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节 各怀鬼胎(九)
“我不是打算挑拨你跟丁丁的感情。事实上,在这一点上我必须夸奖他,以他的角度来说,他正确的选择了见效最快,在当时来说也最有效的保护方式──就是让你不明就理的乱窜。”
潘潘略微沉思了一下,就明白了程咏昕的意思。
没错,在看到了大明底层的惨况后,自己确实向执委会妥协了:元老院的体制绝对不是最好的,可在本时空是最好的。
饿死然后被人分食,跟隐晦的被元老院的资本体系压榨,是她也选后者。
“所以你认为我放弃新闻报导自由是明智的?”
面对隐隐咬牙切齿的潘潘,程咏昕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刚好相反,我是来给你指一条路的――关于如何在执委会的容忍边缘跳舞的艺术。”
潘潘必须承认,她心动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愿意被你当枪使?要知道,我现在觉得你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你错了,我其实很不擅长心机。事实上,我更倾向根本不要给心机出现的余地。不论是挽救杨继红还是让媒体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和我个人的利益有一文钱关系吗?我和杨欣武无亲无故,也不喜欢杨继红这样‘百依百顺的黑女人’。至于媒体,我即不是记者也无心进入这个行业。”
潘潘到底是洋马女学生出身,被她几句话就打动了心扉。
她动手开了一瓶苏打水,加在注入了朗姆酒的玻璃杯里。端起来喝了一口。
“但是你促进舆论自由和媒体权力的目的呢?就我听起来,你显然很理智跟实际,所以不要指望我相信你是杜雯那种殉道者。为了她的妇联愿意奉献一切。”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你很清楚我担心的是什么。”
“这我明白。”
“在我看来,舆论监督是唯一能够制衡这种危险趋势的办法。而让媒体发挥作用又是其中的关键。很不幸,”程咏昕微带讥讽,“自觉或者不自觉的甘愿把媒体变成喉舌。”
潘潘默默的点点头。
“至于杜雯,很不幸,除了不巧同为女人之外,我一点都不想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哦?”
潘潘终于来了兴趣。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程咏昕出现明显的负面情绪。
“但是你的言论跟她很类似:基本上都主张保护女性权力。一夫一妻制度,坚持女性的婚姻权不是吗?杜雯还想明文禁止任何纳妾的行为呢。”
程咏昕用鼻子哼了一声。
“那就是你跟她都会失败的原因,潘潘。”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唔。可以再给我一罐红茶菌吗?恐怕我有一番长篇大论。”
潘潘依言起身,从小冰箱里找了一罐给她。
“好了,需要我做笔记吗?”
程咏昕灌了几口饮料,微笑着说道:
“不需要这么有敌意。潘潘。这其实是很明显的事实。只是你们都没有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潘潘的回应是挑起眉毛。
“我们现在不是在2013年,而是1632年。”
“这我当然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不懂这个年代是代表了什么意义。”
程咏昕叹了口气。
“你以为现代为什么被称之为进步?你以为女权这东西从哪里来得?莫非你也相信人生而平等吗?”
潘潘皱起眉头。
“当然不是。可是,难道我们回到了几百年前,权力也要跟着倒退几百年吗?”
“所以我说你跟杜雯都会失败──你以为女权跟言论自由的基础在哪?”
“基础?基础当然是……”
程咏昕往椅背上一靠,笑容带着淡淡的嘲讽。
“发现了?没错,杜雯觉得旧世界有妇联。所以本时空就应该有。问题是,旧时空的法律。对现在的元老院有任何约束力吗?我们前阵子才自己制定了一部叫做《共同纲领》的东西呢!”
面对愕然的潘潘,程咏昕站起身,靠到窗户边,视线飘向远方。
“杜雯根本没有认清她现在待在什么地方。我们所面临的状况是,在1632年的时空,一旦离开了元老院,除了萨琳娜之外,没有女人有自保的能力。就连萨琳娜也是,她的子弹总有一天会打光,她需要休息,更不可能完全不进食。只要有耐心和毅力,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到时候她只有顺从或者自杀的两条路可以选择――只要她敢脱离元老院。”
话很难听,但潘潘必须承认这是事实。
“既然我们离不开元老院,就要承认一个前提:这个组织是一个由青壮年男性为主体建立起来的团体。受限于这个结构,任何明确损害男性利益的法律或社团都不可能成立,因为那违反了多数利益。当你拿到立法权的时候,正确的作法是一开始就不让对自己不利的法律出现,而不是等法律出台之后再去钻漏洞。”
潘潘狠狠咬了一下嘴唇。
“所以,因为大部分男人都想要小老婆,就算杜雯的妇联提出了,也会被多数给否决掉,对吧?”
“没错,很高兴你终于接受事实了。”
潘潘恹恹的说:“然后呢?就这样接受事实了?”
“这怎么可能。要不是杜雯蹦达的太厉害,让许多不明究里的酱油元老一听到女权就有下意识的反感,我也不会这么厌烦她。”
叹了口气,潘潘举起双手:
“好了,算我拜托你,别吊我胃口了。你既然来找我,就表示你肯定有想法了对吧?”
“想法啊,当然是有啊。”
程咏昕笑了笑,转身走到潘潘的身边坐下。
“我们是少数群体,跟多数利益对冲的话,是肯定会头破血流的。那么,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潘潘吞了口唾液。
“要怎么办?”
程咏昕放低了声音,听起来像是恶魔蛊惑的低语:
“那就要让我们的利益,变成更大的利益――元老院全体的利益――至少也是一部分元老的利益――让我们变成多数。”
“但是,是你自己说我们是少数群体的,我们的利益怎么会是多数人的利益。”
面对诧异的潘潘,程咏昕却摇了摇头:
“你错了,你以为欧美的女权是怎么发展的?是因为一战死了太多的男人。如果他们坚持女人只能留在家里煮饭跟生孩子,谁来做工,又哪来的人去当兵打仗呢?所以女权这个概念才会出现的。女人的投票权也一样,简单的说,就是有一天某个人发现,如果这个国家有一千个男人跟一千个女人,他在男人那里只能拿到三百票,而在女人那边可以拿到五百票,那他为什么不让女人有投票权?选票可没有男票或女票的说法,数量够了就可以选上总统。”
程咏昕喝了一口格瓦斯后继续说道:
“讲得难听一点,刘三之所以除了象征性的惩罚外,一点皮都没擦破的原因就在于,他给元老院带来的利益,要远远超过乌云花和杜雯所能带来的利益。女权绝对不是生来就该有的东西,觉得自己是女生所以应该得到优待,那叫做公主病,跟女权一点关系都没有。元老院是一个很畸形的组织,但在我们根本不可能脱离这个群体的前提下,只有当足够多的元老觉得,捍卫女性的权利就是捍卫他们自己的权利,或者是损害女性的利益就是夺取他们的利益的时候,女权的概念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共识。何况,杜雯上蹦下窜的,有帮到乌云花什么忙吗?没有,完全没有,反而把某些同情女性的元老好感给刷没了,徒然给我的计划增加麻烦而已。”
这下潘潘懂了。
“所以,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军队本来就几乎没有女性,跟科技有关的部份也是女性的弱项,短期内更不太可能会有女性执委,等于是不用打就知道会输的仗。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舆论。”
“没错。潘潘,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很多元老至今还没有转变他们的心态,他们依然按照被统治者的思维在考虑,而不是象一个统治者。这些边缘元老们一直隐含着一种担心,那就是被逐渐的被边缘化,被剥夺权力……”
“所以他们和我们女元老的忧虑是一样的,对吗?”
“宾果!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助杨欣武了吧。只要有你在媒体上的帮助,这件原本无足轻重的案子,就会成为一个放大镜,许多原本漠不关心的人会通过你的报道看清很多东西,特别是看到他们自己的处境和危机。他们才会知道自己应该支持什么,反对什么。水到渠成之后,《每周要闻》和《临高时报》就不是某个人某个委员会一纸指令就能随便枪毙新闻,修改报道的宣传工具了――你就是舆论的无冕之王!”
程咏昕用低低的,煽动人心的口吻向潘潘描绘了一个新闻从业者都怦然心动的灿烂场景。
“太妙了,我爱死你了,程程宝贝!”潘潘简直要搂住她啃一口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节 各怀鬼胎(十)
“别这么激动,我的无冕之王。”程咏昕侧过脸,轻轻推开潘潘,以免被她浓烈的混杂着香水的体味熏到,“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帮忙。”
“没问题,程程宝贝。”
“我希望你帮元老们调教生活秘书。”
潘潘立刻被噎住了。
“你说什么?别说调教了,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接近他们的女仆?”
“当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调教。丁丁不是也说了吗?很多元老嫌弃生活秘书不懂情趣,简单的说就是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其实说白了就是代沟,只不过这代沟不是十年为计,而是几百年。所以这就是你的突破点了,元老们会很乐意有人对他们的女仆进行一种潜移默化的‘翻译’,让他们的女仆有一个质的飞跃。”
“我想想,你的意思是,面向女仆的杂志?”
“正解。”程咏昕拍拍潘潘的头,递给她一块点心。
“我自己做得,你尝尝。虽然元老院很害怕生活秘书中出现凯瑟琳大帝那样的人物,不过,一个近似于现代小女人的生活秘书,那些元老们是不可能不心动的――就连执委会也不敢正面去犯元老的众怒啊。”
潘潘嚼着点心,一边不断的点头。
“文化其实并不是那么教条式的东西,就像很多人不知道一些民俗活动真正的意涵,可是他们喜欢,并且愿意照着做。那不管他们是不是真正了解,我们都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反应──只要这样就够了。”
“应该可行。我记得你们中国人虽然不一定信教,但是很多女孩子喜欢在教堂举行婚礼。对基督教会有一种虽然不懂却觉得很浪漫的好感。”
“敬你的比喻。”
潘潘喝了一口格瓦斯后说道:“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杜雯的理由了:她把大多数的元老都推向我们的对立面了。”
“是啊,女权其实并不是那么有侵略性的东西。我也不要求大男人主义的男人要改变他们的信念,那是他们的自由。硬要有个什么名义的话,在这种举步维艰的初期阶段往往什么都得不到。所以,第一步就是要灌输女仆一个信念。”
程咏昕对潘潘笑了笑:“我们要告诉她们,把你们的温柔留给首长,把你们的精明留给首长的敌人。那些男人想要一个符合他们幻想的女仆。我们就给他们。等到他们发现,自己的女仆已经成长成一个完美的贤内助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呢?而如果有一天。有其它的男人损害了他们的女仆的利益,你觉得他们会帮哪一边?”
潘潘开怀的笑了。“我会期待那一天的,程程宝贝。”
“在此之前,我有私事要你帮忙。”
“说吧。程程宝贝。我一定效劳。”
“我的女仆,我希望你能把她带到编辑部,让她实习下如何当一个媒体人,更重要的是如何做一个好女孩。”
“这倒是不难。不过说到当个‘好女孩’、‘好太太’,我对家务之类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懂中国的琴棋书画,说起来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最合适吗?”
“不不不,她很会做家务。用不着你再教她了。我太文艺,太安静了――本时空不缺少这样的女人。而你是一个美国女孩子――我一直很欣赏你们那种独立率性的风格――又有中国文化的侵染。我想让她跟着你。知道一个率性活泼的现代女子应该怎么正确的对待男人,或者说,怎么才能驯服男人。”程咏昕“咯咯”的笑着,“这也是我请你帮忙‘调教’女仆的内容。办杂志是件大事,没这么快,先从我的女仆开始吧。”
姬信在高山岭车站下了小火车。整洁的站台上行人寥寥。高山岭是重点管控地区,进入此地的归化民都要持有专门的通行证。
他去得地方又是安保最为严密的“红色警戒区”,在元老院统治下的土地上,只有二个地方享受这样的待遇:“stc和一级管控物资储备库”和“大图书馆”。
而大图书馆又是最经常出现在元老的工作和生活中的一个词,元老们在谈话中,在文件上,几乎每天都会提到或者看到这个词。“向大图书馆申请资料”、“大图书馆一定有相关的资料”,但是大多数元老甚至都不知道这两处机构的具体位置
大图书馆的位置,设在高山岭的某一座山岭的峰下,此地面阳避风,地势相对高爽。沿着山体修筑有一排钢筋水泥的洞库房,山体内开凿了坑道,用来储存书籍资料。
洞库之外,又有成排的二层砖木结构楼房,围成一个个关防严密的院落,四周高墙、树篱、壕沟,层层环绕。临高警备营的士兵日夜巡逻。这里甚至还有一支常设消防队,配有自流水井和从圣船上拆卸下来的水泵和水龙带。
姬信对大图书馆倒是颇为熟悉:因为芳草地本身的教学活动需要大量的教材,设在大图书馆的出版工作小组挑选、编辑各种教材是一件常务性工作。姬信作为对口人员经常到这里来。
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毫不困难的穿过三道岗哨,进入了大图书馆的办公区。这里浓荫蔽日,举目四望便是高高的红砖院墙和一栋栋的小楼,院落里花木葱茏,环境幽静,除了鸟鸣,四周寂寥无声。让人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根据程咏昕打电话时候说得路径,姬信走了好一段路,穿过一条夹道,在大图书馆中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庭园。小庭园被布置的颇有小资情调,小盆栽、自制的小装饰、树荫下的藤制欧风桌椅,让姬信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旧时空。
“欢迎光临我的秘密花园。”
听到声音,姬信回过头去,却是立刻愣了一下。
在见面之前,他不是没有先设想过他们的碰面。按照他一贯的慎重习惯,他向于鄂水通报了他的见面,同时有询问了下对方的具体情况。于馆长向他描述了一个活脱脱从旧世界里走出的小资白领,仗着自己牙尖嘴利,揪着同事们的错误不放,就差说她是个自我感觉良好,并且自以为能够迷倒一票阿哥王爷的脑残晋江女。
但是出现在姬信面前的程咏昕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不是说她很普通什么的,相反地,她盛装打扮。
一袭明显是上好丝绸的改良式汉服,前短后长,背影妩媚的同时秀出了漂亮的美腿。因为天气太热,即使是女元老也没有几个长发的,她却挽出了一个浓密的发髻,斜插上一根紫珍斋出品的银簪;淡雅的银色并不张扬,雕工却十分低调华贵。
当然,姬信不会承认自己一瞬间看呆了――难得看到女元老穿得像是时装杂志上的古典风,任何人都会恍神的。
“这件衣服好看吧?是我的生活秘书改的。临高的裁缝们根本搞不懂我想要什么效果,还是尚香心灵手巧的多。”
姬信回过神,尴尬的咳了一声,眼神飘向程咏昕的发髻。
“这么长的头发,在临高不热吗?”
