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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节 排枪和神枪手

    当他们经受了这一切,被证明完全适应了军队生活之后,射击训练才正式展开。

    枪支,即使是前装线膛枪,也是在这个时空里最有强大的步兵武器,穿越者必须确保持有它们的人忠诚可靠。

    有些人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中途要求退出,这样的人会被安排到公社作为劳工使用,但是他们必须双倍的偿还穿越者給的安家钱粮、军饷和伙食,在没有还清这笔债务之前,不能脱离公社,除了基本口粮外没有任何的报酬。

    至于逃走的,穿越者强大的通讯能力和夜视能力使得黑夜和距离都无法成为逃兵的掩护,抓回来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发到采石场和砖瓦厂去当苦力。

    不过,情况比马千瞩预料的要好,无论是逃兵还是要求退出的,前后不到二十人。绝大多数人都坚持下来了。

    主持射击训练的是李运兴,他在省射击队当过射击运动员,这方面比较熟悉。为了主持训练,他自己领了一支步枪和100发弹药,连着打了一周,基本上把米尼步枪的射击性能摸熟了。

    前装线膛枪的射击精度还是比较好的,这批枪都是在穿越前制造的,材料好,工艺精,还经过校准,李运兴打了几发之后马上就找到了手感。

    他先从最基本的持枪、据枪动作开始校正,然后再练习端枪瞄准时的稳定性。一切都合格了之后才开始射击训练。

    米尼步枪发到手的那天引起了士兵们的很大轰动,这种枪和他们能够见识到的各种火器都不一样,枪身乌蓝色的,泛着幽光,所有的部件都很光洁,没有铁器制品惯有的毛糙感。配着皮套的三棱刺刀闪闪发亮。皮子弹盒里是用黄色粗纸包着的子弹。还有个黄澄澄的小铜片,这个据说叫火帽。

    枪沉甸甸的,但是比他们平日里用的训练枪要轻一些,各个部位的尺寸都造得大小合适,用过鸟铳、三眼铳和其他各种火门枪的人都觉得这枪非常精巧称手,用着一点不别扭。

    第一次实弹射击的时候,步枪爆发出来浓烟、强烈的硝烟味和枪托的沉重的后坐力都让许多第一次拿枪的泥腿子们深刻体会到了手中武器的威力。铅弹在厚厚的木靶上的穿透力更是让他们咂舌--传统的鸟铳打的铁砂,用厚一点的木门板就能挡住。

    为了增强他们对手中武器的信心,李运兴还说服了马千瞩,从库存里搞来一副铁甲,当场试射,在200米外一枪打了个对穿,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娘的,这样铁甲不就啥用也没有了?”林福摸着铠甲上还在冒烟的小洞。“打仗也太容易了。”

    “那咱们还不是天下无敌了,就站在哪里打枪,谁也冲不过来。”战士们都兴奋的嗷嗷叫。士气值猛增。

    “天下无敌还谈不上,”李运兴说道,“但是我们有很大优势。比敌人打的远,打的准,又打得快,骑兵也好,弓箭手也好,都没法对我们有威胁。

    “但是敌人有大队骑兵的话,光放枪还是不行的。这枪最远能打400米,骑兵花不了1分钟就能冲过来,你们1分钟里能开几枪?”

    “三四枪吧。”

    “如果我们人少,对方人多,1分钟里大家开了三四枪,敌人没被打跑,这时候怎么办?”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内中一个汉子,原本一直不说话,这时才插话道:“用长矛逼住。全体成方阵,外面有长矛手护卫,里面是火枪手。”

    “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办法。”李运兴倒不意外这个建议――这个方法不算很稀罕,明代也有类似的战法:长矛手掩护火器射手,更有升级版,用战车列阵掩护火器的。“还有没有更好的呢?”

    “连珠射。”汉子又说了,“火枪手分三排,轮番射击,这样一分钟就不止打3~4次了,可以连绵不绝。”

    “不错,不错,你从哪里知道的?”李运兴大为惊讶,这个“三段击”一向被视为穿越秘法,没料到明代人早就有这样的概念了。转而一想,既然日本战国时代能搞出这套战术,大明也不会想不出来。

    “小的在京城看过京营操练。”

    “有眼光,叫什么名字?”

    青年啪的来了个非驴非马的立正抱拳:“小的黄熊,北直隶河间人。”

    “好,下操后到司令部来。”

    “是!”

    训练射击倒还容易,把枪支维护的概念灌输給他们才不容易。几乎没有人意识到枪支是需要维护的,第一天射击训练结束后,尽管要求事后对枪管进行清理,但是在随后的晚间突击检查中,发现只有极少数的士兵按要求清理了枪支。

    古代对火器的保养方面并不重视,也没有火器没保养具体要求和规范,大炮在露天最多就是用些遮盖而已,鸟铳之类的东西,本身质量低劣,弄伤自己的可能性比打到敌人更大,士兵不爱用,更妄谈保养了。

    前膛枪即用残渣较多的黑火药又有包弹药的纸,对枪支保养的要求更高,李运兴不得不在每次射击训练之后都进行强制性的保养工作,手把手的教每个士兵进行枪支保养。每个人枪都要验过之后才能解散。接着这个任务又下达給各班班长执行,采取层层检查制度,李运兴检查班长的枪,班长检查班里每个士兵的枪。配合严厉的惩罚制度,总算把擦枪的习惯建立起来了。虽然还是得了不少烦言,认为“首长”多此一举。

    马千瞩不止一次从安插在士兵中的眼线中得到这样的汇报:擦枪管就是浪费,有残渣把枪管倒倒干净不就是了,反正不擦干净也打得响。

    也有人说这些澳洲海商,都有些“独”,就知道认死理,样样都有规矩,不象本地人那么会变通。

    马千瞩看到这样的士兵心理汇报,不由得想起了改革开放之初合资企业的中国员工们对外方的议论――两者倒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田凉在射击训练里一样混得是个中下水平,李运兴定的考核标准是100米距离内10次射击上靶6次就算合格了,田凉第一次考核只中了三枪,等到第三次补考才算勉强及格。

    但是也有很强的人,阮家三兄弟的都在第一次考核中就得了良好。一个原先的苟家庄团丁杨增得了唯一的一个全优:十枪全中。

    “枪法真不错!”李运兴兴奋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谢谢首长。”杨增来了个标准的立正,“小的原本是打猎的。”

    “打猎的?怪不得你的眼力好。”

    “不是,小得过去就用过这样的鸟铳。”

    “哦?”李运兴来了兴趣。

    “过去我在苟老爷,不,苟大家当团丁的时候――”他赶快纠正了自己的说法,“有次海贼们送来批货色,里面有几十支这样的枪。”他比划着,“不过没首长们的枪好用,要点火绳,拿着也重。”

    李运兴想起来了,从苟家庄缴获的武器里是有一些洋货的,其中就有一批火绳枪,根据几位历史方面的人士考究,应该是英国产的。

    “那枪比庄里原来的鸟铳好用多了,打得也准。不过庄丁们吃过鸟铳的亏,都不爱用。苟老爷,苟大见我喜欢就給了一支,我没事就打鸟玩,这样就熟了。”

    “你打枪这么准,苟大对你一定另眼相看吧?”

    杨增面上露出一丝难堪的神情,他自从在苟家庄被俘,到了百仞城,翻来覆去的审问了好多天,又劳动改造了一段日子,因为没有劣迹,又属于主动弃械投降的,就給安排到公社干活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了解到这群“髡贼”、“短毛”或者“澳洲海商”,最看重就是每个人的“历史问题”要清白,他在苟家当团丁这个“历史问题”显然是个污点。

    “回首长的话,”他小心翼翼的说,“小的不过是苟家庄的普通团丁罢了,虽然打枪准些,那苟大并不太高看小的――他还是喜欢那些枪棒刀剑上的功夫。”

    “枪棒刀剑再好,难得抵得住你的一火枪么?”李运兴对他所想一无所知,还以为他怀才不遇。

    “那得是老爷们用的枪才行――真是我做梦都没想到过,这枪能打这么远,打起来又准又快。”杨增说到枪支有些兴奋,“洋枪好虽然好,可是和这枪比就差得太远了。”

    “哦?你说说好在哪里呢?”李运兴自己对枪械和射击都有浓厚的兴趣,知道好的枪給人的感觉有多兴奋,他没想到在另一个时空也有这样的同好存在。

    “好处可太多了,但是小人以为最好的地方有二个,一是火帽,直接放上去就能打火,用不着专门放打火药,安全好用;二是弹药都用纸包好,用着方便,份量也拿捏的准,平日里小的打枪都是拿火药袋倒的,倒多少全凭手感,偶然也会倒多倒少,不象这样的纸包弹药来得准。”

    李运兴想这个人还真不简单,普通的士兵都是照章行事的按照教官的要求做,他还有能很多想法,这可是难能可贵的人才。

    “100米能百发百中了,200米呢?试试看?”

    “首长的吩咐,小的一定招办!”这番话加上抬头挺胸立正的动作,感觉十分违和。

    李运兴特意給了他一支带有J+标记的高精度米尼步枪,200米外的靶子是一个直径1.5米的圆形靶。杨增屏息凝神,又是十发十中。

    简直神了!李运兴十分惊讶,米尼步枪虽然也算是线膛枪,但是精度不能和后膛定装金属弹步枪相比。这个杨增不过有打火绳枪的经验,训练了一个月就能打出这个成绩,可算是极有天赋了。

    接着又把靶子移到了300米外,这次杨增有4枪脱靶。当靶子移动到400米外时,他还是命中了4枪。这个成绩已经相当可观。在场地的几个军委会的退伍军人都叫好了。就是拿56半射击,这个成绩也算不错了。

    “不错,你就都当狙击手吧。”李运兴为自己训练的队伍里出了这么号人物感到高兴。

    “谢首长提拔!”杨增不知道啥叫狙击手,但他直觉的认为这肯定对他有好处。

    他和其他几个射击成绩优秀的人一起被挑选出来,作为狙击手进行下一步的培训。魏爱文决定在步兵连之外组建一个猎兵排作为远距离精确射击支援。

第一百二十节 海陆纠纷

    黄熊来到司令部办公室的时候,除了李运兴之外另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他认得,是本营的一个军官“魏首长”,还有一个“马首长”也经常在训练场露面,似乎是个大人物。

    他不认得的人是冉耀。李运兴一下操就在司令部办公室里給治安组打了电话。这个黄熊的见识显然不是老百姓所能有的,多半是个明军的军官。他得确认是不是个探子。

    最后还有一个来看热闹的东门吹雨,他现在事情不多,东门市的秩序也上了正规,经常跑到马千瞩这里来鬼混,还起草了不少参谋部章程之类的玩意,混了个挂名参谋。

    “坐吧。”冉耀貌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谢谢首长。”“谢首长赐座!”黄熊又来一个立正――他好像特别好这个。

    众人看他举手投足,和一般新兵的确有所不同。

    “你当过官军吧?”冉耀劈头盖脸的直接问。

    “是!小人曾是蓟州镇把总。”他倒是一脸坦然。

    还是个明军军官。这倒有点出乎李运兴的意料。这次招兵,来了不少本地的逃亡军户。但是蓟州镇的把总和海南的卫所军户完全是两码事,前者是真正的军人,后者只是军事地主的农奴而已。差别实在太大。

    “既然是朝廷的军官,怎么千里迢迢跑到琼州来了?”

    黄熊犹豫了一下:“小人因为和上峰口角,无意中杀了对方。”

    还是个杀人犯。怪不得要潜逃得这么远。

    “为何起了冲突?”

    “还不是为了些钱粮。”黄熊苦笑一下,“朝廷一直欠饷,欠得都快让当兵的饿死了。上面拨些钱粮下来,也没有我们的份。我去讨要,就起了冲突。”

    理由倒也直白。但是冉耀知道如果是密探的话,过来投奔的理由自然都会编造的滴水不漏,他们身在海南,也无力去蓟州调查事情的真相。

    “为何投到我们这里来当兵?”

    黄熊道:“首长们是海外之人,和大明官府不相干,自然要投到这里来。”

    这话也没什么漏洞。几人对视一眼,马千瞩忽然问:

    “你觉得我们这些团练训得如何?”

    “大人们――首长们的练兵之法,标下向无所闻,不敢评论高下。”黄熊恭恭敬敬的说,“然而旬月之间,将乡间愚民训得知进退,懂阵法,已是极高明的了。对付乡间土匪已经绰绰有余。”

    马千瞩点点头,又随意问了些问题,这才叫他去了。

    “要不要留他?”冉耀低声问。

    如果保险起见,这个人不但不能用,最好还是直接咔嚓掉――他已经接受了穿越者的全套军事训练,如果真是密探的话,逃走之后就会把大量的底细都泄露給官府。

    魏爱文说:“我建议留着。以后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的,万事总有个开始。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我们还能用谁呢?”

    “万一是个探子呢?”李运兴有些犹豫。

    “要是探子他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暴露身份了。”冉耀说,“我个人觉得他说得是真话。”

    “你这话说得不唯物。”东门吹雨批评道。

    “啥叫唯物?要真得提高警惕,我们现在有这么多的劳工、民众,你能说个个都是可靠的?”

    “小魏说得对,我们不能总是缩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马千瞩下了决心,对冉耀说:“在他档案上注明‘控制使用’,找二个兵交叉监视他。”

    “好的,我这就安排。”

    “喂喂,”魏爱文叫了起来,“你们在教导营里安插探子,怎么我都不知道?”

    “这是由执委会垂直管理的,你看我们的通报就是了么。”冉耀敲了下桌子,上面还丢着一份本周的士兵动向的文件,“小魏,你的保密意识可不大好,这东西是有密级的,你就这么丢桌上?”

    “这里士兵是进不来的,连站岗都是我们自己负责,丢不了。再说屋子都有门锁。”魏爱文大大咧咧的说,“马总长,去看看我们的射击训练怎么样?”

    “好啊,去看看。”

    到现在为止,新军一共进行了100次射击,其中40发实弹,60次无弹丸射击,这个数量已经超过了19世纪对射击最重视的英**队的新兵射击数量了――穿越者对自己的起家人马可以算是不惜血本了。

    一行人走到二连时,发现二连的士兵们正聚在一起。一个长的黑黑壮壮的士兵,正拿着一杆步枪,瞄准远处的一块石头。在他边边围了一大堆人。

    “乓”的一声。石头被打飞了。看来他们练的不错。这个兵魏爱文认得,正是李运兴发掘的射击尖子杨增。

    就在魏爱文想过去表杨两句时,东门吹雨抢在他前边走了过去。

    他对那个打枪的士兵说:“你,打的不错。”

    士兵嘿嘿笑了一下。

    “现在,你再打一次给我看看。”东门吹雨不紧不慢的说。

    士兵又打了一枪。正中目标。

    东门点点头,站在士兵身边。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支杰林德手枪,装上空弹,说:“再来一次。”

    士兵开始清理枪管,就在这里,东门朝天开了一枪。士兵手一抖动,有一些火药撒在了外面。

    这个参谋部唯一的参谋开始催促:“快。”

    火药总算进去了。在清理的期间,东门又开了两枪。

    士兵开始重新装弹了。

    “快。再快点。”

    东门手里的枪又响了。士兵的子弹掉了在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装弹。快装弹!”东门在士兵的耳边叫喊着。

    士兵急急慌慌的从弹药包里摸出了另一发子弹。

    枪又响了。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催促:“快!动作再快些!”

    士兵哆哆嗦嗦的把子弹装进了枪管。

    又是一枪。大家能看到士兵装火帽时手在颤抖。

    “开枪,快开枪!”他还在继续。

    士兵终于完成了装弹的过程。

    “快。瞄准。射击!”他在手枪声中命令。

    士兵的枪响了。

    前方的石头没有反应。子弹打偏了。

    东门吹雨收起手枪,说:“继续练习。”

    大家都摇了摇头,枪是打得很准,可不是个士兵。

    离开人群后,魏爱文追上了他,气不过的说:

    “东门吹雨,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哪里过份?”

    “那个杨增,自从到了猎兵排,为了练习射击。下了多大工夫你知道吗?他现在是全营打的最准的士兵”

    “那与我无关。魏连长,请你记住。我们需要的是军人,不是射击运动员。”说着他看了一眼李运兴,“打仗不是在安静的射击馆里。”

    不等魏爱文回话他就走远了。

    魏爱文和李运兴一起开始讨厌起这个不近视去戴着眼镜的家伙了。

    更让魏爱文窝心的是,他那十分壮观的炮兵,居然连大炮带炮手分給海军一半!留給他们的只有9门12磅山地榴和几门6磅轻型加农炮,8磅加农炮和70mm的后膛炮都給海军分去了。这个结果也让自封的炮兵总监张柏林气歪了鼻子――他可是在炮兵上花了大量的心血。而李海平用在海军能敞开吃鱼这样的卑劣的物质勾引手段拉走了那些最好的炮手更是让他怒火攻心。

    “马总长,不带这样的吧!”张柏林气势汹汹,“我们陆军可是反围剿战斗的主力,你把大炮都給了海军,这仗还怎么打?”

    “对,对,还有教导营明明有四个步兵连的,凭什么海军分走一个连当什么‘海兵队’?执委会好海军那口我们也认了,陆军土海军洋嘛。但这太欺负人了!”

    马千瞩站了起来,说:“你们就知道要大炮!8磅加农炮就是給你,你有马拉吗?”

    “南海农庄里有――”

    “你还炮兵总监呢,你知道8磅炮要几匹马?”

    张柏林哑巴了,他还真不知道他那心爱的武器到底要多少马才能拉。

    “至少6匹!还得是中型马。”马千瞩敲了下桌子,“吴南海的农庄里总共才几匹马?”

