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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八节 组长同志

    “您很清楚,政治保卫总局是不收集元老个人的情报的。”赵曼熊用这句话拒绝了所有此类企图,“您作为元老向我们提出这样的要求是非常不妥当的。”

    “你说这样的话问心无愧吗?”

    “您相信鬼神吗?”

    “什么?!”

    “如果您相信的话,我可以赌个咒。”赵曼熊慢条斯理的说道。

    在再一次的浏览过这次谈话的详细记录之后,赵曼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合上了备忘录的封面。他打开自己办公室里二只保险柜里较小的一只,把备忘录放了进去。

    “秘密警察是一种危险的东西。同志们,你们不懂。”赵曼熊嘀咕着,锁上了厚重的钢门。

    办公室的门上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秘书给他送来了最新的二刊一报。看到最新一期的《启明星》他才意识到今天是周六了。

    他打开启明星,草草浏览着目录。按照他的估计,这一期的《启明星》必然有大量的讨伐赵皇上和杭州站的檄文,自然也少不得为之辩护的文章,这是宣传口的老把戏了。在执委会没有具体表态,元老院的风向没有确定前,宣传口总是“中立”的。

    第一篇就是气势汹汹,题目:济州卫星上天,杭州红旗落地。作者署名斯巴达克斯团铁拳创作组。

    同志们,在元老院的开拓历程中,济州岛无疑是一个成功的典型:时间快。花费少,收益大,后患小。已经走上了正循环的康庄大路;而杭州站则变成反面教材的楷模:元老赵某耗费了天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结果基本任务一项也没有完成,如果不是一些偶然因素,杭州站已经是灭顶之灾了。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差呢?关键就是思想路线的差别。思想路线是一切的根本,路线走错了,越是投入大,效果越是南辕北辙。济州岛之所以成功。就在于走了一条群众路线:灭官府、屠大户、解放奴婢,用公社把劳动者组织起来。这条路线,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毁灭官府和大户,就不会有人出头来反对我们;解放和组织劳动人民,人民就感恩戴德。涌现出金三顺这样的女英雄和白马队这样模范单位。

    非常遗憾的是。我们中的一些人,忘记了群众,脱离了百姓,把希望寄托到官僚士绅统治阶级身上去了,这简直是愚不可及。他们终日与大户士绅迎来送往、打情骂俏,欣欣然飘飘然,仿佛自己也成为一名优雅高尚的大明绅士了,这就叫忘本。这就叫背叛!

    难道我们没有前车之鉴么?当年紫明楼多红火?俨然南中国的大户流行风潮之灯塔,但是稍有风吹草动就露出了泥足巨人的本色。直到郭元老在炮舰和刺刀的支持下重返广州。紫明楼才算站住脚跟。

    老百姓是一张白纸,是可以改造,可以塑造成新社会的公民的,在台湾、在海南、在济州岛的实践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朱明的皇族、士绅要得我大宋的救赎,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他们只是惊奇或者畏惧于我们的奇技淫巧,骨子里还是把我们视作蛮夷,温和一点要归化我们,激进一点的要消灭我们。

    所以,我们要放弃对朱明统治阶层的任何幻想,朱由检和袁从焕、孙承宗和吴三桂、王承恩和史可法,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严格的说,这些人和马尼拉的西班牙总督、果阿的葡萄牙主教、江户的德川将军,没有任何区别。我们和他们,妥协与合作是暂时的、局部的、相对的,斗争与摧毁是永久的、全部的、绝对的,我们对他们,除了吉哈德还是吉哈德。

    我看见有很多脑袋、戴着高高的乌纱帽的脑袋,圆溜溜的脑袋,在京师、在南直隶、在杭州,都成熟了,像西瓜一样的成熟了,朱明的土地,好像就是一块等待收获的瓜田。

    ……

    赵曼熊用铅笔在文章上做了一个记号,接下来又是一篇:《试问杭州站是谁家之天下――元老院的江南攻略是不是替某个姓赵的打天下!!!》。

    赵曼熊草草看了看,又用铅笔做了一个记号。看起来针对赵引弓的火力很猛么。他翻开后面几页,清一色的各种炮轰文章,很多文章还牵扯到广州站和雷州站的往事。山东方面的事情也被牵扯出来。

    赵皇上有点小水平。赵曼熊心想,这是摆明了要拉着各地的外派站一起下水,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把戏。外派元老和他们在临高的支持者们必然会跳出来。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大家互相扯头花撕逼起来,谁也顾不上什么杭州站了。

    自然,赵引弓的目的就是把水搅浑,越浑越容易过关。他赵曼熊对这位本家的下场如何并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各驻外站的保卫部。

    这些保卫部目前接受的是对外情报局和殖民和贸易部的双重领导。虽然出于防奸的目的,这些人员中都秘密安插了十人团成员,同时保卫部的成员也接受政治保卫总局的业务指导和培训,但并不属于政治保卫总局的管理范畴之类的。

    这次杭州站的危机,特别是郝元的出现,给了他一个渗透驻外站保卫部的大好机会。他并不奢望夺取保卫部的领导权,但是至少可以在保卫部内部设置一个“政保组”,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工作人员安插进去。

    要充分利用这次的机会。但是,派人参加巡视组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必须充分领会执委会的精神和元老院的“风向”。

    就在赵曼熊正在认真研究政治风向的同时,在执委会大院的一间会议室里,已经被确定为巡视组组长的肃清**及怠工特别审计委员会――简称“契卡”的头目裔凡同志。

    此时正在裔凡同志谈话的是马千瞩,契卡的直接领导者:程栋。还有对外情报局第一处处长李炎。

    显然程栋是一个陪客,谁都知道,具体到各驻外站的问题,从来就不仅仅是财务问题,更多是资源配置和对大陆攻略的政策问题。

    “……裔凡同志,你的任务很重。”马千瞩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因为长期忙于工作,他的额头已经半谢顶了,“驻外站目前的许多问题,不是一朝一夕积累起来的,更多是长期性的权宜之计和各部门利益争夺之下的产物,所以我希望你此次前往各地,不仅要从账目上发现问题,还要在各个方面找出问题――特别是那些结构性的问题。”

    “是的,马千瞩同志。”裔凡现在的心情即激动又快活――中央巡视组组长!说得“传统”一点,自己就是钦差大臣,虽然没有手拿尚方宝剑,但是一支写汇报的笔也重如千钧。堪称一字生,一字死。多少人的政治命运就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他简直有点飘飘然了。

    马千瞩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来,继续说道:“你现在是中央派出去的人,地方上说给你听得,给你看得,必然有所修饰,你要有明辨客观事实的心――不要被迷惑了。”

    “是,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戒骄戒躁,以学习的心情,谦虚谨慎的做好一切工作……”

    马千瞩摇了摇手:“表决心的话就不要说了。目前驻外站的情况很复杂,有些明显违规的事情当初也有不得已的地方,有的项目投资已经很大,有的项目牵扯到地方上的人心,有的可能还和中央的某些部委办有关联。所有的这些项目,你第一要查清具体的内容,不能有遗漏;第二要谨慎的对待,客观的估计后果。不要轻举妄动。”

    “在没有执委会的指示之前,我不会做任何相关的决定。”裔凡态度极其诚恳的点着头,心想老马这指示瞻前顾后,态度有点暧昧,自己倒是要小心几分了,“只是我还有几点想请示。”

    “你说吧。”

    “如果在巡视中发现了重大问题,我们有无权力进行当即处置?比如扣留人员,查封账户。”

    “契卡拥有的各项强制权限,巡视组也一样有。”马千瞩说,“但是,任何措施都以不干扰驻外站的正常运作为前提――除非巡视组认为目前的运作项目对元老院或者驻外站有重大的危险性。你们是去查清问题,不是去肃反。”

    “问题的最终解决权还是在执委会和元老院。”

    “对,你清楚这一点我就放心了。”马千瞩赞许的点了下头,“这次巡视组里还会有政治保卫总局和对外情报局的同志,他们的工作范畴和你不同,不过我会和他们谈话,让他们全力配合你工作。”

    “是,我也会全力配合他们的工作。”裔凡明白这话外之音。

    “工业口、农业口和总参也会派几个人一起去。”马千瞩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作为组长,要搞好团结工作。”(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节 契卡

    “关于各驻外站经济方面的一些问题,我根据研究掌握的材料已经撰写了一份备忘录,请您过目。”裔凡兴致勃勃的从假冒boss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马千瞩。关于地方与中央的分权问题,财政收入如何分配,作为一个五道口的干将他是深有研究的。

    马千瞩接过文件随手递给身边的秘书候闻永:“裔凡同志,你这次的任务很要紧。一定要慎之又慎。”他站起身来,握住了仓促站起来的裔凡的手,“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向组织上汇报。”

