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八节 家里的女仆
“别瞎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假唱?”钱朵朵说。
“这还用说嘛?就算她们是真唱吧。反正元老又不是要听歌,男人么,哼哼,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听说了吗?方主任还专门去向文主席批丝袜呢,哈哈哈。我都想不出文主席当时会是啥模样。” 张允幂大约是想到那场面,忍俊不止的笑了出来。
“肯定是一脸正经,然后心里暗爽吧:又有大腿可以看了。”林子琪插话道。
几个女孩子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马车在南海农庄的三号门停了下来,林子琪不愿意校车特意为自己进一次农场绕上半个圈子,浪费大家的时间。便在这里下了车。
南海农庄属于绿区,林子琪独自行走没有安全隐患。这里非农场职工和其家眷的归化民一个都进不来,即使是来办事的归化民人员,也只能凭出入证进出办事大院。要到其他地方就得另外申请专门的通行证,还得有专人陪同。严格的安保制度不仅是为了保证元老的安全――农庄负责供应元老院的食品,咖啡馆还有许多元老来休闲消费――同时也保证农庄内的各种种苗、种子不被盗窃和破坏。
“请注意安全,路上小心。”护卫连的小伙子彬彬有礼的握住她的手,扶她下了台阶。
“谢谢。”林子琪嫣然一笑。如今的护卫连士兵都是总参政治处、政治保卫局和办公厅联合挑选出来的,不但要求政治上绝对可靠:为元老院服役两年以上;有家庭关系良好的家眷在临高居住工作;有良好的军事素养,反应敏捷。有实际作战经验;对外形也有相当的要求:身高不低于165cm,五官端正。说话洪亮,新话至少达到二级乙等水平。
在归化民中堪称高大英俊的士兵。军姿挺拔,即使只穿着款式简单的棉布制服,也显得干练挺拔,英姿飒爽。
“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士兵举手敬礼,目视她走进农庄大门,才回到马车后座踏板上。与此同时,另外三名士兵一直保持着警戒状态,随时准备出枪。
林子琪微微颔首回答门口的请愿警的敬礼。一进大门,便是绿树成荫的通道。道路两侧种得防风林已经小有规模。道路上戴着斗笠,穿着工作服的农场工人川流不息,马车和手推车也不时路过。其中有些人认识她的,都远远的就摘下斗笠问好,她也不吝惜于微笑和话语。
这段路很长,徒步将近半个小时,但是林子琪谢绝了爸爸派一辆人力车来接――她并不以为走路是负担,道路两旁的田地、树林、园地就好像一片片最美丽的图景,行走其间有如在画中的幸福感。
走了半个多小时。农庄的住宅区终于出现了。从外表看,这里犹如一个干净漂亮的村落,坐落在树林和田野的环抱中。村落的主体部分是农庄的归化民干部宿舍。旁边另有个单独的小区:住得就是在农委会工作的元老,其中也有一部分生物专业上的元老:因为早年为农委会服务的渊源。得以入住此地。
元老小区的门口也有护卫连的一个执勤点,原本吴南海觉得这有点脱离群众,建议不如用请愿警来替代。不过办公厅却不同意,认为元老的近身护卫还是应该由护卫连来负责。
“橘姐你在忙啊。”子琪一进入住宅区就见到吴南海家的女仆橘姐正在晒菜干。
尽管这里每家都有院子。但是女仆们晾晒菜干还是习惯于到公共场地上:摊得开,太阳好。于是一路进去。道路旁和空场上到处有晾晒中的菜干,要不是吴南海坚决取缔,这里原本还有大批的咸鱼、鱼露缸之类的臭气熏天的腌制品晾晒着。
橘姐回头看到是林子琪,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回了招呼。
“哟,子琪,学校放假了?”从住宅区一端的小教堂里拐出来的吴南海端着和蔼的笑脸招呼道。
子琪的笑容愈加灿烂,“是的呀,南海叔叔。”她一直叫初晴为“姐姐”,却叫吴南海叔叔,算是子琪小小的恶趣味。
现在还不到五点,吴南海虽然是元老中少有的“新好男人”,但是也很少会在没下班的时候就回家。这让林子琪觉得有点奇怪。
元老院的加班是家常便饭,下班之后继续工作几个小时是“常态”。象林子琪邻居的几家,平常基本上就看不到主人:都要到三更半夜才会回家。林子琪每次看到他们的女仆在打扫门前卫生或者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就会臆测她们的心境是不是很寂寞凄凉,被自己的男人忽视,各种空虚寂寞冷……
这种臆想一直到这几家的女仆姐姐先后肚子大了起来,接着又有人抱上了娃娃才宣告结束,显然她们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空虚寂寞冷。
她一路回应着招呼,小心翼翼的避开到处“横行”,蹒跚学步的幼儿,来到了自家的院子门口。
林子琪的爸爸林法天穿越前在绿化公司当园艺技师,d日之后当仁不让就给分配到农委会当农技师。他现在的正式头衔有七八个,不过林子琪一个也没记住。她父亲是个元老,是个“首长”,这就足够了。
院子的门敞开着,这是她最受不了自家生活秘书的一点了:门随时都开着,进门永远不敲门,不管你在干啥直接推门就进来。
这个梦岚吧,长相倒还不错――所以当初林子琪才会有兴趣为她取了一个“很好听,很有意境”的名字。不过她在女仆培训班里显然学习成绩不太好。
可是你要说她的话,她只会低着头眼泪汪汪的听着,再凶一点她就干脆跪下来。有一次林子琪发了脾气,梦岚含着眼泪直接拿了一根藤条过来,跪在她面前双手递上。让林子琪知道啥叫“负荆请罪”。
“态度很好,坚决不改”,折腾了几回之后林子琪也懒得就这个问题多啰嗦了,每次回到自己房间就插门。
幸好她家务活还算麻利,做饭也挺好吃的。她一开始最担心的卫生习惯也不错――据说梦岚说,那都是靠藤条“打出来”的。每次听梦岚说起在女仆培训班的经历:“藤条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打得坐不下去,天天趴着睡觉”、“流掉的眼泪有几大缸”,她反而有点可怜她了:要认真说起来,梦岚也不过二十出头而已。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虽然自己看自己老爹总是顺眼的,不过到底也是四十好几的男人了,天天下地晒得黝黑,不见得是啥美男子。
要自己嫁给这么一个形象的男人,她林子琪可坚决不干。
不过平日里倒看不出她遭过这么多的“痛苦”:梦岚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做着家务,无微不至的伺候爸爸,如果她回家的话,也这样伺候她,甚至更好。总之,在旧时空的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已经和爸爸离婚的妈妈在内,都是永远、绝对不会这样伺候爸爸的。林子琪有点理解叔叔伯伯们,也包括爸爸为啥这般舍生忘死的来到异时空了。
进得门去,小院不大,但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中间是石板铺地,四周沿墙砌着花坛,种着各种花卉和观赏植物,其中一个花坛种得是各种香草――这是子琪的“小花圃”,不过现在都是爸爸在照料。一个角落里是一架紫藤,下面放着圆桌藤椅,林法天经常坐在这里抽烟喝茶休憩。
院子里还有几个石头长条桌,上面摆设着各种树桩盆景,这是林法天的爱好,平时看到有好的桩子就捡回来做个几盆,多了就送送人,执委会和元老院的办公楼里摆着他的作品。
梦岚正在院子里扫地,她今年才二十岁,自从三年前成了林法天的生活秘书之后就一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要说漂亮倒也不见得,不过生得很是端正,中等身材。一身黑白相配的女仆装束,倒是很好看。虽然她知道这是元老们的恶趣味,不过好看就行。
看到是难得回家的小姐回来了,梦岚立刻放下扫帚迎了过来,接过子琪的帆布包:“首长倒是说过您要回来,我想着是要晚点呢,这次放假多久?饿了吧?晚饭还要过一会,我先去给您拿点心。”
“不用了,来的时候我已经吃了点零嘴了,现在不饿。我就两天假期。大概还要提前回校,洗澡水准备了没有?”子琪边走边说着。
元老宿舍里的热水供应靠得是装在炉灶内的铜制的热交换器,用柴或者煤球加热自来水。类似于燃气热水器,只不过临高缺少高热量的燃气,只能靠炉灶木材或者煤球加热,而这种炉灶每次使用都要添加燃料升温才行。
“都准备好了。小姐你是马上就洗?我这就去给您添柴。”梦岚跟在她后面穿过院子进了玄关,立刻跪下来拿出双草编拖鞋来,帮她脱下鞋换上。(未完待续。。)
三百七十九节 父女之间
从前子琪对这样的伺候总有点不习惯,现在也习以为常了。正如某位大妈元老说得:“生活秘书不过是你爹的小老婆――又不是你妈,有什么好客气的?有福不享遭雷劈!”
“嗯,马上洗吧。外面有点热。”林子琪一屁股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拿替换衣服这种事情自然有梦岚来做。原本她还有点不习惯自己的内衣抽屉被另一个女人翻看,被伺候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梦岚已经给她端来了一瓶用井水泡过得格瓦斯,浸泡时间恰到好处,即够凉,又不至于太冰――现在毕竟才五月呢。除了那不敲门的习惯之外,女仆培训班在教育方面果然不同凡响!
屋子里很安静,这回林法天应该在不知道哪一块农田或者种植园里忙活着,还没有下班。本来林子琪也没指望爸爸今天会早下班,这些男人到了临高之后,一个个都是“基情澎湃”,活像“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人物,不但个个都穿着那种电视剧里才有的四个口袋的中山装,口袋上还别着个钢笔,一个个还都是“走路带风,说话似钟,握手带摇,满口同志”。站着不动的时候,一个个还习惯性的双手撑腰,不知道哪来的习惯……
子琪一度对别人叫爸爸同志很是别扭,好一段时间才算习惯过来。
环顾四周,屋子里干干净净,摆设整齐,连玻璃都是才擦过不久的。桌上的鲜花是新换过得,连沙发的布套也看得出才换洗过不久。
比起过去自己和爸爸住得凌乱不堪的宿舍。梦岚给房子带来了家的气息,这就是子琪不反对爸爸要个生活秘书的原因――果然要有个女主人才像个家啊。
梦岚赶着去给炉子添柴。浴室和浴缸她一早就用稀盐酸重新刷洗过了,又冲洗干净。如今里面不论洁具还是瓷砖都是亮晶晶的,绝对一根毛发都看不到:元老们都讲究卫生,而小姐更是讲究。以至于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搞卫生上面了。
除了这个之外,梦岚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单这居住条件--虽说房子小一些,老家的那些大粮户都比不了。梦岚小时候跟着爹娘去给地主家办事服过役,也算见识过。旁得不说,就这地板,这玻璃窗,地主家也没有。至于说吃。那更是堪称做梦都想不到的奢侈。在她出生的那个村子里,地主家日常吃得都是杂粮。
所以,梦岚对这个家是尽心竭力的,让首长和小姐满意,这样的日子永远可以过下去,就是她最大的希望。
可惜自己肚子不争气,到现在也没有怀上……每次看到其他生活秘书抱着孩子,她就会觉得很失落。上次她去43号买东西的时候,就听一个姓孙的生活秘书说过:没孩子的生活秘书总是坐不稳的。首长有一天腻味了,肯定会把她们“打发”了。
办公厅的保健大夫也给她号过脉,开过药。润世堂的滋补药也吃过不少,依然没有音讯。想到首长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自己的爹五十不到就过了――自己若是再生不下一男半女。万一老爷有个山高水长的,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小姐待自己是不错,总不见得出嫁的时候带着自己去夫家……
怀着这复杂的情绪。梦岚加完柴,洗干净手。又去小姐的房间里给她取来了内衣。从前她在培训班里第一回穿这样的内衣的时候还羞红了脸――首长们可真是好色。现在她知道这在澳洲人那里就是普通的衣服,没什么特殊的。
“小姐。可以去洗澡了。”在浴室里放好衣服,又预备好大毛巾,梦岚试过水温觉得差不多了,便招呼道。
伺候完林子琪入浴,赶紧将换下了的衣服收进洗衣筐,洗衣服要留到晚上了,她还得赶紧做晚饭。
因为今天子琪的归家,今天晚上的饭菜比往日要丰盛的多。她昨天就去特供商店里订好了今天要用得食材:小姐最爱吃刺身,这东西特别难伺候,必须全程冷链。一般元老嫌麻烦很少在家里吃。梦岚特意借了隔壁吴南海家的金星零式去特供商店取货,抱着个塞满锯末和冰块的保温箱一路颠簸着赶回来,总算及时放进了自家的“土冰箱”。
因为今天女儿要回家,林法天特意早一点结束工作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饭桌前等他回来的女儿了,一瞬间一天劳作的辛苦奇迹般的消失了。他一边让梦岚伺候着换衣服换拖鞋,一边问道:“这次放假有几天?”
芳草地的学生很少有假日,学习院也不例外。
“两天。学校要开文化祭。”
“怎么?还要演戏?”换过家居服,又洗过手和脸,他坐到了女儿身边:“给爸爸瞧瞧……”
“有什么好看得,我又不是你的树桩盆景,看看哪儿绑得不合适……”说到这里她的脸突然红了,想了有天晚上在宿舍里和闺蜜讨论sm的事情。
林法天没这么丰富的联想:“树桩盆景哪有你好看。”
“爸爸你这老掉牙的恭维话真该升下级啦。”林子琪夹起一片鲷鱼刺身蘸了蘸芥末酱油,放进嘴里。
梦岚端来了一大盘炸得金黄酥脆的鸡翅,虽然和回忆中kfc鸡翅并不一样,却也相差无几了。算是林子琪最爱吃的东西之一了。可惜学校里从不供应油炸食品,据说这是陈思根建议的。
林子琪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忙不迭五爪金龙的抓起一个大嚼起来,还含糊不清的说道:“爸爸你今天下班早嘛。”
“还不是为你。”
“想不到爸爸你这么爱我……”
“吃你的饭吧。”林法天刚说完,梦岚已经将饭端了上来。林法天晚上睡得早,晚上的主食是杂粮粥:糙米、小米、豆类之类的杂粮煮在一起,再放一块红薯。梦岚一直搞不懂首长为什么好好的大米白面不吃,非吃这个玩意。
“你坐下吃吧。”林法天见梦岚不敢坐下,吩咐了一声。
“还有汤,等我把汤端上来吧。”梦岚说着又要回厨房去。
“鸡汤有得炖呢,岚姐你就先吃吧。”林子琪不耐烦她这种“小媳妇”似得赔小心,说道。
林子琪这么说了,梦岚才坐下吃饭。
“爸爸,周日我想去临高角。”
“到飞云号上去玩吗?”林法天吃饭都是大口大口的,一筷子夹下去能直接干掉盘子里三分之一的菜。
“是呀。和张允幂、钱朵朵她们。”林子琪很狡猾的没说她们准备去试航。要说了这个,老爹肯定担心的要死,又要絮絮叨叨的说什么“不安全”、“有危险”之类的话,千方百计的阻挠了。
“好吧。你去就是了。这两天我也不放假。”林法天说着叹了口气。林子琪觉得,老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
一转眼,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六个年头啦。
“你在学校过得还好吗?”爸爸又在问这种毫无营养的话了。
如果他们身在21世纪,这会林子琪大约是在玩手机,含糊不清的说道:“还好吧。”
这会林子琪没有智能手机,不过她的回答也差不多:“还好,就是学习压力太大。”
“你要好好学习……”
又来了,腻味死了。每次见面都说这话,穿越前说,穿越之后还说。林子琪不耐烦道:“学习不好我一样是元老。爸爸你还是赶紧和岚姐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好当你的继承人。”
林法天居然脸红了:“这事不用你管。”至于梦岚,脸就红得更厉害了。
“咱们家可是两个席位,你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家里不是亏大了。”林子琪成功的转移了火力,继续吃炸鸡翅。
林法天轻轻点了点头:“你以为生个弟弟妹妹就是好事?”
“怎么不好,不然不就浪费一个了吗?”
“从这方面说当然是好事。可是啊――”林法天说,“你们有个朋友叫张允幂吧?”
