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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三节 闺蜜

    萧子山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和法学会的人想得都太“现代”了。

    李潇侣继续说,“女仆们都是旧社会过来得苦人儿,到元老身边当小老婆、通房丫鬟,对她们来说就是‘终身有靠’。说真得除了元老,这个世界哪找对她们这么好得男人去?有几个嫌日子过得太好了要离开元老换个男人呢?再说所谓奴役的‘绝契’,换个角度等于是‘终身雇佣’。现在这一改,女仆们从‘国企职工’变成了‘合同工’,你说她们会怎么想?我爸妈从前可都是国企的,东北国企从九十年代搞全员劳动合同制到后来的下岗都挨着过,这里面的甜酸苦辣全尝过――对于已经习惯了稳定的人来说,那可真是晴天霹雳,人心惶惶。到时候谁还能安心工作?女人图得就是有个可以死心塌地跟着的男人,21世纪的女人也不能免俗,何况17世纪的呢?”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呀。”萧子山笑着说,“魔爪”揉搓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分析的到位!”

    “哼哼,古语有云:谋及妇人,死固宜哉。你可要小心喽。”

    “哪里那里。”萧子山摇摇头,“你的分析很到位,人情世故还是不在高处看得明白。坐得高了,固然看得远,也往往会自以为是。”

    “对了,柒柒有事情想禀报――汇报呢。”

    “哦?有什么事。”

    “我听她说了,觉得挺严重的。就让她专门向你汇报一下。”

    “好吧。叫她进来吧。”

    李柒柒进到卧室里,看到自家主人和萧主任正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一脸严肃。简直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似得。赶紧上前,躬着身子,毕恭毕敬的回答到:“两位首长有什么吩咐。”

    李潇侣说:“你把昨天和我说得话再说一遍给萧主任听。”

    李柒柒把腰弓到更低:“是。”

    她当即把前几天去43号买东西的时候发生的一件奇怪的事情说了出来。

    几天前李柒柒去43号买些料子――曹大妈带了一台老式缝纫机,她自己又会裁又会缝,还兼任被服厂的顾问。闲下来就是裁剪缝的,因而李潇侣的四季衣服是最体面的:其他女元老若不是靠自家带来的库存,就只能仰仗本地裁缝的不靠谱的裁剪手艺。平时曹大妈也给元老的孩子们做些小衣服、小被子之类。萧子山自从溜上了李潇侣的床。连带着衣服也光鲜起来。

    买完料子,她照例在43号的茶室里喝杯茶,吃快点心――曹大妈虽然做饭手艺一流。奈何点心方面是煎饼馍馍窝头拉条子当道,李柒柒原本是南方大户人家的丫头,所谓“吃不惯这些个面条子”,茶社有米粉糕点。也有烘培出来的饼干酥饼。她就隔三差五来解解馋。最喜欢吃得是里面的一种扬州风味的蛋黄千层糕。不过。李潇侣在财务上对她管束很严,每月按数给她零用钱,不许她象大多数男元老的生活秘书一样可以随意消费记账。因而她的私人消费也是浅尝辄止,如果要买件价值较高的商品,就得和小孩子一样节约开销,存下钱来才行。自然,平日里和其他女仆交往的时候,也少不了要抱怨抱怨。

    李柒柒最近一直想买条格子花样的打褶裙子。刚刚面向生活秘书们销售,就已经在这个群体中流行开来了。李柒柒看大伙穿着都好看。也想买一条,奈何李潇侣在给她买衣服上是有严格的年度预算的,每半年买一次内衣和袜子,裙子、外套、衬衣都是一年买一次。

    她每次去43号,都在服装柜这件衣服钱逡巡好久,忍不住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自然始终也没买。

    久而久之,李柒柒想买裙子但是没钱这事在生活秘书的圈子里也就传开了。

    大约十多天前,她在43号茶室里喝茶吃点心的时候,有个生活秘书说要还她掉的手帕,但是她拿出来的手帕并不是她的,不过两人就此认识了。每次她去43号,这个生活秘书也在。两个人就经常一起喝茶吃点心,有时候闲下来对方也会约她出去逛街。“逛街”、“吃饭”是“闺蜜”速成的二大关键。一来二去,两人就热络起来。

    生活秘书们还没有学会有些元老提倡的“爱爱制”,所以大多是互相请来请去的。李柒柒说对方出手很大方,消费的时候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时候都是对方付账。

    “这么有钱,何许人也?”萧子山说。

    李潇侣说:“我这几天发觉柒柒的消费不正常,和她平日里的消费习惯不一样,我就问了她。”

    “怎么,你拷柒了?”萧子山开玩笑的说道。

    “我哪有这么凶狠。就是问了她几句话。她和我一五一十说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李潇侣说,“这有点刻意结交的意思。我说你不是一直想买那裙子吗?你放出话去,说昨天是你生日。”

    “结果呢?”

    “结果昨天这位生活秘书就送了打褶裙子给柒柒了,说是生日礼物。”李潇侣得意的说,“果然是个有心人。”

    萧子山点点头,心里有些惊讶。他知道李潇侣看似沉默寡言,一副对什么都毫无兴趣的模样,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没想到她的机心并不逊于其他人,而且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周边。只不过“不争不言”而已。

    不过,李潇侣虽然挂着一堆建筑规划方面的头衔,实际并无实权,是典型的技术干部。有人刻意拉拢她的生活秘书,显然是曲线救国,图谋的是自己这个办公厅主任。

    他的面色凝重,问道:“这个生活秘书叫什么名字?”

    “叫孙尚香。”

    “孙尚香?”萧子山记得许多元老的生活秘书的名字,唯独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过他知道这一定是某位酱油元老的生活秘书。

    看他不再开口,李潇侣挥挥手,对李柒柒说到:“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把。”

    李柒柒紧张的一直弯着腰回话,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刚要后退着转身离开屋子,萧子山突然开口了:“等一下。”

    李柒柒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慌忙站定,又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腰来,等待萧子山的发问。

    “你们平日里都聊些什么?”萧子山慢悠悠的问到。

    李柒柒紧张的汗都流下来了,低着头弯着腰支支吾吾道:“说得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不入首长的法眼的小事情……”

    “没说过我来你们家的事情?”

    “这个首长关照过,萧首长来得事情,打死都不能向外人说。”李柒柒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李潇侣点点头:“我是关照过她,虽然瞒不了人,自家人也不能随便说这些事。”

    “你就没说说自己在家里听到了些什么?比如女仆学校要废校之类的?”

    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李柒柒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差磕头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别来这套封建残余,站起来说话!”萧子山厌恶的摆了摆手,“咱们不是官老爷,也不是随便打骂奴婢的封建余孽,你实话实说就是!不然……”

    “奴婢――我知道,我知道……”李柒柒惊魂未定,站起来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起自己大约在43号的茶社里大概说过哪些“不该说的话”。

    李潇侣越听越生气,她和萧子山平日里聊天的只言片语,给这丫头当谈资嚼舌头说出去了不少。幸好她事先打过预防针,总算她和萧子山之间的闺闱秘事没给讲出去。

    “除了哪个孙尚香,还有哪些生活秘书和你比较熟,可能听过你说得这些话?”

    李柒柒紧张的浑身发抖,她努力的回想着,有那几家的生活秘书可能听过。

    萧子山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和短铅笔,很快的记下这些生活秘书的名字。

    “就这些人了?”萧子山问道,“还有人吗?”

    “再有,就是茶社的服务员了,她们上茶的时候可能会听到……”

    “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漏了什么?”李潇侣提醒道,不怒而威。

    李柒柒又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些细节,然后回道:“我就记得这么多了。”

    萧子山摆了摆手:“下去吧,想到什么了随时告诉你家首长,不得隐瞒,知道了吗!”

    “知道了。”李柒柒见主人和主任都没有问下去的意思,连忙告退出了屋子。

    “女人就是爱嚼舌根!”萧子山不满的抱怨道。

    李潇侣不乐意了:“明明是你自己平时不注意,到家就谈工作!本来就是你违背工作纪律在先!”

    萧子山默认不语,眉头拧巴了起来。说起来自己的确是太不注意了。只想到这个家庭除了曹大妈和李潇侣两个“闷葫芦”之外还有个青春活泼的少女。自己明明已经注意到生活秘书中存在着频繁的社交活动,李家的房子又小……自己真是太不注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节 新来的药丸党

    李潇侣见他面色凝重,小声问:“事情很严重?”

    “还不知道。”萧子山仰头靠在沙发上,“不过有人是项庄舞剑啊。”

    “谁吃饱了没事干,要打听你的事情?想揪你的小辫子?”

    “还不知道,不过这个孙尚香显然是受人指使在拉拢柒柒。她的主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还弄不清楚。”

    “那我就叫柒柒继续和她周旋,套套她的话。”李潇侣小声说。

    “我比较担心她泄露出去的废校的议案。”萧子山有些担忧,“这事目前是内部讨论的阶段,知道的元老很少,如果被她泄露出去,很难说有没有人会借机生事。”

    “的确,不管怎么样,透出这事来,起码你一个泄密的问题就跑不过。”李潇侣说,“我显然不是你应该透露议案的元老。”

    “是啊。”萧子山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大不了死不承认就是了。”

    李潇侣用手指在他大腿上画着圈,沉吟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萧子山随口问道。

    “孙尚香从柒柒口里得到了废校的消息,我们就通过柒柒在茶室向女仆们再透出点类似的料去,把水搅混。”

    萧子山看了一眼李潇侣:“你还真有想法。”

    “那是。本宫最爱看宫斗小说,这点套路还能不明白?”

    “嗯。”萧子山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一会。说:“要不我们过几天就向办公厅申请结婚吧。”

    李潇侣扑哧笑了:“屁,你自己就是办公厅主任,自己报告自己批啊!”

    萧子山佯装正色到:“这叫程序合法――非常重要。‘萧子山同志。本人萧子山,特申请和李潇侣同志结成革命夫妻。我俩符合执委对结婚申请的要求,愿意在婚后继续为建设伟大的祖国而奋斗,希望批准!’”

    李潇侣接口说道:“组织决定不予批准。办公厅主任萧子山。”

    萧子山苦笑起来,李潇侣乐了:“我就喜欢和你这样不明不白的乱搞男女关系……”

    单良虽然一心要借着女仆学校废校这个传闻的东风来场“占百运动”,“酱油革命”但是他和成默等人的积极活动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临高本质上已经没什么真正的“酱油”元老了。可以说是人人有职务,个个有下属。哪怕是最苦逼的农技员或者机械厂的元老技师。都指挥着一大群归化民职员、工人。走到哪里都是威风八面,前呼后拥,一句顶一万句固然达不到。顶个十句百句还是不成问题的。外面是下属、徒弟众星捧月,回家是女仆悉心侍奉,原本的被压迫感、被剥夺感、被忽视感大幅度减轻了。

    大伙虽然对废除女仆学校之后女仆质量是否会下降心存顾虑,但是没人考虑仅仅为这么一个传说中的事情去上街运动。再者有不少人觉得没有女仆学校之后必然是可以直接从芳草地挑人――芳草地的女学生也不见得比女仆学校的差。

    再者最近一阶段各式各样关于女仆的流言特别多。有传说女仆要“转正”的,正式被纳妾的,也有说有女仆要分出三六九等来,什么一等二等三等的,还有传说又要来一批“洋鬼子女仆”的……总之,纷纷扰扰。

    流言一多,原本就是传闻的“废校”就显得更加苍白了。单良心里知道废校必然是真得,这些突然出现的流言一定是为了掩护前者被故意炮制出来的。但是他毫无办法:社会心理已经不是当初被压抑着的干柴。丢一个烟头就能着火的状态了。更多的人抱着出了正式的政策之后再做反应也不迟的态度。

    何况在宅党的崛起面前,他的话语权已经被大幅度压缩。虽然不少人依旧记得他这个“为民请命”的元老。但是许多人已经把他视作“麻烦”,唯恐和他沾边。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有的干脆避而不见――见他来就让秘书推脱“出差了”、“在开会”。单良想到当年闹革命的时候自己振臂一呼,众人景从云集的景象,不禁有了光若隔世之感。

    “这帮孙子!活该你们就是被统治的屁民!”这天中午,单良骂骂咧咧的从某机关的大院里出来。里面的那位推脱的更彻底,直接说自己“很忙”,不是“联系工作”的话就请他“以后再来。”单良不死心要约个时间的时候,女秘书面带标准微笑柔和的说道:“首长的日程不能透露”气得单良差点吐血――要知道当初女仆革命结束之后一干酱油喝庆功酒的时候此公喝得最多,而且还拍着他的肩膀大声说过:“单哥,就冲你这急公好义,我就跟着你干了!以后你只要说句话,我立马抄家伙给执委会那帮孙子好看!看到底是人民群众的拳头硬,还是他们的嘴巴硬!”

    “你们这帮吃干抹净的孙子,当老子是一次性手套啊!”

    很显然,自己已经失去了在群众中的影响力。元老的“撸点”比以前高多了,女仆学校废校这件事引不起大家的太大的兴趣,更不可能煽动起元老的怒火。

    相比之下,还是那个程妹子说得对,稳定的社会环境下,媒体的力量才是最关键的,媒体能够深入的分析“背景”,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观念,可以制造某种社会思潮……相比之下自己这种靠当街演讲,分头劝说的街头政治家不太适合当前的形势了。

    不过,自己当初在程妹子面前是吹过牛的,要是一点业绩也没有,怎么去“入股”呢?虽然对方流露出双方“合伙”的意思,但是己方“股本”越大,在董事会里发言权才越大,否则就靠着当年的一点虚名,能有什么作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女服务员熟练地将单良引进最好的包间――他已经是老熟客了,即是元老,出手又相当大方,不象某些元老对于小账简直就是一毛不拔。因而一落座,热毛巾、雪茄烟和上好的茗茶就都送上来了。

    单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喝着茶,不久就听到了噔噔噔的上楼声。

    “老单!”同是电信总公司的绍宗自己推门进来,放下手上的文件袋,支走了服务员,这才实在不好看地哈哈哈起来:“你这么到处活动,是想搞大新闻喽!”

