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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九十三节 自己靠自己

    在《威廉?退尔序曲》的伴奏下,他们大快朵颐起来。

    “你这套餐具真不错,还有这刀叉。”南宫浩是个颇有生活情趣的文艺男。当然看得出眼前物品的价值。

    “都是战利品拍卖的时候搞得。这套刀叉是意大利货。餐具是高级克拉克瓷。”东方恪微微一笑,“可惜没有真正的干红,这样的小羊排,那怕是配一二欧的餐酒也是绝好的享受……”

    海南岛这地方种不了葡萄,无论是薛子良还是农委会,在这方面都做了徒劳的努力――连退而求其次的搞苹果酒都失败了。元老们只好满足于各种本地水果酿制的果子酒。尽管他们拥有全套的酿酒工艺和比本时空的酒庄更好的工艺设备,但是葡萄酒的逼格显然比菠萝蜜酒要高得多。

    “进口葡萄酒不行吗?”冈本嘴里塞满了羊肉。

    “从欧洲到这里,大概要一年以上的时间,出发的时候是美酒,到了港口可就是上好的葡萄酒醋了。”东方恪不无遗憾的说,“我请洪部长在澳门订了一桶上好的波尔图葡萄酒,现在只好用来拌沙拉用了――可惜橄榄油也没法远途运输。海南岛又种不了橄榄树……”

    “你说得洪部长,是不是联勤总部的那个洪璜楠?”冈本问道。

    “没错,就是他。”

    “怪不得有好货。”冈本说,“假公济私呀。”

    “这你可就错怪他了。”东方恪举起雕花玻璃杯,注视着里面琥珀色的白兰地酒液,“这是他新搞得一个项目。挂靠在办公厅下面的,最近正在装修试营业中。他因为有些事要求我。正好委托他帮我弄点稀罕货。”

    四人份的烤羊排快被消灭干净了,冈本已经面色酡红。仍在继续和南宫浩推杯换盏。他喝酒完全是中国式的,不喜欢加冰,喜欢一饮而尽。

    东方恪起身从厨房里又端来了新得菜肴。

    “红焖羊肝。”他揭开了上面的保温盖子。

    一股迷人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每个人盘子里的羊肝份量不多,用香草装饰着,浇着浓厚的汁。

    “味道不错嘛,你的手艺可以去看西餐厅!”冈本恭维道。

    南宫浩没有说话,但是点头表示认同冈本的看法。

    东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我敢打赌,你们肯定不知道这羊肝是哪来的……”

    一瞬间。冈本和南宫浩的面孔都发白了。

    爱好音乐,好厨艺,离群索居,品味高雅……这些特点迅速的被放大了无数倍。看着盘子里残留下来的暗红色的酱汁,强烈的不适迅速的从胃部升了起来,冈本看到南宫浩的脸一下白得怕人。

    大概觉得这反应有点超过预期,东方恪赶紧举起手:“开玩笑,开玩笑。这就是从南海农场来得,最好的昌化羊……”

    “靠。吃饭的时候你不要玩这个。”冈本的面色稍稍恢复过来,“太煞风景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一时好玩。”东方恪连连道歉。

    撤下盘子。东方恪又送上了甜点:曲奇饼和热咖啡。

    东方恪这时候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比任何餐厅和招待场所都要安全,所以。接下来你俩先别吃了,听我说。”

    “不要吧。你又要耍我们。”冈本差点没把嘴里的曲奇饼吐出来。

    啪嗒一声,这是东方用银餐勺敲了一下汤碗。

    “你们俩不想在明年成为翠岗公墓里清明祭扫悼念活动的主角的话。还是听我说下去的好。”

    冈本愣了,直直地看着东方,南宫也停下进食。

    “以前配发给你们的手枪,这些年你们记得定期保养么?”

    两人茫然地摇摇头,澄迈大战之后元老院中的文职元老大部分都放松了军事训练。除了办公厅每年组织两次手枪打靶训练之外,很多元老已经把手枪这回事甩到九霄云外去了。有的人干脆把手枪和子弹都锁了起来。

    东方的表情并不意外,继续说:“那,防刺背心你们有么?”

    “有啊,当初一人一件配发的。”南宫浩想了想,“大概和我的钢盔放在一起吧。”

    “我的应该也在,不知道放哪里了,应该在哪个柜子里吧。”

    “晚上回去就叫你们的女仆找出来,收拾干净了。”东方恪说,“至于手枪,拿出来好好的拆开擦下油,最好找个时间去试射一次。”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冈本一头雾水地问。

    “我不知道怎么说起,不过文化祭演出的时候,可能临高不会太平,你们最好都穿着防刺背心带着武器去演出。”

    “什么?你说文艺演出会出事?那要我穿着防刺背心上指挥台?未免太滑稽了吧!”南宫浩的脸色也变了,酒意瞬间散去。

    “嗯……穿在演出的长衬衫里面,会显得你比较强壮,倒也不是太滑稽,只是会有点热,你忍着点……本来我还准备请柳水心过来,让她去打报告要求加强艺术团安保的――我想执委会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东方一反常态地絮叨了起来。

    “这你可就太不了解执委会了。”冈本摇头,“执委会那帮牲口,最怕别人说自己谄媚女元老了,一个个都装出清心寡欲的模样――你没注意到他们对女元老的态度都是冷淡而客气?而且这事也不符合程序。”

    “这样啊……”东方恪犹豫起来,显然,元老院的政治局面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怪不得自己今天去

    “你知道什么了?别吓唬我们,这玩笑不好笑!”冈本似乎已经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搭档了,眼前这个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谨慎。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猜得。但做好准备总比不做好。演出场地我们都去过,那么大的地方,光靠那几个不带长枪的警备营大头兵是看不住的……”

    “这话怎么说,文化祭上会有什么重大事件?”两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非要他说个明白。

    东方恪无奈,只好将自己的所见和猜测说了下:“我怀疑,很有可能有奸细已经进入了临高,准备在文化祭上干一票大得!他们大约已经有了警察部门里的内线。”

    “我靠,这么重大的情报你怎么不去向政保局报告?!”冈本叫了出来。

    南宫浩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向他们汇报才是。”

    “我已经汇报过了。” 东方恪说,“不仅去找了午木,还去找了警备营的营长。”他愤愤不平,“他们都给了我一个标准的‘官方回答’。”

    “啥叫‘官方回答’?”冈本问。

    南宫浩接了上来:“大致就是‘你反应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会妥善处理的,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帮助,巴拉巴拉’。”说着他把自己去找午木和李亚阳的事情说了一遍。

    “草,这不是漠视我们元老的权力么!”冈本激动起来,“执委会这帮牲口!一点不把元老当回事,这是要自己当皇帝的节奏啊!”

    南宫浩摇摇头:“你找李亚阳本来就有问题,他有什么权力给王七索配枪?至于增加兵力,我对咱们的人马是怎么调遣的不大清楚,想来和tg差不多:没有执委会的命令,他李亚阳敢随便调动军队?”

    “话是说得没错,不过午木这个特务头子也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未免太漠视元老了吧?莫不成真把自己当成希姆莱了!”冈本嚷嚷着。

    “嗯,我瞧着这政治保卫局就有点靠不住。” 东方恪喝着咖啡,“架子倒是摆得很足,好像也没见他们干过什么正经事。”

    “所以说,指望不上他们了?”冈本说。

    “起码不能全指望。咱们自己也得有自保的手段。” 东方恪说着起身走进里间,冈本和南宫听到了开关柜子的声音,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包袱。

    “既然你们都有防刺背心了,我就不把叫人预备的棉马甲拿出来了。不过这个――”他又变戏法似地摸出一个皮套子,“快拔枪套,真正的美国货。里头可以装一支短身管的史密斯维森,左轮枪比较可靠――这枪柳水心应该有,女元老配得都是这种。冈本你去找柳水心借用一下。你不上台,把这个挂在腋下就是了。不用我教你怎么用吧?”

    冈本撇了撇嘴,接过了枪套。

    “好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你们没喝够的话继续喝吧,要不要再来点汤?”

    看上去受惊不小的两位艺术工作者表示已经酒足饭饱,该回去休息了。

    “恩,那~慢走,不送,路上小心。”东方关掉了音响,开始收拾杯盘。

    “好吧,演出时见,多谢招待了……”冈本起身时已经有些步履蹒跚,南宫赶紧扶住了他。

    东方恪站在窗口,目送着两位同事的身影走向百仞宿舍区大门,忽然他右手从腰后抽出,掌心里多了一把爪刀,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又转身坐在了琴前,陷入沉思。(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节 行动计划

    “体育馆的关防情形就是这样。”卓一凡说道。他已将近日来自己多方打探所得的髨贼情报和盘托出,供其他人参考行动方案的策划,他着重强调了自己对文化祭活动的观感,以及髨贼在体育馆并未严设岗哨的情况。

    围着黄家药铺后院里的一间小屋子的桌子的几个人谁也没说话,死死地的盯着绘制在毛边纸上歪歪扭扭的平面图形。

    外面的铺面上,虽然已经入夜,依旧很是热闹,有人进出看病,买药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窗户上的悬挂着厚厚的窗帘,外面有弟子正在警戒。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讨论接下来的行动细节。

    “仲君,再添一根蜡烛来。”司马求道打破了沉默。

    屋子里已经点了好几根“澳洲洋蜡”,虽然比不上店面上煤气灯那么“亮如白昼”,也算是非常明亮了。

    黄真开口道:“卓少侠果然才干过人,能从这假髨捕快身上探听到如此多髨贼内幕,真是居功至伟!”

    “哪里哪里,机缘巧合罢了!”卓一凡自谦道。

    万里风说:“少侠所言,在文化祭这当口,真髡假髡云集一处,确是我等下手的大好时机,只是……”

    “只是什么?”

    “这‘文化祭’既然为髨贼一大盛事,如少侠所言,有大量真髨亲临,显然届时不会如同平日一般布置,在那集会所在必有那携带澳火铳的士卒护卫。髨贼乐班戏班行动,也都是大队人马。我等若贸然行事。恐怕是要啃硬骨头啊!”万里风毕竟江湖经验老道,一语点出了问题关键。

    “的确不好办那。”司马求道皱眉。“按照卓少侠搜集到的和石翁那边传来的消息,正式演出那三天。髡贼的警备营、警察还有军队会放置重兵在会场周围。咱们就算能混进广场,一旦发动起来,损伤不小,恐怕也难全身而退。”

    他们面前的平面图,是结合了这些天自己打探和石翁传来的情报综合起来绘制的。

    看上去,简直是无机可乘。纵然是在广场上,仅仅“明盔明甲”的警卫人马有上百,石翁的情报上说,现场必然还有许多便衣人员。

    虽然石翁的情报说得很清楚。局时广场上不会设专人盘查,表面上看出入自由,实则外松内紧,稍有异常就会被拿捕。

    至于进入体育馆内,更不可能。情报上显示,局时进入体育馆的人都要持票。无票的一概不能入内。而且内部关防更为严密,连石翁都没有详细的情报。

    看着这张图,四个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原以为进入体育馆谋刺是自寻死路。现在看来就算是在广场上动手也是九死一生。

    虽说人多拥挤,髡贼的火器不能发挥作用,但是人多势众,自家本事再大。一对十也是没胜算的。

    “咱爷们怕是要交代在这里呀。”黄真又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本地归化民没有蓄须的习惯,间接影响了风气,连土著也很少留胡子了。尤秀尤其不喜欢留胡子。黄真为了讨这个中年寡妇的欢心,最近把胡子也剃光了。只不过下巴上凉飕飕的。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的语气透露出不甘和遗憾来。原本黄大侠很是把持的定,他为了在南宝能有掩护且便于打探消息。对尤主任的示好不免虚与委蛇,原以为自己把持的定,没想到一个是旷夫,一个是怨女,禁不住尤秀几番挑逗,最后还是在滚了床单。

    黄真自负正人君子,如今干了这等苟且之事,虽然有“勤于王命”的“不得已”的苦衷,不过是逢场作戏,毕竟还是有些愧疚。这尤秀见他郁郁寡欢,以为有什么不中了他的意,不但床第之间竭力逢迎,日常起居也颇为殷勤,时时送些物件过来,见他破绽了衣服,也拿去洗。黄真那里经得起这般温柔乡的销磨,加上生意出奇的顺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豪情已经消失的七七八八,虽然还不至于忘记自己的使命,却巴望着这日子一天天能过下去。

    眼见现在这好日子不但要终结,少不得还有一番浴血苦战,搞不好就此葬身异乡。想到这里,原本出发时候的万丈豪情早就退了八成。

    “若是死得人太多了,伤了各门各派的元气,咱爷们也没法回去向诸位长上交代,只有自己死在这块了。”司马求道如何不知道黄真的想法,就是他自己,也不想就此“尽忠”。所以话虽然说得满,却有点退缩的意思。

    卓一凡点头:“此事要从长计较。须得有个万全的法子……”

    四人言辞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司马求道闭目半响,方睁眼道:“前几日,接应我们离开临高的苟义士已经来过南宝了。”

    “哦?他现在何处?”卓一凡问道。

    “他不肯说自己落脚何处,也没有来这里。我们是在茶馆里接得头。”司马求道道,“苟义士已经安排好路线和接应暗号。”

    “哦?怎么行动?”

    “他说他不能长期待在本地:髡贼恨他入骨,一直在悬赏捉拿他,因而他只能在黎区等候。到时候会在边界上接应我们。咱们只要能脱出身去,到达指定的的地方,衣服粮食兵器他都会预备好的。”

    “想不到这髡贼的腹心之地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忠肝义胆的义士!”万里风赞道。

    “他要我们时刻小心,髡贼狡猾无比,罗网遍布,非寻常匪徒可比。要咱们只可智取,不能强攻,否则,即使是玉石俱焚亦不可求。要对付髡贼必得出奇制胜方有几分把握。不论成否,一击便走,决不可拖延等待。”

    其他几个人都点点头,毋庸多言了,髡贼的厉害他们已经切身感受到了。

    卓一凡沉吟道:“苟义士所言极是。要想成事还得出奇制胜。真髡平日里深居简出,只有趁着这文化祭这当口,有许多真髡会到来观赏这个机会下手,只是……”

    只是的问题,他们刚才都已经讨论过了。一旦动手,就是九死一生。而且,未必有多大的把握。司马求道、黄真和万里风都注视着他,看他有什么妙计。

    “卓某无意间从那少女口中得知,在文化祭前一天,髨贼要组织彩排,即是原班人马上台排演。只是台下没有正式的观众。届时各路参与的真髨假髨会一齐前往那体育馆,我等若分路乔装埋伏,在道路上下手,髨贼总不能处处设防!”卓一凡计较已定,言辞中显得颇有自信。

    这些江湖豪客初到临高时,对髨贼诸般奇技淫巧既陌生而又恐惧,心理压力很大,但在本地“做生意”一段时间以后,渐渐也熟悉了这片土地的一些规律,加上卓一凡提供的大量情报,侠客们倒是从一开始的一头雾水中走出,恢复了一部分完成任务的信心。

    “此计大妙!届时如果本地的内应趁机相应,定能让髨贼首尾不能相顾!”黄真捻了捻不存在的胡子,眼中射出精芒。

    “并且,我观那幼年假髨中的女子,皆着奇特的澳洲衣衫,倘使能在途中挟持一二,让周师妹她们换上那‘制服’,也可迷惑髨贼,据说髨贼性好淫邪,对美貌女子不存戒心……”

    卓一凡降低了语调,但几位听众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如何行事呢?”司马求道问道。

    “先要让女弟子们改了髡贼装束。”卓一凡道,“女子改换装束无需剃头,该个发式换件衣服就是。髡贼不喜欢裹脚,假髡女子不是天足便是放脚的。幸而我们各门派的女弟子,都是不裹脚的,这也糊弄得过去。”

    “其实咱爷们也可以易容改装……”黄真说道,“尤主任几次都劝我剃发易服。”

    “黄兄就不必了。南宝这里亦得有人接应。你就在这里主持局面,静候我们到来便是。”

    “好。”黄真点头。

    当下定下计划:将人马分为几队。南婉儿带若干女弟子,在体育馆门前的广场待命,随时听候信号行动;周仲君等女弟子由司马求道带领,伺机伏击髡贼女学生,获得制服后乔装改扮。再到广场待命。

    灭净师太自带一队人,在体育馆外的路口接应,一是拦截髡贼增援的人马,二来接应场内的同道逃走。

    沙广天、孟伯飞各带一队人,在东门市各处活动,信号一起,便袭杀髡贼警察,放火作乱,吸引髡贼注意力。

    万里风带几个人留守客栈,作空城计。一待乱起,便在客栈放火,然后冲上市街造乱。

    “卓某本人,亦会和几位大侠在广场伺机而动。”卓一凡一一分派停当道,“大伙一定要按照信号行事!”

