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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三节 凤清

    文章不长,大概六七千字。大致就是暴恐分子袭击小仓号被击退的事迹,虽然文章有许多溢美之词,不过这是宣传口的习惯:写到元老的事迹必须加以吹捧,以凸显元老的“伟大”。

    除了这个之外,文章倒还是实事求是的,没什么编造的地方――起码和《每周参考》中的文章没什么不同的地方。

    卢炫沉思了片刻,又一次关照资料室,把最近出版的各种刊物都拿过来。

    元老院出版的刊物不多,他注意到所有的刊物――除了面对元老和归化民技术人员的科学刊物之外,都对小仓号事件进行了报道,而且篇幅还不小。有的刊物还刊登了背景资料,比如科普杂志《格物》就刊登了《航海小艇小仓号建造记》、《左轮手枪》和《手枪速射》三篇文章。

    主要面向元老和归化民中高层的休闲杂志《天水生活周刊?临高版》刊登了钱水廷的一篇文章《和朵朵在澳洲阿巴拉契亚山脉中狩猎》。

    面对归化民和土著的文艺杂志《知音》刊登的是《花季少女是如何成为疾恶如仇的反恐勇士》。

    ……

    卢炫重新回到bbs上,他用“小仓”、“钱朵朵”、“年轻元老”做关键词,对bbs自暴恐事件之后至今的所有帖子搜索了一遍。

    结果出人意料,这半个月来,包含这三个关键字的帖子居然有二十几篇之多。他逐一阅读,剔除了“年轻元老”关键字搜索出来的帖子中明显和小仓号事件和钱朵朵无关的三篇帖子。

    然后他开始了对这些帖子的具体分析。

    余下的帖子中,有对小仓号遇袭表示不满的。继而谈及政治保卫局的“失职”和元老院警卫体系的“漏洞”;有对小仓号事件中的细节表示质疑的――有人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论证钱朵朵是不可能使用0.357马格南弹取得这一战果的;为此钱水廷还专门回应说用得是0.38口径弹药;也有人是由此谈起了“中美教育差异”;当然还有人由此提出要求对未成年元老进行全面的“素质教育”。减少“书本教育”……

    围绕小仓号事件,同样有着各式各样的话题。但是卢炫注意到。所有的帖子中,不管帖子的主题是什么,对钱朵朵都是持肯定和赞赏态度的。在小仓号遇险的“女子海员队”成员中,她的名字被提及最多。相比之下,林子琪和张允幂提到次数不多,而且多为叙述事件时候被提及,大多是作为总体的一员被评论。至于钟博士的养女和林汉隆的女奴的名字,被提起次数就更少了,只有寥寥几篇帖子提到了她们的名字。

    “有意思。真有意思。”卢炫摸着下巴。从统计数据来看,这些帖子并没有具体的倾向,无论是发帖人还是回帖人,均没有明显的派系痕迹。但是,客观的说,钱朵朵的知名度在元老院内有大幅度的上升,而且形象非常正面。

    “简直就是集智慧、勇敢、冷静于一身么。”卢炫自言自语的看着拍纸簿上的统计数据。“算了,看看形势再说吧。”

    卢炫第二天去了马袅堡,完成了五天的培训工作回来之后又开始关注bbs上的讨论。几天没有上bbs。上面的情况又有所变化:关于体制改革的讨论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参与者越来越多,长篇大论也愈来愈多,语气也开始变得激烈起来了。不过拜实名制之赐,还没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地步,不过比起受到马甲议事规程限制的各种会议。bbs上的讨论更丰富多彩,对汉语言文化的精妙之处堪称发扬光大。

    他注意到。从最新的统计看,原本被人狂喷的政治保卫局、警察等各个强力部门被攻击的频率和程度都有大幅度下降。一度被广泛质疑的执委会体制好感度开始恢复。开始有帖子质疑设置新得委员会在现有条件下有何意义,也有人从技术上分析这种委员会监督的难以执行之处。

    “看起来双方开始势均力敌了。”卢炫看了自己的最新统计结果,虽然总体风向依然是偏向批斗执委会和强力机构,要求大规模改革的呼声却下降了,只有成立特勤局得到了几乎百分之百的支持。“元老福利”的关键字出现频率大幅度上升。“女俘如何处置”和“临高紫明楼”这些字眼开始出现。特别是“女俘处置”的议题,不但一下出了好几个帖子,而且讨论的回帖都是过千的。比讨论政体改革还要热乎。

    “mmd,还是最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群狒狒!”卢炫骂了一声。不过奇怪的是,虽然程咏昕最近一直在埋头打字,却没看到bbs上有她什么长篇大论,只有一些评论回帖,都和“体制改革”有关,除了质疑目前的体制问题之外,还有很多谈“舆论监督”――这倒没什么稀罕的,因为这是她一贯的调调,当初女仆案的时候她写好些类似的文章,还上了《启明星》,然并卵。卢炫当时的舆论分析就表明:她的理念呼应者寥寥。

    既然收效不大,她又没什么长篇大论,那么她这些天憋着劲写得到底是什么呢?卢炫估摸着,她肯定是在准备一篇比较重要的文章,多半是准备发在“两刊一报”这样的重量级纸媒上。

    到底会是什么文章呢?卢炫感到十分好奇。不过,就眼前的热点看来无非是体制改革和青年团的两个方面了。然后依次是“女俘处置”、“元老权力和福利”、“小仓号事件”。

    青年团的讨论升温最快。作为元老军政提案,主贴的讨论过千,相关的主题帖也有了不少,卢炫做了个热点关注趋势表,总体看体制改革已然拉开青年团十几个百分点,但是已经到了它的最高点,出现了往下走得趋势,后者的趋势却是在上升。

    “魏爱文的这个提案,早不来晚不来,这时机还真有点蹊跷。”卢炫看着自己桌子上一堆统计数据,“这算是制造新热点吗?这可不大高明……”

    如果要制造新热点转移元老们的注意力,如何处置“女俘”应该更合适:第一广大元老们关心,第二紧贴暴恐案本身。相比之下,青年团这事就有点生硬了。卢炫意识到,这里面还有文章。

    “首长,内部刊物!”机要员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卢炫在签收册上签了名,接过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今天是周六,信封里装得是两刊一报中的“两刊”:《每周要闻》和《启明星》。

    “今天的《临高时报》呢?”他问道。比起bbs来,纸媒上的文章对元老院的风向更有现实意义。

    “首长,都放在一起了。”

    卢炫点点头,打开了报纸,头版新闻是《反暴恐积极分子表彰大会在临高召开》,文章内容无非是官八股,卢炫很快的掠过事件简述、意义阐述和荣誉奖章、称号授予之类的章节,目光牢牢的注视在表彰内容上。

    他很快拿出一直红蓝铅笔,开始在文章了圈起名字来。

    文章中被提到的被表彰的个人有二十多个,有单独的事迹说明的只有六个,除了三个强力部门的归化民干部和曾经举报过有危险可能性的东方元老之外,一个是在南宝逃出去举报卓一凡和司马求道藏身地点的当地小学生,另一个就是钱朵朵了。

    和她在一起的“女子海员队”成员都受到了表彰,但是她们的事迹都是“综合阐述”,没有单独的篇幅,而且也没有上台领奖的时候和颁发奖章的文德嗣的对话内容刊出。

    卢炫默默的撕开保密信封的封口,抽出刊物翻看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了《每周要闻》的《一周评述》栏目上。

    题目是《吸收元老的新鲜血液》。粗粗看来,这篇文章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谈“元老事业的接班人”问题,其中大段的都是未成年元老的教育问题,谈到目前学习院教育中的对未成员元老教育的填鸭问题,“没有到广阔天地中去接受教育,没有实际的社会和工作经验”,完全是“书呆子式的教育”。文章的最后,呼吁“让青年元老到更广阔的天地去锻炼、去学习。”

    这些论调已经不算新鲜了,类似的调调他在bbs上见过不少次了。不过这次上了《每周要闻》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卢炫看了看署名:凤清。这是谁?这显然是一个笔名。按照元老院文宣口的一贯作风,越是要紧的文章,越是用笔名。这篇文章显然是在暗示着什么。

    “凤清……凤清……”他反复的念叨着,“……凤清――雏凤清于老凤声?!”

    一瞬间他完全明白了:这是在给未成年元老出来任职吹风啊!卢炫马上联系到青年团热度上升和最近对钱朵朵的“突出报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节 张家庄

    “不会吧,老钱的野心也太大了吧,这是准备着天下布武?”卢炫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要是他全搞成了,那就不是文总马督公变成斯大林,而是钱水廷当皇帝,钱家王朝代代相传的节奏了,咱们这些人还混个屁啊!”

    自己这么韬光养晦的混在大图书馆里,可不是预备着给“二代”接班当抬轿子的!

    “这也忒明显了点吧!”卢炫激愤的骂道,“当我们元老都是傻子啊!”然而五分钟之后他又冷静下来了。“会不会我多心了?”因为提出组建青年团和附和提案的,大多和宅党核心没有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关系。他们不大可能出来抬老钱的轿子。

    他原来以为这个青年团提案包含着执委会大佬预备着这次风暴之后卷土重来做得预先布局,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真有点看不懂的节奏了,莫非这是文马收买钱水廷的筹码?对,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他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经验的告诉他,越是能轻易想明白的事情就越得多想几回,要是还是不能想明白就看看再说。

    “算了,今天都周末了。老子还是先松快松快。”卢炫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嗷嗷声。走廊里很冷清,对面办公室的门关着,今天是周六,程咏昕早早的就溜走了,这会大约不是在咖啡馆就着南海咖啡看书就是在写什么稿子……

    他把做得舆情分析标注整理好,装进了办公室的保险箱里锁好。然后收拾好桌子上的各种文件书籍。有的要归档有的要交还。他一一分类放进各个文件筐里,自然有专门的归化民工作人员来干这些事。很快桌子上就收拾的干净整齐。这是他长期以来养成的工作习惯。堆满文件的混乱办公桌除了说明此人工作效率低下之外不说明任何问题。

    刘子明看到卢炫从图书馆大门出来的时候。一脸淡漠的眼色,这种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跟随卢元老多年,知道主子的面色越淡,自家和妹子的屁股就越有可能遭殃。不由得带着十二万分恭敬的态度站着听候吩咐。

    卢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刘子明眼明手快的接过随手递过来公文包:其实里面除了一把从旧时空带来的折叠伞、一个笔记本和几支笔之外什么也没有。卢炫的保密意识很强,从不随意把文件或者书籍带出大图书馆。

    从图书馆大楼门口到大门这段路上,卢炫的步子很快。卢炫身高182,刘子明足足矮了一个半头,为了跟上卢炫的步伐刘子明几乎是一路小跑,但他始终走在卢炫的左后侧。并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院子里已经停着一辆双轮公务马车,这是根据他的秘书的预约由办公厅派来得,包括车夫在内三名警卫全副武装。自从暴恐案发生之后,警戒水平已经全面提升,元老凡是要离开绿区的,必须配备警卫人员,路途较远的,则必须预约安排公务马车。

    三名警卫同时立正敬礼,卢炫轻轻的点点头。

    刘子明小跑着来到马车旁打开门。躬身说道:“首长,您上车。”

    这种公务马车是最近才多起来的,卢炫往日里很少坐。车厢里显然已经收拾过了,可卢炫一眼就看到了靠背上方沾着不少长短短的的毛发。在鹅黄的的绒布上显得分外刺眼。 卢炫忽然有种眩晕的感觉,他甚至已经闻到了明朗、程咏昕、慕敏这些人身上令他讨厌的气味。

    他一屁股坐在坐垫上,刘子明关上车门。爬上了车厢后座,和随车警卫挤在一起。他冲着车夫说:“去张家庄!”

    张家庄是卢炫的“外宅”。从法理上说。这是他老婆的宅子。对,他是有老婆的。和食品厂的勋素济一样,他娶了一个本地土著的女儿。

    张家庄其实原先是他岳父的财产。他的这位岳父是临高颇有名望的现任咨议会成员张有福的同族兄弟,也是个“地主”。不过这个地主过得却相当悲催,虽然他也有三四户户佃户佃着土地,农忙的时候却还不得不自己下地干活――不然他的土地就只能抛荒一部分。老婆死了也不续弦:没这个闲钱出彩礼。

    和元老的联姻在他看来是一笔好买卖,首先他有了元老院这座靠山,其次天地会当时已经打出了名头,自己和元老联姻,就是元老院的“自己人”,天地会自然要对自家另眼相看。

    因而当卢炫充当农技培训人员来到张家做培训,明显流露出对自己的大脚女儿的好感之后,这门亲事很容易就定了下来。

    说是张家庄,其实只是一座四合院。它的位置已经出了东门市的三环,严格说起来是郊区地段。连门前的路也是土路。四周更是田地和树林围绕。配上新得耀眼的砖墙和黑漆大门,一副乡村暴发户土财主的作派。

    院子坐北朝南,门脸完全符合本时空的营造式样,正门无牌无匾,大致和本地的地地士绅的宅邸差不多,不过墙和屋子都要高出许多。最大的不同的是正门边上多留了一个方便马车出入的没有门槛的侧门,庄子前后有三进,算是本地比较有规模的宅院了。

    自从他娶了这个土著妻子之后,张家就开始发达了。眼瞅着从一座低矮的三开间稻草顶石头房翻修成五间大瓦房。原本用芦柴围起来的场院也变成了砖石围墙。

    卢炫虽说是个酱油元老,但并不见得没权。在大图书馆里工作的好处就是到处有人要求他办事:要求搜索资料的申请排成队,谁先办谁后办全在他这个管理庶务的主任手里――只有有权力就可以寻租,这是旧时空尽人皆知的道理。卢炫并不以此来吃拿卡要,而是广结善缘,显得热心助人。因而在各部门中口碑甚好。而且到处涂万金油一般的临时工作,又给了他结识元老的机会。所以只要他开口,只要不违反大原则,很容易就能办下事来。

    他给张家找得发财门路不是种地,亦不是经商。而是承揽工程。当然张家老爷子也好,张家大舅子也好,都是庄户人,虽说不会砌砖上梁,刨坑挑土这种事情还是会的。因而就由张家老爷子出面,把自己的亲戚、佃户里的男女壮劳力组织起来,搞了个包工队,专门承揽基建土方。

    靠着这些年来临高建筑公司的大兴土木的东风,张家包工队的生意越做越大,全家对他更是恭敬有加,卢炫又有现代人那一套经营核算的概念,经常指点一二,家道愈发兴旺。房子也越盖越好,越盖越大了。

    没料到兴旺了不到二三年,工地上却连着出了事故:张家老头夜里突然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死于非命;没过几个月运送土方的牛车车轴断裂侧翻,大舅子夫妇被压在下面当场死亡。

    卢炫这个女婿便理所当然的成了张家庄的所有者。张家宗族里的人并不认为“理所当然”,因而女儿女婿按照宗法是没有继承权的,不过卢炫是元老,谁也不敢和他讨论宗法问题,虽然免不了有人背后嘀咕张家父子“死得蹊跷”。当然,这些人谁也拿不出证据来,等到一个最热衷于谈论此事的倒霉鬼以“污蔑元老”的罪名进了劳改营之后,传言就彻底的消失了。

    为了避嫌,他便以老婆的名义将相当红火的包工队转包给了张有福,改为坐收每年税后利润百分之二十的承包费。又把张家原有的田地以全包模式全部包给了天地会。自然家中也少不了“革故鼎新”一番。除了名还叫“张家庄”,其实就是“卢家庄”了。