    不过几年之前,单良和绍宗的关系还是非常糟糕的。女仆革命时,绍宗同学还是个自带干粮的五流通券,对执委会的一切决定都一百二十分地拥护,那一晚又遇上值班在电信部紧张了一夜,之后对单良的观感就跟看平方余孽差不多了;另外要不是看到风向不对,他还想支持独孤求婚的来着。

    另一方面,帮助独孤求婚逃脱严厉惩罚的重要证据之一,那个神秘的小灵通电话记录正是出自电信部,而绍宗元老恰恰负责管理交换机。基于阴谋论,单良不是没有怀疑过他进行了某些“信息操作”的可能性,同时他又鄙视后者的业务水平――家伙经常躲在机房里玩游戏……

    然而,世事难料。在耗费好些现代电子元件,注定没有太长寿命的“小灵通‘替代品,临高电信的第一代人工电话交换机系统一期工程完成后――大部分电路图是他画得,绍宗同志很拽地将其命名为“棱镜”――企划院完全放弃了在本时空化之前用电话把全海南岛连接起来的想法,取而代之成本低得多的有线电报,当然还是全拨到电信口碗里。

    临高电信扩张成海南电信固然可喜可贺,可元老编制丝毫没扩张,顿时人人告别了之前的悠闲时光。和仅仅覆盖临高的有线电话网和不到六百用户的pas移动通讯网不同,建设和维护一个省级电报系统――即使只是海南岛上一小部分地区――也已经让临高电信的一干元老吐血了。虽然他们已经全部升任高管,但是不得不轮流上工地。不仅要忍受恶劣的环境和艰苦的工作,最可气的是他们还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在旧时空已经很少见的状况:当地土著学会了偷电线!这可不是在电线杆上刷“光缆无铜,割之无用”就能解决的。他们用得是虽然是廉价的铁线,但这个时空铁对本地居民来说也是稀罕物。这么纤细结实的铁线,生活生产中能派很大的用处。

    于是乎,白天架,晚上割,刚通上电报没几天,线号就中断了,派出查线一下,已经给割掉五六里路了。有的是全村动员来割,割掉了线不算,还把电报杆子也给拔了――锯木厂加工出来的涂了沥青做过防腐处理的电报杆对本地土著来说是上好的梁柱材料。

    为了这偷盗电信设备的问题,绍宗没少操心,跑临高找警察,找陆军,在工地上自己操着棒子率领工人到沿路各村去“清缴”。总算琼海治安战过去不久,元老院的积威之下,还没人敢公然反抗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节 亮点

    直到国民军配合警察搞了几轮严打,枪毙了一批“破坏战略通讯线路”的犯罪分子,抓了几百的男女老幼去劳改之后,才算遏制住这股风潮。

    偷盗电线之风在严刑峻法下刚刚刹住,绍宗就遭到了穿越以来最大的打击。他原本在女仆学校已经看上了一个女仆学员,准备收为“第二生活秘书”,但是分配住房的时候对自己的生理需求估计不足,他买得是一个小套型,没地方安排这位新人――现有女仆住得房间已经够小了,只能塞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柜子。

    当然,在女仆住房里换上一张双层铺或者干脆在客厅搭铺也不是不可以,不少有了第二秘书的元老就是这么凑合的,但是绍宗元老对身边工作人员的生活质量一贯是很关心的。就在他犹豫着如何出一个最合适的方案的时候,这位学员居然被人买走了。

    当然,这怪不得任何人,不管是女仆学校校方还是买走他意中人的元老,谁都不知道他的意图――最莫名其妙的是,在这个女仆滞销,上百a级女仆经年累月无人问津的时候,居然会出现这么小概率的事件。

    既然已经被人买走,自然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绍宗同学只好忍了,连带着连扩充队伍的兴趣也没有了。

    这这件戏剧**件开始,加上轮流上工地备受辛劳,绍宗逐渐改变态度,变成了一个----用他本人的话说:药丸党。单良没少吐槽这位的小资产阶级软弱性:自干五流通劵因为热情得不到“执委会”的重视就变成了另一个极端,就差每天上执委会门口喊:文总、督公。我是绍宗啊!不过部门里少个对头总不是坏事。电信众元老的关系重新和谐起来,李运兴现在倒不担心私人矛盾影响工作了,他得向执委会掩饰这儿变成了缓贼窝……

    “我能搞什么大新闻。都快成了过期产品了。”单良掏出圣船,抽出一支丢给绍宗。

    “我还是抽雪茄吧。”

    “不吸进去的叫啥烟,”单良自顾自的点上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我现在还想搞啥新闻?都装着不认识我了。”他说着吐出一个烟圈,“这杨继红的案子,感觉水挺深。不少人都打案子的主意。”

    “最近大家的兴奋点都在杨继红大**的案子上。我看你不找杨白劳去谈谈,到处乱撞,好像没找到合适的路子啊。”

    单良原本就没把杨继红的案子放在心上。他读过每周要闻上关于此案的通报,应该说油水有,但是不大。自己目前的状态,跳出来也未必能整出什么新花样来。

    当然。如果要联系在自己目前正在活动的女仆学校废校的小道消息来说。这也算是一脉相承的――都牵扯到临高的女仆问题。

    眼下的情况是废校的传闻毫无凭据,自己再进一步活动下去也没不见得会有突破。不如回到杨继红案子上来看看有什么亮点。

    不过单良除了看过元老院的官方公告,毕竟缺少此事的第一手资料,正好绍宗带来了案发至今的简报、内部通讯、论坛讨论还有口耳相传各种小道消息记录。

    单良一言不发的看着牛皮袋里的文件,心里却在摇头,倒不是资料乱七八糟----你拿“临高电信”抬头的专用文件纸记这些闹哪样,还有这字迹……你还找秘书抄的啊?!单良扶额,这家伙不当反对派倒是有自知之明……

    “这事啊。我看没撒子搞头啊。”在此期间,绍宗只点了杯西瓜汁解闷。看到单良已经放下文件思考了一阵,这才冒出句川普。

    “哦?”单良抬起头,有些好奇――从绍宗收集信息丰富的程度来看,他甚至有点怀疑到底是谁想搞大新闻,却得到了这么个建议。

    “老单你自己有思路,我就随便一瞎说。”绍宗大大咧咧地说道,“听说杨欣武抱怨什么求告无门,出了事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是酱油元老边缘化的体现云云。我看这是扯淡。”单良有一瞬间以为这绍宗又自干五了,绍宗赶紧解释,“老单你别这么看着我……你想想啊,这要是文、马的女仆犯了这种事,恐怕对他们的弹劾案早出来了吧。为了撇清自己,这女仆还有救?杨元老这念头不通达啊。”

    单良皱了皱眉头,没有打断绍宗的话。

    “杨白劳求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保住大**的性命,事实上并没有人要整死这女仆嘛,已经给了他保证了,最后怎么也不会让孕产妇坐牢的。据说,仅仅是据说,”绍宗露出嘲讽的表情,“杨元老想让法律口能弄个什么无罪开释,说什么对孩子不好。”

    单良哈哈一笑:“其实对孩子不好他就不该这么闹。越折腾大伙就越记得这杨继红杀人案……额不,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感谢旧时空的普法,虽然临高bbs上没有流出法律口讨论内容,但并不妨碍大部分人按照旧时空的法律猜出一个大致结果,倒是没人提到大明律之类的。

    “所以杨欣武需要的不是法律,是黑衣人,小棒子一闪大家全忘掉这事才能遂了他的愿。”绍宗喝光西瓜汁,“顺便说一句,姬信是本案辩护律师。”

    “这我知道了。老姬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死心眼。”单良想起程元老提到姬信时微微抽搐的嘴角,不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槁木死灰一般的男人不知道怎么能激怒程妹妹到这个地步。

    “现在就只能往追责的道上引了。”见单良还在听着,绍宗继续说,“要说我对警察局挺不满的,听说为了办成铁案,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硬是等尸检等了一周!你们要对涉案元老负责,我们这小区住户要求尽快破案的呼声就不听么!要不老单你整整这个?”

    单良摇摇头,这种只能算是吹毛求疵,而且对方完全可以说是因为牵扯到元老的关系才等慕敏回来再处理的,而且从程序合法的角度来说强力机关和办公厅也没什么小辫子可以抓。自己大费周章的去质询,小题大做的评价是免不了的。

    “然后呢,这女仆学校的管理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过嘛,她们的校长是董薇薇……”绍宗的意思很明显,你好歹当年的“运动领袖”,虽然这几年比较没存在感吧,这回归第一炮也不能揪着一女元老……

    单良对男女倒不是太在意,他说:“董薇薇身上没什么油水。闹大了最多逼她下台,换个地方去当官,有鸟用?搞不好她这几天就会引咎辞职呢。”

    对于目前的临高政权来说,官场是萝卜太少,坑太多。辞职除了象征性意义之外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脑子里灵光一现,对了,如果董薇薇最近几天辞职,就说明废校的事情是真得。按照执委会那帮人的一贯尿性,凡事都要充分利用其价值,女仆学校既然要废校,董薇薇很可以大大方方的通过辞职来把责任择出去。

    “再往上,女仆学校归办公厅领导,可以扯一下萧子山的问题……”

    “萧子山也没什么油水。他一贯善于伪装,拉拢元老更是有一手,很多人都被他蒙蔽。”单良吐着烟圈摇头,“他人缘好,咱们又没有真材实料,空谈什么领导责任,除了拉仇恨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么一通下来,绍宗觉得自己搜集的这堆材料似乎也意义有限了。

    “我仔细看看吧。”单良想,自己现在不是搬到执委或者某个实权元老,更不是改选之类,关键在于要让人们记得:他单良还在活动,还在为广大元老的权力大声疾呼――唯一的目的就是刷存在感。

    绍宗一摊手:“当然了,咱们看问题向来肤浅是哈,我就这么一说。反正法律口还在开车轱辘会呢,你慢慢看情况吧。”

    “这包文件?”

    “就给你了,看完了要还给我。”绍宗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饥饿的表情,他三两下腾出桌面,绍宗迫不及待地拉了门铃,唤进服务员。

    “来来来,服务员,走菜走菜!今晚吃你一顿啊哈哈哈!”

    “吃我就吃我的。没事。”单良暗骂你自己的野外工作补贴又不比我少,还揩油。

    二人一边吃喝,一边闲聊,绍宗就扯起自己的“痛史”来了,接着又开始男人惯常的吹牛:

    “要不是房子太小,弄一个排做不到,一个炊事班的人马早就凑齐了――现在只好将就着一个女仆用用,还不能天天搞,喊干得太多身体吃不消……”

    “你刚才说啥?”单良突然问道。

    “我那秘书小妞说干太多吃不消……”

    “不是这个,在前面。”

    “房子太小――”

    单良点了点头,房子太小,能力**再强也白搭。元老们再豪放,毕竟不是牲口,必要的**和个人空间不可或缺。现在的所谓女仆过剩,不如说是房子紧缺造成的。如果以此为理由来废校,就是本末倒置。(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节 危险的信号

    江山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临高时报》。这份公开发行的报纸是元老院的喉舌。它上面的新闻往往代表了元老院的最新动态、政策和未来的风向。不仅归化民、土著中的嗅觉灵敏的人会仔细阅读,即使是能够阅读内部发行的《每周要闻》和《启明星》的元老也会订阅一份专门来揣摩元老院和执委会的政策走向。

    在这份报纸上的第三版上有一篇不长的文章,江山皱眉就是因为这篇文章。

    单从文章的标题《临高县住房保障初见成效》来看,这不过是文宣部常见的歌颂新社会新生活的官八股,无非是给建筑总公司和企划院歌功颂德,让归化民对元老院感恩戴德,但是江山却从这篇文章里读出了一丝令人不快的东西。

    文章里回顾了临高的民用住宅建设历程,列举了归化民住宅的建设项目,开工和完工的平方米……罗列总公司的大量业绩。单从这些内容看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到了文章的后半段,却提到了早年分配给海盗归降高层人员的联排别墅项目和元老住宅小区项目。不但计算了两个项目的人均每平方米,还用“外一篇”的方式用报告文学体写了:归化民工人、归降海盗“掌柜”出身的海军军官和元老的住房报道。

    虽然字里行间都有一种文宣部特有的“蓬勃向上”、“幸福生活”的语境,但是江山却读出了其中的味道。

    归化民工人也就罢了。那位诸彩老手下掌柜出身的海军军官住得是宽敞的三房二厅的联排别墅,和他的三个妻妾过着其乐融融的日子。相比之下,被提及的成默成元老住在一室半的小户型里。因为小房间用作了成元老的书房兼工作室。女仆是睡在客厅里的。

    要从立意看来,谁都不能说这篇文章有问题:元老的住房还不如归化民军官宽敞――和归化民工人一个水平,正说明了元老不贪慕富贵,不讲究生活享受,艰苦朴素为人民服务的精神。这么说怎么伟光正。

    但是江山知道,同样的文章立意,在元老看起来就是另外一种意思:元老住得还不如归化民军官!归化民有三个小老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住房,而元老唯一的秘书还得在客厅搭铺!

    这文章里有毒牙啊。他暗暗想,很明显。文章是在借着住宅建设这件事暗示执委会对元老的生活重视不够――甚至还不如那些早期归降的海盗“掌柜”们。

    如果平日里有这样一篇文章,江山或许还会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但是最近正是办公厅下发文件,在小范围内征求“女仆学校改制”、“女仆法律身份确定和继承制度”的意见。

    江山清楚的记得。在女仆学校改制的征求意见文件中。提到目前有大量女仆因为滞销而沉淀在学校内――“元老对女仆的需求不旺”。

    需求不旺这是事实,江山到现在也没有买第二个女仆的兴趣,虽说他知道现有的女仆比以前的要好很多。但是这么一篇文章登了出来之后,读过的元老们就会很容易产生“之所以没有需求是因为分配的住房太小”这样的联想。

    他看了看文章的撰写人,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紫苏”。但是从老练的白话文使用到新闻撰写技巧,都说明这出自某位元老的手笔。十有**不是潘潘就是程咏昕。潘潘是个洋妞,虽然她的中文写作能力不差,但是江山熟悉她撰写报道的文风――这应该是程咏昕写得。

    再结合最近内部bbs上单良等人发表的几篇文章都牵扯到女仆和元老住房问题。程咏昕意图何在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他暗暗说。

    从林小雅案开始,江山就一直“温柔的注视”着程咏昕的活动。虽然他们依然每周都有约会。但是两人从不提及元老院的热点问题,似乎是有意在回避。

    但是这种回避并不意味着江山对她活动的默许。到目前为止,程咏昕的活动脉络他基本都知道。在看到这份报纸之前为止,江山认为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但是今天的报道是一个信号,如果说她过去的活动还仅仅是刷些小阴谋,那么今天的报道就宣告了她开始了正式的进攻――不是什么扯女权、民主或者其他什么的蛋,而是争取控制舆论阵地。

    她要从给最大众,又有极强权威性的《临高时报》写稿入手,一步一步的夺取话语权。

    江山很清楚,别看《临高时报》没有秘级,公开发行,看似不甚重要。实际在元老院的媒体中它的作用和地位是最高的。程咏昕从这张报纸入手,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抽屉里的小灵通的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是午木打来的。

    “我是江山――对,我已经看到了――是的,话里有话――你们也这么看?的确有点味道不正――呵呵,”江山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什么都知道。没错,我和她的确算是某种生活上的伙伴,可不是志同道合的那种。对,工作是工作,个人生活是个人生活。我这个人一贯是公私分明,以元老院的利益为重的――好,我知道了。”

    江山放下电话,吐出一口浊气来。他拿起电话:“请王处长来我办公室一趟。”

    和江山想得一样,《临高时报》上的文章一出“女仆权利”、“婚姻法”、“继承制度”和“住房”如同旧世界的皿煮兹油一样顿时成了元老院的敏感词,不仅仅在bbs上随处可见,在农庄的茶馆,合作社酒楼甚至工业区元老食堂里,也有元老们在高谈阔论。而自从程咏昕通过孙尚香将可能废校的事向生活秘书圈子抖出来,即使和大图书馆系或者法学俱乐部毫无关系的元老们都在谈论着这事关枕边人权益的大事儿。

    随着这个字眼元老院中潜流涌动,各方人物算盘铮铮的时候,那个几乎一直是坐在政保总局第一副局长办公室的男人,缓缓的踱进出现在萧子山办公室外。

    “子山,你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哟,好多同志都在看着菜碟下筷子呢”

    “呵呵,啥事儿都瞒不过你的鼻子,熊局您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听说你们小午同志最近可是走桃花运,能得到孤傲的石竹花小姐垂青,真是不简单嘞。”

    大腹便便的赵曼熊斯基警惕的吸了吸鼻子:“石竹花么,看着淡雅,其实芯里全是刺头。况且那个石竹花还是个赝品,明知自己是个替代,却放得挺开,谋着些‘忧国忧民’的事儿,倒颇有爱玲UU小说女性的风姿,可惜我们小午不解风情啊,哈哈”

    “小午同志的理论领悟能力还是差了一点,对伟大领袖的说得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的典故缺少领会。”萧子山微笑道。

    “这撇去不论,花儿姑娘到底还是捕风捉影的把你们掖着藏着的女仆学校处置意向给捅出去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这底下的水未免太混了。处置不好,别人搅浑了,恐怕不仅仅是在女仆学校中掀起轩然大波,元老们也难以身免,已经分配的女仆们不管执委会承不承认他们的地位,都已经成为了元老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女仆学校则是她们来到新世界的窗口,废校掀起的枕头风足以在元老院形成巨大的风暴。”

    “废校,这话可不是我们说的,”萧子山拿起了他标志性的大茶缸,牛饮了一口正宗的西湖龙井,摸了摸有些稀疏的前额,“我们只是在讨论转型,转型啊。”

    熊总拿下眼镜擦了擦,装着没有看见萧子山这煞风景的喝法:“子山兄,你我都是过来人,转型这事话好说,动作难做,当年那么多国企,说是转型,最后啥结果?转的腰都折了也没转过来,钱粮设备全进了私人口袋,地图头当年带着cccp转得多快活,转的大毛升天,二毛出世,结果二十年都没回过气来。”

    “老熊,看来你这是有备而来啊,我们交流下想法呗。”萧子山虽然这几年养气功夫颇有小成,但熊总毕竟不是常人,他的想法还是吊起了自己的兴趣。

    “想法呢,我是没有,”赵曼熊摊了摊手,“但想到个人,倒是和花小姐旗鼓相当,或许是个能破局的人,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敢不敢用?”萧子山顿时挺了下身子,老熊夹带里的人,居然问他敢不敢用,归化民里妥妥没有这种人物,那就是元老了。作为元老院的大管家,元老他都是认识的,即使不熟悉,至少也能喊出名字啥的,居然还有不敢用的,这人是谁?