    裔凡告辞出来,出了执委会大院。要了一辆公务马车回自己的办公室。

    契卡的办公室随着元老院政权机构和国有企业的不断扩大而膨胀着。现在已经拥有三百名归化民工作人员的机关了,占据了整整一栋三层楼。

    楼道的算盘劈啪作响,抱着文件盒的工作人员在走廊里川流不息。除了条件简陋一些,这里的气氛就如同旧时空一个普通的审计事务所一样。

    想到自己当初带着好不容易要来的二十个归化民实习生拉起了班子,自己和金枝娇几个元老没日没夜的教他们怎么打算盘,看账本,做审计报表。第一次为元老院执行审计任务的时候还经常因为几个归化民的粗心和“乱作为”搞得全套工作大返工。在堆满了纸张的屋子里没日没夜的划拉计算器和电脑,那段黑暗日子一直到现在还不时在几位契卡元老的噩梦中出现。

    不过最近契卡的事务已经愈来愈上正规了。新进入的工作人员大多有初小学历,算盘和四则运算之类的最基础的东西至少是不用教了。整顿粮赋之后,从各县衙门里接收留用的许多精通业务的户房吏和粮差。这批人一部分去了税务总局,余下的人就落到契卡手里――这些人精通传统记账,对里面的各种“花样”更是了如指掌。为此契卡的工作人员还被多次抽调去参加清点“战利品”和对土著合作者的账本的突击盘查。

    裔凡的办公室在三楼的最高处――在布置办公室的时候有人就提醒过他,顶楼的办公室在临高这种亚热带环境下夏季会非常的炎热――司凯德的办公室就是前车之鉴,他的办公室楼顶好歹还是从旧时空带来的原装轻型隔热墙材做得,到了裔凡这可就只有临高自己制造的隔热材料了――用木棉做填充料的隔热板。这东西的效果自然是相当可疑的。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梅晚又在裔凡办公室的楼顶上加装了一个展望台。展望台上再搭建一个遮阳篷。才算比较圆满的解决了问题。

    裔凡穿着一件肥大的明显不合身的立领棉布上衣,类似中山装的款式,因为临高的夏天实在过于炎热。没法套上一双马靴――所以他定做的棉布马裤也只能从略了。

    办公室的窗户上都挂着竹帘,把灼热的眼光抵挡在外面――为了有足够的采光节约用电,临高的所有办公室都采用的大幅玻璃窗。这么一来到了夏天就变得非常炎热。为此,在办公室当中放了一个大木盆。里面是一大块的冰。正冒着白气。他刚一落座,裔办的女秘书就送来了冰镇的毛巾和凉茶。

    “去请金主任来。”裔凡用毛巾擦了擦了脸和脖子,毛巾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他瞧了一眼秘书,秘书垂着眼睛不说话,一脸幽怨。裔凡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临幸”她了。这个秘书是他最早的时候从女仆学校买来得生活秘书,因为没摇到好得号,只买了一个c级。后来裔凡摇到了号。在拍卖会上买到了一个a级的。于是原本就不甚满意的c级旧人被他借口“是可造之材”送去芳草地的行政培训班培训,安插到办公室里当个秘书。当然。时不时的,裔凡同学还会临幸她一番,换换口味。

    原本还想温言抚慰几句,一想到自己脑门子上还有一堆事情,就什么都懒得说了。

    几分钟之后,金枝娇来了。她穿着一身“1634年夏季新款连衣裙”,据说是飞云社的几个女人搞得时尚俱乐部里弄出来的玩意,目前仅供女元老和元老的妻子购买。

    裔凡对自己的这个副主任一直心存忌惮,倒不是她业务能力如何出色或者野心勃勃之类的,而是她丈夫胡木野是临高电信的工程师,专门负责维护百仞城内的电话交换台,长期在电话交换台周边活动。众所周知,元老们谈工作大多是通过固定电话进行的,一些重要通知和报告也是通过固定电话网进行的。裔凡对自己的谈话是否被副处长的老公窃听有着一种病态的怀疑。

    “枝娇呀。”裔凡一直用这种貌似亲热的口吻称呼她,“我这次要参加巡视组,大概要出门几个月。这契卡的摊子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好了。”金枝娇抿嘴一笑,“少了你,这审计所的大楼不会塌掉的。”

    金枝娇不喜欢那个拗口的全称:肃清**及怠工特别审计委员会,也不喜欢契卡这个怪异的简称,她一直坚持叫这里“审计所”。虽然裔凡一直对她怀着戒备之心,但是两人之间因为工作接触多得关系,倒是显得很是亲密。

    “嘿嘿,”裔凡干笑了几声,“咱们契卡的工作你也知道的,就一个字‘烦’,而且还到处不落好,就是一得罪人的活。我这一走,你这几个月压力不小啊。”

    “不碍事。我们都是按照执委会的命令工作,大家都是元老,who怕who。”金枝娇满不在乎的说道,“就是你那啥契卡办得案子怎么办?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凡是牵涉到具体的归化民贪腐案件,金枝娇是从不插手的,具体经办事由契卡下面的第五处负责。五处没有处长,是由裔凡直接领导的。甚至五处的办公地点也不在这栋楼里,而是在相邻的院子里。

    “找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裔凡从文件柜里拿出一叠文件夹,“这些都是目前五处正在经办的案子。大多数案子已经上了轨道,你就等着办理结束之后把下关,签个字就可以直接移送到仲裁庭去处理了。”

    “好。”金枝娇接过文件夹,随手翻了下,牵扯到的部门有十几个,涉案的金额从几百元到十几万元流通券都有。

    目前契卡的立案标准是涉案金额流通劵二百元以上,更小的案子直接交给本部门进行纪律惩处备案。

    “目前这类案子高发地点是在行政和基建上。”裔凡兴味索然的说道,“行政上小钱用得多而且频繁,纵然有审批制度有时候也会流于形式。积少成多。现在行政开支不断上涨,萧主任上次还和我谈过,要我们弄几个大案出来震慑一下。”

    “弄几个大案出来?”金枝娇疑惑的问道。

    “你知道我们现在发现行政上的许多违规开支,大多连立案标准都够不上,几支铅笔,几本本子,一箱格瓦斯……都是小微金额的,而且去向根本说不清,调查起来很难。勉强办几个案子,也没什么影响力。”

    “所以想杀鸡儆猴。”

    “是这个意思,但是这鸡不好找啊。”裔凡摸着脑门,“位置太低了,没什么意义,位置高了,又牵扯面太广……”

    “要弄一个窝案才行。”金枝娇不动声色。

    裔凡眼皮一跳,这女人够狠!这么一来许多件不够标准的小案子甚至只能算是违纪的行为就可以来个并案处理。

    “不过,要弄成窝案影响就太大……”

    金枝娇也沉默了,现在不比几年前,家大业大,各个部门都是一大摊子,人员更是扩充了扩充了百分之几千,真要揪出一个窝案来,抓一大批人的结果势必造成一整个部门的瘫痪。元老院统治下的临高可不是21世纪的中国,考公务员,钻营事业编的大学生满地都是,每一个行政人员起码也是经过半年以上培训的,抓走一个得好久才补得上缺额。

    而且根据元老院的“纯洁性”要求,一旦被捕,就不再有可能重返行政机构。这意味花了大力气培训出来的行政人员就白白浪费了。

    在令人尴尬的沉默中持续了几分钟,裔凡直接岔开了话题:“还有就是建筑口上的事,这里面的事情很大,恐怕牵扯到的金额也不小。”他翻出一份备忘录,“这是最近一年民政归化民安置房的调查备忘录……”

    “这些工程可都是临高建筑总公司承建的……”金枝娇倒吸一口冷气,目前临高没有民营的建筑公司,所有的建筑工程都是这个总公司承揽的,“你是说里面的发包和采购有问题?”