“对,不仅是同学还是我的舍友呢。”
“她爸爸上次和我一起喝酒,说起来自从给张允幂生了弟弟之后还觉得挺苦恼的。”
张允幂的父亲和林法天并不是同事,但是女儿是同学兼闺蜜,因而也就熟络起来。两个带孩子穿越的单身男人,自然有点共同语言,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什么的。
“到底什么情况?爸爸你说呀。”事关自己的闺蜜,林子琪放下了鸡翅,认真起来。
梦岚不知道林法天要说什么,但是本能的意识到自己不该听,赶紧推说要去看看炉子上的鸡汤,回厨房去了。
林法天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老张最近为了这事挺头疼的。你知道他有了个儿子……”
“这我知道呀,张允幂还挺高兴的,经常说自己的弟弟怎么可爱呢。”林子琪不解的问道。
“事情就出在这个弟弟身上了。”林法天的神情一下严肃起来。(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节 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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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弟弟能有多大?才一岁吧。有什么问题?”林子琪好奇的问道,“没有小jj?是弱智?还是已经知道掀姐姐的裙子了?”
“你胡说什么。”林法天不满的说道,“我不说了。”
“我错了,爸爸你快说吧。话说一半要急死人的。”
“上次咱们一起喝酒,喝多了他叹苦经:家里最近有点闹家务。”林法天有些犹豫,端起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他老婆……生活秘书,很不安分。”
张允幂的父亲在另一个时空是个不得意的人,属于干过很多工作,没一件干出头的。什么都懂一点,但是样样都稀松。老婆在张允幂很小的时候抛弃他们父女两个离婚走了。在决定参加穿越之前,他在一家不大的企业里当个网管。
可想而知这样的职业在穿越之后也不会得到多大的重用。张允幂的爸爸一直“基本劳动力”,即使几年之后路人元老纷纷转正当官,他也只是在企划院里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中层干部:企划院数据处主任。管理着企划院的电脑数据库和新建的巨大的卡片索引系统。
“……您也知道张伯伯这个人,他没什么想法,觉得现在这日子挺不错的。过日子的事情都是办公厅操办,张允幂也长大了。生活秘书又连着给他生了两个娃娃,儿子也有了。小日子过得挺红火。”
“那不是挺好。张伯伯的生活秘书怎么个不安分?不让他上床?还是给张伯伯戴绿帽子了?”
“你从哪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林法天不满的说道。
“拜托,你的女儿十七岁了耶。不是七岁……”
林法天看着女儿,的确,女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已经是个“女人”了。可是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女儿形象,还是当年在甲板上紧紧抓着他的手的孩子。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境复杂的看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梦岚。端起啤酒又喝了一大口,才慢悠悠说道:
“原本倒还好,自从他的生活秘书生了女儿之后,就有点变了。怎么说呢,”他迟疑了下。似乎在考虑用什么词形容,“……变得有点作了……”
“作?怎么作?”林子琪的心里瞬间掠过无数言情小说里的狗血剧情,
“老张也没细说,总之,对他女儿很不好……”
“怎么?她还敢虐待张允幂?找死啊!”林子琪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情深深雨蒙蒙里的雪姨来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冷言冷语,做家务活也不积极。张允幂每次回家,她连饭都不做。每次都是老张直接叫外卖。老张说从她生了女儿开始就有点这样了,生了儿子之后愈发变本加厉。老张说她几句,她就说自己现在要带两个孩子,小得才刚断奶。怎么顾得过来?”
“找个钟点家政女仆来做么。办公厅不是早就有这样的服务吗?”林子琪想到张允幂平时的表现,似乎也不像受虐待的样子,就是不大愿意回家。
“找了。不过老张说现在自己这老婆――生活秘书。态度怪怪的,每趟张允幂回来就没有好脸色。连老张表现得对允幂多关心一点,立马就不太平。要不随便找个小事就打她自己女儿,要不就寻个理由要寻死觅活……弄得老张不得安生。”
“她胆子这么大?”林子琪大惑不解。在她的理解范围内,生活秘书对元老个个都是赤胆忠心,元老对她们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而且往日里和梦岚以及其他女仆相处来,林子琪知道她们对尊卑等级看得非常重,完全是自居“奴才”的地位。
很难想象一个“奴婢”,会这么对自己的主人。要知道没有元老,她这个生活秘书屁都算不上。她说道:“张伯伯可是元老,她就是个小老婆……呃,生活秘书,不怕张伯伯一怒之下把她给炒了?文理学院里可都是没得上岗的准生活秘书啊。”
“炒了?炒了孩子怎么办?一个三岁一个一岁。没了妈,就算有钟点工也照顾不来啊。”林法天苦笑着,“老张除了忍气吞声,有什么办法?”
“这倒是。”林子琪有点明白了。生了孩子的生活秘书不仅仅是生活秘书了,她们还是元老孩子的母亲,孩子就是她们最大的资本。她愤愤道:“拿孩子做要挟,太不要脸了!”
“谁说不是。”
“不过他这么作图什么呢?”林子琪忽然想到了这点,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总有什么图谋吧。
“听老张的意思,似乎是想让允幂早点嫁出去……”
“这算什么?”林子琪不以为意,“先不说这根本不关她的事,允幂本来就不怎么住家里,又不碍着她。再说她马上就十八岁了,办公厅自然会给她分房子,到时候不用赶就搬走了,用不着这样作吧。”
“你懂什么。”林法天依旧为自己的酒友皱眉,闷闷不乐的说,“这女人打得算盘是允幂嫁出去之后就没人跟她儿子争家产了!”
林子琪气得脸都红了:“呸,真不要脸!她有什么资格打家产的主意?生活秘书最多算同居的小三,生了个儿子就想家产了――张伯伯真是瞎了眼了!”
“不然怎么说老张后悔呢,喝酒的时候说早知道就根本不要什么劳什子生活秘书了。和自己女儿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多好!反正做家务也可以叫钟点工来。”
“你们男人说得好听,”林子琪一晒,“他比爸爸你还年轻吧?没女人能忍得住我根本不信。我听说张伯伯在女仆革命的时候也是一员干将呢,冲到执委会门口就差砸马督公一板砖了。”
林法天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女儿了。皱着眉头又喝了半杯子啤酒下去。砸吧了下嘴:“老张现在烦着呢,你就少说风凉话了。”
“我说得风凉话他又听不到。再说我也没说错。”林子琪说。“这事情办公厅不管吗?生活秘书不都是办公厅管理的?”
“办公厅怎么管?这是家务事!”林法天在“家务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说办公厅能有什么办法?她又没干什么坏事。最多是把这女人赶出去――那老张也不能答应啊。虽说不如意,好歹也是一家人。一旦进了衙门就得公事公办,老张也舍不得两个孩子没娘啊!”
“说到底还不是张伯伯太软了。”林子琪不屑的说道,“他只要硬气一点,那女人敢这么猖狂?太不像话了,允幂可是元老!梦岚敢这样我拿鞭子先抽服了她!”
话音未落,厨房里就响起了一声清脆的东西着地的声响,林子琪不耐烦的扭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手一滑。东西掉地上了。”
林子琪冷笑一声:“你小-心-着-点,就没事了!”
“知道了,小姐。”梦岚颤巍巍的应道。
林法天不满道:“你别来劲啊,拿梦岚发作做什么。”
林子琪脸扭曲了下:眼睛眨巴着似乎立刻就要掉眼泪,捂着脸哽咽道:“我还没弟弟呢,你就已经嫌弃我了……”
林法天这下慌了手脚,赶紧安慰:“小琪,别哭!爸爸不要儿子!你永远是爸爸的乖女儿……”
林子琪突然把手放下,做了个鬼脸:“骗你的!爸爸你放心好了。真有那天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不要这么说……”林法天流露出纠结的表情。“爸爸不要你受委屈――”
“受委屈?不会的。”林子琪轻松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处理,绝不会让你落到张伯伯那种处境的。”说着她又冷笑了一下,“梦岚。”她大声说,“上鸡汤吧。”
当天的晚上,梦岚伺候的特别小心翼翼。在林子琪面前连坐都不敢坐下了。惹得林法天大摇其头。他毕竟是个成长在红旗下的现代人,怀着“对劳动人民的朴素感情”。对这种“作威作福”的行为很是看不惯。比起从小看宫斗剧和言情小说的女儿来说更不适合这种“尊卑分明”的状况。
不过家庭关系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然这个家就没法过了。所以他也无可奈何。
林子琪看了会书便打起了哈欠,起身去换睡衣了。这里虽然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但是没有元老公寓区里的网络,也没有各种现代玩意的娱乐中心。娱乐活动非常贫乏。林子琪本来就觉得有点累,明天还要去“远足”,便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林法天还没起床。不过梦岚已经起来了,桌子上摆上了热腾腾的早饭。林子琪吃过早饭,梦岚已经把帆布包交到了她的手里。
“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恭恭敬敬的说道。
远足要带什么东西,她昨天临睡前就已经交代过了。林子琪接过包:“我午饭不回来吃,你给我留晚饭就是了――不用等我回来。”
“是,小姐。”
“今天爸爸也休息,你就和爸爸好好得过两人世界吧。”林子琪忽然一笑,穿上了藤编凉鞋。
梦岚顿时羞红了脸,一句话也没敢说。
林子琪出了农庄,在约定的出口,办公厅派来的东风马车已经在等候了。因为去临高角公园并非全程绿区,林子琪又属于“非成年元老”,照规定必须有警卫人员相随。所以昨天晚上梦岚就把林子琪今天的行程单报到了宿舍区门口的办公厅的服务点上。
“早上好,小姐。”站在马车踏脚板旁的护卫连士兵敬了一个礼,英俊的面容加上潇洒的姿态。让林子琪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早上好。”她一手提起裙摆,抬腿踏上踏脚板。
这个时候士兵恰到好处的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上车请小心。”他彬彬有礼的提醒道。
“谢谢你。”林子琪莞尔一笑。很喜欢这种小小的奉承。
东风马车里既干净又舒适:办公厅服务处昨晚一接到行程单就对车辆进行了重新清洁布置:坐垫、靠垫和窗帘都重新换洗过,花瓶里的插花换上了新鲜的。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柜子里,换上了新鲜的玻璃瓶装得矿泉水,冰桶里有冰镇的格瓦斯和汽水。
马车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开始向前滚动。不用她吩咐,车夫自然按照办公厅发出的行程单的路线将她按时送到目的地。
车身在平坦的道路上随着轮子的滚动微微的震颤着,林子琪看着窗外:今天天气很好,前几天又下了场雨,空气清新,不冷不热,正是出游的好日子。
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爸爸。子琪悄悄的自言自语道。
虽然这个时空没有奔驰,没有宝马,也没有劳斯莱斯。她坐得不过是一辆双轮马车,可是在这个时空里,能坐上这辆马车的人,比之另一个坐得起奔驰宝马的人更尊贵,也更有权力。
别看林子琪从小爱看宫斗剧,对王子公主灰姑娘类的影视剧更是如痴如醉。可是她自己也很清楚,在原来的时空里。除非她有着爆棚的好运气,否则她的将来必然是和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家庭出身的男人结婚,两个人一起节衣缩食的还房贷,开一辆“经济型家用轿车”上下班――还要为停车的问题发愁……
现在。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坐着马车,有卫兵护送。家里有恭恭敬敬的生活秘书侍奉。那些时尚画报上所谓的“时尚生活”算得了什么?买一个岛屿又算得了什么?有朝一日她还要独占塔希提岛呢。塔希提女王?太一般;塔希提王后?那还得有个国王;要不干脆叫女主?好像有点不对劲……
马车将她一直送到临高角公园的飞云俱乐部。海湾里的栈桥旁系泊着飞云号,张着全部帆篷。这条船虽然已经来到这个时空快六年了,还远航过几次。船况依旧很好,看得出钱家对这条船的保养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沙滩上,d日当年种下的椰子林已经略有规模,林下盖着三间高架茅屋。这里就是飞云俱乐部的所在地了。林子琪和学习院的同学不止一次的来这里开篝火晚会、烧烤,也曾经在这里和选拔组的孩子们一起联欢,她还唱过几首歌,惹得几个高小选拔组的男孩子目光灼热……
此时,在这三间茅屋的背后,却多了一个船架,一艘漂亮的小艇正搁在上面。小艇不大,充其量只有五六米长,装着一根很高的桅杆。因为没有合适的油漆可以涂装,依然保留着原木色,在碧海银沙间显得十分漂亮。
钱朵朵穿着海魂衫和帆布短裤,戴着顶硬顶草帽,光着脚,手里提着个铁皮桶,蹲在船架旁正往船身上涂着什么,看到林子琪来,她放下毛刷,兴冲冲的迎了上来。
“你看,这船怎么样?”她骄傲的一挥手,炫耀着自己的新玩具。
“这船真漂亮。”林子琪由衷的说,虽然她对船只一无所知,但是这轻盈漂亮的船体,流线型的船身,配合着笔直的桅杆,立刻就给人一种比例匀称的美感。
“可惜咱们做不出白色油漆,不然涂上去就是像一只白天鹅了!”钱朵朵陶醉的说着。其实按照林子琪的看法,现在这条船也够漂亮了,船身是原木色的,周身都是美丽的木纹。
这条船是钱水廷按照美国常见的家用小艇的一款图纸设计建造的。这种小艇有商店出售现成的图纸和配件,可以在自家的庭院甚至车库里组装。平日里安置在拖车架上。长度从17英尺到21英尺不等。钱家兄弟当初搜集了不少图纸和专门的工具书的电子档过来,还带了一套专用工具。
这次他们合力建造的的小船,长17英尺(5.18米),宽7英尺4英寸(2.26米),虽然看上去不大,但是建造精良的此类小船,不但可以在沿海航行,只要配备了合适的装备,即使越洋航行也能胜任,
“这是什么木头?花纹真漂亮。”林子琪看着
“甲板是柚木的。”钱朵朵说,“船板是杉木的,至于龙骨材用得是菲律宾桃花心木。木材厂里的好木料太多了,简直要挑花眼。”
林子琪一个劲的点头,其实她什么木头也分不出来,只觉得佩服:怪不得钱朵朵的爸爸能当议长。所谓上山能打猎,平原会放枪,下海能造船,本身还是双料硕士……自己老爹和他一比,简直望尘莫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造了多久呀?”林子琪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船壳,“都是你爸爸一个人造得?”
“也就一年多时间吧。我和爸爸一起造得。周叔叔和二叔回临高的时候也来帮忙。说一年多,其实也就是假期的时候才造。平时哪有空。”
“你真了不起。”林子琪由衷的说,“太厉害啦。”(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一节 小仓号上的女人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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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啦。船材都是爸爸和叔叔们拿到木料加工厂处理的,我们就是组装一下,再自己捻缝,安装设备而已。”钱朵朵说得云淡风轻,“现在也不比从前,什么都得自己做――好多东西都有现成的可以用。”
“其实油漆我们可以自己做……”从船身后面传来了声音,有个少女那个女从船后面绕了出来,正是钟博士的养女小英。
钟利时为了避嫌,免得被人说自己在搞“光源氏计划”,就在办公厅正式办了收养手续,将钟小英正式收养。
收养之后,理论上说钟小英可以按照“元老子女”待遇进入学习院学习,不过钟博士感觉她已经掌握的知识过杂乱,不成系统,进入学习院会很不适应,而且他也需要一个能干的助手在身边。就干脆带在身边自己教育了。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的在学习院为钟小英注册了学籍,只是平时不到校。虽说她并不在这里学习,但是作为“元老子女”,没有这个曾经的学历,“元老之女”的身份就会大打折扣,也少了很多强有力的校友。钟博士虽说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席位传给养女,但也希望她至少能在未来的帝国中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林子琪从前也见过几次钟小英,知道她是钟利时的养女。
这个养女别得本事她是不知道,但是博闻杂学。说起什么来都头头是道,自己这个正牌的21世纪的女孩子。在很多知识上反而远不如她。让林子琪多少有些不习惯。
钟小英剪着干净利索的短发,穿着和钱多多一样款式的海魂衫。帆布短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晒得黝黑,身材健美,完全看不出是个17世纪的少女。
最关键的是她的普通话,字正腔圆,虽然稍带广东口音,但是说得比某些广东籍元老可标准多了。
难怪爸爸说环境对人的改变最大,这钟小英身上哪里还有过去生活的痕迹。钟博士不愧是“博士”,连调教出来得女人都与众不同。
像爸爸和张伯伯这样的。真是到哪里都是**丝……
林子琪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复杂情感叹了一口气。
“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弄白油漆?”钱多多一直为没有白色油漆耿耿于怀,不仅是因为自己亲手做得小船没法用,飞云号本身的白色油漆几年下来也脱落了不少,斑斑驳驳的,很不好看。三家人一直想着能不能弄点油漆把船彻底的油漆一遍。
临高的化学工业现在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化工口的人在油漆方面并不怎么上心,基本上是够用能用就完事了,主要使用得是生漆、桐油和煤焦油。以本色和黑色为主。少量生产一些彩色油漆,主要具有装饰性意义的白色油漆几乎是完全不产的。
“钟博士说过――”钟小英在很多时候都用这句话开头,她还不大习惯叫钟博士“爸爸”,“澳洲的白色油漆主要用钛白粉调色。咱们这里没有钛白粉,但是可以用锌白,铅白做颜料。就是颜色不够白,没有飞云号上的那种白白得那么好看、发亮。”
“有白色就不错了。要求不能太高了。”钱朵朵说。
“关键是油漆还得有溶剂,爸爸说现在咱们的工业水平也不是不能做。就是麻烦点,他说要简单的话,就用桐油调铅白或者锌白粉好了――就是颜色不够白。”
“你干嘛不早说……”钱朵朵不满的说。
“我才和钟博士说嘛。再说工厂不生产你自己也调不起来啊。”钟小英说,
“说得也是。而且铅白是有毒的。我记得从前哪位元老说明朝那边的擦脸用得粉就是用铅打磨出来的粉做得,太吓人了,直接涂在脸上还不得铅中毒?锌白粉不知道哪里有得做?是不是拿块锌片打磨就可以了?”