程咏昕眨了眨眼睛。
“噢,你说这个啊,这是假的。”
随即,她把银簪抽下,随手就把那一圈浓密的头发摘了下来――姬信马上发现,那是个类似巨大橡皮圈的东西。
“这是都会女性的小技巧喔,很方便吧!不过,我也没剩下几个了,希望以后能住到北边一点的地方去,临高真的热死人了。”
程咏昕顺手把假发髻套回一个小小的包包上,银簪一插,动作迅速的令姬信颇有种错乱感。
“请坐吧。红茶还是格瓦斯?红茶菌或者盐汽水也有。”
“红茶就行了。”
程咏昕向后打了个手势,一个同样穿着改良式汉服的生活秘书就端了一个托盘过来。整套的桃花点水细瓷茶具,漂亮的点心摆了满满一盘,加上在不远处静静伫立的生活秘书,如此隆重的招待倒让姬信一时有些窘迫。
程咏昕满意这样的结果。她事先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过姬信这个人,知道他长期独居,没有生活秘书,而且他也绝对不是一个gay。而且她还知道姬信平时回避一切出头露面的机会,也拒绝了当初出任要职的机会,自甘堕落的混在芳草地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教师。是一个没什么上进心的人。他平日里没有女人,缺少性生活,也看不上办公厅粗制滥造的女仆们,看来心里喜欢的还是现代审美观下的女性。
这样的心性很高却又**丝的男人很容易被光彩夺目的女人弄得神魂颠倒,从而被轻易的操纵――正如当初的杨欣武一样,她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说服了他。
可惜!她恨恨的想,萧子山坏了她的事。虽然她不知道萧主任对杨欣武说了什么,但是从孙尚香的打听中也知道那是杨元老去见了他之后发生的变化――他这个看起来庸庸碌碌的办公厅主任,居然在元老中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连杨欣武这样没什么主见的人也会先去征求他的意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节 大明律
她注意到对方的眼神落在自己不经意掉在肩上的长发上,不时还悄悄的瞟一眼她露出的膝盖以上部分的大腿,不由得会心一笑。
“烦劳你今天特意过来真是过意不去。”程咏昕展眉一笑,“不过我这里实在忙得走不开。”
“这里我也经常来。”姬信说,“你特意约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呢?”
“您可真够开门见山的。”程咏昕漫不经心的捻着披散在肩头的发梢,“我就是想问问:上次请你担任杨继红的律师一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如果你问得是这个的话,我已经决定接受了――当然,具体还要看仲裁庭的安排。”
“这我知道,你是一贯是尊重领导的决定的。”程咏昕语中微微带着讽刺。
姬信有些不安,他从对方的言语中知道对方一定包含有某种意图,但是他摸不清。对她带着故意挑衅的话语,他决定避而不谈。
“仲裁庭的决定是走一个程序,基本上我是肯定会为杨继红辩护的。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程咏昕啜了一口红茶,似乎是觉得不够甜,又丢了一个方糖进去搅拌。
“噢,那就没什么事了。如果你很忙的话就可以走了。”
面对姬信的错愕,程咏昕还是漫不经心的搅拌着她的茶。
她在等待他发作,然而姬信脸上毫无愠色,顺势就要起身。她自己在内心已经预演过多次。一场唇枪舌剑的争执,最终驳斥得对方哑口无言的计划顿时落了空。这种蓄劲半天却打了空的郁闷感简直让人内伤的吐血。
唾面自干!程咏昕脑海中飘过一句话。她只好补了一句:
“我是说,假如你对无罪辩护已经完全胸有成竹的话就可以走了。”
“无罪辩护?”姬信原本已经起身准备走人。但是被她这一句话又挠了痒处。因为他已经把案卷和各种法律文本研究过很久:不可能给杨继红做“无罪”辩护,只能从犯罪是“事出有因”这方面做文章。
“哦?”
“我知道,您是一位法学专业人士,对本案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完整辩护思路。不过,也请你听听我这个外行的思路,好嘛?”
“我洗耳恭听。”姬信点头。
“关于这个案子,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情况。就是死者和嫌疑人的身份。两位都是生活秘书――或者你们喜欢叫的‘女仆’。这些女孩子来到临高的时候都是签了绝契的。不但不能像一般契约奴那样服役到期就可获得自由,甚至是否决了任何赎身的可能性――只有她们的主人才有权给她们自由。我说得是对吗?”
“没错。”
“那么她们实际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奴隶喽。”
“是的。”
“我记得元老院颁行的法律,不论已经正式执行的。还是形成草案讨论的,都没有蓄奴的条款。所以实际上这套制度目前沿用的是《大明律》的条款。”
“可以这么理解。实际上这种司法实践是有问题的,是特定时段内变相的‘双轨制’,有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在实行中是很别扭的。”
“您说得一点不错。不过现在我不想讨论这些。有一点我一直没弄清楚。她们到底是谁得奴隶呢,是元老院还是元老个人的?”
“在没有元老购买之前属于元老院,元老购买之后,一切权利就转移到元老个人手中了。你也有生活秘书,应该在她的档案袋里看到过户的契约。”
“我可没有兴趣研究如何压迫别人。”程咏昕拿起一块点心,优雅的端详了下才放入口中。
“所以,问题就来了。实际上林小雅和杨继红都是《大明律》体系下的奴婢。要审理也是按照《大明律》来。杀死一个奴隶能按杀人罪处理吗?如果这样,三亚的几位元老怕是从三亚一路到临高所有电线杆子挂一次都不够啊。所以呢。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定位错误。这是一起财产侵害案:杨元老的私人财产杨继红侵害元老院的公共财产林小雅。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是杨继红的所有人杨欣武,和杨继红本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件东西而已。或者说,一匹马,一条狗。”
姬信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程咏昕暗暗得意,继续说道:
“杨元老毁坏元老院财产的赔偿责任:死者的身价、这几年的培养费用。至于女仆,既然没有人身权利――根本不算人――自然也就没有承担罪责的权利。应该交由主人严厉看管并处罚:至于杨元老是打杨继红的屁股还是罚她立壁角就悉听尊便了。”
“你的意思是,杨继红杀死林小雅,杨欣武赔元老院一匹马?”
“正是如此。”
“这不大妥当。”
“这不就是伟大的元老院亲手建立起来的制度吗?”程咏昕笑得有些慵懒,“当然,如果这样干,仲裁庭的诸位和国家警察不好交代,他们肯定会跳起来,我们的杜女王也得掀起一场大批斗,所以我还有第二套方案,虽然不能让杨继红无罪,起码也能让她少坐几年牢。”
“请您说说看吧。”
“如果杨元老在法庭审问的时候向元老院提出:在三个月前,他就打算让杨继红脱籍,并且准备正式娶为妻子,只是因为教育部门近期各种任务多,所以将各种手续延后了。但按事实婚姻原则,杨继红应该算妻子――就算仲裁庭不承认,杨继红是自由民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口说无凭,可以请其他元老做个证言――这个顺水人情我相信有很元老愿意做得。
姬信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默默的喝了一口茶。
“于是这个案子又发生变化了:成了一个归化民杀死元老院奴隶的案子了。这样之前警察和法院的工作就算没白干了――案子还是凶杀案。但审判结果又有不同:按大明律,身份高的人杀死身份低的人是有减刑的,一个奴隶威胁一个平民,平民在反击时失手杀死奴隶。算杀人罪但减半责任。这个案子按下限七年判,那么应该减半判三年半,又因为嫌疑人有身孕,可以给缓刑二三年,运气好的话坐半年牢就出来了。”
一口气说完这一切,程咏昕依旧气闲神定,姿态优雅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姬信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洗耳恭听的态度,没有插话,此时他才开口道:
“我有个问题。”
“请说吧。”
“你看过《大明律》吗?”
程咏昕的手微微一颤:“我想,整个元老院还没有几个人能够质疑我的古文功底。”
姬信从容的说道:“我想,你肯定没有看过《大明律》,也没有读过《大诰》或者《大明律集解附例》之类的书籍,甚至连硕士研究生级别的有关大明法律的论文也没读过。”
程咏昕的脸色刷的白了,端起得杯子猛地一倾,立刻烫到了舌头,差点拿不稳杯子。
姬信继续说:“你提出的思路的确很有意思。不过从法理上来说是行不通的。按照你的‘奴婢相互斗杀’或者‘良人杀奴婢’的思路,大明律这么规定的:
“凡斗殴杀人者,不问手足、他物、金刃,并绞。故杀者,斩。
“斗殴杀人,无论是用手脚、刀剑还是其他工具,都处绞刑。蓄意谋杀者,处斩刑。
“凡奴婢殴良人者,加凡人一等。
“这里的‘凡人’是指彼此无关系的平民。
“良人殴伤他人奴婢者,减凡人一等;若死,及故杀者,绞。若奴婢自相殴伤、杀者,各依凡斗伤、杀法。相侵财物者,不用此律。
“奴婢与奴婢相殴,均贱人也,故其或殴、或伤、或刃杀,及杀死者,各依斗论。
“也就是说:奴婢和奴婢之间的殴斗和凶杀案,并没有什么财产主人什么事,是奴婢本人承担法律责任。
“若良人、奴婢相侵财物,如窃盗、强夺、诈欺、冐认、诓骗、拐带、恐吓、求索之类,因而有所杀伤,不用此加减之律。谓奴婢因良人侵己财物而殴伤之者,不在加等,至死者,俱绞;其良人因侵奴婢财物而反殴之者,不在减等,故杀者,亦斩也。
“良民殴伤奴婢,比良民殴伤良民的惩罚轻一等,也仅仅是轻一等,而不是你所说的减半。杖一百减一等为杖九十,斩刑减一等为绞刑,如此而已。若良民殴奴婢致死,或蓄意杀死奴婢,则不减等,惩罚分别是绞刑和斩刑。
“大明律只是规定主人及其近亲杀奴婢不用偿命,但是良民杀别人的奴婢还是要偿命的。
“大明律甚至还规定,假如斗殴原因是良民先侵害了奴婢,则不适用加等、减等法律,也就是视同良民之间的斗殴。”
姬信连背书带解说,干净利落的将良人和奴婢在此类案子里的法律责任阐述的清清楚楚。程咏昕手里依旧端着杯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节 孙尚香的实习
“论及古文功底,我的确不够资格质疑你的古汉语水平,但是显然你也不懂法律。”姬信淡淡的说,“说实话,在查书之前,我真没想到代表反动地主阶级利益的《大明律》居然并非完全一边倒地袒护良民、歧视奴婢。相对于良民来说,奴婢是‘低一等的人’,而不是‘物品’,更不是一条狗,一匹马。对主人来说,奴婢也不完全是‘物品’。主人无故杀死奴婢,要杖六十徒一年,虽然仅仅是一年徒刑,毕竟也是刑事责任。一个人显然不会因为砸坏自己家电视机而被判刑。客观地说,大明的奴婢比你想象的还是有享有那么一点点人权的。”
“你确定真得看过《大明律》?”程咏昕已经恢复了镇定,故作淡然的说道。
姬信微微一笑,不接她的话:“至于三亚那几位元老大开杀戒,他们的作为是政府行为,并非个人的谋杀。如果这也要吊电杆的话,法院、警察局、军队之类的强力机关的人都要吊电杆了――当然,或许在港台地区的确有很多人是这么想得。
“我们回到杨继红案上来。按仲裁庭的现代概念的法律判,非故意杀人一般不判死刑,按大明律判就是偿命――无论奴婢殴杀奴婢,还是良民殴杀他人奴婢,都是绞刑。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参照大明律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掸了掸衣服:“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谢谢你的红茶。”
“啪”。随着姬信脚步的远去,精致的小庭院里传来了一声茶杯的碎裂声。
今天是孙尚香去《临高时报》社实习的第一天,她起了一个大早。先把家中的一应家务料理妥当。
这些日子因为程咏昕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只有晚上回来睡觉。因而用不着做饭,清洁和洗涤工作量也随之减少。只交代她每天做完家务之后就多出去走动,和其他各家的女仆多去套套近乎,“交朋友”。孙尚香乐得轻松的优哉游哉的在元老宿舍区、农庄茶社几个女仆们常去的地方闲逛,结识了不少女仆。
“就要和这样悠闲的日子说再见了。”孙尚香学着程元老的句式,冲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说道。
等身大镜子里的孙尚香穿着改良版汉服。这是她的主人自己设计的,孙尚香的手很巧,在女仆学校系统的学习了现代的裁剪缝纫技术。可以很具象的根据效果图就将服装制作出来。
她身上的这套改良汉服是按照齐胸儒裙加半臂的基本款式改良的。所谓改良就是按照现代服装的观念进行的一些改动,包括袖口缩小,裙子缩短,服装裁剪更为修身合体。至于穿在身上的效果。像生活秘书这样的青春少女穿着是绝对不会难看。更何况制作这些衣服的绸缎面料都是从战利品仓库里挑选出来的或者杭州站送来得特供办公厅使用的中高档产品。
孙尚香很喜欢这身衣服,特别是用得料子――她虽然勉强也算得上是官宦家的女儿,但是胶东素来穷困,她爹又是个芝麻绿豆的小世职,家中的女眷日常穿用基本都是本地农家自织的粗布,连件松江细布的衣服都少见,更遑论各种绸缎了。娘一直念念不忘的正室穿得“红裙”,也不过染得很粗的廉价山东茧绸做得――逢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穿一下就得赶忙收起来。
只是她依然不太习惯自己的穿着及膝袜的裸露在裙摆外的小腿。不管元老们怎么说,她都觉得太“”了。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因为她的小姐程元老的一些裙子比她短得多了。至于自己一双缠过得“解放脚”,露在裙外也分外难看:本来闺阁女子就该行不露足,现在不但要露出来,还穿不了三寸弓鞋,一双搭扣黑布鞋反而将她缠足之后又放开的变形的脚暴露无遗。
“什么元老,就是群蛮子。”看着自己的难看的双脚和露在“不知羞耻”的短裙下的小腿,孙尚香不觉脱口而出。
立刻,她就被自己吓住了。自己这是作死么!怎么把这念头脱口而出了?