    “这是必然的。”裔凡点点头,“这么大的基建摊子,我随便去走了走,光一个小工地的承包工头就有好几个,挖土方的,运黄沙的,砸石子的……这么多外包工程,能不出问题?”(未完待续。。)

第二百节 腐败问题

    “这不是要牵扯到元老?”金枝娇原本就隐隐约约的感到了裔凡的话外之音,现在顿时紧张起来。

    “就这个局面不牵扯到元老可能吗?要知道最终的决定权可都在元老的手里。”裔凡意味深长的说道,“绝对的权力意味着绝对的**,这话您不会没听说过吧。”

    “当然,主任同志。”

    裔凡在这里留了一手,他没有告诉自己的副手,在五处他的专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保存着一份红皮备忘录,上面全是在五处在调查各种**案件中收集到的元老的“违纪”行为。

    比起当初建立契卡的时候程栋移交给他的“黑材料”,这些材料的“杀伤力”更大,毕竟那些材料只是违规使用资金和财务手续不全之类的“程序性问题”,还牵扯不到“**”二字。

    但是这份红皮备忘录里的东西不同,里面记载的不折不扣的都是“**”行为,尽管按照另一个时空的标准来看,这些所谓的**的新闻价值简直连发个论坛的帖子都不够资格,但是在临高却是绝对的重磅炸弹。

    备忘录在他的辛勤工作中不断的增厚,在享受着掌握他人极大秘密快感的同时,裔凡的精神压力也与日俱增。掌握毁灭他人的力量也就等于掌握着毁灭自己的力量。

    “我真不懂,”金枝娇有些不安的在椅子上扭动了下身子,“元老为什么要贪腐。咱们这政府就是个股份制公司,大伙都是股东……”

    “过去我们还都是国家的主人翁呢。”裔凡冷笑着说道,又觉得这话不妥。“牵扯到元老的问题大多是些不起眼的小问题,很多元老恐怕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吃一顿饭,给自己手下的归化民安排个好位置,私下买女奴,接受点土特产――当然了,不论按照哪个时空的标准,这都算不了什么。不过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元老院就是个股份公司,既然是股份公司,股东可是非常敏感的。”

    金枝娇决定审慎的表示沉默。

    裔凡站了起来。一只手夹着雪茄,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

    “您知道,凡是牵扯到元老的事情都很复杂。我出去几个月。五处的事情不能停下来。但是您在行事的时候要尽量谨慎。”

    “我知道了。”金枝娇点头。她大致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夹目录,貌似里面没有牵扯到元老的案子,心里稍安,“已经进入侦讯阶段的案子,就让五处的工作人员继续做下去。”

    “对,您只要具体把总就是了。”裔凡点着头说道,“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一声汽笛,海天号在博铺港由拖船牵引缓缓离开码头。它的离去是静悄悄的。没有元老出行时照例的送行队伍,船上也没有悬挂任何元老个人旗。

    “任重道远。”在海天号的军官起居室里。裔凡看着舷窗外渐渐远去的博铺港,感慨的说了一句。

    这间军官起居室已经被临时改为巡视组的工作室。巡视组的元老成员已经聚集在这里,讨论着第一站的具体选择和工作内容。

    巡视组的人选由各部门自行决定,主要成员来自契卡和企划院,也有几个人是裔凡特意从财经口的其他部门临时借调来得审计好手。但是元老成员很少,除了裔凡之外,就是政治保卫总局的陈白宾和企划院的戴谐。

    戴谐的出现似乎给了元老们一个很不妙的暗示,因为戴谐是企划院特别搜索队的领导,长期致力于“抄家”活动,素称石子也要榨出油来的人物。企划院派出他来,似乎暗示着要对各个驻外站进行彻底的“查清家底”。

    裔凡因为工作的关系,和戴谐有过多次合作,两个人比较熟悉。相形之下,陈白宾对他们来说就完全是陌生人了。

    这是一个瘦高个,宛如竹竿一般的年轻人:身高180,体重50公斤。按照陈思根的看法,他属于体检评价营养不良。

    尽管在所谓苦难的行军阶段,元老们的伙食也只能说是品种单调和脂肪摄入略显不足,但是总体营养水平还是相当有保证的,加上体力劳动和健康的生活习惯,不少元老都呈现出了胖人减肥,瘦人加重的趋势,但是陈元老的体重却没有任何变化。

    尽管裔凡的部门是掌握元老院和元老消息第二灵通的部门,加上他曾经有意识的搜集过元老的基本信息。但是他对这位陈元老知道的却很少,只大概知道此人是个国内不知名师范大学的学生,学得不知道是什么专业,但是掌握了解大量地理、历史、经济、文化、军事、生物、化学、物理等方面知识――也就是说,大致就是个爱在网上纵横天下的键政局分子。

    由于此人属于营养不良范畴,尽管沦为很长一阶段的“基本劳动力”,但是没干过什么重活,自然分配工作的时候也没人要。只好长期在大图书馆混事。虽然师范的学历一度让胡青白看上他,但是最终却没有去芳草地任职。

    原来是去了政治保卫总局。赵曼熊这个人还真有点花样,裔凡心想,不哼不哈的把人一个个的招了进去,老子居然一点音信都不知道。

    这位陈元老什么时候进得政治保卫总局,在局里做什么事情,大约只有他们局子里的人和组织处的人知道。

    “咱们既然已经出发了,就先谈谈工作上的事情吧。”裔凡回到长桌前。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文件夹和卷宗。

    “不用我多说,大家应该都很清楚,”裔凡说道,“此次巡视的重点是杭州。”

    围着桌子的几位元老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微妙的表情。但是谁也没吭声。

    “元老院里对杭州站或者不如说对赵引弓的不满情绪也比较大。如果我们慢慢腾腾的从雷州开始,沿着海岸线雷州、广州、台湾这样一站站的上去,那么势必引来元老院对我们此次巡视工作的质疑。巡视审计工作毕竟要花很多时间的。每个地方累加起来,到杭州起码也得一二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显然不能满足元老院的期望。”

    “所以我提议第一站去高雄。”裔凡说,“大家以为如何?”

    从临高出发直接上杭州去,这未免太不给赵元老面子了:不给赵元老面子事小,不给元老院和执委会里的某些元老面子事情就大了。

    到高雄过度一下,待个一周二周的,再到杭州,就顺理成章了。彼此面子上也好看一些。

    “我没意见。”戴谐说道,“小陈呢?”

    “我也没有。”陈白宾面无表情,“一切都听裔组长的安排。”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第一站就到高雄,下面我们谈点具体的工作安排。”

    裔凡在出发前,已经拜访了执委会里的所有执委,还和元老院内各政治派别和社团进行了私下交流。大致掌握了目前执委会和元老院对驻外机构的大概看法。

    杭州站的各种事情,虽然在元老院中掀起了口水的惊涛骇浪,但是在执委会里,却是波澜不惊。

    驻外站的问题,各位执委早就心知肚明,但是驻外站的权限应该如何设置始终是执委会为难的事情。

    所谓外派元老的独走问题,在执委会的诸公看来,本质上是中央和地方分权的矛盾。绝不是撤换几个站长,取消几个项目那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在元老院里拍桌子喷着唾沫要追究“独走”倾向的元老,自己真要成了驻外站的一把手,独走起来比谁都快,都强。

    驻外站,不同于海南岛上各县的县办――典型的中央-地方关系。海南岛上的各个县,包括他们成立的三亚大区,公路、定期班轮和有线/无线电报,把各个县办紧紧的联系在临高这个中央周围。

    这些县在地方权力上面基本上和大明时代差不多,几乎所有的重要权力都在“中央”,包括最为重要的财政权,那更是全额上交全额拨付。地方上想搞任何项目都要经过企划院等部门的规划和批准,所需要的物资、经费乃至人力也都需要从临高调拨出去。地方上的元老如果想自己搞点项目发展经济,就得上临高去“跑部”。

    只要一离开海南岛,尽管元老院拥有无线电报,本时空航行最快的商船队和舰队,控制力依然是不可避免的下降了。特别是缺少足够合格的归化民行政人员和技术工人,使得元老院的地方行政和经营活动十分依赖外派元老。

    由于能够调拨给外派元老的资源有限,等待的时间又很漫长,这就使得外派的元老们几乎无一例外的都形成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思想。收纳流民,教育儿童,培训自己的行政人员,然后搞商业和手工业企业――几乎每一个驻外站都是按照这套模式在走。即使是单纯的矿业据点鸿基煤矿,也少不得要搞点大米贩运和收容流民的把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节 问题的关键

    为什么人人都要走上这条无限扩展的道路呢,裔凡总结下来主要原因是元老院对驻外站的定位和任务相当不明确。

    大多数的驻外站,是集情报、商业、行政、后勤乃至军事一把抓的机构。虽然从组织架构上来说,它是受殖民和贸易部和对外情报局的双重管辖,在济州岛和高雄这样的地方,还受民政人民委员会的领导,但是在实际运作中,执委会属下的各个机构几乎都和驻外站有业务联系。

    这样的业务联系还不仅仅限于执委会一级,实际上各个驻外站和临高的部委办之间的业务联系更多更频繁。几乎所有的临高部委办都给驻外站发过文件和指示。驻外站在临高的政权体系里是典型的九龙治水,人人可管,人人又不负责的状态之下。