    “用驴子也行――”张柏林继续他微弱的抵抗。

    “用驴子就只能拉12磅山地榴。一个山地榴弹炮连大炮加弹药车,光驴子就得給你配30头。吴南海倾家荡产都不够給你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张柏林彻底熄火了,魏爱文还在不依不饶那个海兵连的问题。

    “海兵连就是未来的海军水手,教导营本来只是代训。现在一个月满了,海军要他们上船训练了。”

    两个人在马千瞩那里挨了一顿说,灰溜溜的出来了。

    “海军真TMD欺负人!”魏爱文还是气愤难消。

    “他们仗着有丰城旅馆,收买了执委会的高官,太**了!”

    “我们找席营长说说去。”

    “席胖子?”张柏林干脆很不恭敬叫上了,“他和马千瞩是穿一条裤子的。”

    “其他几个人呢?白羽,应喻他们――”

    “我看也靠不住,那帮老军人一辈子都是‘听党的话’,到了这里就成了‘听执委会的话’。”

    “这么下去我们陆军会吃瘪的。”魏爱文对陆军的前途痛心疾首。

    “哼,我看得组织个团体维护我们陆军的权益了――这也是为了全体穿越众么!由着他们乱搞下去对穿越大业不利――海军现在有屁个用处,反围剿还不是靠我们?执委会这是本末倒置。听说营里的军官很多人都对执委会的决议不满――”

    “小声点,你说说看,具体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一节 葬礼

    4周的基础训练完成之后,陆军教导营正式成军了。虽然是一个营,但是因为属于示范部队的性质,合成化程度非常高,除了步兵、猎兵,还有炮兵和勤务部队。

    军委会制定的编制大体模仿18~19世纪初期的欧洲军队,营作为基本作战单位,每个步兵营编6个连,每个步兵排由3个班组成,每班9人,排30人。3个排组成1个连,每连100人。连编有旗手、鼓手和笛手,另有5人编制炊事班1个。

    现在的陆军教导营,只编入了3个步兵连,1个猎兵排,另外还有1个“掷弹兵排”。这个所谓“掷弹兵排”在此恢复了它的本意,而不是精锐步兵的意思了。

    化工部门出品的1号手榴弹的杀伤力太小。为此又开发了更大号的4号弹。外壳改用铸铁。材料不过关,又没有合适的猛炸药,只好采用增加体积的方式,加多黑火药的装填量,结果就是造出来的4号弹的尺寸堪比老式地雷。

    因为重所以这种武器是以链球的方式掷出的――当然直接手投也行,但只有十几米远。4号弹没装拉火引信,而是采用了更安全可靠的导火索引爆。投弹手得专门准备一根缓慢燃烧的火绳――这倒和最初的掷弹兵一模一样了。

    如此别扭的设计让新军的军官们又爱又恨,不过能拔脓就是好膏药。从士兵里选拔出来个力气大投得远的人来当这个掷弹兵,每人标配4枚,用专门的背箱背着。

    但在新军投掷训练的时候却发生了事故,投出去的手榴弹还没着地就在空中爆炸了,纷飞的铁片当场炸死一个士兵,炸伤好几个人。检查结果是导火索的质量不过关,燃速过快。

    制造导火索在技术上很简单,用纸和火药就行。但是手工制造却很有技巧。谁也没在火工品厂干过,光看书做出来得导火索装药不匀,有紧有松,燃烧起来忽快忽慢。这个问题过去就存在,会造成爆破卡不准时间,所以常会把导火索放得比较长一些。但是手榴弹就不能留太多的安全量了,否则落地之后长时间不炸够把导火索給掐掉了。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化工组组织人连续试验了好几天,摸索改进工艺,没想到却很容易的解决了――某天一个货郎担子到了东门市,他叫卖的是一种过去从未有人卖过的东西――鞭炮。当即被意识到其中价值的东门吹雨全部买下,拿去一试结果令人满意,这个爆竹匠第二天就被穿越众用刺刀逼迫着把全家还有做炮仗的工具材料都給搬到了百仞公社。

    临高的冬天,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虽然号称小冰河期,地处亚热带的临高,在白天的气温依然不低于20摄氏度,感觉比D日那会要凉爽多了。现在是临高的旱季,几乎从不下雨,每天都很晴朗。

    这天,在百仞城外十多公里外的一处荒地,忽然热闹起来,四乡八镇的百姓、财主,城里的商贩,闲人……只要是今天没要紧事情的,都朝着这个平日里渺无人烟的地方来了――今天是“髡人”们大出殡的日子。

    临高是个边鄙小城,一年到头除了县城里砍头算有个热闹看之外,老百姓几乎就没啥娱乐的。大户人家的婚丧嫁娶本来就是旧时代百姓们最好的娱乐。更何况这些到处都透着古怪的海外来客。

    县丞吴亚也换上便巾便服,混在人群中。他和县令不同,对这群海外来客充满了好奇心。

    他随着人群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来到了文澜河西岸的一片高坡上,这里地势高亢,引水种地极其费事,所以一直是荒地。四面平坦,中间有座略略隆起的小山包。小山周围的空地上已经有“髡人”的士兵在站岗,山坡上和四周空地集合了许多人,那些对百仞城的外来者已经熟悉的当地人,能够认出里面有许多头面人物。全都穿着干净整齐的制服。

    除了这些人,还有许多为“髡人”干活的普通百姓。整训一新的陆军教导营基准连穿着浆得笔挺的簇新的制服,手中的米尼步枪用油擦得发亮,枪刺闪烁着寒光。

    山脚下的入口是一面很大的长方形黑色石墙,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拱门。一条小道从中穿过,直到墓地中央的小土山。

    这座海拔不过10来米的小土坡的顶上,修筑了一座黑色花岗石半环形的石壁,用石块雕饰的莲花基座简单的装饰着。

    石壁的最上端,雕刻刻着几个汉隶大字:翠岗烈士公墓。

    文德嗣从汽车上下来,缓步走向墓地中间的小山――他作为穿越者的最高权力机构的代表,将要主持穿越政权的第一次葬礼――死者是个普通士兵,几天前死于手榴弹训练事故。

    李十三在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年龄的短暂一生中,实在没有哪一点能显示他会在死后成为历史上的一个特别人物。但是翠岗公墓题名壁上却是以他为开始。

    没有哀乐,没有锣鼓吹打,没有和尚道士嗡嗡的经咒,也没有女人的哀哭。天空中响起了如泣如诉的号声,随着号声响起,嘈杂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基准连的士兵,迈着每分钟75布的正步,持枪列队。号声一落。由两名鼓手引路,军鼓慢敲,两匹当地人从未见过的黑色高头大马牵引着一辆黑色的四轮炮车慢慢驶过,车上安放着一口简单的素木棺材。马蹄敲打着石板的路,和着缓慢的鼓声。一切都是前所未见的,里面夹杂着敬意、钦佩和感动。没有比这一切更能体现出哀悼和悲切。气氛强烈的几乎让人窒息。

    棺木被绳索兜着缓缓放下墓穴。

    “举枪,放!”

    猎兵排精选出来的七名士兵同时举枪对空击发,连发三次,清脆的枪声袅绕在山坡上,四周一片寂静,在寂静中,熄灯号缓缓吹响,24个音节缓缓奏出,连本来抱着来演政工宣传戏的穿越众们也有人动容流泪――气氛果然是可以感染人的。

    之后棺材开始覆土。

    “在死去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已经直升入天堂,”文德嗣一脸肃穆的说。“飞来的女武神接走了他们。我们在这里向他的身体告别,他的灵魂在天上看着我们……”

    “这死得肯定是短毛的大官。”远远的围观的乡民中有人在议论。

    “听说不是,是个副爷。”

    “一个副爷也这样?那短毛的皇帝不知道该怎么样了?大概四轮车得100匹马拉了。”

    “那兵就是本地招的,是个‘福佬’,去当兵才一个多月,放大炮的时候炸死的。”

    “死了都这么气派,没白活一场。”有人居然羡慕起来。

    “是啊,我们村里的李大户死了发送,倒是执事摆了半条街,可都是用叫花子摆道,哪有这个气派!”

    吴亚听了,忙挤过去问:“真得只是死了个兵?”

    说话的汉子见来人气度衣着破有气度,知道不是个一般人物,小心答道:“那还用说,我的一个本家兄弟如今就在短毛那里扛活,他亲口和我说的还会有假?”

    “闹不懂他们怎么想得,不就一个兵吗?”

    “收买人心尔。”不远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虽然面色苍白,衣衫破烂,还是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这还出殡呢?哪有一点点的礼制?蛮夷就是蛮夷!”

    “你就别瞎掰了,出丧用王弼方相开道是哪本周礼说的?”有人似乎看不惯他,出言讥讽。

    吴亚没有继续听下去,一种不知道是害怕还仰慕的感觉充斥着心中。髡贼们是在收买人心,但是他们的办法似乎更有效,更能直接打动人心的要害,吴亚自诩是官场老混子,給万历爷哭灵的时候能嚎得声嘶力竭,心里还能盘算着有多少钱粮外快可拿。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却让他感动莫名,直想哭,此刻回想起来很荒谬:他有什么好哭好感动的?髡贼的攻心之术简直到了妖孽的地步了!老百姓从秋收开始就好像中了迷药一样的往百仞滩赶,投贼的人愈来愈多。吴亚是做老了地方官的,知道百姓对官府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是除非遇到荒年,百姓们是不会去投贼的。临高今年的年成还算不错,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去!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这大明的天下啊!

    收队回营的路上,执委会的人发觉新军的步伐迈得更大,军容更为整齐,一个个精神抖擞。士兵们自发的唱起了新学会不久的军歌:

    美丽的仙女在远方召唤你

    勇敢的汉子啊快去奋勇杀敌

    迎面,吹来炙热的风

    激荡著我的心灵

    你的脸上,露出冷笑

    漠然地凝视着大地你坦然面对死亡

    这一切都看在我的眼里

    我知道,你无所畏惧

    我知道你无比坚毅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

    你的力量强大无比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

    你可以创造奇迹

    美丽的仙女在远方召唤你

    为了明天,汉子快去杀敌

    如死神遨游在蓝色天空拥抱战斗,发出满腔血气

    为了明天,请你不要再犹豫

    勇敢的汉子啊快去奋勇杀敌

    这首歌曲配着EVA的曲谱由几百个南腔北调的壮汉的嗓子里唱出来,“笑果”真是不同凡响。军官们都带着奇怪的笑容,有人憋得干脆面孔都扭曲起来了。

    魏爱文十分得意,对马千瞩说:“马总长,这次葬礼搞得漂亮吧?看大家士气多高!”

    “你不就是把阿灵顿公墓那套玩意抄来,再加点各种外国味精。我还以为会看到苏格兰风笛呢。”马千瞩对这次葬礼的效果挺满意,葬礼这东西,名义上是为了死人,主要是为活人。隆重的埋葬一个李十三,不仅得到的普通土人归附者的心,也团结了全体穿越者――毕竟他们不是神,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这个时空,随时都会有人死。虽然谁都知道死后是万事皆空,但是知道自己死后会被隆重的埋葬,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坪的大理石石碑下,而不是扔在荒烟漫草的乱坟堆里,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勇敢一些。

    “风笛倒是买了一具带来了,就没人会吹啊!”魏爱文一脸“杯具”的模样,“我还以为小熊会吹,结果他除了会用笛子吹一个《掷弹兵进行曲》之外就啥也不会了。不然效果更好!”

    “你就别一个劲的給自己表功了,要不是萧子山一个多月前就向执委会提了建造翠岗公墓的提案,现在能有这效果?”

    “他也是有一定贡献的么,我不否认――”

    “你能认识到别人的贡献就好。”马千瞩隐隐约约的觉得魏爱文最近有点问题。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正在开始自我膨胀。

第一百二十二节 百图村远征

    对百图村的攻略终于在席亚洲上任之后正式开始了。这个胖子在哼哼唧唧的休养了半个多月之后,因为企图偷鸡吃被吴南海赶了出来。虽然他屡次辩解农庄失踪的一对鸭子不是他的责任,但是吴南海还是很不客气的要他“离得远点”。酝酿中的陆军俱乐部也因此夭折。

    百图村是个港口小村,地处临高和儋州之间,三面环山,又有很好的港口,船只出入方便,这里一直是临高当地的主要造船地。侦察队的报告表明,此地陆路交通不好走,只有几条山间小路,当地人在路口设置有拒马、鹿柴和堡寨用以防匪,顺便也防官兵和差役之类的人物。要强攻对现在的新军来说也不怎么困难,席亚洲觉得就算现在这支人马就算給他们大刀长矛去收拾百图村也不会有问题,无非是死得人多一些而已。

    “不过,我们的行动应该只是一次警察行动。”席亚洲研究了半天军委会侦察队绘制的地图,“这些船匠既然要用,就不能死太多的人。”

    “你打算怎么办?”

    “来个武装大游行。逼他们不战而降。”

    “要说费效比的话,我觉得用我们侦察队最合适。”北炜提议,“周边几座山也没什么险峻的,很容易就能渗透进去,直接进去把里面的主要首脑都抓住,事情就成了。”

    “没错,不过百图村是个软柿子,正好給这群新丁尝尝鲜。”马千瞩说。

    “让他们壮壮胆?”

    “对头,这些人一个多月前还是捏锄头的泥腿子。军官们又都是现代人,我怕还配合不好。得让他们闻闻火药味。”

    “成,那我们就搞得花色品种多一些好了。权当演习”

    百图村本身谈不上有什么武装,它没有建团,但是属于全民皆兵,据说还杀退过几次小股的海盗侵犯。根据情报部门的调查了解,百图村有五百多人口,丁壮占一半,大多是从广东福建逃来的船匠。这个村本来只是个小渔村,有七八户渔民而已。外来的船匠逃到这里之后才慢慢人口增加起来的。

    黄熊升官了。他这个前明军把总在被召见之后心里七上八下,他不傻,这个阵仗摆明了是不信任自己,这伙澳洲人不会因为怀疑他就把他給咔嚓了吧?在疑惧中过了几天也动过逃跑的年头,但是想到前面逃跑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抓回来示众过,自己也未必会例外,而且自己的身份,一旦抓回来就是必死无疑了。

    在惶恐中混过几天之后,他被任命为教导营三连八班任班长,三连连长是一个叫游老虎的人,好耍大刀,听说黄熊是个明军军官,非要和他比大刀。黄熊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故意输给他,但是最后决定还是拿出自己的实力来让这群澳洲人看看――他知道澳洲人对当地人没有门第等级之见,谁有本事,谁有实力就能得到重用。

    但是胜利来得并不轻松,这个游老虎其实没什么招式,全是大劈大砍的路数,但是他力量极大,而且极有搏杀的经验。黄熊花了好几分钟才把他的刀打掉。

    “你输了!连长。”

    “要用真刀,你不是我对手!”游老虎不服气的吼叫着,“我有青龙偃月刀!”

    “那是唱戏的玩意,用它你输得更快!”

    游老虎气鼓鼓的看了他半天,吼了一句:“好汉子,有把功夫。”

    黄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游老虎的“兄弟”,每天下操之后都被逼着和他切磋武艺。他本来以为游老虎是要提拔他当亲兵什么的,但是显然澳洲人的军队里不搞这个。游老虎身为连长,管着100号人,在大明军队里也够得上都司的级别的,身边也只有一个“警卫员”。

    “本次行动的决心是对百图村进行压服。”席亚洲在全营排以上指挥员的会议上进行任务说明,“战斗中尽量减少人员伤亡,行动中保持克制。这次参战新兵比较多,部队的纪律要抓紧。各连教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的进度怎么样了?”