    信号,是他们秘密带来的特制高升炮。升空之后可连发三响。

    “到时,不轮事成与否,我都会放出第二次高升炮。诸位不管在做什么,都要立刻逃走!”卓一凡叮嘱道,“一定要在髡贼反应过来之前离开东门市!”(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节 紧急通知

    夕阳西下,火烧云把临高县城里的楼台车马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一辆东风马车不疾不徐地驶过刚刚铺竣的街道,车夫轻提缰绳,训练有素的挽马缓缓停在了挂有“中央实验艺术团”字样牌匾的一栋建筑旁。一名女元老从车中走出,一头青丝挽起一个“巴黎鸟巢”,裙裾飘飘,仪态端方,优雅中略带妩媚,正是柳水心。

    恰好又有一辆同样的马车紧随其后来到,车未停稳,却跳下来一个身影,是个穿着蓝色镶白边水兵翻领连衣裙的少女。

    “啊,柳老师!真巧!好久不见!您气色真好!哇这么漂亮的裙子还这么新,像是临高产的,他们终于学会做衣服了啊!”

    少女一路蹦到柳水心面前,连珠炮似的发问。对柳水心来说,每个“小元老”她都很熟悉,特别是女孩子,每周她都要给她们上形体课。

    “子琪,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呢?你又不参加演出。”柳水心笑道,“我觉得你也可以来一个节目。”

    “我不行的,”林子琪连连摇手,“唱歌是车祸现场,跳舞是群魔乱舞……没天分。今天我来陪她排练呀!”她指了指身后刚下车的张允幂,后者已经换上了演出服装,微笑着打招呼:“柳老师好!这个时间还来指导,您辛苦啦!”

    “允幂你好!为了节目质量嘛,辛苦一点无所谓,不过你能来领舞是很好的!排练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这几天的排练张允幂的舞蹈堪称进步神速。柳水心很是欣赏,这女孩子不但悟性好。也能吃得下苦:跳舞很容易――只要长得可爱,身材好。加上略有乐感,跟着音乐跳宅舞的女孩子就能获得无数“赞”。但是正在要跳得好有表现力,非得下相当的苦功练习才行。张允幂并没有什么舞蹈基础,开始跳舞的时候身体是有点僵硬的,完全是靠着牺牲休息时间反复练习,因而言语中也带着亲切。

    柳水心原本对格子裙俱乐部搞什么偶像团体的观感并不太好。原因是在另一个时空她把也见识过不少上传跳舞视频到网络上的女孩子,在她看来,有些长相身材还有笑容都很棒的女孩子,唯独跳舞上没下多少功夫。即使是很简单的日式偶像舞蹈,也是用一种似乎极其爱惜体力的微微摆动手脚的方式在跳。要不是东门等人多方解释他们是打造“专业团体”的,她又确实有点技痒,这偶像团体的排练教师的活她原本是不大想接得。

    不过这些日子下来,她倒是乐在其中。这么多年了,这是头一回正儿八经的给人排舞蹈预备演出了,久违的工作令她容光焕发,感觉年轻了不少。

    三人走进了大楼,拖在后头的林子琪没忘了打手势示意警卫员跟着马车离去。

    临近文化祭演出。格子裙俱乐部的几名组织者格外重视此次加班排练,不但全部到场,而且还指挥团员们做好了各项舞台准备工作。

    张柏林站在调音台后面,脑门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由于南宫浩本人一专多能。实在无暇分身再来照顾剧团四季的演出――当然格子裙俱乐部的“老头子”们认为这绝笔是冈本“故意的”安排,所以现场操作播放和扩音设备的任务就落到了俱乐部的张柏林身上。之所以让他上,主要原因就是他最年轻。据说反应最快。

    演出现场操作播放和扩音设备是一项技术活,也细心活。决不能手抖出错的,否则轻则导致音乐混乱舞蹈出丑。重则因为操作失误烧坏设备。特别是伴奏的次序,一旦放错段落,严格按照音乐节奏跳舞的演员立刻就会陷入混乱。

    张柏林只好跟在南宫浩身边跟班学习,经过几天刻苦的学习,算是勉强能独立操作录放设备了。

    排练厅里,已经按照舞台的大小和形状用纸带粘在地板上标记出区域来。阳光从天窗上投射下来,将地板上的数字映照得清清楚楚。

    白色的阿拉伯数字,从0到15,从前往后,一共三排,十六个站位。

    一群女孩子已经在排练室里等候了,她们已经按照演出的要求的化好了妆,戴上了头花和小饰品。为了保持衣装和饰物的美观完整,没有一个人坐着,都站在墙边。

    “好了,大家都按照位置站好!我们开始排练。”柳水心顾不上和格子裙俱乐部的诸公寒暄,从更衣室里出来就直接进入了状态。

    她换上了紧身衣和舞鞋,头发也被不碍事的直接用手帕束在脑后。神情严肃表情认真,和刚才的娇媚的少妇似乎是完全是两个人了。

    女孩子们迅速按照排练站好了自己的位置,虽然是十六个站位,却有三个人是没有站位的,站在最后一排,她们是代役队员,尽管她们也按照演出要求穿好了服装,化了妆参加全程排练,但是演出的时候只能站在一旁等待代役。

    张允幂站得是0号,也就是最前排居中的位置。这个位置就是所谓的c位。全场瞩目的焦点。1号位是林爱理的,2号位是左亚美。据说这是东门吹雨授意的,原本柳水心的意见是让左亚美站1号位的。东门的理由倒也充分:左亚美是“业余积极分子”,林爱理还是全职学生。年龄上林爱理也小一些,显然作为艺人的潜力更大一些。

    “来吧,第一首!”柳水心拍着巴掌,朝着张柏林的方向喊道,“世界上唯一的花!”

    另一个时空的风格的音乐响起,在元老张允幂的带领下,穿着格子裙的少女们翩翩起舞。

    柳水心立在一旁,认真得看着每个人的舞蹈动作,时不时点头或者皱眉。

    一曲终了,东门吹雨等人坐在旁边鼓起掌来,柳水心却微微摇头:“还是有一些小问题,从允幂开始,单独依次到我这里来,我强调一下细节。”

    林子琪早就找了个舒服椅子坐下,看到闺蜜从柳水心身边走了过来,忙从包里拿出格瓦斯递了过去,同时夸道:“你穿日系的真好看!要是在旧时空肯定很多人围着要签名呀!”

    张允幂顺手接过饮料,却没有接话头。因为怕把妆弄花了,她没敢用毛巾擦脸,只是用纸巾来吸汗:“呼,好累,东门叔叔这个点组织排练,应该安排晚饭吧?”

    “那当然啊!”林子琪大声回答,“我们芳草地初号班大班花在此,怎能怠慢!”

    张允幂露出羞怯的微笑,摇头道:“别瞎说,我成什么了?”她没有接格瓦斯,摇了摇头,“你得给我插上根吸管。”

    因为有口红和粉底的关系,化妆之后喝水只能用吸管。

    “啊,我忘记了!”林子琪赶紧从包里翻找出吸管来,插进瓶子里。重新递给她。

    “谢谢了。子琪你真体贴。”

    “你真幸苦。”林子琪爱怜的看着闺蜜捧着玻璃瓶,一小口一小口的吸着饮料,“我原来觉得不过是玩玩而已……”

    “其实我觉得还好,跳舞很有意思。跳舞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用想,你只要跟着节奏跳就是了。像在漂浮一样。”张允幂微微笑着,“可惜我跳得不好。”

    “你要算跳得不好,其他人就不用活了……”

    张允幂摇摇头:“柳老师刚才还说我的表现力不够呢。”

    “这太吹毛求疵了吧。”

    张允幂微微一笑:“我倒有点喜欢上做偶像了呢。虽然我跳舞不怎么样。”

    东门吹雨恰好走了过来,听到了林子琪的话,笑着说:“小张你其实跳得很不错,舞台感觉上比那些女孩子强多了。她们的表现力毕竟受限于时代,和你没法比了!我已经就安排了商馆酒楼一会送饭来,饿不着你。你们先休息一会,我去看看柳老师那边的情况。”说罢走向了大厅另一头。

    “嗯……东门叔叔安排得很周到嘛,也好,不用回去吃饭了。”张允幂挤出一丝浅笑。

    林子琪自然听得明白话里的意思,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拍了拍身边女孩纤细的肩膀。

    此时一名警备士兵走进排练厅,和几名元老交谈了几句后,吴赐仁脸色一变,说了声:“我走开一会,叫大家不要散,”赶紧跟着士兵离开了排练厅。

    他们来到了艺术团办公室,一名值班人员把听筒交给了这位热心艺术的“警察首长”。

    “是我,我是吴赐仁,你哪位?政保局午木主任?您等一下啊!”吴赐仁捂住话筒,挥手屏退左右,待士兵和职工都离开办公室,他才对电话讲道:“您有何贵干?”

    听完午木在电话里的叙述,吴赐仁的眉头锁紧了,特别是最后那句:“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警员左亚美有任何反对元老院的行为,但对其可疑的社会交往已经布置了监控,请贵部注意安全,适时配合我们的工作。”让他摸不着头脑。(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节 面授机宜

    “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呢?”

    “具体方案会在确定之后通知诸位元老的。你可以先把这个消息通知涉及此事的元老,”午木在电话里说道,“就是今晚。到时候还要请你们去开个会。”

    “好吧。”虽然吴赐仁对这套说辞并不满意,奈何午木已经挂掉了电话,他再问也问不出名堂来。不如干脆到晚上再说了。

    回到排练厅,一脸严肃的吴赐仁把袁子光、东门吹雨等人都叫到了角落里“开小会”,所幸团员们大多围着柳水心,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紧张气氛,只有张允幂和林子琪两位小元老投来诧异的目光,东门吹雨摇摇头示意“没事”。

    “我刚才从午木的电话里听到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怎么看?”吴赐仁转述完那个消息,向同好们提问。

    “这……这也太……那什么了……就算左亚美真和谁去一起看排练,也不说明什么吧?她可是受元老院培育时间很长的可靠分子啊!还是……还是……”袁子光这个老教育工作者显然想不到有一天会在偶像团体活动中听到“敌特分子”的情况,有些语无伦次。

    要是左亚美真是有什么问题,教育口可就算是斯文扫地了。他想,幸好她是女仆培训班出身!

    东门吹雨哪里知道他肚子里的弯弯绕,说:“我看我们不必太紧张,各种势力渗透临高也不是一天两天,基层警员没有能力逐一分辨的。这个消息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小张和柳老师她们听到了肯定要影响心情。节目质量也会受影响,还是不要告诉她们吧。别的事情。咱们有军队,有警察。有政治保卫局,还怕看不住场子?”

    “话是不错,不过这可是我们的攒了好几年的精华啊。哪怕损失一个,我都担待不起啊!”袁子光急得要跳脚,这偶像团体里元老预订的就有好几位,真要挂了一个,他这个教育口的直接负责人非被言奸100遍不可。忽然他意识到萧子山为啥要把女仆培训班给改制了,这tmd就是甩包袱啊!

    “我看咱们也不用白着急。一会开了会就全明白了。以防万一,待会我安排车把柳老师和小张她们送回去。至于左亚美的问题,她是户籍处的,这事我还不真不好插手,等政治保卫局下结论吧。”吴赐仁做了个总结。

    此时门被敲响,不待起身的林子琪走到门旁已经被一名警卫员推开。商馆酒楼的送餐队伍挑着食盒鱼贯而入。

    东门吹雨拍了拍手,高声道:“晚餐时间,大家排队过来领餐!”

    格子裙俱乐部诸公对事先自己梦想的偶团一贯大方,订得是最高档次的“盒饭”。光外面这个从日本进口的倭漆食盒就价值不菲,打开里面整齐的摆放着的五颜六色的菜肴。完全是按照后世的日式高级便当的模式做得。不但各色山珍海味俱全。还有腌菜和水果。

    主要是吃食堂的女孩子们还没有见识过这么奢侈的“盒饭”,一个个都领了去吃饭了,没有人招呼,很自然的就由张允幂领头。后面林爱理和左亚美这样按照站位顺序去领饭。排练厅里除了几把椅子之外没有多余的桌椅,女孩子们很自觉的都留给元老去坐了,自己坐在地板上吃。

    东门等人自然不会和女孩子去抢座位。三把椅子就留给了柳水心、张允幂和林子琪了。

    “妈蛋,格差已经有了诶。”张柏林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盒饭。一边小声说。

    “没格差就没上进心了。”东门吹雨说道,“起码咱们还没预备小黄瓜套餐呢。”

    “你的意见呢。”电话里传来赵曼熊柔和平稳的话语。

    午木抑制着即将要破大案子的激动:“继续监控。发现更多的线索一网打尽。”他又补充了一句,“侦察员们也是这么看得。”

    “我看这事你要慎重啊。”赵曼熊轻轻咳嗽了一声,“只要有一个元老被敌人袭击,且不论是不是对他造成了实际伤害,你的主任位置就坐不住了。杨草他们不要紧,我可以把他们换个地方,以后再提拔起来。可是你,一旦跌下去,再要让你回到这个位置上就很难了……”

    “这个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午木说,“只要彻底的消灭隐患。个人的得失我是不计较的。”

    “那我同意您的方案。”赵曼熊说道,“通知相关元老来开通气会了吗?”

    “就在今晚。”午木说,“实话说我觉得不太妥当,此事不是应该绝对保密吗?”

    “这事情您不能单纯的用业务的眼光去看,要有政治观念。”赵曼熊不温不火的说道,“搞政治保卫工作,第一就要保持正确的政治观……”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午木说。

    “收网的时候一定要及时,别给鱼拖下水去……”

    午木放下了电话,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他拉开窗帘,望着东门市的灯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他拿起了电话:“叫杨草、刘富卿和柯云到我这里来。”

    晚餐结束后格子裙俱乐部的成员们继续排练,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柳水心点头表示效果基本合格才宣告解散。

    林子琪毕竟年少,早已困得不行,在回家的马车上便已睡着,最后是张允幂扶着她进了家门,也顺便在闺蜜家过夜。

    与此同时,百仞城政保总局大楼里也在进行着一场会议――“太阳伞专案”跨部门协调通气会。

    这是一间封闭的小会议室,圆桌旁坐着数位元老,午木亲自主持会议,他身后坐着担任速记的机要秘书。

    因为是通气会,来得除了业务相关的元老:临高警备司令李亚阳和国家警察总务处处长慕敏之外,还来了几位涉及此事的直接关系元老:东门吹雨、吴赐仁、袁子光、张柏林……就连一贯深居简出且爱睡懒觉的东方恪和南宫浩也被召唤了过来。

    在通报了相关情况之后,并且重申会议内容必须保密之后,午木请诸位发表各自的看法和建议。

    东方恪第一个方言,他再一次陈述了自己之前的见闻,末了重申:希望警备营和政保总局都加强安保力量,保护文艺团体表演的安全进行,特别是保护那些不具备自保能力的元老。

    李亚阳说:“执委会已经批准了你之前关于加强文化祭安保兵力投入的请求,可是,恕我直言,东方同志不应太多寄希望于我们警备营,警备士兵的作用更多地是震慑。潜在的敌人会被一处兵力较多的目标吓退,但他们不会离开,而是寻找相对保卫力量薄弱的地方动手破坏!所以我认为午主任应该充分发挥政保总局的作用,要防患于未然,提前揪出元老院的敌人!这样才能保证文化祭各项活动的安全顺利举行啊!”