    工程队和天地会每年支付的“承包费”,使得他有能力继续翻修这庄子。就这么庄子断断续续建了三四年,直到去年才修了第三进院子,成了现在的规模。庄子围墙足有六米,第二和第三排正房修成了两层的楼房,院子里除了几个藤架和几根幼树再无其他景观,虽然也是重角飞檐,碧瓦红砖,但和东门市陆续建起的其他宅邸比起来显得极为普通。

    此刻“卢家庄”的气氛却分外压抑。

    刘子明一声“老爷回来了!”的高呼,原本各司其职的家中仆佣们立刻都涌了出来,在院子里站班伺候。

    卢炫从马车里下来,看了看院子,鼻端轻轻的发出一个“哼”,周围的人顿时都把腰多弯了几分。

    庄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平常看上去很和气的卢首长其实是个很难侍候的人,一旦动怒,犯事人的下场都极其恐怖。即使跟在后面的刘子明没有一个劲的使眼色,他们也能从卢首长阴冷的表情中看出,今天首长心情不佳,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一个个都是屏息凝气,垂首弯腰。(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节 家规森严

    卢炫的郁闷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焦虑――原本他只是对钱水廷一派的争权感到反感,然而现在青年团的事情,使得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忧虑,元老院里的政治派别已经羽翼渐成,宅党翻云覆雨,随时可以抓住机会大做文章,掀起舆论狂潮;当权派应对举重若轻,耍弄阴谋驾轻就熟,自己就算在大图书馆里叫无数遍作死也无济于事,因为他现在无足轻重,说什么都没人当回事。

    “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卢炫胸中郁闷无比。他意识到自己装疯卖傻的五年间已经让当权派建起了自己的派阀。而他彻底成了一个游离于元老院边缘的人物,人微言轻。

    他并不是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狂的酱油元老们,处心积虑的要保证自己“不被清洗”。他有雄心壮志,或者说,志向还大得很嘞。

    当初选择蛰伏大图书馆,做出人畜无害小白兔的模样,即有自己出身职业的尴尬性,又有未来布局的考虑。

    登陆之初,卢炫很快看到了自己地位的尴尬:既无资历又无人脉;而且以他的看法,元老院开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必将是工程师等专业技术人员的天下。

    尽管卢炫在他的个人资料里只填了聊聊数笔,但在原时空他自认属于“食肉者”阶层,如果不是一个让他无法收拾的意外,他绝不可能和那些**丝们一起钻进这个充满变数的时空。

    正因为这种“肉食者”的自觉,使得他在登陆之初做出了一种判断:这群**丝们会本能的仇恨他,所以。他原来积累的知识和经验不但无用,一旦显露出来还会让他被人过早提防甚至带来被圈养的风险。

    为了规避这种风险。他决定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从零开始观察、学习、积累、用一种谦卑的姿态慢慢融入这个陌生的群体。然后再选择自己的从政道路。他在机关里工作的十来年里。积累了不少经验,“不急于表态”、“不轻易选择站队”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他也知道,不站队不表态就是骑墙派,墙头草,最终很可能落个两面不讨好无人理睬的境地。不过他觉得在本时空问题不大,首先元老院只有五百人,世界却这么大,就算他躺着吃低保,最后分给他的这块蛋糕也不会小。

    但是卢炫的志向是做得分蛋糕的人。而不是一起吃蛋糕的。以自己在省级机关混了十多年的经验――那帮执委会的所谓大佬:文德嗣是个小白领,马千瞩是个工程师,展无涯小企业主,程栋是个会计,好吧,算他是财务总监吧,那还是个会计;冉耀是个小警察;司凯德是个外贸业务员;何鸣呢?一个转业的连长,连副营长都是为了转业才提得――这些人都不足为虑。至于那个赵曼熊和他手下的几个人,在他看来不过是群cosplay爱好者。唯一可以称之为对手的只有北美党的钱水廷。不过他们这帮人是外来户,先天不足。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一直保持着蛰伏的状态。第一避免可能的猜忌,第二也防止犯错误。草创阶段行政部门日理万机。做得越多越容易留下把柄,不如什么都不参与能保持政治面貌的清白。

    在蛰伏的这几年他始终暗暗积蓄将来能够进入最高层的力量。他没有钱水廷北美众的资历、知识与资源,也缺乏林佰光那种赌徒似的勇气与坚决。他更瞧不起程咏昕、单良他们在元老之间那种自作聪明似的上蹿下跳。他把目光和精力全部集中在不断涌入临高的难民之中。

    掌握张家庄给了他较之于其他元老更宽裕的经济基础:他的设想是一些土著收为心腹,留在归化民的体系之外直接控制。同时。利用元老的“私人赞助”的政策,赞助一些年纪尚幼的好苗子上学读书。

    芳草地的学员。将来都是归化民中的精英,元老院政权中的栋梁。和别人都喜欢资助年幼的孩子不同,卢炫主要资助那些读二年书的再转入各种职业班的学员。他们虽然前途可能比较有限,但是毕业早,容易尽快进入各个部门的中坚力量。

    至于很多元老欲除之而后快的政保局,在卢炫看来不过一群cosplay爱好者的玩具,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光元老圣神不可侵犯的紧箍咒就能让他们的所谓的内控百孔千疮了。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作为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元老院从来就没禁止过元老私人资助学生。

    马车的马蹄声在外面越走越远,院子里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送车出去的管家一路小跑的从外面进来,喊了一声:“大门上闩!”

    卢炫定下得家规里,第一条就是“门户严谨”。所以不论白天黑夜,门户从不敞开,需要出入才能启闩,出入都得登记,家中妻妾奴婢无事不得出门,外面的人来办事送货的完事就得走人;他的妻妾奴仆的亲戚来访都要提前备案申请。

    听着门闩落下的声音,他注视着庭院,庭院里一尘不染,不但没有草叶碎石,连青石台阶也被清水刷洗的没有半点土星。

    卢炫没挑剔个子丑寅卯来,直接抬脚进了正房。正房里一水的硬木家具,瓶炉三件,中堂字画都很考究,全是从企划院仓库里买来得抄家货。中堂的上面,又有他手书的横幅:“家和万事兴”。

    这边丫头已经送来了擦脸的毛巾。正在擦汗,门外传来了刘子明的声音“首长,刘姑娘来了。”

    刘子明口中的刘姑娘叫刘蕙,是卢炫的女仆,也是刘子明的妹子。样子倒不错。她并不是女仆培训班出身,而是卢炫在难民中挑得。胸大无脑的典型。卢炫当初购买她一方面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一方面也有形象塑造的考虑。为了避免有人说他特立独行,他把刘姑娘送到了办公厅登记注册,进女仆培训班学习。

    刘姑娘就此被打入另册――经过了集中培训又属于办公厅统一管理的人员,卢炫多少有些忌惮,在他看来办公厅是个比政保局更恐怖的存在――政治保卫局管不到元老家里,办公厅可是直接把编制人员都塞到元老的床上了。

    于是倒霉的刘蕙不知道自己因为编制在办公厅就被卢首长打入了另册,直接定位到保姆和肉便器的位置上。不但而且这种形同坐牢一样的日子让她很不适应。

    “叫她进来。”庄子里规矩很严,类似于本时空的官宦之家。在一些普世宅男的眼里卢炫的这种做派是应该彻底扬弃封建残余,但卢炫认为没有严格的等级、森严的规矩,就养不成权威,这还是四百多年前的大明王朝,步子迈快了只会扯着蛋。

    “给老爷请安。”刘蕙进来后小心的道了个福。尽管对自己的处境她多少有些微辞,但是被卢炫动家法教训了几次,如今再也不敢有什么想法。

    “什么事?”

    “办公厅送通知来了,要求元老这几天晚上尽量回宿舍居住,说是……”

    “知道了。”

    卢炫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宿舍了,张家庄虽然没有警卫,但是门户森严高墙大屋,家中的还有三个成年男仆,都申请配备了南洋式步枪,他随身还有手枪,安全性是有保证的。

    刘蕙禀报完了,没得到任何明确的回复,也不知道自己该退下去还是继续站着候命。顿时有点手足无措,傻傻的站在那。

    这时一个身穿浅色比甲,十七八岁的女孩端着一个茶盘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这个女孩正是卢炫的老婆――张兰。原名叫张三娘,张兰这个名字是卢炫取的。

    自从他和这女孩子结婚后,几年多来卢炫手把手的教张兰文化,若不是卢炫刻意让她保留大明衣冠留在归化民群体之外,张兰去考个甲等文凭已是绰绰有余。

    多年来耳闻目染,张兰明白这位卢元老最看重的就是本分,少说多做,言听计从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自打父亲和哥嫂相继过世,张兰更是加倍小心,甚至还悄悄托人从大陆买来了《女诫》。张兰的顺从让卢炫感到满意,不但让张兰管着全家上下的进出,还经常让她去给家中的“僮仆”上课――庄子上蓄养了四五个儿童,都是卢元老准备留在体制外培养的土著人才。

    “老爷。”张家庄上下除了要算是体制内的刘子明之外都这么称呼卢炫,张兰冲着卢炫一福算是行了礼。转身把茶端到桌上。刘蕙赶紧上去福了一福:“姐姐……”

    其实从年龄来说刘蕙比张兰大好几岁,但是张兰是正室,刘蕙不能不做低伏小,卢家家法森严。就是张兰这个正室夫人十天半月就要受首长的鞭扑,别说她这个“女仆”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节 家务事

    张兰很亲热的拉着刘蕙的手说道:“惠姐,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坐下,喝杯茶。”

    虽说两个女人心里彼此之间并不对付,但是在卢老爷“治家”格律的高压之下,不得不做出和睦友爱的表现来。

    刘蕙哪里敢坐,只是一个劲的推辞,直到老爷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小心翼翼的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下,屁股照例只能搭一点边:她因为坐得太结实“没规矩”挨过好几次打,每次都是几天都坐不下去。

    等刘蕙坐下,张兰又对卢炫说道:“老爷,陈金花的老娘要来看她,她来禀告说她家路远,求老爷能准她老娘留宿一晚。”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她都一年多没见她娘了……”

    卢炫冷着脸:“她老娘要来看她没什么,不过别再闹出什么求主子开恩之类的戏码了,不然我就永远不准她老娘上门。”

    张兰赶紧道:“是,是,上次已经用家法教导过她,这妮子总不会这么不长见识……”

    陈金花是庄子上的丫鬟,去年已经过了二十,她娘过来庄子上探视,趁机求太太让自家出点钱把女儿赎回去。张兰原本心软,便答应下来,但她不敢擅做主张,亦不敢去求卢炫,便出了主意:让陈金花的老娘等卢炫回庄的时候去求。

    卢炫却一口拒绝,道理也很充分:陈金花当初卖身到张家庄的时候,签的是死契。为了这事,不但陈金花白白挨了一顿板子。连累张兰也吃了挂落,虽说她是正房太太。受家法在闺房之内,稍存些体面。但是这皮肉之苦却是一点不少,连着五六天都只能站着料理家务。这还不算:卢炫还关照:一年里不许陈家家人登门。

    这边女仆已经端来了洗脚水和拖鞋,刘蕙悄悄的示意女仆退下去,自己跪在地上给卢炫脱鞋洗脚。她在女仆培训班里学过伺候人的本身,洗脚兼捏脚,伺候的他浑身通泰。

    卢炫双目微闭享受着。他不许陈家赎人不是为了耍主子威风,而是为了收买人心。临高这地方女少男多,男人婚配很难,几乎都要付出大笔的彩礼才能如愿。陈金花的终身在自己手里。就可以用来笼络手下的土著。特别是刘子良,他眼巴巴的看上陈金花好久了。

    他“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去告诉她娘,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她大约以为我是元老,求赎身一定是肯得,身价也决计不会多要她;要是运气好,大约连身价都赏给她了。她把女儿领回去,又能在彩礼上卖一大笔钱。叫她别做这清秋大梦了!元老院是‘依法治国’,她签得是死契就是死契。她女儿嫁给谁。什么时候嫁都轮不到她多嘴。”

    张兰连连说了几个“是”,跪在地上洗脚的刘蕙却满心不是滋味。她因为受过女仆培训,去东门市采买物件或者去办公厅办事大多是她出面,接触到的元老虽然各不相同。没有一个首长像老爷这么“老爷”的。

    “还有,”张兰见老爷面色虽然不好看,答应得却还干脆。便继续小心翼翼的禀告,“税务总署送税单来了……”

    “税单?咱们家的地不是包给天地会了吗?”卢炫双目微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再说夏粮还没下来。缴什么税?”

    “是奴仆税……”

    “哦。”卢炫睁开了眼睛,按照元老院的法律,蓄奴不但要缴纳一次性“注册费”,还要每年度收“使用税”。

    这些倒也罢了,问题是这税收还是“累进制”的,每户使用奴仆越多,奴仆人头税的税率越高。

    张家庄的“主人”只有他和张兰,刘蕙不算。按照“起征点”每一个“主人”可以蓄奴三人来说,他们只能蓄奴六人,而现在庄子上有男仆五人,女仆六人,僮仆六人。超过的奴仆数量按照累进税率缴纳人头税,税务负担很大。

    “这是每年的惯例,缴纳就是了,还用我教你么?”

    “是,老爷。”张兰愈发小心翼翼,“只是还有助学金这一块,芳草地发来最新一期的学费通知书了,还有他们的生活费,也要缴了……”

    眼下卢炫资助了八个学生在芳草地上学。元老资助的学生不能享受学费减免政策,他不但要支付学费,还要支付他们在校期间的生活费。卢炫的负担是相当可观的。

    卢炫粗重的叹了口气:“你是干什么吃得!这都是常年的惯例,还要问我!”

    张兰迟疑道:“老爷,这两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官中的钱不太够了……”

    “什么?!”卢炫瞪起了眼睛,“现在才八月,官中账上已经没钱了?”

    “是,老爷。去了这两笔开销,账上也就剩几百块了。除了您的俸禄,庄子上就没收入了。天地会和包工队的承包费都要到明年年初才有……”张兰十二万分的小心的说道,“咱们庄子上人多开销大,老爷您还有资助学生的开销;投在老爷门下的那些人也常常来告帮,昨个李进宝还来求告,说他已经说了一门亲事,只是女家要八百八十八块钱的彩礼……”

    卢炫不耐烦道:“这都是有成例的,门下结婚的,一概赏二百块钱。还问我做什么?”

    “老爷说得是,我也是这么回他的:赏了二百块钱,瞧他的样子似乎还不大喜欢。嘀嘀咕咕说‘彩礼都给不起,要贺礼做什么’。”

    他心里有些烦躁,这几年他通过资助学生,建立“庇护制”,已经掌握了大约十五六人的归化民干部职工的名单,分布在临高的各个系统内。通过“恩主”和“庇护人”的关系,他建立起一个人事网络体系。这是他的本钱,也是将来加入权力斗争的基本班底。

    但是他渐渐感受到了这种关系的压力。虽然庇护人托庇于他的门下,和他建立了更为密切的人身依附关系。但是相对的他的义务也大幅度增加了。虽然他们都已经有了工作,还是理所当然的不断向他求索各种现实的利益:结婚、买房子、生孩子……但凡生活中的大事难事,都少不了来“告帮”,求他“赏赐”,逢年过节登门拜年,他也得“轻来重往”的“赏赐”,以强化他们之间的“主从关系”。

    这么一来,他原本很宽裕的财政就变得捉襟见肘了,要不是包工队的生意红火,承包费每年都有相当的增长,光靠自己的那点工资和补贴――大图书馆的补贴又是最低的――他就很难维持住这么大一个场面了。

    “……咱们家人口多,老爷你给大伙的衣食又厚,官中这点钱我怕是支撑不到下个月,我自己还有些体己钱可以拿出来补贴,可是也支撑不到年底,再说又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突然冒出来的花费。”

    “这群门下的也真是脸皮厚,一个个都是有工作的人,还见天老着脸皮往庄子上跑。”刘蕙擦干了老爷的脚,给他换上草拖鞋,不平的说道,“家里有点事就来磕头请老爷太太赏,叫花子似得,也不知道图他们点啥……”

    张兰一听心想要坏,正准备打圆场,就听“哐”的一声,卢炫已然把地上的脚盆一脚踹倒,脏水泼得刘蕙满头满身。他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语气阴狠的说道:“放肆!你还真把自己当主妇,什么时候我的事轮到你说长道短了?!”