尽管知道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她还是做贼心虚的看了四周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外照射进来,屋子里亮堂堂的,窗帘在清风中微微掀动――一片静谧。
孙尚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虚的吐出一口气。
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和头饰:双丫鬟上用丝带带着两个蝴蝶结。刘海也梳理的整整齐齐。她从斜背着的厚实的棉布挎包里取出个精巧的皮夹――程首长最近给她的。她检查了下皮夹里的东西:茶社的消费附属卡、德隆元老信用卡附属卡、几百元流通劵现金,她的身份证、特别通行证……还有一张程咏昕的名片。这种名片可不是旧时空随意散发满天飞的名片,而是近乎大明缙绅使用的名帖一样的东西。
检查完这一切,孙尚香出门了:她今天要按照首长的吩咐,给自己买些东西。为自己去向那个黄头发的番婆子当“学徒”做准备。
说起来,要不是首长的命令,她才不要向这个番婆子学什么呢。她身上有一股连首长都嫌的浓烈又古怪的香味,说起话来也声音大得出奇,脸上总是带着夸张的表情,不时还要挥舞胳膊。真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她平日里冷眼旁观,知道主人虽然很看重这番婆子,频繁和她一起吃饭喝茶聊天,有时候还留她一起过夜。对她说话很客气,甚至有时候堪称亲昵,但是并不真心喜欢她。
要说学徒,她倒是宁可给昨天来拜访那位姬首长去当学徒。虽然他穿着简陋,但是长相儒雅,气质方正,开口说话更是有条有理,很有读书人的官相。孙尚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自己的素来伶牙俐齿的主人说得无言以对,甚至气得摔碎一只上好的细瓷茶杯的――虽然她并不懂他们之间谈论的内容。
元老宿舍区的活动从天一亮就开始了,此时女仆们大多已经出门采购,楼下空场上只有几个女仆抱着孩子在遛弯。这些元二代们最大的已经在蹒跚学步,小的只能流着口水看着这个新世界。
有的女仆依然不脱当年的习气,身上穿着棉布围裙,把孩子放在藤摇车里,自己坐在一边拣菜剥豆。
孙尚香很鄙夷这种行为,她在家的时候虽然家境不算宽裕,家中女子有时候不得不抛头露面,但是这么带着孩子在街头闲逛,甚至做家务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小姐说得对:大多数首长和女仆们都是下等人出身,不懂富贵人家的礼仪享用。他们明明富可敌国,却一栋府邸也不起,住在鸟笼一样的楼房里,每家的地方就是比她家这个世袭小武官的家还要小得多。
孙尚香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合作社四十三号店。这是办公厅设立的一系列面对元老的特供商店中的一家:设在东门市的元老院合作总社四十三号店专门供应日用品;设在南海实验农场的生鲜特供商店供应粮食、蔬菜、水果、禽蛋、肉类和水产品;设在农庄茶社的办公厅特供食品商店供应各种加工副食品;海产品则由海产加工厂门市按照订货供应。
这些特供商店内使用德隆银行专门为元老发行的信用卡进行消费。为了方便主持家计的女仆购物,还专门发行了元老授权签名的限额附属卡。
孙尚香出了宿舍区,搭上了公共马车到了东门市。早晨的街道已经熙熙攘攘了:去往各处上工的工人们潮水一般的从各条街道上涌入涌出。东门市的各家店铺都已经开门营业,比店铺更早营业的是挂着营业执照的早点摊贩们,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合开锅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
即使在东门市这样归化民为主体的街道上,孙尚香的服饰也是非常醒目的。许多目光立刻投射到她的身上。混杂着各种羡慕嫉妒恨。不论是归化民还是土著都知道,能够穿戴这些衣饰的,除了芳草地里前途无量的女学生们,就只有在元老身边服务的女仆们了。
孙尚香暗暗得意,故意放慢了脚步,充分享受这种被受瞩目的感觉――虽然她心里知道这样“奇装异服,抛头露面”的吸引目光未免有“招蜂引蝶”之嫌,不是贞静淑女的行为,还是觉得心里很受用。
她离开主干道,进了一条支路。这里的人少得多。走到支路将近结束的地方,人已经很稀少了。在支路的一端,矗立着一家小小的只有一开间的门面铺子。虽然门面狭小,却是三层楼房。门面上只挂着一块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合作社43号供应部。而这里的门牌号也是四十三号。
门面上挂着遮阳的竹帘,从街道上望过去什么也看不到从接到孙尚香掀开竹帘,走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节 43号店铺
四十三号店铺的一楼光线很暗,有一股湿润的植物气味。习惯了从光线明亮的街道进入了店内的瞬间黑暗之后,就可以看到铺面的全景。
铺面小的可怜,甚至连一个货架也没有,方砖地面上迎街方向树立着木制柜台,放着收银机。孙尚香已经好几次来过,知道这只是个收银的地方,真正的铺面在收银台旁边走廊通向的后进里――四十三号是铺面窄小,进深大。
柜台旁矗立着两棵栽在瓷花盆中的中美木棉,也就是所谓的发财树。
在柜台的收银员认识她,满面堆笑的过来招呼。
“尚香,为首长买东西来了?”
“给自己买。”孙尚香有点骄傲的说道,“我马上要去《临高时报》社实习了,首长要我准备些东西。”
“哎呀,真好。”售货员一拍手,羡慕的说道。她也是女仆培训班淘汰下来的未分派学员,现在一个是服务人的,一个是被服务的人,自然对生活秘书们羡慕嫉妒恨。
“原来大伙都说你去服侍女首长是吃了亏了呢,我就说女首长也有女首长的好处,一样提拔人。你看被我说中了吧――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干部’了。再说了女首长还能留你一辈子在身边?将来一样给你找个好婆家的。说不定还是被哪个首长明媒正娶的呢。”
“瞧你说得,”孙尚香被她说得心里美滋滋的,“不敢想这么多。好好努力工作报答元老院和首长的恩情才是。”
孙尚香家里的是小官吏,自小是耳濡目染的都是自家家人亲戚在外面满口君恩宪德,说起这套来毫无违和感。
“那是。那是。”售货员连连点头,愈发感到自惭形愧,到底是首长身边的人,谈吐不比寻常。
“我进去了。”孙尚香不愿意和她多攀谈。这个售货员她打听过:出身低微,容貌身材评级不高,学习专业成绩很差,年龄又偏大。连待选的资格都没得到就被被直接淘汰出去了。和她多套交情按照孙首长的话来说就是“浪费时间和感情”。
“好,好,您进去吧。”
穿过走廊。后面是长长的铺面房,后面是别有洞天,天窗上投射下明亮的光线,一点没有狭隘阴暗的感觉。沿着墙壁开架陈列着各种货物。四十三号里供应的日用品种类繁多。其中最主要的部分是各种衣料。堪称琳琅满目:整整一面墙壁从天花板到地面的展示架上排满了各种货样。按照李梅的指示,纺织品不论是战利品、进口的还是临高自产的纺织品,只要有库存的,都要在四十三号里准备一份货样,供元老挑选。
这里是也供应成衣,不过种类少得可怜,也没什么可挑选的余地。最主要的供应商品是按照现代规格制造的各种尺码的内衣和袜子。至于外套仅有“男女元老制服”、“男女工作服”和“女仆制服”三种,颜色只有蓝黑灰。要不就是棉布的本色白――说起来女仆的制服就算是这里最精致的外套了。所以元老和女仆要改换一下形象除了靠服装库存就只能自己买料子做衣服了。
“尚香,今天来买点什么?来。先坐下歇口气。”售货员招呼很是热情――这里是特供商店,但是和其他合作社系统商店的店员一样,售货员的主要收入来自收获提成。孙尚香不止一次的来这里为首长挑选购买各种衣料和生活用品,每次的购买额都很高――程咏昕和那些她口中的“不懂生活情趣,三句话不离生活秘书、大洋马、人种博物馆的粗坯男首长”不同,对生活享受很在意,也舍得挥霍自己的流通券。所以她虽然当上生活秘书不久,在四十三号里已经是位颇受欢迎的人物了。
孙尚香在店堂后面靠近后院的大玻璃窗前落座,早有人端来了茶盏,不用打开盖子,光空气中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就知道这是特供元老的洛神花茶――程首长每天都要喝得。酸酸的,很好喝。她上次无意间提了一次,这次就换成了这种茶。
其实她并不是特别爱喝茶,心里却十分熨贴,接过茶还特意说了声:“生受了”。
“有新到的杭州绸缎,听说是杭州给大明皇帝织得绸子呢,颜色特别少见,你要不要拿出来看一看?”
“不了,我今天不买衣料。”孙尚香说,“我要看看文具。”
“给首长挑选的?”
“不,是我自己用得,首长要我去《临高时报》社实习,叫我来买点需要的东西。”
照例又是一番恭维话。孙尚香保持着矜持的微笑,牢记程首长和娘的教诲:“时刻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能和下等人太过热络。”
“我要买笔、笔记本还有一些文具,这是单子……”孙尚香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来。
“好说,包你满意,我们这里的货色最全,还有许多新出得款式,外面连看都没看过呢。”售货员说着赶紧一叠声的招呼着人去拿货色。
文具货架还要再往里走,不过大客户自然不用劳动玉趾,当下有人将各种货样流水价一般的送到她面前供她挑选。
她首先需要几支笔,程咏昕给她开列的单子有速记的时候用得铅笔,也有写稿时候用得钢笔。铅笔没什么可说的,本地只有一种八角形铅笔可选。至于自来水笔,在本时空发明权是属于钟博士的,而钟博士对钢笔的销售策略早就有所考虑,分为高中低三个档次。
售货员揣摩孙尚香正得宠,低档的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便将中档和高档的各选了几种送来。
“你看,这种i代是最新的产品,出水流利,写起来特别顺滑……”说着她递上一个笔盘,上面陈列着几种不同笔杆的钢笔。
严格说起来,由于受限于临高工业的材料和工艺能力,中档和高档钢笔之间的性能差异是不存在的:实际上它们都使用同一种笔芯和笔尖。唯一的差别是外壳和笔帽的材质和装饰。中档使用的是多为高级木材、采用漆器和玻璃镶嵌工艺装饰,高档的则集中了各种中国传统工艺和材料,什么雕漆、鎏金、镶银、珐琅、玳瑁、象牙……堪称争奇斗艳。
由于全为手工制造,产量很低,基本就是满足元老的需求,除了四十三号之外,只有合作社总店有出样销售,其他地方是看不见的。
售货员先拿出来的是中档产品,太白i代是钟利时专门为归化民干部设计的工作用钢笔,笔杆笔帽采用的是车制特殊处理过得硬木,配以铜制小件,即耐用又大方。在归化民干部中很流行,在芳草地学园里,一支太白i代钢笔是最受学生们欢迎的奖品。元老们平日里也经常使用。
然而这种朴实大方的造型显然没有打动孙尚香。于是售货员又拿出了一种:
“这是金龙i代,连首长都很喜欢用得。”
陈列在笔盘上的几支i代分别使用了不同的工艺和材质的装潢,一下子吸引住了孙尚香的目光。
她知道差不多就是元老们的专用笔,程首长就有一支金龙i代的“典雅版”,是象牙镶银嵌珍珠的钢笔――孙尚香觉得颜色太素净了――她只见过少数的归化民高级干部和元老的养子女、徒弟有这样的笔。
其实孙尚香并不是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笔墨这种东西根本不是她喜欢的东西。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虽然幼年时候读过基本书,认得字,也不过是为了不做睁眼瞎,将来能主持家计――可以多点资本挣条红裙子罢了,并非一个“敏而好学”的女子。在女仆学校虽然拿到了初小同等学历,但那是畏惧藤条的结果,并非本心。
现在她却被钢笔强烈的吸引住了,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售货员熟悉这种感觉,并不打搅她,只是微笑着将笔盘倾斜了下,让她更容易触摸到,同时用诱惑人心的声音低声说道:
“这些笔每个款式只有二三十支的量,非常稀罕……”
最后孙尚香选了一支珐琅质釉里红的款式,她喜欢这种红色,让她想起了娘说得的“红裙”。
“这颜色真好看。”售货员恭维她,“尚香妹子你真有眼力见的。气派很大呢。”
孙尚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多少钱?”
“六百九十流通券。”
孙尚香吓了一跳:这么贵!不过想到程首长说过,不要怕贵,都买最好的,心里才安定下来。
笔是放在一个锦缎纸盒里的,盒子里除了钢笔本身,附带有三个备用笔尖――一般钢笔笔尖球是添加多种稀有金属的合金钢制造,临高目前是没有能力制造的,笔尖的寿命很短,只能采用定期更换的办法来进行维护。另外盒子里还配有一套精致的钢笔维护保养工具。
相比钢笔,笔记本就没再精益求精――适可而止她还是懂得。挑纸质洁白厚实的买了一大一小二本,其他文具也挑着元老常用的档次买了。照例是记程咏昕的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节 言者无心
选购结束,她照例要到四十三号的二楼去坐一坐,四十三号的二楼辟有一个小小的茶座。地方不大,但是布置的很雅致,而且面对后院的庭院,环境也好。这是李梅专门开设面向来购物的女仆的茶座。
元老们一般都很忙碌,除了少数已婚的女元老和“受赡养元老”,很少有人能有闲情逸致亲自来购物,家政大多是生活秘书们负责,来特供商店几乎清一色是女仆们。
生活秘书们也是人,自然有社交的需求,女仆们到特供商店购物,自然而然的就在这几个地方聚会。不过生鲜商店环境不好,农庄茶社女仆可以持主人的附属卡消费,但是毕竟是元老专门的消费场所,女仆单独去大多觉得不自在,所以设在东门市的合作社四十三号店就成为女仆们忙里偷闲聚会消遣的场所。李梅以她敏锐的商业头脑在这里开设了一家茶座来赚取更多的利润。
女仆们在东门市购物之后,往往会在这里歇一歇,喝口茶或者饮料,聊聊天说些闲话,虽然每天上座并不拥挤,销售额却相当的可观。
茶座里空荡荡的――上午是女仆们最忙碌的时候,茶座里只有三四桌上有人。孙尚香扫了一眼,虽然没有认识的,但是大多算是脸熟,都点头打了个招呼。
每次来购物她都到茶座来坐坐,这是程咏昕规定的“任务”,有时候其实没什么需要买得,她也会来这里喝杯茶。二三天必来一次,和人聊天和听人聊天就是任务的内容。
这里可以听到很多消息。女仆们之间和所有的女人一样,热衷于各种流言蜚语。孙尚香而且渐渐发现。女仆虽然不过是个“通房丫鬟”,在临高的政权中却享有着许多便利,甚至是权力。
由于女仆往往是元老在本时空的第一个女人,即使容貌身材差一些,到底是共患难过得。情分不比寻常,给予女仆的精神和物质都很丰厚,以至于文总有一次在常委会生活会上大发牢骚,说“某些元老”不是在享受“女仆的服务”,倒好像在和女仆“谈恋爱”――“严重败坏了风气”。
在临高。凡是和“首长”搭得上关系的人和物,都是高人一头。何况是直接侍奉元老生活起居,有可能诞下元老子嗣的人。归化民们延续着他们旧有的观念,对这些女仆们自然也高看一眼。
不仅是因为传统的观念作祟,从现实的层次考虑,因为女仆们就在元老身边生活,比一般归化民更容易接触到元老,有些能干的女仆甚至在实际充当着元老的秘书这样的职务。社会人际关系的运转自古以来都是一样的。
接近权力的人是不会被忽视,自然就有各式各样的归化民和土著怀着各种目的纷纷开始接近女仆们。通过她们如果说旧时空有“秘书政治”、“太太政治”。那么临高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女仆政治”的苗头。
大到项目招标采购,小到请元老题几个字,女仆们面对着各式各样的请托――尽管女仆们绝大多数是在本地无亲无故的外乡孤儿出身,想法子和女仆攀关系、认老乡、拉交情。认干亲之类的事却很多。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少冀图攀附的人,都纷纷打听如何能将自家的女儿送给元老当“女仆”。期间还出过有人冒充办公厅干部,以挑选“女仆”为名诈骗钱财的案件。总之。女仆在临高的社会生态中已经不是可有可无的人物了。
“乌龙茶。”落座之后,孙尚香驾轻就熟的向服务员点单。喝乌龙茶也是出自程首长的“指导”――她这个出自贫困的山东沿海卫所世袭小武官之女能喝到“甜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买几两梗多叶少的粗制花茶那是待客人的时候才拿出来的。自然没什么喝茶的讲究。
随乌龙茶送来得,还有四碟孙尚香平日里最爱吃的零食:话梅、红薯干、烤鱼片和葵花籽。
她一边喝着茶。吃着零食,一边竖起了耳朵,倾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窃窃私语。这里虽然地处闹市,却十分幽静,故意压低的声音都能大概听歌明白。即使不和人攀谈,也能从毫无戒心的女仆们之间的彼此交谈中活得很多此类消息。
首长十分重视她带回来的只言片语,每次回去她都会专门听她的汇报,详细的记录在一本本子上。任何消息似乎对她来说都是重要的,哪怕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她也感兴趣。有时候还会下达一些专门的指令,要她去定点接触某些女仆,打听一些具体的消息。
最近她收集的消息都和杨继红案子有关,她最关心的也是这个。
但是这几个女仆没有一个是仲裁庭系统首长家里的,孙尚香微感失望。却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提到了“杨继红”三个字。女仆的声音说话很轻,但是“杨继红”三个字最近简直把她的耳朵要磨出老茧来了。虽然程首长在她面前对此事只字未提,但是最近她忙进忙出的都是这件案子。也是首长要求她“重点搜集”的内容。
她的精神立刻集中起来了,然而接下来的内容却和杨继红的案子没多少关系。几个女仆在说得却是废除女仆学校的传闻。
“……你说说看,怎么会废除女仆学校?这样首长以后还从哪里挑人呢?”