    午木答道:“是的,我们做了相关工作,特别是对于东方同志通报的情况,我们进行了针对性的布控,接下来几天还会加强重点地区的保卫,你们民乐团和格子裙俱乐部在进出演出、排练场所过程中,我会派出工作人员跟随,希望你们负责的元老予以配合。”

    吴赐仁接话:“我们当然配合,昨晚我接到通报后,立马组织了俱乐部的元老同志们讨论,可是大家一致认为暂时不能把我们的团员左亚美作为嫌疑人,毕竟她没有任何机会去干什么阴谋破坏的事情!”

    东方恪板着脸吐槽:“是啊,和来路不明的武术家打成一片,确实没有什么不安定因素!”

    吴赐仁被梗得说不出话,午木圆场道:“好了,对于左亚美的这个情况我们做了详细的侦查,相关线索也在跟进中,这里不多提了,对了东方你们是不是会要在正式演出之前进行带妆彩排?”

    “是的,就在前一天,所有演出单位包括芳草地剧社都要进场,按表演流程走一遍,届时你们要清场么?”

    “不,我们会做更有效率的工作。对了,办公厅针对最近的安全形势,加派了更多的公务马车和警卫员,你也不要老是骑着自行车独来独往了,注意安全,用马车出行,不要离开随车警卫员视线。”

    东方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关于警卫工作,大家不用太担心。”慕敏说道,“我们总务处十课的侦缉队已经全部出动,对已经暴露的嫌疑分子采取人盯人的策略。他们都是有相当经验的专业人士。另外总务九课的人员也会加入行动。此外还会动员治安处的便衣警力。冉耀也向总参发出了协助通报,到时候还会调来更多的治安军来担任警卫工作。这样可以让更多的警备营的兵力脱出来执行更重要的随身警卫任务。”

    会议一直持续到午夜才结束。午木宣布散会之后他没有闲着,而是立刻把杨草叫到了办公室,细细面授机宜许久。(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节 话别

    这天晚上,晚霞渐收,新月初上。

    卓一凡这日又和司马求道见了面:司马求道又取出了石翁的新信件,卓一凡看过之后十分烦闷,连司马求道也觉得石翁未免太过了。

    然而自己即肩负重任,又身在不测之中,也想不出什么妙计奇策,只能按照石翁的安排行事。

    只是这随波逐流的行事,虽然有“不得已”之处,却和他平日秉承的观念完全相违,令他心情烦闷。晚餐之后,便又一个人从客栈里出来散散心。

    原只是想一个人走走,平复下心情,却鬼使神差一般的又来到了东门市派出所附近。

    这些日子为了打探消息,他和练霓裳来往很是频繁。虽然彼此对对方的想法并不认同,然而日子久了,两人也隐隐约约生了情愫。

    这几日就要动手,卓一凡便没有来和她相见,没想到随便一走,却又走到了这里。

    眼瞅着东门市派出所门前的警用马车,他不禁自嘲的一笑:自己也这般小儿女模样了。练霓裳现在大约早就下班回去了,自己却还这般痴痴的过来。

    想到明日一旦动手,和练霓裳便是敌手,不论是否照面,今生今世亦难再见。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心塞。他往日里见识过的武林女子甚多,出身各异,却没有一个能像练霓裳那般在他心田中种下印记的。

    他有心要向她作别,又担心无意中泄露了底细,只能狠心不再去找练霓裳。

    正要转身离去。忽然有人喊道:“一凡!”

    卓一凡一怔,这声音正是练霓裳的。回首过去。练霓裳已经换了一身便服裙装,原本干练的短发现在略略有些长了。卡着一只缀着碎钻的黑色发卡,在路灯下微微的泛着光。

    看得出她比以前的便服装装束要讲究多了。卓一凡自然知道“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只是现在不由得微微觉得酸楚。

    卓一凡和练霓裳并肩缓步,从派出所往河堤方向慢慢走去,他们常在这一带散步聊天。

    卓一凡第一次喝格瓦斯,吃冰淇淋,撸串……都是在这一带。信步走来,熟稔的街道风景却让他觉得惆怅万分。

    练霓裳靠着卓一凡,眼波流转。忽然低掠云鬓,欲言又止。卓一凡觉她吹气如兰,心魂一荡,急忙避开。

    练霓裳笑道:“你现在还怕我吗?”

    卓一凡道:“我不知你为什么要令别人怕你?”

    练霓裳道:“你不说我是澳洲人培养的么?我并没有立心叫人怕我,大约是我不遵大明的规矩,所以你就怕我了。”卓一凡忽然叹了口气,心想练霓裳秀外慧中,有如天生美玉,可惜没人带她走入“正途”。

    练霓裳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叹气?”

    卓一凡道:“以你的本事和机敏。何必在澳洲人手下当差?”

    练霓裳面色一变,说道:“澳洲人有什么不好,临高总比大明干净得多!”

    卓一凡低头不语,练霓裳又道:“你今日的模样很是不对。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有什么事情吗?

    卓一凡知道瞒不过去,便道:“我接到家书,就要回大陆上去了。”

    练霓裳花容微蹙:“你不是全家都搬迁过来了么?怎么又要回去?”

    “我此来是奉母过来定居。家父还在大陆上为官,自然要回去的。”卓一凡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剧本说道。

    练霓裳沉默许久。方问道:“你还要回来吗?”

    “不知道……”卓一凡心烦意乱,明明是满嘴谎言。却又当真话在说。自己不觉得暗暗道:卓一凡啊卓一凡,想不到你入戏竟会这般深!

    “此处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此处虽好,却非故土。”卓一凡亦觉得临高处处都好,堪称“人间乐土”,莫怪财主们宁可受髡贼的苛待也要搬到此处来。然而这乐土却又让他感到十分陌生和恐惧。髡贼们在临高营造的,是一个他完全陌生,也不能理解的世界。

    那些只知道吃饱穿暖的百姓自然不会在意,可是他却知道,这伙髡贼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改朝换代,不是做皇帝,是以髡变夏啊!

    “你今后打算怎样?难道还想当官作,像你父亲一样,替皇帝老儿卖命当个官儿吗?”

    虽说回去的缘故是编造的,但是卓一凡的父亲的确是“朝廷命官”,听到练霓裳这样说话,不觉得有些生气:“官又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当得,我哪有这个本事。”

    练霓裳冷笑道:“我看大明的官儿当起来再容易不过,只要欺负压榨穷人哄得皇帝开心就是。”

    卓一凡摇头道:“你的话过了。当官的人中间也是有真正的忧国忧民的大贤的……”

    练霓裳冷笑道:“就算有罢,也实在是少得可怜。所谓近墨者黑,能在里面混得下去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卓一凡决然说道:“我今生绝不作官,但也不作强盗贼子。”

    练霓裳心中气极,若说这话的人不是卓一凡,她早已一掌扫去。她冷笑道:“你的父亲难道不是强盗?”

    卓一凡怒道:“他们怎么会是强盗?”

    练霓裳道:“当官的是劫贫济富,首长们是劫富济贫,都是强盗!但我们这种强盗,比你们那种强盗好得多!”

    练霓裳停了一停,说道:“我父亲是个儒生,有点薄地,教书种田为生。不料当地豪门看上了我家地皮,还想染指我身,勾通了官府,把我家土地谋了去。父亲个性秉直竟被活活气死,我歇老母流亡广府。适逢首长在广州办慈善,将我家合家收了去,连霓裳这名都是首长取的。我这特立独行的个性还有首长愿意收做差人,眼下生活比在大明好多了。”

    卓一凡道:“不肖官吏害人,在下也有所耳闻,然则毕竟只是少数,当今圣上励精图治……”

    练霓裳冷笑道:“少数?你且看看这么多来投临高的全天下的穷人,他们都是什么遭遇!哪个不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

    卓一凡道:“好,随你说去!但人各有志,亦不必相强!”

    练霓裳身躯微颤,伤心已极。卓一凡看她眼圈微红,泪珠欲滴,怜惜之心,油然而生,不觉轻轻握她手指,说道:“我们志向虽或不同,但交情永远都在。”

    练霓裳凄然问道:“你几时走?”

    卓一凡道:“明天!”

    霓裳叹了口气,再不说话。过了好久,卓一凡才归转话题,叫练霓裳谈临高的奇闻轶事,而他也谈京华风物,两人像老朋友一样,在月亮下漫步闲谈,虽然大家都不敢揭露心灵深处,但相互之间也比以前了解许多。这一晚他们直谈到深夜。眼见着已近十点,卓一凡便向练霓裳辞行,练霓裳希知他去志甚坚,也不拦阻,当下各道珍重,挥泪而别。

    “这形式,比我们预计的要复杂一百倍啊。”李亚阳焦虑的站在“防火指挥塔”的顶楼的“东门市紧急情况对策本部”里,望着大幅玻璃窗外体育馆方向涌动人流,“今天不是休息日吧。怎么会有这么多闲人?”

    这座全红砖为主,石条镶边的五层塔楼高达30米,是整个东门市也是临高县的最高建筑物。它座落在近乎中心的位置上,主要用途就是对整个东门市进行24小时火情和治安嘹望。通过电话、灯光和旗语信号进行通报和资源调配。堪称整个东门市的治安中枢。

    “你忘记归化民和土著大多不是周日休息,而是每月的一日和十五日。”慕敏俯身在大口径望远镜上观察着远处的街道说道,“今天正好是十五日。很多企业都放假,再说商业企业本身就是执行轮休的。”

    “现在涌入警戒区的人群已经超过一万。人数接近警戒线的街道是体育馆大街、竞赛街、友谊街和锦标街。”

    随着通讯员的汇报得最新人流监测情况,一个在透明玻璃图版上操作的警察标记出了橙色标记,

    “怎么办,这活动还没开始呢。远远超过了预期。”李亚阳已经开始擦汗了。他的警备营已经取消全部休假,除了不能出动的病号之外,连炊事班都出去执勤了。

    他指挥下的警备营的兵力平日里只是“够用”――这个够用还是要加上归属警备司令部指挥的国民军连队和治安军连队――并没有多少富裕兵力,近年来元老外派和出差的日渐增多,警备营的护卫连有大量人员被“沉淀”在“出差执勤”中。在营人员不到在编人数的百分之五十。造成对元老的护卫人数严重不足,这次大批元老外出活动,他不得不把警备连的人员暂时调动到护卫岗位上。

    护卫连的兵员挑选是最严格的,有许多硬杠子和条条框框。警备连队的军政素质可就没这么高了,李亚阳一直担心会出篓子。但是他总不能用普通话还说不利索的治安军人员来担任元老的护卫工作。(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节 旧制服

    “你的治安军连队派出去了吗?”慕敏直起了身子。再一次问道。

    虽然李亚阳是临高警备司令,但是她是“文化祭治安对策本部主任”,在治安管理上行使用指挥权。

    “已经派出去了。”李亚阳说,“但是看趋势还不够。我的机动兵力只有防暴连了。”

    原本隶属于临高警备司令部的有一个国民军连和三个治安军连。算是能勉强补上一般警戒的缺口。但是这次国家警察和临高电信联合开展的“盗窃破坏通讯设备综合治理”把兵力都抽调光了。能调用的只剩下一个朝鲜连。

    朝鲜治安军虽然忠诚度没问题,但是他们语言生疏,军事素质也不高,只能是充当个门神,明盔明甲的震慑一下而已。真要执行安保任务,还得靠警察。

    “防暴连不能动,万一出群体**件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动兵力了。”慕敏盯着透明玻璃板上五颜六色的各种标记,咬着嘴唇沉吟着,今天他们的任务是保证文化祭的正常运转,保卫元老们和归化民演员的安全,具体的抓捕工作并不由他们负责。

    电话铃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慕敏不待助手接听就自己接起了电话:

    “我是慕敏。”片刻之后她的面色忽然凝重起来说道:“这是个新情况,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详细审问了,直接把人带到政治保卫局去,交给午木处理!”

    “你是说有妓女向你购买国民学校的校服?”杨草用犀利的眼神看着苟布里,让旁人感到一丝寒冷。

    几分钟之前。总务九课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将脑袋上套着黑布套的这个中年男人送进了她的办公室。

    根据交接的总务九课的警察的介绍。此人今天凌晨走进警察局的值班室,哆嗦着朝着值班警官喊了一句:“有人造反!”

    按照条例。有人喊出这句话之后自动启动相关调程序。当然,要是他胡说八道,后果是非常严重的,除了疯子之外没有人敢开这个玩笑。

    当班警员不敢怠慢,立刻找来了值班的元老警官,几句对谈之后,警官立刻发现了严重问题,随后,临高的专政机关就围绕着苟布里飞快的运转起来了。

    “是。是的,千真……万确。”苟布里一阵发抖,努力镇定着自己,为了加重自己告发内容的重要性,他立刻添了一句:“是个非国民!”

    这苟布里是临高这里“从龙”较早的一批人,但他当初只是投机,立场不坚定,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成为归化民干部,而是只满足于当一个小饭店的老板。给澳洲人打探消息,捞些好处。

    这些年来他越来越后悔,比起其他同期归顺的归化民来,他虽然还领着津贴当警察的“嘱托”收集一些小偷小摸的线报。却依旧是个市井小民。比起给苟家当厨子那会好不到哪里去。而当初攻打苟家庄时抓到的俘虏现在也多多少少当了个“官”。上回他看到苟家庄过去的家丁杨增穿着军服挎着洋刀,带着三四个兵在街头走过,心里嫉恨后悔的差点要去寻死。

    泼天的一场富贵。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让它滑过去了。苟布里知道自己现在再要去卖身投靠,没点真才实学是办不到了。所以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有个“谋逆大案”能落到他的手里。

    自己虽说只是一个“坐探”,能接触到“料”很少。但他揭发出“谋逆”大案的心不死,平常听到一些芝麻绿的小事也向派出所汇报,而这次被蒙着眼带到了这神秘的地方,那肯定是大事。

    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终于把这富贵的钥匙送到了他的手里。不过,要是最后没查出什么,那他就继续开小店当老板也不可得,大约下半辈子要去给符不二当差了。

    想到这里,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杨草拿起铃铛摇了一下:“找个速记员过来!”

    助手点头要离去,她又补充了一句:“端茶来。”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苟布里,“您抽烟么?”

    “会,会一点。”

    杨草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丢给他:“慢慢说,说得仔细一些。”

    “你再具体就一下当时的情况,要每个细节如实汇报。”苟布里一听这话,立刻打起了精神:有戏!这不是平常的官方标准答案:“我们会注意的”、“会一步调查”之类的话,

    “您知道,我开着一家小饭铺,又给警察局当嘱托,”苟布里说,“有一个妓女,叫忻那春的,经常到我店里来走动……”

    说到这里他有点忐忐忑忑了,因为忻那春每次来做得是非法兑换金银的买卖。

    私下兑换金银,抓到的话起码进劳改营一个月,满了一定的数额就会被发配到田独或者台湾去“劳作至死”。

    昨晚上他犹豫了大半夜才去举发,也正是担心这件事。

    不过现在看起来事情紧迫,若是能立下大功,首长们是不会计较这些事情的。

    幸好杨草也没有追问她为什么经常要去他店里,他稍稍安心,继续说道:

    “前些天,忻那春向我询问一些关于学校的事,又问我那几个堂妹的近况。就当她好奇,便将我那几个堂妹平时的所见所闻告诉她。她们在芳草地念过两年书,不过年龄大了,书念得一般,念完初小就分配出去了。”

    他说到这里抽了一口烟:“她,她就问我,她们的校服还在不在?”

    “校服?!”

    “是的,校服。”苟布里意识到这个消息很有用,赶紧说道,“我说校服还在,这时她突然问我能不能把校服卖给她。”

    “有意思,”杨草若有所思,“那你怎么说?”