    “你在百仞城和哪些生活秘书成天混在一起,别的没学到,倒学会做主妇来了,你认识字,秘书两字是什么意思你不懂是吧?那女仆呢?办公厅培训你们的时候没教你们仆字怎么写嘛?你连个妾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通房丫头,一个没名没份的下人也敢说我的是非!”卢炫的话字字如针,越来越难听。

    刘蕙不明白卢炫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眼泪刷刷的下来了,可嘴里却还在语无伦次的喃喃着:“我……我……首长……老爷……”

    “你居然还敢顶嘴?到底是办公厅培训过的人,这气质就是不同啊……”

    刘蕙赶紧跪伏在地,带着哭腔道:“奴才罪该万死!求老爷开恩!”

    张兰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说:“老爷,蕙姐她是为这个家着想,没存别的心思……”

    卢炫一脸冷笑:“姐妹情深啊,倒是我错了。”

    张兰低着头不知怎么回话,刘蕙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奴才该死”。

    只听卢炫又说道:“你不是托人买回了本《女诫》嘛,藏着干嘛,拿出来你们两个人好好交流一下,看看什么叫妇德……”他缓缓站起身来,“把她带出去,先打二十板子,”说着又冷笑着看了看张兰,“你去替我瞧着,一会我可是要来验得,你只管放水就是!”

    “贱妾不敢。”张兰浑身发抖。

    “完事之后叫她在书房廊下跪着听候发落!”说罢拿起脚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节 联络

    卢炫的书房在第二进院的跨院,小小的院落自成一个小天地,不管是建造还是庭院景观设计都是整间住宅的精华。小院是专门请临高建筑里唯一专业的景观设计师李潇侣设计的,闹得总设计师梅晚很是吃了一番醋。

    既然精心打造,自然是不惜工本,花去的成本大约是整间住宅的三分之一。不过卢炫认为这个钱花得值,比起正房来,这里才是他的司令部。实际上,他平日里除了晚上睡觉之外很少去正院,大多数时候都在书房里度过。

    书房装潢陈设极为精致,大量使用了从企划院仓库里买来得抄家货。此刻他坐在书房里,望着院落里的假山,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从保险柜里取出的“联络图”,脑袋里却一团乱麻。

    他手里的这份“联络图”,只是薄薄的一个纸面文件夹,却是他这五年来蛰伏大图书馆苦心经营的唯一成果。

    过去他每次取出“联络图”的时候,心情总是非常愉快的。

    你们折腾来折腾去的要搞什么庇护制,骑士效忠、私兵……哼哼,真正的骑士在这呢。

    这些年来他资助了十几个学员,这里面的大多数已经进入了各个政府部门和军队工作。掌握了一个让他颇感欣慰的名单。而且他还在每年不断的增加新得名字上去――这个名单才是他以后能够在元老院乃至整个帝国翻云覆雨的资本。

    可现在五年过去了,元老院的事业一日千里,元老院不但在海南站稳了脚跟。而且已经拥有傲视群枭的势力,尽管元老院的统治依然粗糙。但是它在不断的学习,不断的磨合。变得越来越成熟,这也意味着留给他翻盘的机会不多了。

    卢炫的焦虑恰恰来源于此——如果他还不能在元老院里占据一个理想的位置掌握足够的政治资源,他就不可能继续控制他手中的团队:他收留他们、供养他们、培训他们,但最终他必须带领他们继续上升,给他提供一个更大的平台才能维持住这个团队的凝聚力与向心力,否则他这些年的隐忍与付出都将成为别人的嫁衣,而他自己也将真正沦落成一个靠人庇护的酱油众――这是卢炫绝对不能看到的。

    他开始怀疑,自己现有的能力是否能支持得住这个野心。

    以往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感到了“门下”的异心,然而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今天的刘蕙的议论让他意识到自己绘制的蓝图的危机已经在眼前了。

    他对张兰和刘蕙的那顿发作与其说是他一种情绪的释放。不如说是有意的敲打。刘蕙和张兰都是他的枕边人,在卢家庄的地位仅此于他。她们有文化又都在临高这个穿越众的核心区域生活多年,眼界远高于一般的土著。

    卢炫在元老院的实际生存状态她们多少是能看到的。尽管这几年卢炫完全称得上是卢家庄上下的衣食父母,可这些在他庇佑下生活的人长大了、成熟了,混个温饱已经不足以让他们对自己感恩戴德。但维持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卢炫能力的极限――已经工作的十多个归化民虽然都进了体制内当差,但是没一个当上够层次的干部。大多还是普通职员和工人。

    他资助的在芳草地上学的孩子虽然一批批毕业和分配,但是他们一旦进入民政人民委员会人力处的管辖范围之内,凭卢炫手中现在的资源,这些人的前途命运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而在卢家庄里教养的这些人。对庄外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样的世界充满了憧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元老院当然当得上这个“帝王”。但他卢炫不是,而且他的元老光环还在逐渐蜕散。

    他原本在庄内培养的这些体制外土著,原本是打算用作自己经营生意扩大财源的经营人才。换句话说,是自己未来获取利益的“白手套”。

    但是。要这么干,第一要有钱。第二要有权。

    不幸的是,他现在既没有钱也没有权。有一点面子,但是只能办小事。

    承包给张有福的那个包工队,他现在也不方便自己收回来干:吃相太难看了,要知道现在有正儿八经自己产业的元老一个都没有,即使是那生意火爆的南海咖啡馆,法理上也不是他的,而是农委会的财产。

    理论上,元老的分红是非常可观的。但是实际上,元老基本上无法支配这笔分红。元老院执行的是高积累政策,元老分红账户实际上是被冻结的。作为元老,能够支配只有自己的工资和补贴。每个财政年度结束之后再根据当年的货币发行情况酌情允许提取一定数额现金。

    就是这样,财政口还在挖空心思的想着“回笼货币”。以至于有元老吐槽办公厅的“特供商店”卖得各种“办公厅特别用”商品其实就是本时空的“高级点心”。

    卢炫的收入不幸在元老中间又是相当少的。虽然职务工资上他和其他元老没多大区别,但是在津贴这一块上他就差得太多了。毕竟大图书馆的工作即非重体力劳动;又不用顶风冒雨,日晒夜露,爬山越岭;也没有在工厂或者战场上随时随地有一命呜呼的危险。所以大图书馆的津贴标准是按照最低的中央机关行政岗计算的。卢炫因为经常兼职出差,在整个大图书馆里算是津贴拿得最高的。

    对于其他元老来说――比如坐在他对面的程元老,其实收入比他还要低,但是人没负担,照样可以云淡风轻过着惬意的生活,但是他就不行,他家大业大,元老院奇葩的税收政策更是进一步加剧了他的财政困难。

    其实从去年开始,卢家庄的财政就已经出现窘态,对“门下”的各种“赏赐”开始有“成例”也是那时候制定的。

    仕途上自己的作用有限,经济支持上又后续乏力。人是很现实的动物,即使他有大恩于这些人,当他们发觉主人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之后,剩下的就只有逐渐疏远了。连带着,连卢家庄也开始有些不稳起来。特别是刘蕙――他暗暗懊恼自己当初不该送她去女仆培训班代培――虽然她从培训班上学来的现代知识对自己有用,但是同样也塞了一脑子乱七八糟的玩意,变得难以“管教”。光她和其他女仆的人际关系就是意见很头疼的事情,天知道她会在她们面前乱说什么。

    得好好的再敲打敲打她,让她知畏。他默默的想着,不然她终究是个隐患。

    当然一味的敲打也不能解决问题,唯一出路就是自己迅速强大起来。否则他这些年的苦心不仅是镜花水月为他人做嫁衣,说不好那天元老院风气一变,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又不安分守己的元老就会变成契卡的靶子,而卢家庄说不定就成了自己被批倒批臭的铁证。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不能再等了!”卢炫一把推开堆在桌上的舆情分析,腾的站了起来,一脸凛然。

    叮当叮当,院门口的门铃被拉响了,这院子没有他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什么事?”他不耐烦的冲着院门口喝问道。

    “老爷,”张兰在院门外怯生生的说道,“蕙姐――”

    “进来说话!”

    张兰赶紧进来,站在院子当间禀告道:“蕙姐晕,晕过去了……”

    卢炫皱了下眉:挨了顿板子就晕过去了,这是哪一出?刚才验完刑她还能自己扶着栏杆走下去跪着,这没十多分钟就晕过去?

    “送她回房歇着就是了。”

    次日,于鄂水的办公室里,卢炫委顿的坐在于鄂水的面前,头发蓬乱,神情憔悴。

    卢炫平常一本正经也好、插科打诨也好、装模作样的于鄂水早已见怪不怪,但卢炫这种颓废的样子却是头一回看到。关切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哎……我看我是要成杨欣武第二啊,报应!报应啊……”卢炫长一声长叹后就是一连串哀嚎,把于鄂水弄得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了?什么杨欣武第二啊?”

    “前阵子女仆案发,我还在笑话他,说他连一个女仆的都管不住,搞出这么大的麻烦,简直就是元老院的耻辱。不成想,我自己……我自己也成元老院的的耻辱了……报应,报应啊!”

    “你好说说话,什么耻辱?”看着卢炫一脸悲愤的模样,于鄂水赶紧问道。

    卢炫看于鄂水不高兴,连忙正了正身形,说道:“闹点家务事。唉,我的情况,于馆长你是知道的……”

    于鄂水连连点头:“你不是和老勋一样,也娶了本地的土著的女儿嘛!小日子过得不错吧。”

    “小日子倒还行,可是你知道,我还有个生活秘书――”

    “啊。对,对,齐人之福嘛,有什么不好的?元老院里有这个福分的人可不多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节 备忘录

    “女人多了不省心啊。” 卢炫叹了口气,“周末回家本来想松快松快,可两个女人为了点小事又争风吃醋起来,刘蕙不愧是办公厅培训出来的生活秘书,直接和我老婆对着干起来了,我一生气就给了她两巴掌,结果您猜她说什么?”

    见于鄂水不怎么感兴趣,卢炫只好自顾自说道:“她说其他首长的生活秘书看不起她,说她跟了一个游手好闲的首长,成天只知道混大图书馆里混日子,除了到处打酱油什么都不会!……游手好闲……还打酱油?!!这特么,这特么都是谁教她们的。”

    于鄂水的神情一变:“我最反对这种贬低我们的大图书馆和从事人文工作的人的说法!说得我们好像在混日子,没有大图书馆的检索和资料汇编工作,他们的低级工业复制能这么简单?这么重要的工作是打酱油?扯淡!老卢,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的工作我最清楚,虽然事情散、小,但都是非元老不能做得基础工作。这基础工作不起眼,可是高楼大厦都是从这基础工作起来的。”

    于鄂水有点小激动,连说了几个基础工作,他每次听到有人说大图书馆是打酱油的总会有点激动。

    “几个生活秘书居然敢嚼这样的舌根,看来这帮人真应该好好管管了,那天我去跟萧子山说说,发个诫勉通知给他们的元老,让元老狠狠的惩罚她们……”

    卢炫原本想吐苦水,没想到于馆长先激动起来,他暗暗吐槽:怎么狠狠的惩罚?在床上多换几个姿势么?这帮废材元老哪有家法这个概念。一天到晚把生活秘书当女朋友惯呢!

    “不过话说回来,卢家庄的事我早跟你说过了。那么多元老埋头苦干,成天加班。连睡都睡在办公室和车间里。你倒好,占了人家女儿,住了人家的庄子,你再低调也不成啊,对你形象一点好处也没有啊,我看你是不是搬到大图书馆的宿舍去住?”

    “实话说我都觉得亏呢,自从我继承了这庄子,百姓看我简直成了了入赘的上门女婿了,我好歹是个元老。”卢炫不服的争辩道。“我千辛万苦穿过来为什么啊,还不就是为了多找几个妹子,找个更舒服的位子,老勋能和土著结婚弄一大笔陪嫁,吴南海能搞鬼畜庄园,我继承个庄子怎么了?这可是明媒正娶来得。

    于鄂水见他指名道姓越说越离谱,连忙制止:“好了好啦,别扯太远了。你个人有情绪我是完全理解的,不过……”

    他话音未落。卢炫更来劲了站起身来一把拽着于鄂水,声情并茂的倾诉道:“别人不知道我,馆长你还不知道我嘛?这么多年,组织交代的事我卢炫什么时候打过回票。苦活累活、别人挑剩的活我从来没少干啊?您信任我让我当这个办公室主任分管机关财务,我经手的公款一分一笔可都是清清楚楚的啊,馆长您就忍心看他们这么作践我啊……”

    于鄂水的手被卢炫捏得生疼。连忙改口说:“知道,知道。你一贯吃苦耐,做事做人都没的说……你先把手放开……有话坐下来说。坐下来说……”

    卢炫看于鄂水脸都有点变形,这才松开手,坐到了椅子上。他望着于鄂水,眼睛泛红,喃喃道“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也不怪他们,谁叫我没本事呢,abc只记得二十六个字母,高等数学我没学过,物理定律化学分子式一个都背不全,更别说炼钢造船、制药救人啦。但我不偷懒啊,我认命啊,什么活都肯干,整个元老院里还有谁有我的兼职多,能做的我都做了。我也是一米八二的汉子,我不想成为包袱,不想成为累赘……”

    于鄂水点点头,连来呢摆手:“好了好了,有一说一,有谁作践你了?除了几个不开眼的生活秘书之外有哪个元老说过这样的话?你有想法我理解,不过说话要注意团结。”

    不过卢炫这番话于鄂水听了也颇有触动,毕竟卢炫是他收下的头号干将,便安慰道:“我知道大图书馆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埋没了你的才能,组织处不是找过你好几次让你外放当县办主任嘛,是不是觉得条件太艰苦所以不去啊,最近我听说琼山县办的刘翔可能要异动,琼山县办的位置要空出来,要不我向执委会推荐一下让你去琼山县办?那是个大县,又有基础,条件应该不错。”

    卢炫摇了摇头:“我不是嫌县办条件艰苦,再说您觉得我是那种还不了苦的人嘛?”