“好像是用矿石煅烧出来得,具体我也不是很懂。不过它的学名是氧化锌。按照一般的化学反应,我觉得直接燃烧锌也可以得到锌白。”钟小英说得很是认真。
林子琪百无聊赖的回过了头,她对这话题一点不感兴趣。
“……要是有锌白的话,还可以做得更考究一点。”钟小英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用精制的熟亚麻籽油来调制,溶剂用松节油或者樟脑油――我在台湾的时候看到他们提炼樟脑油――再加入天然腊,如果再要好看一点,可以加入云母岩的粉末,能有珠光效果……”
“台湾?你说得是福摩萨岛吗?”
钟小英的话音未落,一个走调的普通话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把林子琪吓了一跳:这谁啊!
听这古怪的音调,肯定是个外国人,但是即使是当初一句中国话也不会说得门多萨小姐,现在的普通话也没有这么别扭了。
“索尼亚,你不要这么突然好不好?”钱朵朵捂住胸口,“吓死人了!”
“抱歉,抱歉,我听到有人说福摩萨,不,台湾,就忍不住了。”来者果然是个白种少女,一头金色的鬈发,斜戴着绸带装饰的草帽,海蓝色的眼睛,身材娇小,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领圈上缀着白色蕾丝花边,看上去简直像个洋娃娃一般。
尽管从未见过,但是林子琪知道这个金发少女一定是当初在拍卖会上的大出风头,引起几位元老竞价,最后被林汉隆收入囊中的那位葡萄牙少女了--这已经成为元老院的都市传说了。
“我给大家都介绍下,这是索尼亚?丽丽?夏普尔。”
“里斯本来得博物学者。”钱朵朵话音未落,少女已经赶快补充上来。
“别惦记着你的头衔啦。”钱朵朵说,“这两位都是元老的女儿,啊,不,子琪本人就是元老,和我一样――未成年。”
索尼亚提着裙摆,深深的行了一个屈膝礼:“两位小姐。”
林子琪赶紧伸出手去:“我叫林子琪,叫我子琪好了。”
钟小英更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嗯,别……我叫钟小英。我不是小姐啦……”
“你们不要一个个的客气了,来吧,先喝点饮料。”
钱朵朵虽然年龄小,人却很大方“外场”,当即招呼大家到船架旁边的遮荫棚下休息,水桶里早就浸泡好了冰凉的格瓦斯。四个人虽然身份各不相同,但是年龄相仿,在临高的生活环境也大同小异,很容易就聊了起来。
比起林子琪和钟小英,索尼亚对这条小艇的兴趣更大,葡萄牙是一个海洋国家,她又经常出海考察,对航海和船只非常熟悉。钱朵朵的这艘小船让她想起了大西洋沿岸的一些小船来,和这个颇有相似之处。
“这小艇真漂亮。”她由衷的说道,“这不是戎克小艇,倒像是欧洲式的!我猜它的航海性能一定不错。”
“当然。”钱朵朵得意的说,今天就下水,我准备沿着这一带海岸航行一次。
林子琪持怀疑态度:“这船这么小,到大海里去能行吗?一个大浪就打翻了。”
“没问题。”索尼亚肯定的说道,“小艇的耐波浪性是很好的。如果装上足够的水和干粮的话,我可以用它航行到巴达维亚,甚至跨海航行到新西班牙都不成问题。”她说着脸上浮现出热情四射的光芒来。
林子琪将信将疑,不过她对此即不熟悉又不感兴趣,只是一个劲的看怎么张允幂还不来?莫非在家里和那个秘书吵架了?还是……
正在胡思乱想,听到钱朵朵笑了起来:“你要航行到了巴达维亚,林叔叔非找我拼命不可。”
索尼亚被她一说,顿时露出了落寞的笑容:“是呀,我是个奴隶。”
钱朵朵自觉失言,嚅嚅的不说话了,一时间棚子里的气氛有点尴尬。钟小英赶紧说道:“我到临高来得时候也是奴隶,卖身契还是绝契呢――就是永远不许获得自由的奴隶。”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的。”索尼亚叹了口气,“实事求是的说:我的运气还不坏,没有落到一个可怕的后宫里。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宽容,甚至也很自由,主人又是个博学之士。他教了我许多闻所未闻的知识,还有许许多多的神秘的书籍……”说到这些神秘的书籍,她的眼睛都放光了,接着,她又叹了口气,不无遗憾的说,“若不是因为我是奴隶……”
“若不是因为你是奴隶,你根本就看不到这些书。”林子琪插了一句,“哼哼,你就知足吧。元老的黑……知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习得!”
索尼亚愣了一下,转而又微微一笑:“您说得是。”
钱朵朵却觉得林子琪说得未免太尖刻了,故意叉开话题:“索尼亚,你听到台湾岛这么兴奋,想去?”钱朵朵问道。
“嗯,自从我知道自己是来到了中国,就一直想去这个大岛考察了。”索尼亚点点头,“我看到过一些荷兰人写得小册子,这个岛屿完全没有开发,应该有许多值得一看的东西。”(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二节 小仓号上的女人们(二)
“这有什么难得,你让林叔叔带你去啊。”
“他没有时间,工厂里一天也离不开。原本他还答应带我去环岛旅行采集几种稀有植物标本呢。”索尼亚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卷起了金色的发卷,“我一共就参加了几次野蛮人的山区的考察活动,再有就是乘船去了一次东沙岛。”
“那叫黎区好不好?你不要这么随便说别人是野蛮人……”
“是吗?我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算不上文明人。”索尼亚对此毫不在意,一点没有她在另一个时空的儿孙们那么“政治正确”。
“要是远程勘探队能吸收你就好了。”钱朵朵说,“不过这得争取到林叔叔同意才行。”
“远程勘探队是什么?”
“他们天天都在野外奔波,采集三界的标本。一定符合你的兴趣。”
“嗯嗯,”索尼亚听了很感兴趣,“我知道,但是他们中有一个是行罪恶之事的人,和他一起共事……”她没有说下去,大约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如此评论一个元老是不妥当的。
林子琪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叫“行罪恶之事”。钱朵朵可知道,这是说勘探队里的崔云红。他蓄养了三四个男生活秘书,其中还有一个是夸克穷从巴士拉买来得俊美无比的高加索少年,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你喜欢科学是不是?他也喜欢。而且他掌握的博物学知识,可远比你的主人多得多哦。”钱朵朵说,“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有什么关系?”
“不,这是上帝不喜之事……”索尼亚在信仰上还是很坚定的。
话题又一次陷入了冷场之中。林子琪决定改一个话题:“索尼亚,你是葡萄牙人是吧?”
“是的。我的家乡就在里斯本郊外的卡斯卡伊斯(cascais)。我的父亲是一位可敬的绅士,家世可追溯到我主诞生1147年十字军光复里斯本之时,我的祖先来自巴斯克,是一位骑士。至于我的母亲则出自英国贵族。”
对她的家世林子琪并不感兴趣,她问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我印象中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都是黑色头发,黑眼睛。你怎么会是金色头发蓝眼睛呢。”
索尼亚奇怪得看了看她:“尊敬的小姐,您见过很多半岛人吗?”
“看到过几个吧。”林子琪含糊其辞的说道。实话说她的这个印象也是看电视看来的,倒是在临高,除了门多萨之外。还有几个西班牙归化民。
“您的印象很准确。不过我的发色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得。我刚才说过:我母亲出身英国贵族。她就有一头漂亮的金发。”
“原来如此。”林子琪想到她也挺可怜的,被掳到万里之外给林叔叔当了小老婆,不由得有点同情她了,“她还好吗?”
“她很早就蒙主召唤了。”索尼亚说到这个的时候没什么悲戚的神情,这个时空里的人命很脆弱,每个人都是从小就见惯了死亡。
“那你的父亲呢?”林子琪的八卦之心大为活跃。
“他大约是在巴西的某个将军辖区经营种植园,也可能在某艘横渡大西洋的盖伦船上。”索尼亚皱着眉头,画了个十字,“或许已经到了天主的身旁――我们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我最后一次收到他的信件的时候。他在巴西呢。”
林子琪的同情心又一次的发作了:这位葡萄牙小姐,虽然沦为奴隶,说起自己的家世来头头是道,一身掩饰不住的高傲气息。然而家庭却早已支离破碎。
“你说你是在出海考察的时候被俘的。你父亲就没有劝阻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出海。太危险了。”
“啊,他并不在意这个。首先我有好多个兄弟姐妹,不算父亲的私生子的话也许有十个。”索尼亚满不在乎的说道。“其次我们家族从航海者亨利王子殿下的时代起就一直是海员。在教堂里我们家族的墓地上有一句铭文:大海就是我们的坟墓。”
林子琪无话可说,她实在感到对这个时空的人理解不能:对待死亡和亲情如此的淡漠。
忽然。她看到远处的小路上,一辆自行车正在徐徐而来。车上的人正是张允幂。
她骑得并不急,慢悠悠的,似乎是在享受海风和阳光。白色的衬衣随着海风飘舞,藏青色的短裙随着脚蹬不时的扬起,露出一点点大腿……自行车穿行在椰林中,旁边是大海和沙滩,望过去犹如青春片里的镜头。
林子琪微微叹了口气:虽说自己是个女人,却也不由得亦感受到了胸中涌出的爱慕之情。她赶紧站了起来,冲着张允幂一个劲的挥手。
张允幂也冲着她挥挥手,脚上用力踩了几下,便一路趟车过来。轮胎轻快的滑过煤渣路,夹杂着沙粒摩擦的咯吱声,在车轮几乎就要冲下路面的瞬间停了了下去。她轻快的跳下车,扶着龙头走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张允幂笑着说,支起自行车,“这是索尼亚吧!”
索尼亚没料到对方认识自己,赶紧又屈膝行礼。
“别这么客气,我是张允幂。”张允幂摆了摆手,“朵朵,真抱歉让你就等啦。我们这就开始好不好?”
“不用这么着急,你先喝点饮料吧。”钱朵朵拿出一瓶格瓦斯,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张允幂是个特别热情能感染人的家伙,长相属于小清新类型,160cm的身材不高不矮,身材匀称苗头,一头乌黑的长发,放在旧时空堪称美人。
看她开朗的模样,似乎也没有什么的家庭烦恼的意思在内。莫非自己的老爹夸大其词?正胡思乱想间,钱朵朵已经开始大家准备下水的事宜了。
这种小艇本身很轻便,在美国通常是直接装在拖车架上的,到了海边直接用滑轨推下海去就行了。装车也就是用车载绞盘拖上来――如果够强壮的话,也可以用人力装车。
钱朵朵的方法也差不多,船架下面安装有轮子。她让大家逐一拔掉四周的固定桩,抽掉了轮子下面的止滑块。
“大家一起用力推呀。”随着钱朵朵的呼喊,五个女孩子一起用力,艇架载着小艇开始在煤渣路上滚动着前进了。
虽然轮子是木头的,但是轴承是铁得,使用了滚珠轴承,事先钱朵朵又给予了充分的润滑,除了启动的时候稍感吃力之外,推动起来之后就毫不费力了。
“不要太用力,慢慢的用劲!”钱朵朵一面推,一面指挥着。
艇架稳定而均匀的滚动着,很快就到了预计下水的地点:一片沙滩。这里钱朵朵已经预先做好了准备:一个木制的平台,两根用来充当滑槽的长木和一桶焦油。
船架停好之后,大家又是一阵忙碌,将固定桩和止滑块一一装好。林子琪想偷懒,提议就装止滑块好了,被钱朵朵否决了:
“安全流程不能随便改。不然会出事的。”
“你就是人小鬼大。”张允幂说。
“你说谁人小鬼大!”钱朵朵很不满意,“我不是小朋友!”
“好吧,你很像领导……”
“叫领导才能好不好?”
几个人按照钱朵朵的指挥,把两根滑槽木斜架在船架上固定好,一头插入浅滩里。看着钱朵朵和钟小英两个一会跑到沙滩上,一会又跑回浅水里,忙得不亦乐乎,林子琪赶紧说:“我来帮忙吧。”说着就要脱鞋,索尼亚也想跟下去。
“别忙了,你们穿得这么漂亮,到时候一沾上焦油就全完蛋了!”钱朵朵双手叉腰,“我们一会就好。”
张允幂却说:“我来吧。”
没等钱朵朵反对,她就脱下了裙子。让林子琪差点叫出来,幸好,她里面穿得是游泳衣。
“你这副表情做什么?”张允幂微微一笑,“你放心好了,我没这么豪放的。”说着她把衬衣也脱了,都塞在林子琪的手里,自己跑下去架滑槽了。
滑槽架设好,钱朵朵和钟小英又在上面抹上了焦油才跑上来:“解绑带!按次序从一号开始!”
小艇是用绳索固定在船架上的,为了防止运输和架设滑槽的时候意外坠落伤人,要到最后一步才解开。
解开了绑带的小艇依然稳稳的停在船架上。钱朵朵让大家在侧面插上撬棍,每人一根,正要用力撬动,钱朵朵忽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我忘记了!”
“忘记什么了?”
“命名式呀!”说着,她跑到棚子下面,拿来椰子和彩球。她把彩球挂在船头,。然后学着书里看来的内容,举着椰子大声说道:
“无级别帆艇小仓/1633年4月1日起工/今告其成/兹命名/1634年5月10日/艇长钱朵朵。”
说完,她把椰子朝着船头猛得抛了过去,椰子在包着铁皮船头撞了一下,裂成几块,碎片直接飞进了林子琪等人的头发里,惹得她们一阵尖声惊叫。(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三节 起航
钱朵朵大声呼喊:“大家一起用力!预备……用力!”
小艇在撬棍的撬动下,微微的侧了一下,接着就很顺滑的沿着滑道滑入了大海。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小艇在浪头里剧烈的颠簸了几下,有那么一瞬间林子琪以为它会倾覆,但是很快它就完全稳定下来了,钱朵朵赶紧冲进海里,拉住船头的系绳把它拖了回来。
几个女孩子七手八脚的把桅杆船帆都装上了,小仓采用的是小艇上常见的百慕大式帆装,轻便灵活,不论顺风逆风都可以轻松的航行。
“升旗!”
钟小英把一面启明星旗悬挂在船尾的旗杆上。退后了一步,站直了身体,没有任何人关照,她低声唱了起来:
当元老院承上天之命
从蔚蓝的大海之中
崛起之初
……
几个小元老们都微微一怔,这是元老院的国歌《统治吧,元老院》,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抄袭《统治吧,不列颠》,虽说所有的重大场合都要演唱或者演奏这首歌曲,很多元老们的内心却并不把它当回事,不少人私下里只是把它作为元老院内广泛的恶趣味的一个产物而已。小元老们耳熏目染,对这首歌曲都不怎么感冒。
然而钟小英此时候在船头,神态庄重的唱着这首其实有点拗口的“国歌”,顿时将嘻嘻哈哈的玩闹气氛压了下去。
一阵海风吹来,启明星旗帜飘了起来,几个女孩子不由得也跟着唱了起来:
元老院神圣远胜列国普天下的帝王诸侯
必要降服
降服。降服,降服
歌声渐渐高昂。最后是全体拉到最高的调:
统治吧元老院
帝国统治一切波涛大地和天空
帝国人民定为世界之主!