    “我刚开始只当她是开玩笑,旧校服有什么用?也没理会。可后来她三番四次缠着我说这件事,说有很多大陆移民过来的土财主想尝试一下这澳州学生的滋味,还提出愿意出三百流通券价码。”

    真有钱!杨草想,这么一身旧衣服卖三百元流通券!这女人别有用心昭然若揭了!

    “那你答应她了吗?”

    “我哪肯呀。她这么干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没想到,没想到……”

    说到这里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原来忻那春转头威胁说要去向警察告发他“私兑金银”:要知道这几个月,忻那春可是在他这里兑换了上百两银子和十多两金子――这么大的数额,足够他到劳改营去度过下半生了。

    “说罢。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早点说出来,给你从宽处理。”

    “是,是。”苟布里满头大汗,把这些天忻那春不断来兑换金银的事情大概说了,接着又说道:“我被逼无奈,只好去帮她把三套校服弄来卖给了她。”

    杨草点点头:“卖了多少钱?”

    “五……五百……一套……”苟布里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做了笔好买卖呀。”

    “不,不,不敢……我,我就是觉得太……太可疑了……”苟布里大惊失色。

    杨草想,这事情的确太可疑了,这个妓女为什么要买校服?她想干什么?真得是为了让嫖客尝试所谓“澳洲风味”吗?那样的话有一套也够――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校服是什么样的?”

    “就是,就是芳草地的女学生的制服……没什么特别的……”

    “她现在人呢?”

    “我不清楚,大约在她住得旅社里吧,要不然就在做生意。”

    “你的消息非常重要。”杨草说,“你先回去,照常做得生意。明白吗?像往常一样。有情况及时汇报。我会在你的店外安排一个联络员。”

    “我明白的。”

    “今天的事情……”

    “您放心,我知道保密。”苟布里知道自己一定是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心情好了许多,“我也是警察局的嘱托。”

    “您知道就好。”

    她摇了摇铃铛,冲着进来的助手说道:“带他出去。”

    杨草随后叫人请来了刘富卿,把刚才获得的消息告诉了他。

    “虽然不知道是否和太阳伞专案有关,但是这节骨眼上有人要弄校服……”

    刘富卿打断了她的话:“这的确很可疑。我这就安排人去查一下忻那春的情况!查一下校服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分头行动,越快越好!”杨草说,“别忘记今天是文化祭的第一天!有好多芳草地的学生要去体育馆观摩!”

    刘富卿来到了档案室,忻那春既然是“非国民”,那么她在政治保卫局肯定有专门的档案。不论是管辖黄票妓女的民政人民委员会风俗管理业处还是负责对妓女进行日常监督管理的国家警察治安处,只要有她的材料产生都会抄送一份给政治保卫局。

    他调阅出了忻那春的档案。匆匆翻阅起来,很快他就吃了一惊:一个多月前,忻那春因为“非法拉客”被判处过鞭刑――这倒没什么稀罕,可是在这件小案子的相关的法律文书上,却出现了李永薰的签名!(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节 乔装改扮

    以李永薰的职务来说,在这些文件上留下签名不足为奇,但是,这未免太凑巧了。刘富卿决定:亲自去国家警察总部,去查一下“非法拉客”的案子,看看其中有没有其他线索。

    临行前,他给柯云下达了任务:“立刻把李永薰秘密拘捕起来。”

    “穿好了吗?”司马求道在外间又一次不耐烦的小声问道。

    几天前他已经让由自己带领的女侠们分散离开客栈,悄悄集结在这座他花高价租来得小院中。

    要改换装束,在琼安客栈那个地方未免太过惹眼。这座小院子地处临高的“富人住宅区”,十分僻静。正是易装的好地方。

    东厢房里又一次传来了周仲君的声音:“马上就好。”

    这句话已经重复了好几遍,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快半个时辰,东厢房里虽然女孩子们压低了声音窸窸窣窣的没完没了,但是始终这衣服还是没换好。

    然而他又不便催促。所谓瓜田李下。一个人带领这些女弟子们行动――她们多在十**岁年龄,正是青春少艾,又是各门派的弟子,万一惹出什么闲话来,自己半辈子清名扫地,因而一直板着个脸,不多说一个字。

    此时司马求道枯坐在中堂里,一副“心静如水”的模样,心里却被叽叽喳喳的女人话语声聒噪得烦躁不安:这都日上三竿了,再不出发,怕是要晚了吧。

    司马求道这会已经在理发店里剃了头,又在服装店里买了衣服。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本地随处可见的“假髡”。为了模仿那些“干部”的派头。他还专门买了一支“钢笔”,插在胸前的口袋上。

    看着自己这身“对襟小褂”。他只觉得十分别扭:脑袋上凉飕飕的,他还没穿过这样短得衣服――他不是没有过“短打扮”。但是髡贼这种下摆短到只刚刚过腰的衣服他还是满心的不习惯,还有这裤子,未免也太“合身”了一点。

    “哎呀,不行,不行,太短了……”

    “不穿不可以,我要去告诉师太!”

    “仲君姐,这胸围怎么穿?”

    ……

    司马求道喘了一口粗气:这伙髡贼!真是造反都别出心裁!你要造反就造反,何苦还闹出这些不知道廉耻的花样来!

    为了弄到“假髡女学生”的号衣。这些日子司马求道和女弟子们堪称跑断了腿。号衣无处可买,想要暗中袭击女学生剥取衣装又难以着手:假髡女学生在街道上很少能看到。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逼近,司马求道决定不再在“女学生的号衣”上打算盘,直接让最为熟悉“假髡女装”的周仲君出马,在东门市买回许多女装来――纵然扮不成女学生,先装成“女假髡”也算是聊胜于无。

    没想到最后还是石翁有办法,司马求道顺利的拿到了三套芳草地女学生的校服。

    这三身旧制服拿到手,众人都如获重释。然而仔细看,这旧制服只有上衣和裙子。而且很是陈旧,配套的鞋子、袜子一概没有。

    “鞋子袜子容易,”周仲君一直穿着“宋款”衣服,对临高的服装店很是熟悉。“她们穿得皮鞋外面是没得卖得,不过听说她们平日也穿黑布鞋,这种黑布鞋到处都有。白袜子也容易找。”

    但是制服只有三套,没法给所有的女弟子换装。能够凑近真髡的就只有三人了。司马求道考虑再三。决定让年少女弟子中身手最好的三人假扮女学生,其他人在附近策应。

    虽说这一干女弟子并不是行刺的主力。而是卓一凡等人,但是司马求道估摸着,其他人大约连靠近真髡的机会都没有,搞不好最后还是要靠这些少女的搏命一击才能略略挽回些颜面来……

    幸好她们位份甚低,纵然殁了,对各门各派也不算太大的损失,如能刺杀几名真髡,多少能交代得过去。

    东厢房里,七八个女子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屋子的玻璃窗户上严严实实的挂上了窗帘,弄得原本光线明亮的房间里昏沉沉的。一面特意买来得大穿衣镜竖在墙边,床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种衣服。

    周仲君穿着女学生的制服,头发也修剪过,很像那么回事。然而其他女弟子们就没她这么洒脱了。选好的另外两个武功最好的女弟子,一个一开始是“誓死不从”,不肯穿女学生的制服,因为“伤风败俗”,倒不是嫌弃裙子太短之类――这已经不算大问题了,而是配套买来得胸罩戴上之后把胸脯衬得太高太饱满,堪称“淫荡”。

    周仲君无奈,只好让她照老规矩用布条缠上,才算让她换上了制服。南婉儿虽然没闹什么幺蛾子,但是因为衣服不怎么合身,一直满脸通红,穿上之后不住的把裙子往下拉,差点把裙子拉了下来。

    至于其他女弟子们,不是嫌裙子太短,就是嫌露出胳膊,要不就是领口太大……还有人不愿意穿袜子的,非要在裙子下面穿长裤,还有人嫌弃衣服花色不好,太过素净,穿着“犯忌”……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周仲君方将众人安抚妥当,都换上“宋款”女装。

    司马求道匆匆扫了一眼改头换面的众位女侠,只见她们个个忸怩作态,一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得模样,往日的江湖儿女的豪情都不见了。心中也不由暗暗叹息:髡贼败坏风气,祸害至此!

    他简单说了几句话,叫她们不要太过在意衣装,以免给髡贼看出破绽来。

    “昔日豫让为刺赵襄子漆身为厉,吞炭为哑,使形状不可知,行乞于市,不过是为了报他家主一姓之仇,我等今日举事,挽救的是天下苍生!”

    说完这些话,他关照人分发武器。

    武器都是容易藏在身上的短兵,不是短剑便是峨眉刺,每个人都备了二三支飞镖。为了要取得一击致命的效果,所有的兵器上都用毒药炼制过。

    “两三人一组,分头出发!”司马求道沉声道。

    水闸的闸门缓缓打开,钱朵朵轻轻一扳舵,小仓号轻盈的滑过水面,进入了文澜河。

    现在并不顺风,但是这对已经能熟练的操作船帆的女子海员小组来说不是难事,她们熟练的转换着帆的方向,用白色油漆涂饰一新的小仓号灵活的避开河面上一列吐吐冒着黑烟的驳船队,往东门市而去。

    小艇在文澜河的水面上行驶着,经过航道整治的文澜河面水面开阔,女孩子们眺望着着两岸的景色。微风袭来,只觉得心旷神怡。

    钱朵朵和钟小英穿着海魂衫和帆布短裤,光着脚忙活着,索尼亚不肯穿得这么“清凉”,不过也是干活的装束。唯独林子琪和张允幂盛装打扮,林子琪是按照“着装规范”穿着学习院的全套校服,而张允幂已经穿上了演出服。

    “怎么样,这样坐船也很不错吧。”钱朵朵得意的说。

    “可是咱们平白无故的绕了大圈子呢。”林子琪说。这主意是钱朵朵想出来的:全体到飞云俱乐部集合,然后乘小仓号到体育馆去参加彩排。

    今天是正式彩排的日子,说是彩排,其实已经算是很正式的演出,全体参演人员都要按照正常的演出流程过一遍,只是不带串场、中间休息和领导讲话。三天的节目放在一天里走完流程。

    彩排日安排在休息日也是经过考虑的,休息日可以让更多的学生和青年归化民来观摩。正式演出的时候观众是按照各行各业按照比例分配的,能够留给青少年的席位是有限的,而新文化的普及对象重点是年轻人。

    “咱们这样去体育馆合适吗?”张允幂坐在船舱里,“东门叔叔可是说要我们坐马车,马车上有警卫员护送的。”

    林子琪和张允幂原本是打算按照东门吹雨等人的关照,乘坐马车由警卫人员护送的。但是钱朵朵鼓动她们到俱乐部乘船到体育馆去。

    “你放心好了,今天水面上很安全的。今天护送你来俱乐部的那个警卫员不也说了吗?水上反而比陆地安全――反贼要有什么举动都是一目了然。”

    林子琪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不要让警卫员一起坐船?有他在多少安全有保证啊,再说他本身也要去参加彩排,一举两得呢。”

    张允幂也说:“我觉得可以让他一起乘船啊,这样太不近人情了吧。我看他的模样挺失望的。”

    “我们小仓号是全体女子乘务组,怎么能弄个男人在船上?”钱朵朵脑袋摇得像泼浪鼓一般,“再说有我这个警卫员你还不放心?他那点水平不见得有我强呢。”

    林子琪笑了起来:“你又吹牛。”

    钱朵朵急了:“他打得枪有我多?哼哼,还有他带得那两支黑火药左轮,我就不吐槽了……”

    “好吧,咱们的安危可都系你于一身了。你可别掉链子啊。”林子琪无可奈何的说,“东门叔叔可说过,现在有敌人在临高活动。”(未完待续。。)

第四百节 水上的Double Tap

    “不碍事。包在我身上。”钱朵朵毫不在意,又说道,“咱们今天也是彩排,偶像团体‘剧团四季’的ace出场,怎么也得有点轰动性效果。你要和大伙一样从演职员门进出一点戏剧性都没有,从小艇上下来多气派!我和潘潘阿姨说了,到时候要报社在体育馆码头给你拍照。”

    “这样……这样不大好吧。”张允幂有些羞涩,“有点过了。”

    “哪里哪里,一点不过。你可是准备当大明星的人诶,要有点自觉好不好?”钱朵朵干脆放弃了观测风向,转头第五百次的解说起她的“策划”来:

    “……演出当天,你乘坐小仓号到体育馆的码头上,然后下船,沿着路线走到体育馆门口,其他剧团四季的女孩子们在台阶下迎接你,街道两边有大批群众围观,还有记者拍照……”

    “这不成了走红毯了吗?”林子琪插话道。

    “对,就是要这个感觉嘛。”钱朵朵说,“咱们没有红毯,先这么凑合一下。反正就是气氛要隆重,要热烈……”

    正说着话,索尼亚忽然说道:“前面有人在向我们挥手呢。”

    钱朵朵回身走上船头,却见河岸边的一处临水木平台上,平台上**的躺着一个少女,有个芳草地的女学生站在码头边不住的朝着小仓号挥手。

    “怎么回事?”林子琪问。

    “好像是有人落水了,在招呼救援呢。”钱朵朵拿起望远镜看了看,“看样子都是归化民。大约是准备去体育馆看彩排的。”

    “怎么办?要靠过去吗?”钟小英正在掌舵。

    钱朵朵没有回答,双手聚拢起来大声问道:“喂――怎么回事?”

    “溺水了――”女学生也跟着大喊。“是-我-的-朋-友,救救我们……”

    “好。你等着,这就来。”

    “靠过去,”钱朵朵说,“不能见死不救。我妈教过我溺水急救――再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带上她们走不了几公里就到东门市了,到时候交给水上哨所的警察就是了――他们有警车待用的――一举两得又不耽误事。小英,转舵。索尼亚,落帆!”

    “好嘞。”钟小英轻打舵盘,小仓号侧过船身,朝着平台驶去。

    小仓号的速度很快。不多片刻便已靠近平台,眼见着就要靠上平台,原来躺在地上的“溺水者”已然跃身而起,码头旁的树丛中也窜出几个手持刀剑的归化民男女,纵身向小仓号跃了过来。

    钱朵朵尖叫一声:“小英,快转舵!”说着从腋下的快拔枪套里拔出了0.357口径左轮扬手就是两枪。

    “啪啪”两声枪响,刺客的胸前已经泛起两朵血花,身子一软,跌倒在平台上。钱朵朵退后一步。拉开和刺客的距离,正在这时,啪啪啪三声,三支飞镖瞬间钉在甲板和桅杆上。

    “都趴下!”钱朵朵一边大叫一边枪口微转。又是一个double tap,另一个刺客惨叫一声,扭动着身子跌落在河水中。水面上瞬间浮起血花来。

    钟小英反应还算快。一个反向转舵,小仓号船头一歪。船身顿时往河中心偏了过来,没等拉开距离。最后一名刺客已经跳上了甲板,大呼一声:“髡贼受死!”

    “死”字话音未落,钱朵朵又连发两枪,刺客踉跄着跌进了文澜江。

    “快,掉帆!”钱朵朵又喊了一声,一个翻滚滚回舱里。这几下兔落鹘起,快得林子琪等人都没反应过来,小仓号已经漂开,朝着河中心而去。

    “小英,快把好舵!”钱朵朵气喘吁吁,双手乱颤,从口袋里好不容易掏出弹巢的叮当一声掉在船板上。

    钟小英趴在舵位上,面色苍白,不过手还扶着舵轮。听到钱朵朵命令,赶紧应了一声,扶正舵轮。索尼亚和林子琪也反应过来,赶紧七手八脚的去升船帆。

    钱朵朵换好弹巢,起身朝着已经逃走的“女学生”和“溺水者”连开数枪,只见“女学生”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溺水者”却趁机逃之夭夭了。

    “快,打电话告诉东门叔叔。”钱朵朵把手枪插回枪套,“有敌人!”