    “子山兄,这人,估计您也认识,我来得晚,据说当年穿越可是出些力的,可惜是个精分,穿越后闯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祸事儿,被限制活动了,黑之四人,你可还记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节 危险分子

    萧子山一听这名,顿时双手握住了茶缸,撅起了眉头。“黑之四人”这诨号已经好几年没听到过了。当年夜袭萨琳娜准备“开开洋荤”,结果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四名元老――为了元老院的伟光正,执委会私下就起这个又土又中二的称呼作为代号。

    被抓了现行之后,四个人被拆到不同部门海天一方远离了政治中心。并且破天荒的享受到“监控使用”这一待遇。萧子山每个月都接到政治保卫局递送的“监控报告”。当然,这报告与其说是防止他们继续为非作歹,倒不如说是防止有朝一日他们被萨琳娜寻仇。如今萨琳娜也是元老了,真要互相开片起来可不是故意伤害或者强奸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的脑海里又过了一下这四个败类的下落:一个在陆军给老虎打下手,现在在高雄祸害难民;一个在工业口负责当技术主管;还有个被发配到高山岭去保存山寨技术的归档了;只有最后一个人,当时侵犯案的主谋,倒是个浑水摸鱼的大师,记得后来是被程栋抓去监控使用了。

    “你说的莫非是辛无最这厮?”萧子山低声说道

    “正是此厮。要说我们这五百来号人,不管旧世界有多不得志,在这个时代都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身负绝学,不遑多让的人物,但是无最桑,你懂的,他手里有些技能,就算是旧时空都是闻者寥寥。”赵曼熊瞥了一眼萧子山,拧出一个微笑。

    “呵呵。老熊,我有点明白你来的意思了。”萧子山缓缓说到,“看来这底下的水还不够混。既然花小姐想浑水摸鱼,我们就送她一条大黑鱼吧。”

    “这个么,就权当我帮你回忆回忆,”赵曼熊斯基从沙发里慢慢挪了起来,“过几天,我亲自来拿。”他拍了拍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递给萧子山一个文件袋。轻轻敲了敲那个再也看不到的商标,缓缓走了出去。

    deli,萧子山非常明白这个logo的含义。旧时空满大街的塑料文件袋子,在这个时空就是妥妥的黑科技,这样的文案袋中的信息,原则上是永远不得扩散的。老熊留下这个分明是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

    拆开文件袋。旧时代塑封的活页夹首页上红色的“绝密”字样代表这是一名元老的资格鉴定书以及绝不容外泄的元老档案:

    姓名:辛无最,编号:0127,性别:男,汉族……千篇一律的身份页。萧子山想,名字不用看就是个假的,不过这在穿越众中也很常见,随后的就是一些旧世界的履历了,萧子山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名典型旧世界精英的成长史。名校双学位,采购工程师。大客户销售经理,产品规划师,最后是某知名保险公司的市场部副职――同样是 70末,这货混的比我好多了,萧子山暗暗想起当年这个可恶的论坛炫耀党,来投奔文总和他们的时候:

    无最桑是一个微胖的南方人,披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长睫毛和大眼睛透着一股无辜,鼻梁上挂着一副没有镜片的gucci眼镜,衣着总是土鳖的西装衬衫,但略一留意就能从衬衫袖口或西服内侧看到这老贼的英文花体字,而俏皮的嘴角总是透着微笑,远远看去就是个发福的林志炫。但和他打过交道的萧子山非常明白这个穿着低调的haute couture的娃娃脸绝对是个写作精英读作人渣的家伙,其实在某些层面和马督公一样,在他们眼里,不论工业党还是情怀党都毫无区别,对他们而言恭谦是伪装,微笑是面具,彬彬有礼只是拒人千里的手段。

    但任何团体都不会拒绝一个带着巨额利益的人来投奔自己,穿越集团正是通过他的渠道为所有的穿越者都购买到了超额的意外保险,来保证旧世界的家人将来生活无忧,并获得了数千万的资金。按照入伙前的交代,通过质押自己在魔都的几套房产做启动资金,通过把文总的皮包公司包装成挖到狗头金的文化发展公司来虚设项目从银行和私募拉来了巨额款项,最后在气球戳破前一个月,成功的来到了明朝。

    这家伙还真有点能量,萧子山心想,当年三巨头为原始积累搬运克拉克瓷搞了好几个月才弄到上千万。这货来投奔后,很快就通过金融工具和担保物重复质押,轻轻松松将原有的资金成本扩大,大大减轻了资金压力。但是此人是个危险分子。萧子山想起在萨琳娜侵犯案发之后,元老院内部第一次真正的面对同样是穿越者的同志开了一次审讯会,一些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还清楚的记得这货是如何的偷梁换柱,巧言令色,强词夺理。社会经验浅一些道行不够的人,恐怕立马就被他吹得心旌摇曳,不知不觉上了他的钩。

    “有些念头你可以想,可以做,但是千万别说。”萧子山心想,“无最还是个极端的男权主义者,而且他还大声的嚷嚷出来。在他看来,无论女性多么优秀,都不过是男性的玩物,当初在旧世界这家伙不光家里妻子对其言听计从,还在外面有好几个长期炮友,从少女到少妇均没有放过,而且精通一门写作爱读作sm的艺术,作为一个拥有传说中美女犬的资深绅士,当年曾经没少让大家在论坛上捐汽油,放铝热剂。

    但就如小说里说的,主角最后终于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搞上不该搞的妹子,在一个高端年会上此人轻而易举的勾搭上了某个地方权贵家的千金。才大学毕业的少女,很快就倒在了不良中年的翩翩风度之下,而当大叔控的少女还在做着爱情的迷梦的时候,无最桑牵着其他女犬散步的照片被人po到了网上,玻璃般的少女心瞬间就碎了,在与大绅士撕心裂肺的嘶吼了1个多小时后,戴着颈圈转身从32层楼阳台跃下的瞬间,无最桑就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要say goodbye了。

    作为前资深sm爱好者,失败的女犬调教专家,对谋划劫持以及提供器材并计划调教当时还不是元老身份的萨琳娜的犯罪计划供认不讳,而且毫无负罪感。大声的吼叫着他的名言:

    “自然中的每个生命都有它应得的地位。女人的地位,便在男人的脚下。”

    “你个沽名钓誉的家伙,这明明是john?norman说得!”萧子山暗暗骂道

    而他对如何真正“解放”女性的“哲学”深信不疑的态度更是让审问人员以为自己遇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以至于作为非元老顾问参会的慕敏当时就直接把案宗直接砸在了这老流氓脸上后拍门而去,而自持有着非同一般贡献和元老身份的无最桑毫无心理压力享受这唾面自干快感。

    萧子山翻到了活页夹关键的一部分,一个以黑底红字封面开头的子文档―― 《1629年侵犯事件案宗》,其中辛无最等四人被判处永久不得接近萨琳娜,以及必须在被监控的情况下,才能与其他女元老共同工作,而辛无最额外还加上在未得到执委会同意的情况下,不得担任外派岗位及部门领导岗位。这等于不光是把无最桑圈养在了临高,而且还给他上了个透明天花板。随后他又看到了这位绅士同志的工作经历,因为精算师的背景,这货被企划部以及五道口长期占用作为人力数据分析机进行大数据分析,以及借助计算机中心配合企划部进行五年计划的数据模型建立,后来又随着芳草地学园的升级,无最桑还被胡青白抓去在分配给学校的政保总局专人的监督下每周二次对高小生进行数据分析的启蒙教育,以及sop的基础培训,萧子山合上了活页夹,心想这货就是这时候和你们政保总局搭上了线吧?文无最作为一个同样是iso标准的狂热爱好者,萧子山很明白为什么赵曼熊来找自己而不是文总,这货简直是同样不吝女色的文总的天然盟友和幕僚,而老熊从来是以不介入文马之争而闻名的。

    关键是这条恶鱼要怎么放出去,怎么收回来。萧子山不由得又牛饮了一口龙井,赵曼熊看来早有打算,不然也不会把这女性公敌从夹带里漏出来给我看。他到我这里来不过是为了让我知道一下。辛无最的确是一剂猛药,把他丢出去必定是轩然大波,即使绝大多数元老根本不知道黑之四人的真相,只要把他那个女性解放论一说,不要说杜女王,就是最对男元老纳妾最心平气和的女元老都得和他拼命。

    “熄灭一场火灾的最好方法就是在旁边引发一场更大的爆炸?”萧子山回想起钱议长的名言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节 笼中恶魔

    萧子山很清楚此类人的特点。顺风顺水一辈子,在社会上游刃有余,没吃过什么亏,事事摆得平。觉得自己样样都行,人人都在他的眼皮下面。现在被控制使用,打入另册,而且又是因为他最鄙视的女性,心里多半积了很大的怨气。他的报复肯定即凶残又猛烈。

    一想到一个涉世不深,书读得不少,社会经验却大多自影视剧、网络小说的女子落在这绅士的瞄准镜里会怎样,萧子山不由打了个寒战。

    他亲眼见过一个认识的女孩子为了软饭男友从公司小白领堕落到坐台卖淫,而这位男友同时还是四五个“女友”,从十八岁到四十岁。这些女人能够坐在同一张酒桌上为他庆生,争相献媚,倾其所有的供奉他花销。

    在感叹有些男人就是该浇上汽油烧得同时,他也深刻理解女人在感情上的愚蠢和执着程度――一旦陷入某些有天赋的男人的情感陷阱之后往往无法自拔,闹不好还会搞出什么人身伤害。辛无最能在另一个时空让少女跳楼,在这个时空搞不好也能叫女人跳海。

    “悬崖勒马,犹未晚矣。”萧子山暗暗的说着。希望她能清醒一点。别让自己有机会去体会宫斗剧和小说里的那种黑暗残酷。

    坐在温暖的房间里观赏这些充满人性阴暗面的故事和自己亲身体会这种黑暗完全是两码事。

    他知道副局长同志来找他并不是征求他的同意,只是出于对执委会的“尊重”。

    但是萧子山总觉得有些不妥。虽说这小女子的手段和思想阴险了一些,但那不过是用元老的来为自己谋取权势而已,其揭露的问题也是正常的、客观存在的。她那所作所为虽然耍阴谋。但是总体来说还没有过线。

    毕竟她也是元老之一,辛无最那个大绅士真弄出什么风波来不但元老院颜面丧尽,更牵扯到男女元老之间的团结――当然了,要按照彻底民主的原则,全体女元老联合在一起也翻不了天,但是她们毕竟是元老院重要的一份子,真搞出决裂来对整个大业绝无好处。

    想到这里他愈发不安。拿起小灵通给赵曼熊打了个电话:“老熊。你和我说得那档子事情……”

    “我向你保证,不会牵扯到任何元老,也不会针对任何元老。”赵曼熊似乎知道他想什么。声音一贯轻柔和蔼的解释道,“大是大非的原则,我是懂得。”

    赵曼熊没有等他答话就挂断了电话。萧子山想,你这是在体谅我不便回答“好”或者“不好”吗?

    尽管他很信任第一副局长同志的政治智慧。但是一个熟悉大清洗历史的人是否在处理牵扯到元老的事务时候和这段历史一样冷酷无情却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他考虑再三。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这个绅士,掌握下第一手情况,再――毕竟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辛无最供职的地方在高山岭――财政口属下的“中央计算中心”。

    自然,他不能特意去,而是“偶遇”。要找一个去高山岭的借口对他来说并不难。许多设在高山岭禁区里的执委会直辖机构都是在办公厅的管理之下。他几乎是三五天就会去一趟高山岭地区。去一趟计算中心也在他的工作范畴之内。

    说到计算中心,肯定会联想到白色的现代化大楼里无数服务器主机在恒温恒湿机房里排列成整齐的阵列,各种颜色的led灯光闪烁着。但是在本时空,这个计算中心是一栋长长的有着许多立柱的红砖三层楼房。这是建筑总公司贯彻元老院、文主席、马国务卿提出的:“适用、坚固、经济”三原则下建造的“重点建筑”。

    萧子山通过守卫严密的门岗。没有去中心的主任办公室――他知道今天计算中心的元老主任去财政口参加会议了――直接到了“计算大楼”

    萧子山又穿过了两道有哨兵看守,锁上的铁门。进入了计算大楼。按照政治保卫局提供的监控材料,辛无最的办公室在三楼。

    楼道和走廊里的光线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看得出建筑总公司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自然光使用了各种技巧。甚至普通的窗户尺寸也比正常的建筑要大得多。在今天这样的晴朗天气里,窗户上都挂上了黑色的防晒网,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走廊里响彻着算盘的劈啪声和手摇计算机转动的声响。不时有归化民职员推着堆满了文件和簿册的小车在走廊里急匆匆的走过。

    他走过的一间间房间里没有主机或者服务器,取而代之的是和殖民贸易部计算中心类似的做法:将计算任务分解,由专门训练的计算员使用手摇计算、算盘、计算尺等计算工具计算,再将结果汇总加工的“计算流水线”发展而来的“人列计算机”。

    虽然这一栋楼的计算员一天的计算量还抵不过设在大图书馆隧道里的电算中心一台服务器一分钟的计算量,但是对临高的来说这样的计算能力已经难能可贵了。有限的几台专用服务器要跑的工作太多,较为简单的工作就全部交给这里的人力计算员来做了。

    为了防止纸片被吹跑,窗户上都蒙着厚厚的铁纱窗。计算员们埋头工作,他们的饮用水是卫生部特制的,据说有提神醒脑,振奋精神的作用。这种特殊的饮料用玻璃瓶装着,放在桌面上的一个下沉式洞口里。瓶口密封,上面插着吸管。这样他们毋须用手就可以直接喝水。一个女勤务员在计算房里忙碌:搬走运算完璧的纸张,送上新得计算题,不时还要为他们换上新得饮用水,用毛巾擦汗。

    屋子里很热,自然也不存在电风扇,好在巨大的窗户送来了足够的风,高山岭地区的气温本身就比其他地方要低几度。屋子里还有大木盆,里面装着大块的冰。

    这幅场景让萧子山回忆起旧时空的血汗工厂的车间。他缓步走上三楼。在三楼的走廊快走完的地方又出现了一道铁门。

    他拉响了铁门旁的铃铛,一名卫兵从里面打开了铁门上的小窗。

    萧子山拿出了他的最高等级的特别通行证。铁门应声打开了。哨兵敬了个礼:“首长!”

    “没什么,”萧子山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我来检查下这里的情况。里面是什么地方?”

    “财政总监部255室。首长!”

    凡用代号,都是保密单位。萧子山心知肚明里面就是辛无最工作的地方,还是问道:“有首长在这里工作吗?”