唱完歌,钱朵朵一挥手:“升行许可旗!”
在她的号令下。一面三角旗升上桅顶,钟小英收起缆绳就要启航,忽然钱家的女仆钱玄黄从飞云号里钻了出来,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
“朵朵,等一等!”
她个子瘦小,手里又提着个大号的藤编野餐篮,跑起来踉踉跄跄。钱朵朵只好关照船先停下。
钱玄黄好不容易跑到栈桥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把藤箱递给了钱朵朵:“这是夫人给你预备的,你一出海就会忘记吃饭。她叫你在船上一定要吃饭。还有,必须在天黑前回来,不然她明天早晨回来一定打你的屁股……”
“好了,我知道了。”钱朵朵无可奈何的接过藤篮。
“这是老爷关照的你一定要带得手枪!”钱玄黄从肩上卸下一只枪套,交给钱朵朵。
“太丑了……”钱朵朵嘟哝着。
这枪套可不是钱家兄弟带来的那些酷炫的美国货,而是一只真正的临高产。帆布背带,混凝纸浆做得枪套,里面插着一支女元老标配的0.357口径的s&w短身管左轮。
“老爷说――”
“好啦,我知道了。我不带他们就要混合双打了。”钱朵朵接过了枪套,“没什么要嘱咐的了吧?”
“没……没了……”钱玄黄气还没顺过来,“还有您的海员帽。”
“差点把这个忘记了。”钱朵朵原本为丑出一定境界的枪套有点失落的面孔顿时又开朗起来,兴冲冲的接过帽子。顶在头上。
是说顶,一点不错。因为这帽子是六年前买得,当时的钱朵朵戴着有点嫌大。现在则根本套不进脑袋了。钱朵朵舍不得这顶非常“有型”的帽子,就央求妈妈把帽带延长了一截。扣在脑袋上……
“拔锚!启航!”钱朵朵岔开双腿,在船头威风凛凛的喊道。钟小英松开缆绳。索尼亚轻巧的转动风帆,帆船借着风,轻巧的从栈桥旁滑了出去。
“一路顺风――”钱玄黄在栈桥上挥着手,钱朵朵也挥了挥手。钟小英问道:“我们去哪里?”
“这次是试航,咱们就沿着临高角一带的海岸线航行吧。不要进港区就是了。”钱朵朵从隔舱里取出航海图板和铅笔,大声说道:
“右舷,报告炮台旗杆的角度!”
“右舷报告!炮台旗杆角度为170度!”拿着望远镜担任观测员的钟小英大声说道。
“风向?”
“东南风,三到四级!”正在操纵风帆的索尼亚大声报告。
钱朵朵一面在海图上标记船只位置一面根据风向和海流规划出航线:其实这有点小题大做,像这样的沿着熟悉的海岸线航向,一般依靠船长的经验就可以了。但是她已经养成了习惯,按照父亲说得,时刻锻炼自己的航海技能。
这三位在忙着操作帆船的时候,对此一无所知的林子琪终于有机会问问闺蜜她家里的私人事务了。却也几次欲言又止,毕竟这是她个人的私事,自己这么贸然的提起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倒是张允幂一点也没有有心思的样子。她身上的游泳衣还没干,就披着一件衬衣,海风吹过,白衣飘飘,很有点文艺少女的清新感……
由于再三,她终于决定开口,不管怎么样,自己可是张允幂的闺蜜,本时空除了她爹之外最亲密的人了。
“允幂,”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在家里还好吗?”
“嗯,还好啊。”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眺望着海面上星星点点的帆影。
“可是我听爸爸说……”
“说什么啊?”
“说你家里最近有点闹得不开心……”
“哦,你是说**啊。”张允幂没有把视线从海面上移开,“她的确有点作。”
“这还叫有点作?!”听到好友这么云淡风轻的回答,子琪果断的震惊了,“她的所作所为,还能叫作?简直是造反了!”
张允幂被子琪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心平气和的说道:“她也是一个人,不是塑胶娃娃,自然有想法有情绪。有情绪难免要发泄。再说了,你不是以前也说过,生活秘书也是一个人,不应该是百依百顺,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奴隶吗?”
林子琪一时语塞,她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女仆的存在,纯粹是一种小清新式的圣母情绪发作而已。毕竟她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是感恩戴德,一心要报答元老恩情的生活秘书――就像梦岚这样的,纵然有些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好歹其心可嘉,没有任何恶意的地方,最多算是笨拙罢了。
“可是――”林子琪争辩道,“她有私心,有想法,都不错。可是她是为你家服务的呀!现在这样干脆怠工耍脸色也叫服务?我听爸爸说她还打你的妹妹……这算什么?你妹妹虽然没有元老席位,好歹也是元二代,什么时候轮得到她这个小三来打了?”
张允幂转过脸来:“子琪,想不到你的封建思想还挺重的……”
“什么?!”林子琪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这话不就是说她是小老婆,没资格管教‘小少爷’吗?”张允幂笑了笑,“她打她的孩子,孩子爹都不着急,与我有什么相干?”说着她的胸脯急剧的起伏了几下。
林子琪知道,她的闺蜜的内心并没有像她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便又接着道:“我不管什么封建思想。就事论事,她一个受过元老院大恩的人,这么对待元老,忘恩负义!就是不对!”她接着又说道,“你爸爸四十好几了吧?现在有了两个小孩子,落在她这种娘手里,能教育得好吗?以后还怎么得了?”
张允幂的表情有些复杂,她叹了口气:“子琪,我就是想着爸爸挺不容易的。原本就混得不好才穿越的,到了新时空,其实也就这么回事。他这个人――”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好一会没说话,半响才又说道:“……就是个没用的人。说要整治**:武得,我自己就是元老的身份,直接一个耳刮子过去她就得跪;说文的,我直接去办公厅找萧主任去反应情况,就可以把她抓去劳教……”
“是呀,是呀,就算你自己不愿意动手,办公厅是干什么吃得?”林子琪急切的说道,“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事情嘛!”
“子琪呀,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去找办公厅当然可以的。问题是这么一来,**肯定就会被抓走了。”
“抓走就抓走,再找几个生活秘书来好了,上次不是还有元老说过,女仆培训班的学员都分不出去,只好转到文理学院去了吗?”
张允幂摇摇头:“待孩子最好的,还是自己的爹妈呀。我要治她再容易不过,但是孩子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我爸爸这个人,一辈子不得意,没过过几天顺心日子。现在算是稍微有点像样的生活和地位了。我想他能太太平平的过几天舒心日子……”
“你这样他就过上舒心日子了?那个**不还是天天作吗?”
“呵呵,她的心思我知道。都是做给我看的。我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张允幂淡淡的说道,“她那点小见识,我能不明白吗?就算看言情剧也看明白了。”(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四节 航行
“那你就由着她?”
“子琪,她不懂,不知道元老的席位和财产是怎么回事。我也懒得去教育她――何必呢,反正爸爸是元老我也是元老,我家穿越的时候都是一文不名,除了每个元老都有得基本股之外,一点额外的股份都没有。就算她儿子以后能当元老,能继承的也就是爸爸的那一份,我的还是我的,她又拿不到。”
“可是――”
“子琪,我明年就满十八岁了,到了十八岁,办公厅可以给我单独安排住房,我就搬出去一个人住了。眼不见心不烦,她没了我这个眼中钉,以为将来财产席位都是她儿子的了,自然就不会闹了。”
“这样你太憋屈了吧,咱们辛辛苦苦的到这里来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改变人生自由自在的活着?”林子琪不以为然。
张允幂低着头:“子琪,我和你不一样。你爸爸虽然有女仆,可是没有孩子。我爸爸现在又有了两个孩子,你明白了吗?我迟早不是张家的人。”
这话让林子琪震惊了。瞬间她完全明白了张允幂的意思。要收拾**,只不过是允幂爸爸一句话的事情。一下子她就理解了什么叫“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你爸爸,真是……”她握紧了拳头,差点把“人渣”这个词说出口,“太过分了!”
张允幂摇摇头:“我可不怎么认为。爸爸要顾忌弟弟妹妹,也很为难的。他要是和有些元老那样,把孩子当成寻欢作乐的副产品。女仆就肉便器,对孩子一点都无所谓。倒也容易了,可这样的人也太冷漠了吧。他有他的生活……”
“允幂。你太善良了……”林子琪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把搂住了她,“你来我家住吧。”
“别,别,”张允幂赶紧推她,“像什么样子。”
“不行!”
“我平时就住宿舍,一年回家就那么几天……”张允幂被她勒抱的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好了,亲。松开……”
钱朵朵正好回过头来,顿时大呼小叫起来:“你们两个搂搂抱抱的干什么?”
“我们有奸情,你没看出来吗?”林子琪头一扬,大声说。
“我也要!”钱朵朵小朋友脾气发作,扑了过来,钻到了张允幂的怀里,小仓号顿时左右剧烈的摇晃了几下,惹得林子琪和张允幂一阵尖叫。
小仓沿着海岸线缓缓航行,琼州海峡是绝对治安区。采取许可证通行制度,经过的船只虽多,安全性却无需担心,巡航艇也不时掠过海面。几个女孩子一面航行。一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饿了就拿出艾贝贝做得三明治,渴了,有挂在海里浸得冰凉可口的格瓦斯。天高云淡,微风吹拂。波澜不惊,海上美景如画。她们只愿这航程永远也不结束……
林子琪问钱朵朵:“这艘小艇为什么叫小仓?好像是日本人的名字。”
“确切的说,是一个日本地名。”钱朵朵点头。
“那为什么呀?”
“这是钟博士取得,据说是为了纪念他曾经写得一部小说。”钱朵朵说,“这次造船我求教了他不少事情,无以回报,就让他当‘教母’,不‘教父’了。”
“钟博士还写过小说?”林子琪有点惊讶,她眼中的钟博士就是一个典型的“科学怪人”,“理工宅男”,和写小说这种文艺完全不搭界。
“钟博士多才多艺,什么都会。”钟小英的插话了,眼睛里冒出了崇拜的光芒。她深深的发出了一声爱慕到极点的少女的叹息,自言自语的说:“好想给他生孩子……”
船上的少女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声音大得连海鸥都惊动了,一阵呱呱乱飞。
林子琪捂着肚子:“你可以给他生啊,反正你们之间又不是亲……生的。”
钟小英脸通红,半响才说:“博士说,这样不可以,他不想当‘鬼父’……”
这下小艇上笑得更厉害了,钱朵朵笑得在舱底都打滚了,张允幂笑得浑身都软了下去。只有索尼亚呆呆的望着她们,不知所以然。
笑声持续了好一会,钱朵朵才从舱底爬了起来,抹了抹眼泪,边喘气边说:“小英,这些词吧,你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说得,特别是这个‘鬼父’,不然,人家会以为……”还没说完,不由自主的又笑起来,这下她再也站不住,浑身无力的蹲了下去。
林子琪笑着说:“朵朵说得没错,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想到钟博士是以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对钟小英说这样的话,林子琪忍俊不止,差点又要笑出来。
钟小英懵懂的点点头。这时候林子琪却在问钱朵朵了:“朵朵,你可是个小学生,怎么知道的‘鬼父’,说!说!说!”
钱朵朵头一歪:“你怎么知道的,我就怎么知道的,谁也别装白莲花!”
“切,你这个未成年……”
钱朵朵最恨别人拿自己的年龄开玩笑,正要反驳,张允幂却说话了:“朵朵,一直和你一起玩得那个女孩子呢?最近没怎么看到她。我上次还看到你和她一起划船呢。”
“你是说小荃?”钱朵朵说,“她的成绩太差,进不了选拔组。本来倒是一直来我家里玩得,不知怎么的,最近也很少来了。”
张允幂说:“她妈妈不就在总医院上班么,让你妈直接去问问。”
林子琪插话:“艾大夫工作多忙,能想起来才怪。不如你自己去总医院问。”
“那样就搞得太隆重了。我算是以朋友的身份去问还是元老驾临垂询啊?要是她自己不愿意来和我玩,我这么一问,她妈妈要回去不问青红皂白先抽她一顿怎么办?算啦,人去不中留……”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而且词不达意,几个人忍不住又笑。林子琪问:“为啥她娘要抽她?和谁好不和谁好这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情吗?”
钱朵朵做作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子琪同学,你这个人真是幼稚!你是谁?我们是什么人?”
不等林子琪回答,她就自问自答:“我们是元老!虽然现在没有表决权,可是货真价实的1/513。临高有多少归化民和土著都指想着巴结上元老没有机会。李荃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肯来找我玩,她妈知道了不把她抽死才怪。”
张允幂点头:“朵朵说得有道理。”
钱朵朵说:“上次我们上历史课,老师不是说了吗?天子之怒,血流漂杵;又说: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我们虽然不是皇帝,可是一言一行也会影响到很多人。凡事都要慎重。”
林子琪有点无趣,她最不爱听这种天理人情的大道理――老气横秋的。正要换个话题,忽然传来了滴滴滴的小灵通电话铃声,吃了一惊:现在整个元老院已经没有一台电池能够继续使用的小灵通了。所有的小灵通都是靠外接电池保持通话能力了――也就是说,便携性已经完全丧失了。
钱朵朵赶紧蹲下来,打开舱门,从里面拉出一个密封的抽屉来,再揭开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台小灵通,安装在特制的架子上,用电线连接在一块固定在底板上厚词典一般的电池上。
这也算是钟博士的创意。让小仓号有即时通讯能力。小灵通虽然通话范围有限,但是小仓号的航行范围也很小,有这个东西应急足够了。
她接通电话:“这里博铺港,小仓号,我是船长钱朵朵。”
“我是东门吹雨,”话筒里的声音清晰又响亮,“张允幂在你船上吗?”
“在。让我和她通电话。”
张允幂似乎知道东门吹雨会找她,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接了电话:
“我是张允幂……”
“允幂。刚才我和老吴、小张、小黄还有袁子光,看了四季的第一次排练,感觉不是很理想,center的位置明显不够气势。所以我们商量下来,这次演出还是你站0号位吧。”
“这个,要说舞蹈功底,我也是空白。”看得出她有点紧张,“再说我当center,会影响大家的士气吧――她们会觉得以后一点向上的指望都没有了。”
“不要紧。第一次演出,得给她们一个明确的表率作用。实话说现在这些女孩子的气质还是有点不对路。再说你也不是长期出演的,。”
“话是这么说……”张允幂还是有点犹豫。
“不要紧,你就上吧。”东门吹雨的声音很有信心,“给她们好好的瞧一瞧。”
“好吧。”张允幂答应了,不过语气里不是很有信心。
钱朵朵问道:“允幂,这次文化祭你要跳舞的,你练过舞蹈?”
“没有。”张允幂摇摇头,“你也知道我家里那种情况,怎么会送我去跳舞。”
“那你还跳舞?”钱朵朵有点蒙,她其实有点专业性的思维,觉得没学过怎么能跳呢?
“不要紧的。idol的舞蹈很容易的。”张允幂说。(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五节 初露端倪
刘富卿平日里上班很少穿制服,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人老了,紧绷绷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自在”。好在他是侦察员,着装上除了特殊场合之外没有硬性要求。回到临高之后,他每天都穿着件半旧的蓝布直缀,因为戴着逍遥巾,没有发髻也看不出来。
因为他总穿着“旧款”,政治保卫局内部不止一次有人告密,说他:“心怀大明”,诋毁“国服”――虽说元老院从来没公布“澳洲款”的衣服是国服。
他平日里说话笑眯眯的,走路步履又慢,一排斯文派头,若是不知道他底细的人,多半以为他是个科场不得意的老童生,训蒙童的穷塾师。
刘富卿没有投髡前就是这一副模样,对待任何人都是和和气气的。狐假虎威,吆五喝六的,那是衙役们和番子们的把戏,他这个堂堂的刑部书办只需要在茶馆和人讲妥斤头,回到部里动动笔就能UU小说超生或者送人上路。
他到了临高之后,依然是这副模样,不过捞钱的事情是不干了――不是不想,实在是不敢――首长们不需要他的满腹“部例”,因而整治起人来毫不留情。幸好首长们发起饷来比大明大方多了,房子也是优先卖给他们这些归化民。刘富卿现在背了五年的房贷――在临高这可是令人羡慕的标志,只有归化民中的“红人”或者是早期“投髡”的,才有背这房贷的可能性。一般归化民只有老老实实排队等着。
元老院对他极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恩”。自从接受了太阳伞专案组长的任命,刘富卿愈发觉得青春焕发。每天都是干劲十足。
他一上任,就布置了对李永薰的重点监视。24小时监控她的动向,同时对她周边的社会关系进行全面排查。根据前面的情况判断,李永薰肯定与目前在临高的某个人有联系。只要找到这个人,再顺藤摸瓜,不愁抓不住线索。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李永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断绝了所有的联络。对她的监视一无所获。
这大大出乎刘富卿的意料。他立刻开始对前阶段李永薰的接触过得人、去过得地方进行地毯式排查。以求找到新得线索。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线索被发现。刘富卿开始着急了,这么一个总部首长亲自布置的“大案要案”。落到自己的手里屁线索也没发现,自己怎么向首长交代?