    “已经教了三天了,大家基本会唱。”暂时兼任营政治教员的魏爱文汇报道。

    “不仅要会唱,还得理解歌词的含义。”席亚洲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琅琅上口,又把军队纪律、和百姓的相处方式说得通俗易懂,是首不可多得的教育用的军歌。

    “下面是后勤问题――”

    自从搞**未果,叶雨铭又回来干他养兔子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这几天,叶雨铭原本只被蚊子困扰的耳朵里现在却充斥着这句话。“根据陆军的人私下聊天透露的情况,这次是穿越众建立新军后第一次的大规模远征。”农业部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兵粮。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军队的头头脑脑们对是否出动新军已经达成共识――不但要出动,还要有相当的规模,搞成示威的武装大游行。但是毫无疑问,不管你怎么打算干什么,饭都是要吃的。

    别看这支军队还处于最原始的状态,研发军用口粮的命令却已经下达到了农委会。农业部的人最头疼的,就是要试制出能在海南这种高温高湿的环境下,可以随军携带并且保证足够营养的野战口粮。

    按理说,既然本次远征属于低烈度的行动,而且预计最多只要三天时间,机械组又开发了炊事车,采用热饭热菜式的保障是最理想的。野战口粮这种东西,古今中外就没有好吃的,属于紧急情况下的应急物资。

    因为本次行动还带有对现有装备进行全面检测的试验性质,所以军委会要求必须配备足够三天食用的野战口粮――种类可以多一些,主要是让部队试吃,听一下反应。

    农业部早就将诸如炒米、蒸糕、饭团、炒面、煎饼、馕、米饼、兵粮丸等中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的携带食品都一一试做过。吴南海还开发出金华酥饼这个相当诡异的东西。事实证明,此物的确可以长期保存,但是实在让人难以下咽。而且酥饼要大量的猪油,眼下一切油脂都算是“战略物资”。

    干煎饼、炒面、馕还有干馍都是成熟的便携式干粮,加工也容易。特别是煎饼,在攻打苟家庄的战斗中体现出了其价值。煎饼极耐储存,过去山东老百姓出远门时常带的干粮。但是临高的粮食情况是米多于面,虽然山东煎饼的主料实际上是红薯,但是红薯的营养价值太低,不符合军用口粮因此它和炒面、馕之类的面制品一起出局了。

    剩下的就是米制品,叶雨茗提议做炒米,还提出了用炒米和麦芽糖制造炒米糕。但是炒米的可保存性不如炒面,他们也没有麦芽糖可用。于是又人提议继续造兵粮丸――过去他们做过一些:这玩意的口味实属恐怖至极:用煮熟的米饭晒干之后做成的,据说极耐储存――当年的日本武士就是每天啃着个玩意打仗的,大伙在试吃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东西也只有日本人才吃得下去。

    米粉、米饼、米面、米线、饭团、米皮子……各式各样的米制品被大家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经过食堂和农业部门的通力合作,充分查询资料和发挥各自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很快就搞出了满桌的试验品。

    这次军粮实验在文书上便获得了一个伟大的名字“长征计划”,后来吴南海考虑到这个伟大的名字以后可能还有他用,便变成了现在档案中相当虎头蛇尾的“草地计划”这个名字。

    面对着整桌怪诞,而且看上去更像整人之用的所谓野战口粮试验制品,众人在试吃的问题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将这些东西全部分配到远征军,然后在部队最饥饿的时候分发进行观察,让部队在实践中检验真理。但谁是那个随军观察员呢?一想到那些愤怒的军官们,众人立刻再次开始互相推委……

    正在大家左眼对右眼,试图摆脱接受这个生命危险的任务时,救星终于出现。就是最近一直在新军司令部出入的睿智的参谋部参谋东门吹雨。他在这个紧要关头,路过了农场。

    东门吹雨本来是想看看在农场能不能搞点西红柿之类的私货,顺便看看吴南海这里的小姑娘,但被发现之后,在经过一阵短暂却暧昧的足够麻死一头猪的对眼之后,所有人十分热情的要求了东门吹雨同志来农业部观摩野战食品的研制工作……

    东门吹雨同志在被一阵大无畏精神、国际主义精神的感召下,毅然同意了代理农业部的野战食品调查。并且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两个番茄。农场的一众同仁,怀着崇敬的心情目送着他的背影。俗话说的好:风萧萧兮,易水寒……

    经过紧张的准备,百图远征群从博铺出发了。其中包括教导营一连,二连三连各一个排,160多人,军政学校的士官生30人,军委会直属侦察队10人,炮兵分队40多人。另有卫生组派出的,由河马带队的女子技术学校学生组成的医疗队,最后还有一支100人的辎重队。

    海军出动新近修复改装完毕的二桅帆船“伏波”号担任海上策应,另有从本地购买改装的民船6艘,满载着各种补给物资。要不是船只太少,席亚洲还打算全体都用船只输送。

    五个步兵排以四路纵队方式开进,士兵们的八角帽上戴着藤盔,藤盔是按殖民地盔式帽的样式做得,头盔前面镶嵌有一片闪闪发亮的钢片,上面冲压着部队的番号,还能給士兵提供一定的额外防护,后面飘着白色的遮阳护颈布――在临高这样的日照时间超长的地方行军打仗,此物是不能少的。帆布裹腿都抽得紧紧的。牛皮腰带上配备了双份的弹药盒,4个弹药盒里面一共放了120发子弹和130个火帽。水壶、刺刀、工兵铲和杂物包各自挂在塞满各类物品的双肩背藤箱,上面还捆着薄棉毯。虽然沿途会有辎重船供应伙食,每个士兵还是在自己的背箱里储备着一包10块的米饼。班长另外有1瓶烧酒。这属于紧急伙食,只有在下达命令后才允许动用。

第一百二十三节 草地计划

    黄熊作为三连的班长也参加了远征,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奢侈的行军。部队沿着海岸行军,海军的“伏波”舰则在不远处缓缓前进,保持着同样的进度,每到宿营休息的时候,补给船就会迅速的靠岸,从宽大的跳板上卸下带轮子的炊事车。

    炊事车结构精巧,都是用薄铁板做得,有炉灶和烟囱――本来是用马匹牵引的,现在没有马就暂时用船运输。士兵们收集来的柴火被迅速的点燃,从船上搬下成筐的食品。

    炊事车上架好了大锅开始烧水。水是从专门的运水船上抽来得,这个举动让黄熊觉得奢侈得令人指――他知道这些澳洲人什么东西都要“处理”一下,包括喝的水――他们不喝生水,不喝从河里或水井里打来的水,也禁止手下的人这么做。

    对于组织后勤的马千瞩来说倒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穿越还没有足够漂白粉,不能提供野外净水。而且沿海开拔,一路上淡水供应也相当难――临高的西部是缺水地区。用船运输即安全又方便,省却了士兵找水打水的时间和精力消耗。

    筐子里的食品既不是米也不是面,而是用纸包着的一块一块的东西,上面还标记着被叫做阿拉伯数字的数码,还有几个字:草地一号,草地二号什么的,纸包有不同颜色的色块。黄熊饶有兴趣的看着炊事兵们把纸打开,里面露出的是灰白色或褐色的块块,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当水烧开之后,这些大大小小块状物被投入到沸水里一煮,很快锅子里就冒出来了一股奇特的香味。香味吸引了走了大半天没吃东西的黄熊和士兵们,他们来到香味的来源跟前,东西。锅子里煮着浆糊一样的东西,棕褐色的。看上去很没食欲的模样,但是香味却浓得让人流口水――特别是对这群背着东西走了半天路的人来说。

    “这是什么东西?”他问拿着勺子在锅里搅动的炊事兵。

    “草地一号和二号。”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马总长直接从农场搞来得。”炊事兵吸了下鼻子,“够香,就不知道是啥东西。”

    “面糊吧?我可吃不惯面粉。有个临高本地的兵说。

    “面糊?美得你的,我看是薯粉。”

    “不会,平时都吃白米饭,出来打仗吃红薯?哪有这么搞得。”黄熊的经验,平时把当兵的闹得和乞丐一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都没关系,但是一旦上阵,非得好吃好喝才行。

    “开饭了,开饭了!”炊事兵用马勺敲打着锅沿。

    士兵们是番号排序领饭的,一排一班第一个领,然后是二班,最后的当然是三排九班。新军的各级军官为了充分体现官兵平等,从训练开始起就和士兵一起排队领饭。现在已经形成了惯例。虽然这个制度让部分军官有所烦言――天天白米饭加咸鱼,外加菜汤对士兵来说是奢侈的饭菜,但是对吃惯了后勤食堂的军官来说就有点单调乏味了。有人就打了饭菜之后偷偷得到食堂去加餐。马千瞩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加以严厉的禁止,命令军官必须和士兵一起吃饭――他自己以身作则。

    在他以极大的毅力顶过几天之后,马千瞩现此事不比5公里越野跑步,不是坚持越久就越轻松,而是越坚持越痛苦,最后决定每天晚上給军官们额外加餐。这次远征,军官们的背包里都额外装了一听125g的午餐肉罐头――这个待遇让全体穿越都眼皮胀。

    黄熊按顺序领了一份糊糊,看了一会,闭起眼睛,把一勺“浆糊”送进了嘴了,这个滋味包含的鲜香几乎令他的味觉紊乱――天下还有这么美味的东西!他很快的把自己的那份全部都吞入了肚子,赶紧去炊事班那里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结果锅旁已经被捷足先登的士兵们挤满了,每个人都把盆子举得高高的,要“再来一勺”。

    炊事兵第一次面对这样火爆的场面,锅底剩下的一点糊糊,分給谁都不好,最后还是加了点水,当成汤一样的分給大家。

    东门吹雨点点头,满意的在笔记本上写上了“草地一号、二号非常满意。”

    吃完饭之后,卫生队的女护士们登岸了,她们背着有着红色十字的箱子,询问着有没有人觉得伤痛或不舒服,顿时有很多人都说自己脚疼或肚子疼。

    田凉看到郭芙在护士队伍里,也跟着喊自己的肚子疼。大面积的肚子疼把船上优哉游哉的河马吓得不轻――刚吃完饭就那么多人肚子疼,不会是食物中毒吧,就是大面积腹泻也不行啊,武力示威闹成沿路拉肚子,这笑话可闹大了。带着药箱亲自登岸处理。

    “你的肚子好得很。”河马恼火的在田凉的肚子上拍了一下,这下他真得疼了。

    这场肚子疼闹剧很快结束了,全体继续开拔,炊事车被重新拉装船去,士兵们收拾好一切,包括用土把他们的粪便和丢下的垃圾全都埋好――卫生工作走到哪里都不能忽视。

    这200多人走在荒芜的道路上,一路向着百图港前进,天气晴朗,士兵们在军鼓的鼓点中前进,沿路偶然能遇到些农民和商贩,有时候也会经过村落。看到他们军容严整的走过,许多人都会看热闹,但是没有躲避的――穿越的“仁义”之名看来已经传遍了全县的每个角落。

    沿途村落的绅士族长们,为了拉关系买平安的缘故,看到他们经过,都会派人来拜访,表示准备了茶水和粮食、鸡鸭、猪肉之类的东西劳军。席亚洲总是对他们说些话之后就让满头大汗的长老们退下,但是并不接受任何礼物。这让黄熊感觉匪夷所思――在他看来行军不扰民、不抢劫已经是一等一的纪律严明军队了,连送上门的肉都不要?

    他把这个念头说給了游老虎,对方哈哈大笑:“肉?你问问卫生队肯不肯要吧。”

    “为什么不肯要?”黄熊愕然,难道这群澳洲人吃的肉是特别的?

    “你在我们这的日子还短,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天色将晚的时候,部队已经走完了路程的三分之二,明天就是进入山地行军了。根据地图判读,百图村离宿营地的直线距离不到15公里,席亚洲下令宿营,准备第二天的进攻。

    “宿营!由各排士官生负责!”席亚洲下达命令。

    随部队一起来军政学校的士官生们被分配到各个排见习。实地观察穿越担任的军官是如何指挥管理部队的。司令部里也有几名士官生。命令一下,他们立刻就忙碌起来。

    宿营的训练,在平时就进行过无数次,无论对于军官、士官生还是士兵,都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了然于胸。在选择好宿营地之后,各排自行组织,在士官生们的协调下分配各自的工段和任务,按照操典挖掘波浪形的壕沟,用多余的土堆砌成土垒,土垒上竖起了铁丝网,营地的四角搭建起了木结构的塔楼。壕沟外面100米距离内的杂草和小树被完全清理干净。

    任何时候宿营都要先安排好防御工事,这是古罗马军队的宿营时的第一原则,同样也是穿越的军队遵循的原则。即使在他们拥有远超这个时空的技术装备和训练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士兵们砍来了木杆,背包里的油布雨衣两件系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双人帐篷,宿营是按照排分区的,每个区域之间有排水沟,有机动道路。根据预案,还明确了一旦生紧急情况,各排需要机动到的位置,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

    看到这群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屁孩士官生居然能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条,黄熊咂舌――这点本事,他也不是没有,但是那是多少年行伍积累下来的经验――这群士官生满打满算也才在髡人这里呆了二个月。虽然看起来还显得有些稚嫩,但是黄熊相信假以时日,再见过几次阵仗,这些小屁孩都会能成为合格的军官的。

    他偷偷得找了个本排的士官生:“你从哪里学来这套的?”

    “长们教得,还有这个――”小屁孩士官生从挎包里抠出一本磨破了皮的书来:《步兵操典》。

    “就”

    “长们用这本书教得,上面可详细了,怎么挖战壕,怎么宿营,行军的时候队伍怎么排列――”士官生一种极其崇拜的语气谈起这本步兵操典,说它“什么都有”。

    就是兵书么!黄熊想,这不成了纸上谈兵了?他虽然不认字,赵括的典故还是知道的。再回想起来,澳洲人的确是特别喜欢翻书,司令部里虽然不许士兵进去,但他经过的时候也偷偷往里面瞟过几眼,里面最多的东西是各种书册和大纸卷,简直就是文人的书房了。

    澳洲人就准备看书打仗?这点实在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他很快就要看到一场这些异界来客称之为“教科书式的战斗”。

第一百二十四节 武装游行

    “髡贼”在海边宿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附近各个村寨,显然这二百多号全副武装,还拖着大炮的人马不是来旅游的。天还没黑,周边十多里内的各村寨不约而同的派出了使者,带着酒、干肉和鸡鸭来拜访了。

    “还想去叫他们来呢,自己送上门来了。叫他们进来!”席亚洲本来就肩负着执委会要他沿路招抚各村寨,要他们归附的任务。

    司令部帐篷里已经装好了电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上面是席亚洲心爱的兵棋游戏,不过现在已经被改造为作战模拟指挥系统。帐篷外面两个兵正骑在双人脚踏式发电机上拼命的踩脚蹬。

    席亚洲坐在司令部的帐篷前的一张折叠帆布椅上,身后是两杆旗杆矛,飘扬着他喜爱的红黄两色三角旗――这算是他的个人指挥旗,至于穿越军的旗帜,到现在还在争论不休。看着这群穿着他们最好衣服的老头弯腰曲背的从营寨门口亦步亦趋的走进来,这种权力感还是蛮享受得。

    席亚洲通过三名翻译向这些长老们说明――除了临高话,这里还有说军话的,说琼州话的,他们只是路过这里,明天一早就要开拔,至于他们送来的东西,穿越军一概不收,没想到这番表态却让这些老头子们痛哭流涕,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恨不得要来抱他的大腿了。

    “这是怎么了?”席亚洲摸不着头脑。

    担任翻译的熊卜佑也闹不清为什么这样秋毫无犯的宣言会得到这么个结果,好言好语的问了半天,才知道这些长老们以为他们对送来的东西不满意,要加码索取,都在哭诉本村穷得快饿死人了云云。

    “好好,那就把酒都收下把。”席亚洲哭笑不得,又深感老百姓的可怜,“干肉和鸡鸭不要,叫他们再送些新鲜蔬菜和鸡蛋鸭蛋来。”

    听到席亚洲的吩咐,这些人如同皇恩大赦一般的都爬了起来,接着各村寨又联合进献給“席首长”白银50两。席亚洲再次坚决的拒绝了。于是又得到了一番“将军清廉自洁”、“首长真是廉洁奉公”之类的赞美的话,熊卜佑翻译了几句之后就懒得再翻了。

    席亚洲一脸正色,按照执委会的精神,他宣布:各村寨在崇祯二年元月三十日前,派人去百仞城报到,商议“御匪防盗”大事,如逾期不去的,一律按“通匪”处理。

    “勾连海盗的苟家庄是什么下场,大家都是知道的。”席亚洲眼露凶光,“我等来到临高,深感此地民生凋敝,匪盗横行,现组团练,为得是‘铲强扶弱,保境安民’,为朝廷保一方平安。谁若不配合我等的行动,就是和全临高百姓过不去,和临高百姓过不去,也就是和朝廷过不去,和朝廷过不去,就是叛臣乱党!人人得而诛杀之。”他狠狠的把手往下一劈,“今天没来的村子,由你们转告。”

    跪在下面的人都快糊涂了,这群“髡贼”自己不就是海盗么,还闹什么“为了朝廷”,糊涂归糊涂,血洗苟家庄的事迹经过无数人的添油加醋再创作,已经成了一个恐怖传说,谁还敢说个“不”字,只是唯唯诺诺,还暗自庆幸本村很识相的主动来了。

    席亚洲又要他们每村派一个联络员随军行动,又要了几名熟悉当地山路的向导。这才让他们退出去。

    “各村都来派人来了?”席亚洲问熊卜佑,他在一张地图上标记着来营地报到的各村。

    “方圆十里之内全来了,十五里之内来了三个。”

    席亚洲自信满满,“等我们把百图搞定了,来得村寨会更多。”

    “叫他们去百仞城做什么?”熊卜佑有些好奇。

    “征丁征粮,”席亚洲看着桌子上的地形图,“这临高县里我们已经没有对手了,接下来就是要利用这里的人力物力资源了。马总长想攻下县城自己当县令,不过文委员长要搞农村包围城市,用武力胁迫各村,建立起我们自己的行政网络。县城根本无所谓。”

    “县城我也觉得没什么搞头,不就是个县衙门么。要占领还不是随时随地的事情。”

    “没错,老百姓才是根本啊。”

    “报告,海军陈指挥来了!”