    “有一位辛首长。”

    铁门后的走廊长约十米,二边都是门。这里没有大幅的窗户,只有天花板上设有天窗透入光线,天窗长而窄。萧子山注意到所有的房门都是临高制造的“防盗门”,这说明此地的保密等级很高,里面不是有大量的保密性资料就是有旧时空带来的一级管控设备和物资。

    从紧闭的门后常来的轻微话语声和打字机、计算器的声响里他知道房间里有人,但是这些人他不感兴趣。

    最后一间办公室的的门虚掩着,漏出明亮的光线。

    他推开门,黑之四人中的一个正坐在那里。

    辛无最和他从前审判会上见到的时候没多大改变,依然那副不良中年,文艺雅痞的模样。连那身意大利西装都和从前一样熨烫的线条笔直。

    辛无最并不在干活,他斜靠在藤椅上翻阅着一本杂志开本大小的小册子,他右手拿着书,左手一张张的轻轻翻阅着。他的手指上带着一个镶嵌着钻石的戒指。

    萧子山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停止阅读,抬起了头。

    就在这一刹那,他陡然觉得他那凝视的眼神好像都能发出低低的声音似的。他想起自己参加过的几次高级商务酒会,那些穿着意大利高级西装的,领口袖口雪白,还带着袖扣的商界精英们就有这样的眼神。

    “萧主任。”他说话的声音轻柔,甚至可以说十分动听,但是腔调冰冷,礼貌而含蓄,“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个地方来了?”

    “东风。”萧子山笑道,“作为办公厅主任,关心每一位元老的生活是我的工作。”

    辛无最放下手里的小册子,这时候萧子山看清了,这是一本最近刚刚开始试刊的“综合性”杂志――《时代生活周刊》。

    杂志是文宣口的建议,但是萧子山知道这是潘潘力主编辑出版的。因为杂志面对的读者群是元老、生活秘书和归化民“新社会的核心人群”,以传播“澳洲式生活方式、文化观念和思想”为己任,所以没费什么口舌就得到了企划院的批准。

    但是这本杂志才刚刚出了不到二十本的试刊号,只在小范围内“试阅”。近乎与世隔绝的辛无最怎么会有得?

    “请坐。”辛无最做了个手势,“喝茶吗?托你的福,我这里什么都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节 评估

    他的眼睛呈黑色,黑得深不见底,象小孩子的眼睛一样,却毫无孩子的童真,犹如黑洞般深邃冰冷。他两眼紧盯着萧子山全身上下。

    萧子山觉得自己背上出汗了――一个恶魔。

    “就矿泉水吧。”

    辛无最拉了下铃绳,一个铃铛在某个地方响了起来,接着他犹如对空气说话一般:“请送一瓶矿泉水来。”

    不到片刻,女秘书端来了装在玻璃瓶中的矿泉水。

    “谢谢。”萧子山接过玻璃瓶,眼睛扫过女秘书的脖颈――这女孩子很漂亮,很可能就是辛无最的生活秘书。辛无最买生活秘书出手很晚,很容易就买到了一个s级和一个a级的女仆。萧子山对此印象很深――此人对时机的洞察力的确不凡。

    居然没戴颈圈。萧子山默默的想。

    “萧主任是不是觉得我这里应该趴着个脖子带着颈圈,肛门里插着尾巴的光屁股女人?”

    萧子山一惊,忙不迭的说道:“哪里哪里。”

    “你看,一个人当了官,往往会在应变能力和耻度上有大幅度的提高――你现在说谎即不需要经过大脑又不会脸红了。如果你想看得话,我可以叫她表演一下……”

    萧子山干笑了几声:“看来您在这里生活的还不错。”

    “感谢您的关心。作为元老我过得不错。萧主任,您平时一定很喜欢阅读俄罗斯的文学作品吧。”

    “还可以。”

    “您一定喜欢看。当您对某人产生疏离感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改用‘您’――这可不是中国人的说话习惯。”

    萧子山没有说话。他意识到对方有很强的观察力,也很有说话的技巧。在面对手握权力的自己的时候。采取的是打击对方自信心的手段――他决定不和他争口舌之利,以避其锋芒。

    “这都被您看穿了,”萧子山举起了手。“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但是的确喜欢那种俄罗斯式的调调。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在这里还习惯吗?”

    “自从我蒙受你们的所谓‘正义的惩罚’到现在,过得还算可以――虽然我不大喜欢撒了几泡尿,和女仆做了几次爱这样的事情都有人关心,但是大致来说您也算是兑现了诺言――一个元老该有的一切生活享受您都给我了。当然了,我实际是被你们装进了一口玻璃棺材。不过我也习惯了。”

    萧子山微笑着点点头。仿佛根本没听到他说得话,自说自话:“这么说你过得还不错。”

    “李潇侣最近换香水了吗?”

    “大概是吧。”萧子山竭力掩饰自己的惊诧,他和李潇侣之间的关系虽然不见得密不透风。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这些知道的人大多奉信“沉默是金”,绝不会随意外传。最关键的是辛无最平日里能够接触到的元老极少,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为零。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的衣服上沾染了气味,”辛无最抽动了下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一种本地产的香水,不过分出了头香次香和尾香,比你过去身上的香水味要深邃复杂――那位调制香水的小姐手艺见长。”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李潇侣的?”

    辛无最凝视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你很爱她吧。”

    “是的。”

    “我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忽然警觉的神态让我意识到这是你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女性。”辛无最含笑拿起了一支雪茄。刚才送来茶水的秘书立刻显身,半蹲跪在他脚下给划着火柴给他点上。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有义务回答您的问题吗?”辛无最带着玩味的笑容注视着自己的雪茄。“您看,您有您得小秘密,我也有。”

    萧子山意识到他在要挟自己――但是他别无选择,这个坏蛋知道了他的弱点,他会充分的利用。

    “好吧,你想要什么呢?”

    “awesome!自从您当上了办公厅主任之后,您的政治智慧见长。不过您还是太谨小慎微了一点。您在d日前从事什么工作?尽管您现在从事行政后勤工作很在行,可是我觉得您之前应该是一位销售代表。”

    萧子山这回感到震惊了,在d日前具体从事什么工作,他自己从未和其他人说过,知道的只有文总和王洛宾两人而已。他的个人档案看过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这么说吧,其实您一点不喜欢你的工作,琐屑、劳累,而且卑微――您干得应该是快消品的销售――啊,这工作的确让人厌恶:不得不察言观色,百般迎合,有时候还得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而且您不满意自己的收入水平。”

    “我现在也在迎合满足元老们的需求。”

    “那是上位者的礼貌。我对任何一个扫地倒水的阿姨都会说谢谢,也会对给我快递的小哥说幸苦。这可不代表我爱他们或者怕他们,更不代表我尊敬他们。”

    “我们回到主题吧――”

    “不,不,这样不对,很蠢。别人在连续不停说话的时候,你突然打断会使得谈话前后都脱节,对谈话气氛没好处。我们能往下谈,靠的就是气氛。您得学会自然的过度到想谈的话题上。”

    “好吧,您继续吧,我洗耳恭听。”萧子山想,他这是要操纵谈话。

    “这就对了。您不大聪明,但是您有智慧,比某些有聪明而无智慧的人要强得多。”辛无最说,“谈谈您从前的工作吧。”

    “千篇一律的无聊工作。每天早晨开会,然后出去巡店,谈促销,然后回办公室做报表。”

    “那您为什么不跳槽呢。”

    “换工作很难,而且选择的余地也不大。”

    “显然您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实际上你也的确没有什么跳槽的实力,所以才会满足于现有的工作――起码它看起来还算体面,是么?”

    “大致如此。”萧子山并不回避。

    “不错,你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弱点。”辛无最点了点头,“好吧,我的要求很简单,换个环境。”

    “请你说详细一些。”

    “我对待在这个监狱里当人肉计算机感到厌烦了。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萧子山点头:“我理解你的感受。”

    “不,你不会理解的,因为你没有感受到。”辛无最仰面朝天,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这二年多来,我过得是一种隐居生活――当然是被迫的。”

    “没有任何限制你行动的命令除了禁止你接触――”

    “别告诉我警卫室里的二位装备着手铐和警棍的大个子士兵是来保卫我的人身安全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这么认为。”萧子山说,“萨琳娜的记忆力很好。”

    辛无最的脸抽搐了一下,无声的动了动嘴唇,萧子山不懂唇语,不过他还是读出了这个词:“婊子。”

    他继续说道:“你别糊弄我。我的要求很简单:换一个能经常见到其他元老的工作。别再有人时刻‘温柔的注视’我……”

    “这我做不到。”萧子山一口回绝。

    “你做得到,因为你才是具体执行政策的人,不是吗?别推脱什么政治保卫局,内卫的工作一贯是由你负责的。”

    “不可能。”萧子山摇头,“我可以给你一些活动上的方便,但是原则性的问题是不能谈判的。”

    “这太遗憾了。”辛无最摇着头,仰面朝天的抽着雪茄,不再看萧子山了。

    “好吧,你是在用你的名声和我喜欢的女人在威胁我做出交换。”萧子山说,“不过你提到的警卫提醒了我:锁链的钥匙在我手里。这几年来你没能挣脱锁链,只要我不给你打开,再过二十年你也不能挣脱――而且你提醒了我你有多危险,接下来我会一直注视着锁链,看它有没有生锈。”

    “你对自己能永远身居高位有这么大的信心?”

    萧子山喝完了瓶子里的水:“你的提案我已经回应了,现在你回答我的提议吧。咱们看看还有没有成交的可能。”

    辛无最没有答话,良久之后他才说:“在我回答你感兴趣的问题之前,先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这里找我的?”

    “这是我的工作……”

    “你又在撒谎了――在这里二年多时间里,除了偶然出现的财政口的元老,从来没有任何人来找过我。你我还是开诚布公吧:我这里没有录音机,没有录音笔,也没有摄影机或者智能手机――这些东西都被你们‘以元老院的名义’给‘征收’了。”

    “好吧,确切的说,有人提议让你做某些工作。对此我感到很不放心,需要亲自来确认一下。”

    “确认的结果呢?”

    “很显然,不太适合。”萧子山内心已经做出了否决的决定――这个人太危险了。

    “这你就错了。”辛无最叹了口气,“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从上周到现在,除了你之外居然还有二位元老来找过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节 交易

    “请说下去。”

    “其中的一位,你是知道的。倒是第二位,让我也小小的吃了一惊。”

    “是个女人?”

    “您真让人刮目相看。”辛无最点点头,“你应该知道她是谁了。”

    “是的。”

    萧子山的情绪是震惊的,他没有想到局势会演化成这样。她是怎么会知道黑之四人的名单的?

    他立刻想到了潘潘,这个女人最近和她过从甚密――虽然潘潘并没有参与这件案子,但是丁丁作为宣传口的代表,全程参与并且记录了此事。

    潘潘很有可能是从丁丁口中知道的黑之四人的名单。

    另外一个可能的对象就是慕敏了,南海向他汇报过,她和慕敏在咖啡馆的来往最近一阶段也比较密切。

    但是萧子山信任慕敏的职业操守。而且整个明家总体上来说是“知趣”的。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出身并非“根正苗红”,现在却又个个位居高位或者要害,因而总体行事低调,不惹事不揽事。萧子山认为慕敏泄漏秘密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其他最近和她走得很近的元老,他们连有过这码事都未必知道,更不可能泄漏出去。

    再联系到最近《临高时报》上那一系列奇特的文章,萧子山已经肯定是潘潘已经被彻底的被拉了过去,所以才会泄漏的这些她掌握的内幕细节。

    “我以往也为大图书馆做一些数据分析工作。所以她来找我是有充足的理由的。不过她到来的借口是这本杂志――说起来,时尚界我还算比较熟悉。也很合我的兴趣。”

    萧子山没有说话。

    “你的女人,是她‘无意’中告诉我的。她还很是夸奖了她一番,说她温柔体贴。又是一位少有的学识丰富的知性女子,聪明又有灵气。最后,她还告诉我,李元老虽然个子娇小,但是身材很好……”

    萧子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种强烈的愤怒正在胸中萌发。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以免被激怒之后做出错误的判断。

    “我怎么知道您说得是真话呢?”

    “从您的表情我知道你已经信了。”辛无最说,“要克制情绪并不容易。”

    “回答我的问题吧。”

    “首先她来找过我你会从下周一的监控报告上看到。其次你认为她找我仅仅是为了谈工作?”

    “她应该并不知道你是……”

    “不。她知道,而且还很具体。她什么都知道――包括另外三个人是谁,你的女人。还有你那废校的主张――顺便说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就是太冒险,不大像你的风格。”

    “难以置信。”萧子山已经完全相信了他的话。

    “你说这话一点底气也没有。”辛无最耸耸肩,“她用我的往事来要挟我。”

    “要挟你?”

    “是的。同时也诱惑我。”

    “这样是矛盾的……”

    “她向我许诺。只要我答应帮她的忙,她也会帮助我脱出现在的困境。不然她就会运用女元老的力量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这太可笑了,怎么可能。”萧子山觉得难以置信。

    “好吧。她告诉我,她已经控制了临高时报,在文宣口也有很大的活动能力。所以她有办法掀起一场运动来为我脱罪――至少也能解除目前的状态。”

    “您说说看,她一个普通元老,怎么能做到这点呢?”

    “您也染上了当官的毛病了,以为自己永远正确。”辛无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我凭记忆写下的她准备为我掀起运动的辩护词――只要我同意帮她的忙,她就会在内部bbs上展开运动。然后是在《启明星》上发表理论文章,连题目她都想好了《逆向民族主义思潮是我们事业的大敌》――你觉得这个题目怎么样?”

    萧子山接了过来,题目是“为被迫害的四位元老鸣不平”。

    “‘……自然中的每个生命都有它应得的地位。女人的地位,便在男人的脚下。’不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天尊地卑,夫为妻纲’的意思么?

    “从历史上看,现代的女权主义本来就是20世纪才诞生的玩意,其正确性并未经过时间的考验。相反,东亚地区的一夫一妻多妾制,西亚地区的多妻制,欧洲的一夫一妻多情妇制都经过了起码千年的时间考验。

    “一个当时还不是元老的萨琳娜,轮了她有什么要紧?难道元老上个土著都要判罪?何况还是个白皮土著。白皮狒狒自鸦片战争以来欺负中国人的历史你们忘了?就许别人欺负中国人不许中国人还手?

    “一群跪舔洋大人的汉奸!!!

    “下面就得继续谈谈萨琳娜案件本身的疑点。

    “元老中长的比萨琳娜漂亮的多的是,萝莉到熟妇都有,怎么别人不侵犯她们,连调戏的话都没有,偏偏去夜袭萨琳娜,这不是很可疑么?

    “中国在某些方面法制比较严,所以大家对某些方面的用品别说用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可别忘了,萨琳娜来自的美国可是性产业产值每年一千几百亿美元的地方,萨琳娜这大洋马又是特工,搞点催情剂迷情剂的还不是易如反掌。

    “人家大洋马想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对几位元老进行了诱惑,反而把板子打在几位元老身上,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四位元老犯了错,也是批评教育为主,居然对四位元老进行‘监控使用’。每个月政治保卫局都要递送监控报告。

    “这tm是什么手段!这是德意日的法西斯手段!是常凯申的青帮手段!!!

    “当年周总理明确规定特科‘不许搞党内侦察’就是因为某些下贱手段不能用在同志身上。

    “这倒好,为了一个当时不算元老的白皮洋马,为了一个忠诚度极其可疑的美国特工,居然对四位舍生忘死来参加穿越大业的元老同志,用上了法西斯手段!青帮流氓手段!

    “这tm政治保卫局改名吧,改名叫跪舔洋人局或者趴舔洋马局,或者洋人洋马都要舔局好了!

    “现在要探讨的是,为什么元老院某些分子宁可相信一个美国特工、一个非元老、一个很可能担负着中央情报局或者联邦调查局不可告人任务的洋马。凭她一人的口供 就定了四位元老的强奸未遂罪。而不肯相信四位一开始就参与了穿越事业的同志,为组织作出过贡献的元老?这只能用逆向种族主义来解释了……”

    萧子山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出自她的手笔,这种文体他很熟悉,典型的论坛大字报的口气。

    “难以置信。”作为一个女人她发起这个运动不是太奇怪了吗?