    裔凡利用往来账目审计的机会,亲自对高雄站进行过一次业务联系调查,发觉在临高的所有中央机构几乎无一例外都和高雄站有过业务联系。即使高雄目前并没有被赋予机械工业生产的任务,但是高雄站以为舰船维修为名,依然要求机械口在当地设立相当规模的机械制造厂。

    如果要说违规,在高雄设立机械修理厂本身就是违规――因为在高雄的基本项目编制中并不存在,但是这个项目还是得到了追加的认可,因为在赋予高雄的任务中,它又是重要的人口和货物转运基地,海军的主要军港。

    既然有了母港的定位。修船、船只维护都会牵扯到一些的机械制造和维修方面的需求。这么一来,在高雄设立机械厂也就顺理成章了,企划院也不得不加以追加立项。

    推而广之还有其他方面的。最新的高雄的工业建设项目是炼硫厂。同时还要配套扩大和山区原住民的贸易往来。这个项目原本也不在高雄建设的具体规划中。突然提出其实和工业口又有直接关系。化学工业亟需大量硫磺来扩大硫酸生产――海南本地的万宁硫铁矿的供应已经接近枯竭,短期内能够大量供应硫磺的,除了日本的外贸渠道之外就是从台湾获取了。这么一来,原本打算以航运口岸和农业开发为主的高雄又多了硫磺采集这一资源任务。

    由于驻外站的职责和定位是含糊不清的,并没有一部具体的规章来规定驻外站和部委办之间的联络和合作应该来怎样运行。这给了驻外站的元老以极大的权力运作空间,使得先上车后补票成为驻外站的运作的一种惯性措施。而各个部委办把驻外站视为“试验田”和扩大本部门业绩的大好去处。对驻外站的这种做法都是给予暗中支持。而驻外站长期处于人才、物资和资金的匮乏中,对任何来自部委办的“业务”都抱着十分欢迎的态度。甚至会主动去寻找项目来反馈给部委办。

    执委会赋予驻外站的任务太大太宽泛,而给予的资源又相当少。有些任务需要大量资金和人力的投入,仅仅依靠少量的拨款根本不敷使用。但是驻外站要申请追加投资不但审批流程长。而且数量也非常有限。这么一来,为了刷业绩就会出现“不给资源给政策”的局面。裔凡认为,这是最危险的。

    历史证明,“不给资源给政策”往往是许多弊端的发源地。另一个时空的很多被人诟病的问题就是从“给政策”这个口子上累积起来的。

    裔凡虽然自命“契卡”。但是他骨子里还是个会计。有多少米做多少饭。量力而行,这始终是他的指导思想。但是现在临高的总体状况是“大跃进”式的,人力、物资、资金和设备都讲究“发挥最大效率”,其实玩得就是八个罐子七个盖,从中央到地方,想得都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所谓上有好,下必效之。

    驻外站的问题,主要责任是在执委会和元老院。如果驻外站的隶属关系、权力和职责这些基本关系不理顺。再怎么整顿也不会有效果。换人,废除项目都是治标不治本。首先就应该禁止驻外站和中央的部委办之间直接发生业务联络;其次。对各驻外站的定位和任务目标做出明确的规定,不得违规自行上项目――特别是那些“看上去很美”的自筹资金项目。有时候不惜做一些项目收缩。

    不过,要说服执委会和元老院做出大规模的调整就得有充足的材料。裔凡考虑这次巡视先把重点放在驻外站的违规项目清理上。

    “总之,驻外站的问题就是体制问题。”裔凡在自己的住舱内发聋振聩的吼道。

    “首长,这是办公厅的通知。”奉华将最新的一叠信件和电报送到他的办公桌上。

    “谢谢,你去把赵通叫来。”

    “他已经来了,正在外面等候。”

    “让他进来。”

    赵引弓有点沮丧的看着放在最上面的办公厅给驻外站的“通电”,不用打开他就知道这是告知巡视组已经出发的通知。

    巡视组要来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临高方面一直有私人信件和他交流,他对执委会和元老院的动向是一直很清楚。

    总体来说,局面有点不太妙。特别是郝元这个罪魁祸首还没抓到。

    他叹了口气,打开了电报,看到领衔的组长是裔凡,顿时打了个冷战。

    裔凡这人他不熟悉,但是他那“把元老拉出去枪毙”的名言他可是如雷贯耳。摆明了有心要拿人血染顶子的人是最可怕的。接着他又看到了戴谐,马上不愉快的联想到他的职务。最后,他总算看到了一个比较无足轻重的人名,但是看到“政治保卫总局”,他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个组合实在让人没法淡定。“这不会是要直接把老子双规的节奏吧。”赵引弓暗暗忧虑道。

    他又继续看了下去,巡视组上报的巡视路线是:高雄-杭州-山东-济州岛-日本-广州-雷州

    第一个巡视地点不到杭州,还没等赵引弓继续咂巴里面的味道,赵通已经走了进来。

    “进展怎么样?”

    “还没有找到通缉的人。”赵通说,“我们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了,衙门里的海捕文书也发了,四处都画影图形在捉拿。不过粘杆处已经在贾乐、曹光九和‘石翁’身上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正在追查。”

    “他要沉在这杭州城里不出来,我们再这么折腾也抓不住他的。”赵引弓皱眉说道,“镖师那边的线索呢?”

    “已经查到了他们在杭州的一些材料发给了京师站,现在还没有给我们具体的回复。”赵通迟疑了下又说道,“不过这件事最好是我们自己派人去查。”

    “你打个报告给情报局方面,把目前的情况和我们的打算说一下,申请派人去京师。最近的事情能不能办成先不说,手续一定要完备!”

    “是。”

    “好,你先去吧,这些事情要抓紧!”赵引弓摸着脑袋,一点进展也没有。他想着又拿起电文下面的一堆私信。出于保密的要求,元老之间的私信在封皮上都是不署收件发件人姓名的,只用代号注明收件人。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私信过,赵引弓在临高也算是交游广泛,外派之后和临高的熟人之间也是尽量保持联络。因而往来的私信不少。但是最近从临高来得私信突然大幅度的增加了。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还有得干脆就是匿名信。

    有直接署名“一个正直的元老”的,那是直接上来开骂:“好你个赵引弓赵公公赵皇上,你在杭州都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次不分、本末倒置、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和那些土著官绅花天酒地蝇营狗苟,别忘了你的身份更别忘了你的使命,摸摸你的猪头好好想想,你的真正任务是什么?好吧咱先不说其他的任务,你赵公公守着杭州这片江南美女资源最丰富的地方居然在女仆采购工作上毫无建树,你自己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听说你搞了几百个**在所谓的义塾里调教?你什么意思?想吃独食还是想搞个人崇拜自立门户?这几百个孩子为什么不送临高?难道临高芳草地的教学水平比你的义塾还差?说你占着茅坑不拉屎还真没冤枉你,你看看人家夸克穷,一个奴隶贩子不远万里花同样的时间就给元老院运来了近两百个“大洋马”,你呢?你还有脸自吹自擂鸣冤叫屈……”

    有提合理化建议的:“为了杭州站工作顺利开展,减少临高方面不必要的阻力并获得更多人的支持,建议赵引弓同志大力收购符合元老审美观或特殊口味的处女,聘请江南名妓、老鸨名师调教培训(最好保留一两个裹脚的,有元老好这口),我们的目的是保护中国古典美女和保存具有世界遗产意义的传统高雅文化,具体要求标准你懂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节 贾乐被捕

    有威胁利诱的:“老赵啊,这次杭州站事件在元老院里不满和反对你的人很多啊,鉴于目前的形势,要扭转元老院大多数人对你的不满还需要你在某项工作上做出更大的成绩才行。具体点说,大家的看法是在事关元老们的性福生活这一原则问题上,在满足某些元老特殊嗜好这一重要工作上,赵引弓同志对元老院的贡献还远远不够啊。当然了,哥几个对你的处境表示同情和理解,收购优质女仆也是长期细致的工作,不过老赵你要抓紧了,不然就算你这次过得了关,下次我们也保不住你。另外说一句,哥的要求也不高,陈圆圆和李香君一定要给哥留着,秦淮八艳其他几位你也别私吞了,早就有人把她们预订了,切记!切记!”