    对策本部里,接到最新情况通报电话的幕敏已经出了一头的汗。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敌人已经袭击了元老的坐船!虽然她没搞清楚平白无故的为什么钱朵朵等人不带警卫非要坐船去体育馆。但是敌人发起了袭击,而且据钱朵朵说,有刺客还身着国民学校的女生制服!这和一个多小时前刚刚通报的最新敌情通告不谋而合。

    问题是这个敌情通告来得太晚了!政治保卫局和警察局的人虽然受命盯住了每一个“嫌疑分子”,但是跟踪这种事情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况且谁也没料到到对方会化装成女学生。

    女学生的制服市面上是根本弄不到的:国家警察一度严打过仿冒学生制服、军警制服的商家,基本上杜绝了这类仿冒品。

    他们是怎么弄到的?

    通报上说,敌人一共弄到了三套女生制服,钱朵朵既然已经击倒了一个,那么还有两个没有落网。说不定她们已经混迹在体育馆的学生队伍里。如果他们伺机发难,现场肯定是一片大乱。即便当局已经加大了诸位元老的贴身安保,但无论是敌人趁乱逃走,还是造成学生的群体伤亡,后果都是无法承担之重。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收网。十几分钟之前,午木通知她,政治保卫局的行动队已经进入布控位置,准备抓捕可疑分子。

    她拿起了电话:“接侦缉队!老周!让你的人马立刻出发,对,一个不留,全部进入执勤区,按名单抓人!”

    她放下电话用力摇了几下,“接芳草地值班办公室!对,加急,要元老听电话!”

    接电话的是袁子光,听慕敏说让芳草地和文理学院的教职员马上到现场甄别学生,袁子光顿时乱了手脚,但是很快问题就来了:这天恰逢休息日,很多学生并不是由学校统一组织入场的,要在人山人海里把不同学校不同班级的学生组织起来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你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快速甄别学生身份?”电话里幕敏的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嘶哑起来。

    电话那头,一众教育口的元老也在擦汗。芳草地和文理学院都有制服,但此时身份照片还仅限军警政保等强力部门,没有普及到普通学生。靠学生证来分辨学生的真假也不甚靠谱。再说敌人既然已经到了现场,随时可能发动袭击。

    工体教研组长白雨慢吞吞的开了口:“这件事,我看只有检验下平日里我们对学生的纪律性训练的效果了。”

    周仲君和南婉儿并另外几个女弟子,分头混进了体育馆前的广场。她和南婉儿两个身着学生制服,按照司马求道的嘱咐,尽量靠近元老们会入场的那条专用通道。

    通道两侧,已经用绳子拉出了警戒线,不许群众越过,也有许多警察和治安军士兵警戒。不过他们并不禁止归化民靠近通道,不少穿着学生号衣的假髡学生聚集在通道两侧,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说话。

    广场上的人很多,虽然还不至于人山人海,但是有些地方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有警察开始在几个出入口设立拒马,限制和疏导人流。

    广场上大多是归化民也有不少看热闹的土著百姓,口音南腔北调,几个人混迹其中即兴奋又害怕。周仲君尤为兴奋,七爷派人送过来的学生制服,她自己先挑了件最合身的,搭配高挑的身材和飒爽的英姿,别有一番韵味。周仲君有心出南婉儿的丑,硬说她武功很高,让她扮成女学生,又故意把最短小的一套衣服丢给她。

    可怜此刻的南婉儿,胸脯紧绷,裙摆已经到了膝盖以上,稍一走动就露出一大截白白的大腿来,她又不敢把裙子往下拉,女生制服的上衣很短,只能大致遮盖到腰部。裙子只要往下拉一点她的腰和臀就会露出了,愈发出乖露丑。只好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挨着走。南婉儿要死的心都有了――本是好歹不肯出门的,被周仲君劈头盖脸的乱骂的一阵才噙着泪上了街。周仲君看见南婉儿这幅窘样,心里说不出的舒爽:你不是爱勾搭男人么,就让你勾搭个够!

    可是行走在外面,南婉儿风头一时无双,完全盖住了自己――几乎所有男人都像得了癔症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南婉儿,还有几个帅哥居 然当场淌下鼻血来。周仲君越走越气,心说死浪蹄子这么会勾引男人,待会儿起事一定要把她推到最前面挡枪,方解本姑娘心头之恨!

    正在这时候,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轻柔的音乐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几个人都吃了一惊,不知道哪里藏着一班乐工,乐声又为何如此之大。(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节 露陷

    “请芳草地学园的同学们注意了……”声音继续在广场上空飘荡了,“全体以班为单位,面向体育馆大门,由右向左集合列队,各班同学以班级为单位站队报数!”

    随着这一声命令传达,广场原本零零散散的学生们立刻朝着体育馆门前跑去,警察也开始驱离普通的归化民。体育馆门口瞬间清出一大块空地来。

    “初小一年一班――”一个学生站定位置,一手高举一手平举。

    “初小一年二班!”

    “初小一年三班!”

    ……

    “高小一年四班!”

    ……

    随着此起彼伏的喊声,学生们一路小跑的朝着各自的班级涌去,不到三分钟,体育馆门口已经排起了十多个长短不一的队伍。虽然今天来体育馆门的学生不是有组织而来的,各班的班长也没到齐,但是他们依旧按照往日里队列训练的组织指挥秩序迅速的整队集合了。

    周仲君和南婉儿一开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觉张皇失措。周仲君反应极快,眼看着周围学生模样的人都在往体育馆前跑。赶紧招呼一声跟着跑了过去,和她们在一起的几个女弟子下意识的也跟了上去。

    “你们跟来做甚!”周仲君急道,“快,散开!”

    就在这一停一顿之间,正在广场上暗中执勤的侦缉队和政治保卫局特工已经注意到了这群“女学生”。一个侦缉队员稍一示意,五六个队员和特工便围了上来。当下将周仲君等人拦下。

    “政保局!”为首的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出示你的证件!”

    头目虽然没有亮出武器。周围几个人却都已经亮出了火器,五六支长短不一的火铳将她们团团围住。

    “没。没带!”周仲君暗暗叫苦,她哪来得什么证件。眼见就要有露陷,她暗暗扣住袖中的峨眉刺,故作镇定的抢白道:“今天是出来玩,为什么要带证件?”

    “哦。”侦缉队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你们也没有?”

    南婉儿等人只好跟着摇摇头。

    “你们都是芳草地的学生?”

    周仲君知道此时自己万不能慌乱,只好硬着头皮道:“不错!我们都是高小的。”

    她刚才耳朵里听到几句,情急之下便用上了。

    为首的头目将她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目光特别在南婉儿身上驻留了良久,然后很礼貌的说道:“诸位同学。既然你们是芳草地的学生,一些基本知识应该都是有得。”说罢,示意让领头的周仲君站了出来。

    周仲君冲军官嫣然一笑,心里稳了稳神,暗暗观察四周,预备着随时动手。

    只见头目从挎包掏出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国民教育和科学普及题库》,随手翻了几页,清清楚楚的念道:“敢问三的三次方为几?元老院的执政理念‘唯一代表’做何解?”

    周仲君哪里知道这些。她暗暗咬牙,强作欢颜道:“奴家……我忘记了……”扣住峨眉刺的手指暗暗用劲。

    那军官断喝一声:“手举高,放脑后,跪下!”

    周仲君用眼睛余光望去。几位女侠已经被一圈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南婉儿双手高举,慢慢跪下。

    周仲君有心反抗。然而周围火铳围绕,完全没了先机。贸然动手就是被轰杀成渣的命。她紧咬牙关。心中万分不甘,想到自己和同门师姐妹深入这魔窟。好不容易就要动手成就功名大业,却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髡贼识破了……心中的不甘悔恨懊恼混在一起,竟然泛出了泪花。

    “快点!”头目不容她多感慨,吼道,“跪下!双手放脑后!”

    周仲君无法,只得将双手放在脑后,正要跪下,忽然远处响起一声高升炮响,接着便是连着两响。她心中一荡,这是发动袭击的暗号!莫非灭净师叔他们已经发动了?

    附近的人群果然骚动起来,有戏!正要一跃而起,瞬间又是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周仲君背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警棍,一个踉跄跪趴在地。

    “跪好,手放脑后!”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她的脑袋。预想中的高升炮一起,四面发动的场面居然没有发生!

    周仲君含恨将手放在脑后,一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双手沿着她的双臂肋下一直摸下去,她不由得“啊”了一声,身子颤抖起来。

    “峨眉刺!”男人从她袖子里抽出兵器,抛在地上,接着又从她腰间摸出了匕首。周仲君紧咬双唇强忍着,没料到男人找出兵器之后并不完事,两只手一路往下,居然居然摸到她的双胯上,这等奇耻大辱,令周仲君几乎昏了过去。

    依次搜身完毕,将一干人双手捆绑结实又用绳子连成一串,押送出去。过程中不论是归化民还是土著只是远远的观望,没有人上来看热闹的――在元老院治下看热闹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围观警察办案,凑上去挨警棍吃胡椒弹是轻得,搞不好吃枪子都有可能。

    体育场外的路口,灭净师太为首的十多名男女高手正在待命,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剃发易服,均是普通土著百姓的装束。

    灭净师太此时正在街旁,她潜出客栈之后便甩掉了伪装,恢复了女尼的装束,头戴斗笠,身穿僧袍,手中捧着念珠和托钵,化身为沿街化缘的女尼。佩剑藏在手杖之中。

    其他十来个同道,也都分别化妆分散在街道两侧。准备一旦事发髡贼增援,便拦路截杀。

    此地距离体育馆不远,大喇叭广播的声音她是听得到的,但是她并不知道广播的含义,只是觉得暗暗诧异:何人的有如此的功力,居然能凭空说出如此大声的话语来?莫非这里有暗藏不露的高手?

    她牵挂体育馆前的周仲君等一干弟子,十分担忧她们能否一击之后全身而退――自然,以她多年的江湖经验,要在这许多髡贼兵马和番子眼皮底下杀出一条血路来,少不了要死许多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暗暗心焦,恒山本身的实力并不大,这些年来世道不靖,门下佃户逃亡日众,租子越来越难收,各种土匪、官匪不断骚扰地方,经济一天比一天困难。所以才会接受石翁的召集来临高――他们亟须一个朝廷里的大靠山,同时缓解经济上的困境。

    这一次,门下的中青年弟子出动了一大半,若是损折过重,本门实力大减,今后在武林中能否维持现在的地位就难说了……

    忽然广场那边传来高升炮的信号,灭净心一凛:发动了!

    然而三声高升炮之后,又传来一声清脆的爆响。体育馆那边并没有骚动起来――若是那边战起来,广场和周边一定会陷入桓銮,街道上会有四散奔逃的人群。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街道上的人群虽然看上去有些惶恐,但是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惊慌失措,有些店家站在门口张望,有些人加快了脚步,但是没有关店和逃走的人。

    “怎么回事?”灭净看不到体育馆那边的情况,这边也没有髡贼大队人马增援,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是立刻拔剑冲出去制造混乱接应周仲君他们,还是继续在这里等候截击髡贼的增援人马?

    对面的自己人和她交换了几回眼色,似乎是在询问意图,灭净紧皱眉头,正在思索,忽然有人在背后招呼:“老师父!”

    灭净赶紧回首,却发现是个髡贼的捕快。她心中一紧,赶紧合十道:“贫尼稽首了。”

    捕快上下打量了下灭净:“你这尼姑脸生的很,是新来得本地的?”

    灭净赶紧道:“是,贫尼来本地不久。”

    “有度牒吗?”

    “贫尼没有……”灭净态度很从容。度牒这东西在大明是很稀罕的,拜朱元璋极其严格的宗教政策所赐,大明的僧尼大多是没有度牒的,即使恒山派里有度牒的尼姑也是少之又少。所以说没有是毫不奇怪的。

    “那有本地的宗教从业人员登记证吗?”

    灭净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宗教从业人员登记证”,她以为这髡贼的捕快不过是和大明同行一般,找个由头勒索罢了,当即陪笑到,“贫尼初来乍到,不知本地的规矩,还望班头哥哥行个方便……”说着便将几张流通劵团在手中要塞给他。

    “不行,不行,”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套,“没有登记证,你这属于非法行乞,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

    灭净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一瞬间她无法判断这是真得有这样的规定还是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找个借口来捉拿自己。

    周边的几个同伴一时也不知所措。正迟疑间,那警察已经不耐烦了:“快走快走。”说着就要上来拉扯灭净。

    灭净一瞬间心中已然明白:自己身带长剑暗器,乃是标准的“凶器”,进了“派出所”绝没有蒙混过关的道理。她长啸一声,反手一掌向警察打去,手杖中长剑已然出鞘。(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节 消灭

    灭净长剑挽了个剑花,直刺警察。瞬间便将这警察胸前刺了一个对穿,鲜血四溅。

    她当街行凶杀人,满街顿时大乱,摊贩行人四散躲避,原本在店铺门口看热闹的伙计也一下都不见了。

    哨子忽然尖锐的响了起来,附近几个便衣的土著和归化民拔出手枪和警棍朝着她冲了过来,

    “受死吧!”灭净既已动手,便将侥幸之心丢到一旁,全力出招,大喊道,“愣什么?并肩子上!”

    旁边一干弟子和武林同道纷纷亮出兵器,几个便衣警察猝不及防,短兵相接有几人被刺杀砍翻在地,亦有人仓促开枪,双方互有死伤,顿时硝烟弥漫,一片混乱。

    灭净的新对手身手却是不错,仓促间并不慌乱,纵身后退一步,躲开了灭净的杀招,但头上的网巾却被剑风扫落。

    “好剑法,好身手。原来你是恒山派得!就让我穿林北腿姜结实来会会你!”

    只见那便衣警察深吸口气,气势暴涨,目光逼人,袖子中已然滑出一根短棍,迎风一抖变成三节。朝着灭净的下盘挥来。一时间飞沙走石,灭净吓了一跳,暗道髡贼中也有此种人物!必然是武林败类了!

    她武功高深,经验老到,终身跃过,连着挽起十几个剑花朝着对方刺去,将个姜结实逼得连连倒退,边挥舞警棍抵挡边拿起胸前口哨,狠命地吹了几下。

    这边众侠人多势众,很快就将几个便衣屠戮殆尽。虽然己方也被打死数人,然而余下的人却士气大振:髡贼的火器也不过如此么。只要近身缠斗,绝非自己的对手。

    有人杀得兴起。大喊一声:“杀髡贼……”忽然砰得一声巨响,从沿街的窗户里喷出一股浓烟来,十几个铅弹结结实实的喷在他身上,从头到脚顿时冒出七八个血窟窿来,栽倒在地,手脚抽搐,眼见是活不成了。

    “师哥!”只听一声悲鸣,众侠中奔出个年轻少女,飞扑到尸体上恸哭起来。

    “兰惠师妹。不要哭了,杀髡贼给师弟报仇要紧!”另一个年轻弟子仗剑站到她身旁,大义凛然道,“人死不能复生!师妹你节哀,待师哥我多杀几个髡贼――”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爆响,半个天灵盖顿时混合着鲜血脑浆飞了起来,鲜血脑浆喷得兰惠师妹一身一脸,惹得她失声尖叫。身子一软已经昏了过去。

    灭净暗骂这些小门小派的弟子都是废物,这一瞬间连着快攻,已将姜结实逼得手忙脚乱,身上的警服也被刺破划破了多处。鲜血直流,眼见支撑不住。

    然而此刻街上哨子声此起彼伏,街上的行人都已不见。到处是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间,街道两头都出现了穿着黑制服的警察。

    “中了圈套!”灭净大骇。这情势。髡贼是早有防范,设下了圈套给他们钻!就在她分神的瞬间。姜结实一个翻滚,已然滚出去三四丈远,他顾不得狼狈,转身就跑。

    “狗贼哪里跑!”有人便要追过去。

    灭净喊道:“莫追,髡贼势大,咱们先走!”