    于鄂水一想也是,卢炫这几年虽然一直在临高混,但是杂活干得不少,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当个县办主任好歹也是个百里侯――别看那帮县办主任回来述职的时候一个个咬牙切齿,好像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天大的罪,可是真要叫他们调回来却一个个都信誓旦旦要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了。

    正纳闷他来找自己上这处戏码到底有何用意,卢炫自己已经说上了:“我是觉得我干不好,现在的县长可不是原时空的县长手里随时可以动用一票专业人才,自己只要当头搞好管理就行。现在是创业阶段,专业人才紧缺,各县的农业、工业、商业又几乎一片空白。县长自己没有一专之长,外行带领外行搞建设,中央再扶持也干不出名堂的,与其在外面坏事还不如呆在家里做事,所以我才拒绝的。”

    于鄂水看这卢炫一脸认真,娓娓道来的样子,隐隐的觉得卢炫应该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顿时也来了兴趣,不再插话,他要看看卢炫到底想说什么。

    “留在临高不走我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元老院现在盘子大了,原来那种粗放的过于扁平的管理模式肯定适应不了一日千里的发展形势,加快行政机构的正规化建设势在必行。这次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不是有不少人吐槽,我们现在的机构和部门权责不一,职能混乱,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到处伸手,事到临头负责的部门一个没有,最后还要把板子打到执委会头上来,就差没说出是什么让一个孩子拿起了枪。”

    于鄂水被卢炫的揶揄逗得一乐,可卢炫依然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其实是部门职能不清,权责不统一的典型表现。穿越前,我好歹在体制内混了十多年,对行政部门组织方式,运作程序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我想在这方面做点工作,往大了说是为执委会拾遗补缺,为元老院添砖加瓦。往小了说行政部门正规化的过程其实就是官僚化的过程,部门关系理顺了,自然会有新位置出来,这里面说不定就有我这种万精油干部合适的位置。到时候我也不至于被生活秘书都看成是打酱油的。”

    卢炫说得入情入理,于鄂水也没有觉得意外,问道:“具体想法是什么?”

    “我想就各部门目前的职能分配情况搞个调研,然后根据调研情况拿出一个理顺各部门职能的提案,促进各部门的权责统一。”

    于鄂水对行政工作不是很熟悉,一时半会没闹明白卢炫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又不愿露怯,嘴里应付道:“提案本来就是元老的权利,再说我们大图书馆还元老院的主要政策质询机构,你作为大图书馆的一员,给元老院提供政策参考,本身就是职责所在,你可以出个相关的备忘录――我们大图书馆的工作不就是为执委会提供决策参考和依据嘛。”

    “部门行政职能实际上是行政法范畴的事,馆长您知道我那半吊子法学水平怕是力有未逮。所以我想请法学会的元老一起来做……”

    于鄂水的表情一向变得谨慎起来了,他不大喜欢法学会。

    不过这种政策提案、汇编之类的事情,馆员研究的自由度很大,理论上他不便反对。

    “这个没什么问题。”他终于说道,不过脸上的表情不大痛快。

    “提案做好我不准备发到网上。”

    “你是说不走元老个人军政提案的渠道?”于鄂水点头,“这样好。交到bbs上一讨论全乱套了。直接出个备忘录就行了。”

    卢炫那种职业式的微笑又露了出来:“我的意思是,提案做好以后,请您把关,你觉得行,我们就以大图书馆的名义做一期政策参考提交执委会,不行,就当我是瞎闹。”

    “在我这里兜了半天的圈子,原来目的是要大图书馆这个名分帮他直接送到执委会那里涮分啊?”于鄂水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无论是元老军政提案渠道还是大图书馆的馆员备忘录方式,都不及大图书馆编辑的参考资料汇编来得给力。后者多半会在执委会上进行正儿八经的讨论,有的敏感和热点,还会下发到元老手中。(未完待续。。)

    ps:  请个假:明天开始陪小朋友出去渡假,周一恢复更新。

第四百二十九节 糖衣炮弹

    原来卢元老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于鄂水心里想,他虽然没正经上过班,却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史科班出身,所谓历史就是不断重演,对熟读上下几千年政治史的人来说这点思路还是有得。卢炫提出的东西,说白了叫制度建设,从来就是一个政权的核心政策。怪不得你看不上百里侯了,原来是憋着劲等着机会到中央摘果子呢。

    于鄂水连连点头:“你的想法不错,我觉得完全可以深入讨论。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嘛。很好,很好。”

    他连说了几个“很好”,接着又说道:“我看这事情的确很要紧,你要有兴趣这几天赶紧弄一弄。”

    卢炫见于鄂水表示支持,忙不迭的顶头称是,口里还说着:“请馆长放心,我一定不给我们图书馆丢脸,我要让法学会那帮人看看,大图书馆的人什么都能干……”

    “咱们大图书馆的人当然是无所不知了,呵呵呵。”

    “那我先去准备材料了。”

    看着卢炫关门离开,于鄂水摇了摇头。

    于鄂水没看到的是,门后卢炫的脸上同样也是一脸的鄙夷。

    卢炫找于鄂水游说的终极目的不仅仅是要请他把将要递交的提案用大图书馆“政策研究”的外皮包装成“内参”的形式直送执委会,显然以元老个人名义发表的提案和与大图书馆单位名义提交的“政策研究”在执委面前的分量不能同日而语,但卢炫相信一旦把自己提案的底牌揭开,于鄂水一定能够看到这里面隐藏的巨大利益。他于鄂水不可能不动心。

    装孙子只能装一时,不能装一世――那就真成孙子了。问题是自己过去装得有点过火。一副求田问舍胸无大志的模样,现在突然提出体制上的提案。即使是从没上过班,人情世故上属于“小鲜肉”的于馆长肯定也会觉得意外。现在自己提出以大图书馆的名义送呈材料,他于鄂水也能分润些好处,对自己的戒心就会小很多。

    他默默的想着。从马枭回来后,元老院内围绕暴恐案争论的变化,在一般人看来完全可以用波云诡谲来形容。现在bbs上热度最高的两种提案一个是体制改革的另一个却是设立青年团的,尤其最近两天对体制改革的关注度在不断下滑甚至还被设立青年团的提案反超了几个百分点。得益于卢炫穿越以来刻意养成的网络舆情分析的这个良好习惯,卢炫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理出了头绪,他相信自己基本看清了这种提案变化背后所隐藏的政治交易――以稳定团结压到一切的执委会。在面对汹涌而至又不可抑制的改革呼声时,用这种近乎毫无痕迹的权力让渡来安抚主要对手,转移视线。

    毫无疑问北美那些人已经慢慢适应了元老院的“国情”,斗争的手法变得越来越娴熟。这让卢炫徒增压力的同时也让他看到了机会――在卢炫看来执委会的安抚也好分化也好,不管文、马的手段有多么隐晦和高明,这种被迫采取的行动,都是一种妥协和退让。

    “或许他们现在也在期待这样一个助力?”卢炫看着放在自己手边的卷宗不仅有些得意。

    飞云号的起居室里,钱水廷咬着雪茄,烦闷的看着窗外的大海。完全没注意到雪茄已经灭了。

    桌子上,沙发上,散乱的丢着报纸和文件。一副凌乱的模样。刚刚从外地回来的钱水协也在,正喝着本地产得高山岭大米啤酒。

    周韦森皱着眉头。翻阅着报纸,半响才说道:“这事情不对劲啊。一边提筹建青年组织,一边把朵朵吹上了天。就差说朵朵马上就要出任青年领袖了……”

    “这是在大竖特竖林副作战部长的权威呢。”钱水廷冷笑道,“拿咱们在火上烤啊!”

    周韦森默默的点点头:“捧小得。压老得。咱们怎么办?我到bbs上看了看,现在舆情不但热点转移。而且风向也开始对我们不利:不少人认为我们伸手太长了!青年团的事情和我们根本没关系啊!这简直是直接败坏我们的名声!”

    “嗯!”钱水廷点点头,“这就是他们的目的――造舆论。”他把雪茄丢在烟灰缸里,“而且我们还无话可说,最多向文宣部说这样报道朵朵太过了。但是宣扬元老,树立元老的权威和榜样本来就是政治正确,我们最多是劝阻,不可能要求完全禁止的。”他长长叹息了一声,“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干脆咱们把糖衣吃下去,炮弹打回去!”一直没说话的钱水协插话道,“他们提出的价码无非是给咱们一个青年团领袖的名额,咱们不要提朵朵,提一个宅党的年龄比较轻的元老,在其他事情上继续紧追不放。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老弟,你真是太天真了,”钱水廷苦笑着摇头,“执委会什么时候说要和我们做交易了?报纸和刊物上提过一个字要朵朵当青年领袖么?我们真这么干了,倒是把屎盆子自己扣脑袋上了。”

    钱水协喝了口啤酒,眼睛眨巴着,显然还没饶过弯来。

    周韦森解释说:“现在的局势是,元老们都以为青年团的事情是执委会和我们做得内幕交易,咱们如果真得去提了个什么人去当青年团领袖,不就坐实了这码事?”

    “对,所以青年团的人事,咱们是绝对不能接。”钱水廷苦笑着,“不但不能接,还得拼命往外摘。不然咱们宅党的名声可就坏了。”

    “实际上是已经坏了!”周韦森叹了口气,“执委会其实什么也没打算拿出来。不管我们吃还是不吃,他们玩这一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的舆论形势变了!”

    “我现在最感到为难的是,最后我们很可能还不得不吃下去!”钱水廷摇着头,“青年团一旦进入议事日程,现在已经满十三四岁的小元老们肯定要在里面占个领导位置。难道我们说朵朵不能进青年团?这是自绝于元老院啊!”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了,青年团简直是为小元老们卡位量身定制的,说自己的孩子不去,这简直就是公然蔑视元老院和元老院体制。

    “除非咱们否决建团的提案……拿希特勒青年团来提醒下元老们怎么样?”钱水协提议道,“就算在国内,x派也不是什么好词。”

    “你这是在作死!”周韦森大惊失色,“你别忘记元老们大多是什么政治倾向……”

    “是得,他们本质上是热衷于极权主义图腾的。”钱水廷点头,“再说他们可以拿童子军来辩――这点上咱们没法获得多数。”

    “那个程……”

    “除非调查委员会能在政治保卫局查出什么重磅材料,否则她起不了什么作用。问题是现在依然没什么有料的东西。”钱水廷拍了下脑门,“朵朵啊朵朵,你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啊……”

    起居室里的气氛稍微松快了些。钱水协笑道:“大哥你别烦恼么,其实这事咱们家一点都不亏啊:朵朵现在这政治资本已经这么厚了,其他小元老望尘莫及,将来还不是执委的不二人选?依我看,进青年团也不坏,不但能提前累积政治资本,自己可以培养一批嫡系出来。”

    钱水廷沉重的点点头:“可是不搞掉执委会体系,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么搞下去以后普通元老还怎么混?元老院内部的民主还要不要了?”

    “得了吧,大哥!”钱水协满不在乎的说道,“咱们兄弟和师傅抛弃美国的一切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来17世纪传播民主自由的么?现在大哥你已经是执委了,家里的其他人混得也不差,除了门多萨嫂子之外哪个也不是酱油――将来还有你在上层帮衬着,总不会亏着咱们。咱们家人多票多,朵朵自己还是元老,到青年团镀个金将来前途无量。你看看,以后就是政治豪门:布什家族、肯尼迪家族算个屁呀!我看这执委会也没啥不好的啊。”

    “话不能这么说。”钱水廷说,“咱们靠得就是酱油元老们,没有他们,我怎么能选上这个议长?看样子很快就搞大陆攻略来转移内部矛盾了,等大陆攻略一展开,蛋糕一大,酱油们都成了权贵,谁还能记得咱们?不先把局布置好,以后的事情更不好办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周韦森问道。

    “一个是提出不要过度宣传朵朵的事迹和个人,这个我已经向办公厅和文宣部打过招呼了。下周执委会的例行会议上我也会再提;第二,原先我们的计划不变,追责和新设几个委员会的事情继续下去;第三,关于青年团,可以表示有限的支持。对了,门多萨不是当过童子军教官么?让她写几篇,师傅你帮她翻译成中文――在体制建设上咱们也得占先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节 送礼

    此时已近上午八点,卢炫在仲裁庭办公楼里的候见室内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他并不是在等待侯见,作为元老,他随时可以要求另外一个元老在办公时间见他,而非像归化民干部一样的等着侯见。他之所以来得早早的,又猫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一个人少的时间点。

    卢炫选择的位置很好,从他坐的位置却能很清楚的看到办公楼二楼的情况,二楼最靠东的那间正是现任执委会委员、仲裁庭总管、政保局局长马甲的办公室。透过一排临街的宽大玻璃窗,卢炫知道八点整马甲准时来到了办公室,马甲落座后不久,仲裁庭办公室主任安熙和几个归化民干部就进了马甲办公室,似乎在商量事情。大约是每天的例行晨会。直到前一分钟安熙才刚刚离开。卢炫等到安熙坐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就快步走出了候见室直奔办公楼而去。

    凭着元老的身份,卢炫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马甲办公室门前。仲裁庭办公室主任的安熙的办公室紧挨在马甲办公室的旁边,从安熙办公室门前经过时,他的门是敞开的,但埋头工作的安熙没有看到快步经过的卢炫。

    尽管这个人很陌生,但马甲的秘书从卢炫的外形和气度上就能判断,面前出现的这个陌生男人是个元老,在看过卢炫递上的证件后,秘书准备向卢炫敬礼问好,但被卢炫迅速用一个嘘声的手势制止了,卢炫轻声说道:“请你报告一声,我要见马委员。”

    任何元老的求见归化民秘书都不得阻拦――这是所有执委会委员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秘书的确没有阻拦他。但是也没有把他带进马甲的办公室。

    “请稍等。”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出去了,片刻之后安熙走了进来。

    “你是……”走进来的安熙有点认不出他了。他们虽然当初在“基本劳力队”里一起待过一段日子,但是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

    这位元老器宇轩昂。昂首挺胸的站在马甲办公室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卷宗。

    然而他的办公室主任可不是白当的,不到一分钟他就在脑海中找到了资料。

    “老卢?你怎么来这里了?”在马甲今天的行程表上显然没有和卢炫见面的安排。突然出现的卢炫,安熙是认识的。安熙知道卢炫是个体制内出身的公务员,同样也是法学专业,而且和他自己那种远程教育类的文凭类似属于法学会不怎么认可的玩意。

    登陆之初,法学背景的人普遍被当成了基本劳动力。在那个实际上是临时工集中营的机构里安熙和卢炫在一起呆了差不多一年,干了不计其数的各式各样的杂活。在安熙的记忆中,卢炫当时的表现和自己差不多。做事从不挑肥拣瘦,什么苦都能吃。除了埋头干活很少和其他元老吹牛打屁。

    法学口的人因为当时无事可走,经常挤在一起就未来的法律问题纸上谈兵,不过这位卢元老从来没有参与过此类讨论,简直连听得兴趣都没有。

    时间久了安熙甚至怀疑卢炫除了会写“法学”两个字之外,肚子里就没有能和法学搭边东西,便不再关注他。后来在募集法学会成员的时候,与法学口诸元老毫无交集的卢元老自然的被遗忘了,实际上就算有人提起他。马甲等人还真未必同意批准他加入:在他们看来,他那个证书连文凭都算不上,还谈什么法学。

    此时卢炫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让安熙觉得很奇怪。

    面对这个不怎么念旧的老朋友。卢炫却现得一脸的轻松,他主动上前握住安熙的手,微笑道:“安主任。好久不见,您的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

    “哪里哪里。都是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嘛。你这位可是我们这里的稀客。听说你后来去了大图书馆,一直也没怎么见你露面啊……”办公室主任的职业技能很快起了作用。

    “我在大图书馆做点政策研究、资料汇编的事情。今天是有事找马委员的。”卢炫见绕不过这位主任,干脆实话实说,“怎么样?马委员有时间吗?”