    “你们这群下身思考问题的人渣!”赵引弓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这些私信不能不看,因为里面多多少少都带着临高方面的政治风向。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每一封私信,这些日子他和临高各部委办、各驻外站的私信、公函交换很多:有点交情的写私信,不熟悉的就是写公函,内容庞杂,说项目,谈工作经验,讨论计划……到处发送,不为看结果,就为从对方的回复中看态度。

    总体来说,公文回复非常正常。已经推行的各个项目,部委办也没有打回票或者中止的意思在内。至于给各地驻外站的公文也得到了正常的回复,济州和高雄方面还就杭州目前的难民性别、年龄和职业技能构成发来过咨询函。

    然而赵引弓多少有点明白。越是暴风雨要袭来,天空越是宁静。从各处的私信往来大致能够知道一点端倪――这次自己恐怕不容易轻易过关。十分有可能被召回临高开听证会。

    他点着了一支雪茄,从书房里踱步出去。该做得应对他也做了。所有没有得到正式的企划院批复明文立项的项目没正式开始的全部下马,已经有了一定成效的也停止了扩张的计划。他盘点自己的业绩和企划院给自己的资源,觉得自己在杭州经营的几年费效比还是相当高得。对日贸易,生丝收购,出版印刷,难民收容……哪一项不是超额完成任务的?就说这对日贸易,虽然有日本站和平元老的大力协助。但是若非自己这里组织货源,组织航运,日本站卖个屁啊!

    还有供应给高雄的生丝和杂货。与荷兰人的贸易协定里要交付的各种货物现在七成以上都是由杭州站组织供应的――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山海两路的功劳,但是自己作为组织者和领导者,怎么说成绩也不能随意抹杀吧。

    “做人难,做做实事的人更难。”赵引弓夹着雪茄。颇有些自怨自艾。说到底。自己就是担任了方面大员,起居八座的遭人嫉恨……不,应该是给酱油元老的利益输送不够,自己真是傻瓜一个,尽想着怎么刷功勋,没想到这些功勋对酱油元老来说不痛不痒。要有切身利益的事情他们才会见你的情!他一下子“恍然大悟”起来。

    山东和济州那边,在艰苦的环境下还在不断的从难民中挑选女仆候补生优先运回临高,相形之下。自己傻里傻气的埋头对难民子女和孤儿搞教育――自己真是蠢到家了!不但半点表扬捞不到,还被人怀疑有“自立派系”的野心……

    正在这创造性发散思维的时候。赵通忽然来了,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赵引弓顿时瞪大了眼睛:“真得?!”

    赵通带来得消息振奋人心,粘杆处拿获了贾乐。

    “没错,这小妞的爹病了,派了一个人出来买药,在润世堂被我们的一个伙计发现了。”

    贾乐十分小心,不但自己没有出来,连家里人也没让出来――郝元告诫过她,对方很可能掌握了她全家的画影图形,一旦在大街上露面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粘杆处的办事效率,这个被派出来的人虽然不是贾乐的家人,却是她的邻居。粘杆处在对南下洼进行调查的时候,把这些与贾家走得较近的人全部列入了拍照监视的名单。

    当监视的人发现她连续几天出现在润世堂买药,而她家里却根本无人生病的时候,赵通立刻派出了一个小组去跟踪她的行踪,结果发现她在一处私宅内和人见面,交换药物和钱物。

    赵通暗暗吃惊,因为这种做法和他当初在临高接受培训的时候听元老讲授过的秘密工作技巧别无二致。除了对外情报局的人之外,大明人士还没有一个知道这套方法的。

    如果不是粘杆处自己运作,仅仅靠官府衙门或者城里的“城狐社鼠”,是根本不可能盯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的。

    他立刻布置人在这个交通站周围监控,终于盯住了前取物的信使,进而找到了贾乐藏身的地方。

    但是随后的调查发觉郝元并不在这里,这里只有贾乐和她的家人。

    事不宜迟,为了尽快找到郝元的下落,粘杆处毫不犹豫的夜袭了这处住宅,抓到了贾乐全家。

    虽然未能抓住郝元,但是抓到贾乐也可以说是得到了一个很大的突破口。

    “现在人在哪里?”

    “在山庄的秘密监狱……”

    “好,立刻带我去。”赵引弓把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请钱首长也去!”

    贾乐头昏昏沉沉的,似乎自己穿越了一个悠长的隧道,时间从没有这么慢。突然间一盆冷水从她脸上浇了下去。她一个激灵,想一跃而起。却只听咣朗朗一声,手脚都被东西拽住了不能动弹。

    她努力撑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手脚被镣铐锁在一张结实的扶手椅上。她尝试着挣扎了下,镣铐哗啦啦的响着,椅子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固定在地上的。一个男人站在旁边,穿着奇怪的对襟短褂,灰不溜秋地。上面好多口袋,腰带上挂满了各种玩意儿。这男人粗短壮实,头发剃成了寸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是一间亮得出奇的小屋,屋子的四个角落里都安装着方方正正的玻璃盒子,放射出雪亮的光芒,墙壁上还镶嵌着大块的镜子。使得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屋子里一扇窗都没有,分不出昼夜。虽然是夏天,角落里却狰狞的放着一只燃烧的火盆。

    贾乐倒吸一口冷气,原本一片混沌的头脑忽然清楚起来,她想起了晚上的偷袭,突如其来的袭击,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一块气温难闻的湿漉漉的布捂住了面孔,然后她就突然失去了知觉。

    她被人逮住了,恐惧带着一阵恶心从胃里涌了上来,让她连着干呕了几声。

    粗壮的汉子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的所有底细。

    不用猜测,抓她的人一定是赵引弓,这里多半是他的老巢完璧山庄。

    自从计划失败之后,她和郝元就分开了,由他的手下人安排,和全家人一直躲在城里的一处私宅内。按照他的嘱咐,她和家里人一直深居简出,从不出门。一切信件和物品的传递都通过交通员。

    没想到这么快还是被人抓住了!

    一想到落在赵引弓手里会有什么下场,她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了。

    她不是没想过一旦被抓之后要面临的事情,郝叔也曾经亲口警告过她,一旦加入这个事业,不仅仅是冒着生命危险这么简单,一旦落入敌手,就会受到生不如死的严刑拷问。

    当初,她信心满满的说过,自己绝不会背叛郝叔。但是,考验就在面前的时候,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汉子从火盆里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铁筷子,仔细的看了看,又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目光猥亵而淫荡,似乎已经将她全身衣服剥得精光。贾乐的胃顿时抽搐成一团。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火筷子缓缓的插入一桶凉水中,水面上顿时嘶嘶作响,冒着白汽。

    “这个就是贾乐?”赵引弓从窥视窗上直起身子,皱着眉头问赵通。

    “是的。照片对,而且她自己也承认了。”

    “这么小!”赵引弓没见过贾乐,但是从窥视窗看出去,贾乐的身材瘦小,要按照旧时空的标准,她充其量也就十一二岁。

    “首长,要马上审问么?”

    “嗯嗯,有点……”赵引弓虽然已经很有当统治阶级的觉悟,但是面对这么**的一个“囚犯”动刑,实在觉得有点丧尸了。

    “让我的人去问她。”钱水协看了看,说道。

    “这个,老钱啊,不是我圣母啊,这个这个,我们是不是还是应该抱着治病救人的态度……”

    钱水协哈哈一笑:“我听说你打山庄里的女工丫鬟板子不是家常便饭么?现在怎么忽然怜香惜玉起来了?”他拍了赵引弓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我们特侦队有专门的快速审讯课程,不会搞得血肉横飞的。”他指了指胸口,“攻心为上,她一个小女孩子,不会有多坚强的信念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节 点拨

    审问没有持续很久。钱水协从观察的短短的几分钟里就知道贾乐没有真正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或许她并不怕死,但是她不见得能忍受得住精神和**的折磨。

    这样的女孩子甚至无需用刑罚,仅仅用强暴和殴打这种手段就足以摧毁她的心理防线,使其完全屈服。薛子良在给特侦队上审讯和拷打的培训课程的时候说过,许多人口贩卖和有组织卖淫团伙都是这么控制他们拐骗到手的女人的。

    钱水协自然不愿意干这种有失档次的事情,尽管元老院是相当肆无忌惮的,但是在某些道德底线上,大家还是默认一些基本原则的。

    特侦队有专门受过审讯的队员,不过利用心理学和逻辑学套话是个技术活,技术活的特点就是需要大量练习才能玩得好,特侦队里显然杀人比审问的时候更多,所以更多的时候还是采用一些简单粗暴但是相对比较文明的做法。

    几个队员直接把贾乐的爹娘都带到审讯室里,当着她的面洗剥干净捆上,随后一个壮汉拿出一把尖刀比划起来。

    在威胁要细细的剐碎杀了他们之后不到五分钟,贾乐的精神就崩溃了。她在椅子上绝望的挣扎,嚎啕大哭,尖叫着求饶,表示自己什么都愿意说,什么都愿意做。

    “按照审问提纲仔细的问她,”薛子良通过内部的传声筒指示道,“特别是郝元的情况!”他看了看赵引弓。“怎么样,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了,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郝元。其他都是空得。”赵引弓疲惫的说道。他觉得屋子里的空气有点闷,便提议出去“抽支烟”。