    “放下武器,双手放在脑后跪下!否则格杀勿论!”随着震耳欲聋的喊话声,街道两侧的警察们渐渐逼近,却见前面的手持藤牌,头戴藤盔,手中长短警棍交错配置,后面的一水的警用双发霰弹枪。随着鼓点徐步前进。步履整齐划一,犹如一堵墙一般的压了过来。

    众侠面色苍白,他们最擅的单打独斗和小群混战,若是面对强兵的大阵势绝讨不了好,更别说髡贼的火器厉害,瞬间便已经打死打伤己方数人。若是要硬拼只怕要全军覆没。

    “上房!”灭净师太一挥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走!”

    潘杰鑫拿着望远镜正在附近的高层建筑的屋顶观察着街道上的情况。这里距离体育馆较近,所以指挥部布置了重兵,不但有警察、特工,还有防暴队。特侦队也在沿街各处布置了特等射手。

    实话说,今天无论是警察、特工还是特侦队的反应和协同都令他不甚满意。总觉得有慢一拍的感觉。

    “这专业水平,这战术素质……” 潘杰鑫不由暗暗吐槽。

    他不满意的地方有两个:第一是投放的便衣警力临场指挥明显失误,对方有二十多人,己方在附近只有十来个人负责监控,多数人都在较远的地方待机,结果抓捕组的第一个行动遇到反抗,己方增援乏力,不但没抓到人,本身还全灭。

    其次是在屋顶和铺面里守望的支援人员反应太慢,等到反应过来,抓捕组和敌人已经进入了混战状态,无法及时开枪支援。

    幸而他们在总体上仍旧占据优势,瞬间就扭转过来了。看这样子,敌人是要撤退了。

    “这也太菜了吧,和想象一点不一样。”潘杰鑫一边看一边嘀咕着。这次他的吐槽对象变成了众侠们。

    众侠在火器下毫无还手之力倒没什么,本身武器差距太大了。但是眼下他们一个个的爬屋檐算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应该纵身一跃便能跳上房顶吗?怎么还要一个个的先扒住屋檐,再翻身上房――要是这就算轻功的话,跑酷的人轻功可比他们强多了……

    当然,即使从现代的人角度看,他们的动作也堪称灵活,肌肉力量很强,问题是这和潘杰鑫看武侠小说得来的“飞檐走壁”的印象完全对不上号。

    街道两侧的屋顶和窗户里不时的喷出浓烟,枪声此起彼伏,企图上房顶的众侠一个接一个的中弹坠地。有人想冲进铺面去肃清火铳手,兜头吃了一顿霰弹被打得伏尸当场。

    “这太没观赏性了,还是姜结实和老尼姑的交手还有些看头……”潘杰鑫摇了摇头,放下了望远镜,他已经没兴趣看下去了。

    眼见着上房不能,两边铺面里不时还射出铅弹来,幸存的众侠被逼在街道上躲在货摊后面不敢露头,然而依旧不断的被屋顶的狙击手打死,一个个横尸街头,眼看着,两边警察人墙缓缓压过来,铺面和屋顶上到处都是火铳手,不时发射着夺命的枪弹,即使趴着不动也难逃一死……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着满街尸体,原本二十多个人已然损折了一大半只剩下五六个人聚集在灭净师太周围了。鼓点声声,似乎都敲打在他们的心上。

    忽然鼓点和枪声都停了下来,

    这边电喇叭里又在呼喊:“里面的人听着,给你们五分钟,抛下兵器,一个接一个的高举双手站到街心来!”

    “师太……”

    “不要说了!”灭净道,“事已至此,唯有死中求生,大伙并肩上,杀出去一个是一个!”她大义凛然道,“纵然杀不出去,也要杀一个痛快!留下英名!”说着仗剑就要往前冲。

    胳膊却被人拉住了,她回头一看,却见几个幸存者个个面如土灰,完全没了早晨的豪气。有几个眼睛里还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眼光。灭净大怒:“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道:“师太,你要去送死,咱们绝不阻拦,可是咱们还想活命,您一冲出去,髡贼乱枪齐发,大伙谁都活不了……”

    刚被人救醒的兰惠也含着泪道:“师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看,咱们,咱们……还是……”

    “降了”两个字还没出口,电喇叭里又在喊了:“时间到!再不出来就要开枪了!”藤牌后面的霰弹枪刷得一下全部放平了。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准了街中心这几个人。

    灭净冷笑一声,纵身一跃,已然冲到街中心,挥剑便向盾墙冲去。

    慕敏这里已经接到了电话,在广场上已经将化妆成女学生的暴恐分子抓获,同时,在体育场附近的街道上消灭了另一股暴恐分子。

    “……广场上同时被抓获的还有三女一男。另有一名男子释放信号炮时被特侦队狙击手击毙,一名男子拒捕被击毙。他们均均穿着归化民服装。嫌疑者和死者身上搜出了兵器,有人还携带了飞镖。”周士翟在电话里汇报道,“现在治安军和制服警察已经封锁了整个广场,正在挨个检查证件。

    “……街道上消灭的暴恐分子被击毙共计十人,另有六人被捕。我方四名警员牺牲,一人重伤。”

    “很好,政治保卫局发给你的名单上的人下落怎么样?”

    “目前正在比对尸体和俘虏,目前看来落网的人数和名单人数对不上,大约还差一半人。”

    慕敏摇了一下电话,又摇了两下:“接午木的办公室!”

    午木在办公室里,默默的看着通讯员送来得最新电话记录,琼安客栈的抓捕已经结束,留守在客栈的一股敌人放火未遂,企图突围时候全部被击毙。

    另一股在东门市准备进行破坏活动敌人的行动也被及时消灭,现在他们大多已经被歼灭,只有几个人当了俘虏。(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节 路上的乐队

    按照他们事先掌握的情况,敌人的四股人马除了南宝的尚且没有实施抓捕,已经全部被围歼。

    尸体和俘虏的照片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冲洗,以便和监视记录上的照片进行比对。目前为止,名单上大约有五十人。不过,并非每个人都拍到了照片。

    既然有没有拍到照片的人,必然还有没有被发现的人。他们的存在对元老院来说是莫大的隐患:小仓号袭击案件就是超出了预计范围之外的行动。这一点,令午木很是担心。

    最关键的是,眼下还没有首要人物落网或者击毙的消息传来。

    “好了!都准备好了?全体列队上车!”

    艺术团团长冈本拿着一个铁皮话筒喊着,他面前是装束整齐的民乐团成员们。

    这天是文化祭带妆彩排的日子,艺术团全体人马一大早便在文宣部大院里集合整队完毕,就连一贯晚起的东方副总监也早早来到。体育馆里的化妆间面积有限,所以乐手们已经事先换上了演出服。

    各类器材都装箱捆在从公交公司借调来的公共马车上,归化民乐手们也将乘坐马车前往体育馆。而根据政保总局之前的安保部署,四名元老将乘坐办公厅特派的东风公务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除了配有手枪的车夫外,跟车再配备一名携带双发霰弹枪的护卫连士兵,同时另派一个班的兵力随车跟随保护。

    除了不上台的冈本,其他三名元老都穿上了演出服――是洪璜楠特意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采用亚麻面料以适应海南的天气。

    柳水心依旧光彩照人。体态袅娜,南宫浩穿上剪裁合体的长衬衫也显得风度翩翩。白色的领结是旧时空的原装货。只有东方恪因为在里面穿了防刺背心,显得上身略微臃肿失调——好在他本来也不胖。

    “彩排也要穿这个。真是疑心病十足啊!”这是冈本吐槽搭档的话,但换来的只有白眼。

    南宫浩也随身携带了防刺背心,预备着上台前换上,临高实在太热,他觉得自己受不了穿着这种东西跑来跑去。

    一行人在马车里坐定,驭手正要扬鞭催动马匹,大院门外飞奔进来一个身影。

    “首长,冈本首长――”来人边跑边喊着,眼尖的冈本已经认出了那是警备营士兵兼民乐团首席胡琴手王七索。

    “七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护送小元老去体育馆了么?”冈本冲着面前的士兵不解地发问。

    “嗨……那小钱首长不让我上她们的船。说什么……什么她们是女子海员队,男的不让上……我就只好回来了……”王七索扭扭捏捏地回答。

    “什么船?哪跟哪啊?这么说你是被小钱打发回来了?天哪……”冈本心想这abc小女孩当真泼辣,随随便便就打发走警卫员。这事情按理说应该通知办公厅,不过他觉得这不干自己的事情,如今手里没有小灵通,要报告也很不方便,干脆让他到了体育馆再去给办公厅打电话吧。

    钱朵朵她们坐船应当不会有什么风险,当下招呼王七索上车与警卫员挤一挤,车队也在挂着特殊标志的先导车的引导下出发了。

    沿着文澜河的道路在并不宽阔。加之为了照顾装在器材的重载车,车队速度并不快,几位元老在车内闲谈着,话题无非是吐槽现下的形势。

    车队出警备区后加快了速度。突然,远方穿来一声诡异的鸣响,接着又是一声。须臾间再起一声。

    “这是?枪声??发生了什么??!!警卫员!”冈本惊讶万分地呼叫着警卫,南宫浩和柳水心也变了脸色。靠在车厢一角的东方恪却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只说了一句:“这好像是河边方向传过来的。不是体育馆方向。”

    没人在意枪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因为此时此地本不该响起枪声。随着尖锐的哨子声,车队已经停下,先导车上的士兵已经下车,在班长的带领下,成扇形散开监视着道路两旁,其他警卫人员也持枪在手,拱卫于元老座车两翼,冈本也想下车查看,被随车警卫员拦住:“首长您请呆在车里,以免意外。”

    此时警卫队长小跑过来,攀上车踏板向冈本汇报道:“报告首长,前方约一公里处有异动情况,大量归化民四散奔逃,按照安全预案,车队将暂停前进,已派一名士兵前出侦察情况,请首长们注意安全,不要离开马车!”

    冈本还没说话,东方恪抬起头来道:“上士!立即派出一名士兵跑步回百仞城门口的岗亭报告我们车队的情况并询问上级有无新指示,然后让车队离开道路,约束下后面马车上的乐手们,不要让他们跑散了。”

    归化民警备军士官愣了一下,仍然高声回了一声“是,首长!”敬了个礼离去。

    脸色已经赶上衬衫般白的南宫浩此时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什么情况……要不我们掉头回……回……百仞城吧……”

    “不必,先等搞清楚情况再说,我们没带随身通讯工具,响枪肯定是有突发事件发生。”东方恪仍然面无表情,但语速明显变快了,说罢他开始解衬衫扣子。

    “你这是干什么?”冈本瞪大眼睛看着这位一贯特立独行的同事。

    “显然是脱衣服啊”东方恪飞速脱掉演出服,把防刺背心也扯了下来,递给从停车开始就一言不发地呆坐着的柳水心,“柳老师您套上吧,南宫,把你包里带的那件给前头的马车夫穿上。”

    “什……什么?你开玩笑呢?”南宫浩正要打开背包拿出自己的防刺背心穿上,听到这个要求一下子有点发蒙。

    “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四个和那两个士兵可不会驾马车,拿来。”说罢劈手夺下南宫的背包。

    “我不用了,我躲在马车里很安全,”柳水心脸有点白,不过拒绝了他的好意,“给警卫员穿吧。他们要直接上阵的。”

    “喂!你,就是你,回头,拿着穿上!”东方恪是对已经站在车旁警戒的驭手说的,受雇于办公厅的马车车夫本也经受过军训和各种针对紧急情况的培训,此时倒也镇静,只是接过背心时连声道“不敢不敢”。

    此时喧闹声靠近了车队,队长去而复返,又攀上车窗沿边,对众元老汇报道:“首长,已经确定前方码头处发生了枪击事件,似乎是有敌人袭击一艘船,被击毙在了码头,现在周边街道上情况混乱,大批归化民正在奔逃。我看到治安军的人正在封闭各个路口。请您决定:车队是否掉头返回百仞城?”

    几名艺术家元老面面相觑,他们都不太明白眼下的态势,少顷还是冈本团长开口和同僚商量道:“要不,先把周边情况探查清楚,如果有危险第一时间解决掉?然后,我们直接回去,去城区里找哨所?”

    正在迟疑间,大路上经有一队又一队的警备营士兵和警察正按照预案赶赴各个路口。

    其他三名元老迟疑了片刻,都点头表示同意掉头返回的决策。既然发生了恐怖袭击,体育馆一带的秩序一定会很乱,贸然过去反而会被冲乱队形。给强力部门处置添麻烦。

    于是庞大的车队开始缓慢地集体掉头,好在文澜河畔不比闹市区――闹市区可没如此宽敞的地方――好不容易又整好了队,警备士兵们有一半下车成空心方阵围住了元老座车。这时,南方涌来了一股人流,似乎是体育馆广场方向来的,有土著和归化民装束的各色人等,声响喧闹地狂奔着。

    “禁止靠近元老车队!”几名士兵站在马车踏板上高声喊道,但混乱的人群似乎听不清他说什么,无奈中,警卫队长跑到队伍末尾站住,冲天鸣枪三发,接着又高喊一声:“上刺刀!”

    护卫队的所有霰弹枪瞬间都装上了刺刀,雪亮的刺刀和鸣枪警告驱散了冲撞过来的人群。

    “首长,要不我们的马车沿着河边走,让弟兄们步行在大路上护着,这样更保险。”一直站在车夫身旁位置的王七索突然开腔,几位元老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确实,这样可以减少奸细混在人群中靠近的可能性。

    由于敌情不明,车队走得并不快,一个班的警卫兵力在这种情况下捉襟见肘,随车的警卫员也下了车,增加徒步的警戒兵力。

    派去报信兼拉援兵的士兵迟迟不见踪影,这加重了诸位元老和归化民官兵的疑虑和戒备三名男性早就掏出了手枪。

    “我可是好久没打过这玩意了。”冈本握着glock,身子微微颤抖,“多少米开枪才能打中?

    “理论上越近越好。”东方恪已经离开座位半跪马车窗户边。朝外张望着,他拿得是一支s&w的9mm左轮,受当年在美利坚留学的好处,他对手枪射击不是一张白纸。(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节 后备方案

    卓一凡混在人群中步行,向着河畔体育馆的方向,他穿着司马求道搞来的旧衣服,黏着假胡须,扮作个落魄童生模样,手上没拿任何长兵,只在袖口藏了飞镖,腰间带着把短匕,三名男弟子也扮作贩夫走卒之类的角色远远地跟着他,身上则揣满了各类暗器。

    周仲君露陷的时候,他就在距离她不到二十丈的地方,当警察动手抓捕她们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往广场外面走去。

    在广场上行动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所以即使负责发信号的弟子拼死将高升炮发出,他也没有动手,而是迅速的跟随着人流离开了广场。

    他心里一开始就明白在体育馆附近成功袭击髨贼的把握不大,但是髡贼内外关防极其严密,可用得机会极少,不得不冒险一搏。

    然而这一招的机会,他和司马求道估了又估,恐怕也只有五五之间。就算周仲君等人能用髨贼服装蒙混一时,凑近真髡动手,凭那几名女侠的武功也未必能一击得手。

    因而他根据七爷传递来得情报,又准备了第二条计策。

    七爷提供了髡贼“乐工”的行进路线,并且提示,其中有若干名真髡头目。情报十分详细,不但有具体的行进路线,连车队的规模,大概会有多少警卫,公共马车上有几名“假髨乐工”都知道。

    相比在广场上,行进路线上的警卫力量不会很多,己方突袭得手的把握很大。

    一旦广场上行刺失败,各处都会发动。髨贼在附近的警戒力量就会被吸引过去,加上东门市和客栈的牵制。髡贼的各个衙门的注意力都会分散。自己这边以有心算无心,当有六七成把握一击即中。

    现在周仲君等人被髡贼发现被擒。他就立刻和几个核心弟子迅速脱离了体育馆。一路行来。远处枪声阵阵传来,只见路上髡贼的警察和士兵已经增加了许多,骑着两轮车的黑衣警察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黑白相间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的朝着体育馆和琼安客栈方向而去。主要路口上已经开始设立拒马,盘查行人,支路和小巷门口的栅栏门也关闭了。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步步惊心,一行人混在人群中,终于在戒严前逃出了体育馆附近的区域。

    此时街道上人已经很少。行人个个行色匆匆,店铺纷纷关闭,街道上很是冷清。各处的枪声也已经停息,卓一凡带着几个师弟加快了脚步,他虽然竭力掩饰,眼中已经落下泪来。

    虽然他已经将周仲君等人视作可以牺牲的棋子,但是一想到他们陷在髡贼重围中,恐怕是凶多吉少,虽然多数人和自己并不熟悉。一想到他们或者已经陨命,或者正被押解往髡贼牢中,受着生不如死的严刑拷打,胸中已然悲愤万分。

    此次拼得一条性命。也得斩杀几个真髡!