如果直接执行对她的审查,不愁她不招供,但是这么一来,还要自己干什么?首长要得,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吗?
在办公室里抽掉了一盒香烟,转了无数圈子之后,刘富卿回到办公桌前,重新研究起摊了一桌子的材料。
桌子中间。是李永薰的人事联系图,从这个名字周围引申出许多名字来。线条上写着他们和李永薰的关系,有得彼此之间还有横向联系的,也都用小字注明。
这些人的底细。他都关照人一一进行了排查,结果是一无所获。
刘富卿盯着人事图看了好几分钟,拿起铅笔在距离李永薰最近的几个人的姓名上狠狠地画了了四个圈。接着他拉动了铃绳。一名下属应声进门。
“把这几个人列入二十四小时监视名单。”
名单的上的第一个人。赫然就是左亚美。
就在同一栋楼里,在刘富卿为李永薰案没有进展愁眉不展的时候。侦察处一名已经连续工作了十个小时的侦察员杨草拆开了通讯员刚刚从处里送来交办公文。
这种公文,一般都是监视处属下的告密网络发现了值得深入挖掘的可疑线索之后才会转发过来的。
临高由于是元老院的“首都”。内控特别严密,不仅到处告密者无处不在,每一个片区都有政治保卫局的侦察网,随时发现和处置告密者汇报上来的“可疑情况”。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线索,在侦察网这一关就被处理或者过滤了,能够送到局侦察处的,都是侦察网认为的“重大线索”或者自身处理不了的“大案”。
公文是转发的琼安客栈监视点的报告。琼安客栈和所有客栈一样,因为是外来人口歇脚的地方,所以是保卫局重点监控的对象。不但每天的登客簿都要检查,还要填写专门的监视报告。侦察网的指导员每天都要去视察工作。
从十多天前开始,琼安客栈的十人团成员就向指导员汇报,说新来得一户大户人家较为可疑,而且可能有较多的武林人物。
大户人家远距离旅行,随身必有武师相随,即有厚礼聘请的镖局镖师,也有自家蓄养的武术教师。因而对监视点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是这次,监视点的人员却发觉了一些不正常的蛛丝马迹。
首先就是这户卓姓大户人家带得婢女实在有些多。按照他们的客簿登记,卓家是来自湖广。从湖广来这里,路途迢迢,何止千里。居然带了七八个婢女。
古人旅途艰难,女人生活起居很不方便,所以原则上女人是尽量不出远门的。纵然是大户人家的主妇、老太太这样的人出门,最多带一二个贴身能干的婢女照料起居,亦不会带很多婢女。如果是男人出门,就算是豪富大家,也很少会带女人随身伺候。所以才有书童一专多能,晚上还能兼婢妾的说法。
虽说卓家有老太太来,但是就这么一位老太太和一位少爷,带着这么多的婢女上路实在有点太奇怪了。
接下来监视点的人发现了第二件奇怪的事情:这户大户人家虽然平日里交谈都用官话,但是婢女、仆役和主人的口音居然各有不同。
虽说奴仆的家乡可以来自五湖四海,但是长期生活在一起,口音总会有趋同性。最关键的是,老太的说官话的口音居然和少爷的口音完全不一样!
由于疑点越来越多,指导员通过国家警察总务九课,请来了原起威镖局的镖师,现在在国家警察担任顾问的周士翟。
周士翟因为听说里面有武林人物,没有贸然露面,只在院子附近走了走,又在院子外面看了看进出的人,问了伙计半个时辰的话,回来就很明确的告诉指导员:这不是一家人!
院内的所有人都有武功,而且武艺不错。所谓的“少爷”,武艺尤高。
“那么,是一伙江洋大盗了?”指导员问道周士翟。
周士翟摇头:“不,江洋大盗没这么做买卖的,花了这许多的本钱,他们必然另有所图。”
指导员立刻想起了前不久破获的雨伞专案,其中也有武林中人牵扯在内。
于是案子就转到了侦察处。因为案件牵扯到江湖人物,因为杨草是江湖戏班出身,亦可算半个同类,就划到了她的手里。
政治保卫一级指挥员杨草在的办公室里聚精会神的阅读着转来的档案。她很疲倦,天已经亮了,她还不能下班――至少要看完案卷再说。她伸手去拿高山岭香烟的时候,注意到烟灰缸已经满了,便摇了摇桌上的电铃。一名见习协理员走进办公室,杨草没有和他说话,而是指了指烟灰缸。见习协理员立正点头,换了一个新的回来后又走了出去,关上门。
没有说话,没有打趣。政治保卫一级指挥员杨草给人的就是这样的印象。她是第一届政治保卫培训班的学员。众所周知,这一届是赵局长亲自主持入学甄选,午主任亲自担任培训班主任的一届。出来的毕业生现在都已经走上了领导岗位,有的还在政治保卫战线上做出了不凡的功绩。
杨草就是这一届中的佼佼者。虽然在业务学习中她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她是一个狂热者有着殉道者一般的狂热和无情。
她出身卑微,少女时代备受蹂躏,身心俱毁。在十八层地狱里滚过来的人。是元老院挽救了她的生命,更重要的是,给了她尊严和复仇的力量。
杨草并不在乎元老院的宗旨是什么,未来又想干什么。她仇恨大明,仇恨大明比她这个半卖场半卖身的戏子地位高的一切人。在局里的政治保卫一级指挥员杨草拥有狂热者的名声。毁灭和复仇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作为一位全心全意的元老院的拥护者,杨草的意识形态简单而坚定,从未动摇过,完全没有。她全身心的投入到追捕叛逆的行动中去,她憎恨他们,憎恨他们不知感恩,憎恨他们反对元老院――哪怕他们只是想想说说而已。她冷酷而又充满激情,就像当年唱戏唱得“卯上了”一样,在追捕和拷问的时候感到酣畅淋漓。
杨草很快就要三十岁了,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位归化民干部――据说他表示不在乎杨草的过去。杨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桩姻缘,她说:“元老院就是我的主人,我的生命只为杀死叛逆者而延续!”(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六节 联系
杨草放下了薄薄的文件夹,点燃了昨天上班以来的第四十支香烟,青烟袅绕。既然周士翟已经去看过,她无需怀疑这个前镖师的江湖经验。杨草知道,周士翟所在的国家警察总务十课搜罗了一批所谓的“武林败类”,大多是因为各种原因在大明混不下去的江湖客。临高就成了他们最后的避难所。当然。元老院不是敞开怀抱欢迎所有人的,这些人一到临高就会因为他们特殊的举止和言行而被秘密拘捕审讯。一些人被秘密的处死,极少数人被列入“特殊用途”,余下的人就组成了总务十课侦缉队。每天便衣混迹于街道市井,有时候也负责执行一些特殊任务。
以周士翟长期统带“侦缉队”的眼力,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上次雨伞专案,首先确认南无量教的人马潜入的也是侦缉队的人。
短短一二个月的时间,居然有两批武林人物先后潜入临高。杨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从文件柜里翻出了雨伞专案的案情通报。
杨草仔细研究了两份材料,虽然无法判断二者之间是否有联系,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大批武林人物进入临高,其目的必然是包含“政治性”的,而非简单的“杀人越货”这样的刑事犯罪。周士翟在办理雨伞专案的时候曾经说过,以这样的规模来犯案,组织者是要亏本的。
既然派出第一批人是南无量教,那么这批人是否同样是南无量教派出得呢?杨草陷入了深思。
从案情通报上,看不出南无量教做过这样的安排:所有的口供都表明没有派遣后续人马的计划。在他们有没有老实交代这点上。杨草是充分信任国家警察审讯处的同事们的。
既然和南无量教无关,那么“卓家”来到本地又有何等企图呢?杨草隐隐约约的感到这背后一定有大案情。
简单的将他们全部拘捕显然是不符合政治保卫局的一贯侦察理念的。赵局长曾经在培训班上说过:反叛的萌芽萌生的泥土中。必然是已经充满了叛徒的根系。仅仅铲除萌芽还不够,要彻底的将地下的根系全部铲除。
如果这次能发现相关的线索就可以顺藤摸瓜把他们还不清楚的隐患一网打尽。看着卷宗里的几份薄薄的材料。杨草决定先和“侦缉队”的人谈谈……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于是她写了一份业务电话联系单,请求约见总务十课的周士翟,发了出去。
政治保卫局和国家警察即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虽然国家警察几次企图说服元老院,仿照旧时空的公安体制,将政治保卫局并入国家警察序列,使其成为国家警察的一个组成部分,避免形成一个尾大不掉的特务机构。但是,赵曼熊和午木也成功的提醒了元老们:一个职能严重膨胀。无所不有的强力机构,由哪位元老出任国家警察领袖才合适呢?
于是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但是作为应对,国家警察以展开“对口合作”为名,以总务x课为名,设立了自己的保卫体系:十课虽然名义上是为了治安用途设立的,实则临高的治安力量来说,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蓄养这批人马。更多的是为了今后开展大陆攻略中的需求。
总务十课的办公地点并不在国家警察的总部大楼里,而是在东门市郊外的一处旧庙改造院落里,门口不悬挂任何招牌和标记。这里街道冷落,街道两旁只有零星的房屋。不但有大片的农田,有的地方还是林场。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
侦缉队由于主要目标人群是土著:所以他们不但保持便衣,连装束都没有改变。依然是大明打扮。
周士翟同样如此。只不过他那种精明强干的气息无法掩饰,而且他始终自认自己是是一位镖师。所以依旧是镖师那身“带相”的装束。
为了杨草的来访。他已经准备好了资料。双方见礼完毕,周士翟从准备好得文件箱里取出好一份文件来。
“还有材料?”杨草有些惊讶。
“接到你的约见通知之后。我就关照人再去琼安客栈探查一番。”周士翟说,“大致弄明白他们的来路。”
“我洗耳恭听呢。”
“细节我都写在文件里了,大致来说,他们的确是武林中人,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太太。”
“何以见得呢?”杨草问道,不是她信不过周士翟,这里面的关节甚大,一旦判断错误,意味着投放资源的极大浪费。
政治保卫局也好,国家警察也好,掌握的人力物力资源都是有限的。
“我在大户人家做过护院镖师。我手下的人呢,也有不少经常出入大户人家的。”周士翟说到这里有点尴尬,可想而知他的手下颇有些鸡鸣狗盗之徒,“大户人家有很多规矩和行事,不是短时间里学得来的……”
“我明白了。”杨草点头,“那么他们是什么路数呢?”
“按照我们的看法,应该是来自武林中的各个门派,不是走偏门的江洋大盗,也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强人。”周士翟说,“对咱们走镖的人来说,都是名门正派。”
“既然是名门正派,为什么要偷偷潜入临高呢?”
以杨草从前走江湖卖艺的见识,这种名门正派算是比较讲规矩的豪强,大多能够约束门下弟子,只要在他们的地盘不惹事,讲礼数,还是容易相处的。
因为家大业大,这些门派处世一般都比较谨慎,轻易不卷入大的矛盾冲突中去,以免招惹是非。
“这就很难说了。”周士翟说,“不过,他们必然是受人之托,来这里图谋什么大事。此人来头不小啊。”
“你是说,有大明朝廷中的高官显贵指使?”
“不错。”周士翟点头,“这些门派都是有点脸面手面的,一般人指使不动他们,非得是朝中的大门槛才行。”
“所以说,他们和雨伞专案里被抓的……”
“南无量教没这么大的面子和财力,何况他们这些民间教门,向来为武林门派所瞧不起。”
杨草带着周士翟的“礼物”回到了办公室。她仔细研究了这份材料,里面详细罗列了侦缉队对“卓家”每一个人的观察和推测:大概是什么门派的,使用何等兵器,他们的战力又有多少。
现在摆在杨草面前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如果现在就实施抓捕,那么他们来临高的目的很快就会一清二楚:进了审讯室他们什么都会说出来。如果想放长线,钓大鱼,把他们在本地的“根系”都给挖出来,就得继续默默的监视。只是万一没有控制好局面,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恶**件,她就立刻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局面!
杨草点燃了第四十五支香烟,在香烟还没有烧到一半的时候,她摁灭了烟头。摇了摇铃,门外的见习协理员推门而入:
“一级指挥员同志!”他严肃的立正点头。
“您把这份材料带去准备一份文件――不用我教您怎么起草文件了――要监视处派一队人,把这上面的所有人都监视起来,每四小时向我汇报一次。”
“是,一级指挥员同志……”
这道命令下去之后,政治保卫局和国家警察的监视系统就会开始逐一给被监控对象建立监视档案。他们会给每个被监视对象拍摄照片,24小时跟踪行踪,如果可能的话,窃听他的一切谈话。
首长们最厉害的“神器”――窃听器材,在琼安客栈并没有安装。这些东西即少又有寿命问题,除非事先决定要窃听某个对象,否则是不会到处安装的。
当然,只要杨草写申请,设法给“卓家”居住的客栈房屋里临时加装一些也不是不能办到,但是杨草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盯住他们去哪里,就能顺藤摸瓜了。”她想,“只要他们行动,就会露出马脚来。”
现在她只有等待,等待监视人员给她带来第一批消息。照理,她大可以先下班回去,在公共浴室里洗个澡,然后回宿舍睡一觉,到晚上再来听消息。然而她的精神已经亢奋起来,肚子也开始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她打开门,朝着过道里的值班台后的女勤务兵叫了一声:“咖啡!再来一份火鸡肉夹馍!”
在用咖啡吧肉夹馍冲下胃的时候,她再一次研究起刚刚从档案室调来的“雨伞专案”的卷宗。
忽然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从卷宗看,南无量教的人马潜入临高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对临高的政策知晓的十分清楚。在审讯记录里,不止一个人承认,有人在广州给过他们有关的指点。
而“卓家”这批人,虽然是以外来的“移民”的面目出现,但是从客栈的常规性监视报告和侦缉队的几次侦查来看,他们对临高所知甚多――完全不像第一次来临高的人。
“原来如此!”杨草原本一直缭绕在心中的怀疑一下就有了答案,“你们是一伙的!”(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七节 彩排
“停!锣的节奏又错了!弦乐组也不稳!”
南宫浩无力地垂下指挥棒——这其实更多滴只有装饰意义,因为目前归化民乐手还完全没有明白什么叫指挥图示。
“诶,我看先休息下吧,这大热天的。”临高中央实验艺术团团长冈本此刻的表情略显阴沉,和窗外耀眼的夏日阳光形成鲜明对比。
而他的搭档,副团长东方恪,此刻斜倚着那台陈旧的聂耳钢琴,右手正捏着额前的黑色发绳,左手在琴箱上敲击着,道:“显然这个时代的乐手还没有习惯什么叫多声部交错律动,我看,用民乐团奏欢快风格乐曲是很难实现了。”
此时,满头大汗的南宫浩走下木箱子堆成的指挥台,端起一杯冰镇格瓦斯,一饮而尽,擦擦嘴说:“其实那个姓刘的女人和警备队的王七索演奏水平还是很拔尖的,可惜传统民乐手对我们元老喜欢的那种风格,别谈理解和掌控了,就连模仿都很费劲啊!我已经费了很大力气一个一个纠正归化民乐手了!累死我了!民乐合奏不是那么容易出旧时空晚会的气氛的,对了,还有上次提到的大场地扩音混音问题――不想文化祭变成红白事班子那种效果,就还是得想点办法。”
冈本一想到这效果,脸色愈发难看了,看到对面正在聚集起来等待上场彩排的格子裙俱乐部的女孩子们一个个格子呢短裙飘飘,新做得灰色呢背心和胸口的红色丝带结,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头花。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青春活力满满的。
一想到她们根本不用真得开口唱。直接跟伴奏带跳舞――就算柳水心对她们的舞蹈水平皱眉头,好歹高中文艺爱好者的水平是有得。这帮子宅男向元老会怎么如痴如醉。冈本的心都纠结在一起了。
“那要不干脆把表演曲目换成《彩云追月》之类的?风格上贴近南方人民的审美,节奏也比较舒缓,有利于发挥弦乐尖子乐手的特长。”
南宫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搞民乐合奏的初衷不就是活跃气氛暖场么?至少得来个《喜洋洋》之类的啊!《彩云追月》那些,音乐风格也和元老院的要求不符合呀!”