    “你说哪里的话,咱们可都是元老,除非他今天去开会或者出差了,哪有没时间的道理。”安熙很是热情,“来,来,来,我带你进去。”说完拉着卢炫的手进了马甲的办公室。

    马甲对眼前出现的这个高个子元老有些迷惑,按照日程安排他在这里等着见面应该是姬信。

    “马执委,这位是卢炫元老,咱们原来都在基本劳力队里待过……呃……要说起来,他也算咱们法学系统的一份子呢……”

    “法学系统?”听安熙这么一说,马甲把法学会的人过了遍,对卢炫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听安熙磕磕巴巴的介绍,大致知道了卢炫的情况。

    大图书馆的人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虽然有些迷惑,他还是主动开口:“你好,请坐。”他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主动和卢炫握了握手,礼貌而不失气度,多年的执委历练已经让人看不到他原来小职员的模样了。

    等卢炫坐到自己面前,马甲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自己几乎毫无印象的大图书馆办公室主任――眼前的这个人大致和自己年龄相仿,三十出头的样子,略呈古铜色的肤色,似乎和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很不搭调,他头发很短,眉目有神,身上穿一件本时空出品的棉布衬衣,别无装饰,干净整洁,和马甲身上穿的没什么两样,但匀称的身材,得体的坐姿和克制的微笑,让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干练。

    “马执委,您好,我是大图书馆办公室的卢炫。”通过再次介绍,卢炫在这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执委面前重新定位。

    马甲点了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都是一个元老院里的同志,您说吧。”

    “前一阵子,根据恐怖袭击案发生后反应出的一些问题,我们大图书馆做了一个理清部门职责,促进权责统一的课题研究,我是大图书馆目前唯一具有法学背景的元老,所以这个课题是由我承担的。尽管我学的是法学专业,可我的第一学历是中专,后来的大专和本科文凭都是通过在职教育获得的,在法学方专业方面充其量是个职业培训的水平,承担这个任务已经很吃力了,而且按照我们大图书馆的设想这个课题是要做成一期《政策研究》递交执委会的。为确保课题的严谨性和可行性,在请示于馆长同意后,我今天带着这个调研报告的初稿冒昧打扰马执委,目的是请马执委出面协调,请几位法学会的专家对报告进行审议。这份报告不但牵涉很多法学专业问题,而且按照我们的设想这份报告的最后落实也必须仰仗法学会的各位专家。”说完,卢炫双手把带来的卷宗呈送到了马甲面前。

    安熙在一旁听卢炫侃侃而谈,听到大图书馆要做法学方向的提案时,就显得有点吃惊了,因为涉及法学方向的提案一直以来都是法学会的垄断产品。令他更觉得惊讶是卢炫的表现,他不卑不亢的态度,简单明了毫不拖泥带水的汇报内容,怎么看都有一种专业范。安熙穿越前好歹在体制内也混过几年,他在大机关下来的那种首长秘书身上看到过这种气质,可这与他记忆里的卢炫已经完全对不上号了。

    马甲微微点头,没有流露出卢炫预料中的惊讶表情。他打开卷宗,看到的是一篇手写的报告。上面的字迹缩放有效、一笔而下,通篇没有一处改动,更没有一个字他认不清。且不论本时空,就是在穿越前马甲也极少看到这么工整的手写文章。

    看得出这是精心撰写,再誊抄成得。

    “你这份心思真不错啊。”马甲说道,“花了不少功夫吧。”

    “第一次跟马执委当面汇报,不敢不用心。”面对马甲的赞叹,卢炫表现的仍然是一种克制的礼貌,甚至有些过于肉麻的恭维。

    “呵呵呵,”马甲笑了起来,“太客气了,咱们都是同志,就别那么讲究了。”

    十多分钟后,马甲把这份十多页的报告已经大约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倒没什么让他惊讶的地方。

    这是一份很标准的调研报告。报告分为:各部门职能职责划分的现状、存在的问题、出现问题的原因以整改建议几个部分。报告列举的事例涵盖了元老院目前设立的除军事机关以外的所有行政部门,客观全面。指出的问题也以事实为基础,真实公允。在原因部分又花了很大的篇幅来论述这类问题在所有新生政权中普遍存在,是所有政权走向成熟的必然。

    就马甲看来,这份报告算不上多专业,更谈不上惊艳。不但资料欠缺甚多,运用的法学原理也有很多错谬。不过他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元老院的行政机构杂乱无章,职权不清,急需进行调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节 三司条例司

    法学会也在起草类似的调研报告,这倒不是因为闹临高的事件,而是第三次全体大会召开在即,就目前来看机构调整已经迫在眉睫,因而从半年前开始,法学会就开始着手这件工作。

    如果仅仅是这些,马甲会给出一个专业的评语,他会结合卢炫今天的种种表现把这份报告看成是他个人的一块敲门砖。可整改建议的内容却让马甲陷入了沉思。这个提案也谈不上匪夷所思。无非就是建议各行政部门负责清理本部门的职能权限,根据自己部门的实际情况制定出部门规章,然后交执委会审议,再由元老大会确认其效力。这种方法虽然简便可行但也谈不上高明。

    但是这段话有一个前提:各部门提交的部门规章,在递交执委会审议前首先要经过一个“由政策研究人员和相关专业人员组成的委员会”初审。

    最近一段时间bbs上各种委员会满天飞,马甲对委员会这个词特别的敏感。当然,按照这个思路,这个机构一旦成立,法学会的成员们因为专业背景自然会当仁不让的选入这个“委员会”。

    你这是在讨好法学会,准备拿这个做进身之阶么?马甲想了想,说道:“你这个提案非常好,至于修改――这毕竟是大图书馆的项目。我们法学会不宜插手。论文这个东西,不能署名的人太多啊。哈哈哈,哈哈哈。”

    卢炫刚想继续说什么,外面响起了秘书的敲门声。

    “进来!”

    秘书进来报告说:“姬首长已经到了”。

    “请他进来。”

    听到“姬首长”这个称呼,卢炫眉毛不经意的颤动了一下。

    很快浓眉大眼、身材粗壮的“土著保护协会”会长、芳草地教学园的资深教师、元老院里最有名的酱油元老姬信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卢炫第一个站起身来。向姬信微笑着问好:“姬老师好。”

    这个参与了元老院中所有重大涉法事件却坚持留在芳草地教书拒绝出任行政职务离群索居的元老一直都是卢炫看不透的一个人。面对自己看不透的人,卢炫都会格外用心。他和姬信都在芳草地上过课。算是教育口的半个同行,每次见面。卢炫都以“老师”相称。

    “卢老师也在……”在元老里用老师称呼自己的,卢炫是独一份,姬信对这个朴实而亲切的称呼很受用,时间久了,他也学着卢炫样子和对方打招呼。

    “于馆长安排我来跟马执委请示工作。”说完卢炫又对马甲说道:“马执委您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报告有什么问题您随时通知我。”

    “好吧,报告先放到我这,请你转告于馆长。我们一定会认真研究,有什么情况我会让安主任跟你联系。”

    马甲再次起身和卢炫握了握手,并把卢炫送到了门口。

    “他怎么在这?”姬信等马甲关好了门,姬信一脸狐疑的问安熙。

    安熙一边给姬信倒茶一边回答:“大图书馆准备做一期法学方向的政策研究,课题由卢炫承办,他今天带着提案的初稿请马执委审查,提案还放在马执委的桌上呢,我不清楚具体内容。”

    “大图书馆?法学方向的提案?卢炫承办的?”听了安熙的话,姬信的脑袋里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姬信虽然对卢炫谈不上熟悉。但他对卢炫的印象却不怎么样。尽管他和卢炫共事时卢炫的工作堪称敬业,几次有限的交道卢炫也始终表现得彬彬有礼。但姬信作为“土著保护协会”的会长对卢炫在卢家庄的所作所为极其厌恶,碍于既是元老又是同事的情面,姬信虽然没有和卢炫公开破脸。但平常见面除了应付似的打个招呼,他始终和卢炫刻意保持着距离。

    此刻,已经坐上马车的卢炫也对姬信的出现感到惴惴不安。和姬信不同的是。卢炫清楚的记得他和姬信的每一次交往。尤其是四年多前,他和姬信一起参与救灾。卢炫将几个救灾工作组收容的孤儿交给了姬信,其中有两个有读书愿望的孩子。通过姬信的推荐进入了芳草地……

    马甲从桌上拿起卢炫的报告递给姬信。姬信快速的翻看着报告,他对报告上一笔漂亮的钢笔字并不意外,公开课的时候他早就见识过卢炫的书写水平,但他却同样吃惊于提案的内容,姬信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脸上那种惯常的悲苦神情显得更加浓重,他心里有无数念头,但最强烈的却是不断从脑海深处涌现的卢炫渐渐变得狰狞的面孔。

    姬信一时没有理清头绪,抬头看了一看马甲,马甲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而安熙正心急火燎的往自己这边凑过来,姬信连忙将报告递给安熙。

    安熙对卢炫报告同样感到吃惊,因为他自认是了解卢炫的,这份报告的水准大大超过了他对卢炫的预计。吃惊过后安熙脸上更多的是迷惑,口里却喃喃着:“只怕没他说的这么简单,这卢庄主怕是想拿马执委和我们法学会当板凳使啊!”

    安熙的这种推论并不等于他真的想明白了什么,而是对卢炫这种突然登场的一种本能防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得。

    “卢庄主?东门市的哪个张家庄?”马甲是分管强力部门的执委,听安熙这么一说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卢炫实际就是张家庄的主人。”

    安熙说完马甲的脸色又有了变化,他看看迷惑的安熙,又看了看似乎略有所悟的姬信,把自己要说的话忍住了。

    姬信也抬起了头,眼睛望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他自言自语道:“三司条例司!”

    听到姬信口里吐出这么一句话,马甲和安熙都犯糊涂了。不过安熙显得更为急切,立马就问上了“什么?什么什么三司条例司?什么意思?”

    “北宋熙宁二年,王安石出任参知政事,主持变法,根据他的倡议设立了三司条例司,负责制定新法条例,后来这个机构实际变成了王安石主持变法的总部。”姬信是华东政法出身,对法制史上留有着浓墨重彩的“熙宁变法”是了解的。

    “变法总部?!!”

    姬信看着安熙一副惊脱下巴的样子暗觉好笑,他继续说道:“设立之初三司条例司除了负责制定新法条例之外,还主管全国财计……”

    “他还想夺财政总监部的权?”安熙忍不住又插了话。

    “他没这个打算。三司条例司还负责监督新法施行,有巡查、弹劾地方官的权力。我只是说明下这个机构的权力有多大。”姬信知道安熙的那点专业水平,担心他脑补太过,继续解释道。

    “不错,单是这个负责新法制定,监督新法落实的权力就了不得了了。”马甲说。

    安熙举起手中的报告,愤愤不平的说:“大图书馆打的好算盘,想拉我们法学会做梯子为他们自己争位子。这部门法的制定可是国家大事,他们那点水平怎么可能拿得下。马执委我这就去回了他们。”

    姬信却一脸轻松,说道:“人家的建议里可说得清清楚楚,要和专业人员共同组成这个初审委员会。就他的措辞来说,你找不出什么问题的,都是公对公的套路。”

    “大图书馆摆明是想拉法学会做苦力,他们自己摘桃子嘛,谁不知道提交执委会的《政策研究》是他们大图书馆的独门绝活。”安熙已经完全把卢炫pass掉了,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样一份包藏心机的提案是卢炫做得出来的。

    “呵呵,你真以为这是大图书馆的意思?”姬信悠悠的吐出一句话。

    安熙顿时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又变得自然起来,转头望着着马甲。

    马甲富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姬信,说:“我也觉得老于不可能干这事,他是读老了史书的人,能不知道这花样?他现在是清要之位,又是搞本行历史专业的,行政法、组织机构条例这些他不懂,玩这个花样做什么?这个提案通过了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么说是――”

    “没错。我看就是卢庄主自己打得算盘。”姬信向来没什么忌讳,想什么说什么,他微微一笑,“你们对这位卢庄主有多少了解?”

    “了解不多。”马甲很是谨慎的说道,安熙则很识趣的说道,“我有点事情,先回办公室去了。”

    “这位卢主任,我是多少有点了解的。”姬信说道,“你知道他是娶了土著老婆的吧。”

    马甲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他这个人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和我们法学会接触。对他的私人生活,我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你可是政治保卫局的局长啊。好吧,这话有点犯忌讳。咱们言归正传:你知道他结婚之后没多久,他岳父和大舅子都出了事故死了吗?”

    “有这样的事情?!”马甲十分惊讶,“你是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节 土着保护协会的作用

    “不,他是清白的。起码我现在认为他是清白的。”姬信说,“这件事当时在土著中传得沸沸扬扬,你知道我是土著保护协会的会长,当时就有若干张家的亲戚来我这里告状――所以我也着手进行了一些调查。”

    马甲默默的听着他说得话。

    “我自认自己还是有些侦查手段的,但是,这件事虽然太蹊跷太诡异,但是我不得不说,我拿不出任何证据来指控是他干得。从情理来说,他这么干似乎也没有必要。”

    “这件事有卷宗吗?”

    “在国家警察的案卷里肯定是有得。非正常死亡都要进行死亡调查的。如果你想看我的调查笔记,那就只能请你自己来我的办公室看了。”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结论。”

    “不过,借着这次调查,我倒是发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事情。”姬信说道,“我们这位卢庄主,存得可是鸿鹄之志。”

    “鸿鹄之志?”

    “是得。话得从几年前开始说,那时候我和他都在参加社会部的一个基层调研活动,顺便还有收容土著孤儿和贫困儿童的使命。当时他就推荐资助了四个孩子进芳草地就读。”

    “这不是挺好得。”

    “没错。的确很好。”姬信说,“接着他就来找我,说希望我帮忙再上推荐两个孩子进芳草地,以我的名义推荐,由他来出钱。”

    “为什么他不自己出面?”马甲问道,“资助土著儿童上学的事情,元老里有不少人都这么做。元老院也没禁止。”

    “他没有说。我想他大约不想自己显得太突出了。”姬信说,“当时我也没有太在意。后来因为张家庄的事情开始调查的时候却发觉有问题――他资助的人太多了。当时就有十多人在读。”

    “十多人?!”

    “大约有十一二人。”姬信点点头,“到现在。就读和已经毕业的,大约已经超过二十人了。”

    马甲的脸色有点变了:推荐资助土著儿童入学在元老们中间算是一种风气,类似旧时空们土豪们“玩慈善”。虽然隐隐约约也有培植私人的意味在内,但是很少有人会资助这么多土著学生。

    “这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然后我就继续了我的私人调查,发现了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这些学生,毕业就业之后,和卢炫依然有很密切的来往,经常去张家庄请安。逢年过节都去磕头,卢炫也常常给他们经济资助。”姬信说,“这还不算,他在自己的庄子里大概还收养了七八个土著孩子自己教育――这些人都不在归化民系统里,是他的奴婢。”

    “这是在养士啊!”马甲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想到过卢炫的突然造访居心叵测,没想到他背后还有这么一手!

    “你知道,从法律角度来说,他做得这些不算犯法。我们没有说过元老不可以蓄奴。再说这些奴婢都是以他老婆的名义蓄养的,只要按时缴税就是合法的。至于资助学生,很多元老都有类似的事情……”

    “但是他们没有就此建立人身依附关系!”马甲一针见血的提出了问题的关键。

    姬信颔首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今天真是多亏你来了。”马甲叹息着说道。

    “依我看,就算我不来你也不会和他合作。不是吗?”姬信笑了笑,“毕竟法学会也在搞政体改革的调研,凭什么帮他去抬轿子、摘果子?”