    从明天起部队就要进入山地行军了,海军的支援船队只有在抵达百图之后才能对陆军实施补给。席亚洲和船队指挥陈海阳协调之后,双方决定明天各自前进,陆军将在下午三点挺进到百图村外围,随后会对村里的百姓进行劝降,劝降不成的话,席亚洲就会施放三枝红色起火箭,“伏波”号开始炮击百图港,如果劝降成功,则施放一枝绿色起火箭――自从招募的爆竹匠之后,虽然还做不出信号弹,型号火箭还是可以的。

    大家又商定了各种情况下的联络信号和处置预案,到晚上六点多陈海阳才乘划艇回伏波号上去了――他谢绝了席亚洲留他吃饭的邀请,带着分给海军的蔬菜、鸡蛋回到了船上。席亚洲很有把握的认为:伏波号上有更美味的伙食。对此他耿耿于怀,特别是看到警卫员給他端来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米面皮的时候。

    晚餐是草地三号和草地四号,前者是米面皮,后者是米线。在大锅里煮透,架上整包的复合调味料:里面有食盐、干葱花、胡椒――可惜没有辣椒,不然这东西来点油泼辣子就更好了――还有许多挂釉的陶罐,装着鱼露。罐子都有藤编的外套,以防搬动的时候碰撞破损。附近百姓送来的得各种蔬菜和禽蛋也丰富了汤里的内容。

    煮出来东西味道相当不错,就是没油水。席亚洲又一次的见识到本时空农民的好胃口:一个兵一口气吃下了差不多3斤米面才算了事。

    军官们的汤里添加了切成片的午餐肉。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在这里又显示出它的威力,一听125g午餐肉罐头由二人分吃,负责切分的人要十分小心不能切多切少了。最后连罐头内壁上的油脂也被用热汤洗刷一下消灭掉。

    “没想到午餐肉也会成为美味!”东门吹雨喝了一口米线汤,加了午餐肉之后,汤味似乎变得浓郁起来,午餐肉还为汤水添加了多种香料的混合味道,比单纯加了调味料的汤面要好吃多了。看来草地三号和四号也没大问题,缺点是没有油脂,如果不是有午餐肉的话,单纯用调料包味道还是过于寡淡。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对口粮的感受,然后走出帐篷准备松快一些,心里却有点**辣的心思――却一脚踢到个东西,哐当一声滚了好远,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午餐肉的空罐头。

    “太浪费了,这是谁干得!”东门吹雨痛心疾首,镀锡的马口铁可是工业部门至今还造不出来的东西――食堂每天做饭的时候,不要说是罐头盒,连真空铝箔袋、塑料袋都是小心的洗干净收好交回給计委仓库的。他在周围一阵查找,把罐头盒都給找了回来。赶紧跑到指挥部去向席亚洲汇报,于是当天晚上所有军官都收到了一条命令:吃完的罐头盒必须洗干净回收。

    炮兵教导连连长应愈正在山间行军。汗水已经浸透了军服。这还算冬天吗?他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壶里的淡盐水,看了看弯弯曲曲的山道。

    密林遮蔽了行军队列,山势不算陡峭,但是崎岖难行。但应喻可以想象到自己部下:陆军炮兵教导队的一个炮排,3门12磅山地榴弹炮。炮被拆开由马驮载着行军。按照标准的12磅榴弹炮的编制,每门炮由3匹马驮载,第一头驮炮身,第二头驮炮架和车轮,第三头驮着两个弹药箱。一个弹药箱内装8枚炮弹:2枚榴弹、6枚实心弹。2个弹药箱才不过16发。正常状态下,一门炮的基数是48发炮弹。但是穿越者手中的全部马匹和驴子上阵还不够。即使只出动了三门火炮,就已经动用了农庄里的大多数的马匹――吴南海还要应愈保证所有的马都会平安回来,为此他不惜把杨宝贵也送进了远征队照料马匹,不过他可以坐船行军,免于徒步行军。

    几名炮兵从应愈的身边经过。他们和步兵一样,都背着全副的装具和步枪,唯一一个没有背步枪的是个15岁的孩子,他是军政学校的炮科学生,瘦得象只猴子,应愈看他的模样,特许他不背步枪。

    “啥时候才能有全骡马化的骑炮兵。”应愈感叹着。

    炮兵排后面还有十几个脚夫,都扛着背着炮兵们的装备物资。这些是昨天各村派来的“联络员”,席亚洲预备着万一需要动用额外的人力物力的时候,就派这些人回村去联系安排。应愈说反正他们也没事干,还是帮我来背点装备,减轻马匹的负担,炮兵的七零八碎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北炜带着侦察队和几个向导前出几公里进行遮断式样搜索,清除可能的伏兵和观察哨,据向导们说,百图村很少和周边村落来往,他们都是直接驾船出去贸易,吃得用得,连造船的木材都是从海上运来的。他们什么都不缺,日子过得挺滋润。难得从山里出来赶次市集,买东西常用洋银,还有人见过有很大的外国船到百图去过。

    百图村因为本地的土匪侵扰,在通往村落的道路要害上设了木寨,派人防守。至于海上的各路好汉们倒是不来侵扰――他们常在百图修船买船。

第一百二十五节 占领百图村

    一个侦察兵从前面赶回来,来到席亚洲的马后――没错,他是唯一一个有马的军官,而且骑得是尼克心爱的“阿澜驰”,这匹赛马果然神骏不凡,一路上所有的土著都对他行注目礼,海南本来就很少有马,更不要说这样体格高大,形体俊美的马了。

    进入山地行军以后,他就很少骑马了,这地方山高林密的,有人埋伏的话第一个就会打他这个唯一骑在马上的人,席亚洲虽然怕走路,小命要紧还是明白的。

    气喘吁吁的在山道上跋涉了二个多小时之后,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为借这匹马答应吴南海把部队派去給他当一个月免费劳工。

    “席营长,前面就是百图村的卡口了。”

    “确定?”席亚洲一边擦汗一边问。

    “确定,已经派人喊话,要他们开门了。”

    “那就慢慢喊吧,”席亚洲挥了下胳膊,“各排,原地休息!我先休息一会。”

    熊占卜拿着电喇叭喊话已经喊了半小时了,横在路口一侧的木堡寨还是悄无声息,道路用粗大的圆木木栅截断了,大门关得紧紧的。堡寨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但是阳光下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刀枪的闪光。

    “好吧,来点有威力的东西。”席亚洲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这种木堡寨,发动攻击10分钟就拿得下来。

    “老席,北炜来电,他们已经渗透到了木堡寨侧后100米的标高41.3高地上,要不要攻击敌人?”

    “让他监视就是,仗都是我们打了,这群菜鸟就没得练了。”

    “明白了。”

    “各排,准备战斗,上刺刀!”

    随着军官们的喊声,在路旁坐着的士兵们赶紧把水壶放好,站了起来,在班长的催促下排好队伍。

    军官们则在警卫员的帮助下,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防刺背心穿上――这玩意要是行军的时候穿非得热死不可。藤盔也换成了钢盔。

    “好吧,先給他们来几炮尝尝鲜。”应愈无奈的说。

    第一炮就把木头大门打烂了,碎片横飞。接着二炮命中了木堡寨,一炮掀掉了木女墙,另一炮干脆在寨墙上打了个洞。

    12磅的铁球拖着烟痕飞出去的效果十分骇人,教导营的士兵们看到己方的大炮如此威猛,都欢呼起来。

    几乎同时,寨墙上也冒出了白烟传来了炮声,欢呼中的士兵一下都矮了半截,个别人干脆一头扑倒在地,紧捂住脑袋,有人已经准备转身准备逃走。队形有些乱。

    “天呐!”熊卜佑虽然不是军官编制,却也全身披挂好了,带着他心爱的笛子,还准备身先士卒的吹着《掷弹兵进行曲》进行纵队攻击呢。没想到敌人炮声一响,辛辛苦苦训了一个月的教导营居然就乱了阵脚。

    “站好,站好,不要乱。”军官们都抽出了军刀,维持着秩序。

    “新兵怕炮”,这***真是一句真理。席亚洲咒骂着看着自己的这群兵。回去得拿大炮反反复复的在他们脑袋上轰。他暗自打算。

    游老虎军刀往上一指:“哪个混蛋敢往回看,我就一刀砍了他!都給我站稳了。你们这群孬种!”他用刀背狠狠的抽了一个做出转身动作的士兵。

    寨墙上打出来的炮弹飞出不到100米就掉在地上了。应愈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怕的,又是在用废铜烂铁石头当炮弹。

    “继续射击!”

    席亚洲没有马上命令士兵冲锋。实心铁弹一发一发的砸过去,圆木在炮火重锤的打击下犹如被推倒的积木般分崩离析。整个堡寨成了一个圆木堆,冒着烟,烧了起来。

    很快就有一些人从寨门里冲出来,挥舞着刀枪企图来肉搏战,但是已经稳定下来的步兵们的排枪没有能够让他们发挥战斗力。在第一排枪响过之后,十几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余下的人发出恐怖的惨叫声,血迹斑斑的往回就逃。

    席亚洲命令吹号进攻。这次没出丑,各排按照训练大纲的要求准确的交替掩护跃进,很快就突入了卡口。地上满是被炮弹和木头砸的奄奄一息的人,士兵们毫无怜悯的开始用刺刀捅杀他们,惨叫声此起彼伏。席亚洲摇了摇头:这些兵,战斗意志不怎么样,杀人倒是毫不手软。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呢?

    抓到的俘虏按十个一串用绳子捆在一起,熊卜佑匆忙的审问了一下,他们几乎都是福建人,为了躲避官府不断的加征才逃到海南,百图村把他们收留下来,每人每月发些钱米度日,即当短工又当乡勇。

    至于大炮和火药,是向曾经到这里修船的红毛人买的。还买了一些红毛火枪,但是因为不怎么会用,老出伤人的事就没用。

    “这***什么世道。”熊卜佑问完了话,愤愤不平的说,“大明是要完了,连个屁大的村子都在自己招兵买马。”

    “大明是要完了,但是后金也不啥好玩意。”席亚洲感叹着,虽然一治一乱似乎是中华文明的必然循环,但是明清之际的循环却是一次少见的历史大倒退――在旧世界的各个国家即将跨入近代文明门槛的时候,中国居然成了一个残忍落后的奴隶主国家,人民变得贫困而愚昧,科学被毁灭,文化被阉割……剩下的只是一个被马嘎尔尼评论为“中国正在野蛮化”的盛世

    席亚洲不是明粉,但是再烂的大明脑袋上也没有一根丑陋的尾巴。就冲这点,他也不能让这个时空重演历史的悲剧。没有多少天就是崇祯二年元月了,皇太极即将开始中原流窜抢劫活动,眼下的这支军队还那么的幼稚……一种浓重的危机感浮上了他的心头。

    “小魏,你离开带一连跑步前进,尽快抵达百图,暂时不要进村。”席亚洲把魏爱文叫来布置任务,“封锁村子的所有陆上出口,不要让他们跑了!”

    “明白!”

    “海上的封锁有伏波号在。你布置好之后,就打一发红色起火箭通知他们。”

    余下的士兵们清理了战场,尸体被丢进山沟里,木头从道路上清理掉。席亚洲看这里山势比较险峻,命令留下一个排在此驻守后路。其他部队继续向村落挺进。

    当天下午3点,百图村投降了。村落是有设防的。木栅和夯土混合的寨墙,粗大的树干修筑起来的炮塔,稀罕的村寨的四角居然还是凸角堡,看起来不象是中国的农村的土寨,倒似一座欧式的简陋城堡。有一部分人企图从海上逃走,伏波号上的排炮把他们又逼了回去。在突围无望,12磅山地榴干脆利落的打跨了一座炮塔之后,村子投降了。这让应愈稍稍松了口气――炮弹已经所剩无几。

    在把出来表示投降诚意的村里的长老们都扣押起来之后。席亚洲命令部队开入村子进行接收。进去转了一圈才发觉这里的可算是个小小的世外桃源了,房屋虽然简陋,但是村民多半面色健康,衣衫齐整,见到他们到来也露出正常的害怕,不象某些一穷二白的村落,走进去老百姓都是死鱼般的眼神。

    村里的仓库还有各种作坊都贴上封条查封,席亚洲亲自到村里转了一圈,士兵们的纪律倒还严整――当然这是有穿越者军官压阵的结果。

    海军的船队驶入了港口,从船上卸下了给养和弹药。还运来了清点接收战利品的计委人员和文德嗣本人――他是作为造船专家来的。百图村的最大的财富在于它的造船场,他们要评估百图作为造船厂是否有继续使用的价值,如果迁徙船场意味着要放弃大量现成的基础设施,那么在百图设立造船基地就比较经济一些。

    造船场在村外靠近海湾的一片沙滩上,船架上还搁着好几条未完工或者正在修理的船只。

    实地察看下来,百图的造船设施很完善,有专门的铁作、麻作,桐油作、油漆作,甚至还有座小石灰窑。但是百图港实在太小了。虽然这里三面环山,水深足有十几米,但是整个港内水面只能停泊8~10艘百吨级船只。村里的造船能力也大致如此,船架上没有完工的船只,只有一艘属于400料船,其余都是些沿海渔民用的小型渔船。

    “这个地方还真不错。”文德嗣看到这么完善的古代造船业的设施,眼睛直放光,左看右看,差点没把自己来此的目的都忘记了。

    “可惜太小了,做个避风港还行,当造船厂规模太小。”

    “有点鸡肋。”文德嗣有点忍痛割爱的感觉,这里不仅港口水面小,空地也很有限。看得出现在的规模差不多就是它的极限了。

    商议之后决定还是迁徙整个村落,先把妇孺老幼都搬走,留下部分工匠将船架上的船只完工。这里的资材物资能够运走的全部运走,特别是大量的优质木材,对穿越政权造船业来说是稀缺的物资。

    熊卜佑向村里的长老们宣布:他们必须全部迁往博铺居住,在那里穿越者会帮助他们从新建立造船场,那里还会提供住房、自留地。

    席亚洲没留給熊卜佑太多鼓吹“新农村”优越性的时间,他坐在马扎上,拄着一柄长军刀,杀气腾腾的看着这几个人。

    “闲话少说,你们回去告诉村民,收拾收拾,准备分批出发!”席亚洲的身后站着一排上了刺刀的步兵,让他的话更有说服力。

    没有太多的废话,也不需要什么政治动员之类东西,刺刀和大炮就是硬道理。村民们收拾好东西,逐批登船迁徙。估计到整个迁徙活动会持续很长时间,暂时由李军带领一个排驻守在这里,直到全部迁徙完毕。

第一百二十六节 战评

    村外的沙滩上,指挥部帐篷里,百图远征队的班以上军官、士官和士官生们济济一堂。www.uu234.com卫生队的护士給大家倒茶。所有人都觉得心情愉快,虽然稍稍出了点洋相,但是战斗还是很标准的按照教科书上完美流程结束了,一个伤亡也没有。

    “咱们要养成习惯,每次作战都要总结提高一下。大家在会上畅所欲言,百无禁忌。”

    土著的士官们自然是不敢开口的,他们的尊卑观念还很强烈的,席亚洲也不强求――凡事要慢慢来。

    “部队的宿营和警戒安排的怎么样了?”

    “安排好了。”

    “这次是第一次大部队协同作战。问题不少。敌人大炮一响,各排都有动摇的情况。幸亏敌人大炮太烂,否则真要打倒了几个,还不立刻全军崩溃?”

    “没有老兵,全是菜鸟。”

    “以后要多做炮火下的适应性训练。給他们习惯习惯听个响也好。”

    “关键还是要多打仗――”

    “仗以后有得打,不过就这模样,十有**是一触即溃。会逃命还算是好,怕就怕只会瘫在地上等死!今天一连那几个脑袋拱地上的真够瞧的,当鸵鸟啊。”席亚洲打脸打得极狠。

    魏爱文闹了个大红脸,他是一连连长,而且一连是教导营基准连,各项训练课目优秀率都在60%以上。没想到这次最大的笑话就是一连闹出来的。

    “回去以后,我会好好的整肃的!”魏爱文语气低沉,“做出怯懦行为的,我决定全部清除出去,发到后勤上。”

    “他们是第一次见仗,害怕是情有可原的。清理出去缺员怎么补?还得从新训练”

    “我也觉得没必要。”席亚洲说,“部队不过硬,主官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是推给战士!”

    魏爱文好像坐在火炉上一样,这简直成了批斗会了嘛。只见他站起来说:“我向大家做深刻检讨――”

    “算了,算了,小魏,没关系。”边上的人忙拉住他。

    “检讨就不必做了,回去都把新的训练计划和方法报上来,尽快提高,还有你们几个排长,别以为自己手下就过硬了,没出丑是你们运气好,不等于你们的兵强。”

    游老虎等人只好苦着脸称是。看来这战后检讨会真不是好过得。

    “还有射击,卡口战斗,排枪打得很不齐。200米上三个排齐射,才打倒了十几个人,这个成绩没法说好吧!这用得还是米尼步枪,就打出这个成绩来?”

    “士兵对表尺掌握不好,很多人不习惯――”

    “回去之后要抓表尺射击。不然以后和骑兵见仗就是找死了。”

    黄熊想这髡人的治军真是与众不同:打了胜仗不是论功行赏,大摆宴席犒劳三军,反倒是鸡蛋里挑骨头一样的找毛病。这么带兵能让人給你卖命?

    黄熊不否认这支全新的军队带給他很多震撼,特别是武器装备,用犀利无比这个词大约不算过分。但是治军和打仗的理念做法,他一直觉得幼稚可笑,大概海外蛮夷的想法就是和中华不同。

    “12磅山地榴的效果比预想的好,缺点是能带的炮弹太少,幸亏是低烈度战斗否则不够用。部队骡马化程度低,但是编制的人数又是按骡马化的水准编制的,战士除了负担装具和武器,还要携带相当一部分的炮兵用具,体力消耗太大。幸亏有各村的联络员当脚夫,不然很多士兵会在行军中掉队。”应愈做了炮兵的总结。

    “骡马化程度低暂时解决不了,”文德嗣说,“养马买马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且海南不大适合养马。”

    “这个我也知道,凭空让吴南海也变不出马来。”应愈说,“我的意思是,现在骡马太少,我们可以适当扩大炮兵的人员编制――”

    “靠,不就是代畜输卒吗?”

    “是这个意思。”

    在场的穿越众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心里可以说是旧时代军事体制里这是最让他们鄙视的玩意,比奴隶制的八旗还要鄙视100倍。

    “我也知道这办法很烂,但是现在要保证火炮的机动谁还有其他办法?”