    然而行人一稀疏,他们立刻发觉身后有了“尾巴”,这顿时让卓一凡紧张起来:髡贼已经盯住他们了?

    他心中暗暗紧张。悄悄回顾,却见后面有十多个便衣人员正紧紧相随。他立刻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师弟们做了个手势。随即四人快步离开干道,走上文澜河大堤。纵身一跃,跳进了滚滚的波涛中。

    虽然伏击髡贼车队机会难得,但是敌人显然已经发现了自己,此刻只有逃命才是最要紧的!因而他当机立断立刻“走为上”。

    他们身后五十米处,一名归化民便衣警察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掏出哨子拼命吹起来。

    一直跟踪着这群“乔装改扮的破坏分子”的警员迅速集合起来,但他们没有船只,只能派出一人跑步回去汇报,其余人沿河搜索。

    “贼人可能泅水渡河逃跑,迅速寻找船只过河!”一名归化民警员高声喊着,“快,去通知水上警察!”

    卓一凡口含芦管,潜在水中,他们几个入水后没有渡河,而是掉过头,顺流飘向下游。

    文澜河畔的“风光带”,沿河堤修建,一侧是通衢大道,另一侧则种植花木,风光旖旎,此刻,艺术团车队紧贴着河堤行驶着,车轮不时的碾压到路边的花花草草,看上去颇煞风景。然而随车的元老们毫无心情考虑这些。

    车队掉头后,后方传来的密集枪响,广场方向空中的烟火,都告诉他们一个明白无疑的事实;敌人发动了袭击,就在元老院统治的心脏:临高。

    这多少为他们提了个醒,他们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直把他乡当故乡。这句话突然闯入了东方恪的脑海。

    这里,依然是那个凶险的17世纪的时空,敌人虎视眈眈,环伺四周。时刻准备把他们撕扯成碎片。

    东方恪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枪。他蹲在车门旁的座位上,冈本和南宫浩坐在另外一面,因为这两位基本上没什么手枪射击经验,所以放上两支手枪作为保险。

    车里唯一的女性柳水心坐在车厢中间的地板上,默不作声。

    徒步行进的警卫士兵们在道路上拉开一个“右梯”阵型,重点警戒道路,将元老车驾护在靠河的一边路基下;为了弥补河堤方向的缺口,他命令随车卫兵重新上车,枪口指向河堤方向队伍的最后是警卫队长坐镇,他刚刚已经数次鸣枪警告驱散了人流,现在队伍已经离开了热点地区,也稍微加快了速度。

    公共马车上坐着的是从旧戏班里搜罗来的归化民乐手,和冈本团长担心的情况不同,他们不是旧时空那些弱不禁风的“艺术工作者”,这些跑江湖多年的明朝乐工,似乎对危险和混乱有天生的适应能力,他们安坐在座位上,神情虽惊恐,但没有人失控乱跑乱动。

    四个脑袋依次从水里钻出,从河滩爬上河堤下沿,正是卓一凡一行人,虽然他们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但当机立断的逃脱暂时挽救了他们的生命,四人惊魂未定,突然又听到上游方向传来有规律的枪声,接着隐约出现车马人影,几人正要再跳回水里,却被卓一凡喝止。

    “不要惊慌,这里距离体育馆已经很远了,四周无人,我们先躲藏起来歇息片刻,待前头人马过去了再做计较。”

    当下几人分散在灌木丛中趴下,卓一凡目不转睛地着路上的情况,突然发现了什么。

    “两辆四轮公共马车,一辆四轮小马车,一辆装货的四轮马车,士兵护卫在侧……这不是线报中所说的车队么!”卓一凡兴奋地低语,心道这伙髨贼必然是从体育馆方向折了回来,想是为混乱所惊,急于返回百仞城躲藏吧,不想在这里碰上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便要将你们这以夷变夏的髨贼诛灭!”他立马匍匐到同伴的身边,将发现与他们说了。

    但四人稍一交流却发现了困难,车队正渐渐靠近,道路上伴随的士兵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一望过去至少有双掌之数,敌我众寡悬殊,何况那澳洲火铳犀利无匹,要硬拼显然胜算不大。

    原本他还准备在路上预做些准备,现在全盘计划已乱,只能仓促行动了!

    “眼下只能行险招,”卓一凡缓缓道,“髡贼这一行都是马车。马匹最易惊扰,赵师弟,你们随身备着发信号的高升炮还能用么?”

    “炮还在,”赵师弟的人从衣下拿出一个竹筒来,“蜡封还是好得,应该能用!”

    “我这里还有一个。”另一个弟子也拿出一个来。

    “好,这是雷家特制的三响霹雳炮,最是威猛,咱们既然不能用来发信,拿它惊马便是!”卓一凡道,“髡贼一共四辆马车,第一、第二辆是大车,坐得是髡贼的乐工,最后一辆装得是髡贼的乐器行李,真髡都在第三辆马车里。”

    他先将情况一一说明,然后又分派道:“赵师弟,你在河堤上,用这霹雳炮先射第一辆车,再射第四辆车,这两辆车都是重载大车,马匹一惊,车子立刻就会倾覆,髡贼的马车就会被堵在中间。吕师弟你的暗器功夫最好,高升炮一响,你冲过去射真髡马车的马匹。吴师弟,你随我偷袭马车。”

    这时候赵师弟提出了异议:

    “师兄,髡贼的队伍一路行来,已经放了几次枪了,他们的马匹大约都是战马一类,调教过不怕火器响声的……”

    “这高升炮装药甚多,即使你打不中马匹,落在马匹附近也足够惊扰了。”他指点着附近的地形:“你们看,髨贼兵卒都在大路上,河岸一侧受马车遮挡,其火铳难以命中,我们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以得手。无论成与不成,一击即退,直接滚下河堤下水。”卓一凡情急之下想出来一套方案,也顾不得其中多有轻妄之处。

    他带在身边的都是本门亲信弟子,都是出身良家,年纪虽轻,武功见识皆有可取之处,更难得的是一片赤诚之心,重义轻生,当下只是领命称诺。(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节 拼死一搏

    东方恪正在张望窗外,忽然车队前方砰砰砰三声巨响,只听人喊马嘶,一片混乱。东方恪心中一紧,这不是枪声!

    “什么人!不许动!”行在车队最前的尖兵呼喝的声音十分洪亮,元老座车里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所有人刚刚稍微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接着车队停下了,公路上的士兵站成半圆阵,枪口都抬了起来。马车上的警卫发觉了河堤上可疑的人影,开枪了。

    几支霰弹枪交错射击,正在转移位置准备炮打货车的赵师弟被霰弹扫中,从河堤上跌落下去,顿时摔进了河水中。

    卓一凡等人看到车队停下,当下展开身法,纵身跃出藏身处,手中飞刀、飞镖也分别射出。暗器命中时,受创的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车夫和警卫东倒西歪,王七索惨叫一声从车上跌落下去。与此同时,卓一凡率先冲向紧闭车门的元老座车。

    对着河堤警戒的,原本只有几个随车警卫,马惊的瞬间已经几人跌落车下,只有后座货运马车上的警卫及时开枪。

    只听得轰然一响,卓一凡只觉得一股狂风刮过,嗖嗖的破风声掠过,一股辛辣的火药气味直冲鼻端,他来不及反应只听身后的师弟惨叫一声,大约是中了铅弹了。

    卓一凡不敢回头,生怕慢下来被髡贼的火铳瞄准。此时护卫队长面色惨白,原来马车上的警卫刚才一阵乱枪打死河堤上的可疑人物的时候,基本将霰弹枪打空了。这种霰弹枪只有双发,此刻一个个都忙着在装弹。他举起手枪对着卓一凡连扣扳机。心急慌忙之间一发也没击中。

    他大吼道:“快,列阵!”

    三四个反应快的随车警卫已经集结起来了。片刻便在卓一凡面前竖起一道刺刀林。

    卓一凡知道这“长矛阵”最不易破,何况自己手中连长剑都没有,只有一柄匕首。不得已,只得将手中的暗器发出。

    双方距离极短,他一把暗器飞出,几个士兵身上顿时都挂了彩,一个哼了一声顿时瘫倒在地。其他人强忍伤痛,依旧一步不退。

    卓一凡见强攻不成,他不甘心就此逃命。当下将心一横,将左臂护住前胸,右手短剑挥舞,准备着拼着身子被刺刀刺伤也要冲杀过去。

    他大喝一声“髠贼受――”死字还没出口,只感觉左边地下火光一闪“砰!”的一声……自己像一个风筝一样跌落在枪阵之前。

    卓一凡在地上感到自己左边的胳膊和腹部像给人用锥子锥了一样的疼痛。几个假髡士兵举着上了铳剑的火枪冲过来便要刺。

    “吾命休矣!”他的心中刚刚掠过这句话,已经中弹倒伏的师弟见状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了一凡和枪阵之间,把从地上捡来的棍子一横,大吼一声扑向枪阵。他奋力一推竟然把整个枪阵往后推了好几步,单枪匹马顶着整个枪阵不能动弹……须臾间,一个髠贼军士,从枪阵的左后方绕到同门师弟的右侧。趁着他无暇左顾之时端起铳剑朝着右肋奋力一刺,剑头竟然直接透过了左肋。紧接着师弟的胸口又被从阵出刺出的铳剑连刺了几下,一凡在背后看到有三支铳剑直接从师弟的背后透了出来。师弟似乎不为所动。仍旧奋力的想把枪阵往前推……这时师弟突然回过头来,额头青筋暴跳。两只眼睛血红看着一凡,用尽全力大吼:“师兄!快走!”同时嘴里的鲜血喷涌而出。

    卓一凡眼见着马车另一边的士兵已经赶了过来。另一个师弟也已经横尸当场,知道再不走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强忍伤痛,连滚带爬的滚落到江水中。

    下水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师弟已经被几只铳剑挑了起来两脚离地……

    “快,追!”队长急得乱叫,刚才的刺杀瞬间快如闪电,还没等大路上警卫的士兵赶回来,卓一凡已经被人拽着滚落了文澜河里,匆忙赶来的士兵只好向着河面胡乱开火。打起许多水花来,却不见飘起尸体来。

    “不要追了!”马车里传来东方元老的声音,“回城去!”

    东方恪刚才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手中的手枪也差点捏不在了。眼瞧着刺客三个被击毙,另外一个负伤逃走,这才稍稍镇定下来。

    情绪一稳定,他心里又开始吐槽了:“这队长到底受过保卫训练没有?保卫保卫,不是抓此刺客,是保护要人安全啊!太不专业了!”

    卓一凡落在河中,随波逐流,他受伤甚重,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人将他从河水中拽了出来,之后便完全人事不省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忽然鼻端一阵清凉,他打了个激灵,顿时醒了过来,挣扎着就要做起来。

    “别动!”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小声说,随后有人压住了他的身子。

    声音十分熟悉,是司马求道的声音!

    “是你?”卓一凡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我。你不要说话,不要动,咱们现在没脱险。”司马求道的几乎伏在他的耳畔说话,轻若蚊鸣。

    卓一凡稍稍定神,略略看了下四周,只见周围草木深深,上面覆盖着浓厚的枝叶,应该是在草木丛中。

    他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不过听得到不远处似乎有水流声,大约还在距离文澜河不远的地方。

    思绪未定,忽然听到有人声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喧哗声由远及近。渐渐的连说话声都听得清了:却是髡贼在搜查!

    “草木深得地方用刺刀多戳戳!”有人在吩咐着。

    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这里草木虽深,但是髡贼若是拉网搜查,是绝对躲不过去的。再看司马求道,亦是一脸凝重,手中紧握短剑。

    从草木缝隙里,大约可以看到附近有几个黑衣警察正在徘徊,不时用铳剑往树丛中狠狠扎了几下。正没奈何间,忽然听到远远的有个女人的声音:“快过来!这里有可疑的地方!”几个原本已经逼近树丛的黑衣警察立刻收起鸟铳朝着那边跑去。听着嘈杂的人声渐渐远了,卓一凡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司马求道也放下了手中的短剑,舒了一口气。

    “司马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司马求道道,“我原在河边准备接应劫船的弟兄,没想到却是功亏一篑!后来便看见你从上游漂下来。好险!我再晚看到一会,你就被髡贼发现了!一凡,你伤得不轻啊!”

    司马求道含糊其辞,他在河边参加劫持小仓的号的行动不成,原想立刻离开东门市,没想到高升炮一起,枪声大作。他知道这下髡贼一定会全城大索,自己乱跑多半会露陷,干脆在河边找了个地方躲藏起来。

    卓一凡重伤之下,根本无力多想,经这么已提醒,他才发觉自己受伤不轻:行刺之时已然中了髠贼的鸟铳,解开衣服一看,自己左边肋上、胯部和大腿上都包着布条子,血已经把衣裤染红了。

    “髠贼鸟铳甚是狠毒,只一响,身上就好几处伤啊!我已经给你拔除了几颗弹丸,又敷了药,只是还有几处铅弹未除……”司马求道略通医道,又在军中待过,知道中了铅弹必须及时将弹丸除去,否则时间一久,伤口发青发黑,那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卓一凡知道这里显然不是继续拔弹丸的地方,当下说道:“我不碍事。一会天黑了我们就离开这里!”他只觉得身上倒不怎么疼痛,只是身体发虚,问道,“你们伏击河上的小船,成了么?”

    伏击小仓号并不在原计划中,直到动手前一天,七爷才送来了这个消息,同时送来得还有乐队的行进路线和车队规模。司马求道和卓一凡商议,小船上只有几个女孩子,一击成功的可能性比卓一凡等人在体育馆门前大得多。于是临时决定分兵,司马求道带一路伏击比较有把握的小仓号,卓一凡则是勇挑重担,仍旧去体育馆。

    司马求道苦着脸:“惨不堪言。”

    当下将己方如何设计,如何诱骗对方靠岸,如何袭击敌人,对方船上一个少女如何的火器犀利,己方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灭。

    “哎,没想到髠贼火铳如此犀利,都是连珠放射。简直是无机可乘!”司马求道懊恼道。

    “髡贼防范甚是严。这次折损了这许多名门正派的豪杰,真是揪心,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样了。”卓一凡想到此次几乎尽墨,心焦如焚,明知其他人凶多吉少,还是忍不住说起。

    “一凡,事已至此,你我二人也无力再战,以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趁着现在还很混乱,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等到全城大索,我们一个都走不掉了。”

    “只能如此了,司马兄,只是,其他人……”卓一凡喘了口气,“我总觉得此事蹊跷。”(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节 亡命

    “怎么个蹊跷?”

    “此次咱们行事,我总觉得到处都被人紧盯,仿佛髡贼人人认识咱们一般。”他说了自己在体育馆附近的见闻,“若是认得我也罢了,便是微末弟子,他们也认得出来。真是怪哉!”