    马甲微微一笑。望着窗外悠然道:“就算法学会没搞这个项目,现在马上搞起来也来得及。”他沉默了会。问道,“你突然提出要和我见面有什么事情?”

    “说来巧了。和这位卢元老正好有关系。”姬信说道,“你知道,我有个土著权利保护协会。”他苦笑了下,“这个协会吧,实话说不怎么招人待见。不光元老们看不顺眼,连一天到晚吹‘劳工神圣’的杜雯也天天抨击我这是在‘麻痹劳动人民’。”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过,因为有这么个协会,有些归化民和土著遇到事情也愿意来我这里倾诉下。几天前,有位元老的生活秘书来找我,说起一件事来。”

    “哪位元老,什么事?”马甲很有兴趣。

    “哪位元老我就不说了,反正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关键是这位生活秘书,她向我反映情况:说她在女仆培训班里的一个同学,被元老虐待的很厉害,快活不下去了……”

    “是卢炫的生活秘书?”

    “是得。”

    马甲有点难以置信:元老们什么性格都有,在对待女人的方式上更是五花八门,但是有一点几乎是共同的,那就是旧时空的人道主义和平等精神在他们身上还有着强大的惯性,对待本时空的奴婢,都可以算是“温良仁厚”。虽说也耳闻过有某些元老喜欢sm的调调,把女仆绑起来滴蜡打屁股之类的,但是这都算情趣,不管对自己的女仆怎么看,大致还是以爱护为主流。故意虐待肆意体罚那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也许他只是喜欢sm,或者喜欢当老爷的cosplay……”

    姬信摇摇头:“我是个21世纪的人,什么是sm,什么是体罚,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总之,说她现在在张家庄里动则得咎并不为过。几天前还因为挨打过后罚跪晕了过去。”

    看到马甲还是不太相信,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我到临高总医院和润世堂的特需门诊上查询了下,没有相关的门诊记录。但是,在润世堂的销售记录上却记录了卢炫的秘书多次购买一种消肿化瘀的中成药。我特意去咨询过刘三,刘三说这种药就是原本衙门皂班的“棒疮药”,他取得方子之后又改良过交给润世堂制作销售的。

    “从她购买的数量和频率来说,相当可观。刘三说如果真是为了治疗鞭板刑伤,那这个人早就被活活打死了。所以……”

    “所以你认为张家庄里不止一个生活秘书受到体罚虐待,而是普遍现象。”

    “是得,张家庄里的体罚奴婢应该不是个普遍现象。”

    “但是这并不犯法。”马甲说道。

    “是的,不犯法。除非出了人命。”姬信说,“所以我才来找你讨论下这个问题。”

    “即使出了人命,按照共同纲领元老也是不受任何惩处的。”马甲说,“再说元老院现在并没有废除奴婢制度,土著蓄养奴婢依然是合法的;即使是元老院本身也还有契约奴的规定,就算是生活秘书,也是最近才发文取消她们的奴婢地位的。”

    “难道法学会就不考虑废除奴婢制度么?”姬信说。

    马甲笑了起来:“你说得很对,但是现在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一切都得等我们拿下广东之后再说。就海南来说,至少我们已经让蓄奴便得很不经济了。我想你也很清楚,经济手段有时候比简单的一纸公文来得有效得多。匆匆忙忙的公布一个看上去很正确,条款全是泛泛而谈没有实施细则的法律其实和没有差不多。”

    “这个我理解,千头万绪。”姬信说,“不过,我认为卢炫的生活秘书的事情,应该适当的干涉一下,如果真得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政治生态变得很不正常,任何事情都有人在上串下跳,企图把水搅浑。”

    “恐怕很难。干涉元老的私生活,这是政治不正确。”马甲说,“除非出了人命。”

    姬信的脸上又流露出悲愁怜悯的神情来,他没有就这个问题再深究下去。在现有体制下,他们的确是无能为力的。他问道:

    “那么卢元老的这份提案?”姬信摇头说道,“我总觉得这提案里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马甲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在姬信的身边坐下,又递了他一根烟,看到他拒绝了之后自己点燃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说道:“我也认为没这么简单。”

    “那你还准备为他修改?他这是想让法学会为他的提案背书,增加提案的份量。你不怕被他抢了先机?”

    “这份提案的目是规范各行政部门的职能权限,符合我们法学会主张的依法治国方针。大图书馆作为元老院的政策咨询机构,拿出这样的提案为执委会献计献策也无可厚非,他既然请我们修改,法学会当然不能一口回绝。否则是说过不去的。我看把里面一些行政法方面的概念错误修订一下就是了,其他不做改动。自然,法学会也不会在上面署名,就让大图书馆去出这个风头吧。”他说着一笑,“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总会有图穷匕见的一天,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尾巴来。”

    姬信听马甲说完这一通四平八稳的官面文章,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面目有点模糊了。

    马甲似乎也察觉了姬信的异样,拍了拍他的肩:“我们法学会向来是坚持依法治国的理念,不玩上墙抽梯的把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节 机构改革的风声

    小冰河期的七月临高气温远低于21世纪,然而亦非凉夏,午后室外气温也高达三十多度。街上很少见到行人,田地里也没有劳作的农民,除了工厂区沉闷的机器声之外,只剩下知了嘶声力竭的叫声。

    百仞城的办公室里,工作依旧在进行着,秘书们推着手推车分送着如山的文件盒。计划、报表、总结……潮水般的涌入各个行政部门的科室,又潮水般的涌出去。放在办公室里大盆冰块,很快就化了一大半。

    在元老们的办公室里,元老们却都在暗暗的揣摩着最新一期的《启明星》特刊,上面刚刚全文转发了法学会的《元老院机构现状调研和改革思路》。

    这份厚达二百页的报告是法学会花了一年多做出来的,法学会在上面投入的精力,堪比当年女仆革命之后他们抛出的那份《元老情况调研报告》。

    当初马甲就是靠着这份详实有据的报告,让自己和法学会翻了身,明确了元老院“依法治国”的思路,所以法学会在不断的编撰法律法规的同时,也时刻注视着元老院的政治变化和政策动向,等待着自己再次出手的机会。

    即使没有太阳伞专案引发的刺激,元老院内部的躁动情绪也已经十分明显。马甲身为仲裁庭总管和法学会会长,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

    在他看来,宅党的所谓政治诉求其实是北美帮的政治诉求,下面跟着摇旗呐喊的所谓宅党人员并不见得真得认同北美帮的政治理念。他们中除了少数人因为强烈的受迫害妄想真心诚意的相信北美帮提出的“分权”、“制约”的理念之外,多数人更多的是出于对自身地位的不满。

    这种不满,并不简单的是对自己官职或者待遇的不满。实际上元老院的行政体系里现在已经没有这些自称酱油元老的所谓酱油元老了。正如一帮白领争先恐后的往自己脑袋上扣**丝的帽子一样,只不过是对有人比自己更好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强烈的挫败感。尽管他们或多或少的认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或者愿意为之付出努力,但是还是有意无意的归结于“体制问题”。

    所以他们跟着北美帮摇旗呐喊只不过是发泄不满而已。

    当两报一刊媒体开始吹嘘钱朵朵,放出青年团领袖非她莫属的风声之后,原本摆出一副要“二次革命”劲头的所谓酱油们,热情明显下降。而这个时候又有人有意无意的在提钱家是个大票仓。于是。形势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国人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最瞧不起的是“为人做嫁衣裳”的人,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竭诚拥戴”很有可能只是给别人在抬轿子的时候。即使出于自尊也得赶紧抽身,免得被人笑话。

    所以马甲认为,执委会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危机虽然已经过去,隐患却还存在。马甲知道这帮元老们本事有大有小。野心却一个比一个大。哪怕行事低调混在大图书馆和教育口的,一个个也都在在做着帝师、图书馆管理员、无冕之王、常校长的梦。

    如果没有一个泄压的渠道,“二次革命”或者“博铺港一声炮响”之类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泄压的途径,只能是对外征服,将现有的蛋糕做得更大,这是转移内部矛盾不二法门。

    接下来元老院发动大陆征伐战争是必然的事情,在发动战争之前,势必会召开第三次全体大会。攘外须得安内,而第三次全体大会的时间也差不多应该到了。

    在这次大会上。机构改革必然会提上议事日程。这是好几年前马甲就意识到的问题。元老院的国家是在不断膨胀发展中的,为了适应新得情况,机构改革是必然的。

    机构调整往往又意味着权力的再分配,这一块才是重中之重。元老院内的几大政治派系必然要进行一番折冲和交换。这个时候,又是法学会可以大显身手的机会。

    至于那位卢元老的送来的“内参”,也以大图书馆政策研究室的名义发在了《启明星》上。两份材料同时上了《启明星》,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原本就开始暗流涌动的机构改革的话题开始逐渐升温。

    马甲知道,在各个部门的领导办公室里此时一定是都在召开闭门会议,部门里的元老干部们围坐一起,吞云吐雾,顶着酷暑热烈的讨论着本部门在接下来的改革中将采取什么样的动向。

    与此同时,这个提案的始作俑者卢炫,却好像完全被置身事外,正一个人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一个多星期前,卢炫通过大图书馆递交的“内参”不但正常的得以送交执委会讨论,还被于鄂水冠上了“政策研究室”的名义,虽然大图书馆并不存在什么政策研究室的,但是名目却是一直存在的,一般也不会轻易冠上这个显赫的名称。

    因为有了这个光环,这篇内参登上了本期的《启明星》――这可是只允许元老传阅的理论刊物!其地位非同小可――这一度让卢炫很是兴奋。

    在卢炫看来自己提交的这个提案是顺应形势人畜无害的,它既应了完善体制的景,也为执委会和相关职能部门在恐怖袭击案在拙劣表现提供一块制度不全的遮羞布。而落实提案的两个主要责任单位也都能从中得到好处――大图书馆通过参与这项工作可以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遏制自己逐渐滑落为纯粹的历史咨询机构的颓势。马甲通过推动这项工作,又为自己的基本班底法学会争得一次很好的表现机会。这种部门职责的清理,实际上就是通过出台一系列行政法规来捆住各部门的手脚,阻止各部门的主官随意扩大自己的职权范围,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元老院里唯一的法学方向的专业团体,法学会无疑将占据这项工作的主导权。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有利的分蛋糕提案,虽然马甲和于鄂水都表现了很大的热心,但是卢炫却发现情况并不像他预计的那样发展。

    首先是法学会抛出了一个更厚更完备的机构改革的调研报告。这是他完全始料未及的。很显然,自己苦心撰写的“内参”无论是从是数据上还是理论上都不是对手,一起发在《启明星》上,自己的“内参”就成了个摇旗呐喊的背景,完全被法学会的报告给压了过去。

    “没想到马甲是个小鸡肚肠的阴险小人!”卢炫暗暗痛恨。他原来的打算是以这篇内参作为进身之阶,由法学会牵头,提供了一个和法学会元老共同向执委会汇报的机会。同时也让卢炫有机会参加法学会主导部门职能清理工作。再利用这个机会,将归化民的管理、使用、考察、任免等权力被明确在民政委员会。职责明确后,卢炫利用自己兼任民政委员会培训处副处长的便利,用培训评定、使用建议、学员回访等方式作为掩护,开展了大量事实上的组织工作,为自己谋取这个职位占据主动。

    但是法学会的举动说明他们早就在动机构改革的脑筋,而且看样子根本不会分自己一杯羹。

    “我们为什么要分点好处给他?”马甲奇怪的看着安熙。

    “他不是写了那篇内参吗……”安熙有点吃不住了,自己是不是领会错了领导的意思?他是看了《启明星》之后直接来找马甲的,以为马甲已经和这位卢元老达成了什么交易,联系到自己对卢元老的态度不算太好,赶紧来补救一下。

    “小安啊,你这想法可就不对了:元老院的公权力不是什么好处,更不是随便可以给人的东西。你作为法学口的元老,这大是大非的事情可不能犯糊涂!”

    “是,是,我想差了。”安熙赶紧认错。

    马甲点头:“再说了,你我不但是元老同志,更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法学会的同僚。有什么事情,我肯定会和你和其他本部门的元老先商量,怎么会自己随随便便的决定?”

    安熙想再说点什么,马甲继续说道:“难道他不呈交那份内参,我们就不能发表调研报告了?向元老院提供政策咨询和提案本来就是元老们的权力和义务。”

    “我明白了。”安熙已经完全理解了领导的意思。

    “我看用不了多久就会成立机构改革小组领导办公室了。”马甲说道,“第三次全体大会之前,这方面的事情都要理顺,准备好具体的提案。这件事,我们法学会要当仁不让啊。”

    “毕竟我们才是最专业的。”

    “对,你说得太对了。你觉得谁合适当这个小组的组长呢?”

    “我说?”安熙迟疑了下,“我觉得文总比较合适。”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马甲微笑道,“你召集下法学会的元老们,本周我们在南海咖啡馆开一个碰头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节 元老院机构改革领导小组

    机构改革的春风一夜吹遍临高,随着机构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成立――虽然这个小组只是挂块牌子,组长文德嗣显然是挂名的――bbs上的讨论却再度随之升温,强力部门这次全体保持了沉默,它们的地位、权力和隶属太过敏感,以至于任何一个举动都会遭到无数人的置疑。干脆一言不发比较合适。

    不过其他部门就没这么多的忌讳了,在他们看来,这是扩大自己部门权力的大好机会,谁不喜欢自己手下部门众多呢?就说财经口的程总监,光手下的元老处长、主任就有十几个,每次开起会来,光在外面列席的归化民常务秘书就有二三十人。

    夏夜里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纷纷通宵达旦的闭门造车,连农委会、林业部这样的低调部门也抛出了农业执法条例、森林警察组织法这类的提案,甚至食品厂也把自己当成了食品安全的主要责任单位,要制定食品药品安全法,俨然一副要把食品厂升格为食品药品安全管理局,把所有入口的东西都管进去的做派,把时枭仁气得牙痒痒,声称要好好的教育下勋厂长什么叫企业什么叫行政机关。

    “这不是法制建设,这是**裸的要当山大王啊。”马千瞩看着最新一期的《舆情汇总》,上面编印了最近几周来元老们提交的各种军政提案,其中八成以上都是关于行政机构改革的。诸如:《论某某制度的重要意义》、《某某部门亟待加强的是形势所趋》。

    如果执委们有时间上bbs去看一看,那么就可以看到每个这样的帖子后面都盖上了更壮观千层楼,为本部门利益赤膊上阵的有之。提出要新建部门自己当老大的有之,猛烈抨击其他部门或者领导。要其“退位让贤”的亦有之。面对这种乱象,马千瞩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穿越前的部门机构设立讨论会上。

    文德嗣却不以为意:“乱一点好,大乱之后才能大治,这个提案不出来,能引出这么多牛鬼蛇神来?咱们说是体制改革,机构改革,谁不知道都是为了个‘权’字。现在大家有意见放在台面上说,说出来总比藏着掖着关起门来胡思乱想拉帮结派的好。”

    钱水廷咳嗽了一声:“文总,你把有正常参政议政诉求的元老说成牛鬼蛇神是不是有点过了?”