“首长现在身边人都有了,再挑人让她们住哪儿呀?我觉得挺靠谱。”
“女仆学校是特意为元老办得,办公厅花了多少钱财在上面,学校里从各个地方挑来得后辈还有好多,怎么可能说废就废?我是不信的。”
“这是我亲耳听他们说得,难道会有假?”说废校的女仆胸有成竹的说,“你也不想想我家首长是谁得相好?”
“这倒是――”
“你们家首长也是,妻不妻,妾不妾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和男人厮混。”
“那又怎么样,澳洲人都是这样的。”
“废校才好,废了干净。”
“是呀,免得多出几个小浪蹄子来和你争……”
下面的话题就是戏谑了,孙尚香无心再听,不过她意识到这个消息对首长很重要。只是这三个女仆不知道是哪家的,首长要是问起谁说得,消息的重要性就大打折扣了。得先打听出来才是。
“女仆学校废校?”程咏昕吃了一惊,立刻追问道,“是谁说得?”
“我不认识她们,不是经常到四十三号的女仆。”
“哦。”程咏昕面露失望的神情。
“不过我打听到了。”孙尚香沉住气说,她说了三个女仆的主人的名字。
“有一个是李潇侣家的?!”程咏昕听到里面有“李潇侣”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
“是的,叫李柒柒。”
“李柒柒?这名字真土,大约是没改名字吧。”程咏昕露出了这几天来难得的微笑,“你怎么打听的?”
“我等到她们结账走了之后就去找服务员,说我捡到了她们掉下一条手帕,问那几位女仆都是谁家的,正好带回宿舍区去还给她们,服务员就把情况都告诉我了。”
“干得漂亮!”程咏昕赞赏的点点头,这几天来她一直因为姬信的事情难以释怀,愤懑到想砸东西打人――双方地位平等的前提下,她还从来没有在口舌上落过下风,居然被姬信这个老光棍驳得无言以对!
没想到今天孙尚香就给她带来了一个相当有价值的消息!
女仆学校废校这件事在元老的圈子里一点风声都没有,但是李柒柒却已经知道了――很显然这事情已经在办公厅进行了讨论,说不定执委会的大佬也知晓此事。程咏昕觉得,这么大一件事,不大可能已经定局,更大的可能性是执委会的高层正在磋商中。萧子山在去李潇侣家过夜的时候不经意说出来了,被女仆偶然的听到,就成了“即将废校”。
就透出消息的渠道来说,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在九成以上。
“萧子山,你个滑头男,没想到还是在女人手里栽了跟头。哼哼。”程咏昕虽然还没想出自己该如何利用这件事,但是很显然,此事大有可为。
孙尚香见自己首长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但是嘴角上扬,双眼露出喜色来。知道首长心里十分高兴,自己也觉得很得意。
“尚香,这次做得好,没枉我疼你一场!”程咏昕笑着说道。
“小姐言重了。”孙尚香屈膝福了一福,“能服侍小姐,是奴婢的福分。”
“你这就去《临高时报》社,找潘潘首长,”程咏昕面授机宜,“让她帮忙在文宣部的图书馆里查一下有没有这三个女仆还有他们主人材料。比如新闻报道、照片什么的。”
“是。”
“告诉潘潘首长,要悄悄的查,别让外人知道。”
“是。我明白了。”
等到孙尚香离开,程咏昕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笔记本,一本一本的翻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节 单良归来
单良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墙上的木壳石英机芯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九点了。睡在他身边的女仆大约是嫌热,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光着身子趴着睡得正香。
“长得和小龙女似得,睡觉和猪一个样!”单良嘀咕着踹了她的光屁股一脚,“快起来,给老子做早饭!”
没想到这一脚只让她哼了几声,扭动了下屁股而已。
单良挥起自己满是老茧的巴掌,朝着女仆的光屁股狠狠的抽了几下。
随着响亮的劈啪声,女仆缩起了身子,嗷嗷叫着:“莫打莫打,就起来,就起来。”
单良穿好衣服,自去卫生间里盥洗,洗完回来,眼见女仆还呆呆的坐在床沿发愣,连内衣都没穿上,一脸没睡醒的傻样,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直接甩几个大嘴巴过去――单惠香是他当初运气特别好抽到的当时极少见的a级女仆――到底真是运气好还是“执委会那帮牲口”拉拢他故意做得手脚他倒是没深究:年龄是嫩得出水的十六岁,长相清秀,一双杏仁大眼,身材虽然瘦小,但是前凸后翘玲珑有致,推倒之后更发觉她的反应敏感,什么花样都肯配合不说,关键是配合度极高。一点也没有元老们普遍抱怨的“躺倒挨操,不识情趣”的问题。一时间单良觉得自己是拣到了宝。然而很快他就发觉自己被“坑”了:单惠香的笨劲简直和猪八戒有得一拼,做饭洗衣搞清洁水平样样稀松不说。干什么事都是慢三拍的节奏,总之,不是个勤快麻利的女孩子。
“狗日的执委会。狗日的办公厅,给老子塞这么一个货色!这是蓄意报复!老子要退货!”单良每次看到单惠香发愣或者做菜要么忘了放盐要么放二遍盐就暗暗咒骂,不过他到底没有退货。处久了觉得这少女还有点“天然呆”的魅力。
单惠香升了个懒腰,慢吞吞的拿起胸罩穿,单良看到她胸前那对滑腻圆润物体的晃动,气消了一半――昨晚的鏖战还是很过瘾的:他在工地上憋了一个多月了,昨晚连着干了三次才算完事。
“快给老子做早饭!”
“这就去。这就去,阿良。”女仆慌乱的捡起起裙子就往身上套。女仆裙昨晚被丢在地板上,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裙子在头上打转。就是不肯顺利的滑落下来,女仆在裙子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光屁股扭来扭去,单良没有好气的在她头上拍了一记。“快点。老子饿死了。”
“姆q,好痛!”单惠香蹲下去捂着脑袋。
“卖什么萌,快去做饭!”
单良看着单惠香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梳头:“早饭吃什么?”他常年在野外作业,虽然作为元老在工地上可以享受到高级口粮,经过县城的时候也能大吃一顿,但是吃干粮糊糊的日子也不少。很想在这屈指可数的回家吃饭的日子里吃点家常饭菜。
“锅里有冷饭,烧稀饭吧。厨房里还有酱菜……哎呦哎呦,首长你的手重。我这就出去买……”
“我这次出差前不是关照你去学点做点心的手艺吗?”
“去了,去了。有一样特别拿手――我这就给您做疙瘩汤去……嗷嗷。疼死了……”
单良看着捂着屁股出去买早点的单惠香,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圣船烟――他不喜欢雪茄,觉得不吸进去的都不算烟――点着了吸了一口。
他这次回来,是刚刚结束了环岛电报线的第四期工程回来休假。整个环岛有线电报工程是环岛公路整修工程的附属工程,整个工程分为十期,大致是沿着过去环岛官道进行路面整修和桥梁架设加固工程,使其达到简易公路的水平,能够通行重载马车。环岛有线电报就是沿着公路架设的。临高的有线电报相当简陋,不过架设完毕之后,就可以建立起沿途各县和基地的即时通讯系统,不用依赖稀少的无线电台了。邮政系统还打算就此开通各县的民用电报。
为了这个工程,临高电信的所有元老从上到下轮班上工地指挥架线工程,每期二个月。整个工程的艰苦程度也算是d日之后少有。虽然是旧有的官道作为基础,但是这些道路大多状态极差,有的甚至成为沟渠,沿路桥梁不全不说,已有得大多非常简陋,有的不过是河面上几根毛竹木板捆扎架设而已。
环岛工程出了儋州之后,沿途各县更加荒凉,条件愈发艰苦――连单良这样在d日前就常年干野外工程的人都觉得不习惯,在旧时空,哪怕是最荒凉的施工地点,在附近总有一个小镇,镇上照例有家川菜馆子,有几家洗头房,还有个能供应热水的小旅馆。
但是1631的海南岛,哪怕是最繁华的县城按照21世纪的标准也只是个破败的小镇。更别说消遣的地方了,单良随着工程队一路前进,连个当地土著都很难看到,途径的地方大多是无穷无尽的蛮荒之地。别说吃饭洗澡“大保健”,就是找个有遮盖的地方睡觉都难。旱季骄阳似火,雨季是阴雨连绵。纵然身为元老享受最好的生活待遇,但是在工地上待上一个月,吃得苦比旧时空去野外干一年都多。
“奶奶的,你们这帮阴谋家,老子和你们没完!”单良当初“女仆革命”出来挑头的时候就有了自己被打入另册的心理准备,不过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当然了他也没法说自己不去或者这是“被迫害”,因为整个临高电信包括李运兴在内人人都轮班要上工地。
从女仆革命结束之后,临高电信就进入了“跨越式大发展”,先是在临高县内各要点间布置了县内短途电报网,接着随着“夏季觉醒”、“海南治安战”的展开,临高电信渐渐扩大为“海南电信”,电报网建设遍及全岛,作为电信的骨干成员,有着丰富的电信工程经验的单良很快就高升为电信总公司工程部总负责人。不但要上工地,还要频繁的往来于各个工地之间“指导工作”。结果就是单良这几年在临高待得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六个月。
如此频繁的出差不能经常抛头露面的活动,也无法串联维持原来的人际关系,连存在感也刷不到。而“宅党”在凭借强大的物质基础拉票后来居上,钱水协上位成功,俨然成了一般元老的代言人。不仅如此,吴南海凭借茶社也收拢了大量的人望。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状态下,单良基本上已经丧失了从事政治活动的基础,当初的“战友”成默和孙立也很少来找他了,“最大反对派”当不成,气得单良直骂钱家兄弟是“窃取革命果实”、“假反对派”。
“老子算看透了,没有钱,政治就是个屁!”单良暗暗发狠,决定自己先雌伏,积攒起实力,将来专门从政再战江湖。
正在烟雾中云山雾罩的沉思,单惠香带着篮子回来了,宿舍区的合作社商店里已经没什么早点了,只有剩下的凉包子和米粉糕。
“阿良,吃饭了。”单惠香放下包子和米糕,拿起筷子就要夹包子吃。头上立刻中了一记毛栗子。
“好疼!要打就打屁股不要打头!会变笨得!”
“你已经笨得够可以了。都是凉得怎么吃?”
“真讲究……哎呦哎呦,我去我去……”
“还有,不许叫我阿良,叫我首长!”
单良吃过早饭,毫无把握的关照女仆把屋子“彻底打扫一遍,要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就出门了――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回临高了。
临高的面貌,用日新月异并不为过。单良每次回来走在街上都有陌生感。即使是自己工作的临高电信,每次回来也总能看到一些新制造的装备,看到公司的机构组织结构表扩大了。办公室里的归化民办事员也是一次比一次见到的多。
走在大街上他有些无聊,李运兴给了他一周的假期。他不用去自己那间已经空了很久的办公室――去了也没人在等他。工程部一切等因奉此的行政公文业务都由电信工程部首席秘书――一个能干的归化民代为处理了。
他又不是女人,无法靠逛街购物来排遣,至于去茶社,又没什么熟人在等他――再说大白天很少有元老在那里厮混的。
回临高前最迫切的生理需求,昨晚上已经充分的满足了。单良寻思着,要不去商馆酒楼好好的吃喝一顿,“办公厅特供野外口粮”简直就是牲口吃得玩意,吃多了看见“办公厅”三个字就会浑身发抖。
单良由于出差特别多,加上大多还是在野外工作,各种津贴加起来非常的多,他又基本上没什么花钱的机会,工资账户上的数字很是可观,要不是当初拍卖大洋马的时候他在工地上,本来大可以力压群雄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节 当枪使的觉悟
虽说错过了这个机会,单良倒也不怎么遗憾,一来以后机会有得是,二来现在自己一天到晚出差在外,家里有个“天然呆”的女仆不算,再来个语言不通的大洋马,自己出差回来还能不能好好的休息很成问题。
正要往商馆酒楼而去――那里和茶社不同,茶社虽然菜点精致,但是受限于消费群体的规模,种类是有限的。大致是按照日期换菜单,每七天一个周期的模式,也就是每天大概能吃到什么东西是有限制的,过了这次就等下周的同一天再说了。而且很多菜肴还需要实现预定才能吃到。
相比之下商馆酒楼是面向社会经营的,菜点种类繁多,质量也不比茶社差,更有一些茶社吃不到的“大菜”。而且酒楼从早晨的早茶开始到晚上的夜宵结束,每天营业长达十六个小时。
单良决定自己一个人上酒楼,点上几道菜,自己喝个小酒,好好享受一番,喝高了就睡觉,晚上起来继续操女仆。
正当他往酒楼而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面前,拦住他问道:“是单良单首长吗?”
单良定睛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女仆,问道:“你是谁?”
“我家首长有事找你。”
“你家首长是谁?”
“去了首长自然就知道了。”来者面带微笑,然而意志很坚定,大有不见是绝对不行的意思。
一样的女仆,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单良心里感叹着。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
“到底有什么事?”
“我家首长说了,您去了肯定会不虚此行。”女仆故作神秘的说道。
“不说清楚不想去,我还要留着肾呢。”单良伸了个懒腰。故意说道。
女仆不懂肾的典故,但是单良不肯去的意思是知道的,她又说道:“我家首长问您,可记得当年农庄咖啡馆中振臂一呼,万夫呼应之事?”
单良面色一沉:“有意思。”他摸了摸下巴,“你带路!”
“怎么,此事当真?”成默瞪大了眼睛问道。茶社小包厢里黯淡的煤气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扭曲。
“你当我是文总,张口就来?”单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真得!”
“我是说废校的事情。不是说你和那女人见面的事情!”
“可能性很大。这是萧子山相好家的女仆泄露出来的消息。”
成默摇头:“这是二手消息,咱们又不能去问他那相好有没有这回事。再说你认识这女人么?”
“不认识。我只知道她叫程咏昕,在大图书馆工作。”
“那不就结了,”成默忽然皱了皱眉头。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你中午喝醉了吧?”
“没有,半斤国士无双,外加一斤花雕,还有三瓶啤酒……”
“靠,还说自己没喝醉!”
单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喝醉了说胡话?”
成默沉默不语,似乎是默认这回事。
“老成,我虽然中午喝多了,可我没糊涂到说胡话的地步。”单良冷笑道。“你要不信就算了,反正这几年咱们这群人已经给边缘化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现在有堆热乎的,你吃不吃?”
“你说热乎的,可眼下只是有人放了个屁而已。这泡屎有没有还不一定呢。”成默说,“就凭程咏昕的一句话,没凭没据的,我们怎么玩?直接上门去问萧子山有没有这回事?我们不成了信口开河,污蔑他人了?”
“成默同志,封建社会还允许御史‘风闻奏事’呢,我们是元老,是这个国家的五百家族之一,对这种事关切身利益的事情就不许‘风闻’了?咱们就说‘从某消息渠道得知’。这女仆问题是关系到广大元老最切身利益的大事,我们就算是捕风捉影了,最多也就是神经过敏,谁能质疑我们为广大元老‘争福利,维权益’的动机?”