    “谁说是她发起?”辛无最摇了摇手指,“发起运动的人将是你的本家。”

    “萧白郎?!”

    “宾果!”辛无最含蓄的笑了起来。

    萧子山手在发冷,的确,要说有谁最合适发动这个运动,皇汉派的领袖萧白郎的确是再合适不过。

    “萧白郎能听她的?”

    “为什么不听?萨琳娜这案子对皇汉来说是妥妥的‘政治不正确’。现在他知道了详细的内容怎么会不跳出来为我们大声疾呼呢?再者这篇文章在很多地方没说错。另外她很可爱,很会说话,很聪明,够大胆,富有想象力,她完全可能说服萧白郎和他的同志们。说实话,我很欣赏这样的女性――太愚蠢的女人我是没兴趣的。”辛无最露牙一笑。

    “她要你帮什么忙?”

    “这还用说吗?萧主任。”

    萧子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很快又让自己松弛下来:“你为什么不和她达成交易呢?你应该更讨厌执委会。”

    “您的疑心病很重――这很好。社会经验告诉我们:凡事都要经得起利益的推敲。我选择你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辛无最轻轻一弹雪茄,让长长的烟灰断在一个青花瓷笔洗里“掌握着权力。不要碰权势者的女人――这是我个人的一点经验教训。”辛无最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如果还有第二个虫洞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一试。”

    萧子山知道双方的底牌都已经摊开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辛无最这个大绅士赢了。他成功的利用了自己对李潇侣的感情,激怒了自己,迫使自己改变了决定。

    “你到这个时空是为了什么?”辛无最悠悠的说道,“还要继续你过去那种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的生活吗?”

    “我想你的理解力是一流的。”萧子山说,“好吧,我保证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给你一定的活动自由,换一份你觉得愉快的工作,你可以接触更多的元老――仅限男性。其他限制不变。”

    “有点苛刻。不过可以接受。”

    萧子山最后说道:“我不管你见过的另一位元老怎么说。你不能对任何一位女性元老出手――记住是任何一位。如果你违反了这点,你肯定会需要找另一个虫洞的。”

    “没问题。”辛无最举起了双手,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你会满意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节 判决

    萧子山回到办公室之后不久,赵曼熊给他用小灵通打来了一个电话:

    “其实我不大赞成你亲自去见他,”赵曼熊的声音在小灵通的话筒里依然温和轻柔,“不过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你大可以相信他的话。他不是个爱说假话的骗子。”

    “好吧,我完全信任您的判断。不过使用某种手段去对付某个元老是否过线?”

    “那位女士比你想象的活跃的多。你我都清楚她这么干得危害性。但是我想您很清楚,迄今为止她所做得一切做法都是合法的――从法理上你是抓不住她的任何小辫子的。”

    “所以我才觉得有点难以抉择。”

    “给一位长期受到严厉惩罚的元老一点人道主义的待遇,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赵曼熊说,“目前她的一切行动都是合法的,执委会和元老院不能侵害她的权益。同样,辛同志只要不杀人放火,不再企图强暴女性元老,那么他作为元老的基本权力也应该得到保障――这同样也是合法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

    “听其言,观其行。”

    “如果他又犯了老毛病呢?”

    “那就按法律办事。”

    萧子山挂掉电话,他清楚其中那个的风险。一旦闹出幺蛾子来,当初给他“松链子”的人肯定要承担责任――毕竟辛无最是被“挂了号”的人。

    他再三评估了半天风险和后果,决定信任赵曼熊。其次,有些风险不得不冒。

    赵曼熊有一点说得很对:目前程咏昕所做得一切都是在元老院许可的框架之内的。也可以说,是一种阳谋。

    他相信。程咏昕本人其实对所谓女权、民主自由之类的并不感兴趣。她更多的是在诉求自身的政治权力。这些华丽的才找不过是为自己的在元老院体制内攥取更大的权力而使用种种名目而已。

    可以说这是一种元老间的政治角力,但是,令他担忧的是其中包含的某些因素成为了元老与归化民斗争的开端,虽然这些归化民目前并没有主观上的诉求,仅仅只是被借题发挥的工具。

    程所谋求的是自身政治权力,但是从更高远的层面,她与其他一些边缘元老们的举动。决定了未来临高的整体政治生态。从他掌握到的一些情况:程在暗中培养女仆充当耳目打听消息,杨欣武企图当黄埔军校的校长就可以看到,这些有意无意的举动终究提升归化民的认识层次与文化知识。让归化民参与到元老们的政治游戏中来。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萧子山想,当初女仆革命的时候独孤求婚企图利用警察“平暴”,就已经流露出了这种倾向。现在程咏昕和杨欣武又不自觉的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只不过更为隐晦,也不容易被人揪住把柄。

    最让萧子山担心的是。目前的元老院内部的角力中。出现了一个很不好的趋势,就是利益的冲突逐渐被人为的染上为价值观的冲突:**与民主,左或者右,群体的冲突,在位与酱油,男与女等颜色。

    尽管这些冲突多数是理由与借口,在极少数五百人之间强调什么价值观与族群冲突就太过了,现阶段冲突本质是利益不均或者担心利益不均。而如果任由利益冲突“染色”发展,是使冲突往不可调和方向发展――价值观的冲突是最为激烈的。即使家人之间反目为仇也屡见不鲜。何况为攥取利益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

    “我们的盘子还是太小了,否则何至于此。”萧子山感叹道,说到底,就是元老院的蛋糕还是太小。每一个元老们都想尽量多的分享穿越的红利,仅仅依靠“将来你们怎么怎么样”这样的画饼已经糊弄不过去了。

    现在临高看似欣欣向荣,实际上如履薄冰。任何分裂都会导致临高的毁灭,毕竟临高实际上可以依靠的只有这五百多人,权力斗争与利益冲突一定要被规范与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否则有人借助元老的天赋权力不断的进行渲染煽动,其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加以遏制。

    虽说如此,给辛无最安排什么样的新岗位却是个相当头疼的问题,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一堆文件上面,其中一份是洪璜楠呈送的开设元老俱乐部的申请。这件事洪璜楠已经向他提了好几次,不过他一直觉得迫切性不大――毕竟办公厅已经建立起了特供体系。再者在发动机行动如火如荼的过程中浪费资源搞这种骄奢淫逸的玩意也不大合适。特别是某些“服务项目”让萧子山觉得不太适应――他还下意识的觉得元老院应该保持某种“禁欲主义”的“伟光正”形象。

    不过眼下倒是的确需要“面包和马戏”,来安抚元老们被挑逗起来的躁动情绪。萧子山想,此人倒也是这方面的人才,可以放在这里一用,顺便还可以继续榨取他的人肉计算功能--东门市这个办公地点距离财政总监部可比高山岭近多了。老洪也是个相当明白事理的人。

    出于谨慎,他决定给马甲打一个电话,当初审理黑之四人案件的时候他是主要的法学方面的顾问。就给辛无最换个工作的事情向他咨询下。

    不过马甲却不在办公室,他的秘书说今天是杨继红案开庭的日子,马甲亲自去东门市法庭了。

    马甲此刻正在法庭的法官办公室里休息。从审判庭出来之后只觉得浑身轻松。虽然他在法庭的旁听席上待了整整大半天时间,已经有点腰酸背痛的感觉,但是心情却很愉快。

    对杨继红的审判终于结束了――虽然正式的宣判要到下一次开庭,但是总体来说,整个审判过程比他预计的要好得多。堪称一次完美的普法表演。

    这次案件的审理,贯彻执委会的“不宣传不隐瞒”的方针,在东门市简易法庭举行公开审理。按照正常程序,事先在公告栏内进行了公告。

    虽然贯彻了“不宣传”的原则,杨继红案只在《临高时报》上做过简单的报道,对澳洲人的体制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二名当事者都是元老的“枕边人”,因而对元老会如何审理此案保有浓厚兴趣的不乏其人:关心澳洲人一举一动的临高县的旧富新贵们,中上层的归化民们和对有着切身联系的生活秘书们依然注意到了开庭的布告。因而最终开审的时候,法庭虽然没有象上次审理破坏军婚案那样盛况空前,旁听的人也占满了三分之二的座位。

    马甲在仲裁庭的会议上要求法学会的诸位全力贯彻“依法治国”,强调“程序流程完全合法”,因而在这次审理中每一步都是完全按照《刑事诉讼法》草案来进行的。有关人员出庭的时候,还加上了向“元老院和人民”宣誓的环节。

    为了贯彻新法律“重物证,轻口供”的原则,马甲专门安排了让由归化民学员担任鉴证和法医方面的证人出席作证,现场演示说明证据的环节。

    很显然,尽管旁听的归化民和土著们并不太能理解这些东西,但是他们对此流露出极大的兴趣。验尸和物证环节在古代社会的衙门审案中同样有,但是限于技术和观念还是非常粗糙的,近乎走过场。审案主要是靠双方和证人的口供。获取口供往往成为审理中唯一的目的,为此不惜大量动用肉刑,不仅犯人免不了惨遭荼毒,无辜的证人因为证言不能合乎主审官员的心意,一样会遭到拷打。

    相比之下,澳洲人审案虽然也有口供和人证,但是关键却在物证上,通过检察官的描述逐渐形成完整的案件脉络,并一一用物证证明,环环相扣,即严谨又清晰。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马甲对今天的审理很是满意。整个审判过程完全符合法律流程,各方表现也很到位:不论是新做得大宋款式的法袍法帽,重新装修过堪称庄重肃穆的法庭,满口“新话”的归化民法律工作人员……这其中姬信的表现尤其出色:控方是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起诉,由于证据确凿的关系,他在辩护的时候没有采用无罪辩护,而是在“事出有因”上做了文章。不仅传唤了多名归化民证人,还宣读了好几位元老签名的证言,来证明林小雅的死固然是个悲剧,但是其自身的行为也是最终发生这起案件的重要原因,因而杨继红是情绪失控之下的“激情杀人”,恳请法院在量刑中予以考虑。

    辩护词不但论据充分,而且他悲戚的面容、悲悯的言辞更是激发起了在座不少归化民和土著的同情心。当他完成总结陈词之后,被告席上的杨继红泣不成声,旁听席也一片唏嘘之声。个别感情丰富的女性已经泪流满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节 采访

    虽然没有当庭宣判,但是法学会就量刑问题已经大致达成了一致: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因为她已经怀孕了,再判处三年缓刑。另外赔偿办公厅若干流通券――遵照办公厅的意见,没有突出杨继红和林小雅的奴隶身份,因而没有叫杨继红的主人杨欣武承担民事赔偿责任,而是由她本人承担。赔偿的名目也叫“培训费”,而不是“身价”。

    至于缓刑期间的安排和缓刑之后怎么安排,马甲已经交代给法学会的人做具体的研究。争取把相关条例都拟定出来,不但要尽量做到让杨欣武满意――法学会已经被他满面愁容的骚扰了很多次了,为此人送外号“杨白劳”――还要“有法可依”。

    全部的法律文书已经在锁在这审判庭法官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就等着明天过个场了――从某种意思上说这是一次经过精心排练的“演出”,但是马甲认为这样的演出是很有必要的,归化民和土著们可以通过这典范式的审判来了解元老院的法学理念。

    “首长,喝茶。”东门市法庭的一个归化民工作人员端来了茶。

    “好。”马甲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不凉不热,微温适口。他刚刚惬意的吐出一口气。一个工作人员就敲门进来了:

    “首长,临高时报的潘潘首长来了,她想采访你。”

    “请她进来吧。”马甲眉头微微一扬,这大洋马最近活动的很频繁。在《临高时报》和《每周要闻》上刊载了很多取瑟而歌的文章――而且和程咏昕过从甚密。有人汇报说:潘潘还向她泄漏了一些原本应该保密的资料。

    潘潘走了进来,马甲注意到她的面色发灰,眼脸浮肿。过去那头闪闪发亮的金发开始黯淡。而她一度让男性元老们垂涎凹凸有致的身材也有了增加尺寸的迹象――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啊:一转眼这活泼青春的美国女学生都快三十岁了。

    不过她这么一副心力交猝的样子,说明她最近的心境十分复杂。马甲知道在那位“程程宝贝”编织出来的网络里,潘潘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欢迎您。”马甲站了起来,举起双手迎接,“我就知道您会来这里。”

    “当然,这次的审判意义不一样。”潘潘有点敷衍的握了握他的手。“即使丁丁不叫我来,我也会来得。”

    潘潘在他对面落座。谢绝了茶水。

    “我是来这里采访的――”

    “我知道。是为哪家媒体采访呢?”

    “《临高时报》、《每周要闻》,还有《启明星》。”

    “好家伙,三家都全了。”马甲微笑着。从抽屉里取出几页纸来,“这是我们法学会为这起案件拟得稿件材料,你可以直接用在《临高时报》上。这是上好的普法案例。”

    潘潘接了过去,草草看了一眼:“是必须原稿刊发还是仅仅供写稿的时候参考用?”

    “最好是原稿刊发。稿件的目的是通过这起案件的报道来宣传元老院的新法学理念。当然您进行一些润色和删改我也不反对。”

    “ok.”潘潘点头。把文章放入随身的采访包里。接着她从里面掏出一个采访机来。“接下来我要为《每周要闻》做采访――我录音你不反对吧?”

    “当然不反对。”

    潘潘开始问了几个常规问题――这些都在马甲的意料之中――他按照预先的准备一一做了回答。

    “其实在元老院里,包括嫌疑人的主人杨欣武,都有一种想法:认为女仆是奴隶,完全可以按照故意毁损物品的原则来审判,这样她就可以按照毁损物品而不是故意伤害或者杀人罪来审理,法学会对此怎么看?”

    马甲轻轻咳嗽了一声:“女仆是元老的私人财产这点的确没错。不过在法学上,私人财产也是分为房产器具类死物和家禽牲畜类活物的。二者在法律上不能等同。其次,‘奴隶是会说话的工具’这种理念只存在在早期的奴隶制度中。在随后的历史时期,也包括我们现在所处的历史时期。不管东方还是西方,都承认奴隶是‘人’,只不过是民事权力不同的‘人’。以我们元老院作为本时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势必要废除奴隶制,所以在此案的审理中不宜引入这方面的法学理念。”

    “这么说无论是杨继红还是林小雅,都是等同于归化民的地位。”

    “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三亚的奴隶劳动怎么说呢?”

    “这与本案无关。我可以不回答你。不过简单说来,三亚存在的现象只是暂时的,并非一种制度化的常态。这是我们在草创期间采用的临时性应急性的手段。”

    “这是否是一种虚伪呢?”

    “我个人的看法是,元老院在使用奴隶劳动上不存在虚伪的。毋须讳言:奴隶是元老院的工业化进程中的‘燃料’或者‘消耗品’。元老院即没有宣称要拯救他们的灵魂,也没有说他们是没有进化不完全的人类。”

    “还有一种言论认为,女仆作为元老最亲密的生活伴侣,应该享有某些法律上的特权。毕竟元老院的理念是‘元老更平等’。法学口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这显然是不合适的。‘人人平等,元老更平等’,这才是我们的理念。”

    “我不是在否定你们制定的法律,而是在提出一个现实问题。这个所谓的‘更平等’实际就是承认了人是不平等的。人如果是不平等的,那么他们的处罚也将有阶梯的。所谓元老犯罪可以得到豁免是明确写入共同纲领的。那么女仆作为元老身边最信任亲密的人,实际上是完全依附于元老的奴隶。他们的处罚难道不应该有阶梯么?引申开说,人人平等,但元老更平等这句话只限于一代元老还是之后的历代元老?”