    “你是说,咱们中间有奸细?!”司马求道惊讶道。

    卓一凡缓缓摇头:“我不敢肯定,总觉得这里头有鬼……”

    “若是能回去――”司马求道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显然眼下连逃出这里都是凶多吉少,还说什么“回去”。

    “你若是一个人,还能逃走,带着我,怕是不成了。”卓一凡摇头道,“天黑之后,你就速速逃走吧,去南宝,老黄那里不知道如何了……”

    说着他又昏睡过去了。

    午木拿着电话,听筒中传来冈本愤怒的声音,艺术团负责人从百仞城南门的哨所打来的电话与其说是通知情况不如说是兴师问罪。但此刻他并不在意这些了。

    “你们几位都没事是最好的,确认击毙了三人?一名匪徒逃脱?请您冷静一下再说……好得……把电话递给东方副总监吧。”

    冈本没好气地说:“不用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我们艺术团只能回城里躲着,去抓恐怖分子是您的任务了,午主任。”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午木又摇了两下手柄,接到了慕敏那里,询问最新的名单更新情况――目前抓捕到的人员和尸体都在国家警察的管理下――最新的反馈是名单上下落不明的人已经很少了。

    这份名单是专案组通过不断的监视、跟踪嫌疑分子列出来得。即包含渡海来得“嫌疑分子”,也包括和他们经常接触的本地土著和归化民。专案组给这份名单上的每个人都设法拍摄了照片。列入了重点监控对象。

    午木原本指望这份名单上能够出现更多更重要的人物,但是他的期望完全落空了:名单的确比几天前多了几个人。但是他们要么无足轻重,要么不大可能是“暴恐分子”。

    但是。他又不能完全就此掉以轻心,谁知道有没有更大的鱼潜在水下没有露面?就今天各处的反馈来看,无论是政治保卫局、警察还是警备营,表现完全没有他从前估计的那么乐观。

    “搜捕令已经发出去了,所有在临高的归化民治安人员,包括国民军、治安军在内,都会出动参加搜捕。”慕敏在电话里有点安慰他的意思,“我已经命令日本和朝鲜治安军负责关键地区搜索,他们是不会放水的。警犬队也派出去了。你放心好了。一个也跑不掉。”

    “好得,我估计漏网人员都是主要头目,那个卓少爷肯定是大头目。”午木皱着眉头说,“这个人一定要抓住。那个和他在一起的女警呢?”

    “练霓裳我已经下令把她拘捕了。一起拘捕的还有左亚美、李永薰等几个人。名单上在警察系统的人已经全部抓了起来。”

    “好。你多费心。”

    从钱朵朵拨通东门吹雨的电话开始,不过过去了几十分钟,然而这短暂的时间里掀起的惊涛骇浪,让临高地区每一名元老的心都紧张了起来,午木和慕敏都明白,现在几百双眼睛都盯着政保局和警察总部。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是踏在荆棘中。

    总算迄今为止没有元老受到伤害,只能说他们的运气好――对,一贯的好。

    午木放下电话,拨通了刘富卿的电话。关照他立刻派人去艺术团和案发现场调查。将相关情况写成报告。

    “你立刻拘捕乐团的归化民乐工,还有负责保护乐团的警备营士兵。对!一个不剩,全部拘捕起来――即使要送医院的你也要派一个工作人员跟着他!”

    午木放下电话。喘了口粗气,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审讯处。叫他们“腾空所有的审讯室,取消休假。进入工作状态。”

    司马求道和卓一凡一直潜伏到天黑,眼见着附近的搜索队伍渐渐变少,这才从草木中爬了出来。司马求道随身带着衣服和一把剪刀,在树丛中先三下五除二的将两人的头发剪短,换上了归化民的衣服。

    “你的伤口不能久拖,我们得赶紧去南宝找老黄!”司马求道说。只要到得南宝,再往黎区跑多少也容易些。

    卓一凡点头称是,不过心中颇有几分失落。想我卓一凡也是名门正派,仗剑行走江湖,如今落得似鸡鸣狗盗之徒,还得落发易服求生――古人所谓割须断袍,大约也是如此了。

    “能走动吗?”

    卓一凡休息了大半天,又吃了些司马求道随身带得干粮,精气神有些恢复,爬起来走了几步,倒是无碍。只是伤口一阵阵的痛楚,稍一走动,几乎要跌倒在地。

    “这是髡贼的秘药,你且先吃下去。很灵验的。”司马求道拿出在东门市药店里购买的止痛片,喂他吞了下去。又帮他拆开绷带换药。

    “髡贼的药果然灵验!”司马求道有点惊讶的说道,他给卓一凡处理伤口的时候喂他吃了从东门市买来得磺胺片,又在伤口上敷了消炎粉。现在看起来情况还不错。

    辛亏自己事先有准备!司马求道在军中待过,深知受伤比战死还要可怕,往往是饱受折磨之后还是难逃一死。他在潜伏的时候就听说过髡贼的药物十分灵验,便从药店购买了几种药物,连绷带都是从药店事先买得。

    他又撕开一包消炎粉洒在伤口上重新帮他包扎好。捎待片刻,等止痛片中的成分开始起效,两人这才悄悄离开河边,一路向南。不敢走大路,只能偏僻小路。幸好这里并非市区,虽然附近有些居民点,但是因为刚刚出了大事,街面上的各家都窗户紧闭基本没人。

    一路走走停停,费不少周折,两人已经逃出了东门市范围,司马求道和卓一凡都有望星辨方向走夜路的本事,一路走野地穿林子。对亏了髡贼的药物,卓一凡还能勉强前行。司马求道估摸着时间,天亮前到南宝应该不成问题。

    此刻,夜幕下南宝区的某一栋归化民宿舍里灯光幽暗,隐约中还能听到家具的吱嘎声与女人的呻吟声:

    “啊啊,黄大哥,再用点力,对,我就喜欢这力度。”俯卧在床上的女人只着贴身小衣,双眉微蹙,不时的发出**的嗯啊之声。一个中年汉子正凝神按摩,累得满头大汗。

    “秀儿,你还挺受力的,我这推拿一般男的也不一定挺得住。”给女人按摩的正是黄家药铺的掌柜黄真。

    “好了。”完事后黄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大口茶,又点上一根事后烟。尤秀已经打来洗脸水,给他擦汗。

    “给黄大哥这么一按,真是浑身通泰,四万八千个毛孔都舒服……”

    她小鸟般依慰在他的胸上。

    “你叫得如此大声,让孩子听见了如何是好?”

    尤秀有三个子女,大的在芳草地寄宿,最小的一个还留在身边,就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睡觉。

    “他贪睡的很,那会我背着他逃难,海上遇到风浪的时候他都睡得着。”尤秀小声道,“原以为太小了怕是活不了的,真是菩萨保佑,让咱们娘几个能逃到这么个好地方来。”

    黄真看了一下这眼前的女人,看她的模样,怎么想象得出她仓皇逃难的模样?说是四十出头的妇人,身子保养的却比穷苦人家的三十岁的女子都好。床第间的种种妙处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了。

    想起当初与她苟且也有不得已之处,但是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往日里她也待自己也是十分体贴,以至于周仲君等人都笑话他“傻人有傻福”。

    黄真已近五旬,浪迹江湖多年那份侠客的雄心早磨掉了。这次来临高潜伏开了医馆,生意不错,又有了尤秀这么个可人的伴儿,时间一长内心竟然渴望着能这么就安定下来。有时候,他甚至想,要是一直动手就这么潜伏在临高该有多好啊……可是这好日子也就到今天为止了!想到这里黄真心中很难过,他为失去这种日子难过,更加为尤秀今后担心,自己的这事儿,肯定要牵连到她的。听闻髡贼处理叛徒一贯残酷无情,哎,真是害了她,不但害了她,还害了她一家……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惆怅万分。原本他不该来这里的,但是一想到起事之后不知能否功成身退,就算能逃出生天,将来也是难有再见之时,便不自觉来到了她的住处。

    尤秀面色微酡,身子在他胸前挤挤挨挨的,显然是春心已动,黄真原本并无这等心绪,但是想到自此之后便是永别,又不忍拒绝,一只手已经攀上了胸峰,轻轻按揉。

    尤秀又是“嗯嗯”数声,小声道:“黄大哥,我……我……”

    “嗯?”黄真见她欲言又止,面带羞涩,问道,“什么事?”

    “我……我……好像有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节 少年

    “什么?”黄真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个月……我‘那个’没来。”

    “什么‘那个’,说清楚点,”突然,黄真一征:“你的月事没来?”尤秀羞羞地点了点头,黄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伙子,又兼通医理,知道这事意味着什么,“大概多长时间了?”

    “晚了大概有十来天。”

    “这无碍,通常女子月经失调也是常有之事。或许你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或许你吃了寒冷之食。”

    “我一般都很准的。”

    黄真按了按她的脉,果然有喜脉之相。他一时没了主张,没想到生离死别在即,居然又闹这么一出!

    黄真这时心里也没了主意,在华山的时候他也娶过两次妻,但都因病去世,也没留下个儿女。想着自己大约是无后之人,将来怕是要孤独终老,也就死了再续之心,却万万没想到在这龙潭虎穴之地不但找到了温柔之乡,眼下又有了喜信。

    若是在往日,那真是极大的美事,但是明日自己就要接应从东门市逃出来的众侠,一起逃入黎区,设法离开海南岛。说是有人接应,恐怕也是九死一生,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逃出。

    尤秀见他面色凝重,表情阴晴不定,不但没有喜悦之情,反而露出一丝尴尬和为难,顿时哭了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是不是嫌弃我和这孩子?”她忽然又一怔,“你一定是家中另有妻儿!骗得我好苦!”说罢放声大哭起来。

    黄真没奈何,心道这真是“孽缘”了。也罢。虽说明日起便是生死未卜,若能留下一儿半女。总算也是为黄家留后了。

    想到这里,他温言宽慰:“我哪里嫌弃了?我是个鳏夫。膝下又空虚。只是我自己开着这么一家药铺,还要养活你们母子……”

    “我哪里需要你养活了?”尤秀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破涕一笑,“黄大哥你莫要担心,我知道你是一个可托付的人,不过天底下这名分二字最为要紧……”

    黄真暗暗苦笑,真想到尤秀利用这个契机来搞个逼婚,他想到自己今日其实说什么都谎言而已,只得道:“这个你放心就是。我总要你个名分的。”

    “就知道你为人最可靠。”尤秀满怀欣喜。钻到他的怀中,“夜深了,今晚就让奴婢换个法子好好伺候老爷……”

    就在他们床第间缠绵的时候,一队日本治安军默默的进入了南宝镇,最后的抓捕,即将展开。

    东方已经微微露出鱼肚白,卓一凡和司马求道终于来到了南宝附近的一座小山上。

    虽然有髡贼的药物的作用,卓一凡能够支撑着行走,也没有出现发烧的症状。但是他到底流血过多,气虚力浮,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以为深夜即可抵达南宝。和黄真他们接上头。没想到一直到鸡鸣才面勉强来到这里。

    眼见着天色快亮了,贸然进入镇子十分危险。他们便躲入一座小山的树林里,这里距离镇子不远。山下有几户人家。两人钻了林子深处,看看四下无人。坐在一棵树下歇歇。

    “卓兄,咱们应该算是出来了。后面没有追兵。你且安歇。天亮之后我就去镇子里找黄真他们,大伙一起设法逃出去!”

    卓一凡跑了一夜,精力萎顿到了极点,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司马求道又给他换药服药,又取了些干粮吃,幸好沿路他补充了清水,不至于现在要冒险出去找水。

    司马求道让卓一凡躺下休息,他一路带着卓一凡跑路,累得不轻。何况现在天也太早。便靠在树上假寐。

    恍惚中似乎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对!有人,他立刻捏着刀子坐了起来,抬头一看,十多步外有一个瘦小的身影一晃而过。

    司马求道大骇,睡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纵身跃起,一手已经抽出短剑,朝着身影消失的方向猛得扑了过去!

    司马求道身法极快,纵身一跃,便已经将前面的人压倒在地,手中短剑一扬,逼住了对方的喉咙。

    定睛一看,却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留着“髡发”,穿着蓝布的对襟小褂,裤腿上还粘着不少泥巴,光着脚,一双穿着细绳的布鞋挂在脖子上。随身还有一个帆布书包。身上除了一张皱巴巴的学生证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司马求道低声喝问道。

    少年见眼前的男人头发剪得七零八落,身上的衣服又满是泥浆,手里还拿着刀子,不由得惊恐万状,结结巴巴的答道:“上学前采些草药――顺路拿去镇上卖……”

    司马求道看到旁边的小竹篓里面确实有些草药,问道:“你是南宝镇上的?这里距离镇上还有多远?”

    少年颤抖着说道:“我……我不在镇上住,就在这山下的村子里。这里离镇上不到一公里路了……”

    “上学――你去哪里上学?”

    “南宝小学……新近才开得。小的家穷,原上不起学得,后来有首长来说,上初小不要钱,还给一顿饭,发一身衣服。”他又哀求道,“小的家是穷人,没有钱……”

    这时候卓一凡也醒了过来,见状过来道:“小兄弟,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要你的钱财。”说着他打开书包,里面除了一块用芭蕉叶子包着的番薯之外,都是书籍文具:有几本“澳洲款”装订的书籍、簿本、铅笔之类。都是上好的白纸,印刷装订很是精美,没法想象居然是一个泥猴子一样的学生能用得东西。

    司马求道松开了手,一只手用短剑在他面前比划了下:“你老实坐着,不要乱说乱动,自然保得你性命!”

    少年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话也说不出来,只连连点头。

    卓一凡低声道:“打听下南宝现在怎么样了。”

    “我知道。”司马求道低声说。又转过头去,问道:“我且问你,镇上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少年茫然道,“没什么啊……和往日里差不多……”

    “有没有来了许多当兵的和做公得?”

    “做公得?”少年迟疑了下,忽然明白了,“你是说警察吧?没有,最近没见有很多警察过来。”

    “髡贼,嗯,首长们,有没有查封什么店铺,抓了什么人?”

    少年摇头道:“这倒没有听说过……”

    司马求道晃了下手中短剑,恐吓道:“你若是骗我,立刻就要你的小命!”

    “不敢,不敢,”少年连连摇头。

    司马求道又问了几句话,大致知道南宝一切正常,想来黄家药铺安然无恙,黄真他们也没事。他的心定了一大半。

    “药铺没事。我这就进镇去联络老黄。你身上有伤,且在这里休息。至于这孩子――”司马求道眼露凶光,扬起短剑,准备直接灭口。

    卓一凡低声道:“司马兄,使不得!”

    “不杀他,他去报信怎么办?”

    “黄兄,你我都是名门正派,此次来临高为的就是拯救黎民,岂能滥杀无辜,有辱门风。若是这样咱们不和那髡贼一般了么?况且这还是个孩子啊!”

    “可是――”

    “咱们也不放他,捆好了丢在此地他便不能通风报信。过一二日咱们走了,再被人救了也不碍事了。”

    “好吧。”司马求道嫌麻烦,不过卓一凡说得也多少有点道理。道,“那你就在这里休憩,我把他绑结实些再去镇上。”

    当下用书包带将少年反绑起来,稍稍收拾一下,便下山往南宝去了。

    卓一凡见那少年惶惶不可终日,当下安慰道:“你且安心就是,不会坏你的性命。”

    少年忙用力点头。

    卓一凡靠着一棵树慢慢坐下,将短剑握在手中,他枯坐无聊,便问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种地的。原本佃着周老爷的几亩地。如今给农场做长工……”

    “那也是良家子了。”卓一凡见他相貌端正,口齿清楚,觉得不是一般的无知乡民,便有心与他说话,“既然读书,怎么不去找个私塾,念四书五经,去读髡贼的邪书?”

    少年不解道:“家里缴不起学钱,小的家里很穷,饭都吃不饱。若不是首长那边说有一顿饭的供给,家里原是不肯让我去上学的……”

    就为了一顿饭,卓一凡暗暗气短,他原本只为解闷,现在却有了要他走上正道的想法了,道:“你可知道,你在髡贼的学校里念得书,不是圣人之学,全是澳洲的歪理邪说,念了有何用处?便是目不识丁,倒要好些。”

    “歪理邪说?”显然少年不大理解这词,他怯生生道:“首长的学校里教得就是识字,算术之类。”

    “说是识字,学得却是俗体,不是正体字,若是去参加科举,只怕立刻便被考官打出来……”卓一凡觉得伤口隐隐作痛,“至于那算术,科举本是不考的,你家即不从商,学这个又有何用?纵然念不起书,老实本分做个农户,纵然不识字亦是朝廷的基石,何必为了认几个字去趟髡贼的浑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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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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