    文德嗣哈哈一笑:“那我修改一下,这些元老中有一部分人不是牛鬼蛇神。”

    邬德出来打圆场了:“机构改革这种事情我们迟早要做。现在盘子小部门少相对还是容易规范,船小好调头嘛,以后做不如现在做。既然咱们有了个领导小组办公室,具体事务可以由他们来负责,先过初审,然后再放到全体大会上去讨论。”

    钱水廷说道:“难道这件事不应该设立一个由元老院提名,在向元老院直接负责的专门委员会来负责吗?”

    “我说老钱啊,你说咱们执委会是向谁负责的?”文德嗣问道。

    钱水廷淬不及防:“当然是向元老院。”

    “这不就结了。”文德嗣说,“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元老院提名,通过元老院选举通过过的,同样都对元老院负责,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我们不是国王。元老院也不是三级会议。要注意团结啊,钱水廷同志。”

    钱水廷什么也没说。

    “当厂长久了想当局长这很正常,我担心的是这样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会影响工作的。”马千瞩毕竟是主持日常工作的国务卿。更加关心工作的落实。

    “机构调整首先适应大陆攻略的需求,其次也对一些没有独挡一面机会的元老提供了新得挑战。未尝不是一种鼓励,这有利于提升士气嘛,团结才是最重要的大局。”程栋说,“我是非常赞成的。至于具体的工作,我看可以交给法学会和大图书馆去承担。他们一个是专业对口,另一个可以发挥充分的资料检索和信息咨询工作。”

    “所以我建议副组长就由马甲、于鄂水和钱水廷三位同志担任好了。”文德嗣说。

    卢炫不知道执委会会议室里的事情,他正一根根的抽着闷烟。

    事情进行的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执委会的大佬们无心来做具体的实务,肯定会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进行行政机构职能的清理整编工作,他作为提案发起人完全可以在这个新机构里谋一个副主任的差事。以此来作为下一步的进身之阶。

    然而发布的新机构却是出奇的高规格,卢炫知道按照旧时空的惯例,越是名目小,越是级别高,但凡叫到“xx办公室”或者“xx领导小组”的,层次都不低。而这个小组的组长和副组长,除了一个于鄂水之外,竟然全是执委!

    再看组织细则,这就是一个法学会主导方向,大图书馆充当资料搜集的机构。钱水廷大约算是某种监督的意思在内。

    虽说大图书馆也躬逢其盛,但是定位就是个资料搜集、整理的协助单位。于鄂水对此根本不感兴趣,照例让卢炫去经办具体业务,倒也算是让他成为事实上的副组长了,但是法学会和他没什么交情,也就象征性的请他去开过一次会。因为他根本没专业可言――当年在党校学得那点法律常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写材料的时候可以临时看书查资料恶补参加讨论要活学活用,这就难了――涉及专业领域的问题很少征询他的意见。倒是查资料之类的跑腿活便都以“职务之便”为由落到了他身上。

    要是回过头来总结这几天发生的事,就会发现卢炫谋划了这么久,除了走在百仞城里多了几个人能喊出他名字之外,什么实惠都没有捞到。

    这么一来,他原先计划的三步走方案的第一步就没走完。他不是这个小组的成员,实际对整个小组的工作也不起任何影响,自然也就无法利用这个机会把归化民干部的管理、使用、考察、任免等权力被明确到民政人民委员会去。而他也无法利用担任民政人民委员会培训处副处长的便利,来实际抓归化民干部的组织工作。

    卢炫虽然对自己的计划不会一帆风顺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完全没料到事情居然一点也不按照他自己的剧本去走。

    “怎么会这样!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暗暗的咆哮着,张家庄里连着几天板子打得噼啪山响,光打裂的竹板就七八根。虽说张家庄里的家法三五天就会用一回,但是像这几天说错了话要挨板子,不说话也挨板子的时候还真没有过;庄子里从他老婆到最下等的烧火丫头见了他都和避猫鼠似的。

    但这还不是卢炫最郁闷的事。今天早上卢炫在bbs上看到了契卡发布一个提案,提案的目的无非是为本部门争权,提案中不点名批评了个别元老利用自己手中权力为依附于自己的归化民谋取利益,以此证明元老的职务违纪行为有所抬头,不强化契卡的职能,就无法及时加以遏制,将对元老院的事业造成巨大损害云云。虽然没有点名,但卢炫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影射自己,他一想到自己身后那个人心浮动的张家庄,不禁一阵头晕。虽然这个提案跟帖寥寥,但那几句话却如同梦魇一样在卢炫心里挥之不去。

    “妈的,老子还没上位就被盯上了?”卢炫掐灭一个烟头,恨恨的骂道。他怀疑自己庄子上有了内奸,有人在外面胡说什么让元老听去了。

    一定是刘蕙!他狠狠的想,今晚回去一定要狠狠的整肃一下奴才们,不把奸细挖出来不算完。关键当口,自家可不能先后院失火了。

    他想了又想,只有从自己的另一个兼职:民政人民委员会培训处副处长上来着手了。

    卢炫走进刘牧州办公室时,这个元老院政府体制中的民政事务的大管家正举着个小紫砂茶壶在喝茶。

    元老院的体制里,凡是冠以人民委员会的部门级别比一般的部要高一些。像民政人民委员会,其分管的业务范围相当于日本的大部制体制下的“厚生劳动省”,凡是事关国民生计的,几乎都在这个部门的管辖范围之内。

    刘牧州是个喜欢精致生活充满小资情调的江南胖子,办公室布置的典雅整洁,窗户上是湘妃竹连,墙壁上悬得是名人字画,桌椅板凳全是红木的,香炉里点着沉速香,桌子上更是备一把紫砂茶壶。

    卢炫挺喜欢他这种讲风雅的调调,因而这几年来两人的合作虽然是断断续续的兼职,但是倒也相得益彰。卢炫搞了一套完整的培训档案,对参加培训的归化民出具培训鉴定,这个鉴定后来成为了各单位使用归化民的一个重要参考。此外,卢炫还组织培训中的优秀学员作为行政部门的后备干部办了几期归化民行政培训班,培训班出去的学员各部门反应都很不错。(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节 大部制才是方向

    对归化民来说,刘牧州的存在感比其他元老要强得多。此时他正埋头审阅着文件。

    刘牧州看到卢炫进来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口中说道:“自己倒茶吧,我先看完这个计划。”

    刘牧州和卢炫很熟,甚至可以说是卢炫唯一比较亲近的元老院高官。

    虽然他有时候暗暗遗憾为什么不是邬德继续担任这个职务:他担任培训处副处长的时候,邬德已经调到了企划院。

    如果当初能和邬德共事,今天的局面就好得多了。刘牧州这个苏南胖子到底只是个人民委员,能量有限――好在智商不会太高:胖子都是心宽体胖型的,心机有限。

    根据本时空和归化民的具体情况完善和修改了培训材料,实际使用后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刘牧州对这位能干的同事颇有好感。几次提出要卢炫把人事关系转到民政委员会来任正处长,全面主持归化民干部的培训工作,而不是挂个名当什么副处长,但都被卢炫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刘牧州一直没闹明白他到底想什么,几次相邀都被拒之后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好在归化民干部培训有了实施方案和具体教材之后,委托给芳草地执行,再请几位公务员出身的元老教师上课也就行了。

    实际上这就是卢炫不愿意到民政人民委员会工作的原因,虽然培训处有点“黄埔军校”的意思,但是元老院的体制完全是现代化的,干部人事是另走一条线的。他作为培训处处长理论上是全体归化民干部的“校长”,但是这种师生关系并无大用。在里面当什么正处长。最多混个桃李满天下,对他的抱负来说却没什么用处。

    卢炫见刘牧州正在做事。也不答话,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个茶壶,茶壶不大,样子也很普通。但里面多了一个带滤网的内胆,类似于原时空的飘逸杯,在本时空却很稀罕,应该属于私人订制的产品。卢炫用开水烫了一下茶壶,又从包里拿出一块茶砖来,用茶刀挫下一块放进茶壶。再试了下水温。把茶泡散后,倒掉了头茶,又添了次水,泡好之后也给刘牧州倒了一杯。

    刘牧州早就看完了文件,正饶有兴趣的看卢炫泡茶,等卢炫弄完,刘牧州笑道:“你还真讲究啊。我也算是老茶客了,可是对这东西还真不熟悉。”

    刘牧州喝得一直是赵引弓从杭州弄来得龙井。

    “这是办公厅从大陆上弄来的砖茶,专门供应蒙古人的。发过酵手挫脚踏做成的转。不烫一下怎么喝。我看您平常喝茶总是牛饮,一口的茶叶,没有一点领导的自觉。所以就给您送来了,您试试看。看合意不。”

    刘牧州说道:“好好,这东西据说减肥啊。要有效果我也得弄一块喝喝看。”

    “这玩意其实不值钱,就是费功夫。”

    刘牧州哪里知道卢炫的心思。直奔主题:“你找我有什么事?最近你可是这里的稀客了!别是把你的兼职都给忘记了吧。”

    “哪里哪里,”卢炫说。“培训处的事情你也知道,理顺了就好。我每周来一次处理下公务。其他交给归化民秘书干就可以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机构改革的事情……”

    “哦,说起来你也提了案的,没想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刘牧州点点头,“法学会这事有备而来,又打算分蛋糕啦。”

    “那是自然的,”卢炫点点头,“我也算是躬逢其盛,老于算是副组长,他自己懒得干,把杂活都推给我了。”

    “那你不成了实际上的小组成员了嘛。有什么内幕消息透露一点?”刘牧州的兴趣大幅度的提升了。

    内幕消息,卢炫的确有一点,关于体制改革,法学会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方案,但是这不是关键性的东西。

    “方案有好几个,其实和咱们关系都不是太大,主要是有种倾向我觉得不大妙,对我们部门可能有损害。所以我觉得今天还是先和你来吹吹风,有个准备,到时候消息出来了措手不及会比较被动。”

    “什么事?”刘牧州的情绪果然被调动起来了。

    “小组讨论的时候,关于归化民干部的组织安排问题,现在有很大的争论。”卢炫谨慎的选词择句,“有人是提议在成立一个专门的归化民干部处,从杨处长的‘人力处’下面独立出来,还是归我们部门管辖,但是有很大一部分组员的意思是要把这块完全独立出去,直属执委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注意着刘牧州的脸色。果然,刘委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按照现在的体制,归化民干部的组织管理和任命都是由民政人民委员会的人力处管辖的,人力处下面设三个科:干部科、职工科、劳工科――最后一个科室是管理非归化民的土著劳工。

    “这还不算,还有一个方案是准备把杨处长的人力处完全独立出去,成立一个劳动部,不仅拿掉归化民干部的组织部门,连普通劳动力的管理权全部从我们委员会分割出去。”

    卢炫说得全是真话,这些方案都是已经进入讨论和细节构想的。

    这下刘牧州的眉毛开始拧起来了。卢炫很满意自己这番话的效果:谁不喜欢自己手下人多权多?虽然民政口兼管人力本身就有点不合适,但是这些年也这么过来了,没出过什么毛病,就这么要直接把民政口的一块肉割掉,刘牧州不闹情绪才怪。

    再说了,人力是元老院政权中最要紧的物资,有了这个,刘牧州才能号称“第一人民委员”,去掉这块,他的权力起码损失三分之一。

    刘牧州端起茶杯连着喝了几口砖茶:“难喝……”他嘀咕着,放下了茶杯,“这也是预料之中啊。人力算是战略资源了。”他的声音有点无奈,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虽说人力部门独立出去是意料之中,不过按照大部制的话,我觉得没必要啊。”卢炫说,“就旧时空的经验看,大部制是大势所趋,咱们作为本时空的先进体制的引领者没必要再去走过去的老路。日本的大部制是被誉为最好的标本,人家不就是厚生劳动省吗,这可是一个榜样啊……”

    “你说得很有道理。” 刘牧州连连点头,“我看我们也得献计献策。”他端详了下卢炫,“这事情非老兄莫属啊。”

    “这不大合适吧,我的本职是在大图书馆……”

    “哪里不合适了,非常合适。” 刘牧州说,“我也想过了:这次机构改革必然牵涉到各部门的职能清理工作,我一直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能干这事。我想了想还是你最合适,民政人民委员会这块就由你来牵头,拿出一个合适方案来――”他制止了卢炫的推辞,“虽然你的本职是在大图书馆,但是毕竟还是咱们民政人民委员会培训处的副处长,熟悉情况。何况你还在这个小组里经办具体事务……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个担子你都要挑起来我不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也不能老实人受欺负吧。哈哈哈。”

    原本刘牧州对体制改革这件事并不太上心,民委会的事多事繁,他也实在没这个精力,等回过神卢炫一提醒改革可能要剥夺归化民的人事权和劳动力分配权,他才有点慌神了。

    “这个担子太重了,我怕……”

    “你就别谦虚了。”刘牧州说,“咱们也算老关系户了,今天不是你来提醒下,我哪想得到这回事。所以这事你一定得抓起来。”

    刘牧州当然清楚卢炫今天的拜访是为了给自己谋位子:“按照这种形势下去,这次清理过后一定会出来很多新职位,到时候如果有你中意的,我一定推荐你――你待在大图书馆里干办公室主任是屈才了啊。”

    卢炫仍是一脸丧气,摇头道:“有没有位置倒是其次,可我刚出点头就被契卡盯上了。”

    看着刘牧州一脸迷惑,卢炫就把自己在bbs上看到的契卡提案的事说了一遍。

    刘牧州听完不以为然,心想你卢炫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且不说元老神圣不可侵犯这道护身符,就裔凡要打大老虎理想,你连个苍蝇算不上,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点小破事。刘牧州也知道卢炫的张家庄,在他看来这点破事根本不值一提,最多算是生活作风不好。

    刘牧州走到卢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别胡思乱想,人家不是没点名嘛,你怎么就断定他们说的是你。再说了,你还真能为了那个破庄子去杀人,说出来有人信?实在不行你让他们查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刘牧州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们就500多个元老,位置多的是,关键是要做事,要能做事,做成事。你这几年虽然名声不显,但我还是知道你的,把事情做好什么都会有的。”

    卢炫见刘牧州一脸恳切,心中也很感动,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节 刘主任履新

    一队拖轮缓慢的沿着海岸线航行,为首的拖轮喷吐着黑色的浓烟。这是来往于琼山-临高之间的定期拖轮队。驳船上装载的是从琼山运往临高的各种农副产品和矿产品、建筑材料。

    在拖船队的最后,是一艘客运驳船。上面搭载来往于两地的旅客,虽然按照元老们的标准慢得离谱,但是对坐船全看天候的土著来说,就是快得不得了了。

    不过今天的客运驳船上没有土著乘客,整船都被琼山县县办主任刘翔包了,他携带家眷,正要返回临高去述职,顺便履新。

    一个月前,办公厅发来了给刘翔女儿的“周岁贺礼”――因为工作繁忙,女儿的满月酒和周岁宴都是在琼山县办的--里面还夹带了些其他的东西:小部头的是大图书馆准备的两份文件,一个是《萨摩藩岛津家逼迫琉球的尚氏王朝向日本纳贡称臣的历史研究》,一个是《十七世纪越南南北战争的历史资料》;大部头的则是多个部门联合整理的《广州府地方情势汇编》。看到这些,联系到“两刊一报”上最近的动态,刘翔知道这是要调动工作了。

    关于工作调动的事情,组织处和民政人民委员会的刘牧州在他上次回临高述职的时候都找他谈过,首先是是询问他有无调职意向:“负起更大的责任来”,其次又谈了他在琼州几年的治理经验和对地方行政事务的看法。

