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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四十八节 黄掌柜

    “喔喔喔……”

    随着高亢的鸡鸣声,南宝镇,这个因为矿业和黎区贸易兴旺起来的临高县汉区最南端的小镇开始渐渐醒来。烟囱里飘散出白色的炊烟。小铺子已经卸下门板开始作早市的准备工作。夜间执勤的国民军士兵揉着通红的眼睛,从瞭望塔上下来。

    执勤的国民军军官值班室里出来,手里拿着钥匙,一边打哈欠一边打开镇口的栅栏门,这里紧挨着黎区,距离最近的黎寨还不到二公里。海南岛上的汉黎矛盾在明代是非常尖锐的。临高这样的岛上的农业大县,历来就是汉黎争地矛盾最尖锐的地区。明代的几次黎民大暴动基本都发生在琼北地区。

    虽然黎苗事务办公室认为在经过贸易、传教和文教卫渗透三管齐下之后本地黎民再发生暴动骚乱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得。毕竟他们对黎区的掌握度还很弱,有相当的不确定性。而南宝不但是黎区贸易的窗口,还有重要的南宝煤矿,虽然这里的煤矿质量不高,但是这里提供的褐煤、石料和粘土在农业和建筑业上还是有很大需求的。

    所以琼北治安战结束之后,军务总管庭就在这里派驻国民军的一个排,保持着较高的警戒水准。

    随着镇门打开,一些赶着去上早班的矿工们和去往黎区的小贩陆续出门,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司马求道披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襽裳从两张桌子拼起来的床上爬了起来,天色已经发白。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得赶紧穿上衣服,不然楼上住着的姑娘们就没法下来做早饭了。

    他住得地方,是一座沿街的二层楼房,这房子是合作社在在南宝盖得许多“铺面房”之一。不过合作社显然高估了南宝的发展潜力。南宝矿业公司成立之后本地一度十分兴旺,但是随着鸿基和琼山的煤炭通过海运开始源源不断的供应临高之后,低热值的南宝煤基本上就单纯的沦为化肥原料了。要不是农业口需求很大,南宝的煤矿几乎连开采的价值都没有了。

    幸而临高的建筑业需求很大,南宝矿业公司开采的石料、粘土还是处于产销两旺的局面。这么一来,南宝矿业的生产规模也没有进一步扩大――南宝的煤储量不大。至于石料和粘土。建筑材料的高运输成本使得它们的销售范围也很有限。原本计划中的南宝三期和四期就被企划院取消了。

    没了龙头企业,南宝的人口增张速度就大幅度下降了。这几年虽然相继在南宝开工了一批藤木材加工、中药材加工、皮革和木棉加工等专门面向黎区贸易产品进行深加工的小企业,但是规模不大,能吸纳的劳动人口有限。企划院便没有大量向这里安排移民。至于自由移民们。他们更喜欢兴旺发达的文澜河两岸,谁也不乐意跑到南宝这个“边陲”地区。

    南宝的发展没有预想中那么好,自然支撑不起太多的商业。合作社当年盖得不少铺面房也就沦为了出租住宅。司马求道一行人来到临高之后。当地接应的人就把他们安排到了这里。

    房子是两层楼三开间的门面,后面还有一个小院落,有几间厢房。门前的街道不算繁华,却毗邻主干道,后门出去又是一条相当冷落的小箱。交通很是方便。负责看房子的黄真一眼就相中了这里。

    黄真人称“铜笔铁算盘”,人又长得富态,颇有商贾的气质,这次行动就算作来临高开业做买卖的“掌柜”。

    如今跑到临高开店铺做买卖的商人很多,不过大多是在东门市和博铺,在南宝的甚少。因而他一到南宝露出“投资开店”的意向,当地的合作社主任就屁颠屁颠的带着他满镇看房子,最终黄真选中了这里。

    对司马求道来说,这房子倒是不错,干净齐整,住着相当舒服,唯一的缺点是相对于他们这次来得人数房子有点小了。

    此次中原武林大举出动,仅仅先期来到这里的就有黄真、司马求道为首的七八人。陆续还有人要到来。

    要这些名门大派出身的男女去剃头“净化”当归化民自然是不行的,但是若要“自主就业”,跑到哪里去都会显得太惹眼。只能都安排在这所谓的“店铺”里隐藏起来。

    人多也罢了,还来了好几位“女侠”。虽说都是江湖儿女,毕竟也是男女有别――再者这几位的师傅也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长辈――总不能大伙一起睡通铺。于是楼上的三间房中的二间就让给了她们,一间留给还未抵达的本次行动的中的主要人物:武当派大弟子卓一凡。余下的人便只能挤在后面的厢房里,连黄真也只能一楼的小帐房里将息。

    司马求道嫌人多嘈杂,便干脆宿在店堂内,两张八仙桌拼一起当床铺,倒也逍遥。

    他到后院的井台边盥洗,见黄真已经在漱口了,他五十多岁,瞧身材打扮就是个商贾,一个算盘夹在腋下,一支毛笔插在后腰,模样很是古怪。看他那发福的身材和慢吞吞的动作,也瞧不出他武功高低。

    司马求道却知道黄真是华山派掌门的大弟子,论及武功,这里比他强得大约只有卓一凡了。

    “黄掌柜。”为了隐蔽起见,他们只见都已经改了称呼,“您起得真是早。”

    “是司马啊。”黄真把口中水吐掉,“已经不早了,做买卖的人哪能贪睡,所谓黎明既起,洒扫庭院。把自个和铺子都收拾干净了,客官们上门才觉得喜兴,这买卖才能做得好啊。”

    司马求道暗道:你就别装了!这黄真平日里就喜以商贾的模样示人。这次潜入临高更是摆足了掌柜的架子。

    不过,在讲究门派出身和辈分的武林中,黄真的地位岂是他这个青城派后生晚辈所能比拟的。因而司马求道表面上还是很恭敬:“掌柜说得是。”

    正说着话,一个女人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大约是有些没睡醒,还在揉眼睛。见黄真和司马求道都在院子里,忙福了一福。

    “南姑娘你起来得真早啊。”黄真眯起眼睛,笑着招呼道。

    被称呼为南姑娘的女人按照本时空的标准已经不年轻了,看上去大约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襦裙,外罩淡红色比甲,纤腰一束,体态风流,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晶光粲烂,流波转盼,灵活之极,似乎眼睛能说话一般,容颜秀丽,嘴角边似笑非笑,让人顿生亲近之感。

    女人是不在井台上盥洗的,即使是江湖儿女也要存着几分名门正派的体面,在外面也不能太不讲规矩。

    “哪里还早了。过一会天色就大亮了。再不做饭一会大家起来就没得饭吃了。”南姑娘抿嘴一笑自去厨房量米去了。

    见她进去,小声向黄真道:“黄掌柜,咱们这几天依旧这么窝着?”

    黄真的脸上敛去了笑容:“七爷不是说了吗?一切都要听他的指示。这里不比大明,最是凶险不过。”

    所谓七爷,便是在本地接应他们的人员。关于这个七爷,他们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是锦衣卫的人,在临高已经潜伏多年。

    “石翁说得此地犹如龙潭虎穴一般,我昨个去他们的老巢东门市探了探――也不过如此。”

    “子孝,你可不要小看了髡贼。这些年来,绿林里想到临高这新出得旺地来发财的不知凡几,一个个都是一去不复返,竟似石沉大海一般。内中好几个都是纵横二京数省的大盗,据说也是在临高失了风。”黄真年龄大,自然要老成的多,“七爷说了,这里采访局的暗探极多,而且不讲江湖规矩,咱们这一套在这里吃不开,一举一动都要十分小心,绝对不要轻举妄动。”

    “是,在下明白。”司马求道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他几天前刚刚去过东门市和忻那春接头,虽然震惊于东门市的繁荣和整洁的街道秩序,但是并没有他想象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刀兵林立,戒备森严的画面。

    当他逡巡在东门市的街道上的时候,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的危险感。髡发易服的假髡更是难以计数。髡贼如此善于拉拢民心,难怪窃据临高多年,朝廷束手无策。

    “子孝,”黄真觉得他年轻未免失之于鲁莽,叮嘱道,“这次石翁派遣我们来此已经是殚精竭力,连七爷这样夹袋里的人都拿了出来。我们一定要不负重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上报朝廷,下救万众黎民!”

    司马求道点点头,不由得心里又多了几分压力。潜入临高已经一个多月了,就这么一直猫着,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但是此行的目的,却只有尚未抵达的武当派首徒卓一凡知道。

    即使黄真这样的人物,也只是个打前站的。(未完待续。。)

三百四十九节 开店

    司马求道对来临高的正在目的所知甚少,他之所以来到临高完全是受师父的差遣。虽然师父语焉不详,甚至有些闪烁其词。但是临高髡贼这几年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了些小名气。

    中原武林各派过往和髡贼没什么接触,近年来多多少少都听说了他们的事迹,也见到了一些澳洲货。就拿他所在的青城派来说,每年各地的弟子给师父、师叔伯祝寿的时候,礼物中就有澳洲货。司马求道见识过师父房间里的煤油灯,也看到过某位师妹悄悄藏在房间里情郎送得粉盒小镜子。至于火柴,虽然在四川因为路途遥远的关系,已经卖得很贵,但是对长年在外面奔走不时还要走夜路、露宿的江湖中人来说却是十分方便的物件,因而几乎人人都有。

    但是这还是间接的印象,对于他们来说,髡贼势力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近五年来在两广和江南等地突然膨胀起来的起威镖局。

    这家镖局原本名不见经传,武林中的师承也是微末之极,规模很小镖路亦短。现在起威镖局在两广已经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他们和髡贼之间的关系,在两广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现在,在南北两京、江南和大运河两岸的一些主要城镇中也开始出现起威名下各种产业的分号。司马求道等人一路上就享受过不少起威的服务――特别是起威提供的长途旅行联运服务:只要买了联票,一路的交通工具、食宿、行李搬运、过关讨闸……起威都会安排妥当。无需雇主操心,甚至路上寂寞空虚时候找姑娘姣童消遣之类的事情,只要雇主提出来,也无不照办。至于沿途护送,这原本就是镖局的强项,更不在话下。

    这一服务体系深得达官贵人之心,原本他们想要减轻一点旅途上的辛劳,只有多带从人,人多了费用开销也大。即使这样兴师动众,也不见得能事事如意。起威是以较低的价格提供了类似的服务。自然很快就抢占了这方面的市场――特别是前几年朝廷裁撤了驿站之后。这方面的市场就更大了。

    司马求道自从走水路出川到汉口之后,一路南下广州全程都是起威提供服务,要不是“七爷”的《平髡记要》里重点提醒到了广州之后不要沾任何起威的产业,他原本连去临高的船票都要让起威代办了。

    司马求道自然知道此行多半是受到朝廷的差遣――否则这平日里貌合心不合的几大门派是不会合力派出本门中的骨干力量来冒如此大的风险。哪怕是和某些流寇巨渠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华山派。这次也毫不犹豫的派来了黄真。这髡贼的面子还真够大得!

    天色已经放亮。司马求道睡觉的二张八仙桌这会就成了餐桌,负责做饭的南婉儿将粥菜逐一搬上。一锅熬得很稠的糙米粥和一锅加了干虾仁的临高米粉,外加几个切开的咸蛋。

    这顿早餐按照本时空的标准还算丰盛:毕竟习武之人对热量的需求是很大的。不但要吃饱,还得摄入相当的蛋白质,所以才有穷学文富练武之说。

    “天天稀粥米粉咸蛋的,就不能换个花样?你做了十几年的饭,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桃红裙装的女郎,明眸浩齿眉目如画,双十年华发育停匀,隆胸细腰曲线玲线,双手叉腰不像一个淑女,但美得令人目眩,美之外所流露的英气,却令男人望而生畏。这从她独占八仙桌一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并坐就知道了。

    她此刻发起脾气待南婉儿如同训斥婢女一般,南婉儿虽然年龄比她大得多,却只能垂手听着,不敢辩驳。她和这位周仲君同为衡山派同辈弟子,但是在地位上却相差悬殊。周仲君出身地方豪强,家中有钱有势,南婉儿却是她师父从山下捡回来的弃婴。

    就是二人的师父,在本门内的地位也大相径庭。南婉儿的师父不是衡山派中什么要紧的人物,武功平常,也平日里很少下山游历办事。只在本门内经管些杂事,周仲君跟着师父练武的时候,南婉儿就在厨房里帮忙,自然本事好不到哪里去。

    见师妹的脾气发完了,南婉儿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这里没什么好吃的,除了糙米就是米粉了。要买肉也不容易――市面上多得是鱼虾干货,我怕大家吃不惯,也没敢多买。”

    “我早就听说临高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有,还有许多澳洲小吃,都是世上闻所未闻之物,怎么到这里这些天了就吃这个加了臭鱼酱的米粉条子?又不是花你这个穷光蛋的钱,吝啬什么?难不成厨子不偷,五谷不升吗?”周仲君不依不饶。

    南婉儿只是忍气吞声,小声辩解道:“咱们这七八个人住在这里,每日的开销也是不小……”

    她此次随队而来,上位者自然不是看重她的武功,不过是图有个人洒扫做饭,开支日常。说白了就是个随队的管家而已。

    到得南宝之后,买菜做饭,日常家计开销都是南婉儿负责。这七八个人的吃喝也是不小的开支。

    要说钱财他们是不缺的,领队的黄真随身带了不少金银,问题是金银在本地不能流通,在七爷没有给他们兑开之前,只能靠黄真在广州兑得一笔流通券度日,这笔钱自然得省着用。

    维持这么人多吃喝拉撒,本身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背地里被人议论说风凉话也不是一回二回了。周仲君当面发难看似刁蛮无理,实则背后暗暗点头的人不少。

    南婉儿见房中气氛不对,眼睛眨巴了两下,已经起了一层雾气,片刻功夫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原就长得娇媚,如今做出一副做小伏低委屈万分楚楚可怜的姿态来,让在坐的男人们不由都起了怜惜之情。

    黄真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早先是官中钱不够,不得已得省着花。如今第一笔钱已经到了。大伙这些日子也算是幸苦了,早餐先将就将就,晚上让南姑娘给咱们做顿好得,祭下五脏庙!”说着招呼南婉儿:“我这里有钱,你一会拿去,去市面上买些肉来。”

    这番话一说,屋中原本尴尬的气氛才松下来,实话说众人这些日子来天天糙米饭、烤干鱼、虾酱炒空心菜也吃腻了,听闻晚上能打个牙祭,个个都面露笑容。

    司马求道自顾自的吃着米粉,心里却不以为然――出来做事,事情没做,先为一顿吃得争起来,这周仲君未免也太不识大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她出来。

    在他看来,周仲君和南婉儿都太扎眼了,不但太过漂亮,行事作风也一看就是江湖儿女。髡贼既然已经收服了起威镖局,手下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卖身投靠的武林败类。一旦被他们察觉,髡贼就会有防备。

    吃过早饭,大伙正要起身,黄真道:“诸位稍留片刻,我有话要说。”

    南婉儿自顾自的收拾碗筷,显然不认为黄真要说得话和她有什么关系。

    “南姑娘请先坐,碗筷一会收拾就是。”黄真沉声道。

    “大伙都是武林同道,我就有话说话,不打客套了!此次咱们受命潜入临高,虽然要办什么事暂且不知。不过此地不同于大明,咱们在这儿没有本地人物照应,大明在这里说了也不算,所以凡事都要小心,绝不能露出一丝马脚来。”他看了在座人等一眼,“大家心里也明白,咱们这些人多半带相,在人群里一站开出口来就容易就叫人瞧明白了。髡贼的逻察又严。大伙平日里没事绝不要出门――确有要事得出门的,事前一定要知会我和司马。”

    在座的大多江湖经验丰富,知道黄真绝非虚言,一个个屏气凝神的听他说话。

    “咱们这一群人彼此非亲非故,就这么住在一起,太惹人注意。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开店……”

    “开店?!”周仲君好奇的问道。

    “对,开店。”黄真点头,“以开店为掩护,让大家都有个身份。这样在临高活动起来就容易多了。再者……”

    再者就他随身携带作为活动经费的金银――虽然金银可以堂而皇之的拿到德隆的南宝分理处去兑换成流通券,但是若无正当的用途申报,立刻就会被髡贼盯上――《平髡记要》里说过:临高的各家店铺钱庄对可疑银钱往来都有报告的义务。

    “开什么店?”一个中年汉子开口问道,“要说做买卖,各家各派名下都有店铺,可这都是下面的掌柜伙计们管得,咱们不懂啊。”

    “开医铺!”