    门口站岗的特侦队员立即站直了立正,举手敬礼刚想叫“首长好”,跟在后面的钱水协摆摆手,看着赵元老一脸凝重,哨兵们立即训练有素地闭嘴,只是执注目礼。

    走出小黑屋后。两人走到不远的凉亭之中。四名特侦队员不声不响地站在十几米开外站岗,明哨暗哨层次分明,赵引弓见这几个特侦队员如此训练有素。对薛维尼的练兵本事暗暗点了个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空气确实清新,赵引弓心下稍安,压抑感少了许多。

    这里是凤凰山庄中的一处地方。四处偏僻安静。又在山上,所以才选择在这里修建秘密监狱。赵引弓掏出“圣船”牌香烟,递给钱水协一支,两人点上,站在山头凉亭中眺望杭州城夜晚繁华的灯市。

    钱水协深吸一口香烟,首先开口了:“老赵,之前咱们不熟,但是来了杭州这几天。我本来感觉老赵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雷州的场子和广州的局面,我觉得老郭他们做得未必比你单枪匹马干的漂亮。但是怎么这几天。我感觉你好像惹上了什么人,有点hold不住了啊?这满城的地痞流氓都被搜罗起来要给你好看。感觉你是处处被动,到处抓瞎。你这杭州站经营的有问题啊。”

    怕什么来什么,赵引弓差点又满头大汗,临高那帮喷子知道这边局面糜烂至此,岂不将我赵某喷成筛子?这巡视组可就在路上呢!焉知他们会向元老院说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妈蛋,最多被贬回去推女仆妹子,我又怕什么,只是心疼这花费无数时间精力创立的基业了。

    他一口将肺中的烟雾吐出,含着满嘴的苦涩苦笑道:“钱分队长,你也知道我单兵作战,本来就只是想先为咱元老院创造点经济价值,杭州的情报战暂时还没有那么重要,毕竟这里不是京城。但是刚刚在丝市搞了点小动作,就被人盯上,你以为我不想黑白两道搞得风生水起?可是这里不是雷州也不是广州,我也不能有恃无恐啊!”

    “呵呵,不是兄弟我说你啊,咱们宅党早看得明白,你是好大喜功闹得呀。”钱水协微笑道,“你这一摊子本来规模大,又担负贸易口上筹集商品的工作,刷功勋那是专门开了副本给你来打。你还觉得不够,非要自己再开副本,你说自己是一心为公,人还说你是左倾冒险主义路线呢。”

    “是啊,所以不招人待见……”赵引弓懊恼的说道,“咱犯过不少错误不假,有时候也忽视了元老的利益。但是怎么说也得是三七开吧。现在个个都是准备拿我当大老虎,把杭州站的工作说得一文不值,简直大有把我打成叛徒的趋势。这是对革命同志的态度么?我真是想不通啊。”说着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钱水协含着笑容吐出一口烟来:“老赵啊,老赵。好歹我还是在米国混过不少年头,你这长期在国内混得人怎么连基本的认识都没有了?功劳和成绩从来是在领导指导下才能取得的,不是你个人的!咱们这领导是谁?元老院啊!你这么忽视元老群体,就把几个和你有直接关系的元老当成元老,这怎么行,不整你整谁?三七开?就你这认识水平,杭州站就是一大毒草!”

    他的语气很缓和,言辞却相当犀利:“你以为杭州这一摊子全是你一人的功劳?你这里长袖善舞,的确经营的不错。但是你要知道,你的根子在元老院。没有元老院,这里一分钟你也混不下去!咱们得时时刻刻的想着自个的‘本’!你的错就是自以为很牛逼,赶着去做一些很牛逼的事情――可是你又没牛逼到什么都能自己搞定!当年小郭他们就是犯了和你一样的错误,差点过不了关,殷鉴未远啊。”

    赵引弓呆立在那里,手里的香烟一明一暗,半响他才吐出一口气来:“老钱,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要说问题,别说四面不靠的驻外站,就是临高的部委办,各县的县办,哪个没可以揪出来的问题?”钱水协笑了笑,“态度,态度最要紧。只要对元老的态度端正,我相信大家也不是不能看到成绩的。即使有些人看不到,还是有很多人能看到的。”

    赵引弓默默的点点头。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但是彼此之间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贾乐的初步审讯结果令人失望,贾乐也不知道郝元的具体下落。他们是分散隐蔽的,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专门的信使来沟通。贾乐每隔几天就能得到郝元的指示,也收集一些消息交给信使带去。但是没人知道信使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不过,贾乐供认说郝元应该就在附近,因为他们每次联络,都是隔夜就能得到回音。

    “继续严审!”赵引弓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叫她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什么也不许漏!”

    粘杆处和特侦队的人分析,郝元应该还在城内。目前杭州各处关厢都有粘杆处的人秘密监视,公开的抓捕有衙门的画影图形,郝元为了避免暴露的可能性,不会冒险出城。

    因此搜捕的主要方向还是在城内。既然躲在城内,不可避免的会有各种蛛丝马迹。钱水协建议赵引弓出大赏格来诱人告密。

    “有用么?”

    “我认为有用。按照这个女孩子的口供来看,这个郝元有相当周密的行动网络,手下应该有不少人。”钱水协说道,“人多了,就容易出叛徒。”

    “我觉得得郝元不简单……”赵引弓有些意气消沉。

    “政治保卫总局给我发了一个很长的电文说这事,”钱水协嘴上的香烟明灭着,“不过,就算他真得是个天才的穿越者,他手下的人还是本时空的,思维和行为依然有本时空的惯性。也许对付本时空的衙门是绰绰有余,但是在我们面前肯定会有漏洞。”

    “但愿如此。”赵引弓忧心忡忡,如果能在巡视组到来之前抓获郝元,自己面临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庄浩仁的眼睛炯炯有神,蹲在西湖的一座画船码头上。

    乌龙社虽然在前次危机中几次被动员准备大打出手,但是始终没有参战,只做了一些搜集情报和外围护卫的任务,这让一直有心想当诸葛亮的庄浩仁有些不满足。

    虽然他并不知道郝元是何许人也,为何赵老爷要全力抓他,但是既然是金主的要求,他庄浩仁一定会竭尽全力。毕竟跟了这位老爷之后他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而且这次危机中他也见识到了赵老爷背后的强大力量――他现在急于要表现自己的能力。

    赵通给他们的消息是郝元现在依然藏在城内。以郝元的见识,这种“江洋大盗”最喜欢藏身的地方就是行院。

    行院虽然是下九流的买卖,但是利润极大,背后往往有“大门槛”撑腰。有名的粉头,关系甚至可以直通抚院,至于退居在家的缙绅,名满天下的贵公子,都有交际,官府等闲也不敢轻易招惹。行院往往又和三班六房有着密切的利益关系,堪称上下全搞得定。江洋大盗以行院作为落脚点藏身处是不乏其例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节 画舫上的人

    行院的鸨子、掌柜又以贪得无厌着称,只要花够了钱,什么人都敢藏匿,行院又是相对封闭的小环境。外言不入,内言不出。花几百两银子,躲在粉头的闺房里,大门不出的吃喝玩乐几个月,等待衙门懈怠了再逃走的江洋大盗多不胜数。

    赵通也认同他的想法:根据进一步审问贾乐得到的情报:最近从郝元那里送来的书信都有一种脂粉的香味。

    脂粉的香味很淡,但是作为春心萌动的少女,对此是非常敏感的。

    尽管书信都已经烧毁,但是在榨汁机一般日夜轮番的严苛审讯中,贾乐还是被强迫着回忆起了许多细节。比如,这些书信都是用高级的纸笺写得――而且不是一般文人的东西,是闺阁中物。墨迹也没有过去郝元常用的记账用得劣质臭墨气味。

    显然,郝元藏身的地方有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居住不是穷地方。如果说他躲在行院里,那就和这些细节对得起来了。

    庄浩仁作为长期出入行院“帮闲”的“斯文败类”,对行院里的各色黑幕很熟悉,因而一开始追捕郝元等人,庄浩仁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行院上。他当过帮闲,对杭州城内外的行院人头很熟,手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很快就把城内和西湖边的行院都纳入监控之下。

    然而郝元竟然没有藏身在行院里――不仅他本人没有,他的手下竟然也没有藏身在里面的。虽然藏身行院的可疑人物有几个。但是没有一个是他们寻找的对象。

    这给庄浩仁很大的压力――自己投到赵老爷门下,寸功未立,且不说对粘杆处的赵爷无法交代。就是这乌龙社里,自己这头领当得也就不能服众。

    他殚精竭虑的想了又想,莫非自己的推测有误?他到底是在杭州城的底层社会里混过多年的,对城狐社鼠的世界非常了解。他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终于发觉了自己没考虑到的一个盲点:西湖上的画舫。