东方恪直起身来,指着钢琴说:“其实那些红歌红曲,用钢琴四手联弹就好了嘛,做开场节目比这个乱糟糟的乐团好多了,扩音就直接把麦克风架旁边。然后南宫你 用你自己的电脑做个带节奏声部的click,弄成旧时空那种流行钢琴表演的感觉就好了。然后,把柳女士从格子裙那边先请过来一下,我问她还记得点简单教学曲目否,实在不行,我独奏也可以,伴奏声部加一轨就好。”
南宫浩附议到:“这注意不错,做个带各种音效的编曲没啥难的。其实你要是习惯midi键盘的话,直接把弦乐和鼓采样挂在键盘不同八度弹。再配上click,就是很完整的表演,选啥曲目呢?”
东方向窗外望了望,百仞城执委会大楼的侧影。在偏西的日头下巍然矗立,他转头时嘴角轻微上扬:“就《北京喜讯到边寨》好了,嗯。当然,改成《临高喜讯到黎寨》。表现黎区人民对以文总和马公为核心的新一届执委会发自内心的爱戴,哈……”说完他竟然罕见地忍不住露出笑容。
南宫浩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点头道:“曲目很欢快热烈,伴奏音效那些铃声号声音色库里都是现成的,不难,而且其实可以用归化民现场使用这些简单的乐器,气势更足,就这么定了先。”
另一边的冈本已经哭笑不得,也只得附和:“好好,就这个,今天排练就先到这里,我去找柳水心吧。”边说着边转过身,小声吐槽:“这个东方,欺负执委会的人不熟悉曲目背景,毒牙也太狠了吧!”他忽然又皱起眉头来了,“这个版本我知道,说是民乐演奏,其实还是现代民乐团的演奏,里面的定音鼓、大提琴和低音提琴是西洋乐器,找不到相应的乐器和乐手……”
南宫浩说:“这个问题不大,可以用一台88键的midi键盘来挂上音色采样实时弹奏,88键可以划分成三个键盘区域,一个区域弹定音鼓音色,一个区域弹大提琴,一个区域弹低音提琴。另外,如果找不到那种低音号角类乐器的话,这个音色也需要用midi键盘来弹。 采样音源软件可以自己编辑一下,把三种乐器的音色分配在一套键盘的不同八度里。只是这样一来可能需要2-3个人一起来弹这个键盘,每人负责一两种音色。当然,如果企划院仓库里有更多的midi键盘的话,那就更方便了。我们现在手里只有我自己带得一台,我看录音室里也有一台――恐怕借不出来。”
“我看这群牲……”冈本把“口”字赶紧吞了下去,一会可还得去求教企划院呢,“不会想得这么周全。”
这话倒不是臆测,元老院的核心层里几乎没有搞艺术的,以他们的思维范围内,能意识到带些乐器和录音设备来就很不错了。
“也未必一定要midi键盘,”南宫浩说,“电钢琴、电子琴与电子合成器也可以当做midi键盘来使用。”
东方点点头:“电钢琴这东西不一定有人有,但是电子琴大约还是有人带的。我们上论坛发帖找找看。果有足够多的键盘手以及设备,完全可以模拟出任何乐队的效果。当然,用键盘弹奏采样音色跟真实乐器演奏出来的声音细节上会有点差别。至于乐曲里面的铃声和梆子声――这应该是很容易找的乐器,实在找不到的话现造也没问题,这玩意演奏起来也很简单,戏班子里负责打击乐器的乐手完全可以熟练胜任。”
“我这就去发帖!”冈本急不可待。
“不急,让南宫先根据原来的管弦乐录音扒个谱,做好音色采样,你先去打报告落实器材吧,我俩先讨论下编曲。”东方的表情已经从微笑回到了正常状态。
“这个恐怕太紧张了。今天晚上我得给格子裙俱乐部的女孩子们重新编曲,她们等着进录音棚呢。”南宫浩露出了力不从心的表情。连着十多天的排练,不但要兼任作曲、编曲、指挥,还要当音乐教师,他从来没这么累过,堪称身心俱疲。
“什么?!”东方还没说话,冈本已经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你居然……”
“流行音乐也是文艺的一种。”南宫浩显然没有艺术团的正副总监那么“汉贼不两立”。
“算了,冈本,格子裙的女孩子们也算很努力了。好歹也得给她们表现的机会吧。”东方恪现在对偶像团体不像过去那么抵触了。看着她们从完全生疏的机械模仿到眼下能够完整的跳完几支曲子,还带有了一定的表现力。这种感受和在舞台下直接观看完成品的表演是完全不同。
说着他在钢琴前坐下,双手十指纷飞,敲击出一段激昂的旋律,南宫浩则去指挥民乐团收拾乐器了。
这边艺术团为演奏问题伤脑筋的时候,格子裙俱乐部的几位大佬也正在伤脑筋。
他们担忧的问题和冈本他们并无二致。那就是现场的扩音混音设备还没有落实。
关于扩音混音设备的重要性,吴赐仁已经被柳水心“教育”过一番。第一次演出不是在他们预想中的一百人的小剧场,而是体量庞大的体育馆里。
在这样的场馆里,如果没有扩音设备,除非是意大利歌剧演员这种受过常年特殊训练,能够张大口腔、拉低喉头、放大咽腔、打通鼻腔,将声带的震动通过咽腔、口腔和鼻腔的适度放大,带动头腔和胸腔的共鸣,把身体变成一个“大号人肉共鸣箱”才能让观众听到唱什么了。
别说他们刚刚拉起来的偶像团体这样的半吊子歌手,就是柳水心这样科班出身的人,站在这里没有扩音器也根本唱不了歌。
自从麦克风和音箱出现以后,歌手已经不再需要靠身体来制造庞大的音量,音量是音箱的功率决定的了。所以,更自然、更贴近人类发声习惯、更容易引起听众心灵共鸣的流行唱法,就风靡全球了。
然后,再加上录音技术的进步,才有了偶像型明星的生存土壤。
偶像明星再怎么“不要求多好的唱功”,他们至少也得让人能听得见!至少得让人觉得“蛮好听”,才会有粉丝。
所以,在几次声乐训练之后,格子裙俱乐部的诸公就放弃了现场演唱的想法――虽然扩音器材大致已经得到解决――连半开麦的想法都没有了,彻底坚定了“假唱”的决心。
对于毫无声乐基础,训练又不充分的idol来说,即使有扩音器也很难适应现场演出。(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八节 约会
即使在另外一个时空,一般电视上的演唱也都是经过二次混音的――偶像明星或者是演而歌戏而歌的几栖明星,现场真唱的话声音都是惨不忍听……真正敢在现场音乐会上演唱的的都是有较好的唱功底子的。
几位支配人商议的结果就是先进录音棚,通过后期制作混音之后录制成歌曲,在演出的时候采用不开麦的对口型模式,这样大致可以保证演出效果。
然后问题就来了:格子裙俱乐部里精通idol和日娱的人不少,懂音乐的一个都没有。而录唱片又牵扯到编曲、混音、后期一系列专业技术,唯一的艺术顾问柳水心也不懂这些。所以这些天来的排练都是跟着伴奏带练,一次口型也没有对过。
眼瞅着正式演出一天天逼近,录音还是八字没一撇,几位支配人都开始上火。在一番紧急会议之后,就派张柏林去屈尊求教南宫浩。
张柏林这个被人指斥为德棍黄纳,一天到晚鼓吹大炮,不时冒出一些旧时空“政治不正确”言论的青年军官俱乐部的“铁血军官”,其实还是个资深偶像宅。这两种属性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未免有些不搭调。
眼看着那边民乐团的排练都快结束了,张柏林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吴赐仁开始上火了。他今天可是溜号了半天来现场的,为得就是给女孩子们鼓气――要让国家警察里那帮元老知道了非喷他不务正业不可:最近国家警察和临高电信正在联合开展打击盗窃电信线路的行动。他不亲临现场指挥已经是大大的不妥,更别说办公桌上还有一堆文件等着他批阅。
正上火,见张柏林慢悠悠的回来了。满面春风,显然交涉的很是顺利。
“怎么?他同意了?”
“是的。”张柏林带着故作悲壮的表情道。“他答应今晚就动手――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唉。”
“你说得好像牺牲了**一样。”吴赐仁心情大好,不由得也开起玩笑来了。“我给你想法弄几瓶乳液……”
“不要卖腐了,我可不是同人女。”张柏林说,“南宫同学还是很不错的。我提了这事之后他就答应了――一点不含糊。我还以为他会像冈本、东方那么对咱们有成见……”
“想当年开闭也是被人视为异端的。他们鄙视俺们偶团不要紧:这样以后咱们有苦情卖。”吴赐仁说,“有苦情可卖也是偶团的财富。要不是国情不同,我早就叫她们去上街发广告了。”
“这广告该叫张允幂去发,得找个马路上没几个人的恶劣天气,咱们再拍点视频资料下来,然后拍纪录片的时候就可以用上了:初代ace在雨夜的寒风中发广告……”作为资深偶像宅的张柏林脑洞大开。
“你们别先扯这有的没有的。”匆忙赶来的东门吹雨打断了两人的无限脑补,“我看还是让她们跟着录音先唱几遍。不然进了录音棚连调子都没有。”
“咱们选得三首歌曲都是日文的,怎么跟着唱?”
“请柳水心先录一遍。”东门吹雨说,“咱们分头行动,尽快吧。总参还有一堆事在等着我。”
临高体育馆大门外,艺术团的人马正在卸车整理,大大小小的乐器和器材堆了一地。初升的朝阳将红光洒在冈本和南宫浩的脸上,然而两位艺术家元老的表情却不那么明朗。
“这个东方!怎么回事,现场彩排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还不及时出现啊!”冈本无奈地抱怨,他对这位惫懒的副团长早已毫无办法。但他看着帮助搬运器材的警备营士兵正要整队离去,还是不由得焦急起来。
“估计是睡过头了吧,他不是很喜欢睡懒觉么。”南宫浩倒是稍微淡定一些,“我也喜欢啊。”说着大大的打个哈欠。他昨晚给少女偶像们折腾了一晚上的后期制作。
“团长,南宫,乐团成员已经集合完毕。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上台摆放设备反正也需要时间。”久不露面的柳水心走过来道。
这位“元老院之花”今天身着一袭浅亚麻色落地长裙。上过浆的丝麻混纺面料,款式古朴中带着典雅。乍一看以为是旧时空出品,但显然是新做的,亮银色的胸针似乎透漏了一点信息,哥德花体的“liu”字被两个高音谱号“g”呈v形托起,华丽中带着一丝艺术气息。
这显然不是办公厅特供商店的出品,东方很清楚:那里卖得服装款式都是非常简单的。近乎于制服或者工作服,绝没有这种一看就很有格调的物件的存在。
得打听下她从哪里弄来得。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好吧,我们先进去,另外可以用里头的电话给百仞宿舍区打过去看看东方起床没有。”冈本说。
练霓裳匆匆地走着,晨风吹起白色运动服的裙角,文澜河畔的大路上此刻行人不多,通向体育馆的方向更是十分空旷,她已经望见了临高体育馆的门前广场。
突然,她停了下来,因为卓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眼前的路灯杆旁,正浅笑着望着她,似乎手上还有什么东西。
“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还以为你自己过来要找一会儿呢!”
心直口快的女警又表现出了习惯性的“归化民之优越”,仿佛卓少侠没有她的引领就会迷路一样。
卓一凡笑而不语,心说如此宏伟之建筑,如此开阔之道路,我要迷路可丢尽师门的脸了,轻声道:“早起无事便逛了逛,早市上的临高煎饼果子久有耳闻,刚好碰上了,便买了一些。”说着举了举手中的纸袋子,“你用过早饭了么?若没有,不妨尝尝。”
纸袋子里装得是杂粮面煎饼果子:即有油炸果子,又配上了口味浓厚的辣酱和甜面酱,虽然因为鸡蛋少而贵,所以一般都不加鸡蛋,味道大不如原版,推出之后还是受到了归化民和土著百姓的欢迎,评论是:顶饿、解馋。要是再配上一碗豆花或者豆浆的话就更美味了。
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本不该干亲自买早饭的杂务,奈何眼下女警练霓裳是他这个“过江龙”在本地为数不多的可靠消息源,同行一干人都认为怠慢不得,华山派大徒把这等笼络拉拢手段使将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练霓裳一下子呆住了,低头道:“多谢公子费心,我吃过了,你先收着吧。啊,左亚美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快进去。”说罢又加快了步伐,卓一凡欣然跟上。
体育馆办公室。
“什么?确认东方元老刚刚离开宿舍区?好好那就好!多谢!”
冈本放下电话听筒,抬头呼了口气,对南宫说:“行了,这小子果然是这个尿性!幸好他已经出门了。我们不等了,先试音吧。”
体育馆内并没有执行清场,一来艺术团排练只需占用中心篮球场的空间,二来元老院文宣部门希望核心归化民更多地接受“主流文化”的熏陶,丁丁部长专门派了记者跟踪报道,《临高时报》上最近也时常发表一些对“澳洲文艺”的介绍文章。各单位也都宣传鼓励归化民去观摩文化祭排练的,土著要进去也不拦着,只是不允许他们靠近元老。
左亚美早早地来到了体育馆内,虽然格子裙俱乐部的排练是稍晚时候,在艺术团器乐合奏之后进行,但今天她被好友练霓裳约来练习格斗。
当然,要不是对上次匆匆一瞥的卓大公子的容颜印象太深,恐怕年轻的女警没那么容易放弃清晨的睡眠。
她坐在长椅上,掏出一包临高产的紫心红薯干嚼了起来,一边哼着俱乐部节目的配乐,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到首长们指挥的“乐班”提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澳洲乐器”走上临时舞台。
此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响动从门口穿来,一名教师带着一队身着芳草地校服的队伍走进场地,这是教育口从芳草地剧社和选拔组成员中挑出的“优秀学生艺术观摩团”,专门来接受澳宋先进文化熏陶的。
芳草地已经换上了夏季制服,男生是白色短袖衬衣,藏青色长裤;女生白色水兵翻领套头衫,红色领巾,蓝色摺裙,构成了一幅元老们看起来赏心悦目的画面。
土著自不去说,即使是在归化民中间,这队伍也引起了一阵啧啧羡慕之声。有些少女,简直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了一般。
即使卓一凡这样对“澳洲风情”不怎么感兴趣的人,也被队伍吸引住了:这种包含着青春、整齐的美感是他过去从未见识过得。
卓一凡和练霓裳二人恰巧被这支队伍堵在了通道末尾,华山大侠对眼前的“幼年假髨”很是好奇,不光是他们奇特的澳洲服色,更为打眼的这些童子少女显得格外活泼,红光满面不提,身量也比大明的同龄人要显得高出许多。(未完待续。。)
三百八十九节 白衣飘飘的长发元老
“这是――”
“是芳草地的学生。” 练霓裳说着微微叹息,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学生生活,“这些都是选拔组的孩子。”她的言辞里流露出羡慕的语气来。
卓一凡暗暗纳罕:这练霓裳一贯心高气傲,除了“首长”之外几乎谁都不在她眼里,朝廷更是被她视作寇仇一般,许多大逆不道的轻蔑之词。居然会有这样的语气!这些“少年假髡”在这里的地位不问可知了!