    “医铺?”中年汉子愣了一下,一拍大腿:“黄掌柜,你可真会想!医铺好!”

    所谓医铺,类似于私人诊所。开这种铺子的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夫,大多是手上有一门绝活:或者推拿、或者针灸,再或者正骨等等。开个铺子坐等生意上门,再卖些半腥半尖的自制药物。(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节 各司其职

    若说治跌打损伤、正骨乃至针灸,这些都算是武林中人的常备手艺――各门各派也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各种号称伐毛洗髓的灵丹妙药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出门的时候怀里不揣十七八个小瓷瓶简直对不起自己的名号。反倒是毒药、迷药之类很少见――这玩意属于下三滥。用出来有损名誉不说万一被衙门发现一样会吃上官司:哪有良民带着毒药满街跑得?

    虽说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大门槛”作为后台,弟子中出身缙绅之家的也不少,不是见官只能跪说不上话的百姓,但是官府还是不好相与的。所以此类药物之类虽有人炮制,却是不上台面的。

    “若说开医铺,我旁得本事是没有接骨正骨也不成问题。”中年汉子点头说道。

    “焦叔叔,你们北龙门就是贩马出身,这还不是本行?”周仲君显得挺兴奋的,“要说看病的本事我是没有的,给你拿个东西端茶递水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被叫做焦叔叔的,是北龙门的掌门人焦公礼。他的北龙门是山西地界上一个小门派。说是武林门派,不如说是走西口的马贩集团。

    马匹是很金贵又娇气的动物,有时候难免有骨折、伤损之类的疾病,养马、贩马之人大多会一点正骨接骨,有些独门的草药。给马治之外,也给人治――效果还相当不错。明清二代,京师里最有名的骨科医生就是太仆寺里专给马治病的蒙古人。

    北龙门作为一个马贩组织。接骨正骨对焦公礼来说的确是祖传的手艺。

    焦公礼面色微窘,却笑道:“周姑娘来给我端茶递水,我这粗汉怎么敢当。灭净师太若是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哪里,哪里,我又不会推拿,又不会看病,不给你端茶递水还能干什么?”周仲君对“开店”这个主意很是热衷――恒山派全为女性,对门下弟子管束甚严,平日里的生活枯燥单调。对这种新鲜事很是热衷。

    焦公礼嘿嘿的干笑了几声。黄真却知道这女孩子不过是为了新鲜好玩而已,再者她身份不同,真要人端茶送水还是南婉儿合适。

    不过此刻却不能扫了她的兴致――她师父灭净师太是派中重要人物,对这次行动又是鼎力支持。当下笑道:“周姑娘文武全才。怎么能做端茶倒水这种事。凡开医铺必有人录方发药。到时候你做这个就是。”

    周仲君只为好玩,至于做什么根本无所谓,当即满口答应。

    司马求道心中暗暗冷笑。此地是黄真主导,他也不便多说。

    “我也略通一点针灸,只是只会妇科……”南婉儿小声说道,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话音未落,黄真尚未开口,周仲君已经冷笑一声,插话道:“你的那点雕虫小技就别拿出来现了!论针灸你比得过仪明师太和安慧师妹?”

    南婉儿立刻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若是……若是用得上话……”

    黄真还是一脸和蔼可亲:“南姑娘其心可嘉。不过咱们这些人都得仰仗南姑娘。再让南姑娘辛劳,在下也是于心不忍的,哈哈,哈哈。”打了几个哈哈,便将话题掩了过去。

    司马求道却道:“咱们既然开医铺,总得有几味药。”

    “这倒不妨,我随身带着一些接骨正骨的药物。”焦公礼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自己随身带着药物,可以暂时用来充数。

    “在下不是说这个。”司马求道说,“诸位身上都有些丸药是不假,可是作为医铺来说又太少了。咱们在这里开店怕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到时候药用完了又如何?再者诸位带来的丹药都是本门本派精心配置的――药料珍贵且不去说,有的还是花了数载乃至数十载功夫才炮制成那么几副,就这样随随便便拿出来惠及几个草民岂非大大的浪费?”

    众人纷纷点头。司马求道接着道:“况且只是一家小小的医铺,如何能需要容纳这许多的人?髡贼必生疑兴,若是要采药和药便说得通了!”

    话音未落,便有人拊掌大笑:“贤侄所言极是!有了这个名头,咱们就能自由自在的出门采药买药。行动起来又便利了几分!”

    说话之人形相清癯,身材高瘦,年龄大约五十上下。有几分出世高人之感。此人无门无派,是中州地面伏牛山脉中的一个土豪,名唤宋胜英。他是绿林出身,中年之后金盆洗手,归了正道。传言他为人急公好义,仗义疏财,因而交游甚广,不仅官府方面维持的很好,武林中人也称他为“活孟尝”。这次他会亲自出马,不但司马求道觉得不可思议,连黄真都难以置信。

    黄真点头称是,这个思路显然又比简单的开医铺来得高明,就这个“行动自由”便价值千金。虽然髡贼并不限制人员流动,但是自己这些人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频繁来往县内各地,恐怕迟早会引起髡贼的注意,现在不管是去山林,还是去市镇,都可以用采药买药作为借口。

    “宋庄主果然江湖经验丰富,不愧是曾经的绿林豪杰!”周仲君不甘寂寞,又来插了一句。宋胜英顿时面露愠色,司马求道知道他很忌讳别人谈年轻时混迹绿林的往事,心里暗暗好笑――不过,又有些担忧。

    宋胜英身为长辈,自然不能和周仲君这样的晚辈计较,何况现在大伙同舟共济,翻脸了对任何人都没好处。他咳嗽一声道:“炮药、合药,我都会。再有孟亮、孟光二位帮忙,咱们这个医铺做得!”

    黄真知道这二兄弟常年隐居山中,平日里采药就是他们的主要营生――武林中人不能餐风饮露,也不能像绿林那样可以公然“劫富济贫”。有门有派的尚且可以靠产业维,像孟亮、孟光这样的要么有人津贴接济,要么就是靠自己一技之长。

    这二兄弟已近中年,平日里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听得宋胜英这么说,二人亦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宋胜英接着道:“这掌柜,自然就得偏劳黄兄你了。咱们要在这里混下去,不能靠演戏,得真干!所以大伙先把辈分之类的放在一边,您老兄尽管摆出掌柜的架子,使唤咱们卖力干活就是。”

    黄真才要客气几句,周仲君雀跃道:“是呀,是呀,黄前辈最像掌柜了!”说起开店,她似乎比什么人都起劲,忽然她眉头一皱,“司马大侠还没有职司呢!我看他当个文案师爷再合适不过――平日里他一天到晚郁郁乎文哉的,最像那些穷酸文人了。”

    司马求道哈哈一笑,见分派停当,大家都无异议。司马求道这才说道:“我就不留在店里了。”

    周仲君奇道:“司马少侠,你不留在这里去哪里?”

    司马求道说:“咱们都窝在这南宝镇可不行。这里汉黎杂处,虽是要冲之地,却不是髡贼的要地,我们在这里虽然比较安全,但是却耳聋眼瞎,什么事情都会慢半拍……”

    虽然“七爷”每隔几天就会设法传递消息过来,司马求道等人也轮流去东门市和忻那春接头,但是消息传递依然不便。频繁的通信和接头,本身就蕴含着很大的危险。所以“七爷”在上一次的秘信里就关照他们要设法派一个人潜伏到东门市去。这样他们就可以用公开场合的暗号联络,无需非得通过忻那春或者信件。

    几天前,他和黄真已经讨论过此事。决定司马求道到东门市去潜伏,黄真坐镇南宝。

    “我也要去东门市!”周仲君忙不迭的说道,全然忘记了刚才要开店的热情,“司马少侠,你带我一起去吧。”

    长时间待在这个矿业小镇上已经把她憋闷坏了,而且她久闻东门市的热闹繁华,想去看看眼界,散散心。

    司马求道微微一笑,摆手道:“这怎么可以。我和周姑娘二个单独过去,多有不便……”

    周仲君这才发觉自己的要求太唐突了,二人都是未婚,孤男寡女的单独相处,传出去自己名声大有妨碍。不由得脸色一红。不过她言辞上一贯不肯吃亏,啐了一口:“谁和你孤男寡女?你倒是想得美,一起去东门市探听髡贼的动静而已。”

    司马求道颔首而笑:“周姑娘有这份心就是极好的,待在下先去打个前站,姑娘再来也不迟。”

    宋胜英关切的问道:“贤侄准备以什么身份去东门市?你通周易,可以扮个做金点的。人自由,又不引人注意。”

    “七爷说过,髡贼治下江湖买卖都混不开,抓住就送去挖沙子砸石子。这东门市我也去过几次,竟没见过一个相面算卦的。”司马求道皱眉道,“为今之计,就如周姑娘所说的,只有在东门市里找家铺子寻个文案师爷的差事了――只是如此一来,行事遍大不自由。”(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一节 执照

    于是这“黄家药铺”就热热闹闹的开张了。黄真手里有了忻那春带来的那一千元活动经费,手头宽松,当即请人装修铺面,订购生财家伙。

    华山派所在的西岳华山,每年来山上进香的香客不计其数,华山派作为华山地面上的大地主之一,在山上山下有许多店铺。所以经商对黄真来说并不陌生。

    不过,在华山他们是土豪,官府多少要卖点面子,不会刻意刁难。此地却是生地,非得先维持好关系才行。

    黄真考虑了下,决定先去拜会一下南宝合作社的“主任”,当初租房子的时候,这位主任就是十分热情。表示要开店的话可以直接找她。

    这位“主任”,原本黄真以为就是“合作社”的“掌柜”罢了。虽然女人当掌柜挺少见的,但是在大明也不算绝无仅有。但是后来他知道的事情才让他震惊了:

    原来这女主任还是个“干部”――干部他是知道的,那可是髡贼的官儿。髡贼让女人当官也就罢了,武则天好歹也当过皇帝,居然一个掌柜的也算是“官”!

    要说京师里“皇店”也不少,可从没听说里面的掌柜是“官”的,连个“吏”都算不上。髡贼居然一个合作社分号的掌柜就能封个官,滥授名器,绝非正道。它这繁华的市面无非是假象而已,髡贼洗劫广东,又击灭几大海寇,夺走大量的财货,都堆在这小小的临高。这临高的市面岂能不富?再看那些华而不实的路灯、水沟、铺设的道路――简直就是挥霍!可着劲的花钱,让外人瞧着好看挣面子吸引无知百姓罢了――和当年隋炀帝在洛阳拿丝绸裹树没什么两样。

    怀着这样“识破真相”想法,黄真备了四色水礼,又准备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红包――不是流通券,而是半两重的一个金戒指。他相信黄金这东西的价值是人人都明白,也是都喜欢的。纵然市面上不能直接用,也会收藏起来。

    这女主任徐娘半老,原本是广东一家杂货铺子里的内掌柜,丈夫死后妇道人家支撑不住店面,听说临高日子容易过。便带着儿女和一点点薄产到了临高。为了维持生计就加入了合作社当了个店员。

    她是内掌柜出身。商业上的一套非常熟悉。又能写能算,招呼起客人来更是八面玲珑,一年不到便成了业务骨干,干满三年就已经擢升为支社主任

    听说他要正式开店。喜不自胜:原来李梅最近下达了新得合作社的考评指标。南宝支社在考评里其他都还好看。唯独在房地产出租这一项目里表现不好,空置铺面房过多。虽说要比城关镇支社好看,但是城关镇情况特殊。将来就是个行政文化区,本身不是商业定位。

    再者这合作社虽然是商业单位,实则也担任着“促进发展”的含义在内。支社社长还兼任“商业部贸易促进发展办公室”地方分部的主任,在招商和税收增长这方面也是有考核压力的。

    听说黄掌柜不但要开店,还要开得是南宝本地颇为需要的医药铺――润世堂在这里有一家和卫生部合办的分号,每天外面都排长龙,药物经常卖得断货,倒不是说南宝本身有多少人口,而是黎区也有大批百姓赶来买药治病。

    现在又有一家医药铺子,大可分流一些病人。简直是商业和民政领域的双丰收。主任愈发热情了,介绍起商业政策来。

    “黄掌柜开得是医药铺子,第一就是得领几张证件。”主任拿出一张白纸来,拿起铅笔在上面涂抹起来。

    黄真点点头,髡贼嗜好发证他已经是体会到了。

    第一自然是营业执照。在元老院治下是没有工商局的,但是不管开店、摆摊依旧要申领取营业执照。只是这发证单位变成了警察局。具体来说,由国家警察的民事处负责。

    之所以不设立工商部门而由警察管理。主要是汲取了后世的经验教训。工商局这种只拥有行政执法权,缺少暴力执法能力的行政部门,在中国的执法效率是很低的,往往大得管不动,小的管不过来。到处都是破绽。因而参照参照旧日本警察的体系,将这一职权交给国家警察来负责。

    听说这事还要惊动警察,黄真心里直犯嘀咕。不过事已至此,绝没有半路退缩的道理。

    接着便是税务登记证,这是去税务总局领取的。收税这事黄真自然是懂得,不过大明的工商税很少,征收也非常粗糙。大多数情况下是国家正税少得可怜,但是衙门里收取的“规费”、“捐”多如牛毛,临时摊派更是常有。黄真经管华山派的资产,知道一贯是税少费重:前者是入公的,谁也不在乎,缴一点应付可以,有钱有势者干脆不缴的也大有人在。后者是衙门里自收自用得,就没那么容易滑过去了。

    到了临高,却完全反过来了,这里不征“费捐”,但是税收名目繁多。不但有对店铺征收的,还有对从业人员征收的。不但有营业税、所得税,还有印花税……林林总总,计算方式十分繁琐,顿时已经昏了头。

    主任见他面露难色,止住了话语,笑道:“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你且去领税务登记证,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帮你说明白的。”

    “是,是,多谢主任。”

    “原本到这一步就算好了。可是你开得是医药铺子,便得多几件事情出来做了。”

    “还请主任明示。”

    主任说,既然牵扯到医疗卫生,就得办理“医药卫生经营许可证”――这证件也归国家警察发,确切的说,归国家警察卫生警察处管理。凡牵扯到公共卫生领域的管理都由该处负责。至于理由,和营业执照归民事处发是一个道理。

    黄真无奈的点点头,心想反正要去领什么劳什子的“营业执照”,一起办了就是。没想到主任又说了:

    “只是你要申请这医药卫生经营许可证,先得二证齐备:既然有‘医’,还得有‘中医执照’,有‘药’,就得有‘中药师执照’……”

    话音未落,黄真赶紧道:“这个,我当掌柜可要‘掌柜执照’?”