    马甲想,关键的地方在这儿呢。这些都是敏感问题。如果被她揪到小辫子的话,又可以炮制出一片绝妙的布满毒牙的妙文――说起来潘潘最近的中文写作水平堪称“暴涨”,马甲很怀疑有人在给她做枪手,或者说,有人在使用她的名义写文章。

    最近此类文章很多,让马甲非常的担心。在他看来此类文章在刻意的渲染“你”和“我”,突出群体差异,有分裂群体的嫌疑。

    “关于元老更平等这一原则是否要延续到下一代,这有待于元老院的决定……”

    “您自己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是元老的特权从二代开始逐步的予以削减――至少要削减到不要成为明文规定的法律。毕竟在法律的框架内也有很多可以回旋的余地。至于你的前一个问题,我的看法是,给予她们某种特权是有危险性的。如果我们在杨继红案上给予某种优待,势必会在我们的新社会里形成一个‘包衣阶层’――包衣是什么你懂吗?”

    “类似马木鲁克吧。”

    “大致是这样。”

    “临高的包衣或者马木鲁克势必会逐渐跋扈起来,凌驾于所有归化民之上――其实现在已经有这样的趋势了。始作俑者还怕没有后人学?因为你这就是承认了她们就是元老之下的第一特权阶层……”

    “被奴役的特权阶层吗?”

    “欲被奴役而不得的人有很多。”马甲说,“埃及马木鲁克、土耳其近卫军还有满清包衣,虽然是奴隶,却全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特权奴隶。我想您对包衣并不是太了解,那么您总应该对马木鲁克和土耳其近卫军在历史上的作用知道的很清楚――我真心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制度。”

    “有些元老可能认为,这起案件中对女仆不能给与一定的特殊待遇,是对元老尊严和特权的冒犯,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马甲含笑喝了一口茶:“元老更平等没错,但是,当事人并不是元老,人不是元老杀的也不是元老授意杀的――这暂且不论。关键在于元老的特权是属于元老个人的――共同纲领规定的元老权益是我们的立国之本,是国之重器,不能随意授予元老之外的任何人。如果今天杨继红的事情可以开出先例来,那么我们今后的法制化进程就会彻底的无力化。元老是一个社会人,他不可避免的要和许多人接触,建立社会关系。如果‘元老的亲近之人’即可获得特殊的待遇,那么这个口子开得实在太大,而且也难以界限。所以我个人和法学会都主张,元老的特权只限于本人,而不是元老周边的人。否则将来不堪设想。今天越是对杨继红严格按照法律办事,此类事情以后就越容易杜绝,否则您准备看将来出多少类似的‘损坏财产案’呢?”

    “您的见地很有道理。”潘潘说道,马甲意识到她说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

    “依法治国始终是我们元老院的宗旨,也是我们法学口追求的目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节 硝化淀粉

    马甲目送潘潘离去,他打开抽屉,从桌子里取出一个旧款的卡带式袖珍录音机,按下了停止键。鉴于临高的新闻媒体正在急速的“旧时空化”,他不得不多加小心――篡改受访者的言论,断章取义可是新闻媒体一贯以来“优良传统”。

    相比之可以随意编辑的音频文件,临高是没有能力剪辑录音原声带的,在证据上更有效力。

    “这样不行。”他想,咱们都变成什么样了。这么下去元老院迟早药丸啊。

    “首长,办公厅刚才打电话来,询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办公厅萧主任想和你通保密电话。”仲裁庭“马办”的女办事员进来禀告道。

    马甲心想萧子山要和他谈女仆学校的事情么?这事最近已经开始在内部论坛上吵吵开了。他拥有法学会这个渠道,消息也是相当灵通的,单良等人的活动,他们和程咏昕之间的勾结,这些事情混合在一起,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你回复他们说晚上六点之后我一直在办公室。”马甲回应道。

    “这就是全部的采访录音?”程咏昕听完了全部的录音,微笑着问道。

    “是的,全部。我觉得他说得还算中肯。”

    程咏昕并不在意她的评价:“这可是上好的材料。”

    潘潘不解:“这只是采访素材而已,怎么好了?”

    “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你不介意我把这个拿去吧?”

    “既然你要写这些稿子我当然不介意。”

    “ok。谢了,潘潘宝贝。”

    程咏昕离开了潘潘的办公室。在回家之前,她又去看望了下孙尚香――这女孩子现在正学习做文字编辑的工作。按照程咏昕的要求,潘潘安排她一半时间跟随自己的出外勤、学习采访写报道这样的记者活,另外一半时间就学习出版编辑方面的工作。

    孙尚香的工作很忙碌,自然不再有时间来把她伺候的面面俱到,不过对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的程咏昕来说这也算不了什么太为难的事情。再者一个媒体人比一个女仆对她来说要有用多了。

    回到家,她给江山打了一个电话。

    “真抱歉,这几天工作太多。”江山在话筒的另一端说道。“我们现在忙起来了。”

    “不要紧,你先忙工作吧,我不打搅你了。”

    程咏昕放下话筒。以女人的直觉。她感到江山似乎在有意避免和自己过于频繁的接触。

    莫非自己的近阶段的行动引起了他的警觉,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她陷入了沉思中。

    李炎走进局长办公室时,看到江山臂肘撑着桌面,手指埋在愈来愈长的头发里。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难题。阳光透过薄窗纱洒在他显得有些瘦削的身上。在墙上映出一道拉长的人影,房间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李炎忽然觉得自己顶头上司这幅样子颇像某个沉醉在爱情幻想中的艺术家,他觉得这个念头挺可笑,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哦,老李?”江山从手掌中抬起脸来,胡子拉碴,满眼憔悴之色。李炎猜想他大约又在办公室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快坐。我叫秘书煮点热咖啡过来。你要加糖么,还是牛奶?”

    “不用。就清咖啡。”李炎自己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江局,刚才展总打电话过来,远程勘探队已经把要去菲律宾的人选名单报上来了,想问问我们有什么看法,主要是安全局势方面。这事企划院和制造总监部都已经提过几次了,我觉得局里还是应该给个明确的说法。”

    江山在文件盘里翻了片刻,找出一份报告丢到桌上:“你先看一下。”

    “从马尼拉拍来的电报?”

    “化工部徐营捷实验室昨天晚上送来的,和兰度的工作有点关系。”

    李炎翻开报告一目十行地看着,时不时轻轻读出几个字:“……物理性状:白色及浅黄色粉末……不溶于水,部分溶解于乙醇……含氮量……爆炸性质:5千克落锤试验……爆速……相对铅铸扩大值97(苦/味/酸=100)。爆炸猛度较理论值略低,可能系对产品进行煮洗过程中,为提高安定性而加入了过量的碱所致……”

    李炎放下报告,拿起咖啡杯几口猛灌了下去。惊诧的情绪使他的手不断颤抖,咖啡撒在衣襟上、桌面、地板上到处都是,他却全无察觉。

    “前次7号邮递员送来的一小瓶样本,”江山这样称呼领受外情局任务,前往马尼拉兼任信使的东南亚公司商船,“是兰度从马尼拉城郊炮兵试验场收集到的,他在电报里说那里近期连续搞了好几次爆破试验。我就送去鉴定,结论你已经看到了。”

    “那家伙竟然拿出了高/爆/炸/药——”

    “硝/化/淀/粉,”江山说,“看到鉴定结果以后,我向军工口和化工的几位元老小范围地询问过。这是恐怖分子偏好的爆炸物,因为原料比较容易获得,安全性也较好。作为黑尔来说使用用少量的硝/化/淀/粉混合黑火药装填炮弹就能显著地扩大威力。他应该是用实验室方法制作的,数量不会多。”

    “至于他在现有的条件下能把产量提高多少,一个重要的制约条件就是原料,特别是硝酸和淀粉的产量。关于后者,我们必须从当前菲律宾的农业着手。”

    “菲律宾人种的多半是水稻,这玩意淀粉含量很高么?”

    “红薯,你忘了福建的红薯就是万历年间从吕宋引进的。西班牙人还带来了玉米和木薯。这些作物都可以用简单的手段来提取淀粉。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对目前菲律宾农业状况、粮食生产的了解不多,而且不少情报是自相矛盾的。殖民当局如果要扩大淀粉作物的种植,是否有足够的条件,他们能做到哪一步?兰度毕竟以前只是个军人,不能指望他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所以勘探队需要农业领域的专家,至于勘探活动,必须在兰度的工作掩护下进行。”

    “给兰度发电报,要他尽快查清硝化淀粉的事情,尤其要查明那个保罗有没有在成规模的组织生产。”

    他加禄女佣站在别墅二层的起居室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扯动门框上悬挂的绳索。门铃一响,里边连绵不断的琴声便停住了。

    伯爵站在门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的目光扫过女佣的脸庞时,后者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主人在早上弹琴时不喜欢受到打扰,“塞巴斯蒂安先生来了。”她战战兢兢地说。

    “去楼下的浴室,安排好热水。让女仆们做好准备。”魏斯挥手打发走了女佣。伯爵私邸的大浴室已经传出了名气,用彩瓷铺砌墙壁和地板,硕大的白瓷浴缸,无不令人瞠目结舌;更不用提能调节温度的特殊机器,比罗马喷泉还要华美的镀金热水喷头。马尼拉的权贵们当中,若能有幸受到伯爵招待,享受一场有美丽女仆服侍的芳香波浪浴,足够让他们在各种社交场合吹嘘上好几个星期。至于教士和医生的那些关于洗澡的迂腐学说,早就被当做一阵风从耳畔吹了过去,毕竟这可是连在东方都闻所未闻的“东方式享受。”

    当然,出于清洁卫生的考虑,兰度本人是从来不使用那个大浴室的,在花园里有他的专用浴室。至于他的部下和仆从们也享有专门的集体淋浴房。以免从达官贵人那里染上什么梅毒之类的贵人流行病。

    他重新关上门,走进卧室里拉动了铃绳,随后打开传声筒的盖子:“咪咪,告知舰长:艾丝美拉达号要在两小时后出发。我将去甲米地船厂,还有一个西班牙官员同行。”

    “会准备好的,先生。”

    放下电话,魏斯回到起居室,继续坐到佛罗伦萨制造的双排键盘大键琴前边。思路被女仆打断以后,他只好反复弹奏着那几个虽然熟悉而又显得零碎的乐句,弹上一会儿,就在自己画出来的五线谱纸上记下几个音符。虽然大键琴弹起来远不如钢琴顺手,音色上差距更大,魏斯还是从花了不少钱从本地教堂的圣器库中买下了它。重新弹奏记谱那些旧世界里熟稔热爱的作品,是紧张的间谍工作之余他仅有的休闲。

    塞巴斯蒂安?台?安德拉德新得到一份差事。热诺利诺?帕尼奥被撤职关进了监狱之后,总督出人意料地命令公共财政官兼管王家船坞,大家都说这不过总督为了给这位财务官一点好处而重复设置职务而已――安德拉德先生对造船和船只都一窍不通。这位新上任的“阁下”首要任务就是监督船厂不受火灾的干扰,同时督促新任的造船厂总监卡路西奥?帕尼奥尽快完成新巡逻快船的订单。。他当然不知道策划纵火和刺杀案的主谋眼下正陪着自己站在艾丝美拉达号的前甲板上谈笑风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节 海上的虚荣心

    安德拉德可笑不出来。几分钟前他还坐在尾舱舒适的沙发上,啜饮清凉可口的莫及托酒,感谢伯爵提供如此舒适的方式送自己前往船厂,免除了在海滨大道颠簸奔驰大半天的痛苦。伯爵却把谈话的主题转移到替荷兰人为虎作伥,威胁殖民地安全的马来强盗。

    他越说越情绪激荡,义愤填膺,“你知道我遇上这些生番会怎么办?我会像捏臭虫一样捏碎他们!”安德拉德甚至插不上一句话就被伯爵拖出舱房上了甲板。船钟当当地发出急响,从甲板舱口下如同涌浪般地冲上来一群水手,他们制服整洁,动作虽快却丝毫不显凌乱。那个看似日本人或中国人的船长吼叫着奇怪的语言发号施令,片刻之后,船首的短炮已经卸下炮衣,装填弹药,炮手摇动着转盘,一声轰响,粗短的炮身顺着炮架猛地后退,开花的霰弹打在平静的海面上浪花翻滚,犹如沸腾了一般。

    从敲响船钟到炮弹出膛,安德拉德估计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伯爵手中握着一只比纽伦堡蛋小巧精致得多的怀表,财政官顺着他的目光扬起脖子看过去,帆已经落下了一部分,露出用铁箍加固的桅杆和硕大的桅盘,里边现在已经站满武装的水手,手持火枪,随时准备狙击任何可能出现的目标。

    艾丝美拉达号最近一次从博铺返回前,已经借着在海军船厂维护的机会更换了炮械。舰艏的68磅卡隆炮换成了更轻便的48磅炮,节省下的重量用于在两座战斗桅盘里添置三四式机关炮。代替了打字机。这些武器或是按照魏斯的命令先拆下来藏进底舱,或者紧裹在油布炮罩下。即便只是48磅卡隆炮的一发实弹射击也足够声势惊人了。原本朝着游艇前方驶来的一队帆船,被炮击所惊吓。慌张的纷纷转舵掉头,直向马尼拉湾深处躲去。魏斯发现那几艘船大小不一,最大的似乎一二百吨,都是戎克船型,桅杆上却张挂着欧式横帆和三角帆。用望远镜看去,船桅顶端都飘荡着一面白底红色的勃艮第十字旗。

    “多奇怪的船,看起来如此有趣。”伯爵把自己的望远镜递给了财政官。

    “那是德尔加多先生的船。”安德拉德说。“他总是从中国人手中买下眼看要报废的旧船,还有那些一次性的贸易船――都是用没有干燥过的木材制造,稍稍修补一番便可以装货启运,这样做倒是很便宜。如果不计算那些随着朽烂的船板一起沉没到海底的货物的话。几年前德尔加多先生还是殖民地最富有的船东,可现在他比萨那夫里亚先生差得远啦。”

    “妙不可言的生意人,那么他的船上又会装载什么样的宝货呢?”

    “让我想想,这样的船只能在群岛间走近海航线。”财政官又举起了望远镜:“似乎是从米沙鄢开来的。船上装的应该是玉米。”

    “玉米?”

    “总督阁下的命令,”安德拉德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他下令从米沙鄢调运那里出产的玉米,还有番薯,甚至准备拿出吕宋种出的稻谷换购这些东西。”

    “见鬼,如果我发放玉米而不是面包和大米给士兵做晚餐,他们一定会造反的。玉米、番薯,那些玩意只配当马料。”

    安德拉德诚恳地赞同。“这种做法糟糕透了,真的。眼下还得派船去暹罗或者马六甲采购稻米。我们现在还不得不为那些日本人发放口粮,他们是绝计不吃玉米的。”

    “难道这里的日本人很多?萨拉曼卡先生还需要关心他们的口粮?”伯爵漫不经心地随口应声,放下望远镜,顺手招呼勤务兵:“把喝的送上来。”

    “最多时超过三千人。带着他们的家眷,在马尼拉附近聚集成几个不小的村镇,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三十年前正是他们组成义勇队与国王陛下的士兵并肩战斗,才平息了中国人掀起的大暴乱,那真是恐怖呀。”

    “这些好人们怕是愈来愈少吧。日本皇帝和执政将军已经诏令禁止人民再离开本国了。”伯爵亲手往杯中斟好掺有砂糖与果汁的朗姆酒,财政官几口便喝光了,满意地咂着嘴。

    “能服役的人还剩下一半多,这些可怜的信徒的日子过得不好,他们只能靠给人当兵过日子――有人还不得不去给吃奶酪的货或者其他鬼知道什么的异教徒去当兵。”安德拉德端着空杯子,眼巴巴的看着有没有人给他再倒上一杯酒,伯爵的侍从立刻满足了他的要求。

    “亲爱的伯爵,要知道整个马尼拉只有不到700名欧洲军人。我们每年都花钱把穷鬼们招募来充实军队。可是路上要把一半人投入大海,剩下的会在抵达各个执勤地点之后再死去一半,余下的人也被热病和痢疾折磨得无法作战。从来就没有哪个连队能够满员――更别说现下还必须抽调出三个连队派驻到碧瑶去守卫金矿,得把那里的黄金挖出来才能招募更多的军队。同时也需要更多的士兵守卫军工厂和船厂,萨拉曼卡大人认为,当前唯一办法只有重新征召日本士兵,不是作为义勇队,而是在殖民地军队中编成新的连队,用火器装备训练他们。”

    “即使招募他们入伍,要作为军人的话他们中相当一部分年龄已经偏大了。”

    “是啊,您说得何尝不是。但是总督别无选择。在菲律宾的日本人只有这么多了,就算我们把他们中的健康男性全招募入伍也很难扩充出足够的军队来。”安德拉德叹息道,“而且我们还遇到了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

    “海南岛上的澳洲海盗们,他们的代理商正在整个亚洲招募日本人去给他们当雇佣兵――待遇优厚。甚至在菲律宾也有日本人去投奔他们。”

    “这太可恶了!”