    西湖虽然在城外,实则和城内只有一墙之隔,内外交通极其方便。西湖上的画舫业务繁忙,每天都要派人进出城门。迎来送往频繁,人员物品流动多,仅仅靠在城门口安排几个眼线盯梢。未必能觉察出什么异样。

    郝元如果躲在画舫上,在这湖光山色中漂游,别说漂在水上难以发现他的踪迹,就是发现了想要抓捕也不容易:一上岸就是西湖边的群山。往任何地方一躲。没有几百人去搜山根本找不到踪迹。

    不过,庄浩仁对此也不是很有把握:西湖上的画舫虽然也是一门娼家的买卖。但是这行买卖和杭州城里城外的行院不是一行人,从业者多为九姓船民。

    九姓船民是大明的贱民阶层,是更为封闭的小集团,官府只要他们按时交税,对其内部事务概不过问。因而外界对他们内部所知甚少。

    不过,九姓船民虽从事贱业,时不时也会浑水摸鱼的请江上的客人吃“馄饨面还是板刀面”。却很少包庇本集团以外的人。对他们而言“内”和“外”是分得非常清楚――为一个外人“两肋插刀”,冒“吃官司”的风险。在庄浩仁看来是很难想象。

    但是,要是真是九姓船民庇护了郝元,那庄浩仁就黔驴技穷了。他手眼再宽,也没本事从九姓船民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庄浩仁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奇计妙策,只好采用笨办法,派人在西湖边的各个画舫码头日夜盯梢,看看有无异常情况。

    这么连着七八天盯下来,终于给他发现了异样。有人报告说有一条画舫行动诡异,每天上午停到白堤一带,派人上岸采买。随后在湖上漂泊。到黄昏各家都开始回坞靠岸了,它却往杨公堤一带而去。入夜就靠泊在杨公堤。

    杨公堤一带虽然不是什么荒郊野岭,但是那里除了富贵人家的别墅之外就是寺庙庵堂,非常冷僻,这条画舫又不是有钱人家的私家船只,这样的做法令人起疑。

    庄浩仁当即派人去查问这条画舫的底细,得知这条船名为“芳菲细雨舟”。是一个名叫眉娘的鸨儿的船。原先入夜或者没生意的时候就泊在涌金门外。

    “巧了,这船我知道!”庄浩仁听完手下的报告,想起赵老爷多次包过这条船招待客人,不过赵老爷对冶游不甚感兴趣,最近半年山庄事务的又繁多,就没再叫过船。

    庄浩仁听说赵老爷一度对眉娘的“女儿” 媚颜儿颇有兴趣,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冷了下来――害得眉娘还几次到山庄来请安,想探探自家到底哪里得罪了赵老爷,惹得他竟然“断了来往”。这在传统的生意场上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咱们这位赵老爷,有时候精得可怕,有时候却又人情世故一点不通,真是闹不明白……”庄浩仁想着,决定先查清楚这条船的底细。

    当下花钱买通了西湖上的几条贩卖货物的小划子,在“芳菲细雨舟”周围监视,接着又派亲自到白堤附近监视,看画舫上的人每天上岸的时候都采买些什么物件。

    虽然小划子上的人没发现画舫上有男人出没,但是几天盯梢下来,庄浩仁已然成竹在胸――画舫上除了船夫和龟奴之外,还藏有其他男人!

    “芳菲细雨舟”在这里做生意很多年了,船上有几个人,几男几女,几大几小,这都是清清楚楚能打听明白的事情。他们每天的伙食开销多少,食米多少都是有定数的――画舫是做冶游生意的,不是货船,船上无关的东西越少越好。需要食材都是每天现买的,就是天天要用的米、盐、炭之类也不会多存。

    庄浩仁跟踪几天,又调查了他们购买食材和杂货的铺子,得到了详细的采购数量,很快就分析出来,这些天“芳菲细雨舟”上多了人吃饭!

    这条船上最近并没有添丁进口的事情,又没有游客包船――若有客人,必然要采买精致高档的食材来备办宴席,少不得还要买好酒。

    庄浩仁觉得这是条线索,再进一步的调查之后,他愈发有了把握,便去向赵通报告。

    “……除了伙食,我花银子买通了一个在岸上帮他们干杂活洗衣服的老太婆,据她说这些天送来浆洗的衣服里,男人的衣服似乎是多了。”

    “是什么样人的衣服?”

    “怪就怪在这里了。”庄浩仁兴致勃勃,“船上除了二个船夫之外,就只有眉娘娘二个外加一个做粗活兼采买的仆妇。多出来得男人衣服绝不是船夫的穿得那种――是那种店铺里大伙计、教私塾的先生之类人的常穿得劣绸做得长衫……您老知道,这种人是没钱来逛画舫的。”庄浩仁接着又掏出一张纸片来,“我问了长衫和裤褂的大致尺寸,就是郝元能穿得那种!”

    赵通点头,根据庄浩仁的调查,大致已经可以确认“芳菲细雨舟”藏着一个身材近似郝元的男人。但是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说,最好能够加以确认。

    “要不要找个人去叫船,试探一下……”庄浩仁建议道。

    “不要,这样会打草惊蛇的。”赵通摇头,他想了想,“能不能把船上的人弄一个来,叫他对下画影图形?”

    “我来想办法。”庄浩仁赶紧拍胸脯。

    “咱们在杭州城各城门口画影图形的抓郝元也不是一天了,估计这船上的人都已经看到过,若是那人真是郝元,船上的人应该都是受了他很大的好处的……”

    “小的明白,软得不行来硬得……”

    “尽量不要打草惊蛇。”赵通说,“他肯给好处,我们也肯。我再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为此他蹲在这画船码头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芳菲细雨舟”最近每隔二三天就在这里靠泊,让仆妇上岸传送衣物,采买食品。

    正百无聊赖间,忽然在白堤上摆摊的一个小贩摇了摇扇子,庄浩仁顿时精神起来――画舫来了!

    果然,湖面上“芳菲细雨舟”慢悠悠的从湖面上驶来。一个船夫正站在船头,竹篙轻点,画舫微微摇晃着往码头靠过来。从外面看,这船一点异样也没有。

    船靠上码头,刚一搭好跳板,便从船上下来一个青衣仆妇,挽着一个大大的带盖的藤篮。看她的年龄大约三十七八,松松的挽着一个发髻,插着一支珊瑚簪子。虽然芳华已逝,但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依然残留往日的媚态。庄浩仁知道她原本也是吃画舫饭的风尘女子,年龄大了又没积蓄,只能给画舫当仆妇度日。

    庄浩仁歪了歪头,示意岸上的粘杆处人员:目标已经出现。几个粘杆处人员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默默的跟了上去。

    为了防止周围有人监视泄露了风声,虽然事先已经做了预先清场工作,粘杆处的人还是等她交完了待洗得衣服往城里去得当口将其口鼻掩了,直接塞进一乘小轿中往城里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节 迟来的警示

    “小丁妈,你这是何苦呢,”庄浩仁一脸悲悯的看着被两个壮汉挟持在中间的仆妇,她的头发已经散了,脸肿了起来,嘴角还留着血痕。

    “你好歹也当过‘姑娘’,满身绫罗绸缎,吃香喝辣。如今沦落到给人当粗作娘姨,吃口残羹剩饭而已。何必这么忠心耿耿?”庄浩仁抬起她的下巴,“我现在还是讲点江湖道义的,不然叫人直接把你剥光了吊在屋梁上服侍你怎么样?你大约觉得自己以前当过院子里的姑娘,挨盐水鞭子、跪铁链是家常便饭,受得起――不见得哦,我这位陈兄弟从前就是行院里吃饭,专门整治不听话姑娘的――任你三贞九烈,到他手里都得变成荡妇**!”

    仆妇咬着牙只不肯说话,庄浩仁眼角一斜,一个干瘦干瘦,形容猥琐的男人笑着凑了过来,他手中捧着一只盒子,将盒子放在仆妇的眼前的桌子上,郑重其事的开锁,揭开盖子。里面黑黝黝的全是各式刑具,虽然尺寸不大,但是一个个面目狰狞,闪着黑黝黝的邪光。

    “怎么样?小丁妈,你的身子可还娇嫩的很,何必吃这样的苦头?”庄浩仁小声说着,一只手在她的脖颈后面抚摸着,轻触碰下她的耳根,让她的身子一阵颤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一示意,有人又捧来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五十两。

    “怎么样?不用太费心思了吧。”庄浩仁的嘴都凑到了她的脖颈后面,

    “认出来了?”钱水协问道。

    “是。已经确认就是郝元!”赵通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船上的仆妇从写生画和照片上都指认了他!”