如果能够弄到这样的“号衣”,周仲君她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真髡。得手的机会又多了几分。
原本这几天,周仲君等人一直在东门市附近活动,一是熟悉地形,二来设法购买髡贼学生的“号衣”。
从卓一凡搜集到的情报,学生是假髡中是比较亲近髡贼的群体,真髡对他们防备也少。
没想到学生的号衣根本无处可买,临高这里的成衣行业十分发达,归化民几乎都是买成衣穿,即使在土著百姓中因为成衣合身适体价格又便宜,比自己买料子请裁缝制作来得合算的多也很流行。
唯独这“号衣”却是买不到。成衣店里的“工作服”粗看起来和髡贼的各种“号衣”颇为相似,都是对襟小褂。但是具体到细节上却又有很大的不同,而女装的差异更大。芳草地的女学生制服,在市面上连相似的都找不到。周仲君四下打听,才知道这些都是“公发”的,外面是买不到的。
若不然。让周仲君她们设法伏击几个女学生……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身后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得极快,霎时间。伴着一句几不可闻的“借过”,一个颀长的身影冲向两人站立的位置。
卓一凡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练霓裳往旁边轻轻一推,自己也斜跨一步,迅速回头,但这逼仄的所在不利于闪躲,只觉后背凉风掠过,一个身影撞了上来,仓皇之间他只能脚下拿桩站定,那在室内还急速趋奔的人似乎很是蛮横。并没发现自己险些冲撞了女子,只是转过来说了声什么“锁里”,又分开人群离去,卓一凡依稀只看见此人是个青年,身量颇高约有六尺,白衣披发。
华山大弟子一时间有些迷糊:“这临高不是规矩森严吗?凡事都有次序,怎么容得如此横冲直撞之辈?真是奇了!”他有些愤愤不平,排在黄口小儿之后进场也就罢了,还被莫名其妙的人撞了一下。要不是习武之人脚下有根,差点在女警练霓裳面前出洋相。
练霓裳却惊道:“啊,这是上次左亚美提过的首长,据说是首长中唯一一个留发的男子!他怎么一个人跑进来?没和乐班一起么?”
卓一凡奇道:“此是真澳洲人?怎么不髨发?”
“首长们大多剃发不假。可左亚美跟我说艺术团有位男首长行事风格不一样,外表和说话都和她们的首长差得很远,对了。想起来了,这是艺术团的东方首长。他今天大概是来参加文化祭彩排的,我们进去吧。里面估计有节目看呢!”
“哦,想不到竟有如此特立独行的澳洲人,倒真是出乎意料。”卓一凡顿时欣喜若狂,没想到髨贼竟然如此随意地进出体育馆,还可以有这种观察机会,当下跟随练霓裳走了进去。
在财金委工作时就经常睡过头迟到的东方恪,是以冲刺的速度从百仞宿舍区骑着自行车赶到体育馆的,随后为了赶时间没有绕向元老常用的小门,而是从正门大队人马中强行穿过,还差点和某穿着长衫的围观群众撞个满怀,终于在柳水心已经坐在钢琴前的时候赶到了舞台。
“呼,睡过头了,不好意思。”
站在指挥台的南宫丝毫没感到意外:“你先到旁边喝口水缓缓吧。”
“不用,直接开始吧,先过一遍速度,然后重点是听听现场的声场和反响感觉如何。”
“额,刚才让弦乐试了试,还可以,那好,我们先排练。”
“排练曲目:《临高喜讯到黎寨》,打击乐准备。”
南宫扬起指挥棒,伴随着牛角号的长鸣,打击乐的铃声随后切入,悠扬欢快的琴声在东方和柳水心的指底响起――目前midi键盘还没调试好,暂时只能拿拨弦钢琴客串键盘――让这20世纪的主旋律民乐听上去带有一种奇怪的混搭感。
台下,早已吃完零食的左亚美看到了闺蜜的身影,忙招呼他们,“过来过来在这边!”。
“原来你知道这是艺术团排练啊,早知道我也早点来看看!嘿嘿,你看到东方首长了吗?他刚才就从我旁边跑过去呢。”练霓裳笑嘻嘻地和闺蜜聊了起来,把卓一凡晾在了一边。
还处在惊诧中的卓大侠,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台上的表演,这“澳洲乐班”无论是形制还是所用的乐器都别具一格,最让人惊讶的还是正牌的髨贼竟然亲自下台做乐工,男女合奏一琴,澳洲人这“目无尊卑纲常”的作风又让他着实领教了一把。倒是这“澳洲乐”,较之大明民间的丝竹,别有一番气势,弦音嘈嘈切切,铃锣错落有致,音律是正宫,端的是铿锵热烈,那硕大的番琴卓一凡是听说过的,乃泰西产物,可奏数十个音调,男女两位琴师配合熟练,台上还有一位“真髨”,也是素色衣裳,手持一根木棒舞蹈着,甚是滑稽,那些操锣鼓的乐工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忽地乐曲进入急板,愈发激昂,接着锣鼓起响,收束在一个长音上,那持木棒的舞者也单拳紧握,凝住身形,卓一凡这才大概明白他是做什么的。
“哇,首长们真是什么都会,这操琴奏乐也是首长们来得厉害啊!”练霓裳还沉浸在极具冲击力的“澳宋旋律”中,不禁又开始“膜拜”起来。
“我听俱乐部里的首长说,这艺术团可是集中了临高全部的归化民乐工,又有东方首长、南宫首长和柳首长亲自坐镇演奏,用的乐器也是从澳门采买来的,团长冈本首长为此奔波不少。”左亚美接道,至于她上次无意中听到的首长们私下里对于艺术资源的争端,作为警务人员她自然有保密的觉悟。
“哦,对了,刚才光顾着看表演啦!冷落了卓大侠,小女子这厢有礼,公子手上这是什么呀?”
“左姑娘客气了,这是东门市买的澳洲煎饼果子,姑娘可以尝尝。”卓一凡现下早已抛却什么男女大防,只求能博取这二位女警的信任。
“嘿嘿,先不了,我已经吃过早饭了。我们是现在去那边格斗馆切磋呢,还是再听听艺术团排练呢?好像还有节目哦。”
“再听听吧!真的好厉害啊!”练霓裳似乎已经成为了艺术团忠实的“粉丝”。
卓一凡也附和到:“如此甚好,澳洲人这音律,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其实他是想再多看看这几名真髨的面容,“只是这几位首长亲自操琴,总觉得失了一分体面……”
“嘿嘿,你大明公子不也琴棋书画么?怎么首长就弹不得琴。”练霓裳转过来呛声,小嘴嘟了起来。
卓少侠腹诽:这书房雅趣和登台卖艺怎可相提并论,只是止住话头不去争了。
台上的乐团在更换座次和乐器摆设,东方恪和柳水心走了下来,冈本迎上道:“不错不错,这么快的速度,琴和打击乐基本律动层次没有乱,还是南宫指挥得好啊,就是声场还是薄了,音响还要再调试。”
“差不多,这曲子比较短,他们练得也算熟练,下一首《彩云追月》没我什么事,我坐到下头去客串观众,听听效果吧。”东方恪对冈本没追究自己迟到颇感意外。
“好,你自己找位置,我还是在这盯着,柳同志你……”
“我去对面看台听吧!”柳水心也显得很积极,作为穿越前的歌舞团骨干,她早就不满足在元老年会上唱唱歌了,毕竟舞台才是艺术家的热情所在。
东方恪把散乱的头发用发绳绑好,解开了真丝衬衫第一粒扣子,独自走到一群围观的归化民所在的看台下,撑着栏杆迈开腿跃了上去,在一块阴影里抄着手站好,此时台上的南宫浩指挥着民乐团开始演奏起来。
脚尖打着节拍,东方恪的目光却没有看向台上,他在搜索着什么。
“诶,亚美,这首澳洲曲子似乎和之前大不相同啊?”练霓裳本不通音律,这个时代没有传播媒介,普通人想接触各类音乐并不容易。
“这个上次排练我也听到过,据说是闽粤一带的民间小调被澳洲首长们重新编写了。”
左亚美显然在元老院的影响下成为了文艺积极分子,说得头头是道。
卓一凡正盯着那名操着胡琴的乐工看,他发觉此人明显有行伍容貌,不知为何来拉琴。忽然,他汗毛一紧,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节 检举
高处,东方恪的目光正牢牢锁定这一男二女的小小组合,他右手手指不停掐着,口中念念有词:“有意思,真有意思。”
卓一凡拿出扇子,故作潇洒的挥了几下,趁机环顾四周,没发现可疑的情况,心里稍安。再看练霓裳,目光专注的落在站在高台上的“真髡”身上,神情如痴如醉。心中暗暗不快。说是对她的“执迷不悟”感到惋惜,倒不如说隐隐约约有了醋意。
练霓裳和他接触过的女子完全不同――江湖女儿,性情豪爽也不乏其人,但是很少有人像她这么有见识,有自己的想法,什么都能说出个道理来。
虽然大多数时候卓一凡并不太认同她的见解,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很怜惜她的“才”,更为她独立不羁的性格所吸引,常常觉得这样的女子沦为“假髡”,实在是明珠暗投,白白糟蹋了。
可惜自己身负重任,大明的江山社稷,千万黎庶的安危,顾不得儿女情长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沦落。想到这里,他不由暗暗叹息。
正在唏嘘间,忽然坐在他另一边的左亚美站起来猛得挥手,卓一凡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原来入口处又来了一群学生,一眼望去,竟全是女学生,莺莺燕燕的边走边说笑,莺声燕呢,说不出的清脆好听。
饶是卓一凡已经见怪不怪,也不由得心神一荡,几乎不敢望过去。
这次来得学生,装束又和所谓的“芳草地”的学子不同:一色轻薄的白色短袖上衣,外罩深蓝色背心式连衣裙。典雅中透出大方来。气质又和芳草地的女学生不一样。
看热闹的归化民和土著人群中,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现在就读的女子文理学院的女学生。不少还是女仆培训班的底子,因而无论是容貌身材。都比芳草地的女学生要高出一个水准来。
卓一凡问道:“这是哪里来得学生?”
“是女子文理学院的。”左亚美不无得意的说道,“全是我的学妹……”
“女子文理?”卓一凡不知道啥叫“文理”,但是“女子”和“学院”还是明白的,不由得吃了一惊:专为女子开得学塾!这算哪门子“学”?
当时江南等地亦有所谓“闺塾师”,但这只是小规模的“私塾”,数量极少,诗书之外,不外乎传授一些诗词书画之类的学问,所谓“闺阁情趣”。聊备一格。除了沦为士子们缙绅们饭后茶余的谈资之外,并无实际意义。像这样一下子就能出现五六十个学生的学塾,简直是闻所未闻。
髡贼不光让女子入学,还专门办“女塾”,任用女子为吏,到底有何用意?卓一凡不能理解,在他看来,读书人十年寒窗,许多人终身科场不能得意。勉强训个蒙童,做个文案代笔勉勉强强的维持生计,再要这许多女子念书又有何用?难不成髡贼久在海外,习得了什么妖术。想要“乾坤倒转”,扰乱华夏风水?
想到这里,卓一凡不由得汗毛直竖:若真是如此。髡贼不单是要谋大明的社稷,更要夺华夏千年之统……
一瞬间。卓一凡甚至有了舍身和髡贼同归于尽的想法。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忽闻练霓裳又叹了口气。似乎不胜艳羡:“你就是好命……”
言语中似乎有些幽怨之意。卓一凡心道,莫非这文理学院又要胜于芳草地?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左亚美已经冲口而说:
“好命什么?最后还不是一样给刷下来了。”她指着下面的女孩子们,“她们才是好命呢。正儿八经的念书,不用一天到晚想着什么时候有首长……”
练霓裳使了个眼色,左亚美似乎也觉得在卓一凡这样一个“外人”面前说这些话大大的不妥,便硬生生的止住了,拿出一根鱿鱼干塞到了嘴里。
卓一凡兴致大涨,他知道刚才的对话里隐隐约约的透出了髡贼的秘辛,有心想套问,却又担心引起练霓裳的警觉。
这时,忽然又看到进来的学生中,有七八个女孩子胸前挂着个黑色的盒子,用细皮带悬在颈中。一进入场中,便如小鸟般四散分开:有的直奔舞台,有的却攀上坐席,直往高处去,还有得在场中游走。时不时的,这些女孩子们便将胸前的木盒子举到眼前,对着什么东西照一下。
卓一凡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何意。这时候却见其中一个明眸皓齿,身材高挑的少女在看台下面冲着左亚美挥了挥手。左亚美也挥了挥手,接着便将脑袋朝着卓一凡这边侧了过来,接着又举起手作剪刀状。卓一凡正诧异间,见下面的少女举起木盒子对着自己这边“照”了一下。
“亚美,你可别忘记彩排的时间!”下面的少女放下盒子,冲着左亚美大声喊道。
“我知道了,爱理!”
“这是?”
“这是林爱理,我的学妹。漂亮吗?”左亚美笑着说道。
按照卓一凡的看法,这个叫林爱理的女学生固然明眸皓齿,秀发乌黑,眼睛却太大,鼻子也高了点,腿太长,胸脯也大了点。看起来太过健康也太活泼……总之,完全不像往日里他见过的各种女性,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仅是这个林爱理,就是练霓裳、左亚美,甚至街上的那些普通归化民女子,多多少少都给给了他似的印象。
“以夷变夏!”这个词汇一下钻了他的脑海中。顿时他的脸色就变了,然而他很快又抑制住了自己的情感,虚应事故道:“果然是一位美人。”又问道:“林小姐的那个木盒子,又是何物?”
“是照相机。”左亚美说,“照相用得。瞬间就可以将人和景色固定在画片上,看上去就像真得一样……”
卓一凡顿时毛骨悚然――这简直就是妖术!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摄去了魂魄,不过暗暗运功,四肢百骸并无异常,头脑也没有混沌之感,心中稍安。却听左亚美还在说,“……等照片洗印出来,我让爱理加印几张,给你们一人一张。”
这话又勾起了卓一凡的好奇心,这所谓“像真得一样的画片”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虽然略觉惊悚,他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对新事物有着浓厚的兴趣。当下把扇子一收,笑道:
“那就有劳了。”
正午,临高艳阳高照,街面上行人稀疏。
一个瘦高的身影踱步来到政保总局大楼前,掏出证件给门岗看了看。少顷,一名工作人员从楼内走出,将其引进大楼。
一走进大楼,一阵阴凉感就传遍了全身,顿时暑气全消。
“请这边走,首长。”来迎接他的是一名年轻的政治保卫局工作人员。缀着蓝色领章的黑色制服熨烫得十分平整。
东方恪弄不清他们奇怪的军衔体制:“嗯,谢谢。”
他们沿着铺着石板的走廊走着,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中,透过遮阳帘从天窗投射下来的光影给一切都涂抹上一层苍白明亮的色彩。走廊里的一道道房门紧闭,除了上面的号码之外什么文字也没有。每一个转弯,每一道楼梯的入口,都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卫兵站着,十字花挎着两支左轮手枪,毫无表情的看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东方恪随着工作人员上了三楼,在一道走廊的顶端,是一道皮革包裹着的大门,走进门去,里面是秘书办公室,一名穿着黑制服的女秘书立刻站了起来。
“这位首长要见地区指挥!”工作人员言简意赅的说道。
女秘书立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不到一分钟她又走了出来,侧身打开了里间的房门。
“请进!”
“谢谢。”
东方恪走了进去,暗暗腹诽着政治保卫局的排场。他仍然穿着麻纺衬衫和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发绳换成了灰色,少见地没有挂着耳机。
房间很大,但是装修的很普通,完全是元老们喜欢的斯巴达式的风格。除了那张大得出奇的办公桌之外,没什么特殊之处。
“你好,真是稀客啊!”桌后的午木站起来迎接,他的制服和工作人员的一模一样,甚至要旧得多,东方恪依然闹不清他佩戴的军衔怎么个称呼,但是午木是政治保卫局的二号人物,元老院里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这点他可是完全明白的。
此刻虽然他满脸微笑,脸上写着的更多是疑惑:显然他不知道一个一贯孤僻的,现在转到文艺上去得酱油元老怎么会想起要来办公室和他面谈了。
“客气了。”
东方满不在乎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直直地看了一下女秘书,后者打住询问是否需要茶水的话头,立马转身离去关上了门。
“午主任,你最好准备好速记本或者录音设备,我有个情况向向你报告。”
“什么情况?”午木有些疑惑:这是要检举有元老要政变的意思?“请您说罢,我听着呢。”(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一节 交汇
“我下面要报告的情况非常重要,”东方神情变得十分严肃,“您最好有一份录音材料备案。”
“好吧。”午木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录音笔。
“我要说的东西,绝不可能在电话里谈,也不能让材料被归化民办事员看到,所以来打扰您,见谅。”东方恪说得特别严肃认真。
“哪里的话,我们为元老院的地位和临高的长治久安服务。您说吧。”
“嗯,您开始录了?是这么回事……”
东方恪用毫无感情的语调简述了他今天早上的经历,从睡过头险些错过排练开始,到强行插队冲入体育馆,再到躲在看台一角的观察结果。
“这么说,您在艺术团彩排时见到了可疑人员?”