    “谁说不是呢,澳洲海盗们即强大又富有,以至于他们的野心大到要入侵中国。”安德拉德面露忧色,“听说他们已经把中国的海盗王给打死了,吞并了他的舰队。上帝保佑,幸亏他们对菲律宾只满足于抢劫几艘盖伦,而不是跑到马尼拉试图劫掠殖民地。否则,恐怕我们难以有充足的时间来筹集资源编练新军队。”

    “我相信总督殿下会将训导新军的任务交给当前马尼拉最优秀的日本移民。”

    “不,不是保罗,萨拉曼卡大人从来不把那人当日本人来看的,而是当作上帝派来的使者、救星。他一降临,殖民地面临的财政和安全危机好像烈日下的冰雪般地消失了,”安德拉德背靠着舷樯,努力想在随着风力加剧开始摇晃的甲板上稳住身体,酒精似乎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并且保罗先生忙得很呢,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吃住都在工厂里,不停地向总督提出要求,更多的工匠、更多的苦力、更多的铁、铜和木材,更多的硝石。可索取了如此之多以后,他给我们看见什么成果?一场远征就耗尽了所制造出的火箭和开花炮弹。眼下平均每尊螺旋线膛大炮只能分配到两颗锥形炮弹。当然保罗先生会面对圣像发誓,更新式的机器即将完工,新炮弹将成百上千地制造出来,就像雨后树林中冒出来的蘑菇那样快!但愿从碧瑶挖出来的金子买得起那么多炮弹。”

    “那么负责督导指挥日本人连队的是——”

    “是幸运的皮拉尔上尉。啊,救命!”

    甲米地半岛已然在望。越过青黑色的岩石,可以看见海岬后边高低错落的桅杆,尚未降下的帆篷。对很多吃水较深,无法驶入巴石河的大船而言,海岬后的卡纳乔湾是个不错的避风锚地。风向此时开始改变,愈刮愈强,游艇被劲风带离了惯常的航线,舵手朝上风向转了一个罗经点,以便绕过航道中的一丛礁石。谁也没想到的 是,岬角后突然窜出一艘四桅杆的大盖仑船,艾丝美拉达号猛地兜了半圈才避免了撞船的惨剧。如果不是伯爵麾下的水手反应及时架住了他,安德拉德免不了会在急剧侧倾的甲板上打个滚,那样的话对一名半岛贵族出身的殖民地官员而言,未免太有伤体面了。

    “嘿,混蛋,他们想干什么?”

    大盖仑船艉楼附近喷出了一团白烟,隆隆炮声在海浪翻滚的水面上回荡。

    “放的是空炮,大概想警告我们离得远一些。”安德拉德被水手搀扶着走过来,发现伯爵正凝视着盖仑船。它桅顶悬挂的黄红两色勃艮第十字旗耀眼夺目,比其他船只都大上一号。另一面旗帜则夸张地绣了只雄踞于城堡上的狮鹫。

    “是堂?萨那夫里亚先生的徽章,”安德拉德特意避开了“纹章”这个词,“这不是墨邱利 号,只是他的一条商船,大概是从果阿或者科罗曼德尔海岸回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节 宴会

    伯爵的嘴角讥笑似地弯了下去,转过身对一名似乎是头目的水手吩咐了两句。随后甲板上响起了急促的哨声。在财政官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十几个水手飞快的各就各位,甲板上的卡隆炮被脱下炮衣,迅捷地转向右舷,炮口仰起,火星随着巨响四处飞迸,48磅实心铁弹越过盖仑船艏,从涂金的涅普顿雕像头顶飞过,落到船身另一侧的海里,溅起的水柱几乎同桅杆一样高。第二炮打在游艇与盖仑船之间,水柱落下来劈头盖脸地淋在盖伦船甲板上。夹叉射击的震慑效果透过炮烟和飞散的水花显现在财政官和伯爵眼前,大群的东印度水手在盖仑船甲板上乱哄哄地窜来窜去,惊慌失措。一侧船舷的炮门慢慢掀开,但船上载货太多,炮门比平时更靠近水线,被海风激起涌浪拍击着船壳,海水随即流入了敞开的炮门,不得不又关了起来。结果就是当艾丝美拉达号已经乘风远去,而盖仑船自始至终未能还击一炮。

    “您疯了吗?您这是干嘛呀?”安德拉德终于从目瞪口呆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方才您的炮弹只要有一发击中船舱就完了。萨那夫里亚有为殖民地承运硝石的王家特许状,那艘从印度回来的船货舱里一定塞满了硝石。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供应整个殖民地的硝石都报销了,您让总督殿下怎么办?”

    “不用担心,亲爱的塞巴斯蒂安。”伯爵依然在微笑着,“我不过是在向堂?萨那夫里亚先生表示我的友谊。况且并非只有他才能为促进王家殖民地的福祉而效力,我也可以。这一点尊敬的萨拉曼卡大人应该知道。”

    正当马尼拉的日落时分。像往常这个时节一样闷热,只是太阳已经落入了逐渐从海平面上升起的云絮里,云缝中透出的道道金光,映出巴石河宁静的水面上一片绚烂的光彩。一辆金灿灿的马车驶到河畔,停到了在一所别墅的大门前。那是一所以雅致而著称于整个殖民地的白色花园住宅。它装点在河边的树丛里,宛若镶嵌在绿荫中的珠宝,同这辆涂满金漆的马车所呈现出的浮夸风格极不相称。不过,车辕前拴着的四匹健壮的骏马还是赢得了围观者们的一致赞赏。不幸的是,只要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四匹马不但马种不同,就连毛色也并非完全一致。为了掩饰这点缺憾,马车主人便往每匹马额头上都系起高耸的玫瑰花结,结果愈发显得庸俗不堪。

    一个年近五旬的西班牙绅士跨着大步迈下马车。脱下插着羽毛的华丽帽子。连同手杖都丢给东印度跟班,露出了几缕贴在满是油汗的头皮上梳得十分整齐的头发。他略微整理了一下绣着金线的白绢皱领,很满意自己身上用南京缎缝制的黑外套和紧腿裤都挺括闪亮,金质的勋章配着缎带挂在前襟,已经擦过很多遍,锃明透亮。他带着聛睨一切的神气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朝站在台阶上的仆役喝道:“夫人在哪里?去向你们的主人通报堂?埃斯特万?萨那夫里亚先生来访!”

    外表被贝壳粉与石灰刷成粉白的住宅里,门厅幽深。回廊纡绕。一名健壮的黑奴带领他们七拐八弯地绕着圈子。萨那夫里亚先生恼火地发现眼前的黑鬼竟然比自己高出一头,这份不快之意影响到了紧跟在后的贴身跟班。那可怜的印度男仆原本就生得矮小。这会愈加缩成一团,蹑手蹑脚地走路,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所经过的各个房间到处都有穿着号衣的佣人在忙碌,用花球彩带装饰墙壁和门廊;爬上爬下,擦拭着明亮的澳洲玻璃镶拼成的落地窗;或者来来去去运送着各种食物和酒――不乏来自临高的进口货。中国商人运来得进口食品原本就是殖民地餐桌的重要来源,现在又从临高运来了新奇的食物,特别各种美味的糖果、酒类和饮料。甚至还有人准备运来的冰块,对此西班牙人持怀疑态度――众所周知,临高的纬度比广州还要低,那里是不可能找到冰雪的。

    桌子上的巨大银盘子里按照意大利人的做法,用柠檬堆叠成高塔。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看来菲律宾殖民地最富有、最美丽的白种寡妇,卢克蕾齐娅?查尔洛男爵夫人可没少花心思和金钱来筹备自己的命名日庆典。

    他们沿着回环迂绕的走廊穿过整幢建筑,走出后门,步入花园里藤蔓遮蔽的小道。这座花园巧妙地把中国式和摩尔人式的风格混合起来,在殖民地颇有名气。盛开的毛茉莉树丛前的草坪上已经聚集了诸多害怕在盛会上迟到,提前赶来的客人。女客们散布在缠绕了新鲜的藤蔓和鲜花的白色的凉亭里,坐在秋千上,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不时爆出一阵娇柔的笑声。

    不同于太太小姐们在服饰和珠宝上争奇斗艳的,以各种高矮不同的发髻来卖弄;西班牙绅士几乎全都穿着深色的普尔波万外套,浸透汗水的拉夫皱领紧紧地箍住脖子。他们围在花园里靠近河边的一座水榭旁,一个欢快脆亮的歌声伴随着大键琴的旋律从中飘荡出来。萨那夫里亚顺着那些或仰慕,或嫉妒的眼神看过去,他的目光顿时就凝住了。不仅因为女主人正在引吭高歌,更重要的是萨那夫里亚在马尼拉不共戴天的仇人,万恶的佣兵头子,所谓的撒丁尼亚伯爵此刻却端坐于卢克蕾齐娅?查尔洛夫人身前,为她弹琴伴奏。他们身边还站着五六个拿着小提琴、曼陀铃和竹笛的菲律宾人,是男爵夫人为跳舞奏乐请来的乐队,显然眼下已无事可做。

    殖民地头号富商现在除了自己的仇人谁也不看。如果有人着意观察,准会认为他眼里燃烧的火焰炽烈到足以烧毁伯爵的豪华马车,威力堪比艾丝美拉达号为恐吓涅普顿号发射的重磅炮弹――空炮事件已经成为殖民地上流圈子里最热烈的谈资,一如之前潜水船在船坞中纵火焚毁那桩疑案――外面有谣言说这是伯爵指使人放得火,但是多数人认为这是嫉妒的萨那夫里亚先生的胡言乱语。反倒是当事者日本人保罗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也就无从让人询问他的意见了。

    伯爵丝毫没有理睬仇敌的“杀人的目光”,他全神专注于音乐演奏,时不时地扬起脸,以微笑答应美丽的歌者递送过来的脉脉秋波。

    女主人用小巧的日本折扇遮住面孔,一面唱着已作古人的洛伦佐?德?梅第奇得意的歌曲:

    青春何美好,

    惜哉易蹉跎,

    今时不行乐,

    明朝唤奈何!

    骤然暴起的掌声,一阵阵地欢呼喝彩,就像给萨那夫里亚当头倾下一盆凉水,让他满是报复狂热的脑袋清醒了些。一曲歌罢,女主人握住伯爵的手,请他站起身,出人不意地往他脸上轻施一吻,引起一片饱含惊叹与嫉妒的喊叫、笑声和叹息。卢克蕾齐娅的非凡美貌和万般风情一直是殖民地的白种女人嫉妒的对象,可现在轮到男人们来嫉妒了。

    某个附庸风雅的好事者写道:“伯爵挽着男爵夫人的纤手伫立于琴架旁。他伟岸刚健的躯体,潇洒动人的仪容足以令人想象出莱奥卡雷斯的阿波罗穿上了衣服的模样。”

    的确,魏斯今天的衣着确是引起观众骚动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他们只知道穿塞满填充物的南瓜裤,系在同样塞得鼓鼓囊囊的普尔波万下摆。至于将上衣划拉出一道道滑稽的切口,以便露出五彩的衬里,帽子上插满鸟毛,再套上如同松鸡颈毛的拉夫皱领,这就算一个十七世纪上半叶的西班牙男人打扮自己的常用方式。假如他再知晓些尼德兰和法国刚流行起来的新鲜玩意,戴扑香粉的假发,披上镶花边的翻领,系着吊袜带的半截裤再扎上蝴蝶结,浑身上下挂满流苏与缎带,散发出十足的娘们味儿,那便是接下来一个半世纪的时尚。至于伯爵今天所穿着的灰色凡立丁细呢,仿照后世海军上将礼服设计的套。本时空的欧洲土鳖们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换而言之,他们看呆了。比如伊凯尔?苏维萨雷塔――曾经登上伯爵游艇的巴斯克舰长,现在告别了那艘已近朽烂的老掉牙桨帆战船,准备去指挥一艘新完工的双桅巡逻舰――双手不自觉地在新做的外套上拉扯,想除掉那些有碍男子气概的花哨多余的饰物。

    而萨那夫里亚则死死盯着伯爵绣着金线的袖口,衣扣上闪亮的宝石。

    “不,那一定都是镶嵌的玻璃。如果都真得,他早就可以买下马尼拉的一切了!该死的骗子――”他沉浸在愤懑的念头里,直到再次听见女主人的纵声欢笑才清醒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节 女主人

    “您的赞誉夸张得过分了,”卢克蕾齐娅吃吃地笑着。她身穿意大利式的袍裙,袒裸出诱人的肩颈,一只手攥着绣花汗巾故作姿态掩住嘴,让花边衣袖滑下来,露出一段玉臂,足以让所有西班牙男士为之**。

    “我可做不了欧忒尔珀。倒是伯爵阁下您,玛尔斯和俄耳甫斯所有的智慧和才能都汇集到您一个人身上。您将所作的美妙歌曲赠与我罢,《美丽的西班牙女郎》,这份礼物真是太可贵了。”

    “一曲淫荡艳俗的小调,”萨那夫里亚听过有人在酒馆和各种场合唱过这首歌,很想大声地挖苦。可他终究没有说话,只是闷哼了几声。

    “这正是我的荣幸。”

    “――恐怕我还不见得能完全配得上您的珍贵礼物,”女主人清脆的声音继续以一种故作娇媚的语调说下去:“谈不上美丽,也并不生于西班牙。”人群里开始传出些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我出生于马德拉岛,成长于波尔图,在那不勒斯结婚。直至来到菲律宾殖民地,我从未有机会踏上西班牙本土。但是托庇于腓力陛下,我足迹所踏遍的地方莫不处在西班牙的太阳照耀之下,沐浴着他的伟大和慈悲。”

    客人们交头接耳的低响变成了高声的喧哗,男宾们都摘下帽子恭敬地放到胸前高呼:“国王万岁!”趁着这份热烈的当口,伯爵宣称要演奏一首为颂扬腓力陛下而作的进行曲。他采用观众们从所未见的新鲜手法。一边弹奏大键琴,同时用琴声和手势示意身旁的小乐队跟随自己演奏。那几名菲律宾乐手显然音乐天分极高,居然完整地奏完了整首曲子。尽管一名现代听众会认为独奏和乐队的表现都十分粗糙。音色细弱黯淡,《威风堂堂进行曲》被演奏得全无威风。但宾客们的反应和情绪空前高涨,掌声跟欢呼声象雷雨似的倒下来,男宾挥动帽子,女客丢下折扇,大家都像一股潮水般地涌向演奏者,每人都想握一握伯爵的手。萨那夫里亚被夹在人流中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当他好不容易立定下来,正看见一名热烈的妇人把伯爵的手拿到唇边,两位尊贵的小姐。不顾自己的身份争抢着伯爵放在琴盖上的手帕。除了嫉妒的愤恨,殖民地头号富商愈发感到了被人们所无视的屈辱和恼怒。