    的确是没有。除非突击买马。在广州买马是件麻烦事,不仅官府查问的紧,市场上的马匹也很稀少。

    “增加一些炮手我看也好。”席亚洲避而不谈“代畜输卒”这个词,“现在一门12磅山地榴配有6名炮手,如果增加到10人的话,炮手们的负担能减小不少。还能多一些火力掩护。”

    “最好給炮兵开发一些轻型短小的武器,携带起来比较方便。比如马枪什么的。”

    “但是敌人有可能突入炮兵连阵地,全部配置短武器不太合适。”

    “6名炮手使用短武器,另外编4名标准步兵。”

    “这个方案可以。”应愈说。

    “还有就是我们现在的口粮标准有问题,理论上每个士兵每天是0.75公斤,实际上每天吃1.5公斤的大有人在。这么下去伙食标准还有什么意义?修订一下吧。”

    “缺少脂肪和蛋白质的伙食就是这样的。”东门吹雨作为农业部门的口粮观察员,无可奈何的说。

    “草地计划的口粮有什么反应?”

    魏爱文正要说话,被席亚洲打断了,他点了正在偷偷东张西望的田凉的名。

    “田凉,你说说看。这二天的伙食怎么样?”

    田凉没想到会点自己的名,条件反射一样的站了起来敬了个礼。

    “报告首长!”

    “别喊,说说看嘛。”

    “非常――好。”他吞了一口唾沫,这的确是他的真心话:吃得饱,又能吃细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坐下。”席亚洲环视四周,“士兵们都这么说?”

    大家一齐点头。有个班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了起来:

    “报告首长,班里的弟兄都说要是能有点肉吃就更好了。”

    大家笑了起来,气氛有点松快。

    “想吃肉是好事,眼下还比较困难,等宽裕了,弟兄们天天都有肉吃!”席亚洲开出了一张支票。

    “真得?席……席首长?”这班长有点激动的失神了。黄熊不由得暗暗好笑:当官的话能信,太阳从西边出来――給当兵的天天吃肉,世上那来这样的好事。

    “当然是真得。”席亚洲点了点头,让他坐下,“士兵大概都没什么意见,军官呢?”

    “没油水!”

    “草地一号和二好很好,三号四号很寡淡。不加午餐肉都吃不下去。”

    “最好和带的鱼露一样,专门做些油脂的罐子。煮得时候放一点进去就很好。”

    “蔬菜太少,这么吃迟早上火!”

    关于吃的方面的意见果然很多,但是没想象中那么激烈――这是因为他们还没开始啃草地五号――即食米饼。东门吹雨已经吃过一块,味道相当的恐怖。

    会议结束之后,村里的几名长老被带到司令部的帐篷前面一起跪下,然后就被迎出来的文德嗣扶起来接了进去。

    百图村的人和东西,穿越者都需要,但是要把500多人从安居乐业的地方强行搬到另一个陌生之处,情绪的抵触和不满是显而易见的。文德嗣来了以后和高级军官们商议,决定多做一些上层工作,通过他们去宣抚百姓。以免途中发生什么暴力事件。

    进来的三个人,二个是村里的主要大姓,都是福建人,一个姓林,木匠,另一个姓陆,是铁匠。这两人是举族而来,在村里势力最大。最后一个姓张的广东人,是船匠,他却只是和老婆孩子一起来得。

    林姓也会造船,但是手艺不精,只能造些小船。张船匠才是这里的核心技术人员。最好卖的400料船只有张船匠会造。张船匠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又是广东人,所以对造船法秘而不宣,也不带徒弟,船只打样、放样这样的核心活计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外人只干活,不知道所以然。

    村里的居民,除了林、陆两家的宗族本家,多数是从闽粤逃来的失地农民和匠人,全村的实际权力其实是操纵在林、陆两家手里,张船匠因为有技术,也有很大发言权。文德嗣在村里转了一圈,又陆续审问了一些普通村民之后就知道这里的多数百姓其实都属于被剥削者:作坊、工具还有船只……几乎所有的生产设施都是属于林陆两家的。

    了解了这里面的曲直,文德嗣就已经打好了如何瓦解他们的主意。张船匠显然是三个长老里最容易被分化的。

    文德嗣对他们说了一番宽慰的话:此地的所有财物只是迁徙到博铺,每家每户的私人财物一概保护。到了那里,他们可以在穿越者的庇护下继续造船,干活一律付钱。至于住房和粮食供给,博铺也会有妥善的安排。

    这番表白显然他们并不太相信,但是相信与否并不要紧,文德嗣只不过是要减少下他们的敌意而已。

第一百二十七节 林功劳和张机器

    运输百姓和物资,过去有苟家庄的陆路迁徙经验,这次决定全部使用船只进行海上输送,为下一步的大规模海上输送移民积累经验。

    “海军可以把登陆艇派来。”陈海阳说,“登瀛洲要承担广州的物资运输任务,暂时不动。”

    “伏波能运多少?”

    “一次大约70~80人。”陈海阳用铅笔在本子上划拉了一下说,“比登瀛洲要少,伏波上大炮和弹药占掉了不少吨位。”

    “6艘运输船呢?”

    “都是小船,每船装30~40人差不多了。”陈海阳计算了一下,“我们还缴获了村里的二艘200料船和五、六艘小船,这些都能用上,运力不成问题。”

    “海上要走几天?”

    “帆船宽裕一点计算,二天。”

    “伙食怎么办呢?”

    “草地五号好了。这东西够结实,管饱。”陈海阳显然对干硬的米饼不感兴趣。

    “运人没什么问题,集中大船一个波次就运完了,普通百姓也没多少财产要运,倒是这里的木材、生铁、麻絮、桐油这些很占吨位。”

    席亚洲说:“我建议陆军部队要尽快回撤一部分,现在一口气出来了5个排3门炮,老家有点空虚。”

    东门吹雨说:“从明天开始每撤一船人就安排一个班随船出发,运兵押运两不误。留一个排等新船下水之后再撤。问题是博铺那边都安排好了吗?一下要来500多人!”

    “邬德已经搞了方案。房子还在造,先让他们住检疫营――反正那里空着。”

    “伏波用在这里会不会影响博铺那边的设防?现在局势很紧。”文德嗣想了起来。

    “有四艘渔轮在就没什么问题,它们可都装了后膛炮。高机动、高速度、高火力,谁来都是找死。”

    “明天,第一波就把陆、林两家的全部运走。”文德嗣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把张船匠留下继续造船。”

    第二天,整个百图就鸡飞狗跳起来,到处都是大人喊,小孩闹的,其中又夹杂着女人的哭叫,穿越者是早有准备,哪些人先走,哪些人后走,发了五色纸片給各人手中。

    海滩上用绳子拉出了多条通道,通道边另有五色旗标注,拿着纸片的人看颜色走路上船绝对不会搞错。船上特意带来了几百只有背带的藤筐和大量的草绳,按户发給各家用来装捆行李。

    “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李海平哼着歌站在伏波的后船楼上,看着扶老携幼,大包小包的人流,正在士兵们的催促下步履艰难的缓缓流动着。

    林功劳仰头看了下这个哼着小曲的“髡贼”,这小曲和他们身上穿得衣服一样怪。族长叫他们“首长”,毕恭毕敬――那是怕这些“髡贼”们的火器厉害:光那卡口上的堡寨,连修带买炮,村里就花了不下几百两银子,在守卡的短工们身上也花了不少钱,本地的几百号土匪来打都不够瞧的,被他们几炮就給打没了。

    这下被抓去了,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林功劳对此特别的懊恼。他是林氏家族的一员,而且族长还是他的亲伯父,属于在百图成长起来的一代,打小没吃过苦,又属于本村的“统治阶层”。和在村里成长起来的林、陆两家的近支二代们一样,他对干父辈的手艺没兴趣,只学了个七七八八,平日倒是喜欢舞枪弄棒,带着短工操练,看谁不顺眼就拉到申明亭里拷打一番,正是八面威风,横着走路。

    显然这样的日子以后是没了,他越想越懊恼,忽然后背被人撞了一下,一回头,是王三狗,五十多的一个光棍,族里收留当了个长工,其实就是林家全族共用的奴仆。

    他原本就在懊恼,又被个奴才撞了一下,背上隐隐作痛,不由得满腔怒火都发泄到这个倒霉蛋身上,扬手便是一个嘴巴,抬腿又是一脚:

    “你个棺材瓢子,长没长眼睛?!”

    这王三狗浑身上下大包小筐的,本来就是一步一挨的走路,被他一掌一脚,重心失衡,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周围几个林家的年轻男女见他模样可笑,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几个年长的却面色阴沉,忙不迭的把发笑的儿女们拉开。

    这一打一骂之间,队伍已经阻塞不动了。前面的士兵忙赶过来疏导。李海平在船楼上看得清清楚楚,暗自摇头,这百图才多大的一个地方,就有人作威作福了。

    “这人是谁?”有人在问。

    “好像是林家的人吧,听说小子挺横的,族长出来投降他还心有不甘呢。”李海平漫不经心的说。

    “这么牛B的人物?”

    林功劳打了王三狗之后,心情畅快了些,又乘胜追击的连踹了老头几脚,正在兴头上,队伍里闯进一个大汉,提着棍子。

    “闹什么?!”大汉呵斥道,“没事打架玩?”

    “小的不敢。”王三狗一边爬起来一边求饶,“没打架,没打架――”

    林功劳到底年轻气盛,骤然之间还没完成角色转变,倒驴不倒架,横着脸道:“老子打个奴才算个屁――”

    正说着话,脑袋上嗡的一声,顿时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已经躺在地上了,脑袋上火辣辣的肿痛,一摸已经起了个大包。那“髡贼”提着根棍子,斜着眼瞧他。

    “文明礼貌懂不?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你和你爹一个辈分?”

    林功劳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懂得,悄无声息的爬了起来,垂头丧气的准备过去。

    “站住!”背后又传来了那人的声音。林功劳忍住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温和:

    “什么事?”

    “你的力气这么大,帮老人家背背东西。”

    “!”林功劳刚想发火,脑袋上火辣辣的痛楚提醒他今非昔比,只好过去帮王三狗拿起个篓子,王三狗直摇手。

    “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汉子的话恶毒而刻薄,“小伙子就拿这点?”

    林功劳默不作声的又拿起了两个包裹,心里把这群髡贼的祖辈十八代都操了一遍。

    他闷着头走过去的时候,周围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不用抬头他也知道,这不是林家的人,肯定都是些长短工之类的人物。平日里看见他满脸堆笑,头都不敢抬的人,现在敢笑他!

    满心怨毒的随着人流走到栈桥旁,这里堆着许多个草编包,走过一个就发一个。他拿到打开一看,里面是个竹筒,塞着塞子,似乎是水。一包用厚纸包着的东西,撕开一点,是饼饵。

    想得倒挺周到。林功劳心里嘀咕着,抚了下自己脑袋上的肿包,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呢?他心里有点害怕,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世界并不是只有百图村那么大。

    周洞天得意洋洋的回到了船楼上,李海平嘿嘿的笑了笑:“你倒蛮有正义感的么,”

    “这种小崽子,不打掉点他的傲气,以后还有得折腾。这天下可是俺们的!”周洞天把手里的棍子轮得飞快,“我还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让外面一点伤都看不出,里面五劳七伤――”

    “别,你打出一废物出来有啥用。”李海平心里嘀咕,执委会怎么把搞印刷的周老猫也給调来了,闹半天不会是来搞审讯的吧?他和周洞天住一个宿舍,以前经常看他半夜才回来,问他去干吗也不说,只笑嘻嘻的,后来才知道每次审俘治安组都要调他去干活。

    文德嗣送走了第一批船队,自己带人去各处察看了下这笔横财。木材很多,包括樟木、杉木和松木,足有五百多根;各种硬木:海南檀木、广东荔枝木和铁力木也有百十来根,上千根的粗细竹材。还有生铁、桐油、黄麻、白麻、棕毛、蛎壳等各种材料。

    在仓库里,他还看到了各种船用的配件,包括锻好的几副四爪铁锚。大量的帆篷、绳索、铁钉。还有许多武器。文德嗣察看之后发觉村里拥有的十多门火炮都是英国制造的,确切的说是东印度公司铸造,属于24磅舰炮――一种英国特有的短管加农炮。至于俘虏所说不好用的火枪,就是英国产的火绳枪。看来英国人在这一带很活跃么。

    根据张船匠说:红毛人有时候会到这里来补充淡水,修理下船损。他们会用火药、武器和洋银付款。

    “你们会修红毛船?”文德嗣问。

    “红毛船形制与我国不同,但是船总是船,”张船匠恭恭敬敬的说。他不过四十出头,不但手艺最好,会造大船而且“多有巧思”。

    “要你造红毛船行不行?”

    “船帆――”他犹豫了下,“没有这许多的布。”想了下,“还有帆上的绳索,十分繁杂,操纵却有巧妙之处,其中的门道没有洋匠怕是做不出来。”

    “这些我都知道――”

    张机器吃惊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髡人”,这么一个养尊处优模样的老爷也会搞这个?

    “那小的愿意一试。”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贱名张机器。”

    文德嗣楞了一下,笑道:“好好,看来你到了我们那里才能名副其实。”

第一百二十八节 400料广船

    文德嗣跟着张机器去看船。西洋船模文总造过不少,中国海船出于兴趣也稍微涉猎过。令文德嗣比较不满的一点就是国内对这方面的研究远不如国外多、不如国外专业,甚至中国古船的模型也是国外收藏较多。能看到的资料非常少。

    船场没有干船坞,是直接放在船架上的。文德嗣知道干船坞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北宋,熙宁年间修理龙舟就是这个方法,但是后来使用的人似乎并不多,基本算是孤例。要不是沈括的记载,恐怕多数人都不知道有过这事情。”

    “这船如何下水?”文德嗣对古代没有滑船道没有船坞的情况下如何下水很有兴趣。

    “用稀泥涂满滩头,再用绳索牵拉就可以了。”

    真是简单。文德嗣点点头,所谓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并不是一句空话。

    这艘船的进度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七成,船体已经成型,不过没安装甲板。凭借他有限的一点古船知识,文总看得出这是一艘所谓的“广船”。它在中国古代海船中属于大型船,船体上宽下窄,船尾有虚稍(假尾)。最大的特点是有在中线面处有深过龙骨的插板。这块插板起到了减缓摇摆和横漂的作用,是广船的一大特色。尺寸上大约属于四百料船,这是明政府允许民间建造的最大船只了。虽然中国的船工毫无疑问有能力造千吨级的大船,但是船只过大操作起来很困难,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文德嗣目测下长度,船长大约27米,宽5米多,粗略估计了下排水量是70吨。这和他们手中掌握的其他400料船几乎一样。可见400料船已经有了一定的标准。文德嗣问张机器,他造船是不是用的船书,张机器满面尴尬,红着脸说:“没有船书”。

    文德嗣知道他要保守自己的技术秘密,心想不把你震服帖了,怕是以后躲躲藏藏的还有许多啰嗦,清了下喉咙,用广东话报出了一连串数字:

    “400料战座船,长8丈6尺9寸,宽1丈7尺,用工2487,……”

    (注:这里的尺是工部尺,合0.311米。另有市用尺,合0.283米)

    话音未落,张机器已经普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惶恐:“大……大……人……”

    文德嗣说:“起来吧,怕什么?!”

    “大人原来都知道――”

    “待你到了博铺,看了我们的大小铁船,才知世间的机巧之物的精深。一本船书算得了什么!”文德嗣心想这不过古船爱好者们最基本的资料读物《南船记》上的东西。

    “是,是。”张机器知道这位老爷是大内行,又听说有完全不一样的铁船可看,心里早就按奈不住,介绍起船只来也变得痛快多了。

    这艘即将完工的船只是双桅船,船体使用的杉木,这个和文德嗣记忆中的资料不同,他记得书上说到广船的特点就是“铁力木”为之,他们缴获的伏波号也是广船,虽然没用铁力木,也用了同属硬木的荔枝木。

    面对文德嗣的询问,张机器说这完全是成本问题,铁力木的价格高,杉木又多又便宜,强度也还过得去。据他说这是广东那边的一家海商订购的,每次去南洋贸易都买艘新船,不求船好,只要能安全到达就可以,到了那里就连船带货全部卖掉,再搭其他船回来。所以船差不多就是一次性的,用料能省就省,只要便宜就是。

    “这样一艘船要多少银子?”

    “行价八百两,若用好木材,再加二百两。”

    这么说一艘船的价格就在一千两了。看来海军果然自古以来就是烧钱大户。造船的事情,还是要引入民间资本比较好。

    这艘船从结构来看,全船由12道舱壁将船体分隔成13个船舱,舱壁板是用大的樟木板制成,厚度在10厘米以上。这就是中国古帆船最领先世界水平的结构:水密舱。水密舱壁与船体外板交界处都有抱梁肋骨并用铁钉固定。在舱壁和抱梁肋骨在靠近船底的地方开有两个流水孔,这让文德嗣有点惊讶――开了流水孔,这个水密舱还怎么防水呢?