    女主任莞尔一笑:“这倒无需。不过你要是愿意,考个工商业管理资格证书也无不可。将来若是不自己开店,到我们国有商业企业工作很有用处。”

    黄真几乎晕倒。

    女主任又说了些“医药之事,关于人民健康,性命攸关,不能不慎重。”之类的话语,黄真只是唯唯而已。

    至于这执业资格证,却是要到东门市的临高总医院去考试。其实关于颁发中医药执业资格证这件事,在元老院和卫生系统内部是有很大争议的。因为有相当一部分元老是建议对中医“废医存药”。然而卫生口根本无力培养出足够的稍通现代医学的医务人员,最终还是决定维持现状。正如临高总医院医务科科长兼卫生部办公室秘书的邓科长说得:“安慰疗法也治病。”

    “黄掌柜不要着急。咱们元老院办事素来不刁难百姓。只要条件符合,绝无故意为难之事。若有什么不懂的,你只管过来,我一定尽力而为。”说罢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黄真装作没看到,起身作揖,

    “多谢主任的指点,我这就去办。”说着奉上四色水礼。

    “哎呀,怎么能收你的礼物呢,”女主任笑靥如花,“咱们这里不兴这个,你可不要让我犯错误……”说着不经意的手碰到了黄真的胳膊,“你远道而来,在这里做个买卖也不容易,不要破费――真要谢我,常来相谈相谈就是了,咱们来个互通有无――都是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嘛。”

    黄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原本还想送金戒指,看来送了反而麻烦,赶紧陪笑道:“区区四色水礼,都是土产,土产,聊表寸心而已。今后还请主任多多照应指点……”

    说罢赶紧起身告辞,主任如何肯收他的礼物,推让几回,最终还是退了回来。黄真心中暗暗诧异:这髡贼还真是油盐不进!看这女假髡倒是对自己很有意思……顿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堪,不堪。

    回到店里,将要考证的事说了,焦公礼和宋胜英也算是一方豪杰,听说现在为了开业还得去考试,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这辈子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唯独这考试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过既然来了临高绝没有退缩之理,只好按照那女主任说得,去街上的书铺里寻了《1634年度中医药执业医师、药师考试大纲和指南》买回来研读。黄真眼见书铺里类似的书籍满坑满谷,竟似学子们应试的八股文时文集一般。不觉有些心里没底,又挑了二本相关的《历年真题集》和《复习大全》带回来给二位复习之用。至于报名,更为简单,书铺里代办报名事宜,少不得又是一番缴费填表按指纹拿准考证的手脚。(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二节 真题

    焦公礼等诸位“考生”翻开这考试大纲不禁傻了眼,原来这考试大纲条条框框还挺多。光列出得“参考书籍”就有好几本:有得他还知道――比如《本草纲目》,有得压根就没听说过――《皇宋钦定卫生部中医师、中药师执业资格教育标准教材(试用版)》。

    问题是这《本草纲目》还不是市面上卖得本草纲目――宋胜英因为自己做药材生意的关系,读过此书,但是大纲上列出的,却是有限制的,也得是“皇宋澳洲行在钦定的‘修订版’。”

    之所以《本草纲目》注明得元老院出版的,是因为后世使用的本草和眼下问世不久的本草已经不是一回事了。对中医药学来说《本草纲目》是最重要的参考书,不过这本书本身错谬就不少――李时珍修订《本草纲目》时已经修正了之前大量的错误药理,但是现代对《本草纲目》也做了大幅度的修订――可以说和早期版本已经是大相径庭了。

    大纲和教材都是刘三编制的。一开始他还有些挠头:和现代医学不同,中医的理论流派很多,有得还大相径庭。同一种病完全可能出现好几种治法。而且传统医学都是靠口传心授和自己读前辈医书传承的,每个人接触到的理论不同,对理论的理解也不相同。很难简单的采用出题-标准答案的模式来考核。

    在旧时空,是中医师的执业考试是通过标准教材来认定的。不管你是什么理论流派,要当中医师就得完全按照这个大纲范围来考试。所以他的第一步工作就是编纂“标准教材”和“参考书”,统一考试内容。

    这二者都很容易:大图书馆有足够的资料供他选择,刘三立足“简单”、“实用”,杂糅多种中医药学院的教材和六十年代培养赤脚医生的培训材料,编撰出教材来。除了包含传统的中医药知识,诸如“十八反”、“十五畏”,基本的药材药性,针灸穴位之类的东西外,还加入了现代医学中的人体生理结构之类的基础知识。

    这部教材不仅供中医药科的学生学习和培训卫生人员之用。也作为考试的大纲内容。可以说目前元老院治下对中医药的讲授、临床和管理完全是基于他编撰的这些书。

    刘三为此颇为意:自己一个小小的中医。如今算是开宗立派了:从此,本时空的中医药标准都出自“刘门”了。

    不过对焦公礼、宋胜英和黄家兄弟这些略通医道的人来说,这大纲内容可就艰难了些。黄真忙不迭又去买参考书,花了不少流通券出去买回来焦公礼看了半天。只是茫然摇头。他这个正骨郎中其实靠得就是口传心授和平日里的经验积累。知道怎么治。另外有几张经过多年验证有效的方子。现在正儿八经的要去考理论大纲的怎么弄得明白?要说能明白的。还是里面的人体骨骼图。

    宋胜英和黄家兄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因为采药或者经手药材买卖,对药材药理比较熟悉。也就连带着懂一点医道。实话说比一般摇铃的郎中好不到哪里去。更是彻底的实践派,完全谈不上理论基础。

    看了几页教材之后,这几位就做出了一个判断:中医执照他们是绝对考不过去的,黄家兄弟表示自己努力下也许能考出中药师执照,只是知识结构要更新一下。至于宋胜英,他表示自己年龄大了,实在背不出如此厚实的《中医药药典》。

    这么一来原本的医药铺就打了折扣,就只能开个用不着大夫的药铺――这倒不打紧,关键是没了大夫,店铺的规模就只能缩小,这么多人怎么安置?店铺向来是不养闲人,本地做公得只要一看你店里闲人太多,自然就会有疑心。

    黄真抓耳挠腮,无计可施,司马求道又不在身边,也没个商量,眼看着店面一天天成型,自己却连个大夫都没有。这里可不比大明,任你是江湖骗子还是草头郎中,都可以堂而皇之的行医卖药。没证,那就女主任口中说得“非法行医”,抓去了先光着屁股挨100鞭,然后去挖沙子。这反髡大业也就不用干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周仲君回来了――她自从下山来,到得临高犹如囚鸟出笼,虽然黄真屡次告诫她不要外出乱跑,还是经常找着借口出去。

    这一出门可就不得了了,周仲君马上就嫌发给她的零用钱不够用,跑到黄真这里丢下一锭银子硬是要换更多的流通券。

    黄真违拗不过,只好又换了一百流通券给她:他得罪不起恒山派――倒不是恒山派有多牛逼,而是这次行动为了掩人耳目,启用了不少女性弟子。但是各门派的女弟子凤毛麟角,能派出足够数量女弟子的只有一个全女性的恒山派。

    换而言之,恒山派堪称出人最多,周仲君又是该派实力人物的弟子,师徒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真要惹恼了,才不管你什么“武林大局”、“天下安危”,直接甩脸子走人。这责任他可担待不起。

    周仲君有了钱就不得了了,立刻就陷入了临高的消费陷阱:从开始买点好玩好看但是一点不实用得小东西回来,到后来开始疯狂购物,近来干脆连衣饰都换成了“澳洲款”。光那穿着露出小腿的裙子,就让黄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要让灭净师太看到了非拿剑斩了自己不可。

    当然,劝说或者禁止对周仲君来说都是无效的,除了她师父和掌门之外,她谁得账都不卖。各人也懒得招惹口舌,干脆随她的便。

    今天她照例是以“打探消息”为名去逛街了。看她手里的装得满满的草袋黄真就知道她肯定又去合作社南宝支社了。合作社不仅是南宝最大、货色最全的商店,连带着还有许多服务业:游乐场、茶社、餐厅等等,堪称一个小型的shopmall。不仅本地人常常去那里消遣购物,连附近的黎区的百姓也时常到这里来购物。黎族百姓虽然在元老院的光辉下享受到了“公平交易”的好处,不再被黑心的小贩盘剥,但是他们很快就迷失在从未见识过的“丰富的物质”这一天罗地网之中,转手就把钱花个精光。

    周仲君也不例外,她今天穿得一身《知音》上推荐的最新款春装:印度印花棉布制作得蓝色碎花连衣裙,收腰设计,裙摆微蓬,圆形小翻领。风格柔美优雅。

    别看款式简单,来头可不小:乃是飞云社下的时尚俱乐部设计推出得。

    裙子按照旧时空标准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特别是裙摆实际上还加长了。但是放在17世纪来说,光裸露在外的小腿就足够惊世骇俗了。这裙子有短袖和长袖两款,周仲君总算还有些顾忌,买了长袖款。没有穿袜子,光着脚穿着一双皮条凉鞋――练武女子都是天足,这脚丫也用不着遮遮掩掩。

    她常年练武,无论体形还是姿态,都较之于一般的土著女子要漂亮得多,尤其练武之人那种矫健挺拔的身姿,更是常人少有,穿着这种显身材的裙子就特别漂亮,堪称光彩照人。

    黄真只当看不见,反正眼下也派不上她的用处,等大队人马到了,自然有她师父去管教。

    周仲君却凑了过来,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黄大哥,还在为考证的事情烦心么?”

    黄真叹了口气,点点头:“这髡贼的东西,还真是复杂!焦掌门说自己连看都看不明白,要学会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庄主和黄家二位叔叔呢?”

    “宋庄主是不成了,黄家的两位还可一博。”黄真苦笑道,“他们这几天都在房里苦读呢,这次真是对不住他们了。若是他们也说考不出来,咱们这药铺的买卖就真别干了,另起炉灶吧!”

    “你早说嘛,”周仲君一扬脸,露出神秘的微笑,“我有好东西呢。”说罢神秘兮兮的从草袋里翻出一个扁平的纸盒子来,塞到他的手里。

    “这是何物?”

    “宝物,有了这个,什么劳什子执照还不是手到擒来!”周仲君笑道。

    黄真心中一动,他知道凡科举都有舞弊,就是会试的题目,只要有钱有路子也能弄到――京师专有人做这行买卖。髡贼既然有“考证”,大约也有做这一行的!他暗叫惭愧,自己也是老江湖了,这点居然没想到!

    他打开盒子,果然里面是一本用薄薄的棉纸装订的小册子,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黄真展看看了看,果然全是各种题目和答案。他这几天已经仔细看过教科书和辅导材料,对这执照考试钻研过一番了。

    这些题目的确很象《真题集》里的内容,不由得心中一喜。然而他毕竟是个老江湖,沉吟片刻,问道:“你是从哪里来得?”(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三节 “舞弊”

    周仲君满不在乎道:“我去逛街,到了南宝书店那里,看到几个人在柜台上鬼鬼祟祟的,看到我经过,立刻就把这书藏到了书堆下面。我就想着他们大约是在做什么不法的勾当――你想,咱们平日里最讲行侠仗义,岂能坐视不理?我就跟了过去。你猜怎么得?”

    黄真暗暗叫苦:大小姐,咱们这是在提着脑袋干杀人买卖,您以为这是行走江湖混资历?您要再大喝一声:恒山派周仲君在此,咱们都得进髡贼的班房。

    他知道她多半又是好奇心作祟,只好继续问道:“如何?”

    “原来他们是卖考题的。”周仲君得意洋洋道,“髡贼干什么都有那个证。可是那考试的题目早就泄出来了,私下里都有买卖。你想买什么都有……”

    “你就买了这个?”

    “原本他们咬死了不承认有这书,结果我吓唬了他们一下,说他们形迹可疑要去向警察报告,他们就乖乖得拿出来卖给我了。才二十元流通券!”周仲君似乎十分得意。

    黄真到底是老江湖,心底里暗暗觉得有些不对:虽然科场舞弊在大明蔚然成风,但是行事一般都比较隐秘,一般都要通过中人牵线搭桥。毕竟这是担着身家性命的事情!

    临高这里,虽说这执照考试不是科举,但是多少人的生计都维系在这一证上,于情于理,髡贼对舞弊肯定亦要严惩,绝不会放水到街上到处卖考题的地步。

    黄真不由得警觉起来,这不会是遇到江湖骗子了吧?从周仲君的叙述来看。这是很常见的骗术手法。

    想到这里他赶紧又翻阅起手里这本薄棉纸的小册子,里面题目和答案是真是假他也判断不了。但是翻到最后一页,却在页脚看到细小的一行字:“根据卫生部出版社《中医药师资格考试模拟题集》1633版翻录抄写。版权归原著者所有。”接下来还有一个墨色章:“手工翻录许可第66号”。最后是定价:流通券20元。

    黄真顿时打跌:这就是个骗人的玩意呀!

    难怪看上去有些字句很熟悉。他赶紧从桌子上堆着的一堆参考书里翻出一本来,正是《中医药师资格考试模拟题集》,卫生部出版社出版。他买到的是1634版,所以内容上略有不同,定价只有3元流通券。

    黄真哭笑不得,知道周姑娘是中了江湖骗术。

    周仲君见他面色诡异,已经知道事情不妙,劈手夺过他手中的书,一看之下。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通红,眉眼倒竖,编贝般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居然敢骗到本姑娘头上,休怪本姑娘心狠手辣。”说着就要奔出去。

    黄真赶紧拦住她:“不可!咱们现在身处险地,绝不能与人冲突……”

    “难道我们还怕了几个区区的髡贼番子?”

    “我们的确不怕,可是这次的行动也就付之东流了!”黄真唯恐分量不够,“回去之后怕是无颜以对诸位长上!”

    这番话对周仲君起了作用,她知道本门为此事是投入很大力量的,若是因为自己误了大事。最起码也得逐出师门。

    恒山派虽然不是什么天堂,到底自由自在,师父对她管束甚少,除了不能轻易下山和每日必须练功之外。一切随意。她家里有得是钱,不断有银子物品送来,还专门买了一个小丫鬟伺候她。各种享用并不逊于家中。若是回了家,少不得又要被爹娘聒噪着嫁人的事情――更别说她自小不肯缠足。是一双大脚,要嫁个好人家。即使是意思意思也得缠足,一想到这个周仲君便已经不寒而栗了。

    然而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眼圈顿时红了起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虽然不过是区区二十元流通券的小事,但是她自从第一次下山行走江湖以来就没吃过这种亏。眼下却在临高着了几个不入流的骗子的道。

    她咬牙道:“黄兄,我晓得轻重!待到入夜,咱们一起去杀了这几个狗贼,再一把火烧了这书店!”

    黄真知道她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沉声道:“万万使不得此地不是大明的疆土,你这一把火放出去,髡贼的爪牙必然会在南宝全城大索,你我如何掩藏得住?”

    “这么说,我们只要吃这个闷亏了?!”周仲君一副贝齿咬得咯咯作响。

    “暂且忍耐!待到发动之时,别说这小小的书店,便是整个南宝到时候也给来个火烧连营!”

    这番话总算安抚住了周仲君。虽说如此,周仲君还是闷闷不乐,上楼的时候看到南婉儿正在扫地,又骂她:“浪蹄子!没事扫什么地,装相!”