    刘翔同学虽然没有混过机关,组织考察这个词还是懂得,特别是明朗亲自和他谈话。其中的调动意味就很浓了。

    在他表示自己“愿意接受组织上的考验”之后,一位副主任就降临到了琼山县。随之而来的。是他原本捉襟见肘的归化民干部班子一下全部被充实起来了,不但缺岗全部补全。还增配了副职。

    要说这么豪华的地方行政干部配置,除了元老院的首都“临高”之外,还没有第二个县城能够享受的。刘翔“受宠若惊”之余,知道自己离开琼山县的日子就快到了。

    要说在琼山工作的这几年,他是不大满意的,虽然琼山县因为是府城,开发早,人口多,农业环境好。又有充足的水源,被列为“示范县”,企划院和中央政务院对这里投入相当多,在经费、人员和设备拨给上也堪称大方。要说整个海南除了临高和三亚之外哪里还存在“规模以上工业”,琼山县算是唯一的了。

    由于目前的县政还是走财政全额拨款体制,他这个琼山县县主任能做得事情非常有限,几乎什么事情都得中央批准,很多事情又是中央各部委办垂直管理,要不是他这里是“示范县”。有大幅度的政策倾向,简直什么事都办不成。大概也就是和过去的官老爷一样,主要是管理征收粮赋了。毕竟现在审案子也归了仲裁庭的巡回法庭了。

    “要不是有了闹临高这么一出戏,估计执委会也不会下决心吧。”刘翔站在艉楼上。迎着海风抽着雪茄,“闹一闹,各路人马全出洞。不攻略大陆也不行了。形势推着人走啊。”

    临高风云变换,他大致都知道。外派元老的鼻子都很灵。除了各种出版物,元老们之间的私信是最方便的情报交换渠道。所以最近的诸如:元老院委员会设置、青年团、体制改革等等。他不但知道,而且对里面的种种内幕也算略有所知。

    “都是太闲闹得!”刘翔把烟头丢在海水里。几年前刘翔就说过,元老院一切矛盾的根源在于统治区域太少,萝卜多坑少。虽然现在已经是人人有官做了,但是对很大一部分抱着“穿越后做人上人”心态来的元老们来说他们的权力和地位还不够,也就是说,不够忙。毕竟大伙的追求是上层建筑了。

    随着发动机行动的落幕,现有机构的下层迅速丰满起来,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也越来越快,不管多宅多懒的元老好歹也是经历过真正官僚主义社会磨砺的现代人――或者说,未来人――他们都从宿舍中、笔记本前被捞出来,填充到这个国家机器的各个关键部位去,人人都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是没实践经验的就被送到各个部门去做分管某事的副职,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行政实习生,等他们摸顺上手了,就会有新的任命。

    比如目前当副主任准备接替刘翔的这位,就是一位长期混迹各个部门的担任副处的前酱油元老,在干行政兼教师厌烦之后抱着当百里侯的理想主动要求调任地方,就这么过来了――刘翔跟他协调了一番后就让他负责了当年的秋收事务,算是好好劳动了一番。

    “要不怎么说劳动最能改造一个人呢!”刘翔一想到完成交接工作后那位前酱油元老的精气神,又是一番感慨――权力其实是很锻炼人的。

    “好好的我想那货干啥!”站在艉楼上望着逐渐远去的那一线熟悉的海岸,刘翔心中不禁对自己吐槽了一下。那条海岸线,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后世海南大学海甸校区所在的岛,刘翔“跑部”拉来的林业加工基地就建立在那里。南渡江的入海口跟尼罗河一般,被入海口的中心沙洲分成了一大一小两股水道,西边小水道的旁边就是这个岛,从上游下来的捆扎木料从小水道上岸,就可以直接运到加工厂了,加工成型后的木料则直接通过岛上的小码头装船起运。

    本来这个工厂建立起来 后就一直处于人力不足的情况。工人们同时要做放排工、力工、木工等等多个工种,运行效率和劳动强度都很大――毕竟当年的那场救灾从琼府挖走了不少人力。发动机行动开始后,人力短缺才开始缓解。到现在,这个木材加工基地已经算是欣欣向荣,蒸蒸日上了。

    另一面的江岸上,机声隆隆,红砖烟囱正喷吐着浓厚的烟雾,这是他弄来得的另一个大项目:砖瓦厂。原材料用得是从洗煤厂剔出来得煤矸石之类的下脚料。

    “想想还是挺舍不得的!”海岸线彻底从视线中消失的时候, 刘翔轻轻地对着海风说了一声。

    “ba- baaaa”熟悉的甜脆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小丫头。

    “怎么把孩子带到这上面来!风又大,又不安全!你还不牵着伢!”刘翔回头一看就来气了――郭灵儿带着丫头上到了艉楼,可小丫头没被她牵在手里,反倒是自己杠着双臂吧嗒吧嗒地往刘翔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还喊着爸爸。刘翔见状立刻跑过去把宝贝丫头抱了起来。

    “你的宝贝你 又不是不知道!我要能拉的住就好了!喂个饭我算是把二层甲板仓跑了个遍,好不容易把最后一块鱼塞她嘴里了,她汤也不喝就要来找爸爸。”郭灵儿一脸委屈地抱怨着。

    生了娃――虽说是个女儿,但看得出自己的首长相公特别宠这个小宝贝,郭灵儿的底气似乎涨了不少,也敢在刘翔面前唠叨两句了。其实刘翔倒是挺喜欢现在这样有底气的郭灵儿,以前那个模样完全就是个百依百顺的波斯猫,与其说是枕边人,不如说更像个宠物。

    一边躲着女儿伸过来捞眼镜、逮头发的魔爪,一边熟练地给女儿解开吃饭用的围脖和罩衣,刘翔心中那点小情绪早就消失不见了。

    “喊爸爸”刘翔开启了“日常任务:逗女儿”模式。

    “爸爸……”刘翔被脆甜的萌音击中。

    “妈妈咧?妈妈在哪里啊?”

    “呜……”刘翔被萌萌的小爪爪萌到。

    “喊妈妈!”

    “爸爸……”刘翔得到“谁都不认就认爹”状态,心情max,开启大笑模式。

    “这丫头,吃奶的时候一天到晚就喊妈妈,断了奶之后就只喊爸爸了!”郭灵儿一脸抱怨状,伸手接过了孩子。从这丫头一贯的“尿性”看,吃完饭不久后是要来那么一场及时雨的。

    “你就是故意的,知道她每次都喊你,却老是要她喊妈妈。”

    “哈哈哈哈”刘翔依然笑个不停,一手扶着郭灵儿,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下到客舱里。

    又逗弄了一会小丫头,看着她开始揉眼睛了,刘翔就把女儿抱在怀里亲了亲,问“乖乖跟妈妈睡觉觉好不好?”女儿小发呆了一会后,奶声奶气地回答说“哈……噢……”,然后就往郭灵儿身上扑。

    “你看,要睡觉了就只找你,不要我。看你那醋吃的!”刘翔又对郭灵儿进行了日常打趣后,便挥挥手示意她带着丫头去睡觉。

    刘翔是没有午睡的习惯的,他一睡觉就容易睡很沉,试过几次中午吃完饭后午睡,发现每次都必睡到五六点才醒,反而干扰了生活节奏,于是他就干脆不搞什么午睡了。现在没有小丫头粘在身边吵闹,刘翔又把那几份“随礼奉送”的资料拿了出来,摆在书桌上。

    “越南、琉球、广州,去哪里呢?”刘翔为这个已经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节 新得任所

    “以前我说萝卜多坑少,现在分基地一开起来,反倒是坑多萝卜少了。”刘翔摇摇头,决定列个表整理一下思路。

    越南,从目前来看,主要定位是煤炭基地和稻米供应基地,不过大图书馆特别给南边战争的资料,去这块的话大约是要搞武装殖民?人口爆炸到现在这个地步,不管粮食还是燃料,穿越集团的需求就如同突然爆发的黑洞一样。以前那种温情脉脉的对越贸易已经不能满足元老院的胃袋――以及锅炉了。从最近的“两刊一报”上看,对越采取更直接的措施的呼声非常高,“夺回我大汉江山的九真、日南郡”的说法多次出现。

    而琉球,看过大图书馆的《历史研究》后,刘翔大致也明白,现在这个历史时期是琉球――钓鱼岛问题“自古以来”出毛病的时间段:萨摩藩武力逼迫尚氏王朝向萨摩藩朝贡,并且实际上控制了琉球。从这个时候开始,日本就启动了琉球日本化、殖民化、本土化的进程。虽然随后琉球依然向明清称臣,但是实际上已经成为萨摩的附庸。

    抛开这个刚刚开始的历史热点问题不谈,琉球是现在整个东亚地区――元老院除外――东北亚航线的重要海上地标。从地形图看,来自福建的贸易船只沿着琉球群岛一路北上,沿途都有岛礁做航线指引补给,是东亚地区航海的重要中心枢纽。控制琉球对本身能够依靠海图沿着洋流航行的元老院来说意义不大,但是间接控制住了其他海商的中日贸易线路,垄断对日贸易指日可待。琉球几个火山岛上的硫磺又是元老院急需的工业原料。因此去琉球的目标似乎也很明确了。

    但是琉球比起越南和广州来堪称无足轻重。属于一步闲棋,拿下与否都不要紧。自己作为多年的地方行政官员。派去那里有点“大材小用”。

    “广州――”刘翔心中又开始犯嘀咕。最难猜的莫过于这个了。要说起广州,元老院里谁都知道那是郭大东主的地盘。是“广雷系”的基本盘。尤其是近期即将完成第一期工程的大世界项目更是加重了这一印象。

    “难道是要搞干部轮换?防止坐大?”这个疑问又一次涌上了刘翔的心头。从执委会的一贯政策看,政治派系也好,元老的个人政治投机也好,只要不过线一般都是允许自由活动的,但是绝不会允许任何派系和个人坐大。

    从地方派系的角度来说,最弱的是海南岛的“本岛系”,哪怕是王工亲自坐镇的三亚大区,其实也是完全依附于中央的,至于越南、杭州、济州岛、山东、台湾等地的外派班子。尽管他们有的实力已经相当可观,对中央的依赖性依然极大。

    唯独这广雷系,掌握着元老院的最大也是最重要的贸易大门。即使杭州站打开了上海的贸易渠道之后,元老院对大明的贸易,依然有七成以上是通过这一门户进行的。不仅如此,而雷州,其制糖产业堪称是元老院的印钞机。重要性不言而喻。

    执委会要对广雷系进行一定的人事重组避免尾大不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这事情可不好办啊。虽然刘翔很期望去广州大展手脚,但是他的热情很快就熄了火。那边的情况是不同的。不是这边一纸调令就可以让县办主任换人。随便换个人接了郭东主的班,自己系统内好说,郭逸绝不会违抗组织命令,问题是他的调动会引起广州当地商圈的极大震动。

    那些与紫字号常来常往的人认不认你这个新东家呢?刘翔当了几年地方官。太了解土著的思路了,人治的思维那真是深入人心,虽然广州人人都知道郭逸代表的是“澳洲人”。但是郭东主的调离,不管是否会被认为是他个人的“失势”。“人亡政息”那是常态――别说现在是17世纪,就算是21世纪。街道办、县里换个领导,前任的账一概不认的也有得是。

    自己就算接了任,那些暂存在紫字号柜上的银子只怕要不了几天就都被人提光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商业信用是建立在个人而非法人身上的。万一出现这个情况,算不算出大事且不说,这也太尴尬了。

    当然,要是小郭那个班子能留任就好了。不过这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决定的。

    不说内部问题,只说广州府还有三个大麻烦:广州的官僚、澳门的葡萄牙人、香港的元老。

    府城里是一省官僚所在,这边派人去搞地下政府、搞影子幕府,那府城里面衮衮朱紫们必然不像吴明晋哪般愿意配合当背景道具。郭逸花了几年搞得关系,他一走,自己能不能接得上?

    澳门,目前与大明政府的状态处于“合法租用土地”状态,如果搞地下政府,我们要不要承认殖民地状态?从民族情感上来说应该是不承认的。尽管澳门这块殖民地与“我大清”搞的五口通商、各种割地不同,从法理上将属于正常的土地租用,但元老院里很大一部分人仍然是不认可中华民族的核心领土上有其他国家的殖民地,不管是什么形式。所以赶走葡萄牙人,收回澳门的呼声在元老院里一直存在,而且还很不小。

    但是刘翔从实际利益的角度看澳门现在依然是元老院和葡萄牙人最重要的通商口岸。特别是元老院进口的印度货,大多还是通过葡萄牙人的渠道。赶走葡萄牙人除了满足一下民族自尊心之外并无什么实际收益。何况没了祖国的葡萄牙人现在对元老院是万分恭顺,远比桀骜不驯的荷兰人好对付。

    最麻烦的其实还是香港。如果控制了广州,与香港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刘翔知道现在的香港的那一班元老都是企图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不过本时空香港成为东方明珠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元老院既然可以直接统治广州,何必还要使用这个各方面资源都很匮乏的珠江口小岛呢。过去占据香港设立基地,只不过是为了监视广州,广州一旦落入元老院的控制,香港的价值也就随之消失了。

    目前香港的产业几乎就是背靠广州府的手工业者提供初级的劳动协作才实现了一定规模的造船业发展,除此之外,它的产业局限很大,为军队服务配套的色彩很浓:轻工系统建设的几个农产品加工企业几乎全是就为联勤总部服务的,而且依然背靠珠三角的农产品供应。

    换句话说,目前的香港除了作为港口的功能外,其他都完全依赖于内地。而港口功能除了对海军来说有意义之外,贸易上完全没有意义:既然能够直接统治使用广州的各个港口,又何必要去香港绕一下呢?

    自己上任之后,和香港的元老们怎么相处?要不要要求香港划为广州的一部分?

    想想就脑仁疼……

    打开《情势汇编》,刘翔决定先把注意力放在地方民情上。

    经过元老院多年介入,广州府的经济社会结构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这次大图书馆压根没参与《情势汇编》。这个重要的社会调查文献主要由广州站编写,情报局给予了充分的数据支持。正因为数据详实,反倒比大图书馆爬资料爬出来的几个历史文件汇编更适应刘翔的阅读习惯。

    刘翔又扫了一遍各项数据,自己在纸上写写画画,把各项数据按自己的理解做了一个粗粒度的聚类再分类,让数据更适合自己对政治经济方面的理解方法。

    “嗯,按 pop算的话,现在已经是这个形势了啊!”刘翔把数据按照p社四萌中钢铁利亚的分类模式,将人口分成了乡绅、官僚、农民、力工、劳工、技工、手工业者、军户等等大的类型,再把打印出来的广府行政区划图抽了一张出来,在不同的地区标上了不同的标签和数字。好好地忙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这个图给填好――然后他又 抽出另外一张已经填好的做了对比。这一张是他这几个月研读这三个“随礼附送”的文件时利用空余时间写的程序生成的,处理的流程跟刚才手动的差不多,只是计算的事情全部交给了电脑。

    这一对比,果然,两张图还是很有几个地方不同的……

    “我这是闲的蛋疼!”刘翔果断抛弃了自己忙了两个小时的成果,依然用电脑生成的那个图做分析。至于回过头检查什么的,刘翔干脆的放弃了――笔记本电脑已经装箱了,现在去翻箱倒柜不方便。反正海口到临高也就60多公里的海路,这艘乌龟航速的定期拖轮跑到天黑也就到了。不过刚才毕竟数据过了一遍脑子,比单纯的看电脑处理后的图更能理解,很多想法都在扫一眼、瞟一下间冒了出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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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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