“可是这也是太空了吧,就算有这事,他来个矢口否认我们又能怎么办?”
“呵呵,这事情要是确有其事。执委会那帮牲口暗地里已经不知道开了多少会了,搞不好实施方案都出来了,他怎么可能就因为我们几个人的一次质询直接否认放弃计划?肯定是支支吾吾,左顾而言他的搞缓兵之计。必然是类似‘目前没有征收房产税的方案’、‘近期没有上调价格的计划’之类的说辞。咱们就可以揪住穷追猛打,发动起舆论来了――这位程元老说了:宣传口会支持我们的。”
“要是根本没这回事呢,这个程元老纯属瞎扯淡呢?她耍阴谋诡计,自己不出面,让我们去顶雷……”成默说,“我听孙立同志说了,这个程元老最近在茶社非常活跃,到处勾连元老,频繁活动,很可能在酝酿什么阴谋。咱们可不能给人当枪使。”
“我说成默同志,你怕顶雷还干啥革命?我们都已经快被人遗忘了!”单良瞪着眼睛拍了桌子,“咱们当得是啥?反对派!一天到晚连个屁也不放,那叫顺民!有问题要揪住不放,就算没问题也得编几个问题出来,不然咱们今后还混个屁!被遗忘就是死亡!”
这番话打动了成默,的确,他们这几个人自从女仆革命结束之后就没什么大的活动:几次听证会他们都组织了质询,却发现执委会的执政基础远比他们想得要大,还有法学会一干“讼棍”助阵――别看他们个个瞧不起“法学会那帮牲口”,在逻辑分析和诡辩能力上却远不如经过专业训练的对手,往往在一般性辩论中就败下阵来,更别说“痛打落水狗”了。
驻外站的“独走”问题,从早期的广州站到后来的杭州站出现问题,孙立和成默都曾经想过做文章,但是他们发觉自己在每次质疑的声潮中都不能掌握话语权。而掌握话语权的宅党对驻外站的态度又很**
常委会的设立又招安了一批“同路人”。随着元老院事业的大发展,原本作为他们民意基础的无知无权的“酱油元老”的比例大幅度缩小:许多人都当上了高官显位,元老的生活待遇又大幅度提高,使得很多元老已经“丧失了革命斗志”。
随着元老院海外远征、贸易和工业化进程,元老们的精力都被牵扯过去,对政治的关注度愈发降低,孙立和成默在几次会议上也谈到过自己群众基础丧失的紧迫问题。
仔细想来单良这个提议的确是个不错的切入点,首先废校与否关系到元老的切身利益;其次女仆这个话题可以让元老们恢复记忆:三年前是谁第一个站出来大声疾呼要维护元老的权益的。这对他们重新开展活动,或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被遗忘都大有好处。
“我会向孙立同志转告的。我个人支持你的看法,单良同志。”成默说,“但是程咏昕此人的动机不明,万一给我们上当……”
“程咏昕的动机很明确,就是利用我们来扩大媒体的影响力。而不是继续当执委会的喉舌。”单良说,“她想借此发难――看样子她已经说服了潘潘和她结盟。我们给她当枪使没什么坏处,我们要刷存为元老请愿的存在感,她正好能为我们刷。不管她想干什么,起码她现在是我们的‘同路人’。”
沉默点点头,程咏昕他不大熟悉,除了知道她最近频繁的活动之外,对这个人他们一无所知,这使得他对即将展开的活动产生了很大的忧虑感。
单良晚上很晚才回家,他的精神亢奋,心情也出奇的好――好到回家看到依旧乱七八糟的房间里还在擦窗的单惠香也没有发火,看着怯生生的爬下窗台的女仆,他发出了最新指示:“别擦了,去洗澡,上床。”
“好得,阿良。我穿哪套衣服呢?”
“什么都不要穿,直接回卧室上床!”
“知道了,阿良,要拿绳子和蜡烛吗?”
“不要。我没关照你的事情别瞎问!”
“阿良你不要生气……”
“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叫我首长!”
“是,阿良――首长……”
“另外以后不许去那个劳什子二次元同好会了!”单良坐下来开始脱鞋。这是他今天见程咏昕得到的另外一个消息:他的女仆经常去二次元同好会参加活动――那是一个某元老组织的acg俱乐部,除了元老之外,也吸引了一些女仆:有的是被主人带进入的,也有的纯属好奇跟着其他女仆去看热闹然后被毒害了。单惠香就是后者。
“呜――”单惠香居然没有他的命令就主动蹲到他面前给他脱鞋,两只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他。
“不许卖萌!”单良骂道,“我就知道那伙宅男牲口没安好心!到了新时空还在传播倭奴的流毒!”
“呜呜呜呜。”单惠祥咬着手帕继续等着满是雾气的眼睛无辜看着他,两只手直接扶住了他的膝盖。
“好吧,每周只许去一次!”单良说,“先给我把咖喱饭和蛋包饭学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节 制度改革
就在这个时候,在办公厅的保密会议室里,正在进行关于女仆学校前途的会谈。
有关女仆学校的未来,在办公厅内部已经委托契卡、法学会、政治保卫总局进行了几次专项调研――用“更好促进元老福利”为名义。调查的内容从定向就业率、转专业就业率、培训费用到思想状态、工作表现、消费状况……牵扯到女仆学习、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
办公厅进行调查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针对目前的女仆状况特意展开的,只不过林小雅案发生以来,这个曾经一度引起“革命”的敏感话题,不得不再次被拿上桌面来讨论。
1631年的女仆革命之后开始引入分配第一批女仆,二年多来元老们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几乎每个人都买了一到二名女仆。即使是女元老,出于有人干家务的目的也买了女仆,象钱家兄弟这样的,因为要兼顾飞云俱乐部的活动,每家都买了二三个。
加上其他为元老服务的“生活服务人员”,目前在办公厅管辖下的为元老生活服务仆役们,已经形成了一个一千多人的元老仆役阶层。
这个阶层尽管人数并不多,却是每天都能看到元老,和元老说上话的人。特别是高踞在这个阶层顶部的“生活秘书”们:有些人已经为元老生育了“二代”,即使她们未来不一定会成为元老的妻子,作为元老子女的母亲。在家庭中的地位也不会太低。
元老们固然对目前的状态很少不满,但是执委会和元老院中的有识之士还是意识到了这一体制存在问题。政治保卫总局安插在各机关、学校和工厂里的“十人团”递交的日常报告、契卡的常规性反职务犯罪检查和归化民、土著通过各种渠道送来的“揭发材料”中,“女仆”、“生活秘书”、“首长的丫鬟”、“元老的女人”之类字眼的出现频率正在不断增加中。
办公厅的调查正是为此而展开的。不仅“女仆政治”初露峥嵘,女仆尴尬的法律地位也不止一次的在某些专业讨论中被提及,并且随着林小雅一案暴露无遗。
马甲就这个问题专门和萧子山谈过。
在谈话里,马甲特意提到了姬信汇报的程咏昕建议使用《大明律》法条来辩护这件事。
“虽然程咏昕的辩护设想完全是建立在对《大明律》的错误的认识上的。不过也可以看出目前女仆的身份非常的尴尬。我查了下:办公厅要她们签绝契,她们的奴婢身份,其实沿袭了过去广州站的做法,当初的目是为了防止购买的人口逃走而采取的一种预防手段。借助大明官府的来威慑逃奴。也是早期我们法律体系不健全。为了应付大量的土著人员管理,按照大明传统习惯法搞得应急措施,现在新的法律体系逐步建立起来。就与旧的措施产生了矛盾,继续沿用这套已经没有必要了。首先是我们的政体必然是不支持蓄奴合法化的;其次,过度的人身依附性也不好――很容易搞出包衣制度来。毕竟多数人还是习惯性的认为奴才比人才好用。”
萧子山说:“程咏昕的想法虽然不靠谱,但是更让人担心的杨元老本人的想法。我和你说过他的想法。”
“是的。从法理上来说。杨欣武的想法是行得通的,但是真搞这么一出来,势必会造成可怕的后果,幸亏给您几句话压住了。”马甲不露声色的恭维了下萧子山。
“一场轩然大波。”
“不,比轩然大波严重多了,造成的恶劣后果恐怕将是长远性的。所以我说你的这番谈话堪称功在千秋。”
“言重了吧。”
“一点不。”马甲认为包括萧子山在内,大多数元老对“元老法律豁免权”的负面性认识不足,“你知道。杨欣武提出的自己顶罪基本思路是《共同纲领》中的‘元老豁免权’,这个豁免权规定过于宽泛。除了三大死罪之外,等于是豁免了元老所有的法律责任――换而言之,元老院内部只有‘家法’,没有法律。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事情:不仅牵扯到歧视压迫土著的问题,还涉及到元老内部的团结。”
马甲对女仆的法律地位问题有过深入的研究――可不是办公厅下达的“课题研究”才开始的,从女仆体制建立起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秘密在法学会内部布置了这一研究课题。
“你详细说说吧,你知道现在女仆体制要改革。”萧子山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马甲知道这位办公厅主任最好喝茶,各驻外站往往会少量罗致一些大明的“名茶”作为“特别用”,其实大多数元老对喝茶这种事根本不在意,主要是为这位萧主任服务的。
不过这位萧主任喝茶可一点没有“品”的意味,他习惯用一个旧时空带来的中号搪瓷茶缸,喝起来“咕咚有声”――正如妙玉所谓的“牛饮”。
马甲也喝了一口茶,说道:
“林小雅这件案子,折射出我们现在不少元老对他们的女仆的二个基本认识:第一,女仆是奴婢,如果不算牛马一样的‘会说话的工具’,起码也是低人一等的奴隶;第二,女仆是归化民中的贵族。
“很显然,这两个认识是矛盾的,但又是对立统一的。因为女仆太特殊,她们的确是奴仆,但她们却是元老的奴仆。作为归化民的一员,她们实际上是处于法律地位――姑且不论是哪家的法律――最底层,不但没有人身自由,连赎身的权力都被取消,必须彻底的依附于元老本人。而她们作为元老的女仆,实际上又是归化民中最亲近元老的人,而元老又是拥有《共同纲领》的法律特权的,这就给未来的很多法律问题埋下了隐患。
“萧主任,元老给予女仆特殊待遇在元老院里并不罕见――关于这个问题,文总是有过谈话的。”
“一部分元老感情上比较丰富。再说这女仆等于是发妻。同甘苦过来的。如果有了孩子的话,情分更不同了。”萧子山说,“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正是这样,所以女仆或者生活秘书这个不显眼的称号远远不能总结出她们的真实状态。而且亲近必然产生信任,或许元老中有些人信任自己的生活秘书是超过自己的元老同志也未可知。”
萧子山点了点头:“人之常情。”
“然后,就牵扯到女仆的卑微地位了,程咏昕臆想中的《大明律》,不如说是她心目中女仆的真实地位:女仆是物化的,是一种‘会说话的牲口’――我这里无意贬损她,因为元老院里不少人就是这么想得,他们喜欢女仆、爱女仆,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认为女仆是一条受宠爱的狗。
“但是这么想,就等于把所有元老们的女仆和其他类似身份人置于险地。今天死的是林小雅,明天死的就不能是其他女仆?不管脱罪的思路是用‘奴隶杀奴隶不算杀人,只是毁坏物品’,还是‘老子是元老,杀人就是罚酒三杯’。”
“所以这个思路是很危险的……”
“对,其实这两套方法是很容易激起元老危机心的――简直是打开了潘朵拉之门。”
“我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指使女仆去把对方的女仆给杀了,恶心恶心他。到时候要么说对方不是人,要么自己出面来说人是老子杀得,你们看怎么办吧?”
“是得,虽然我觉得这种奇葩存在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保不住会有意外――人是会变得。与其相信人性本善,不如相信畏刑才是人的本质。”
“如果真出现这样的奇葩呢?法律口有办法应对么?”