    黄真看得真切,虽然很为南婉儿不平,但是此时他满脑子都是考试和开店的事情,哪里还有安抚南婉儿的心思。

    眼下的这考证的事情是凶多吉少,焦、宋两位已经是打了退堂鼓了,就算黄家兄弟,能不能通过还犹未可知――他打听了下,这考证端得不容易,便是在临高已经待了一二年的归化民,要考证还得报个“培训班”之类,就靠着自己在家苦读考过得人那是凤毛麟角。

    至于这“培训班”,据说是开在东门市的,名叫“新临高”:是临高最大的药店润世堂和卫生部合办的,据说里面还有卫生部刘、邓两首长的私股,不过这只是江湖传言。总之,只要报名参加培训得,都有很高的通过率。

    黄真原本以为这是京师里专门给科场舞弊通门路的南纸店的类似的买卖。想着干脆花钱买个路子也行。没想到要报名念这培训班还得先考个证:不管你是归化民还是土著,都得有原本乙级和以上的文凭培训班才会接受。

    这下可就让黄大侠抓了狂了,这还是人待得地方么?这个证那个证,便是当年本朝太祖在时,黄册路引制度森严,也没有这般罗网紧密。他们在这里,简直是举步维艰。

    而且自己身边还有周仲君这个不省心的存在。当时师父等人向他面授机宜的时候就说髡贼那里女人都出来做事,可以多带几个女弟子便于掩人耳目。

    没想到到了临高之后,这周仲君肩不愿挑,事不愿做,只知道日日闲逛购物――别说掩人耳目了,简直就是夺人眼球的存在。

    若是再不开店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迟早要生出事来!

    黄真思来想去,尽管万般无奈,也只有去向女主任问计了。说不定可以通过她来走个门路。

    因为知道她不肯收礼,干脆连礼物也省却了。到了支社,这里也不用通报,问了门房说主任正在办公室,便直接登门拜访了。

    女主任见黄真又来拜访,喜上眉梢。先请他在藤椅上落座,又十分热情的给他端茶递水,接着又问起他的身体可否安康?开店的事情有无眉目?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黄真便将眼下的苦处述说了一遍:“……我等都是大明上过来的,至于考证种种,都是澳洲规矩,一点亦不知道,有心想考,也觉得万分困难――我延请的几位,都是行了一辈子医,卖了一辈子药的人,医术药理十分精通,可是毕竟年纪大了,现在再要他们记这书里的东西,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女主任边听边点头,显得很是同情的模样,待到黄真告一段落,才笑道:“莫要着急,元老院对工商业一贯是鼓励的。不过,医药行业事关人民安危,象大明那样随便什么人都能行医卖药,那是对人民群众健康的漠视。所以我们元老院才会制定这些规矩。”

    “是,是,元老院仁爱天下,一心为人民服务的精神黄某是十分敬佩的。”黄真恭恭敬敬的附和道,这后面半句是他前几天在街上看到的标语。

    接着他又把周仲君被骗得事情说了一遍:倒不是“请青天大老爷做主”,而是想到这几个人一旦被髡贼衙门拿获了,这事就会被髡贼的官儿知晓。

    与其到时候被发现了再来盘问,多出事端来――周仲君此人的应对他是很不放心的――不如干脆说在前面为好,反正案值不大,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好在髡贼这里不搞“贼开花”,大明衙门那套借案生财的把戏在这里是不兴得。

    果然,事情并没有引起女主任太大的兴趣,她只是点了点头:

    “像你们这样的情况在本地也不算少见,在大明旧社会,旧制度下漂泊了半生,到了新社会新制度下一时间适应不了。年龄大了学起新事物来也吃力了,难免有畏难的情绪,想搞点歪门邪道走捷径,这个我都是懂得。”说着她手放在心口,眉眼含笑,春意盎然。

    “是,是。”

    “这事情也不是第一回发生了。上当的也不止你们。不过暂时我们还没有找到好得处理办法。这些书店的伙计钻得是法律的空子。”女主任解说道,“利用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急于求成的心情。”(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四节 窍门

    这种手抄的书籍也是本地合法出版物,算是袖珍本――因为临高印刷厂目前还没有制作特小号的铅字――有些人就钻了这个空子,专门制作这种手抄小本子,然后故意做出种种鬼鬼祟祟的举动,吸引初到临高不久不熟悉情况又急于要考证的人,然后再用几个托来诱人入套。

    单说案情来说,书店里卖得是正规出版的书,价钱也是明码标价,并无虚标。手抄本原本就比印刷本贵,定价也无问题。所以并不犯法。再者买考试题目答案,本身就是意图作弊――说不响的事,加上案值有限,受骗上当的只能自己吞了苦果了事。

    “原来如此……”黄真连连点头。

    黄真赶紧道:“是,是,所以还想请主任指点一二啊。”他又加上一句,“这份恩情,黄某人是永世不忘得。”

    “哎呀,说什么主任,恩情的,太客气了。都是为元老院服务。”女主人笑靥如花:她年不过四十,原本就不是穷苦人出身,容貌皮肤都保养的不错,堪称风韵犹存,“我叫尤秀,你就叫我秀儿好了。”说着拿起热水瓶给黄真续水,饱满结实的胸部不经意的擦过黄真的胳膊。

    黄真只觉得一个富有弹性,结实饱满的东西紧紧的压了胳膊一下,心头突的一跳,他不是雏儿,岂能不知“秀儿”的心思?黄真正值中年,又是个鳏夫,要说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那就是假得。这尤秀姿色却是不差,虽然眼角略有皱纹。那种成熟女性的抚媚较之少女的青涩又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练武之人最忌淫邪之事,与人通奸更是莫大的忌讳。何况眼下他们的处境……

    黄真将这份绮念压下,要在大明地界上。他少不得要端正脸色说一句:“尤嫂子请尊重些。”但是此时此地这话可说不出口。只好装傻嘿嘿的笑着,又喝了一口茶,做出一副不解风情的呆样。

    尤秀却不着恼,只说一些客气的空话,要黄真回去叫大家“好好复习”,然后又说“不如先把乙级文凭考出来,日后总是有用的。”黄真心里大急,这女主任说得全是场面上的官话,哪里还有半点要“指点迷津”的意思?心知自己一脸正人君子的样。扫了对方的兴致,看样子,若不给她些好处,是绝不肯吐露“捷径”了。

    若在往日,他黄真何须如此!只是髡贼地面与大明规矩不同,自己熟悉的套路使不上,只好出此下策了!毕竟还是大业为重。他赶紧又笑道:

    “尤嫂子说得是,只是您也知道,咱们那里能看病抓药的年岁都不小了。再叫他们去考这些为难。嫂子若是有什么捷径,还请指点一二,黄某不胜感激……”说罢,身子微微向着女主任的方向挪动了下。依旧是满脸笑容,“来,我先敬尤嫂子一杯。”说着站起身来将她面前的茶缸斟满。端了起来

    尤秀笑得更甜了:“黄掌柜敬得茶,我是一定要喝得。”说着接住了茶杯。顺手握住了黄真的手:

    “黄掌柜果然是个有力气的男人,老茧都这么结实。”

    黄真自然不能抽出手去。只能应道:“劳碌命,苦出身,让尤嫂子见笑了。”

    “叫什么嫂子的,太见外了――再说先夫也不姓尤。”

    “是,是。”黄真将心一横,改口道:“还请尤姐照应。”

    “嗳,这就对了。”尤秀笑吟吟的喝了一口茶,“既然承你黄掌柜垂青,叫我一声尤姐。少不得要照应你这个兄弟。”说着她便从桌子旁的书架上拿下一册书来。

    这些书的封皮和他买得大纲一样,都是白纸红字。黄真目力极好,原来这书架上都是各种“条目”――《政策法规汇编及使用说明》。

    她翻开其中一页,笑道:“黄掌柜,你太心急了。这中医师的执照,别说你们这样刚从大明弃暗投明过来得,便是本地有了乙级文凭的归化民也得在培训班上学上个半年一年的才能考得上。倒是中药师要容易些,只要是满师的药店伙计,多看看书七七八八就能过了。”

    黄真知道这是铺垫,接下来必然有要紧的话,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来。

    女主任继续说道:“我听你说过,你的大夫专精正骨接骨?”

    “是,这位焦大夫,可是北地有名的正骨大夫……”

    “你看,这种情况你可以让他考‘特色中医师’执照,而不是普通的中医师执照。这也是有规定的。”

    所谓“特色中医师”,实则是卫生部为某些特殊中医人才开得特别渠道。中医界颇有一批“一招鲜”的医师,他们或者掌握某种独门治疗技术:如针灸、红伤、推拿、正骨;或是特别擅长某种疑难杂症,诸如皮肤病、毒蛇咬伤、花柳病等等。

    这些门类在中医界属于较为冷门的行当,原本社会上的郎中地位就不高,这些“旁门”的地位就更低下了有的郎中――比如蛇医――干脆被视为乞丐。

    他们往往是家学渊源,父亲子,师父传弟子,掌握一点独门技术,有几张验方赖以为生。往往文化水平不高,中医药理论什么的根本谈不上,彻底的经验主义。

    要这些人去靠中医师执照,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因此就禁止他们行医显然又是对人才的极大浪费。在刘三的倡议下,就专门开了个特殊通道:不考理论,直接带到医院去进行现场考核。考核合格即发给“特色执照”。自然他们除了本行之外也不能染指其他科目。

    象焦公礼这样的,其实只要考这个便可以。当然这医药铺子也只能给人正骨接骨而已。

    原来这里还藏着门道!黄真心道,难怪大家都说“吏猾如油”,不这么一说,他怎么弄得清楚里面还有这个窍门?

    这下,原本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定。焦公礼念书不成,这手艺可是现成的。不由得连声称谢

    “谢我做什么?都是元老院的政策好。”尤秀抚着黄真的手,“我看黄掌柜双手骨节粗壮,大约是极有力气的,不如学个导引推拿之术,也能考个执照呢。”说着眉毛微微一挑,眼波流转。黄真只觉得尤秀的大腿在自家膝盖上挤挤挨挨。虽说温暖柔腻,到底让素来正派的黄真有些不适。

    不过,这位尤主任对髡贼情况如此熟悉,自己要在此地潜伏立足,少不得还要她多多帮衬,但是就这么起腻也不是事……黄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一边说话,一边却将手伸出到桌下,将尤秀的大腿重重的拧了一把。

    “哎!呦……”尤秀大腿上吃痛,不由得叫出声来,不过她立即就抑住了声音,这“呦”字一路走低,尾音渺渺,甚是好听。

    “死鬼!下手这么重!”尤秀低声嗔道,一手抚着腿,却是媚眼如丝,抚媚万分。

    黄真低声道:“我以为姐姐喜欢。不瞒姐姐,黄某就是好这个……”说着又在她大腿上连扭了数把。他有心要吓退尤秀,下手很重。

    尤秀哎哟哎哟的低声呻吟了几声,气喘吁吁,眼睛里似要滴出水来:“哒哒……再用力些,奴婢,奴婢就是喜欢手重的……”

    黄真不由得暗暗叫苦,他这几下大约尤秀大腿已经是见了青紫了。没想到这尤主任口味颇重,这一手反把她的火给勾起来了。

    更要命的是,“尤姐”的大腿又温暖又有弹性,虽隔着几层衣服,触感却相当不错。几把拧下去,他自己也起了生理变化。

    眼见着尤秀眼神迷离,身子一个劲朝着身上靠过来,一只手牵着他的手就要往胸脯上按,黄真知道事情不秒,再不悬崖勒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赶紧说道:“尤姐!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尤秀原本已经欲火炽炽,被他这么一说,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办公室外人来人往,随时都会有人进来。要是被人瞧见,立马就是天大的丑闻!

    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尤秀顿时脸皮胀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垂着头。

    黄真心道:“好险!”赶紧起身道:“尤姐,我先告辞了……”也不管她说什么,直接辞了出来。

    回到街上,才觉得浑身为之一松。心中暗骂髡贼这里风气堕落,怪不得假髡女子喜穿那些不知廉耻的衣服!

    可是,不知怎么的,黄真的心里却也暗暗有些遗憾:这尤秀还真是个“尤物”……

    虽说多少有些牺牲色相的嫌疑,不过如此以来,自己和女主任的关系也进了一步,对今后在这南宝活动潜伏都有好处。只是必须要掌握好一个“度”。

    回到店中,将可以考“特色中医师”的消息向大家说了,众人都松了口气,原本一直有些消沉的气氛也一散而空。焦公礼自不用说,宋胜英这打了退堂鼓的人也有心要试试看――他在导引推拿,跌打损伤上颇有些造诣。(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五节 投资移民

    连周仲君都表示想去考个针灸师之类的。气氛为之一松:一干人觉得这下总算能在临高安顿下来了。

    “咱爷们总算能在这南宝立足了。”黄真叹了口气,将**一统帽摘下来掸了掸灰,放在桌上,“我也算是走南闯北几十年了,没想到这髡贼的地盘居然这般难弄,头号的硬地!”

    众人不知道他今天的一番“奇遇”,宋胜英还以为他因为多日奔走,有些灰心丧气,便劝慰了几句“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类的话。

    黄真因为周仲君时常出门,大手大脚花钱,唯恐闹出什么乱子来,再次叮嘱无事不要出门,要出门的一定要和他提前打个招呼。说着又瞪了周仲君几眼――周仲君因为吃了个小亏,自知理屈,也只好听着了。

    黄真安排好这事,却发觉工程款快不够用了――装修改造是“全包”,一周结账一次。黄掌柜付掉了本周工程款之后发觉那一千元流通券已经所剩不多。新得款子却还没送来。这让这支团队又陷入了新得危机之中。

    没有钱寸步难行,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黄真手上有七八号人,还有一个做到一半的摊子。司马求道一去如渺鹤,连个音信也没有――司马求道可是他和“七爷”的联络人,没了七爷的暗中支持,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心急火燎的等了好几日,司马求道方才出现。原来这几日他一直在“找工作”,如今在商业部下面的土产公司工作――具体来说就是个“采购”,专门负责土特产收购。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经常往来于临高县境内了。

    由于司马求道不肯剃头净化。所以他只能算是“临时工”。如今工作已经找好,这才回到南宝。

    司马求道带来了七爷转交过来的活动经费。并且带来了新得消息:卓一凡等人已经在琼山县上岸,正往临高而来。

    具体要在临高做什么。只有卓一凡知道。不过从一开始要他们设法潜伏来看,这个行动必有相当的难度,需要大量的时间等待时机。

    不过这一批人马有二十多人,黄真顿时就犯了难。黄真暗暗叫苦,他开这个铺子都觉得七八个人有点多了。现在一口气又要来二十多人,如何安置?这住所就不容易安排。南宝还好些,想在东门市和博铺落脚,光房租就是不小的数字――何况还不一定能租到,临高的房荒是相当严重的。

    房子且不去说。这么人以什么样的身份住下来才是大难题。临高的户籍管理极紧,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又怎么去报户口?