    张机器解释说这些水空是为了便于排出舱内的积水,航行的时候用特殊的木塞堵上就可以。

    船板全部是杉木,底板的厚度超过20厘米,船舷板15厘米,板列宽度8~20厘米,船中部最宽,首尾逐渐变窄。船板的横向连接采用平接式,纵向连接使用平面同口连接,板缝里用捻料填塞。这是用麻丝、桐油和蛎壳灰混合成的,桐油的成分是桐油酸甘油酯,易起氧化、聚合反应,形成的漆膜坚韧耐水,蛎壳灰的碳酸钙含量在90%以上,高温烧成的石灰最适合调和桐油,石灰本身有很强的粘结性,石灰和桐油混合,能促进桐油的聚合干结,形成桐油酸钙,防水性极好。在这些船板之间还使用了铁钉进行钉联,有钉眼的地方用油灰捻料封盖。

    第三、第七舱壁前设有首桅和主桅座。桅座是一块固定在舱壁和船壳上的大樟木,上面有两个方孔,方孔内插入桅夹柱,再通过桅夹柱就可以固定桅杆了。中国式帆船的一个特点是桅杆可以眠倒和拆卸的,桅杆座上设置了转轴并在舱壁上留下了搁置桅杆的方孔。

    压舱物是海滩上随处可见的卵石,张机器说主要放在第三、第四舱下。两舷有龙筋木,用来铺设底舱甲板,货物和人员起居就是在这层甲板上。

    船舵是用硬木制成的,虽然是一次性船只,关键部位还是不含糊的。船舵是一种原始的可升降的平衡舵,舵板上还开了不少孔,据张机器说这样能让舵操作起来省力一些,也是广船上所独有的设计。

    最让文德嗣感兴趣的还是工棚里堆积的许多造船原料。特别是铁件。中国船从战国起就开始使用铁钉连接船板,到唐宋时已经完全成熟,现在亲眼看到这些东西岂不是让他兴奋不已。这里光铁钉的种类就有六七种:铲钉、方钉、枣核钉、爬头钉、扁头钉,形式各异,有不同的用处。还有一种奇特的尺形铁构件,长大概50厘米,宽5厘米,厚0.6厘米,一段摺成直角形,尺上还有四个小孔。张机器介绍说这是钉连接船板用的锔钉,作用是将外板连在舱壁上。做法是先在舱壁上预开锔槽,在外板上开孔缝,把锔钉由外向内打进并就位在舱壁的锔槽内。再用钉将锔钉固定在舱壁上。

    文德嗣在船上转悠了一圈,看着这艘真正的明船,心里琢磨着,能不能把这艘船变成一艘风帆巡洋舰。但是仔细一想觉得这船还是太小,400料船的载重吨不过30~40吨,做战船最多也就6~8门大炮,其运输量对工业化所需要的海量原料来说也是太可怜。做探险船速度又太慢,看来还是要搞他最熟悉也最喜欢的双桅纵帆船。

    “老张,”文德嗣说,“你觉得红毛的船怎么样?”

    “船只高大,有大炮,不畏风浪海盗。”

    “还有呢?”

    “帆缆精妙,”张机器老老实实的说,“速度快,我曾在红毛船上看了许久,大约是因为桅杆高,帆布多,吃风大。但是真正的奥妙还是看不出来。”

    “嗯,这些我都知道。”

    张机器看了看文德嗣,眼神中冒出了亮光。但是他知道手艺是吃饭的本钱,这位老爷岂肯轻易告诉他,不由又黯淡下来。

    文德嗣笑了笑:“我告诉你,我们所来的澳洲,专有学校教授造船。你我知道的这些船术,加起来也不过是些皮毛而已。你要是有兴趣以后自然有人教你。”

    张机器忙跪下去磕了几个头:“若蒙老爷传授秘术,张机器感激不尽,一生一世为老爷们驱使。”

    “嗯,你且起来。”文德嗣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把手中的本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帆船的线图

    “这船你能造么?”

    张机器端详半天,这图和他在船书上看到的图完全不一样:比例严整,而且线条清晰,准确,并非简单的画个轮廓,特殊的三视图更让人有直观的感受。他暗暗咂舌――光学会这个制图之术一辈子就吃喝不愁了,这群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他问了几个比例方面的问题,约莫估算了一下,船大概在一千料上下。这么大的船张机器没造过。

    “小的没造过这么大的。”张机器小心的说,“小的愿意试试看。”

    文德嗣选中的船是双桅纵帆船,这种快速纵帆船操作灵活,速度快,不考虑武装的情况下,不到10人就能运作,除了载货以外,还可以载正式乘客30人。非常适合远洋冒险和海商巡逻作战。著名的美洲号就是一艘双桅纵帆船,它在1851年的帆船赛中夺冠,全部水手连船长只有9人。后来在南北战争期间曾经作为南军的走私船。排水量170吨,全长30米,宽7米。吃水3米。配备两门24磅短炮(舷炮)和一门12磅长炮(中央回转炮位),如果配备更轻的6磅炮,可安装6~8门。

    注:关于广船,400料的资料都来自中国造船史,关于料的概念目前有多种说法,这里取中国造船史中的一料等于60kg载重。

第一百二十九节 诸彩老袭来

    张机器在文德嗣的“传授造西洋大船的秘法”的许诺下,干劲十足的开始赶工,他选了一些人和他一起干活。文德嗣对古代造船术很有兴趣,就和李军的排一起留了下来看造船。海军却表现出了完全与众不同的兴趣,不仅伏波每三五天就来回一次,还陆续的把分給海军的士官生运到了百图,給张机器当短工,学习造船的直观经验。虽然未来的造船工程师是在技术学校中进行培养,但是海军认为自己也有必要培养稍懂造船技术的军官――如果可能的话,未来的造船厂应该由海军来控制。

    文德嗣对海军的小九九心里很清楚,但是他本人的爱好使得他对海军有天然的偏好,所以采用装糊涂的方式视而不见,继续着和张机器之间的跨时空技术交流。

    文德嗣发现张机器其实也是一个模型高手,他用很简单的木工工具就能做出各式各样的海船模型来,不仅能造,而且各个部件比例准确,还能拆卸自如。原来这就是他的技术秘密,说白了就是等比例放**。这个办法虽然有点原始却十分有效。文德嗣知道欧洲的造船师也采用过类似的办法,而且每造一船,先做模型的规矩也是这种方法的馀泽。

    张机器对数学、几何所知甚少,绘图的水平也等同涂鸦,但是他把这些船的大小、结构、尺寸一切数据都牢牢的记在脑子里,这点让文德嗣很佩服――中国古代的能工巧匠,很多不识字、不懂算法,但是却能依靠一代一代的经验传承做出巧夺天工的物品来,确实有他们的独到之处。

    看到张机器做得船模,文德嗣也不由得技痒。反正监督造船没什么事情,干脆动手先做一艘双桅纵帆船的模型出来,有了模型,再和张机器交流起来就更容易了。

    他一直是生存狂人,走到哪里随身都有基本的武器、食品和工具。这里材料方便,他就马上找材料动手做了起来。

    张机器对文德嗣这样一个“有学问的人”也能动手做出细巧的船模来更是感到钦佩。在他看来有学问的人都是舞文弄墨的,能自己动手干这样的匠人活计的他是从来没见过。每天下工之余,也就会到文德嗣的屋子里来看看这艘西洋船的模型,两个人还会交流下做船模方面的心得体会,文德嗣也会乘机把一些关于船型、帆形的简单知识告诉他。

    文德嗣在百图过着做模型的悠闲生活的时候,穿越者们在博铺和百仞城的工作一天忙过一天。要上马的工程千头万绪,到处都在喊叫物资和劳动力的缺乏,身为计委委员主持日常工作的马千瞩成了最忙碌的人。忙于物资分配、劳动力调配,还要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关系――有限的物资和劳动力到底先給谁用,往往会起很大的争议。这种争议又会掺杂着D日之后工作生活中慢慢形成的个人恩怨。而专业组组长之间的个人恩怨最后又会成为两个专业组之间的矛盾。任何小事都会引起辩论和争吵,执委会的委员不得不经常忙于调节纠纷。萧子山有次鬼鬼祟祟的找马千瞩,说是不是把组长们的佩枪都收回来。

    “为什么?”马千瞩想眼下局势这么危险,他还想把手枪配发到每个人手里呢。

    “万一吵架到白热化,一个冲动――”萧子山做了个拔枪的动作。

    “不会,不会,子山你是不是心理变态?”马千瞩不以为然。

    除了忙于这样的日常务性工作,身为参谋总长的马千瞩还得过问军事问题。

    百图村的攻略行动成功給团体注入了一针兴奋剂,穿越众一手编练的新军和制造的武器经受了实战的考验,这让工业口和军事口的人都很兴奋――纸上谈兵几十年了,见了真仗还打赢了。

    马千瞩没群众那么兴奋。他虽然没参加这次远征,但是从席亚洲的嘴里也大体知道了整个过程中暴露出来的各式各样的问题,军队的状态并没有群众想象的那么乐观。加紧部队训练是唯一的办法,他不顾机械部门的一再反对,把弹药生产的优先权提高到第一位。这让工业部门的铅储备急遽下降,季思退也提醒他,化工部门已经没有多少硝储备了,火药制造用掉了大量的硝石,硝酸制造差不多完全停顿。

    “我们要是打败了,要那么多硝酸还有什么用?”

    季思退耸了耸肩,没和他争论下去。马千瞩何尝不知道硝酸在现代工业体系里的重要作用,但是眼下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可能的敌人,不得不穷兵黩武。

    和诸彩老和谈的信息由施十四传送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音,是和是战毫无头绪。马千瞩都怀疑这个海盗小头目到底有没有把口信送到。穿越者眼下的对各海上集团的情况一无所知,从广州传来的消息往往含糊不清,搞得马千瞩一头雾水。现在唯一能得到的是情报资料组从史料堆里编写的崇祯元年(1628)年的各海上集团的动向。

    正好今天他在通讯中心值班,听着公共频道中乱哄哄的谈话,他决定赶快读完这份情报,好自己代替还不存在的参谋部,制订一份作战预案。

    作为穿越者的头号敌人,郑芝龙部已于本年的七月亦正式接受招安,达成了他通过合法身份来操控对外贸易的目的。他的同夥李魁奇就是“因分赃不均”而叛去的,这可能涉及对外贸易的利益。

    李魁奇在崇祯元年九月“夺船背去,招纳亡叛,与芝龙为难……十二月初九日,魁奇连结陈盛宇,钟六(即钟斌),周三诸夥以四百余艘入旧浯屿约战。”

    李魁奇反叛的时候实力很强,竟将郑的船舰炮械俱挟之而去,据说郑氏仅余船数十只,兵六百名。从李魁奇的号召力来看,其实力不亚於郑芝龙。但是这个数字马千瞩是不大相信的,如果郑芝龙部真得只剩下“船数十只,兵六百名”,他接下来是无法和李魁奇进行长达一年多的战斗的,也不可能在1628年的10月1日(农历九月初四)以中国沿海最大的海上集团的面目与荷兰人签订贸易契约。

    对穿越集团来说,郑芝龙和李魁奇的争斗对他们是极其有利的,起码这两股海上力量都暂时不会来对他们下手,不论是以战斗促和还是纳贡求和,他们只需要面对刘香集团和诸彩老集团了。

    这个“只需”也有点压力沉重,马千瞩满怀心思的放下了这份通报。从头读到为尾,这份情报竟很少提到这些海盗到底有多少军事力量,史籍里的数字全是约数,毫无价值。这叫人如何应对?不过也难怪,军事情报本来不是那群搞史料的人长处,看来还是要靠军方自己的情报系统,组建当地人的军事情报网看来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现在教导营已经初步成军,军火工业也成长起来,四艘渔轮完成了改装,沉重的抛射器换成了70mm的后膛火炮。有这几艘渔轮在,穿越者在海上局面大为好转――这个时空没什么船只有能力来挑战它们。前几天经过林深河的努力,原始的碰炸榴弹引信也算造出来了,据试验数据说,引爆率为80%,相当的可观,就是要用铜。

    铜的来源却有点紧张。郭逸尽管有高举这条渠道,买铜还是件相当吃力的事情。而且高举现在对他们的采购愈来愈持怀疑的态度:那么多的生铁、硝石和铜去向不明;不断运来各种洋货(都是苟家庄的战利品),不由得让高老爷想到一些不大妙的内容。最近他在言语中多方打探,在游鱼洲上的转运仓库也被几次偷偷的检查过。

    郭逸建议最好占领香港岛,至少也要在岛上建立一处基地便于物资转运。另外他还提出应该尽快和澳门打通联系。通过葡萄牙人进行海外的转口贸易。

    占领香港岛。马千瞩想这个主意倒是不坏,但是香港岛这个地方比临高敏感多了,就在堂堂省会的眼皮底下,珠江口的要冲之地。要占领就得准备着和明军大战一场。眼下就他们这五六百人实在有点力不从心。

    要打仗,要建设,真是两头为难啊。马千瞩这下明白为什么在另一个时空常常会提“赢得和平建设的时间”,真得是太要紧了。陆军和海军就好像两只争先恐后的吞金巨兽,不但吃掉了他们的大量资源,还占据了许多的有用的人力。

    正在冥想的的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公共频道里大喊:“敌人!敌人出现!”频道里顿时一片纷乱。

    马千瞩大吼一声:“这里是值日官兼参谋总长!所有人闭嘴!刚才报警的人立刻报出你的身份和地点!绍宗,我们需要一个单独的通讯频道!要快!”

    转入单独的通讯频道。那个声音镇静了一下:“我是远程勘探队的柳正,今天早上随队到去找泥炭的,上午9时在百仞城东面25公里处遇敌。立刻撤退,刚刚退到无线网络覆盖范围内。敌人离我们大概有1个小时路程。”

    “敌人有多少?什么装备?”

    “大概有好几百人吧,远处看不清什么装备,似乎有火枪,有少量骑兵,没有炮!”

    “明军还是海盗?”

    “没有统一的服装,也不穿盔甲,大约是海盗!”

    妈的,看来是诸彩老打来了,这小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理会俺们的橄榄枝啊!

    “立刻回城,有情况再报告!”

第一百三十节 奇怪的胜利

    然后他立刻切换到公共频道,向全体工作、扯皮、或是偷懒的人员发出战斗警报,要求所有人员立刻撤回,内卫部队給大家发枪发弹药。让正在指导军训的席亚洲立刻解散编队,所有新军人员按战斗编制重新组合,领枪支弹药。

    除了关键的电力、通讯等部门服务的人,所有能动弹的男性穿越者按宿舍组合成战斗小组,内卫部队瞬间由20人扩展到400人。分别占领预案中的防御阵地。碉堡内的人员增加一倍。同时派一个内卫排去河边保护电站和水源。席亚洲到百仞城的城墙指挥所上具体指导作战。

    马千瞩要绍宗接通了博铺的通话频道,博铺虽然有海军的舰队拱卫,又新修筑了几个炮台,但是到底只有一个连的人,陆军只有少量的炮兵在那里。对方发动水陆联合进攻的话,百仞这边恐怕一时半会也提供不了支援。

    “我是明秋。”接电话的居然是海军的顾问。

    “我是马千瞩。陈海阳呢?”

    “报告马总长!陈队长去捕鱼巡逻了。”

    还捕鱼巡逻。马千瞩脑袋上滴下了汗:“快赶快通知他,敌人已经从陆路发动进攻了,博铺地区进入戒备。”

    “明白。”

    马千瞩接着又打电话給独孤求婚,要他立即疏散东门市的人群和摊位。給工商所的人发霰弹枪,由派出所组成的冷兵器组在市场内巡逻,如有内应或趁乱抢劫的,立刻正法。

    定了定神,俺冷静下来。其实现在百仞城有300多支现代步枪,还有300多人的新军和十来们滑膛炮,依托城墙和炮楼防御,并不怕这几百名没有炮的敌人。何况还有1-2小时准备,他这才想起来目前所有的战斗的预定目的都是全歼敌人和捉俘虏,消极防御是不成的,刚才真是被自己吓着了。冷静,要冷静。

    马千瞩换了个频道,要通车库,要他们把农用车加上油,从内务部队抽调四个小组,带霰弹枪和,防身冷兵器上车,把车开到东门外待命。东北方向是平坦的河滩。穿越着没有骑兵,只有靠这个东西防守反击了。过了一会在吴南海的强烈要求下,他又派了一个班的内卫部队过去协助防守农场的田地。

    这时候马千瞩发现了一个问题,北炜的侦察队应该有个以叶孟言为首的三人小组在东北方向负责远距离警戒的,怎么没发出警报?难道他们已经不测?――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上了。他只是庆幸敌人没有骑兵。

    这些都布置好了,还要让吴南海赶紧作饭,把快餐送到城头,所有有射击经验的人不能再下来吃饭了。还有医疗组,时刻准备着准备收治伤员,邬德把公社民兵队召集起来,发给冷兵器,充当预备队,劳工们则组织好了随时待命抬担架送弹药。

    最后,通知北炜的侦察队安排几个射手,带上狙击步枪、无线电和摩托车,去前进的道路进行潜伏,准备狙杀敌人的主要头目。

    一切安排妥当,敌人的队列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席亚洲估量了下,敌人最多也就400人,这点人够干什么的?诸彩老的俘虏在俘虏营里待了几天,看到的东西应该不少,他们很清楚穿越众连劳工有几千人的规模,又有很好的火器,就算要来兴师报仇,不来个二三千人不等于白给?