“办法还是有得。要真有人提这个物品论,那就不提谋杀罪了,起诉意见认为这件物品过于危险,造成人身伤害,因而责令物品的主人立刻销毁。”
萧子山点头:“不过这样太难看了。伤感情。”
“如果有这一天的话,那将是元老院分裂的开始。”
“嗯。”萧子山哼了一声。看着会议桌上的几位元老。在马甲畅谈女仆的法律问题的时候,其他几个人都沉默不语,没有加入谈话中。这时候眼看着萧子山把目光转过来,这才有人开口了。
第一个说话的是董薇薇,作为女仆训练班的负责人,她早就对女仆体制有看法:“关于女仆的问题,我是赞同马甲同志的看法的――女仆的绝契不利于对女仆的管理。我不是女权主义者,纯粹是从教育管理的角度来谈得。”
她清了下嗓子:“现在的女仆对元老的依附性太大,等于是‘卖绝’,这使得她们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如何争宠、固宠上了。因为这实际上是她们唯一的人生道路。我们培训班讲授的内容,她们认为对争宠有用得,就努力学,觉得没用的,就心不在焉――这是打断多少根藤条都不可能改变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节 包衣
董薇薇翻开手里的笔记本:“关于学员积压的问题我已经做过例行报告了,大约有一半的人很快就要满延长期了,但是现在的专向分配依然不乐观――可以说几乎没有分配。但是转专业的事情进行的很不顺利,积极分子们向我们汇报说,学员中有一种灰心丧气的情绪。”
“不是提供了转专业和升学的机会吗?我觉得不论是转专业还是升学都不比当元老的生活秘书差吧。再说芳草地高小的官费生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机会。”
“以她们的见识大多数人是不能理解的。”董薇薇苦笑道,“林小雅这样的,算是另类。她们把转专业和升学等同于被淘汰了,所以学习也不积极。芳草地也反应我们转过去的学员学习情绪不高,文化课基础不扎实――很有怨言”
“在她们身上我们可花了不少钱。投入的资源远远超过了高小班的学生……”财政部门的代表用一种不高但是足够让所有人听到的声调说道。
“这是为元老的福利,经济上我们就不要太计较了。”萧子山说道,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了,“但是我们的新国家还很困难,流通券都是归化民和元老的血汗换来得,还是应该尽可能的节约,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
与会众人心想,这话都给你说了。各自沉默不语。萧子山意识到刚才说得话未免太滑头,这么下去没法讨论了。而女仆问题曾经又是元老们的g点。轻易触碰不得。虽然是不做详细记录的秘密会议,大家都怕在会上说错话,到时候成了被人攻讦的把柄。
“请大家畅所欲言吧。有关女仆学校和女仆制度的改革方案。最终还是由办公厅负责来提出的。”他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的看法是女仆学校目前有些不合时宜了……”董薇薇用一种审慎的语气说道,“从前是解决有和无的关系,现在显然已经不是有和无的问题了。”
过去设立女仆学校的主要原因是第一是女仆革命的政治使然;第二是元老控制下的人口基数少,女性比例低,必须专门搜集;第三,可供挑选的人群普遍存在营养不良,需要专门调养才能入眼;最后。元老们,特别是男元老们急需家政方面的辅助。
“那么现在看来,首先政治因素已经时过境迁。其次人口基数也已经上来了,不但有了北方的女仆候补生,甚至还运来了欧洲裔的候补生;然后各个机构的营养条件都较以前有大的提升,芳草地的营养条件更好。最后元老们的家政需求基本解决。所以再专门设立先培训再分配的女仆学校已经不够合适。”
董薇薇原本自己的这个职务颇有微词。她并不反感“培训班”的教学内容。关键是生活秘书培训班在元老和归化民的眼中就是“小妾培训班”。这让她觉得心理上很难受,更别说杜雯更是三天两头打来电话和她谈“妇女之解放首先是思想上的解放”,要不就是指槐骂桑的写些文章在刊物上发表:诸如“有些妇女同志,生理上的小脚是没有了,思想上还跪在男人面前”、“对腐朽垂死的文化顶礼膜拜”、“最可怕的不是男权,而是心甘情愿助纣为虐的女性帮凶”之类。弄得她象“女奸”似得。
被杜雯狂轰滥炸久了,董薇薇有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觉得自己对不起本时空的广大女性。更对不起自己这几十年来受党的教育,再不悔改就真成了“封建余孽”、“反动文人的孝子贤孙”。这次秘密的女仆对策会议召开前她就盘算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冒着得罪大多数元老的风险,提出废校的建议。
“我建议不再维持女仆学校的编制,全部师资和设施设备并入芳草地学园。至于元老的这方面需求,可以通过自由恋爱的方式解决。”
胡青白咳嗽了一声:“我也支持废除女仆学校。这不仅是经济问题,还牵扯到人事问题。林小雅案其实在无意中揭露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女仆上升渠道之方便。就目前提供给待岗的女仆学员的转职和升学机会来说,他们已经比一般的芳草地归化民学员占了优势。再通过已经成为元老女仆的同学的关系,得到元老的直接帮助:推荐入学、赞助费等等。这在芳草地接受的专职女仆学员中不算太少见。林小雅不过是特别突出而已。这对芳草地的学员来说实际上是很不公平的。”
“你那叫教育机会的不公平,不是人事不公平,”杨云敲了敲眼前的本子,“元老任用自己的生活秘书任职才是人事不公平。契卡和我都掌握了一些材料:有个别元老专门打电话到某些部门,要求对某些已经转职培训后分配出去的女仆学员给予岗位、待遇和提拔上的特殊待遇――不用说,这是学员们在校期间构建的人际网络起得作用。我觉得对广大第一线工作的归化民来说这是非常不公平的。所以得在制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萧子山点点头:“说起这件事来,昨天吴南海还和我说过,她老婆信不过归化民,不肯提拔咖啡馆的老员工,非要直接买女仆学员从事管理行政岗位。闹得现在咖啡馆里的员工很不高兴。”
“没错,初晴是旧社会成长起来的还情有可原,元老作为现代人这样想就不合适了。换句话说,如果还需要这种控制人身自由的方式来体现忠诚,政治保卫机构和警察部门我们还设立做什么?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谈制度自信?这和明朝皇帝重用太监,清朝皇帝重用包衣没什么区别。”杨云早就想吐槽现在的归化民用人制度了,“我觉得目前我们对归化民干部的任用标准过度强调对方对我们的依附感和感恩,把奴隶,孤儿视作最可靠的人选。我的观点恰恰相反,对这类人要严格限制使用!应该建立起使用良家子的规定和习惯,说的黑暗一点,真要反了我们也好拿他们的家人做要挟,孤儿一人吃饱全家吃好,有什么可掌握的?银行贷款还要压个房契呢。”
杨云越说越来劲:“现在某些元老的用人思维越来越奇葩,恨不得人人都签卖身契才能大用。我吐个槽:抓了俘虏要他们干活几年赎身,有些移民要他们当几年契约奴抵偿元老院的移民开支――这还算情有可原。但是毫无意义的扩大‘死契’的应用范围是什么意思?大的地方:上次有元老甚至提议说工业口、农业口的关键性技术岗位的干部工人都要签死契,避免技术外泄――我草,这不成了八旗了?人人有主子,个个称奴才?往小得说,有的元老把自己玩腻的生活秘书安插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当机要秘书,甚至想安插到自己任职的企业和部门里去担任关键性行政岗位――觉得自己的奴隶用着才顺手放心。我担心这种趋势蔓延下去,元老身边的生活秘书会有类似前清包衣那种情况变化。这么搞下去元老们只爱用包衣而不用良家子。手下的归化民也会以争当元老的奴隶为荣。那我们就真成了后清了!我认为执委会必须旗帜鲜明的遏制这种趋势。”
原本会议是在一种不咸不淡,谨小慎微的气氛中进行的,杨云的这番谈话犹如开了闸,顿时引起了洪水滔滔。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马甲悠悠的说道:“这种非奴才不能大用的思路,和某些人前几年妄图搞得军队‘庇护制’,弄自己的‘私兵’是一丘之貉,都想通过建立人身依附制度来保证自己的所谓‘权力’――受迫害妄想狂的典型特点。”
萧子山装作没听到,说:“现在的人事制度的确有问题。”
马甲接茬道:“不是有问题,是有很大的问题!不把目前体制上的各种问题理顺理明白,我们迄今为止一直在争取的民心,会从受我们恩典最大、我们寄希望最高的归化民中首先崩溃。一个体制必须有良好的上行机制,让人奋发向上。至少归化民人人平等这个原则还是要讲得。封建社会还有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画饼呢!满清虽然维持了三百年,但是最终覆灭和他们直到最后还在闹‘首重满蒙’的幺蛾子用人制度极大的关系。”
他翻开自己眼前的文件夹:“其他人事体制问题我暂且不谈,这不是我的管辖范围。就牵扯到我们仲裁庭的事情我先说几点:第一就是女仆的法律地位问题。现在虽然归化民也好,元老也好,实际都是把她们当作小老婆、通房丫鬟。但是她们其实是办公厅属下的工作人员。而她们又是元老个人的奴隶――而奴隶在我们的法律中并没有明确的法律地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节 改制
众人颔首。杨云插话道:“我是反对明确建立蓄奴体制的――”
“这个再议,再议,杨云同志。”萧子山打断了他的插话。马甲继续说道:
“其次,是女仆和元老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包括我在内,有多位元老在各种场合都提到元老的继承制度问题。我们的法学会也进行了专门的研究。但是元老和女仆之间法律关系是什么,他们生育的子女的法律地位又是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明确的说法,这使得有关研究无法继续下去。
“元老院有必要出台一部《元老继承法》,编制新国家的《哥达年鉴》,甚至长远的看,纹章院这样专门研究、管理血统、爵位的机构也应该设立起来。当务之急是元老的婚姻法和继承法:毕竟我们来到这里已经五年了,有的d日年龄较大的元老已经进入暮年,接下来展开的大陆攻略,恐怕元老因公死亡也是不可避免的――这就势必牵扯到元老席位的继承问题。你也知道,现在元老们的子嗣大多是女仆生育的,但是不少元老在心眼里又没把女仆当作自己的唯一妻子或者‘正妻’。”
萧子山点头,他从办公厅搞得调查里已经知道,大多数元老虽然对自己的生活秘书还算“情深义厚”,但是多数人依然把女仆算作“临时性措施”,在内心还是考虑将来要么娶本时空的豪门千金,大家闺秀;要么等芳草地培养的具有现代审美观的中学生毕业出来之后再娶。
“……如果对继承法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继承制度花样繁多。不确定元老的婚姻制度、妻子和子女的法律地位是根本不可能制定出来的。我建议办公厅应该尽快和执委会和常委会沟通,就此做出相关的投票。”
萧子山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继承法”、“哥达”和“纹章院”几个词。问道:“你们仲裁庭应该已经有相关草案了吧。”
“只有法学会的一个初步草案。正在老周那里印刷,准备分发给诸位元老。”
“尽快吧。很快就会召开新一届全体大会了,你们仲裁庭要制定什么新法律的最好在开会前就出草案,这样可以提前散发讨论,争取尽快通过。”
“我们会尽量多准备好一些的。”
“关于女仆学校,大家还有什么新得看法?”萧子山问道。
杨云说道:“其实女仆这个事我得说一句,有个别元老就有我是元老就是废你们也得包我一切这个思路,这个思路与目前形势不对头。作为元老,肯定有比归化民要高的保障,行 业扶持也要有。但是同时,我们是个成长中的政权,需要有用的人才,所以元老院有义务,引导甚至略微的强迫元老们成长起来作为合格统治者的一员。如果不想酱油,就得拿出不酱油的表现来,否则对于做出成就的元老是不公平的。说不客气点,某些有能力却不出来做事等着坐江山享福的元老有必要适当鞭策他一下。都开始当领导了还有元老光环,泡妞还得全程由办公厅负责――说得粗俗点就差办公厅给他推屁股了――机会能给你创造。但是现在也是个人物了,自己学着点行不行……”
众人听得“推屁股”一词不觉笑了,连董薇薇也莞尔一笑。萧子山咳嗽了一声,正色道:
“这话说得过了。我们元老院是一个整体。或者说我们513位元老才是真正的自己人,这是亲过亲兄弟姐妹的关系!每一个都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元老,是绝对不能放弃的。既然是人。就有优点有弱点。泡妞这事是看天赋的:有的人又买女仆又泡女元老,有的家里女元老的红旗不倒。外面女仆彩旗飘飘;有的却连自己办公室的行政秘书都搞不定,各人的天赋点得不同。不能强求。”
这番伟光正的话说得马甲心中暗暗佩服,这就是水平啊。
胡青白说:“这个么,元老院里不少元老是智商高过情商的,而且工作又这么忙,再跑去泡妞――我看还不如让他们去画能几张图纸写几篇论文靠谱。在这个问题上,办公厅不发挥作用是不行的。当年的二五八团怎么来的?就是因为规定不能结婚,结果一大群中级以上干部都是光棍汉外加土包子,让他们自己找多半没戏,最后很大一部分都是靠政治部给‘说服’来得老婆。所以我个人以为女仆学校不能裁撤。”
他的理由很充分,工业口和农业口从事第一线生产的元老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勾搭女人。至于芳草地的教职元老看似在花丛中,但是和女学生谈恋爱是有违师德,所以他们不得不忍受着百花丛中过,片花不得摘的心灵和**的双重折磨。
“硬挺着上课的滋味你们知道吗?还站在讲台后面遮挡起来不敢随便走动。眼睁睁的看着青春芬芳的花朵被猪――被其他人给摘取――我们教育口的元老牺牲真是太大了。”胡青白声情并茂的说着,就差声泪齐下了,“取消女仆学校对他们来说是大大的不公。怕浪费资源,可以减小女仆学校规模,精益求精出极品,不满足a级以上不入女仆学校,提高质量。”
“现在元老逐渐都进入企业管理层级了,别管什么类型的企业,会连点文职行政人员都没有么?她们都搞不定还能搞定女仆?”杨云冷笑道。
“女仆学校不仅不能废除,更不应该缩小,而是要扩大化招生范围。现在只收奴隶,改革后明显归化民和土著可以把女儿送进来培训。毕业后不仅元老可以收入后宫,干部也可以娶了做老婆啊。尤其像特侦队和高级归化民军官、行政干部、高级技术工人这些我们的骨干归化民都需要解决婚姻问题。像黄熊那样自己找的模式,安全和卫生性都是问题,所以不值得推荐。作为元老院的基干,他们的家人也必须是政治过关的,一个孤女比一个三姑六婆一堆的小家碧玉要安全的多,再者军人本就不是吸引女人的职业,何况还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女仆学校的改制我同意,但是废除或者缩小规模都不可取。”午木一直没说话,到这时候才开口,“现在军队和强力机关的工作人员的婚配都有缺口,人心不安啊。”
董薇薇见主流意见是不废校,心里又犹豫起来了――其实她内心还是很喜欢这份工作得,要是真给废了校,自己回社会工作部去给杜雯“洗脑”,这日子也太恐怖了,而且她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已经不大愿意长期出差了,而社会工作部工作的元老几乎是天天在出差,还尽去条件恶劣的新区。
她迟疑了下说:“要是这样的话,女仆学校倒是可以保留,但不能是现在这种形式,这种形式就是祸源。我提议改为临高女子学院,招生可以扩大,择偶对象扩大到归化民的中上层人员,元老则有毕业生的优先挑选权。”
企划院代表孙笑咳嗽了一声:“女仆学校的确不能废,废了影响团结。不过确实需要转型,我是支持转型的,当然也要改名。现在这个生活秘书培训班已经‘名声在外’了。转型之后没必要搞成专门的‘新娘学校’或者‘小妾学校’。元老就那么几个,每个人再多分又能分几个――目前已经开始滞销了,时间人力都有所浪费。要说供给归化民高层,我觉得就现在这样的教育模式是不靠谱的:女仆学校的教育其实是不计成本的――投入的资金和人力物力很难估算。元老数量相对于归化民,哪怕只是精英归化民,那也是很少而且不会增长的,这个不会增长很重要,一个常数,就算耗费再大,以后盘子大了求个导就是0了。而精英归化民可是会随着盘子的增大而增大的,说不定还是二三阶关系,需求永远很旺盛,那么现在女仆学校这种成本供给归化民肯定是不行。再说,现在就给归化民弄这些骄奢淫逸的玩意也太早了点。这种机构存在时间长了以后上了历史书也不好看。”
萧子山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比较赞同董薇薇同志的看法的,女仆学校可以改制为女子文理专修学院之类。毋须并入芳草地。至于招生范围可以扩大:即可以是办公厅挑选得有潜力的孤儿和难民的女儿,也可以芳草地的初小、高小毕业生。学校不要搞得太贵族化。可以视作一种职业培训学校,学生以接受职业培训为主。有被元老看中的,才进行专门的‘生活秘书’项目的培训。”企划院高层已经就这个问题进行过讨论――在企划院看来,现在的女仆学校开支惊人,消耗的人力物力让他们肉疼。现有的模式不能再延续下去,这是企划院元老高层的共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节 女子文理学院
董薇薇觉得自己这会应该开口了,她盘算了下说:“学校改制之后,生活秘书的培养可以简化为在校内设置一个办公厅下属的培训班。有元老提出申请,才接收一个元老自己已经选中的人加以培训,或者攒10个培训一期这样亦可。这样可以大幅度的节约开支。
“女仆学校其余的力量可以分布到上述的那些新设班级里,扩大招生面,毕竟那些新设班级培养的女性人员都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是精英归化民,当然也可以在这些女性人员里面试图追求一两个,只不过是双向选择,没有元老们那么想要谁是谁,另外也不用办公厅培训了。”
这时候又有人提出新得方案了:“我的看法是维持女仆学校的完整建制,学制可以放得较长,三四年,或者五六年也可以,但是主要延长所谓的实习期。经过集中脱产培训的学生,根据办公厅的统计数据――部门元老购买女仆的比例和提交的增购女仆的申请――整建制到相应部门进行相关实习。实习期间跟元老一起的时间长,有助于元老更好的观察其品行等细节。
“实习期间元老看中以后按照标准的女仆购买流程走。未被看中的等实习期结束,到学校等待下一次实习期分配。
“如果在实习期轮换6次,大约2年左右,如果未出现元老购买,那么进入普通归化民待职分配流程。”
杨云冷笑一声道:“女仆是元老的性奴,需要的是她们的主人严加管束。不是别的什么扯淡。元老需要办事员自然应该从芳草地的毕业生中挑选,用这些候补的枕边人纯粹找麻烦。丫犯了错你惩不惩处?不惩处别人怎么看?把这些女人塞到管理人员队伍‘实习’里,我看结果不是她们把心思从争宠转移到工作。而是败坏了机关的风气让一帮女干部把心思从工作转移到卖弄勾引元老上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又尴尬起来。因为这又牵扯到女仆的地位和与元老之间的关系问题。这些问题还特别棘手。
这时候胡青白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沉默。
“关于此事教育口有一个方案,请大家参酌一下。”胡青白说着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文件开始散发。
“这只是个草案,看完之后我要回收的。请大家不要带走。”他提醒道。
胡青白对女仆学校改制早就有草案――早在几个月前萧子山下发各有关部委办开展女仆和女仆学员情况的“绝密”调查的时候,胡青白已经意识到执委会的意图了。
女仆学校废校他是不赞成的――理由并不是元老教师硬挺着上课这么简单。如果直接废校合并到芳草地里来,一大批心比天高,预备着当首长小老婆而不成的女仆学员陡然涌入芳草地,瞬间就会让自己一干人苦心经营的学园的良好的学习氛围完蛋。张智翔已经多次抱怨过一些转专业过来的学员“情绪波动”、“思想复杂”。“起了很坏的作用”。
现在转过来的人还少,让她们回到“正常的学生轨迹”上毋须花太大的力气,如果直接废校。瞬间就是好几百人要到芳草地。教育口的精力实在搭不够。而且前女仆学员涌入芳草地――芳草地的管理远不如女仆学校那样封闭,势必造成某些元老慕名来“寻芳”。
参酌再三,胡青白觉得还是单独设立一个女子职业学校更合适。初小和高小毕业的学员无法全部升学,除了一部分人直接就业之外。大多数要进入职业培训。目前芳草地职业培训任务太多太杂,可以让女子学院分流一部分。分流掉之后空出的学位进一步扩大基础教育,也就是初小学生。
在通盘考虑了现有的芳草地和女仆学校的建筑、设施、设备和师资之后,他拟定了一个改制方案。
“我的方案是这样的:女仆学校的名头不再保留,改为临高女子文理学院或者类似的名字……”
改制之后,招生对象是完成初小教育或者具有同等学力的女性,年龄不限。学校开设的课程主要分四个专业方向:行政管理方向、保健护理方向、简易师范方向、文艺方向。
“等等,文艺方向?这是不是早了一点?”孙笑对这种“无产出”的东西一贯是不感兴趣的。
“其实开不开是无所谓的。”胡青白说。“不过现在女仆学校有现成的舞蹈形体教室之类的文体设施和相关师资,不利用的话未免可惜。而且文化口也有需求。”
孙笑没有再说话。文艺方向这事情,宣传口向企划院申请过多次成立专业文艺团体,一直被搁置着。看来他们活动的还是挺激烈的。
“这四个方向可以利用女仆学校现有的设施和师资,不足的师资,从芳草地调来或者开设临时培训班。现有的女仆学员进行统一考试之后在进行分流,根据她们的成绩和志愿分流到芳草地和女子学院的去。同时,一部分已经设在芳草地的此类班级也会转移到女子学院去。当然,这么一来女子学院势必要扩建才能满足职业教育的需求。”
按照胡青白的规划,除去开设前景不明朗的文艺专业方向之外,行政管理方向准备开设:行政管理、文秘、人事、财会、文宣五个专业;护理保健方向开设护理、药剂、保健三个专业;简易师范开设:幼教、初小、教育管理三个专业。
“……所有这些专业就是正常培训,和芳草地的正常教学一样。完全不需要以女仆为目的进行筛选什么的,更不要提什么‘生活秘书候补’之类的茬。学员按照正常的专业课程进行学习,考虑到她们有可能被元老选中充当生活秘书,可以在课程中增加形体和家政两门课程,课时不用很多,不会占用太多资源。元老们要是有需求的话,可以在学校的各个班级里考察一下,选一个再培训生活秘书技能,这样学生们都有本职技能,即使没有元老挑选也能正常就业。元老们也可以按需挑选,流程未必比过去到办公厅女仆学校选生活秘书更麻烦。”
学员入校的时候不再进行复杂的健康检查和查三代、思想评估,就按照一般的芳草地学员的标准进行审查。等被元老看中了,才进行细致的筛查――学员在校学习时间长了,不论是身体还是思想上有什么问题都已经在平时暴露无遗了。政审没问题了,给当事人做通工作再进行一些针对性的教育:家政、秘书、形体和特殊需求等等。
“这些教育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密集式填鸭教育,突击培训三到六个月就可以。在培训期间也在伙食上进行倾斜性待遇――”
“对,这样可以节约一大笔伙食开销!”孙笑插话道,“现在的女仆学校伙食和服装标准太高了!”