    司马求道却说:“不碍事,七爷说了,他们自有办法。无需我们插手。”

    “髡贼在这里罗网遍布……”

    “不碍事。”司马求道很有把握的说,“七爷给他们想了一个法子。人既然多,不如光明正大的进来。反倒是不碍事。”

    “是么?”黄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长上们既然这么决定了,他再多言也不合适。

    东门市南五条。这个满是荒地和工地的城郊结合部的大路上,这一天浩浩荡荡的来了一队车马。

    这队车马,规模很是不小。开路的是一辆双轮东风马车,后面跟着四辆四轮红旗马车。接着又是三辆四轮载货马车,堆得高高得,上面严严实实的盖着油布。最后,又是一辆双轮马车。

    这种规模的车队。若是在一二年前,必然会引起众人的围观注视。然而最近半年这样的车队却时常见诸于街面。他们的目的地往往是东门市五条外的城郊地区。

    暮春的临高,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新开得道路两旁,行道树尚幼小,没有遮荫。倒是栽种各种花树都已经怒放,一路花团锦簇,如在画中。

    车队的轮子碾过煤渣道路,来到南五条的一处大院前驻车停下。

    在满是楼房的临高,这座还保持着传统风格的建筑显得十分突兀。从它簇新的瓦当和雪白的墙壁,就知道这房子盖了没多久。

    门口悬着硕大的黑底金字招牌:“琼安客栈”,此地便是临高最大的传统式客栈。

    这几年来,中原乱象频生,不仅流寇横行,民变也是一日数惊,道路不安。地方上有财有势的,纷纷修寨建团自保。一般的中小地主若不投靠托庇于豪强之下,几乎在乡间无法立足。

    便是搬到县城内,也渐渐的便得不安全起来。于是不少人家便变卖家产,居家迁徙到太平富庶的江南“福地”来“避嚣”。

    远在广东的琼州府临高县,如今也成了老财们“避嚣”的候选地点之一。临高的富庶、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的传闻在大陆上已经多多少少传开了。有钱人因为有接触“澳洲货”的机会,对临高的消息知道的更多一些。

    虽然知道并且有勇气跑到临高的老财不算多,但是对临高这样一个偏远之地来说也算是很不少了。

    他们愿意移民到临高,民政部门并不反对――原来对移民一贯是欢迎的。何况这些老财手里都握着大量的资金,跑到临高安家落户能够有效的刺激消费。再说元老院也需要更多金银硬通货来平衡“国际收支”。

    “琼安客栈”便应运而生了,开这客栈的是临高咨议局的委员,前“粪霸” 李孙乾。李孙乾自从主动交出了临高县城里的粪段所有权之后,便开始在商务部的引导下投资实业。

    一开始李家只是入股了一些元老院的国有企业,渐渐的,李家看到了房地产的潜力,便在东门市一带开发起房地产来了。

    大陆上的大户们纷纷渡海到临高,李孙乾就瞅准了这个机会,在南五条一带买下了许多土地,请临高建筑总公司设计建造“豪华宅邸”,专门向这些人销售。

    说是“豪华宅邸”,实际并非传统建筑,只不过在建筑特点上保持传统建筑的风格,内部结构则是按照现代建筑理念修筑的。在舒适度和土地利用率上都比传统建筑要高明得多。

    不过,李孙乾到底是土著大户,对自己同类的居住喜好、家族成员状况、生活习惯的了解远比元老们清楚。所以他开发的“豪华宅邸”很受这些大户们的欢迎,第一批建成不久就销售一空。在第二批还在兴建的中途,李家的孙少爷李孝朋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卖楼花”,把还在施工的“豪宅”卖给了渡海来得大户。

    钱是收了,房子还在修。人一大家子拉家带口,还有无数的行李总得先有个地方安置。李孝朋灵机一动,就想出了修“过渡房”的主意来:专门为自己的客户修一处“客栈”。

    他接待的客人多了,知道这些大户渡海而来,多半还有些惴惴。为了让他们能够安心,就得提供和他们旧居差不多的居住生活环境。

    于是李家便投资建造了这处“琼安客栈”。大致来说就是大明的建筑,澳洲的设备。在保证氛围的前提下充分让客人体验“澳洲式”生活方式的舒适。

    客栈一经开业便生意火爆,对于渡海来的大户们来说,“澳洲式”生活方式还没有影响他们,即使是商馆这样东门市上的头号“国宾馆”,他们也觉得布局太过小气,连个院子都没有,分不出上房下房――还没有下人们的住所,无法安置他们的奴仆们。

    琼安客栈在营建的时候就把这些都考虑到了,住宿即舒适,服务又妥帖,所以尽管住上一宿的花费不小,投资移民们还是大多选择在这里落脚。

    车队在影壁前的广场停稳,早就得到消息在店门口候着的伙计们迎了上来,扶人的,卸行李的,忙得不可开交。

    地面上洒扫的干干净净,几辆手推车已经侯在一旁,专门用来搬运行李。

    从最后一辆双轮马车上,一名旅客轻快地跳下车来。他身着上好细绸的襽衫,扎着纱网巾,一手握着一柄铜色斑斓的宝剑,一手轻拍身上的尘埃,抬头望望天,自语道:“这儿的天气真热!下场好雨才好!”

    一名店伙含笑上前正要接过佩剑,先从车上下来的书童已经将宝剑接了过去,书童年龄不大,唇白齿红,端得是俊美。正是富家大户们爱蓄养的姣僮。

    伙计一个个都是八面玲珑的老手,见没能讨好,知道这宝剑贵重。赶紧笑着道:“咱们临高这里四季皆夏,就是冬天也不冷到哪里去。只是春天不爱下雨,到了夏天反倒是下个不不停,下起来那才叫吃不消。客官,请里面请吧,小店已经备好了酸梅汤和水果消暑。”说着他不由得暗暗打量这位客官。

    这年轻书生大约二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之年,看上去浑身都是劲,充满活力。虽是书生打扮,皮肤却是古铜色的。长眉入鬃,目如朗星。紧掩着的嘴唇说明他不喜欢信口开河。下颌稍凸,显得性格坚强。五官略带秀气却不失男子坚毅。(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六节 女警

    他的目光落在店伙脸上,笑道:“店家,你很会说话,贵店果然是这临高第一的客栈。”

    店伙笑道:“客官过奖了。尚未请教爷台尊姓呢。”

    “在下姓卓,名一凡。”

    “久仰久仰。杜爷请随我来。您就叫小的李小六好了。”

    “岂敢岂敢,有劳了。”卓一凡很是客气地说。

    正说着话,这边马车上的众人也已经下车。却有几位女眷。衣着华丽,四周丫鬟仆妇簇拥着,家丁奴仆环绕,一副富贵大户人家的做派。

    店伙知道这种大户人家最忌人看其女眷――为此李总经理还专门雇了女伙计来伺候,因而连头都不往那边转,一个劲的招呼卓一凡一行人。

    刚到达店门,店内突传出一声娇叱,一条人影从门内跌出飞出,“蓬”一声大震,重重的摔倒地上,滚了两滚方行停住。

    是一个黑衣大汉,跌了个灰头土脸,“唉哟哟”怪叫连天,挣扎难起。

    店门黑影疾闪,只见一个身材丰盈、艳丽如花的盛年女子,眉目如画,唇如樱桃,一头乌黑的秀发却建成了短发。穿的是警察的黑制服,腰束斜跨皮带,显得纤腰一握。

    女警察快步掠出,柳眉一挑,点手叫:“你以为此地是大明?还耍你的狗腿子威风?告诉你,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然就凭你刚才那一抓,算你袭警直接一枪叫你天灵盖开花!”

    大汉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看他的脸色似乎很是不服。

    姑娘沉脸一哼。冷笑道:“本姑娘来给你主子报户口,已经是给了李总面子。既然你敢油嘴滑舌。胡说八道,还想在元老院公务人员身上讨便宜。就别怪咱们公事公办了。就叫你家主子全家明天来派出所报户口。不管大老婆小老婆还是没过门的闺女刚过门的小媳妇,都给我老老实实的站在大街上等着叫号登记!逾期报不上可别怪我哦――这都是你为你家主子挣来得。”

    壮汉两眼一翻,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女警拍了拍手上的灰,几个仆役和店里的掌柜都跑了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已经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封,赶紧塞到那女警手里,赔着笑脸:“官爷请息怒,他是有眼无珠,冲犯了尊驾……”

    女警却毫不买这个面子。将红封随手往旁一丢,冷笑着自去了。连想赶上去解劝的掌柜都没敢上前。

    管家一脸愠怒,捡起红包连连跺脚,骂了那倒霉鬼几句。壮汉脸色灰败,一言不发的跟着管家往门里一钻,耗子般溜之大吉。

    街边店外的一干人指手划脚,议论纷纷。卓一凡也颇为惊讶:那女郎简单又快速的打击手法他从未见过,不花哨但是很实用。

    卓一凡向店伙低声道:“这位是?”

    “是东门市派出所的警察,专管这片的治安。”

    “警察。是做公得?”

    “是,本地就叫警察。入店登记,报户口,做身份证。都是他们的管辖。”

    “既然如此,这汉子怎么如此大胆?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还是个公人!”

    “客官说得是。只是外面哪有女人当做公得?这汉子初来乍到不知底细――他是昨天来得郭老爷家的家丁,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郭老爷的三姨太出门时常叫他随扈。郭老太爷从前做过京城里的官。家里一张片子出去,哪里的官府都买账。在地方上跋扈惯了。刚才又多喝了几杯。酒一上头就给主家捅下娄子了。”

    店伙虽然是压低了声音说,语气里却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看来这一家子在这里的风评不怎么样。

    “这位女公人的身手委实高明……”

    “客官身带佩剑,想来也是习武的。”

    “琴剑书箱,书生必备之物。会舞弄几下,强身健体耳,说不上习武。”

    伙计嘻嘻笑着,引着他向门内而来。

    琼安客栈对这些渡海而来的“财神”堪称是无微不至,在几个有大波航运设有班轮航线的港口:海口港和博铺港有办事处,配有专门的休息室和马车队。大户们下船之后可以在当地稍事休息,再换乘马车抵达东门市。

    因为大户人家的女眷一般不愿抛头露面,马上要他们习惯临高的“排队叫号”有难度。李孝朋专门请了祖父去向熊首长关说,最终得到了警察上门登记户口的“优待”

    就是这大门的设计也别具一格,进到大门,就是一道影壁,绕过影壁便是前院,除了柜房子之外,便是三个入口。左右入口进去都是一条长巷,一个个大小院落便错落的分布在巷道两侧。中间的入口进入亦是一条巷道,直通后院:厨房、车马棚和寄存大件行李的仓库都设在那里。为了让太太小姐们散心,在客栈一旁还专门修了客栈的专用花园。

    伙计们将一行人引入左面的巷道:长巷两侧都是青砖高墙,走进去阴凉凉的。挨着墙根搭建着狭窄的花架,上面点缀着些绿色的盆栽,平添了几分生气。

    巷道两侧都是黑漆院门,挂着一块块的牌子。伙计带着卓一凡来到其中一扇门前,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不是挂锁,锁孔却是装在门上的,很是新奇。

    客栈里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一大一小两个院落,小得供主人居住,大得由仆役们居住。院落虽然是传统四合院的形式布局,结构布局却完全不同:首先是多用楼房,增加了有效的容积率,其次是充分考虑到了传统大户人家在住房分配上的男女、亲疏、主仆之别。这一点,在临高是没有第二所客栈旅馆能够办到的。自然能住得起的人不多,好在入住这里的客官,少则十天半月,多则要半年以上,不愁没有生意可做。

    卓一凡和管家草草一观,觉得很是满意:不但房屋洁净,各种陈设亦很考究。至于那传说中的“澳洲享用”就更不用说了。

    当下各自安顿,卓一凡是“大少爷”的身份,自然要负责奔走招呼一切。大户人家走长路,别说铺盖卧具,就是痰盂、茶盏、烛台都是自家带得――一则嫌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称心,二来也怕客栈里备不齐全。所以行李之外,七零八散的东西带得不少。

    卓一凡分派停当,回到正房,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桌果席,六个硕大的白瓷盘里放满了切好片的各色水果,虽然才是暮春,却已经有了上好的西瓜。另有好些不认得的水果,红得红、绿得绿、黄得黄……五彩缤纷,不吃光看着闻着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

    又有两个大号的玻璃缸,一个装满了酸梅汤,散发着桂花的香气,另一个里面装满了红色的液体,一股酸酸的清爽香气。

    丫鬟们赶忙将主子们用得茶盏取了出来用热茶水冲洗过,这才用新的竹提子给各位主子倒了一杯消暑解渴。又将李小六送来得簇新的毛巾浸在刚送来得凉水中绞干奉上擦汗。

    这边李小六忙得脚不沾地,忙前忙后的照应,给仆役们演示院内的各种设施如何使用。最后才到正房,站在门口并不进来,问道:“客官,您的大件行李,是送后院寄存,还是搬到这里?”

    “都送到院内就是。”

    “是!”李小六又问道,“还请卓大爷到柜上来一趟,登个客簿。”

    卓一凡随着李小六到了柜房上,他是大爷身份,自然用不着自己执笔,自有帐房先生来效劳。只是他们一行人足有二十多个,一个个报完姓名、身份和籍贯花了不少时间。待到登记完毕。李小六赔笑道:“明日警察便来报户口,少不得又要打搅诸位客官。这是公事,还请诸位客官到时候容耐一二,此地不比大明,澳洲人……”

    “这个我省得。不必担心。”

    “是,这是大爷体恤小得。”李小六又问,可曾带有大笔财物?可以暂存柜上,也可叫德隆的人马上来过来办理储蓄兑换业务。

    “银子已经托德隆汇来,亦没什么贵重财物,只是我们只有银子,流通券所带不多……”

    “不碍事,小店亦可代办。”李小六指了下柜台后面的墙壁,水牌上写着今日的金银兑换价,上面标注着各种成色的白银、黄金的汇兑率,甚至还有铜钱的汇兑价。

    卓一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以他的身份,自然不用自己来兑换。办完手续,李小六又奉上一本《客房设施使用册》――因为不会使用造成设备故障的事情开店以来已经发生了不少次。

    卓一凡拿出个赏封赏了伙计,这才往自家院子而去。路过一处院落的大门,却听到有人扯着嗓子求饶:

    “三太太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哎哟……”

    侧耳细听,却是大户人家行家法的声音,在板子起落的噼啪声里夹杂着一个女人尖利的呵斥声:“给我狠狠打!打断他的狗腿!”

    卓一凡一晒,自去了。(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七节 住店

    卓一凡回到院中,关上门。回到院中。

    他笑着冲着还在庭院内的一众人拱了拱手:“诸位,一路上受累了。”说着一躬到底。

    从广州开始这十几号人一路上便绷着脸子装大户人家的作派,像卓一凡这样作“主子”倒也罢了,大多数人都是“奴仆”,其中好几位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成名人物,一路上被人呼来喝去不算,还要正在的伺候人,着实不易。

    “此来是深入龙潭,干得九死一生的买卖,受点累,吃点苦又算什么。”在院中伺候的“管家”摇头说道,“只求此次能一击而中,不负几位大人和长上的重托!”

    “咱们上为朝廷分忧,下为黎庶解厄”。”另一个家丁打扮的汉子接着说道,“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这点苦累不在话下。卓少侠你就不用客气了。”

    院中的“奴仆”以这二人辈分最大,地位最高,有他们表态,其他人自然只有附和的份。

    卓一凡又是团团一躬。又对“管家”道:“各位的房舍安排就有劳万伯父了。”

    “管家”名唤万里风,人称“追风剑”,早年当过镖师,熟知大户人家的路途作派,这次算是重操旧业。当下点头道:“你放心,都交给我便是。”

    卓一凡走到廊下。廊下已经站了几名男女,他眼神一扫就知道:正房中只剩下恒山派弟子了。

    恒山派上下全是女子,行事作风多少有些“特立独行”,卓一凡一路行来也算是很见识了一番了。

    卓一凡站在门口。并不进去,里面都是女人。他要避这个嫌,隔着细竹帘道:

    “师太。伙计已经走了。”

    “卓少侠么?请进来说话吧。”

    “是。”

    卓一凡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老妇人”正端坐在正中,女弟子们侍立两旁。虽然屋中甚是阴凉,但是老妇人的脸上、额上却不断的有汗珠落下。“老夫人”手中握着毛巾,不时的擦拭一下,仪态便没有刚才那般“端庄”了。

    扮作“老夫人”的,正是恒山派的灭净师太。身边的丫鬟亦多是本派的年轻弟子。

    这位师太虽然路上养尊处优,却也着实不易:为了掩饰她的出家人身份,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外。一路都戴着沉重的假发。过了广州之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即重又闷的假发顶在头上,滋味也不好受。

    “卓少侠,请坐。”

    “是,多谢师太。”卓一凡态度很是恭敬――恒山派几位长上的脾气多少有些古怪。

    “外面都已经安顿好了?”