    忽然,一股大风猛地刮了起来。女客们发出惊叫,按住自己的裙子。四处躲避着吹落下来的花瓣与树叶。漂浮在花园水池里的灯笼蜡烛大多被吹翻。熄灭了。一抬头便能望见黄昏时还只徘徊在地平线上的阴云现已经遮蔽了中天。很明显,天气将要变坏了,花园里的游乐无法再进行下去。

    查尔洛夫人依旧兴致勃勃,她招呼客人们回到宅子里,自己挽着范拿诺华伯爵,一手提着裙角走在前边。萨那夫里亚想跟上去,却被一群紧随着想亲近伯爵的客人挡在了后边。门廊下燃烧着的火把的光亮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仆人们走来走去地将一支支烛台依次点燃。萨那夫里亚发现在尚未点燃蜡烛的走廊深处。玻璃窗外透进来的火把的微光照亮了一处神龛,在圣母像前跪着一个穿黑色法袍的背影。像是一个教士正在做祷告。

    那个教士会是什么人?萨那夫里亚知道已故的查尔洛男爵素来对本地占优势的多明我会相当冷淡。虽然查尔洛夫人主持着马尼拉的仁慈堂,可她同有耶稣会色彩的澳门募捐者关系之密切远超过本地的修会。没有时间多作猜想,甚至来不及向神龛那儿再多看一眼。转眼间拥挤的人流就推搡着他涌进了大客厅,卷入到着一片翻腾着音乐、美酒和宴乐的涡流之中。

    傍晚堆积起的云层入夜以后终于化作无边的雨幕倾泄到菲律宾殖民地的首府。而查尔洛男爵夫人的别墅就像一个活动的水系,一条条走廊犹如河道般地将人流导向大客厅,那片灯光辉煌的海洋。墙壁上密密地排满了灯火,仆人们在各处桌柜上都摆满了烛台,数百支澳洲亮烛不要钱似的点着。这种蜡烛不仅火焰明亮,而且没有其他蜡烛常见的黑烟和难闻的恶臭,所以在马尼拉售价不菲,成为有钱人的恩物。玻璃、瓷器和银器在烛火下闪闪发亮,还有女人身上的珠宝、绸面衣裙连同男人们的勋章绶带一齐在闪亮。客人冒着大雨络绎不绝地到来,有的低声窃语,有的纵声谈笑,不同于总督和市长举办的那些拘谨礼节的宴会,每个人都想在殖民地最美丽的贵妇家里尽情享乐 一番。

    “喂,嚯呦,看看来的是谁?”堂?巴西利奥高声叫嚷着,他热衷于追逐马尼拉的每一场欢宴,就像热衷于掏空所有到港船主的钱袋一般。客人的注意力都被港口税务官的喊声吸引了过去,他们看到是一个踮着脚走进大厅的人,好像生怕踩到什么不洁之物而弄脏了他锃亮的波斯羊皮短靴。除了伯爵,这人可称得上这间大厅里的最高个儿,但他的身材显得瘦长而非壮健,下摆长及大腿的丝绒外套,缀满金银刺绣的腰带,系着蝴蝶结的长袜和吊袜带都加重了他那花花公子式的纤弱感。

    来人对包括税务官在内的其他宾客不理不睬。他习惯性地甩一甩脑袋,以便自己灿烂的金发在灯火下愈加耀眼。左手捻着精心梳理的髭须,右手摆弄着一根描金的手杖。他就这样趾高气扬地穿过人群,挤到伯爵面前,伸出一只紧束着蕾丝袖带的手:“堂?欧根尼奥?加西亚?扎帕特罗,总督殿下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和服务者。向您致意。”像害怕被捏碎似的,他迅速将手从魏斯的手掌里抽脱出来,随即便捉住男爵夫人的纤手,恭敬地放到自己唇边。

    魏斯后退了两步,装作无意地避开正张着双臂向自己扑过来的“香汗淋漓”的市长太太,从仆人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马德拉酒,踱到财政官安德拉德身旁。“那位先生是本土来的的名流吧?”伯爵以闲聊的口气询问:“也许是我少见多怪,东方殖民地极少能看到如此高雅的名士。”

    “欧根尼奥?加西亚?扎帕特罗,案卷监管官,总督府秘书,”安德拉德抿了口雪利酒,掩盖住一脸讥讽的笑容,“或者可以称之为萨拉曼卡先生的小蜜蜂。如今这个年头,每个肯屈尊前来东印度殖民地的半岛人都可以自作主张的在姓名前加一个‘堂’,哪怕在故乡他只是个还不起债的可怜虫,或者从苦役船上跑下来的逃犯。”

    “据说他还每周都为总督阁下写一首十四行拉丁文诗呢。上周为了庆祝总督的便秘得到缓解他还专门赋诗一首。”一个百无聊赖的青年绅士从不放过任何挖苦人的机会,何况这位秘书官的金发和他的拉丁文同样惹人怀疑,“伯爵先生,要是您也能写一首拉丁文小诗的话,秘书官先生就会象萨那夫里亚一样痛恨您了。现在么,他只有一点小小的敌意。”

    “敌意,为何?”

    “啊,您演奏的歌曲让马尼拉的淑女们如此神魂颠倒,这还不够吗?”青年绅士玩弄着手中的玻璃杯,“担心,伯爵先生,您的女人缘会给您招惹很多敌人的……”

    “也包括您吗?”

    “哦,我还不至于急需一位可敬的寡妇来充实我的腰包,可是这地方有很多人都窥觊着这笔钱财还有――头衔。”青年绅士的向着被众星捧月簇拥着的查尔洛夫人瞥了一眼。

    安德拉德也不由自主的“嘿嘿”干笑了几声,因为他的侄子也是查尔洛夫人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在财产和头衔面前,年龄的差距显然不成问题。

    这番谈话使俩人没能听清欧根尼奥对女主人的恭维话,可卢克蕾齐娅脆生生的笑声还是传过来:“――虽然很遗憾不能迎候到殿下大驾光临,可是由您捎来总督阁下的问候,实在太好了。”

    “总督大人去哪儿了?”伊凯尔?苏维萨雷塔舰长带着浓重的巴斯克口音发问。这个有点傻气的质问立刻遭到欧根尼奥的回击:“萨拉曼卡大人亲自去视察甲米地的新建防御工事,即使天气恶劣,大人也决定留在军营里过夜。从马德里直至马尼拉,我能在救世主和圣母面前发誓,像萨拉曼卡大人这般为着上帝和国王的崇高事业呕心沥血的官员是绝无仅有,堪称举世难求!”总督秘书挥舞着手,开始表演他无比崇高的激情与绝对深沉的感慨,眼看是要用滔滔不绝的话语洪流淹没一切对总督不利的言论。最后还是伯爵把苏维萨雷塔舰长从窘迫不堪的境地中拯救出来,提议为表示对总督殿下的敬意,他将再度演奏《威风堂堂进行曲》。(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节 争斗

    乐队的合奏比前一次更出色,不过观众们没有再像花园中那般表现狂热,然而气氛已经从总督秘书制造的尴尬中解脱出来。男爵夫人抓住时机宣布,将为宾客们奉上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剧,随着她几下拍手,仆役们迅速搬开多余的桌椅,清出一片空场,搭建起简单的舞台和布景。乐手开始演奏悠扬的牧歌,演出伟大诗人胡安?德?恩西纳的《克里斯蒂诺与菲贝娅》。

    扮演修士克里斯蒂诺的演员刚上场亮相便惹起一阵笑声,观众们都看出“他”其实是个女孩子。这少女偏深色的皮肤,柔和的脸庞与峻峭的五官线条的对比,都显示出混血的特征。她那双狡狯、狎昵、顾盼流离的眼睛完全超脱出了角色,与仙女菲贝娅的**看似拘谨,实则老道。当克里斯蒂诺最终决定屈从于爱情而放弃修行时,她装腔作势地唱道:

    修士生活,

    固然圣洁,

    只因他们,

    皆为耆老。

    一边忸捏着脱下修士的宽袍,露出被男式紧身衣包裹着的窈窕身段。欢呼喝彩和掌声顿时暴风雨般地席卷而来。许多人的目光仅仅的盯着姑娘那两条裹在男式紧身长袜中窈窕的大腿。

    “芙萝拉很聪明,”男爵夫人说,“是服侍我的姑娘中最机灵的一个。”

    埃斯特万?萨那夫里亚听到女主人的话,觉得等待已久的炫耀机会已经到来。“好!棒!棒哇!拿去你的赏钱!”他热烈地喝彩,一边举起钱袋丢到扮演修士的芙萝拉脚下。嗵地一声吓得女孩直退开。金币从钱袋里滚出来,满地都是亮灿灿的。客人们骚动起来,殖民地富商得意洋洋。完全没注意到男爵夫人皱起的眉头。

    伯爵摇了摇手,“没有为如此可爱的姑娘准备礼物是我的过失。夫人,如果您允许,我想弥补这项过失。”他站起身从客厅角落的花瓶里拿起几枝石斛兰,几枝茉莉,又从手上摘下戒指套在花束上,向芙萝拉抛过去。少女很灵巧地接住这贵重的花束。抱着它跑下台来,踮起脚尖在伯爵的脸上吻了一下,便扮作害羞般地躲到女主人身后。还不忘留给伯爵一个多情的眼神。

    总督秘书惊叫起来,他忘却了保持自命清高的形象,紧盯着套在花束上闪亮耀眼的戒指,“啊呀。天哪。这样大颗的钻石,至少要值一千个皮斯托尔!”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大家都知道伯爵的豪富,所谓一掷千金大约也不过如此。

    欧根尼奥大大高估了这枚“钻戒”的价值。海南和山东乐昌的宝石资源相当丰富,各种宝石在明代也不甚被人看重,乐昌蓝宝石甚至到了20世纪初期也无人问津。这样丰富的宝石资源当然逃不过工业口的注意。除了将钻石运用于切割刀具之外,科技部的钟博士在开发宝石钟表机芯上也花费了不少精力,但临高版24钻机械表的问世依然遥遥无期。

    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科技部倒借此摸索出了对海南特产红锆石进行加热调色的方法。调质去色后的锆石按照现代加工方法进行精心切割打磨,足可以假乱真地媲美钻石。因为国人当时对宝石并不太看重。类似的锆石首饰在大明的销售前景黯淡,贸易部门便准备发往澳门,摆上紫珍斋澳门分店的样品柜准备走洋庄销售。魏斯方才从手上取下的便是一枚这样的戒指。他用余光瞥了萨那夫里亚一眼,殖民地富商的脸色已经发青了,眼光张皇无措地在伯爵、芙萝拉和女主人之间转来转去。

    许多宾客对这场加演的对台戏很有兴致,特别是当女主人吩咐仆役把洒在地上的金币一个不落地收拾起来归还给萨那夫里亚时,殖民地头号富商的脸色由发青变成了惨白。人群里响起了不怀好意的嗤笑声。接下来的时间,萨那夫里亚不肯去跳舞,而是埋头于牌桌上试图找回尊严。到晚宴开始时,他已经输得钱袋空空,一枚金币都没剩下。

    男爵夫人的家宴比起马尼拉大部分宴会要高端时尚得多,不少宾客一边凝神观察伯爵的动作,一边笨拙地摆弄着银质餐叉。意大利人早在百多年前就习惯了用两齿餐叉吃饭,可对于西班牙人而言这还是个新鲜玩意。至于偏远的马尼拉,魏斯?兰度见过许多身份高贵的欧洲人依然伸手从盘子里抓肉吃,用袖子擦嘴,不知手帕和餐巾为何物。菜肴流水般地端上来,有些滋味绝佳,有些让魏斯直皱眉头:厨师多此一举地在烤熟的鸭子身上贴满它生前被拔下来羽毛,至于什么炖小牛胸腺、拌羊脑髓、芹菜烩牛尾之类的名菜,魏斯一概敬谢不敏,只是不停地啜饮着香甜的马德拉葡萄酒。这酒真好极了,甚至比声名远播的雪利酒更胜一筹。

    美酒佳肴造成的效果相当迅速,到处是叮叮当当的碰杯声,隔不了一会儿嚷嚷着就为国王的健康,为女主人的美丽而干杯,酒酣耳热使得人们陷入了迷醉般的狂热。阿尔方索同他的邻座,一位漂亮的混血少妇打得火热,她的丈夫此时还远在宿务的城堡。另一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市政议员端着酒杯径直来到卢克蕾齐娅座前,诉说自己有多么热烈地爱着她,倾诉着爱慕之情,后者报之以一声妩媚的娇笑。萨那夫里亚也凑上来,询问女主人是否满意他赠送的礼物:一对体量巨大,描绘着五彩图案的中国瓷瓶。

    为庆贺自己的晋升,阿尔方索中校灌下了很多酒,而且他深信已经赢得了那位美丽的克里奥尔人妻的芳心。他纵声大笑起来:“先生,最好是请范拿诺华殿下为您打开些眼界。在他位于玛拉塔的私邸里,整个盥洗室都用瓷砖砌成。不是这种粗糙的陶土块,”他指着男爵客厅墙壁上铺贴的葡萄牙彩绘马赛克,醉意薰薰地说下去:“是地道的中国瓷,光滑得像冰一样。洗脸池则是整个儿烧制成的大瓷盆,没有半点瑕疵,釉质光润得赛过水晶。”

    “那岂不是中国皇帝才拥有的宫廷盥洗室?”男爵夫人惊奇地问。

    “恐怕中国皇帝也没有类似的享受。如果伯爵不介意,我就接着说下去。他的盥洗室靠近瓷墙的地方,安放着一尊奇特的大瓷坛,是最高档的中国货,猜猜这美丽的瓷器派作什么用途?”

    克里奥尔少妇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换来阿尔方索再度哈哈大笑:“猜错啦,夫人。告诉你,那尊瓷坛看似奇形怪状,可是太太小姐坐在上边都会十分舒服,男人们站在前边也会非常自在。”面对女客们混合着嗔怪与好奇的目光,阿尔方索捻着髭须,似乎在为充当一个天大奇闻的解密者而得意万分。

    “而且不用担心脏污。范拿诺华殿下出恭完毕,他只消拉动一件机器的把手,那台机器就会喷出清水,转眼间把一切秽物都冲进下水道里,把瓷坛恭桶冲洗得洁净如新,比内华达山上的雪还要洁白。所以他的盥洗室里永远干净,清新。现在,萨那夫里亚先生,您觉得用瓷器作为恭桶这件事这么样?是范拿诺华殿下的日子过得太奢侈,还是中国瓷器如今已经并非那么高贵了?”

    “伯爵不太看重瓷器,”安德拉德说,“有一回为了验证射击术,他拿出整套中国瓷餐具作为枪靶。在25瓦拉的距离上,用手枪把那些漂亮极了的黄油碟、调味盘和汤盘一一打成碎片。要是我进行同样的射击练习,我承认要不了几次就得破产了。”

    萨那夫里亚喝多了酒,脸涨得通红,他以为找到一根挽回颜面的稻草,便大声咆哮起来:“胡说八道,完全是谎言!任何一个人,用任何手枪,绝不可能25瓦拉的射程上击中一只碟子。只有最无耻的骗子才会如此荒诞的自卖自夸。我相信即使只有25瓦拉的一半距离,他也射不中什么,哪怕目标是一张餐桌。”

    “嘿,当心哪,萨那夫里亚先生,您这是在中伤一位贵族的名誉,也许是两位。”

    殖民地头号富商完全没把警告当作回事,在整场晚会积攒的怨愤同酒气一起喷发出来:“意大利的贵族头衔只值100个杜卡特!而一张伪造的世家族谱还要不了这么多钱。”

    “这倒不假,”总督秘书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尖刻议论:“我在那不勒斯待过好一阵子。当离开那里时,我的会客名单上已经记录了119位亲王,156名 公爵、173个侯爵,至于伯爵则不下三百个。一个热那亚的掮客,或者威尼斯的赌棍,用从牌桌上赢得的钱在梅佐焦诺买一块贫瘠的土地,那他就为自己挣到一个爵位了。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值得大加吹嘘一番。”(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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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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