“我个人以为,这样做得好处除了可以有效利用资源,节约开销,最大的好处是消灭了学员们时刻准备着当元老小老婆的心态,让她们认识到自己的就业前景和生活道路比当生活秘书更宽广,有利于思想的改造。这样一来,这些学员就会在思维上更靠近普通的芳草地女学生,或者说‘现代人’,而不是满脑子当通房丫鬟斗大妇这种封建残余……”胡青白看到大家脸上都露出赞同的表情,心里愈发得意,“其实就算她们在校期间没有被元老选中,就业之后只要没有结婚,元老依然可以通过‘自由恋爱’的方式来勾搭。当然能不能勾搭上就看元老本人的情商了。较高层面的归化民要是有需求,也可以在工作生活中追求,反正婚姻自由嘛。咱们可以办一些联谊活动来解决归化民精英的婚姻问题。”
“还有欧洲女奴呢?”萧子山提醒道。
“大洋马可以算是专职性奴,就按照旧模式操作好了。”胡青白说,“调养净化结束之后直接卖给元老,他们想怎么培养就怎么培养――要是愿意交给女子学院进行文化课专业课程培训也可以接收。”
萧子山想,这样实际上是废校了。不过也好,他一直感觉女仆学校留在办公厅是一个潜在的祸根。如果现在就把这个祸根消灭了,也未尝不是好事。至于元老的福利,有更多的女学生可以挑选也可以交待得过去了。此外,还有大洋马这个补充资源,想来元老们的身板也吃不消太多的砍伐。
“青白同志的这个方案我觉得不错,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萧子山见众人都没再说话,觉得差不多了。他等了一会,直到确认没有人再想补充什么,才对胡青白说道,“青白同志,你把这个方案再整理细化一下,正式打印成文。我们这几天就呈交执委会和常委会进行小范围讨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节 法律地位和民事关系
萧子山送走了与会人员,在办公桌前陷入了沉思。女仆学校改制的消息明天就会随着文件的打印和散发开始在元老中散布开来,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毫无疑问会借题发挥。这点他并不在意。在意识到女仆问题再不解决就会尾大不掉之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也要消除这个隐患。所以适当的也做了一些安排。
女秘书敲了敲门,轻声通禀说法学会的人员已经来了。
“请他们到保密会议室去。”
萧子山站了起来,端起茶缸子向会议室走去。接下来,他要和马甲为首的法学会骨干分子开一个关于元老婚姻立法、与女仆的法律关系及其他们的子嗣的法律地位的讨论会。
这个讨论会决定的即将拿出的是要到全体大会上讨论的法案,自然要慎重行事。为此他不得不让马甲出去转一圈再回来。
保密会议室里,几位法学会的骨干人员已经就坐。萧子山冲着大家点点头:“咱们不客套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在会议室里倒水的办公厅服务员见萧子山示意,拉上了会议室的窗帘,随后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马甲示意了下,安熙象被压紧的弹簧被松开一下腾得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万分恭敬,带着谦恭的微笑:“马执委、萧主任,各位同志,我代表法学会,就办公厅下达指示进行的专项研究做一下结论报告。水平不高,请诸位领导。诸位专家,诸位来宾,诸位同志多多多多批评指正……”
马甲说:“就咱们这几个人和子山同志。你就别替法学会谦虚了,快开始吧。”
“好好。我这就开始。”安熙忙不迭打开手里的临高制造的藤手提箱,从里面小心翼翼的东西里面取出一叠装着木框的玻璃片――这是临高的幻灯片。他打开投影机,开始阐述。
“法学会承办公厅的指示,对元老生活秘书的法律地位、元老的婚姻体制和元老的子嗣的法律地位进行了研究……
首先是女仆的身份地位问题,法学会对女仆对整个生活秘书的选拔、训练和任用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得出的将诶论是生活秘书制度的确应该变一变。
法学会认为:生活秘书制度是元老院对归化民政治上压迫。经济上剥削,人身上控制的集中标志和极端化体现。如果说归化民阶层还有一点“自由”和“民权”的伪装,在生活秘书层面上。对其压迫和控制堪称是**裸的,也难怪归化民和土著直截了当的认为她们为“小老婆”、“通房丫鬟”。就本质而言,他们说得一点没错。
“……法学会的意见是,元老院不是不需要控制生活秘书。而是要控制得更隐秘。吃相好看一些。因而没有必要再迫使所有的生活秘书签绝契,毕竟元老院的国家未来并不是一个奴隶制帝国,专门为元老搞一种特殊的奴隶制度似乎没有必要。其次,在约束力上也存在法理上的悖论。
“首先目前绝契在法理上是依照《大明律》,现在元老院已经半公开地割据了,只是还没全面战争和大明翻脸而已,对生活秘书这种核心归化民来说,大明律根本没有威慑力;其次。对临高集团自己的法律制度来说,奴隶制的确可以存在一段时间。但是女仆作为和元老最近的归化民,其实不宜再烙上奴婢的身份,因为事实上她们的生活水平和政治影响都高于一般归化民,如果从法律上地位反而低于一般归化民,这个说不通;第三,并不是所有元老的秘书和归化民出身的老婆都是奴婢――勋素济的老婆刘美兰就不是嘛――可见生活秘书和老婆从最开始就没有规定必须是奴婢的。这样元老配偶之间就无法交往了:比如某元老只有分配的生活秘书,某人却有明媒正娶的土著老婆,一同带着参加晚宴怎么安排?毫无疑问,身份上的区别会使得女人们必定会自己分出嫡庶的区别,不利于团结。
“所以,法学会的看法是,生活秘书不再需要签署绝契,在身份也不再是奴隶。她们应该是属于办公厅编制内的工作人员。由办公厅派出为元老服务。和元老之间没有民事关系……”
“等等,我打断下,没有民事关系的话生活秘书和元老生育的子女算什么?”萧子山问道。
“按照‘**’生育子女处理。也就是说在法律上视作元老的非婚生子女。”
“这里我解释下。”马甲站了起来,“萧主任你恐怕也很清楚,元老们的理想大多是人种博物馆之类的,所以要元老一夫一妻制是肯定是不太现实的。我国自古以来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比较靠谱。但是,从我们的建国理念和工业化社会的发展历程看,多妻妾的婚姻制度是不可取的,所以我们未来的婚姻法等法律中势必会以法律条款的形式来肯定一夫一妻制,废除纳妾制度,取消妾的法律地位。在这一状态下,元老自己公然建立纳妾制度,规定妾和庶子的法律地位不但与法律精神相违背,也起不到一个表率作用。”
“要元老一夫一妻?你肯定他们能接受?”萧子山表示怀疑。他可太了解元老们的“雄心壮志”了,
“法律上的一夫一妻和现实是两回事。21世纪都是一夫一妻,可并不妨碍有人保养情妇达几十人之多。还弄个iso管理。”马甲说道,“有钱人只要有精力能供养的起,愿意保养多少情妇都没关系。但是这些情妇是没有法律地位的,和包养人之间也不构成任何民事关系。”
法学会的思路就是引入这个“事实存在,但是法律不承认”的概念,生活秘书或者其他什么名目的女人在元老身边大致可以归为“妾”,但是她们和元老本人不构成民事关系,这样元老一旦去世,身后的继承问题就可以大幅度简化,因为这些女人自己和元老本人不构成民事关系,除了按照元老遗嘱安排一定的遗产馈赠之外,直接被排除出了遗产分配的继承人。一旦双方要解除关系,因为双方没有民事关系,也就不存在财产分割之类的问题。
萧子山已经明白了,这么一来不但元老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而且腻味了直接可以换人,无非是支付一些“分手费”而已,用不着考虑任何麻烦的法律手续。
比起用旧社会规定繁琐的“妻”“妾”的分别,规定她们各自享受的地位和财产,现代法律还是真体贴人――不,是有钱人。
“安熙同志你可以继续了。”
“好。”安熙一直毕恭毕敬的等着萧子山和马甲把话说完,这时候才继续发挥,“生活秘书大致可以归为妾,但生活秘书并不因为她们的‘**’关系比元老正妻之外的其他女人在民事地位上高或者低,而且这只是在元老的体系下。在归化民体系中,生活秘书和其他归化民――且不论是不是元老的正妻――在法律地位上是平等的,也有其他归化民所有的一切权利。这是明确生活秘书的法律和政治地位。绝大多数生活秘书除了家政之外,也有自己的工作技能,可以出去工作,也可以有收入、补贴、职称评级等。这是提高了生活秘书的经济地位。”
“至于元老和生活秘书的子嗣,虽然生活秘书不具有法律和民事地位,但是只要子嗣为元老所承认,即按照非婚生子女论处。在我们的制定的民法体系中,非婚生和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权利。这样,所有元老的子嗣至少在理论上是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至于某些元老喜欢明确的嫡庶之分也没关系,毕竟元老的财产和席位如何继承还是在元老个人手中的。”
“关于对生活秘书的监督和管理,法学会认为,在元老身边生活,并与元老发生经常性性关系的的所有的非正妻的女性都应该列入生活秘书的范畴。她们的档案由归办公厅管理。通过行政手段、纪律和保密制度来约束和监控生活秘书。生活秘书举凡外出、消费、通行、通信、探亲、会客等,按纪律和保密制度等相关规定向办公厅报备或者由办公厅检查、监督,办公厅则在监督和轻微处罚等一般性问题上尊重生活秘书所属元老本人的意见作为惯例。”
“你这是要我们办公厅当敬事房呀。”萧子山摇着头调侃道。
“有何不可?”马甲说道,“元老身边无小事,元老的性生活也是大事。从这点来说你的责任很重大咧。”
安熙继续说道:“关于生活秘书和元老之间的离异问题,元老有主动分手的权力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生活秘书方面,法学会的建议是有辞退,也就是和元老分手的权利,但是设置较大障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节 法律地位和民事关系续
“首先我们的婚姻法和‘新道德’势必要按照旧时空的理念,不会提倡‘从一而终’,而是会赋予人民‘婚姻自由,婚姻自主’的权力,作为元老显然不宜带头享受特例――这是立牌坊做表率的需求,也是构造法制社会,依法治国的基础。
“其次元老本来就很少,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和现实中的顾忌,应该很少会有生活秘书真的会提出和元老分手的事情。如果元老虐待生活秘书,实在过不下去了,或者生活秘书确定想要新生活新感情,也得开个口子给条路,不然很容易闹出血案来,至少也会闹个鸡犬不宁。最后还要考虑到元老身边吐故纳新,否则元老的后宫就会愈来愈庞大――把一大群元老不感兴趣的女人强留在身边。浪费资源不说搞不好还会出现桃色事件。综合以上考虑,生活和元老之间应该有‘离异’的权力,也就是说,双方随时都可以提出解除‘**’的关系。”
萧子山暗暗点头:法学会考虑的很全面。果然法律是体现统治阶级利益。
“明确这一权利可以完全抹掉生活秘书人身自由受到控制、或者是元老奴隶的印象,吃相变得好看很多,至于她们解除关系之后的去向和言论可以通过‘脱密期’来控制。”
萧子山想到:有位接受女仆问题征询的元老曾经提出过这个“脱密期”,大致来说是规定生活秘书解除关系之后,要有25-30年的脱密期。期间得继续留在临高,不能出行、不能结婚,通信和交友受到监管。当然更没有受采访和出版的权利,工作和住所则由办公厅负责安排,打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养老去;还要双倍赔偿元老院为其支付的在生活秘书学校时期的食宿和教育费用,分期偿还。因为欠债导致信用受损,在生活、购物、消费、信贷等方面都受到各种限制。他的意见是通过这两条,能吓住99%的要分手的生活秘书,即使还没吓住。也能确保控制住生活秘书使其不会造成什么损害。
他摇了摇头:“这个脱密期太残酷了,简直是让退役的生活秘书守一辈子活寡的节奏,坐大牢――无非是软禁。”他喝了一大口茶。“要是类比的话,和皇帝寡妇住冷宫、德川将军的妻妾落饰出家住尼姑庵有什么区别,”
“不,我们法学会制定脱密期不是这样处理的。”马甲笑着说道。“要真这样。我们比大明和一切封建社会都不如了――只有皇帝的女人才明文不许再嫁,皇帝只有一个,我们男性元老可有小五百人,浪费这么多适龄的女子会被雷劈的。再者,干脆把她们软禁起来也就算了,不许结婚却又准许她们在临高自由活动,那简直是鼓励偷情。小安,你继续说吧。”
安熙继续说道:
法学会的建议是脱密期为一年。一年之内不许结婚,不许离开临高。一年之后即按普通归化民一样可以就业生活。但是。除此之外有一个终身的保密期,所有解除关系的生活秘书都要立下“血判”,发誓不以任何形式透露任何有关元老生活工作的细节,不能接受任何采访不能出版此类书籍,也不得私下撰写相关的日记、笔记等等等等。
这个限制不仅对男性元老的生活秘书有效,对离职的所有的元老生活秘书也有效。可以视作一个“职业条例”。
“……如果违反誓言,就按照违背《保密法》处置。”马甲补充说,“当然她们不管到哪里,都会列入政治保卫总局的监视名单。”
“我们有保密法吗?”萧子山有些疑惑,他好像没见过。
“会有得,会有得。”
“要是已经和元老有子女怎么办?子女归谁?”