    越想越疑惑,赶紧給在通信中心的马千瞩打电话:他怀疑敌人还有另外几路人马,这路只不过是佯动兵力。

    “嗯,很有可能,我和老何商量一下。”马千瞩到现在已经没了主意,他毕竟没当过军人,临阵有点慌乱了。

    “没事。”何鸣看了下地图,“内卫部队有足够的火力控制要点,敌人一时半会突破不了。让席营长先打掉这一路好了。我们在机动能力上有绝对的优势。”

    “好,把炮兵也集中給教导营。”

    敌人渐渐近了,行进路线没有改变,基本是向东门市而来。前面有七八骑松散的拉开横队,似乎是侦察兵,后面徒步的人分成4队。前队百来人的队列还齐整些,有人打着几面旗帜,似乎是“诸”的姓氏旗,后面那2队就凌乱多了。从望远镜里看,都是些肤色黝黑,粗手大脚的普通百姓一般的人物,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大刀片和长长短短的带尖的武器,有的人手里拿着粗糙的藤牌,也有的干脆拿着根削尖的竹竿――这是准备来打仗得吗?席亚洲越看越其疑,再看最后一队,有五六十人,手里一色钢刀,走得很齐整,倒有点象督战队。

    席亚洲几乎可以断定他们将直接攻击东门市――这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在外人来看,东门市这个商贸中心才是最主要的财富聚集地。看来“一切尽在**掌握”,穿越集团可以迅速补充几百俘虏了。就在这时,敌人在1公里外停了下来,似乎在商议什么。马千瞩建议趁机开饭,这一打起来,没有几个小时完不了,打赢了后面的善后工作也得忙上好久,先給大家吃顿热饭热菜。

    食堂用不锈钢饭盒給内卫部队送来了快餐,席亚洲的教导营没饭盒可用,临战条件下也不便拿着大锅来分饭。吴南海就因地制宜的用附近的竹筒做了一顿竹筒饭,每个竹筒里除了米和盐,他还额外加了些猪油,让当兵的吃得饱一点才能打仗。

    吃完饭,敌人还在那里磨蹭什么,望远镜里看得出有人在队伍里来来回回的跑动,有的人坐在地上啃干粮,还有人扎堆说话,看起来不象要来打仗,倒象是来春游的。

    “他娘的,这里面有阴谋。”席亚洲咕哝了一句。命令道:“列队!”

    没想到莫名其妙的一幕发生了,还没等各连连长传达命令,1公里之外的海盗们忽然一起发动了毫无章法的乱哄哄冲击,什么前后队列,完全都没有了,一群人挥舞着刀枪棍棒,一个劲道的往前冲,灰褐色的人群簇拥在一起,似乎是滚动着向前跑来。

    “妈的,这是猪突?”席亚洲赶紧命令,“准备战斗!”

    各连连长赶紧整顿队伍,正在这时候,战场上传来了Saiga-308步枪的声音,这是狙击小组在射击了,马千瞩在城墙上看得直跺脚,这乱糟糟的一片,个个灰头土脸的,到底哪些人才是头目啊?

    狙击小组倒是十分清楚,骑马的肯定身份比徒步的高。一阵枪响之后,骑马的人就全部被击倒了,但是后面的海盗还是乱哄哄的继续跑来。

    不对。观战的马千瞩越想越不对劲,哪有这么打仗的?就算这里一枪不放,步兵跑步1公里过来都气喘吁吁了,还打什么仗啊?诸彩老虽然是个海盗,到底也是纵横闽粤十来年,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赶紧給各处打电话:有没有可疑的动向?

    回答是一致的:“没有可疑现象”、“一切正常”、“海上未见可疑船只”……

    马千瞩愈发不能理解诸彩老这次进攻的思维方式,难道他派这几百人来送死吗?

    狙击手的步枪连续的射击着,海盗们不断的有人倒下去,但是这并没有让他们转身逃跑,3支Saiga-308步枪的威力毕竟是有限的,再者这些狙击手们也没水平做到抢枪夺命。

    忽然他们全体向城东转去,目标似乎是几个狙击手潜伏的那座小山。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那里一共只有6个人,而且子弹不多,他们的任务是消灭头目而不是打击敌人主力。随着敌人狂奔到山脚,马千瞩只得让他们撤退。

    轰鸣的摩托车吓了敌人一跳,海盗没有试图追赶,而是到了山脚下就止步了,有十几个人上山东张西望,接着他们开始砍树,堆石头,难道想扎营?看样子最多带了几天干粮,又没有辎重车……

    “炮兵把敌人的寨子摧毁,逼他们决战。”席亚洲下达命令。显然,这群海盗的目的是“拖”。

    炮连立刻忙碌起来,步兵横队前面,一字排开了12门山地榴,藤条编成的跑垒筐里也填满了土。

    “距离380米!”测距手用尺迅速报出了小山的直线距离。

    “目标380米,实心弹1发装填!”应愈发出口令。他只有两种炮弹可用:实心弹和霰弹。这个距离上没法打霰弹,就用最可靠的实心铁球好了。其实海盗们猬集到小山周围对炮击倒是件好事,如果他们分散在那些已经收割完的水田上,炮弹打在湿润的泥土里就没有跳射效果了。

    “开火!”应愈发出口令。

    12门山地榴弹炮同时喷吐出来的浓烟和火舌,即使那些参加了百图远征的士兵都觉得地动山摇。黑乎乎的铁球飞过400米距离,略带弧形的砸进人群,犹如铁犁犁过,血肉和人的肢体随着炮弹的轨迹在空中飞舞。小山上略略板结的地面使得落地的炮弹又跳跃起来,夺去了更多的人头颅、大腿和身躯。

    大地在震动,海盗们到处乱窜,第二轮炮弹又如同死神一般呼啸而至,在灰褐色的人群中砸出一个个血肉的花朵,垂死的惨叫声和恐惧的哭叫声响彻云霄。海盗们四散奔逃。山地榴弹炮不停的发出吼叫,炮弹在初冬板结的土地上跳跃,迅速的收割着人命。

    战斗,就这样毫无技巧和战术的结束了。海盗们在留下满地的尸体之后仓促的向东溃逃而去。席亚洲命令一连二连追击,三连在原地保持队形。

    战斗场面变成了赶鸭子,一面漫山遍野的追,一面撒脚丫子猛跑。教导营吃饱了养精蓄锐,海盗刚才折腾了半天,赛跑起来自然不是对手,没多久就一个个瘫倒在地只有喘气的份了。好在席亚洲下了命令,要多抓俘虏,抓多了有赏,这群兵才没用刺刀乱捅人。

    只有二十几个跑的快,几乎要接近东面的山地了,跑就跑吧,反正也不少十几个人使唤。

    这时候,大家勉强可以看到西面林地里闪出三个手持步枪的人,横拦在路上,雄赳赳的一个排射,就把跑的最快几个人放倒,余下早就被大炮吓破了胆,见前有阻截,也不管来者几人,全都跪地投降,连叫“饶命”!原来这就是侦察队失去联系的负责东面远程遮断的叶孟言小组,他们在巡逻走错了方向,返回时恰好碰上敌人逃窜,这个失误使整个战斗完美的结束。穿越军方损失为0,敌人非死即降。

第一百三十一节 奇怪的胜利(二)

    战斗统计:

    战果:当场击毙102人,敌人伤重不治70人,俘虏213人,其中35人轻伤。缴获冷兵器400余件,三眼枪7支,战马7匹。今天晚上吃第8匹,它伤了腿。

    我方11人轻伤,10人系追击的时候扭伤或摔伤――在收割后不久的水田里跑步的确是危险动作。1人搬运炮弹时砸了脚。

    到了下午,俘虏基本收容完毕。奉马千瞩指示,给俘虏安排了伙食。食堂給俘虏们吃的东西历久不变,稀饭。俘虏们显然惊魂未定,对穿越的食物心怀恐惧。最后终于有胆子大的耐不住饥饿,开始大口的喝起粥来。有了带头人,剩下的一拥而上把饭桶围了起来。你推我挤,在卫兵的呵斥下才没有打起来。现在终于可以近距离看一看传说中的明代海盗了。只见一群乱糟糟的庄稼汉蹲成一堆。连整齐点的衣服都没有,光着膀子的,穿着单褂的。衣服裤子肮脏臭,破破烂烂。好像随时要变成碎片。从衣服的缝隙中可以看到象竹节一样的肋骨和鼓鼓的肚子。熊卜佑带着几个翻译和治安组的人正对着他们抓紧工作。

    也有十来个人看起来机警的多,吃饭也不争抢,这些人脸上毫无表情。显得呆傻郁闷。但是偶尔有几只东张西望的眼睛透露出这些人心怀鬼胎。

    “这些人应该是骨干。”冉耀看了一会说,“先从他们着手。”

    根据初步审讯,海盗们供认他们是诸彩老的人马。来得人中有50人是老海匪,其他都是最近半个月刚刚招募来的,没经过什么阵仗,纯属来凑数的。

    最荒谬的是,其中几十号还是临高的后所屯军户。原来后所屯刘千户为了多赚几个钱,常把本卫的武器、船只和军户们租赁給海盗去打仗。刘千户通海盗并非稀罕事,这一带沿海官军和各路海上好汉多少都有些关系。

    但是俘虏里没有一个算是头目级别的人物,上次好歹还抓到个船长级别的施十四,这次里面就没一个稍微象样的头领。他们是在今天凌晨由五艘大船输送到石牌登岸的,登岸之后就在一个“掌柜”的指挥下往这里挺进了。至于那掌柜,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反正不在俘虏队伍里,被炮弹打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里也找不出来。

    多数人就知道是来打什么“髡匪”的,招募他们的人说,“髡匪”抢了诸老大许多财宝,百仞滩那边全是财货,诸老大为了出气才去攻打的,还说打胜了东西全归他们所有。

    缴获的东西里,很多武器上都有诸彩老的标记和字号,有的尸体上还找到了诸彩老大帮里的文书、令旗之类的东西。看着俘虏的供词和许许多多的证据,冉耀却皱起了眉头。

    暮色渐渐降临,穿越集团的各个营地里都是欢声笑语,诸彩老也不过尔尔,张柏林的嘴都快笑到耳根了,今天这战斗,一共打了80炮弹,就把400多海盗打了个溃不成军,太給炮兵长脸了。

    食堂把那批打死的马开膛破肚,来了个马肉、马下水全餐,給教导营开荤。虽然是马肉,但是食堂里有鱼露、有香料,盐更是充裕,和一般吃的清水炖死马肉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吴南海还熬了一些马油,这玩意闻起来恶心,用来煎东西却喷香,北京著名小吃煎灌肠就是用这东西。吴南海没有灌肠,就直接煎这里最多见的干南瓜片,再浇上剁碎的大蒜。受到了广大士兵的热烈欢迎,比起每人一小份的马肉和下水,这种敞开供应又有油的东西更能满足群众的需求。

    黄熊领到了自己的一小碗马肉和下水,他拿筷子拨了一下,几片肉,几片肠肺之类的东西,闻起来是一股浓烈的香料混合肉的香气,肉虽然老,却鲜香无比。作为一个前大明军官,他吃过死骡马肉,但是能把这东西调理的口味如此好吃还是第一次。抬眼望了望四周,全连的士兵们都在自顾自的吃着喝着,嘴里还不时出满足的声音。打了二次胜仗,这群长还真吝啬,就給了顿马肉吃!黄熊还以为会点赏银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二仗,自己除了拿着步枪列个队之外,的确啥也没干,都是用大炮打胜的。

    环顾四周,连长游老虎和排长们也在那里吃马肉、油煎南瓜片,碗里是糙米饭,这点上,黄熊还真佩服这群长的官兵一致:当军官的除了多点装备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待遇,吃得很他们一样,穿得也一样,住虽然有个单间也不过是部队的营房而已。除了每周要到百仞城去过个“周末”之外,真谈不上有什么享受――连个铺床叠被的人都没有。

    正吃着饭,听到本连的士兵在说这二次打仗的事情

    “……要是都这么打仗,当兵可就轻松了……”

    “长们的大炮这么厉害,天下谁还挡得住啊。”

    “你们说,长们会不会是要那个?”

    “你小子就别装蒜了,不就是造反吗?我看可能。”

    “造反要满门抄斩的――”

    “抄斩什么,就官军那熊包样,造反也不怕。”这人美滋滋的做起了梦,“真造反成了,我们就都成了开国元勋啦,每人都有好几千亩地。”

    “我要讨个老婆,都二十多了,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一个老婆算什么,我要讨十几个,就和城里的大财东一样!”

    “你小子本来就精瘦,不怕十几个老婆把你折腾成渣啊!”

    ……

    黄熊听了,心动了一下。自己来投奔当兵,不过是犯罪之身找个托庇之处。眼下看起来,这群“髡贼”其志非小,纵然不是要造反,多半也有割据一方的想法。正思索着,忽听一个兵问:

    “黄班长,你说长们有没有这个意思?”

    黄熊放下碗来:“这我哪知道,不过这两次次对手太滥了,换成官军大约就没这么好打了。”

    “我们的大炮――”

    “官军也有啊,不就是红夷大炮嘛。”黄熊见过本镇的炮手操演,这炮和红夷大炮的操作差不多,但是似乎比红夷大炮要轻,搬运也方便的多。

    “再说了,辽镇有红夷大炮又怎么样,一样在关外給东虏打了个稀里哗啦。你炮能连着放么?东虏倚仗的就是快马利箭,放一炮最多打死十几个人,几百骑兵一下冲过几十丈远了,你放不了几炮,骑兵就冲进队伍了,还得靠步兵肉搏。”

    这话说得当兵的都有些害怕,本来热闹的气氛减少了许多。黄熊忽然警觉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要在镇军中,这就能扣个“动摇军心”的罪名,拉出去直接砍头。自己吃饱了没事干说这些做什么!

    他赶紧把话撇开:“这是琼州,建州还离这十万八千里呢,你们都慌什么,弟兄们又不要去辽东打仗。”

    他说着赶紧朝四周看看有没有外人在场,随口又扯起一些乱七八糟的见闻之类,把士兵们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夕阳慢慢的降临在博铺临高角上,被整修一新的临高烽火台矗立着,上面的炮位刚刚完工,一门12磅加农炮的炮口遥指着大海。炮台上有一盏探照灯,由脖子上配备步话机和夜视器材的李迪带二名海军哨兵值守。遥望百仞城,忙碌了一天的喧嚣渐渐平静下来,城外负责值班的人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城里的许多部门还露出星星点点的灯光来,这些地方依旧在工作。博铺这里烧炭炉火光熊熊。鱼类的腥臭味道随风而来,这是水产品加工厂的味道。河口,丰城轮上依稀有些灯光,在满天的星斗下,几乎融为一体。

    每隔几分钟,他就会用夜视望远镜察看一下营地四周,如今博铺不比刚登陆那会,一个环形营地就能守卫了,工作场所向外新拓展了不少,虽然重要的地方都做了环形设防,但是象过去那样四面照得雪亮的亮化防御很难做到了,除了在关键路口和要道安置照明器材之外,更依赖夜视器材和潜伏哨了。眼下他们对土著士兵还不能完全放心,所以夜间放哨的任务都有穿越担任或至少带队。

    他在望远镜里看到几个人影正在慢慢的靠近海滨营地。从外形轮廓看,这应该是自己人,但是照规矩他得立刻通知潜伏哨。

    “谭明,谭明,有人正在接近你的哨位。”

    “明白。”在河口执勤的谭明属于建筑工程队,他因为身体条件特别好,又属于吃苦耐劳型的,就被抓进了基干民兵,白天干活不算,还得夜间执勤工作。好处是能额外享受到一些现在特别紧俏的东西:香烟、罐头、可乐,另外基干民兵还常常组织看电影:第一场是军教片,第二场是各种商业片,第三场属于深夜场,放得都是好孩子不宜的片子。

    “口令!”谭明喊了一声。

    “冰箱!回令?”

    “海尔!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谭明紧握着手里的SKS步枪。

    “我是百仞公社的邬德!”来人黑着脸,后面还跟随着几个穿作训服的大汉。

    是邬德,乖乖,大官啊。谭明马上一个立正,口齿也有些不清楚了:

    “邬总,不,邬社长――”

    “你叫我阿德好了,你不是土著啊。”邬德还第一次看到有穿越众对他这么恭敬的。

    “我是建筑工程队的谭明――”谭明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在社会底层混久了往往就会这样,心里有点小凄凉。

    邬德对这个人还有点印象,因为早期施工的时候和建筑工程队打交道比较多。

    “你是――‘肥明在记忆深处把这个人的绰号和脸对了起来,实话说这绰号现在名不副实,长期的劳动和高蛋白,低脂肪的摄入使得他一点不“肥”,反而看起来够结实了。

    “对对,我就是‘肥明’,您还记得我啊。”

    “我们那会不是经常在工地上碰头嘛。”邬德见他有点兴奋的想叙旧,心想这地方是潜伏哨位,这么说话可不是事,而去他还有事情要办,赶紧接着说了下去:“我要上丰城轮去,哪里上船?”

    “您到临高角炮台下面的海军港务办公室去好了,这里都归他们管。”

    邬德摇摇头,海军这么着野心勃勃,不是个好兆头。他自己虽然也是海军出身,但是因为长期在执委会工作,看东西比较全面,对目前这样的陆海军的势头是不看好的。他这次来也想和乘机和何鸣、明秋这些老军人们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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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节 船影

    丰城轮上的执委会每周例会正在进行中。周例会原本是在执委会大院的会议室召开的,最近各部门的基建都搞得不错,改为由有条件的部门轮流接待了,眼下主要是农委会、海军部、卫生部和通讯中心轮番主办,后者刚刚落成一座三层的通讯大楼。

    各位执委、专业组组长和顾问们刚刚享用完一道用船上的冷库出做得牛奶蜂蜜冰淇淋,上面还放了许多热带水果丁――蜂蜜和水果都是远程勘探队带回来的。

    正吃得津津有味,门外突然闯进了一个人。

    “各位老大!船上的雷达发现有船队在接近!”

    陈的反映最快。“谁在雷达边?”

    两分钟后,手机接通了乐琳。

    “报告一下对方的位置和数量?”

    “呃,在屏幕的右下角……”

    “不是让你说那个,报告一下方位距离速度什么的。”

    “啊……”乐琳傻眼了,他没用过雷达,更别提怎么从雷达屏幕上判读目标了。周围的几个值班人员也目瞪口呆。

    “叫蒙德!”

    “他不在――”

    “去哪了?!”陈海阳刚想发火忽然想起今天不是蒙德当班,“我这就来。”

    众人一齐拥了过去。见屏幕上的光点有五六个,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行驶,从航向看不打算靠近博铺港。货轮上的避撞雷达是用非常直观的平面图表示的,在参照了陆地的反射波以后,陈海阳大致判定出目标是在港口以东大约六海里的地方。

    “什么船只?”