“不是可疑,而是一定有问题,我说了:一个比我矮十五公分左右的人,在被我撞到时竟然没有移动分毫脚步,这不可能不是传统武术练习者。”
“一个身负武艺的土著围观人员,然后他身边你说有两名女性?”
“是的,归化民女性。至少她们穿得是归化民的衣服。啊不对,有一个肯定是归化民,我见过。另一个我不认识。”
“您能肯定吗?”
“我不知道。哦,我脸盲。不过我知道她的工作单位。”
“好吧,在哪里?”
“她应该是什么格子裙俱乐部的业余演员,起码穿得是那个偶像团体的制服,舞蹈水平极其差劲……”东方开始吐槽。
“这个我们不关心――我是说。您确定这是一名归化民文艺积极分子?您能提供她的姓名么?或者我让技术科来人进行画像?”午木已经把手放到了内部电话的手柄上。
“我怎么会知道,那些小姑娘长得差不多。水平也差不多,画像还是算了。我没看清正脸,很难记住,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名女性身高约158公分,她的同伴约 162公分,两人身材都很纤细;那名男性171公分左右,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穿高档丝绸面料的长衫,手持精致的牙扇。而且……”
“而且什么?”午木来了兴趣。
“那我没见过的女性和练过武的可疑男性,是一起进入体育馆的。我们排练结束以后这三人又一起去了某个训练馆,什么时候离去的不清楚,我在排练结束后单独留 下来的话太扎眼了,当时也不方便用那里的公共电话打给你们。我本来想让警备营士兵王七索直接回营带部队来,后来想还是先摸清情况放长线比较好。”――东方恪语速极快但内容条理清晰,午木不禁对这名从未显山露水的酱油元老啧啧称奇。
“好吧,这么说他们本不是来看你们排练的,而是恰好碰上了?”
“午主任,您觉得重点是他们来看排练还是来搞锻炼?”东方恪语调提高了。
“哦。你是说……”
“很显然,那可疑男性颇有几分能耐,我虽然没看清具体长相,不过显然那名女归化民跟得是寸步不离。呵呵。”东方咧开嘴笑着说。
“好的我记下了,麻烦您在这份录音记录上签个字。”
“嗯,可以。我想我应该尽到元老院成员的义务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感谢您的及时通报。今天的谈话内容您肯定明白保密需求。抱歉不方便送您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再见,午主任。”
东方恪离开办公室后,午木拿起了电话: “我要调阅体育馆昨天全天的监视报告材料。对,全部。”
他放下了电话,考虑了几分钟,又拿起了电话,要通了机要室:“派一个速记员过来,马上。”
临高警备司令部办公室里,李亚阳狐疑地看着来人:一名他刚刚才认识的元老――艺术团副总监东方恪。
这位东方元老十分钟前紧急登记要见他。按理说,身为临高的最高警备长官,他的时间可宝贵的很,特别搞了这个文化祭,警卫压力陡然增加。和他没有业务关系的元老要见他得事先登记约定时间。不过这位东方元老对秘书说得事态很严重一样,李亚阳谨慎起见,还是决定见一见再说。
李亚阳自从女仆革命之后,就一直坐在警备营营长的位置上,随着临高城市的扩大,他又成了临高警备司令部的司令,虽然论官衔只是区区的中校,但却是元老军官中最接近权力核心之人。
当初牢记了爷爷当年说过得“党指挥枪”,“服从命令听指挥”,让女仆革命时候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的李亚阳在第一次路线斗争中没有翻船,因而之后他虽然一直没有升迁,掌握的权力却一天比一天大。从简单的保护百仞城,维护临高地方治安,到现在负责元老院的出入警卫。
如果说李亚阳当初的举动只是记住了爷爷说过得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多少了解了政治的奥秘。每次想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总是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不然,自己现在不是在越南就是台湾当农委会的巡视员呢。
这样的经历使得他面对每位元老都十分慎重。不过,听完了东方恪的请求,他不禁有点怀疑来者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特别是他的一头长发和飘逸的丝绸衬衣,加深了他的怀疑。
“东方同志,您请求加强文化祭的安保,有确切理由吗?”他问道。
“有,但我很难简单解释清楚。您兵力吃紧我理解,不用太多人,派两名战士携带武器跟随那借调过来当乐手的王七索就好了,或者让王七索本人直接带武器参加排练。”
“您得清楚。你这样来找我本身就是不合适的――与程序不合。临高的警备配置状况是元老院的最高机密,即使调动一个班的兵力也要办公厅下达命令,”李亚阳说,“再说武器纪律是很严格的。你要求让王七索穿便衣携带枪支在a类场合执勤。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的请求我做不了主,要报告执委会请示。”
所谓a类场合,即有多名元老出现的场合,警戒层次是最高的。
“好吧,请您抓紧时间,不管您去找谁请示,请尽快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碰了钉子的东方恪也没有多说,起身拉门离去。
李亚阳无语地站起来,目送长发文艺男离开,他犹豫了一下,拿起了电话机:“接政治保卫局,午主任!”
监视处q12向刘富卿例行报告。
秘密
被监视对象在今天0700离开了宿舍,在食堂吃过早饭之后她离开了宿舍区。她按照经12支7路-经12路路线,抵达公交临高警察局站,坐上了0740的3路公共马车。
遵照您的指示,我们的监视员没有尾随上车,根据前阶段她的行动轨迹,我们知道她应该在公交体育馆站下车。为此,我们事先在该站事先布置了一组监视员。
为了防止她在中途下车,我们在沿途所有车站都临时安排了嘱托。
监视对象于0803在体育馆站下了车。因事先已知监视对象受过专门训练,我决定不派遣监视员进入体育馆的排练现场。文理学院的摄影社当天正在场馆内活动,因此我指示林爱理带领她的摄影社负责监控监视对象。根据林爱理写来的监视报告,监视对象与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进行了会面。林爱理拍摄了他们的照片,其中一名女子经辨认,系东门市派出所警员国家警察高级协理员练霓裳。男子正在辨识中,从外观特征看是一名土著。
监视对象与他们共同观摩了民乐团的彩排,随后监视对象参加了彩排,期间她接触过的人附表在后。
另附上一**爱理画的平面图,图中指明了监视对象在场馆里哪些地方进行了逗留。监视对象在1830分从工作人员平时使用的太平门离开了体育馆。
有意思,刘富卿想,对李咏熏周边人的监视一直没什么重大突破,但是今天这个发现实在让人感到意外:另外一个警察,还有一个土著!
他隐隐约约有了预感:这里大有文章。
刘富卿打开了文件里的照片袋。抽出了里面的黑白照片。
首长的新玩具真棒!刘富卿从不流露出归化民常有的对元老们五体投地的钦佩之情,但是心里总是暗暗佩服他们的智慧,感到自己还有所有的人,在元老们面前都太渺小了。“智多近妖”这话放在元老们身上大约是再合适不过了。而这新出来的照相机就是元老难以名状的智慧产物的其中之一。
刘富卿是在大明体制内混过的资深吏员,深知身份确认的重要性。有了照相术这个东西,和大宋做对的都没活路了:这活生生的照片可不是看谁都像,看谁都不像的画影图形,只要衙门所到之处,这照片一帖,任你乔装改扮也难逃。冒用路引、户籍之类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二节 捞出大鱼
黑白照片上,一男二女的面孔都照得很清楚,左亚美还做出了一个剪刀手的动作,笑容堪称“魅惑”。刘富卿看不大惯元老们喜欢的这种“调调”,不过这不是重点,监视左亚美原本是漫天撒网,没指望捞到什么,没想到这网里居然有鱼!
下面就得看看这鱼有多大了。刘富卿凝视着正中的土著男子:看模样应该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虽然黑白照片看不出他衣服的眼色,但是从大致的质地、花样、手中的扇子,都可以肯定他来本地不久――这些都是时新的“苏样”。
所谓“苏样”就是苏州款式。在当时这是流行款式的代名词。17世纪大明的时尚中心有两个:一个是北京,一个便是苏州了。所以对外情报局每隔半年就会将两地的最新流行趋势以图文和实物的形式汇报到临高来。
搜集这些信息并不是商业部门的需求,虽然这些信息对他们研究如何研发新产品也有相当的帮助,但是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对外情报局的外派情报员以令人信服的掩护,其次便是政治保卫局用以判断可疑人员的来源地和来临高的大致时间段。
看这青年的样子,应该是新来临高不久。如果是临高本地的富家少爷,即使服饰没有改成“宋款”,保持大明装束,也不会穿这样的“苏样”衣服。
刘富卿正在思量着要不要查询一下这青年的材料,他的助手敲门进来了:“一级指挥员,午主任找您。”
刘富卿赶紧整理了下衣服。莫非午主任要讯问太阳伞专案的进展?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紧张:到现在要说进展只有这么一张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照片。
虽然午首长说“不限时间”,但是领导的耐心是有限的。
午木没有多废话。直接交给他一个文件袋,嘱咐道:“这里有份新得材料。你拿回去研究一下。”
“是的,地区指挥。”刘富卿暗暗疑惑,什么新材料?
“新线索和文化祭有关系。”午木看了看窗外,“总得来说,没什么油水。不过文化祭上元老很多,你要用心查一查,不要出纰漏。”
“明白了,首长。”刘富卿心里一跳:又是一个牵扯到文化祭的线索!莫非就是那个可疑的富家子?
他回到办公室立刻拆开了文件袋。材料印证了他的猜测,不过。这里面又多了线索:和练霓裳、左亚美一起来到体育馆的富家少爷有武功在身!
一个富家少爷,却又有武艺在身,还和元老院的警察系统的女人亲密来往――在刘富卿看来这简直就是“勾勾搭搭”。事情本身已经非常可疑了。
他马上叫来助手,将照片交给他:“立刻查清此人的身份,我要他的全部资料和最近的活动情况!查明下落之后24小时监视!”
“是的,一级指挥员。”
“还有这个练霓裳,你去通知总务九课,说我们要对她展开24小时监视。”
刘富卿下达完命令之后,又问秘书:“柯云那里有没有新得消息?”柯云负责直接监控李永薰本人。回答是:“暂时没有新得情况”。
刘富卿原以为需要24小时之后才会有新得消息传来。查询一个人的身份是需要大量时间的:到档案部门查询,走访海关、派出所……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小时,助手就已经回来了。手中拿着厚厚的一个文件袋。
“怎么?”刘富卿吃了一惊,“此人有案情?”
助手把文件袋放在他的桌子上:“这个人叫卓一凡。侦察员杨草正在办他的案子。”
百仞城,元老宿舍区。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时钟指向了七点。
这座d日之后不久兴建的预制板房住宅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大多数宿舍已经被拆除。材料挪作他用。只有少数几栋依然有元老住着的宿舍房还留着,显得孤零零的。
因为这里还处于办公厅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照旧有门岗和道路照明,院子里也定期打扫清理。虽然看上去有些冷清,但并不荒芜破败。
冈本和南宫浩漫步在这被人遗忘的宿舍区里,回想起当年的峥嵘岁月,不免有些感慨。
“我觉得这地方有点阴恻恻的。”南宫浩东张西望,“原本多热闹的地方……”
“是啊,你看这里原本是女元老的宿舍区吧,”冈本指着一片空荡荡的地基,“天气热不关窗,几个大洋马就穿个胸罩裤衩晃来晃去的,还是丁字裤……真带劲……”说着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南宫浩没有接他的话茬,他只记得当初修路的日子,回到宿舍里那真是连话都累得送不出来了,洗澡都要鼓足勇气。
冈本停住了脚步:“就是这里了,这栋宿舍里已经没人住了,就他还在,理由是上班近不怕睡过头……不过我觉得他真的只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冈本对身边的南宫浩说着艺术团组建前请东方恪吃饭的那次经历,现在二人就站在东方宿舍门外。
这天早些时候民乐合奏《临高喜讯到黎寨》终于彩排成功,东方副总监一反常态,说要请同仁们吃饭庆功,但东门市酒楼太吵而且菜色单调,南海农庄则太远,考虑到人数不多,就决定在住处亲自下厨招待。
“柳水心说她晚点到,格子裙那边排练有点困难,我们先上去吧。”南宫浩道,他平素也不常和人交往,去元老家里吃饭倒是头一次。
两人推门进去,恰巧撞见两名穿着制服的归化民职工从东方的房间门里出来,为首的一人立马开腔招呼道:
“首长们好,二位来得正好,小店刚刚把东方首长订的干邑送到!祝您用餐愉快!”,说罢右臂屈起,行了个很标准的绅士礼,这才离去。
“哟呵,这个东方倒是很大方么!我听说这批白兰地是上个月刚从果阿方面运过来的呢!”劳累了好几天的冈本露出兴奋的表情。二人走进这略显局促的元老宿舍,那台古钢琴已经搬到艺术团排练厅去了,换成了一台简陋的小电子琴,因此东方恪的客厅里终于塞下了一张标准的餐桌,桌上摆着时鲜水果以及一个刚刚送到的小号木酒桶,但却不见屋子主人的身影。
“你们时间掌握真准啊!羊排还有5分钟好!”东方恪的声音从隔壁的厨房传出。
宿舍里原本是没有厨房的,东方恪私下占用了隔壁的房间,自己动手改造成了厨房。各种厨具餐具是他慢慢或者订做或者购买战利品攒起来的,里面倒是一应俱全,除了炉子是烧煤球的,火力不太够之外,一切都很圆满。
两位客人循声走进厨房,一股热浪和香味扑面而来。
烤箱散发着混合了带着迷迭香等香料独特味道的烤肉香气,灶上的罗宋汤也冒出了咕嘟咕嘟的气泡,长发扎在耳后的东方恪左手颠起一铸铁炒锅,右手拿一个小瓶子,正往锅里撒着什么。
“菜单:迷迭香烤羊排,罗宋汤,嫩煎三文鱼、玉米沙拉,因为时间有限,蛋糕来不及做了,甜点只有曲奇了,你们俩先去外头坐着吧,酒刚送到,杯子在音响旁边橱柜里,自己去倒。”东方头也不回地说。
“咱们这里有三文鱼?”南宫浩疑惑道,“不是上次就有元老提出要办公厅供应,办公厅说这东西是大西洋特产……”
“三文鱼是大西洋鲑,这里当然没有。不过亚洲有太平洋鲑。这是老黄从东北弄来得,俗称大马哈鱼。鱼不怎么值钱,冰块才值钱。”
“我靠这么香,你穿越前是厨子么?”冈本已经流下了口水。
“只是格外挑食而已……”东方把鱼肉和配菜在盘子里摆好,又开始搅拌汤锅。
“早知道每天排练完来你这里打秋风了!这简直是西餐厅啊!”南宫也很激动,他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都是在排练厅或者工作室吃元老食堂的外卖便当了。
“你想多了,羊排什么的要提前和食堂那位主管打招呼留着,鱼要提前腌制,至于那进口白兰地我也是昨天去82号找洪部长订衣服的时候才偶然发现,平常来我这里也就只能吃到家常食物,而且之前排练那么忙,都好久没动过厨房了。”
东方把最后一个餐盘在桌上摆好时,又从柜子里去取出三个欧洲出品的雕花玻璃杯,客厅里固定在桌子一角的小灵通响了起来。
“嗯?好吧……原来是这样,那您忙吧。”东方恪放下电话,看看餐桌旁的两位同事,“你们要敞开吃了,柳水心说因为格子裙舞蹈的节目人员组成临时变化,排练又得拖一阵子,为了抢时间就不过来吃饭了,真可怜……”
“那我们可以开吃了?”冈本显得等不及了。
“恩,开动吧,for the senatus!”东方举起酒杯,微笑着说出祝酒词,放下酒杯后转身去打开了音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