    “行李都已经送来了,各人的下处也安排好了。”卓一凡禀道,“师太和贵派的几位弟子,就住这正房。行李一会我就让人送进来。晚饭我亦会向伙计说您是在持斋,叫他们开上等的素斋过来。”

    灭净面无表情。听到他安排妥当并无他言,才点头道:“生受你了。”

    “哪里,师太是长辈,这些都是小侄份内之事。小侄今晚就出去和七爷他们联络。明日得了消息再向师太禀报。”

    灭净点了点头:“你且去办就是。听闻髡贼爪牙十分厉害。有类厂卫,其中又有不少武林败类。你要诸事小心。”

    “是,小侄知道。请师太放心。”

    灭净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卓一凡回到院中,万里风已将房舍安顿停当:除了恒山派的弟子住在小院中之外。其他女子也住在这里,男人则全部住到大院子里去。

    至于行李。原也没什么东西,除了个人随身携带的衣物被褥之外,只有刀剑兵器,都藏在箱中。

    至于那装满马车的一个个大小官箱,里面大多装得是砖块瓦砾之类,纯粹是蒙人的障眼法。虽说全是假货,万里风也不敢随意堆在外面,以免伙计生疑,便不辞劳苦的全部堆在厢房中。

    忙碌一番都安顿好了,灭净师太又派了两个弟子,将伙计送来得水果并一大缸酸梅汤送到大院子里来供众人消暑。

    一干人原本搬箱子弄得一身臭汗,有这些消暑解渴之物到来再也顾不得体面,各自在树荫、廊檐下觅了一块地方席地而坐吃喝起来。

    卓一凡是打头的,辈分虽小,位份却不低。院中的葡萄架下的石头桌椅便让给了他和几位队伍中主导的人士:万里风、沙广天、孟伯飞。

    这三位都是武林中颇有分量的人物,卓一凡知道,他们肯来趟这次浑水,仅靠自己师父白石道人的威望或者“为朝廷分忧,为黎民解厄”这样的大义名分是远远不够的。

    卓一凡只知道这次行动的幕后策动者是“石翁”,这位石翁到底何许人也,他一概不知。不过,能动员得起如此多得武林群英,必是一位朝野都有着极大势力的人物。

    “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静待时机。”卓一凡说道,“此地是髡贼的腹心之地,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待我先和司马先生取得联络,再论其他。万伯父--你还是当你的管家角色,虽然是关起门来自成一统,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做足,万万不可露出破绽来。若是被伙计看到告密了去,立刻就要坏了大事!自然有些同道少不得要受些委屈……”

    “是,这个我省得。”万里风点头,“大伙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这点道理一说就明白。”

    “派头要做足了。可是也别太过了。咱们好歹也是世家大户。不能搞出暴发户的款来。”

    几个人都笑了笑。卓一凡又对沙、孟两人说道:“两位伯父依旧是护院的角色,带着大伙把门户看紧了,白日守门,夜间派哨。特别是师太那里,尤其要防生人闯入――她那里容易露馅。”

    两人脸上露出了会心一笑,到了临高之后,师太自无继续戴着假发受罪的必要,但是万一被人瞧了去,立刻就会变成一桩新闻。

    “若无必要,否则不要出店门。便是院门也不要轻易出去。至于打探消息,摸索路径这些事情,待我和司马见了面之后再说――他们毕竟早来了半个月。”

    三人一起点头。正说着话,忽然门上门铃大作,众人都是一惊,呼啦一声都站了起来,卓一凡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万里风去应门。

    这边院子里的诸人赶紧将水果茶盏草草收拾躲进屋子里去。沙、孟两人则在廊下垂手而立。

    院门一开,却是李小六,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纸,未开口先陪笑,原来是来通知明日的报户口之事的。

    “……这是户口纸,少爷和老太太既然要在临高久留,照这里的规矩是要报个临时户口的。这是官府的规矩,还请少爷和老太太海涵。”李小六说着请了个安,又道,“明个东门市派出所的户籍警再来会来这里给诸位复核登记,请诸位都在店内候着,不要出门。免得误了公事,到时候多有不便。”

    卓一凡心道这髡贼倒是口气极大,区区一个做公得也有如此大的排场,连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排场的住客随随便便就敢叫人留在店里“等候复核”,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鱼肉百姓了。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

    果然,万里风皱眉道:“户口纸要填也就罢了,到此地,行此礼。只是一个小小的做公得,便要我们少爷老妇人‘候着’,这也太……”

    伙计赶紧道:“管家!可不能这么说。要说这登记户口,若是按照首长们的规矩,是必须到派出所去登记的,我们店东少爷费了莫大的力气,才让他们到店里来复核发证,已经算是开了特例了。您诸位也瞧见了,刚才那一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那女公人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彪悍?”

    “那位呀,是东门市派出所的治安警,名叫练霓裳。最是泼辣不过。”伙计笑嘻嘻道,“人是不错,可是千万别对她有了什么‘不应’的心思。”

    “这么说真要他们家女眷去大街上抛头露面等候排队?”万里风有心套他的话,便引他说下去,“无非是花几个钱罢了。”

    “难说!”伙计摇头,“花钱是万万不成的。就看鄙东能不能去请派出所缓颊了。依小人来看,悬!”

    “临高的法度如此森严?”

    “是,所以小人也提醒诸位一句:此地不比大明。千万莫要犯了澳洲人的规矩。”

    “多谢小哥了。”万里风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流通券来,塞给他,“拿去喝个茶。”

    “谢管家赏。”李小六笑着又请了个安,又殷勤问晚饭怎么安排,要不要安排马车或者人力车去东门市观光?

    “晚饭你照着客簿按照头等的标准安排来就是,我们老太太吃斋,要预备素斋。至于车马,暂时就不用了。旅途劳顿,今日都要早些歇息。晚上你且多预备些热水来。”

    “是,小的明白。”李小六笑道,“热水的话,本店入夜便有热水供应,拧开龙头随时都可以用。”(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八节 退路

    当天的其他时候,卓一凡就在一群男侠女侠的惊叹声中度过。当初他们在广州为了防止露陷起见,没有入住起威集团属下的客栈,所以第一次享受澳洲式客栈的生活方式,多少有些不适应。

    就说这干净的不敢下脚的浴室,什么全新的,散发着木香的浴桶,在这白的闪闪发亮,有着美丽花纹的大浴缸面前简直不值一提。颤颤巍巍的踩着凳子爬进去和优雅的一抬脚就进去完全是两回事。更别说全新得也就罢了,只要洗过几回,木桶缝隙里就会有老垢,再过些日子,还会发黑发霉,即使晒太阳刷洗也弄不干净。

    青铜的水龙头一扭开就是源源不断的热水。让恒山派位份较低的弟子们都松了口气:要不然光注满浴桶的水,就要抬好多桶水:一拨人烧火,一拨人抬,小心翼翼的踩着板凳爬上去再把热水倒进去。

    稍微高级一些的,无非就是下面有个炉灶,可以“大煮活人”,稍微少一些倒水运水的手续罢了。

    洗澡的时候,自然是长上们先洗,洗过之后再换新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就是不烧水,光用冷水都来不及挑。若是本派中人数较多的,洗澡都是排队来,长辈洗了晚辈洗,位份低的弟子,若不是“红人”,那就只有洗师父、师兄师姐洗下来得水了。最后倒出去的水,足够可以用来浇地当肥料用了。

    现在每个人都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一个澡,这对在路上奔波了多日,连脸都没有好好洗过几次的众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享受了。

    洗完澡回到房间。穿上店家提供的浴袍,清风徐来。为之一爽。原本住店,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大多数人都是好几个人挤一间或者干脆只能睡在臭烘烘的通铺上,现在都住上了双人间,房间舒适没有跳蚤臭虫,被单褥子更是干净得不敢坐上去,自己一路背来得被褥看上去反而显得不怎么干净。又看到《使用说明》上说这里的卧具都是一客一换,饶是江湖儿女见多识广也为之咂舌:别说出门在外,诸多不便,就算在本门本派里待着,水火方便。洗被褥床单之类也只能几个月一次。充其量就是天气好的时候尽量多晾晒晾晒了。

    他们在没来之前已经听说过髡贼的“豪奢”,原以为不过是黄金打痰盂,糖水刷锅之类浪费物力的奢侈,没想到却是对生活质量极大提升的“豪奢”。卓一航等人都是有见识的,深知就拧开龙头就能源源不断的出热水,就远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奢侈”。

    别看各大派名气很大,不少门派还与达官贵人有牵连,并不是乡下的土霸王,但是居在名山大川风景如画中的生活并非全然惬意:所谓“用水基本靠挑。吃菜基本靠种,肉食基本靠猎,烧火基本靠柴”。

    虽说各门各派只要不是穷得连开山契都抵押出去了,一般都蓄养一些奴仆杂役。多少有几家佃户可以使唤,但是大量的繁重的日常劳动还是要分摊到门内弟子们的头上。即使卓一凡这样的掌门爱徒,官宦人家子弟。平日里也要做些抄抄写写的工作。若论生活的舒适程度,除了少数特别有钱的门派。大多数情况下即使贵为掌门,吃穿用度也不过是中上人家的水平。至于弟子们就更差了――有钱人家出身的弟子另说。

    晚间李小六用四轮餐车送来晚饭,车上全是锡制的饭盒,一人两个,分装着饭菜,又有两个大锅,里面装满了汤。“老太太”和“大少爷”各有一桌酒宴,甚是考究。卓一凡自然不敢一个人吃独食,请万里风、沙广天、孟伯飞一起吃喝,席上又谈论了些下一步的计划和初到临高的观感。

    酒是临高本地的产得朗姆酒――万里风有心想要一瓶闻名天下的“国士无双”,却被告知没货,好在朗姆酒也够劲,还有一股颇为奇异的香气,算是开了个洋荤。

    几个人因为有重任在身,并不多喝,浅尝辄止。便悄声谈论起这次的任务来了。

    卓一凡虽然是此次任务的首脑,但是任务的具体内容他却并不知晓。出发前,白石道人只关照他和司马求道联络,具体要在临高做什么,都由司马求道转告。

    不过,虽说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但是卓一凡等人心知肚明:来临高,极有可能是为了暗杀或者绑架真髡的重要头目;若是要窃取髡贼的机密那就只会派遣极少数精通窃盗之术的大盗来,不会煞费苦心的安排他们这么多人来临高。

    “卓世兄,咱们来临高干什么,不问可知。”万里风吃了一口菜,慢悠悠的道,“总不外乎是杀人防火的买卖。只是我有些担心,一旦动起手来,此地是髡贼的老巢,我们要逃之夭夭怕也不容易。”

    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行侠仗义固然不错,但是退路亦得想好,不然一个风紧就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死了就是过眼云烟,什么虚名真利也用不上了。

    卓一凡却是胸有成竹:“万伯父放心就是。这次行动,七爷已经为了我们安排好脱身之策。”

    既然已经到了临高,在座的也都是核心人物,有些事情亦可以一谈,否则人心不稳,难免生变。

    一旦他们动手,不论成功与否,髡贼势必全城大索。临高又是髡贼的老巢,髡贼人马众多,不论是逃到海边乘船渡海,还是逃亡临县,都要面临髡贼的重兵围剿和搜捕。

    逃亡海边显然是不可能的,琼州海峡现在是髡贼的内湖,从东门市往博铺的道路更是警备森严,想要突破千军万马的拦截逃到海边夺船而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即使能够设法在博铺渡过海去,髡贼在对面的雷州势力也非常的大,说是脱险,不如说自投罗网。

    只有先逃亡临县再设法渡海才有脱身的可能性,虽然髡贼现在占据了整个海南岛,但是出了临高之后,髡贼的存在感有限,荒野之地甚多,脱身的可能性很大。

    问题是,髡贼也想得到这点,到时候必然会在通往临近各县的路口关卡上布置大量人马拦截。

    “……我们的计划就是反其道而行。”卓一凡用筷子蘸着酒在桌子上画着,“不往北,不往东,亦不往西,一路向南!”

    “向南?”沙广天吃了一惊,他熟读过临高的地图,大概知道整个临高的地形,“那是黎人的地盘!”

    海南岛的中心地带一直是黎区,即使对海南岛上的汉人百姓,对黎区也感到神秘莫测,。除了少数商贩和卫所士兵进入过黎区之外,多数人对这块山林密布,充满瘴气的地方都是敬而远之的。

    “正是!”卓一凡点头,“髡贼必会认定我们不会往南走,往南的道路即使有所防备亦不会太强。咱们才有脱身的可能性。”

    “可是咱们对黎区一无所知啊!”孟伯飞插话道,“又没有向导,且不说里面的野人,便是染上了里面的瘴气也活不成啊。”

    “这个,石翁早有安排。”卓一凡按照吩咐,到这个时候可以向他们交个底了,“他已在本地安排下熟悉黎区地形的义士,到时候就由他们负责带路。从黎区到邻县,再渡海回大陆就是。”

    “原来如此!”孟伯飞点头,“这我就放心了。”

    万里风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卓老弟,这些当地的眼线,靠得住么?咱们打从进临高起就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了,万一出了一个差池,可就是万劫不复。”

    卓一凡知道万里风是生怕他虚言掩饰,要他明白的交一个底,便道:“到行动之前,给咱们带路的人会先来和我们汇合。”

    “明日髡贼的什么警察要来报户口,要做什么准备么?”万里风又问道,“预备多少人事?”

    “一概不用。”卓一凡道,“七爷说了,髡贼这里都是公事公办,你若是花钱反而不美。总之,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应,不要顶。那些要用的兵器和器械都要藏好。虽说髡贼不会来搜查,也得防着一脚。”

    “我省得了。”

    “报户口只是第一件事。”卓一凡不厌其烦的嘱咐道,“接下来,咱们还得去看房子――还有德隆汇来得银子,也得去兑成髡贼的宝钞――虽然这些都是无用之为,但若不做,给髡贼瞧见了便会起疑心。万伯父你要当真去做。”

    万里风点头,又笑道:“房子也就罢了,只是这兑换,我还挺心疼这银子的,白花花的几千两银子变成一堆纸片。等咱们回了大明又用不上……”

    卓一凡亦笑道:“可惜什么,这可是笔大买卖。石翁这么多银子都花了,再用上几千两亦不算什么。”

    万里风摇头道:“我真是想不通,石翁到底是何方神圣,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对付髡贼。这髡贼可是出了名的扎手……”(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九节 移民入籍宣讲会

    第二天,派出所果然上门来核实材料。户口纸都已经填好,照例由警察来逐一核对登记――因为他们现在没有固定住所,所以落得是客栈的临时户口。接着又给每个人填发了临时身份证。

    卓一凡等人原本很想再瞧瞧那位彪悍泼辣的女警,没想到这次她根本没来,来得却是个几个千娇百媚的年轻女警,不过有了上次的故事之后,再也没人不长眼来触这个霉头,好几个都住着人院子干脆连门都没开,闲人干脆都避了进去。

    虽说户口纸上已经十分详尽,这些户籍警们依然不厌其烦的问了许多问题,包括他们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来,都干何等营生,家里有没有人在当官或者有过功名……事无巨细,全都一一问个明白。

    尽管如此多得问题令人反感,但是她们笑吟吟的脸上却有着不容辩驳的神情。李小六已经来打过招呼:报户口的时候绝不能拒绝回答,否则报不上户口,拿不到临时身份证,在临高就待不下去了。

    好在当初他们读《平髡手记》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些套路,早就准备好“海底”,卓一凡深信没有露出破绽。

    报了户口,领了身份证。警察们便告辞了。万里风恭恭敬敬的送她们出去,回来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这次还算顺利!”