    “一艘比较大,上百吨级的。”陈海阳看了一会雷达屏幕,抓起话筒呼叫炮台上的李迪,问对海面的观察情况。

    “天空无月光,观察不到情况,是否打开探照灯?”

    “不,暂时不用。”这些船在6海里外,探照灯可没有这个距离。他对明秋看了看,“您看这会不会是准备渗透?”

    明秋点点头:“象这样无星无月的晚上,的确是偷渡渗透日子。”

    穿越者对博铺的控制是有限的,无论是炮台上的观察哨还是海滨的潜伏哨,总会留下大量的观测死角。更不用说这里沿海的大片红树林,简直就是天然的渗透通道。

    “派人带也夜视器材去海滨搜索一下吧。”

    “北炜有个侦察分队派驻在这里,我马上給他打电话。”

    马千瞩见他们处置很得当,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他有一感觉,他这个参谋总长在海军这里比较虚空。马千瞩觉得身穿统一的元年式军装的陆军军官们比眼前身穿各式各样不同年代不同国籍海军军服的人要可爱一些,没那么多咋咋呼呼的虚架子。刚才送冰淇淋上来的时候,他发觉水兵还戴着白手套――真是到哪都少不了摆谱。

    “要不要调一个步兵排过来?”马千瞩提议。

    “要,我们这里成建制的只有一个海兵连,还要照顾船只,兵力不够。”陈海阳毫不含糊。这点总算让马千瞩放心――看来海陆之争还没到意气行事的地步。

    又等了一会,雷达屏幕显示这些船只没有其他异动,只是继续以2~3节的速度在缓慢的在雷州半岛一侧航行。

    夜间海军也不便再派出船出去临检,决定暂时只加强观察。同时增派重点地段的潜伏哨。

    会议结束之后,邬德谢绝了在丰城轮上留宿的邀请,他觉得还是在博铺营地比较舒服――船上的床位实在是太小了。

    博铺营地现在俨然已经是一座基地了,帐篷已经被成排的砖瓦房取代,道路经过平整,沿路的沼气灯把营地里照得通亮――这个设施连百仞城都没有,百仞城的沼气池虽然比这里大得多,却被食堂用掉了大部分。河滩旁简陋的天然浴池也没了踪影。邬德虽然很早就搬到了百仞公社去住,但是D日当天他在营地卫生所附近的树林里搭建的印第安式的帐篷却一直保留着。他每次来博铺都要把草拔一下,清理帐篷,顺便在这里住上几天――犹如度假,话说这里的环境也确实好,出了树林就是海滩和岩礁,背风向阳,还没有蚊子。

    走过还亮着灯的博铺卫生所,这座医疗帐篷也改成了二层砖木结构的小楼。通向“别墅”的小路已经修整过了,用碎石很仔细的铺砌过。他有点别扭的笑了声,当官果然是好事。

    “别墅”已经不再是一个印第安式的帐篷了,而是舒适的多的草屋。这是他自己亲手盖得:木梁柱、竹编篱笆墙,外糊稻草泥,内衬竹篾席,地面是泥地,屋顶是厚厚的新稻草,散发一股清香。当年在农村盖草房的手艺还没荒废。屋子对大海一面是个稻草顶的廊檐,一边还用砖砌了个火塘。吃食堂腻味了还在这里自己做点野食,顺便也招待谈得来的朋友。里面的桌子和一张床是从妇女合作社买来的抄家货,很结实耐用。

    屋子里十分整洁,东西不多却井井有条,桌子上还不协调的矗立着一个瓷花瓶――在另外一个时空至少也得值十来万RMB,现在则插着一大蓬的野花,邬德知道这是初雨干得――自从这丫头着他来过一次博铺之后,几乎每三五天就会来一次帮他收拾这间别墅。

    初雨自从到了他身边,整个准备托付终身的模样,照顾他生活起居殷勤备至,好几次他睡觉前还在他卧室里磨蹭,面如桃花。邬德却一直没下手。倒不是他坐怀不乱,看着女人投怀送抱能不动心。只是初雨那模样看起来实在太幼,有些下不去手,再者眼下大伙都没生活秘书,自己率先搞女人影响不好。

    从船上下来,肚子有点饿了,正好马千瞩说要来喝酒聊聊天,干脆弄点海鲜吧,好久没吃海鲜了。邬德舒展了下身子,脱下外套挂起来。从床后拖出一个木箱来,打开锁。箱子里面除了睡袋之类的寝宿用品,还有一套完整的野外生存的应急物品,都收拾的井井有条。最下面是一个黑色的帆布枪袋。里面是一支56半步枪和二盒子弹。一旦有什么意外,他背起包拿起枪就能独立生存――这年头,要信任组织更得信任自己。

    从箱子里取出马灯,2米开幅的尼龙网,两边套上两根牢靠的竿子,一头坠上石头就可以用了。正要出门,看到马千瞩踱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个藤篮。

    “什么东西?”

    “酒。等你做夜宵。”

    “成啊。你稍等一会。”

    出去到了海湾边,带着鱼网走到齐腰深的海里,张开网把竿子深深的打进泥里,再去岸上拿来石头把竹竿压好。在另一根杆子上挂好马灯,就等螃蟹来了。这鱼网是强盗网,网眼密的有如筛子一般,就算海龙王挂上也完蛋,小鱼直接挂死,大鱼越缠越紧。最绝的是这尼龙网千年不烂,根本不用怎么去料理。

    在岸边抽了一支烟,走到下网地方,已经网住七八只螃蟹了,戴上厚帆布手套把螃蟹取下,拿根尖柳条把鱼蟹都穿了,再去海湾撬了点牡蛎,返身回别墅去了。

    回到廊檐挂上马灯,又往火塘里添些柴火,火旺了起来。

    “这里又没锅子又没油盐的,就吃烤螃蟹吧。”

    拿出个烤肉用的铁烤架搁在石头上,螃蟹掰开,就用大盖当托烤,牡蛎也直接放上去烤。没过一会,几只牡蛎就噗的一声开了盖,冒着热气。一股鲜香味散发着。

    “来,喝酒。”马千瞩在搪瓷杯里倒上了酒――这是本地产的黄酒,度数不高,就是味道一般。邬德自己也会做酒,还带了酒药,不过现在粮食还是重要物资,在穿越者的第一批粮食收获之前,做酒稍嫌早了点。

    两人主要是谈眼下的海陆军的纷争问题,邬德对这个问题也是洞若观火,眼下虽然没闹出什么事情,双方的配合也还到位,但是其中苗头已经有了。

    “这事情现在还是开头,”邬德慢悠悠的喝着酒,“眼下军队规模还小,在资源上够用,等以后进入军队扩展期之后,你看吧,有得折腾。”

    “我也觉得现在军队有些失控的迹象。”马千瞩凝视着火塘里的火焰,小声的说,“特别是海军。”

    “嗯。”虽然出身的问题使得邬德不大愿意说海军的坏话,但是马千瞩说的感觉,他也体会到了。

    “现在不是有内卫部队――”邬德说。

    “才20个人,顶不了大用的。还是要从权力制衡上着手。”

    “内务部?”

    “嗯,”马千瞩随手把一只牡蛎壳丢到一边,“不給军队套笼头,以后闹出军政府就搞笑了!”

    “没这么夸张。”邬德心里一阵紧张,他倒不是什么民主政体的拥戴者,但是军人政权显然不是个好玩意。

    “眼下我想多和明秋谈谈,他是老军人,过去是党员,这点觉悟应该有。有他镇着海军的少壮派不会闹得太离谱。”

    “我也这么想!”邬德赞同,“陆军你可以和何鸣谈。”

    “是,所以我也想请你多发挥作用么。你也是老海军。”马千瞩诚恳的说。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邬德想。不过本来他也有这个意思,当下满口答应。

    “其实你也别太神经过敏了,大伙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有些纷争,都是为集体,没藏私心杂念,这几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心这么整齐的集体。”邬德说,“今天的仗打得不错,军队表现很好。又抓了不少俘虏。”

    马千瞩哼了一声:“我还想和你说这事呢。”他捏起一个螃蟹腿,吹了吹,啃了起来,“这仗赢得蹊跷。”

第一百三十三节 中西联合海盗船队

    “有什么蹊跷的?”邬德不解。www.uu234.com

    “把人专程运来送死,的确蹊跷。”一个声音从前面传来。

    邬德正啃着螃蟹,发现面前多了双脚,抬头一看,一个白白的胖子站在跟前,左手一个空饭盒,右手一个特大号不锈钢汤匙,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烤架上的螃蟹。

    “好香啊!!!!!”见他抬头,胖子冒出一句话。

    “怎么?来点吗?”虽然不知来者何人,但是同为穿越者,就是兄弟。

    “好啊好啊!!!”胖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把饭盒伸过来。

    给胖子打上半个螃蟹,胖子接过饭盒,也不说话,埋头苦干起来。

    “你也来凑热闹?”马千瞩似乎是认识来人,“诸彩老可是很不识抬举啊。”

    胖子嘿嘿的笑了笑,舔了下嘴唇:“督公,你都说蹊跷了,还拿这个罩我,太见外了吧。”

    “不过这次的确缴了不少诸彩老的东西,所以说有点蹊跷。”

    “老一套。方怡和小郡主拿了吴三桂的刀剑去闯宫。”

    “我也是这么想的。”马千瞩从包里抽出一份审讯记录,“这些俘虏,多数都是临时找来的,不是积年老匪。诸彩老吃过亏,多少知道我们的底细,他真要来打,绝不会搞这些菜鸟炮灰来。”

    “海盗又不是官军,没习惯往刀枪上刻字号的。”胖子说。

    “有人想挑拨离间。”邬德说。

    “没错。”胖子继续啃着螃蟹,“谁想挑拨穿越集团和诸彩老的关系?刘香和郑一官都有可能,诸彩老和穿越集团大打出手,他们是受益者。”

    “那会是谁?”马千瞩似乎很迷信这个胖子。

    “这个我那知道?”胖子双手一摊,“要我说,是刘香。”

    “为什么?”

    “我猜得。”

    马千瞩差点晕倒。胖子又嘿嘿了几声,吞下一只牡蛎,啧啧几口之后才继续说:

    “其实哪家都不要紧。我猜嘛:真正的进攻很快就要来了。”

    马千瞩一震,敌人不会这么简单的打发400人来送死,就为了送这样一个假讯息給他们,肯定还有后手。联想到刚才雷达上的船队,他马上就去摸手机。

    还没摸到手机,夜空中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马千瞩和邬德忽的站了起来,紧张的注视观望着枪声的方向。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邬德转头问,他对来人很是好奇。

    “司娄……司娄莫宁拜耳。”胖子啃着小半只螃蟹,口齿不清的说。

    “司娄.莫宁拜耳?好象没见过这号人啊?”他一下迷惑了。

    再一想,恍然大吾,“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久仰啊……”

    “别久仰了,虚名所累啊。”胖子虚情假意的叹了口气,眼明手快的又抓到了一只牡蛎,巨舌一卷吞了下去,这才慢腾腾的站了起来,拍拍肚子,说声:“谢谢招待,你们忙,我不打扰了。”

    “那……不送。”邬德眼下也的确没有客气的心情,赶紧去屋子里取他的56半。

    胖子敲着饭盒,嘴里哼着:“老熊今天运气好,老狼请吃鸡……”的歪歌,一路远去了。

    SHIT,薛子良不由得用英文骂了一句。红外望远镜中诡异的白夜里,六艘船清晰可辨。其中一艘显然不是中国船型。

    几小时前,他接到北炜的电话,要他带侦察分队在博铺港沿海滩的确进行一次徒步巡逻,据情报说可能会有敌人进行夜间海上渗透。

    薛子良不敢怠慢,特别是北炜的直接命令――他很清楚要不是得到了北炜的好感,他现在还是个“没编制”的“黑人”。在这个团体中久了,他深刻的领会到了“正式工”和“临时工”的差别,既然现在成了正式工,就得好好的卖力,薛子良现在也懂得了什么叫“出身问题”。

    远程侦察队司令部――现在每个部门都在努力抬高自己的级别,正如卫生组最近把自己的木牌子改成卫生部一样,侦察队也不能免俗――在百仞城,但是北炜在博铺、大美村和盐场村都各派驻了一支四人分队,一面进行日常巡逻一面训练,他和薛子良则轮番到各队进行指导。

    这个四人小队里除了薛子良之外都没有军人经历――实际上北炜认为退伍军人年龄太大,如果不是干侦察专业的,可塑性就很差了,他宁可从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们中间挑选志愿者。这些年轻人在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之后,虽然还不够侦察兵的标准,但是比起另一个时空新兵连下来的菜鸟可就强太多了。

    他们一共带了三支SKS步枪,薛子良带的是一支雷明顿870霰弹枪,他觉得SKS未免太长了点,給侦察兵用勉为其难,作为一个前美军,他现在最感到痛苦的就是武器装备的匮乏。数量不少,但是几乎全是他不熟悉的装备,除了Glock手枪、雷明顿霰弹枪之外,穿越者拥有的最多步兵武器SKS和56半都是他不熟悉的――哪怕有支AK47也好啊,这玩意他倒是经常用。

    就说这夜视器材吧,他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武力侦搜队的时候,这是很小儿科的东西,哪怕他家里车库里的夜视器材也比这里好的多。现在倒好,整个小队只有一副微光夜视镜和一个俄罗斯产的红外望远镜――他很不习惯俄国货。但是这已经属于很好的配置了,夜视器材虽然带得不少,但是没办法补充,坏了也修不了,计委控制极严。

    沿着海岸搜索虽然是个累人的办法,但是也最有效,天空乌云密布,没有一点月亮和星光,水天分际线几乎看不出来。虽然雷达给出了船只大致的座标,但是每走一公里,他都要停下来用望远镜搜索下海面。

    在沿着海岸跋涉二小时之后,搜索队经走到了龙豪湾尽头,如果座标无误,船队应该就这附近,望远镜再次搜索的时候,果然在海峡的对面发现了船只的踪影。

    真会躲,他下意识的嚼了下,才意识到没有口香糖。这6艘船躲在岸礁阴影下,又是这样无星无月的夜晚,要不是丰城轮上有雷达,仅仅凭肉眼的话观察哨根本就不可能看到,更不用说定位了。

    船航行的速度极慢,薛子良看了下手表,开始测算移动速度――不到2节。那艘外国船帆明显没挂足,这就是可疑之处。

    “薛哥,这里有鬼不?”一个队员悄声问。薛子良为人爽直,又有本事,很得队里的小年轻们的好感。虽然他屡次说叫他“维尼”就好,但是大家还是喜欢用中国式的“×哥”称呼。

    “没就怪了。”薛子良嘟哝了一句。他叫通了博铺的电台,开始汇报:

    发现六艘不明身份船只,从船型上初步判断有五艘较小的是中国船,一艘为西洋战船,三桅,排水量400吨。中国战船无侧舷炮门,船首和甲板上安置有4~6门火炮。西洋战船露天甲板有12~16座炮位。

    “有舢板!”薛子良的望远镜里发现了一条小船

    小舢板里面有八个人,从望远镜里看得出他们带着刀剑和火绳枪。一个人掌舵,四个人操桨,二个人在船头架起了火绳枪的叉架――这还真够原始的。薛子良想。

    最后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卷东西。小划艇小心翼翼的前进着,每隔很长时间才划动一次桨,现在他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个手里拿着一卷东西的水手实际上是带得一根铅垂线,他正在不断的测量近岸的水深情况。这说明敌人打算把船队靠得足够近,用炮火来支援登陆,如果只用舢板运送部队根本不需要测水深。

    从小船行进的航迹看,海盗们显然打算从临高角这一侧实施登陆,这里不是博铺的航道入口,相对设防不会太严密。至于那个碍事的烽火台,显然海盗没把它放在眼里,更不知道上面有一门12磅大炮。

    微风轻拂的夜晚,周围静极了。只有波涛拍打着海岸,发出哗哗的响声。

    海面上缓缓驶近一艘幽灵般的帆船——这是艘名为斯卡伯罗伯爵夫人号的西班牙大帆船。在它后面,还跟随着五艘较小的中国硬帆船。

    月亮从云层中显露出来,月色很淡。

    “这个鬼月亮!”站立在尾楼上的西班牙船长阿拉贡内斯抱怨着。他已经在对岸缓慢游弋了半夜,直到接近午夜时分才将船驶近海峡中线。月光会暴露出船影,根据传闻,那些奇怪的东方人有许多奇怪的火枪,能射得非常远,西多尼亚不想冒险。

    “那些东方人难道都睡着了。”阿拉贡内斯喃喃自语,望远镜中的港口依旧十分平静,除了少量的灯火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船长。后方的刘船长向我船发信号询问是否开始进攻?”

    “知道了。”阿拉贡内斯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这些愚蠢的东方人只会在陆地战斗,他们根本不配称为水手。在海上,他自信仅凭斯卡伯罗伯爵夫人号一条船就可以收拾掉刘香所有的战船。要不是因为荷兰人来了之后,西班牙在中国沿海的势力每况愈下,他又怎么会和这样的二流海盗刘香合作。

    他用望远镜注视着小艇,到目前为之,它还没有发出任何表示水深不够的信号,过会他可以把船放心大胆的驶到离岸很近的地方,用密集的炮火来支援登陆的海盗。传说中的奇怪火枪再厉害,也不会是16门大炮齐射的对手。斯卡伯罗伯爵夫人号上一共有32门大炮,即使在欧洲海域,这个配备也相当可观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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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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