“归元老院。”马甲泰然道,“元老的子女当然是元老院的孩子,可不是谁是他的母亲就有资格抚育的。”
萧子山深以为然。
“你的这个脱密期的规定也可以放在元老和归化民妻子的离婚案中。”
“是得,在我们的法律里,元老的生活秘书和归化民妻子在民事地位上平等的――元老院统治下的社会人人平等可不是白说的。”
至于解约金依然是存在的――考虑到办公厅为生活秘书的培训是支付了额外的费用的,所以每个生活秘书上岗前都要和办公厅签署五年的服务合同,服务合同满了再离开的就不需要支付了。至于元老提出解约则不需要支付,毕竟元老每选一个生活秘书,都要按照等级向办公厅支付“培训费”。
这样一来,生活秘书受到“政治压迫、经济剥削、人身控制”的程度就大为减轻,元老院吃相大为好看,更加伟光正了。
“那些大洋马怎么办呢?”
“她们暂时是非国民,法律当然不考虑她们的问题。”马甲轻松的说道,“暂时就按照奴隶处理好了。何况现在人数也很少,是稀缺商品,还没有必要专门考虑她们的出路。”
“好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萧子山说,“如果一方提出解除关系,一方不同意怎么办?”
“我觉得起码在最近二三十年内生活秘书主动要求辞职的凤毛麟角,倒是元老喜新厌旧的抛弃生活秘书的比率和数量都会逐年大幅度上升。如果真有这种情况,我想女仆要求解约会很难,元老很容易――无非是打个申请报告而已。”马甲说,“元老大规模的抛弃生活秘书,就算没有相关制度,这样的事情也终究会发生,办公厅想来也会拿出一个办法来安排退役的生活秘书们。元老们还不至于连换掉个不满意的生活秘书的权利都没有了,更不会接受七出三不去之类的传统来作茧自缚的。给办公厅提交一个报告或者申请,上面写上一些一般化的理由罢了,办公厅自然是准予申请。我想也不大可能否决:那样的话, 按元老院里某些人的说法,还不如直接一刀砍了自己的生活秘书更省事。”
萧子山点着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罗列着他记录下来的要点:“考虑的很全面了,我个人的看法是生活秘书这个职务要保留,与元老的关系要明确――接受过生活秘书的职业培训,而且和元老有‘**’关系。至于元老被推倒的一夜情或者勾搭上的行政女文员之类的人不列入生活秘书,这些人的问题由元老自己解决。”
“这个也好,不过你这么说得话似乎我们的元老很饥渴。”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理由的。”萧子山心想,你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元老的“推倒”事迹?虽然不算普遍也不是罕见了。
“从长远看,生活秘书这种福利体制维持一代人就够了,到了二代,他们就自然而然的按照上位者的游戏规则去处理男女关系了。毕竟生活秘书是带有我们这个时代社会和经济背景的,毋须当作祖宗家法保留下去。”马甲笑着说,“这也算是我们元老院的福利吧。”
“如果大家对福利都满意就好了。”
“得陇望蜀,人之本性。要人人满意,那是不可能的。”马甲借机进言,“咱们是蛋糕不够大,才会一出一出的闹幺蛾子。不然五百个元老每人都弄上个深宅大院,养上几十上百个生活秘书,谁还有心事搞花样?”
安熙见马甲和萧子山越坐越近,声音也越来越低,赶紧借口收拾幻灯片退了出去。
“也是,元老的居住条件也太苦了点――比旧时空都不如。”
“所以我的想法是尽快给元老加生活福利。”马甲继续说。
“住房现在很难啊,你一人一个大府邸,咱们临高总共才多大的绿区……”
“住房不要紧啊,精神和物资享受这二块是不是升下级?”
“你的意思是――”萧子山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念头,马上明白了,“是关于文艺方向的专业班?”
“是的。同志们一天到晚工作,回家除了和女仆那个那个之外,好歹也得有点精神文化方面的享受吧。”马甲说,“现在除了看片就是看书,要么下棋打牌……太缺少文化活动了,文宣部的几个专业团体都是面向归化民的――太乡土,太群众了,咱们是不是也来点高雅艺术之类的。”
“咱们缺专业人才啊……”
“有啊,柳水心算一个,其实能吹拉弹唱的还有好几位,如今都赋闲干杂差,虽然大小是个官,总不如干本职工作开心。咱们基本盘也不小了,开几个专业文艺班弄两个文工团,花费不大,反而有利于同志们团结――要是真觉得费用紧张,还可以叫元老赞助,他们肯定会踊跃出钱出力的。”
“可以考虑――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呵呵,既然给你看破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的确有人找我来谈过。”马甲说,“不过,这事投入少见效快。办起来了之后能够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别有用心分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节 宿舍夜谈
“哼哼,敬事房总管这个光荣的职务就算了。”萧子山在办公室里连喝了几茶缸子浓茶,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半天法学会的文件,从一堆拗口的词汇语句中大致弄明白了法学会的意见。
办公厅对元老的生活应该是越少搀和越好,要是按照萧子山的想法,最好连生活秘书培训这事也和自己毫不相干才好。不过暂时这个福利制度还甩不掉。
不管怎么样,马甲所谓只要有经常性性关系的都要列入生活秘书这件事他是绝对不能同意的,先不说管理的工作量,光是认定什么叫“经常性性关系”都会很困难――难道还要专门组织一个评审小组么?至于生活秘书的管理,他决定也不沾手:谁家的鸟儿谁家喂,办公厅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外出、消费、通行、通信、探亲、会客……”什么报备、监督这些都是元老的家务事,还是应该由元老自己管理,办公厅即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去管理。不然真闹出什么桃色事件来就成了办公厅的责任了。
不过,要是真提出两者彻底脱钩,一天到晚喊“元老权力不容忽视”的那伙人又要借机生事。
“看来生活秘书归办公厅管理这事还是脱不了手。”萧子山看着被他涂抹点改斑斑驳驳的方案文件,决定有关生活秘书的管理:办公厅只培训入职和退职安排,再就是一个“挂档子”,列入名册以备查考。其他细节**务一概由元老自理。
至于生活秘书本身。萧子山决定明确:“只有签署生活秘书合同,与元老**的才能叫生活秘书,列入办公厅的名册。元老自己推到的,自己在外包养的,一概不算。除非元老同意接纳她,办理相关手续才能将其列入生活秘书的名册。”
“住一起又不结婚的,叫生活秘书;至于不**的那种,想干啥就干啥,爱叫啥叫啥。俺们办公厅就管不着了。”萧子山理清楚思路,总结了一下。
总结完了之后他把一应文件都锁进保险柜,然后去了李潇侣的宿舍。
李潇侣买得是一楼的中户套型。就她和她母亲曹顺花两个人住,后来又添了一个女仆李柒柒,只好在客厅里搭铺睡觉――萧子山几次提出要不要换个套型,李潇侣一直不同意。
“你当办公厅主任。别人都没有换房的。你先给自己睡过的女人换房,这可是政治污点……”
李潇侣很喜欢用这种**不清的词汇来描述两人的关系,每次都让萧子山起鸡皮疙瘩。
他在李家的门口轻轻的敲敲门,门几乎立刻就开了。门后闪出李柒柒的一张小脸。
李柒柒长得小巧玲珑,细眉细眼的,看上去就是乖巧可爱型的――和李潇侣略略有些相似――她的评级也是a。不仅因为长相可爱,更多的是她是出身大户人家的丫头,女红烹调甚至保养家具古董都懂一点。李潇侣特意买来了做家务――这让曹大妈很不满意。认为是女儿要逼她“退居二线”。为此很闹了几次别扭。萧子山不得不出面做工作,表示曹大妈现在主持元老伙食团工作已经很忙碌了。回家再做饭实在太累,有个女仆在家里料理家务,母女两才能“安心外出工作”。
“首长,您来啦。”李柒柒悄声说着,身子往后一缩,让出通道来,并不把门大开,以免光线泄露到屋外的走廊里,萧子山闪进房门,身后的门已经悄悄的关上了。
玄关里已经摆好了一双他的专用拖鞋。李柒柒蹲下身去,帮他脱鞋换鞋。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很暗的小灯,大窗户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曹顺花的房门已经关着了,李潇侣的房门虚掩着,露出一抹黄色的光线。
“首长小心走。”李柒柒压低了声音,不大的客厅里因为架了一张铺,挤得满当当的。“老太太已经睡了,首长在房间里等您呢。”
昏暗的灯光,女仆故意压低的声音和外面的万籁俱寂,都给萧子山一种在“偷情”的感觉。他默默的走进李潇侣的房间,她已经洗过澡了,穿着睡衣,散着头发,也没戴眼镜,一个人歪在墙边的藤沙发上看书。
“又是这么晚才来。开会?”。
“开会结束又考虑了很久。”萧子山解开扣子,李柒柒给他脱下外套,递上室内穿得便服,“伤脑筋。”
“还在为女仆学校的事情烦呐?”李潇侣看着李柒柒殷勤服侍他,“肯定是人言汹汹。”
“哪倒还不至于,改制的方案还是保密的,不过我觉得一旦公布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口水。”萧子山接过李柒柒递来的热毛巾,擦了一把,“百姓百心,哪能个个都满意。”
说着他一屁股坐在李潇侣身边,身子往后一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给首长端茶来。”李潇侣吩咐道。
“这就来。”李柒柒转身从厨房端来茶,说是茶,其实里面是一杯加了肉桂粉的热牛奶。不冷不热,正好温口。
“每次喝都是不冷不热,正正好好。你到底是怎么弄得?”
“柒柒可是有秘诀的,”李潇侣微微一笑,“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全挂子伺候人的本事――你很该叫她去女仆学校当个老师。比你们弄些形体舞蹈教育的来得贴心。”
李柒柒赶紧说道:“奴婢……我……算哪牌面上的人,教别人是不敢的。一点微末的伎俩,让首长生活的舒服满意奴婢……我就满足了。”她两次改口,说不出的别扭。
李潇侣说:“你瞧,把这孩子别扭的,其实我倒是挺喜欢当地主婆的……”说着噗嗤一笑。
萧子山干笑了二声,李柒柒见二位首长似乎有私房话要说,赶紧说了句:“我去给首长烧洗澡水了”,说着收拾了牛奶杯子退了出去,顺手把房门关上。
“来吧,和我说说,你们的会都说啥了?我给你参谋参谋。”
这不是萧子山第一次和她谈工作上的事情,李潇侣看问题颇有见地,有时候能让人换一种思路,耳目一新;关键是她平日里堪称守口如瓶,在外面一句多余的话不说,从不参与任何呼朋引类的社交活动。
萧子山轻声说起今天有关女仆地位和女仆学校的会议,他虽然没有带文件,但是基本的要点都翻来覆去过好几十次了,因而记得十分清楚。李潇侣听得很仔细,听完他的设想之后她眨巴了下眼睛,
“这事情,我觉得你操之过急了。”李潇侣小声说,“女仆这东西是新鲜事物,大家还没享受够呢,你急吼吼的要改制,大家心里肯定有意见……”
“其实也没改什么,无非是不签卖身契了――”
“你真是得,有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呀。”李潇侣半开玩笑的说,“现在大家都做出一副人人平等的模样,不许女仆自称奴婢,还要叫首长,其实呢,不少人心里也蛮想女仆能跪下来叫一声老爷、小姐什么的,享受下封建剥削阶级的待遇――我就挺喜欢她自称奴婢的,象看琼瑶片、《红楼梦》似得……”
“你这是什么爱好,说说可以,可别当真。影响形象。”
“知道,知道。”李潇侣说着身子忽然靠了过来,柔声道,“老爷你不喜欢?奴婢原来以为老爷也喜欢呢,既然老爷不喜欢,奴婢改还不成吗?――”
“别,别,别,鸡皮疙瘩掉一地。”萧子山虽然这么说,却乘势将她搂在怀中,爱抚起那一对不大却富有弹性的“哔”“哔”来。
李潇侣任他上下其手,一面说道:“你瞧,不少人嘴上说一套,心里想得是另外一套。我小时候看红楼梦,才不看什么剥削阶级,受苦大众,宝黛钗感情之类的,看得就是里面太太小姐的享受,所以后四十回我从来不看,我妈还说我感情丰富,不敢看悲剧,其实后四十回这种情节少了,枯木冷灰似得,看着也没趣。”李潇侣悄声说,“元老们,到这时空来干啥?还不是为了当人上人来得,你还真觉得他们是为**事业来改天换地了?现在大伙都这么忙,就是女仆算是个生活享受了,你把他们当老爷作威作福的东西给灭了,大伙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要恨死你了。”
萧子山心中一紧,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别看他们一个个都想表现自己人人平等的主张,可是居高临下的平易近人,和真正地位平等的交往,心理上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要知道现在元老不要女仆自称奴婢,不要她们下跪,不打不骂,一个桌子上吃饭……这些对奴才来说都是莫大的‘恩典’。你改成自由民了,这些待遇就是理所当然了。要换句老话说,元老还怎么‘市恩’给女仆呢?”
“有道理,有道理。”
“再说回女仆这头。你也是文史哲爱好者,怎么忘记了‘饿死的自由’这句老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