    “多亏咱们有《平髡手记》!”孟伯飞神情凝重,“髡贼这这一手盘底十分厉害。若无预备,今天肯定会露出马脚。”

    他们虽然在团队中是副手的位置。但论江湖经验远在卓一凡之上。这报户口,领证件。若是一般的百姓自然不觉得什么――最多就是觉得琐碎。但是对这个拼凑起来的团队来说却是十分厉害的一招。

    只要其中有一二个人说得话和其他人对不上,立刻就会露出破绽来。

    卓一凡却顾不得感慨。他得马上出去发出“安全抵达”的暗号,以便和司马求道联络。

    发出信号是很容易的:只要在客栈所在街巷的公共厕所围墙上放上一块石头就可以。

    信号发出之后还没收到回应,这边李小六已经来请他参加“宣讲会”了。

    “琼安客栈”的客户几乎全是准备到临高来“避嚣”的地主老财:有得是家乡闹灾实在待不下去,卖掉土地房屋举家外逃;有得是看着大明的气数将尽,有天下大乱的兆头,便派遣几个子侄到临高买房置地,给家里备一条后路,做得是“狡兔三窟”的准备。

    不管是哪一种动机,这些人都携带着大量的资金要在临高购置产业安顿下来。临高固然是个太平地方。但是这里的社会管理模式完全是近代化的。别说小地方来得土财主,就是京师、江南来得地主也未必能够适应本地的规矩和风气。

    为了避免客户们到临高不久就惨遭鞭刑或者去挖沙子,李孝朋便专门为新来得客户们准备了“移民入籍宣讲会”。

    这种宣讲会是由客栈为举办方。流程是延请临高县办的归化民干部先来介绍临高的基本法律和政策:为此李孝朋还专门自掏腰包印刷了小册子提供给客户。然后就是关于相关的投资推介。

    卓一凡作为“少爷”自然不能拒绝――他可是打着来买房移居的牌子来临高的。

    宣讲会的地址就设在客栈花园里。为了满足客户们“大明式生活方式”的需求,“琼安客栈”专门在花园里辟出一个院子,设有花厅,还有小戏台一座。可供老财们宴饮看戏排遣寂寞空虚之用。

    花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这些都是最近赶来到临高的大户们。即有胡须斑白的长者,亦有翩翩少年,更有已经隐隐发福的中年人。一个个浑身绫罗绸缎,只是面色神情都有些惶恐不安。虽说大家都传临高是人间乐土。但是此地实际已经不是大明的治下。从他们进入琼州开始,派来迎接的客栈伙计就反复提醒他们:这里与大明规矩不同,切记不可擅作威福。

    不少人家都是拖家带口,即使是只派遣子弟来得。也携来了大笔财产,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稍有差池,对一个家族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他们眼下唯一可以信任本地人士只有“琼安客栈”的东家。因而对这“宣讲会”十分看重。不但主事的老少爷们来了。后排的还悬起了竹帘子――显然女眷们来得也不少。

    宣讲尚未开始,花厅嗡嗡的一片压低了的说话声。

    卓一凡带着书童。由李小六引着在一张空桌上落座,桌子已经放了茶水和四色水果点心。

    李小六小声道:“卓爷,您且坐。这是《移民入籍指南》,宣讲的要害这上面都有,您到时候边听边看,听起来容易明白。”

    小六说完,又给他面前的茶盏注满了茶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李孝朋就引着一个短发穿着灰色四个兜衣服的“假髡”来了――卓一凡知道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干部”了。据说石翁说,这些“假髡”过去都是大明的莠民,即养活不了自己又不肯去死,便都投奔到髡贼这里为虎作伥,都是髡贼的得力爪牙。不少朝廷的忠贞之士就是折损在他们的手下。

    卓一凡想见识见识这“得力爪牙”是何面目,凝神望去却见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人:充其量不过三十岁,长相普普通通,肤色黝黑。留着和尚一般的短发,脸上干干净净,一点胡须也没有。穿着一身灰布对襟棉布小褂,肘下等处还打着补丁――看上去很是穷酸,然而衣服干净整齐,浑身上下都透着干净利落劲,身上斜挎着一只本色的帆布挎包。

    李孝朋开场说了几句,无非是场面上的客气话,又介绍了来人是“民委会临高县办事处民政科办事员。”

    卓一凡不知道这头衔算是什么官职。不过想来是个书吏之类――心中暗暗鄙夷。

    只见对方站到中央的桌子前,讲挎包取下放在桌上,抬眼横扫花厅,目光从容镇定,完全不似他所见过的大明胥吏那种要么唯唯诺诺,胁肩谄笑;要么故作阴沉,阴险狠毒的表情。

    他心中暗暗赞叹:髡贼手中真有人才!

    那“假髡”也不客套,三言两语就开始宣讲本地的政策法规。

    卓一凡原想不过是来应个景罢了,现在却收敛起轻慢之心,仔细听了起来。

    宣讲的内容几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牵扯到日常生活的法律条文,诸如《卫生条例》、《市容条例》和《治安法》……这些都是日常会接触到的,稍有不慎就可能触犯到,对于从大明过来,旧有生活习惯还没有来得及改变的人来说,要“犯法”那真是分分钟的事情――甚至可能一上街就犯法。

    对于这些大户们来说,有得条例和他们干系不大,比如随地吐痰和大小便之类,他们出入都有仆役携带痰盒,至于大小便也知道稍存体面,只要有厕所可用,绝不会当街方便。但是缙绅大户们习以为常的社会生活上的种种“特权”,在元老院治下都是绝对禁止的。

    换而言之,官府不是缙绅大户们一张片子就能支使用得动的了,也不会因为你是粮户或者有功名就可以成为“国家根本”,凡事都给你“稍存体面”,可以享受种种法律上的豁免和优待。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振聋发聩,让原本习惯于特权的大户们惶恐不安起来。怎么?自己以后要和刁民平起平坐么?那些刁民,原本有衙门的板子、站笼也还要时不时的抗租闹市,真要“人人平等”了,这日子还能过吗?

    在座的大户们有得心中就打起了退堂鼓,已经带着全家来得,也开始懊悔自己草率。

    “所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偏向穷人就叫平等,而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秉公办事!咱们元老院治理下,不会因为穷富、性别、籍贯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就偏向谁,袒护谁。我想大家也知道,大明有些官自诩清廉方正:富人和穷人打官司,他偏向穷人;财主和读书人打官司,他就偏向读书人……在咱们这里,没有这回事!”他说着把手往下一劈,“谁有理,谁合法,我们就保护谁,谁无理,谁犯法,法律也绝不会绕过他!”

    卓一凡暗暗冷笑:这种假大空的漂亮话也说得出来,髡贼真是恬不知耻。且不说他们是不是会偏向穷人,就说这“人人平等”,历朝历代都有“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的说法,可有谁当真了?要知道“刑不上大夫”也是圣人说得。

    果然,周围的大户们脸上都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

    干部似乎知道他们想什么,又说道:“我知道你们一时半会还不相信。不过你们在临高来日方长,大可自己体会一下我今天所说的是真是假。”(未完待续。。)

三百六十节 政策法规

    接着,这干部又开始解说民法中和大户们关系较为密切的部分。

    最重要的是关于奴婢。大户们几乎无一例外都带来了大量的奴婢。明代本来蓄奴之风就甚盛――一个举人出门,随行家奴就有二十多人――明末战乱灾荒频繁,大量人口流离失所,蓄奴成本极低。

    元老院是不欢迎私人蓄奴的。特别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奴婢,绝大多数都是用于家庭服役,除了消耗社会财富之外毫无产出可言。而且蓄奴还使得大户直接控制了大量的人口,这对元老院来说更是难以忍受的。

    因而在元老院在法律层面上是限制蓄奴的。不仅完全禁止奴隶买卖,对原有的奴婢也有各种限制。凡是在元老院治理下蓄养奴婢的,必须缴纳一次性的“奴仆注册费”才能继续保有奴婢,然后每年还要按照人头缴纳“奴仆使用税”。

    这一条立刻引起了下面嗡嗡的议论声。这算哪门子王法?自家买得奴婢,用着还得向官府缴税?而且是每年都要缴!

    慢着,这还不算完:按照元老院的法律,每户的蓄奴数量是有指标的,如果“超指标蓄奴”,在奴仆使用税的征收上就要按照累进制征收。也就是蓄养越多,缴纳的税率就越高。

    这个政策不仅是为了减少蓄奴数量,同时也迫使大户人家进行分户的法律手段之一。为了少缴税,原来的几代同堂的大家族势必会考虑通过分户来增加奴仆占用指标来避税。

    眼看着周围众人一个个都露出不忿之色,卓一航却暗暗点头。他虽然自己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家中同样呼奴使婢。但是对蓄养大量奴婢盘剥奴役并不赞成。

    髡贼这一手,虽然不明说禁止蓄奴。实际却是大大提高了蓄奴的负担,变相的限制了蓄奴。堪称仁政――只是这仁政也未免太铜臭气了。他的心中即佩服又鄙夷。

    这干部又说了许多在临高生活的注意点。前后大约半个时辰。虽然时间不长,但讲得很是透彻明白。讲完话,卓一凡见他又和李孝朋说了几句话,便见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页纸来交给他,李孝朋盖了章,撕下一半交还给他。这干部才去了。

    卓一凡暗暗纳闷:若是给个“人事”倒是明白,这又盖章又撕纸的算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宣讲政策”并非免费。为财主专门上普法课可不是民政科的工作范围,元老院的移民政策是“打开大门”,从大明土地上过来的百姓。谁来都欢迎,并不特别优待某一类人。所以照例要收费。费用自然是琼安客栈支付。李孝朋盖了章,单子就是交款凭证。

    接下来,就是李孝朋的宣讲时间了。他谈得,是老财们最关系的事情:购房置地。

    购房自不必说,不论是全家移民还是“狡兔三窟”,都得有个长久的住处。为了继续维持全家锦衣玉食的传统生活外加老婆少爷小姐艳羡的“澳洲式生活”,少不得还得置下土地产业来才行。

    不过李孝朋的话又一次给他们泼了冷水。临高这里的土地政策十分复杂。和大明不同。大明只要土地所有人同意出售,不管买之前是什么土地。买下了基本上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造房子、盖作坊、养猪、种菜还是作墓地。一般都不会有人来过问,更别说城管市容之类的来干涉了。这种放任自流的体系的残余一直维持到1949年。那时候堂堂的北京城里居民区里堂而皇之的还有各种牲口圈、家禽棚,猪羊牛鸡鸭鹅应有尽有。杀猪宰羊也是直接在城市里的街道上公开进行的。至于城里有墓地这种事对当时的任何城市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

    临高这里,土地却是分出各种用途的。按照另一个时空的土地规划的做法,全县土地划分为住宅、工业、文教和农业等等不同用途。跑到一个地方看着这里风水好就买下了做墓地。那里景色秀丽买下了盖别墅――在元老院治下,想自己盖房子只能买住宅用地。私人买墓地盖坟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临高的住宅用地很不幸又特别的紧张。一方面是工农业生产扩张的需求。另一方面是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加剧了这种紧张。为了给移民们提供更多的住宅。缓解房荒,执委会对购买私人住宅用地的审批是从紧的,为得就是留出足够的住宅用地用来建造公寓楼和宿舍来出售和出租。

    当然,有心要买地的人也可以从私人手中购买其所有得住宅用地,不过拥有私人住宅用地的土著是极少的,毕竟原本整个临高的人口还不到四万人。他们拥有的宅基地相对于攥取了本县全部官地和荒地的元老院来说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临高的房荒不仅造成目前的住宅用地价格极高,而且县内唯一的建筑单位:临高建筑总公司的任务也完全排满了,想要自己买下土地自己起房子,在临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孙乾的房屋买卖才会这么兴隆。可以说本县境内能提供符合这些大户需求,还能保证在一年之内交房的,只有他家开设的这家房产公司了。

    住宅的问题还好说,毕竟有李家的房产公司来解决,无非是花钱多少的问题。但是这“置业”就远比“买房”来得困难了。

    按照财主们的思路,购买田地收租自然是最稳妥的方法。在中国的古代社会,土地始终是保值能力最强的财产,不需要复杂的知识,也不需要花费很多精力,收入却是相当稳定的。遇到战乱,把地契藏好走,只要世道恢复太平,拿出地契,不管有没有改朝换代,官府都会认账,佃户死光了不要紧,再招佃就是。

    因而不仅乡村地主如此考虑,就是经营工商业发家的商人和朝廷官员莫不如此。弄到钱之后就大规模的买地收租。即使海上商业霸主郑氏家族,也购入了大量土地,成为福建最大的地主。

    财主们跑到临高,自然也存着如此的想法。不过在在这个宣讲会上,他们很快发现此路不通。

    元老院并没有从法律上禁止租佃制,所以过去的租佃制依旧可以按照旧有的习惯运作。但是,从法律和经济层面上,元老院颁布了的多个法律文件都对租佃制进行了诸多限制和打压。

    在税制改革之后,地主所惯用的隐瞒土地逃税、转嫁税收负担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严格执行的累进制农业税使得租佃地主的负担变得十分沉重。最让他们难以承受的是元老院对劳动力的釜底抽薪。国营和私有的集约化农场、蓬勃发展的工商业企业都使得原本的佃户们改投他处。

    进入临高的移民很多,但是分配权全在澳洲人手里。自由移民有太多的就业选择,根本不愿意当地主的佃户。

    结果就是租佃制地主发觉很难维持住土地上的佃户,佃户的流失率很高。地主有再多的土地,无人耕种也是徒劳。要留住佃户,就不得不提供更好的分成比率和招佃条件。土地收益直线下降――天地会现在已经开始有意识的不为租佃地主提供农业服务,农业技术进步上的好处,他们是完全享受不到的。

    最终本地的地主要么卖掉土地去经营工商业,要么就请天地会这个临高最大的“佃户”来经营自家土地,继续保持租佃体制的地主已经所剩无几。特别是中小地主,几乎无一幸免。

    新来得财主们想在本地买田地倒不算太困难,虽然已开发的熟地比较少,但是“待开发农业用荒地”却多得是。难得是如何经营,想靠招募几家佃户就能解决一切显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李孝朋提出了一揽子的投资解决方案。

    不追求收益的,不想动脑子的,购入田地或者“待开发农业用荒地”都可以,然后直接找天地会全包或者半包……

    “请问李大爷,这全包何解,半包又何解呢?”听李孝朋说到这里,有人便问道。财主们对置产的事情是非常重视的――这可关系着自家未来在临高的生存和发展问题。

    李孝朋解释说所谓全包,即将土地全权委托给天地会经营,地主什么也不用管。到时候按照租约收取分成就是。亦不用投入一文钱,即使税负也由天地会代办缴纳。但是这样的话,地主的所得是相当少得。

    在全包经营里,天地会首先要收取服务费,然后开发荒地、改良水土、购买种子肥料、长工和农业机械的花销……一直到最后的缴税,经营土地所花费的一切开销都要从土地收成中预先扣除。剩下的纯收入才和地主进行分成。地主大致可以获得纯收入的三成。

    如果田地比较贫瘠或者干脆就是荒地,初始投入很大,那么开始几年地主很可能完全没有分成。(未完待续。。)

三百六十一节 广告册

    “实则诸位亦不吃亏,诸位请想,若是没有可靠能干之人,经营土地岂是一件容易事?”李孝朋说道,“至于要花销费用。都是用在自家的土地上,将来若是田地不想要了,卖出去也不是你们现在买得荒地、瘦地的价钱了――亦不吃亏。”

    “那么半包呢?”

    李孝朋说半包就是种地所需要的一切费用都由地主投入,是否改良水土,修建水利这些投入都是丰俭随意,缴税也由地主自己承担。天地会只负责经营生产,收取相应的服务费,收益亦不参加分成。

    若是地主本身有较大财力自主投入,半包显然比较划算。如果财力不足,投入有限,那么即使请天地会生产水平上升也不快。

    除了半包,还有单项服务,用一次付一次服务费。治虫、机力灌溉、机械化翻耕收割……凡是农业生产上有需求的,都可以购买单次服务。

    亦有人不死心,一个劲的打听能不能自己买地盖房子,招佃到底难是不难?李孝朋又将相关政策说了一遍:这事澳洲人的法律都没有禁止,只是很难做到。

    不过他这话说出来,不少人还是将信将疑。李孝朋也不赌咒发誓,表示诸位如果愿意可以自己尝试下:

    “我们李家是做买卖的,所谓买卖不在仁义在。大家另外有想法的,大可一试,弄不明白的地方,只要咱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下来。李孝朋又回答了很多大户们的问题,牵扯到的都是买房置业和在临高生活上的方方面面。也亏这李孝朋博闻强记。基本上都是有问必答,倒是十分爽利干脆。很有些精明强干的买卖人的风采。

    卓一凡原不是为买田置业来得,不过这说明会是第一次参加,他多少有些好奇,想瞧瞧髡贼到底有什么灵机妙策,能够即蛊惑穷困百姓们又诱惑财主们来投奔临高。

    然而听了这么多,只觉得财主老爷们得了失心疯才跑临高来――这种动辄得咎,严刑峻法的地方,和暴秦一般无二――连盖个房子都有各种琐细的规矩!更别说花样百出的各种“税”了。素闻髡贼“豪奢”,没想到盘剥百姓竟然这般厉害!对缙绅们都这么肆无忌惮。对百姓是用说更是残酷至极了――不过这又和他一路来沿路的观感完全不同。

    卓一凡心中疑惑,眼见宣讲会结束,便随着人群慢慢走出花厅,回到院中。

    当天晚上,李小六便专程送来了几大本厚厚的书。说是“请各位爷们太太慢慢的看着,若有喜欢的,列出个单子来,明日起便可以安排看房。”。

    这书乃是澳洲式装帧,封面是用上好的羊皮包面装订的。拿在手中**,沉甸甸,比起一般的书来要大上一倍。

    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精美绝伦的厚纸。上面绘着各种房屋、花园、庭院的图案,每一幅图案,还配有专门的平面图。用小字加注说明。

    这原本也不算稀罕:中国古代建筑工匠也有平面图纸的,亦有专门的效果图――平民百姓家造房子用不着。给达官贵人或者皇帝造房子可就一样不含糊了。清宫档案和样式雷的档案里都有大量这样的图纸。

    然而这书中的图画不仅绘法不似出自国人之手,而且图案之精美。色彩之丰富,细节之精湛,令人拍案叫绝。

    卓一凡是官宦人家子弟,又是白石道人首徒,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从没见过这么考究的东西。他仔细看了几页,知道这是李家坡房地产公司――也就是李孝朋家的字号开发建造的。

    这些房屋,都建造在一个叫做“碧瑰园”的地方,卓一凡没听说过,不过也无所谓,他根本就没打算买什么房子。

    就这么一看,房屋除了格局、形式和大明略有不同之外,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再往下翻可就眼前一亮了。

    原来后面的都是室内效果图,这可是17世纪的中国绝没有的东西,当时的室内装潢陈设大多以“摆设账”的形式用文字来表达。而这澳洲人的效果图体现的却是另外一种他们陌生的风格。

    大幅的玻璃窗,房间内采光明亮;竹木制的地板,干净整齐;各种色彩图案的瓷制地砖、墙砖,即美观又闪闪发亮;豪华的水晶玻璃大吊灯,散射出柔和的光色……再配上各种美观实用的家具用品,大大颠覆了卓一凡对“奢侈”的理解。要不是他们已经在广州去过紫明楼实地体验了一番,简直会认为这都是异想天开的乱画而已。

    站在他身畔的万里风等人也看得入神,一时间屋子里竟然鸦雀无声。

    “难怪大户们趋之如骛,如飞蛾扑火一般。”半响,万里风才叹着说道,“太奢华了!就算是皇上大约也没有这样。”

    “皇上励精图治,岂能耽于享乐。”卓一凡深有同感。他大概知道一点皇宫里的事情,皇宫里的享用固然不是一般缙绅家可比,但是和这图册上一比,确实也有点显得“土”。

    他又拿起另一本翻看。他们刚才看得是房地产广告册;这一本却是家庭用品的广告册。虽然李家的企业自身并不生产经销这些“澳洲家居用品”,但是作为重要的配套,亦专门做了一本广告册来推销,以赚取更大的利润。

    说是“澳洲家居用品”,其实亦有相当部分是从东南亚、欧洲、波斯、印度、日本、朝鲜等地进口来得精选产品。堪称是集各种“奇技淫巧”的杂货大成者。纵然是家中广有洋货的卓一凡本人都觉得眼花缭乱,许多东西都是头一次看到。

    图册的内容实在太过诱人,渐渐的屋内的众人都围了上来,啧啧有声。都有大开眼界之感。

    “髡贼这般骄奢淫逸,这海南的缙绅百姓们可被他们祸害苦了!”卓一凡掩卷叹息道,“我等只有尽心竭力,为朝廷百姓除此大患!”说罢将图册丢到一旁。

    众侠客侠女都表达了一番坚决拥护朝廷,和髡贼战斗到底的决心。然而这图册却成了热门,诸人争相观看,还指指点点,议论不休。犹如小孩子看到了玩具反斗城的广告册一般:玩不到,看看也是好的。

    今天,司马求道也和往常一样,从博铺开来得城铁小火车上下来,结束了一天的奔波。

    他今天的工作是去临高北部沿海一带去看样,检查生产进度的完成情况:土产公司在当地和渔民签订了一个收购合同。司马求道从博铺下车之后,全靠两条腿奔波,几乎走了整整一天。

    从车上下来,他已是浑身酸软,简直连腿都抬不动了:这髡贼的饭,还真是不好吃啊。

    司马求道虽然还穿着“旧款”衣服,不过他的身上已经留下了“澳洲式”或者“新式”服装的痕迹。他身上挎着一个帆布挎包,包面上绣着店铺的字号,包里塞着笔记本、墨水盒、样品册和空白协议、合同之类的东西,包的左右各有一个插袋,一面是只竹筒水壶,另一面装着个饭盒,很是符合他采购员的身份。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俄罗斯”式的马桶包,里面装着从博铺附近收来得土产货样。

    司马求道随着人流出了车站,在门口的卖报小贩那里买了一份当天的《临高时报》。

    他每天都买一份报纸:因为《平髡手记》上告诉过他们,看报纸能够知道许多要紧的消息。上面不但有髡贼的动态,万一卓一凡或者黄真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在报纸上也会有消息。

    今天的报纸依然平安无事。司马求道把报纸叠起来,装进随身的布挎包里。

    这些天来司马求道每天在工作之余,都到规定的地点查看有无安全记号,焦急的等待着卓一凡一行人的消息。

    昨天晚上,他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卓一凡一行人安全抵达的暗号。

    这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一次的行动,各路人马分头行动,虽然知道大概要做什么事,但是具体细节却要等他们都进入临高安顿下来才会传达下来。司马求道虽然只是黄真的副手,担任的却是总联络人的角色。

    因而黄真等人一在南宝落下脚来,司马求道就立刻离开了南宝到了东门市,潜伏起来静候新得指示。

    迄今为止,他都是从七爷那里得到新得消息――通过一个妓女或者邮局信件――不仅提供各种最新的髡贼内部的讯息,还提供他们在临高活动的各种便利,为他们在临高安全的落脚潜伏起了很大作用。

    但是具体的行动内容是什么,司马求道亦不知道。

    虽然出发的时候说过卓一凡知道,但是司马求道却知道这是假话:卓一凡和黄真一样,都不清楚具体的任务细节。

    从石翁这种过度到极点的小心里。司马求道却隐隐约约的感到担忧。(想知道《临高启明》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三百六十二节 任务

    所有来临高的人都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摆明了石翁对他们能否安全潜入临高并无信心。所以才坚决不肯事先吐露具体的任务内容。

    按照约定,再过三天,他们就要接头,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司马求道至今还没有接到下一步的指示。卓一凡他们是以移民身份来得,兑换大额流通券并无忌讳,用不着他转交活动经费。

    司马求道离开火车站,缓步走到东门市第四邮政所门前,走了进去。

    他去得是“租赁信箱”部门,土产公司在这里有专门的业务信箱,所有商业合作伙伴的信件都是通过这个信箱收发的。

    按照七爷的提议,司马求道入职之后,自告奋勇的每天去邮局收取信件。这样,他便有了一个相当可靠方便的联络地址。

    和邮局里的人打着招呼,司马求道打开了土产公司的商业信箱。里面已经塞满了邮寄来得各种函件。司马求道将信函放在整理桌上一一过目整理,再放入挎包中。

    忽然,一封普通的函件令他微微一怔,从表面上看这封信件和其他类似的商业函件并无不同,但是发信地址和字号都是假得,这正是联络信件的识别暗号。

    回到店铺中,他将取来得信件交给经理。下班之后,他一个人上了街找了个小酒馆,要了个雅间,要了壶水果酒,一碟发芽豆、一盘盐水香螺、几串烤鱿鱼,又要了一大碗临高粉,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一副单身者自得其乐的穷开心的做派。

    今天酒馆里的客人不多。酒菜很快就上齐了。撒了孜然的司马求道侧耳听了听外面没,确认没什么可疑。才将信件取出撕开。

    里面是薄薄的几页纸,内容并无不妥。都是写土产业务上往来的话语。当然,这信是绝不能落到土产公司的人的手里的,因为他们的客户里并没有这么一家字号。司马求道将信件凑在煤气灯的火焰上,从空白的地方渐渐浮现出字迹来。

    才看了几行字,司马求道便已经倒吸一口冷气:娘得!这也太难了吧。

    信件中正是此行的任务:绑架一二名真髡,设法将其悄悄带到大陆上。

    司马求道来临高这些天,对当地的情况也略有所知。绑架真髡?说起来容易,在这真髡的大本营要找到真髡却难如登天!

    倒不是元老们如何的深居简出,司马求道经常可以看到“某某首长出席某某活动”的报道。时而也在土产公司里听到元老们今天到商业部属下某个企业去了之类的谈话。问题是临高有太多的归化民,元老们混迹其中不像红毛人那样有着异民族长相惹人注目;而且元老的生活工作圈子基本上是由归化民组成的,能够接近元老的,除了归化民就只有一小撮早年土著中的上层人士了。

    像司马求道这样刚刚进入“国有企业”,连头都没有剃的人土著,在公司里是外围员工,可以说基本上没有接触元老的机会,更别说实施绑架行动了――他连看到“首长”的机会都不多。

    这且不说,即使能够绑到“真髡”。想要带走更是难以想象。临高是髡贼的“京城”,明暗爪牙遍布。光是明面上的警察、警备营、国民军就无处不在。己方在这里即无关系,又无内应,想接近元老尚且不易。更别说绑架了带走了。

    “这是哪个混蛋想出来得主意?!”司马求道一边腹诽,一边将纸条凑到煤气灯上点燃。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司马求道心中暗暗盘算,绑架真髡极难。抓个假髡干部大约还容易些。只是这假髡也得是个大官才行。若是满街都有的四个兜的“干部”,抓去了只是个书办又有何用?想到这里他又犯难了。虽然他听七爷说过:假髡“干部”亦有三六九等,各种官衔级别。但是外表上全都是穿着四个兜而已。没有官袍,也没有补子。在大街上压根分不出哪个官大,哪个官小。亦得有人专门指引才行。

    他们现在缺得就是这个“内线”。七爷固然能够提供不少重要讯息,但是始终不肯露面。

    要不,干脆设法刺杀一二个真髡。司马求道想,反正到时候必有一番苦战,能活着回去的人不会有几个,统一口径很容易,只要说真髡已经抓到,路上被人截杀,无法保全杀了。

    只要手中有几样真髡的信物,不愁石翁不信,再说就算不信,又能如何?反正他司马求道已经得了朝中大佬的允诺,不论事成与否,只要能平安回来,都会荐他去洪承畴幕中。

    既然如此,就要在“谋刺”上多动脑筋了。司马求道暗想,黄真倒不要紧,他是华山首徒,历练的久了,自然知道其中的关节厉害,一点就透。倒是这卓一凡――虽说和他接触不多,但是其人出身官宦之家,又是白石道人的弟子,堪称少年得志,若是非要存着“精忠报国”的念头,怕是不能轻易糊弄过去。

    司马求道考虑再三,决定先联系上卓一凡再说。毕竟他那里才是此次行动的主力。联系上了,趁早动手――髡贼这里少留一日是一日。

    卓一凡接到司马求道的密信,这一日便按照信中的嘱咐,前往南宝和黄真等人见面。

    南宝远不如东门市繁华,又没有许多工商业。下车之后街道上竟显得有些冷清。不过也让这些日子不得不跟着“看房团”四处奔走,每天还要假模假式的维持着“一家之主”身份的卓一凡耳目一清。

    此地已近黎区,是典型的丘陵山地地貌,虽说开采煤矿破坏了不少原始景观,但是矿区面积毕竟有限,大多数地方风景还可一观,镇区的的绿化工作做得也不错。

    天气阴沉,似有下雨的迹象。卓一凡担心下雨,加快了脚步。

    转过弯去,忽听前面一阵喧哗,卓一凡定睛一看,却见一个富家少爷模样的男人,领着几个恶仆,正在纠缠调戏一个“假髡”女子。

    这位少爷手上拿着上好的湘妃竹川扇,身穿湖蓝色绸直裰,头戴方巾,白色布袜,脚下陈桥大红布鞋。看模样倒是个读书人,只是他眉眼之间却有一股猥琐的神情。这会看着自己的“猎物”陷入重围,更是得意洋洋。用扇子遮住半张面孔,露出一种自以为风流倜傥,实则淫荡猥琐的笑容起来。

    这人他却认识:乃是和他同住一间客栈的白家少爷――人称白斯文。

    再看那假髡女子,也不像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一件浅色对襟上衣,袖子只到臂肘,且是修身的,衬得胸前丘壑分明――很是雄伟――这倒也就罢了,下身的蓝色裙子,更是短得令人发指,不但小腿露在外面,便是膝盖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她惊慌之下,连连后退,裙摆扬起,连大腿都能看到几分。

    卓一凡原见这恶少调戏女子,十分鄙夷,然而见这假髡少女如此“有伤风化”,胸中的正义之心磨灭了几分――实属咎由自取!

    不过,民女遭人调戏非礼,这种时候总是应当出手相助的。只是自己身在不测之间,本地又是人生地不熟,万一出手,引出种种麻烦来,露了身份……

    正在迟疑间,忽然街面上哨声大作,原本看热闹的众人顿时散开,卓一凡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见一个女警吹着哨子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干什么呢?住手!”

    卓一凡见出头只是个女人,暗暗担心:这髡贼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做公得多用女子――五大三粗的母夜叉之流也就罢了,还多是这样的普通少女,虽然离得远,但是看模样还挺周正。

    女子在力量上先天逊于男子,所以女子习武多是以轻灵敏捷为主,绝不会以力相抗。这白斯文身边的三个恶仆,虽不像练过武,但是个个都是身强体壮,又有人数优势,贸然冲过去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当然,白斯文家的奴仆若是有眼色,就此住手也是可能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像卓一凡想得那样,只见这白斯文扇子一挥,三个奴仆居然同时扑向女警察,自己转身便跑。

    卓一凡连连跺脚,暗骂白斯文荒唐!脚底抹油固然不错,何必再派奴仆去阻挡?如此一来这娇滴滴的女警必会吃亏。他倒不是怜香惜玉:髡贼自诩法家制度,不似大明官府一般,事情闹大了把奴才抛来得当替死鬼便可弥缝过去。白家在本地若无过硬的关系,髡贼肯定会严查重办,自己和白家同住一家客栈,少不了要吃挂落。

    接下来的却出乎他的意料,这女警跑过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根警棍,三下两下就将众奴仆逐一放倒。卓一凡看不出她的武功路数:招式简单实用,下手狠毒,招招都是冲着要害之处,完全没有任何花哨的地方。倒有些象军中的武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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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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