    “太好了!马上行动!”

    庄浩仁一走,特侦队和粘杆处的人员就立刻进入战斗部署――绑架船上的人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仆妇没有按时回船,郝元必然会立刻逃走。所以钱水协已经提前下达了命令:全体整装待发,只要一得到确切的消息就立刻发动袭击。

    “船上的人,不许放跑一个。”钱水协全身披挂起来,“企图逃走者格杀勿论!郝元要尽量活捉,抓不到也要留尸体!”

    从临高已经发来了执委会的最新命令,即使抓不到郝元只能当场击毙。也要设法留下尸体送往临高做法医学检测。

    浮雕铸紫诚记三个字的玻璃灯罩下,绛烛高烧。蜡烛亦是广州紫诚记所处,价格是市面上最好蜡烛的三倍。然而烧起来亮。又没有臭味,成了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的家居用品。“芳菲细雨舟”做得是有钱人的买卖,这等新奇好用的物件自然也是不惜重金置办。

    烛台下,郝元正在秉笔疾书――此时天光尚亮。但是船舱中面积狭小。为了隐蔽外界的目光,他的居舱的窗户又用竹帘幔起,因而舱室里十分昏暗。即使是大白天,要读书写字必须点蜡烛。

    他在这船上已经潜伏了十来天了。船,是他手下的董三出面出重金租下的。吩咐船上的众人,只要好好伺候就是,其他一概不用过问。

    这十多天,郝元的心情一直有些低落。西华的叛变和行动的失败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他到杭州来之后遭遇到这样明显的失败还是第一次。特别是西华的叛变,使得他精心准备的偷袭完璧书坊。继而造成杭州大火,嫁祸给赵引弓,进而迫使髡贼的势力退出杭州的计划完全破产了。

    然而这还不是他最受打击的事情――尽管他没有参与对山庄的攻击,但是山庄外发生的一切他很快就知道了。精心筹备好几个月的行动,轻而易举的就被几次射击化解。这些髡贼果然和师父说得一样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因而接下来他一点也不敢懈怠,按照师父当年教他的法子,立刻在城区潜伏下来,用信使和交通站和其他人保持着联系。

    虽然他身边一个手下人都没有,但是杭州城里城外的一举一动,组织的情况他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郝元不敢远避外走,他的组织拉起了不过二年多,虽然有了一批心腹骨干,但是组织尚不严密,一旦自己离开杭州,就无法切实的掌握整个组织,时间一长就会有溃散变质的可能。

    他选择在西湖上的画舫里潜伏是经过精心考虑的,画舫游船向来是官府不过问的地方,只要给够钱财,娼家的嘴足够紧。西湖是在杭州城外,不管是联络组织,获得情报还是万一危急时候逃走都很方便。

    可是,这么躲下去,如何才能开辟下一步的行动呢?

    和石翁的合作已经结束,曹光九毙命,北京来得三个镖师也灭了口,关系算是干净利落的被掐断了。但是赵引弓现在的反扑也十分强烈,大有不把他消灭就不收手的意思――莫非对方已经嗅出了什么味道?

    最近贾乐又被捕――这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最近组织里已经有不少人被暗杀被绑架,但大多数是基层人员,无碍大局。贾乐是第一个比较要紧的人物。

    但是贾乐的被捕对他和对整个组织来说都没有什么威胁,她不知道多少组织的秘密,也不知道郝元和其他首脑的藏身地点。

    然而他对贾乐十分的惋惜――她很聪颖,又是他亲自教导的。在心里,他已经把她作为自己的徒弟。

    贾乐被捕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一度起过要设法营救她的念头,然而他想起师父曾经说过:一旦这些“澳洲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会毫不留情的动用一切手段来消灭他。

    “这个时候生存下来才是最要紧的。只有活着,你才有机会教育更多的人。要隐忍。”

    退一步说,眼下他也没有能力去营救贾乐。他唯一能做得,只是静候机会。

    他写完给李大李二等人的信件,将信件密封好,等明日小丁妈出去采买的时候再送出去。写信久了,不免有些疲惫,便站起身来,往外舱而去。

    外舱是作为贵客起居之用,地方不大,布置却很精美。中间是一只小方桌,媚颜儿正坐在桌边,专心致志的剥着莲子。

    因为船上并不宴饮,夏天又实在炎热,所以她往日里的繁复的行头都没有穿戴,只穿着湖色的裙子,外面罩着一件麻纱的比甲,一头乌发只松松的结了一个髻,插着一支珠簪。

    “又在做冰碗了?”郝元笑着在窗边的榻上坐下,“不嫌费事?”

    冰碗。小碗里放几块敲碎的熟水冰,在冰块上放上鲜藕片、鲜莲子、鲜核桃……浇上淡薄的糖汁。吃起来清甜爽口,是船上应季的一味小吃。

    冰碗说起简单,实则准备物料很费功夫。属于典型的耗功夫吃点意思的富贵人家的玩意。

    “天气热,你又天天闷在船上,怕您没没胃口,这个又清凉又开胃,吃了暑气一消呢。”媚颜儿笑道。

    郝元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他虽然来大明的时间不久,但是见识却不浅。知道娼门这种温存体贴的小意儿。自然不会被此迷惑。

    “我倒还好,也不过十来天而已,你们天天在船上,也不觉得闷得慌?”

    “奴婢们就是在水上过活,过惯了,反倒觉得这水上自由自在呢。”媚颜儿笑道,“何况在这西湖里也方便。”

    “这杭州果然是江南首善之地。你这船上更是洞天福地,”郝元笑道,“虽然天气这么热,夏天却还能有冰。”

    媚颜儿一边低着头剥莲子,一边说道,“你们这些大爷哪里知道这里头的烦难。做冰碗的冰不是冰窖里打得河冰――那吃了要闹肚子的。冬天就要找地方,得有大院子的,用专门的干净的木盒子,装了熟水,再盖起来放在院子里过夜冻冰,盒子还不能大,不然结不了冰。冻好了,再送到冰窖里去存着。等到了夏天再取出来。这冰又小,还得用大块的冰镇着才不会化水。小小的一碗,折腾多少功夫。”她抬头看了看外面,又说,“小丁妈还不回来,娘还等着她买得王家园子的冬瓜做冬瓜盅呢。”

    “哦?做个冬瓜盅还到指定的地方买冬瓜?”

    “怎么不是,这冬瓜盅最吃功夫,也得好冬瓜才行。老了不行,嫩了也不行。”媚颜儿挥了挥有点酸痛的手,“她要再不回来,就来不及收拾了……”

    郝元心中一怔,媚颜儿二次说小丁妈“还不回来”,小丁妈平日上岸采买办事,来去均没有定时的说法,所以平日里也不在意。但是现在媚颜儿既然说了“还不回来”,说明小丁妈今天去办事所花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以前……

    还没等他的念头转过来,船艏响起了哗啦的水声,船夫惊叫道:“你们是――”话音未落,已经生生被人截断。

    郝元瞬间从抽出腰间的匕首,另一只手从木榻下抽出一支双眼短火铳,不问青红皂白,就向船头的舱门一枪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节 元老院的宋提刑

    穿着已经旧得不像样的那身从旧时空带来的牛仔裤和蓝色运动服,肩膀上挂着双鞋带系在一起的假冒强人3515作战靴,光着脚的苏菀疲惫的摘下头上的破草帽,随手丢进大海,步履拖沓的沿着舷梯走下船。

    “西班牙**”这条船便捷是便捷,就是船实在太小,把个苏菀折腾得一路上翻江倒海,整个航行过程中她都是躺在床铺上哼哼。

    “首长您好,我是高雄市招待处工作人员,欢迎首长莅临本地指导工作。”

    一个穿着的,中气十足的年轻人大声报名敬礼说道――为每一位出入高雄的首长迎来送往,这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

    对年轻的归化民工作人员来说,他见过的首长已经有过不少――女元老也来过,所以他对元老的新鲜感早就没了,不过苏菀的出现还是让他被吓了一跳。

    这女首长真是高得吓人!他暗暗吃惊,世上还有这么高得女子!

    苏菀身高一米八,这个身高别说是土著或者归化民,就是算在男元老中也都是少有的高度。可是体重只有59公斤。由此带来的就是她成为了身材最差的女元老――当然是热衷于丰乳肥臀的宅男们评的。

    “不客气,不客气。”苏菀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我快要累死了,有车吗?”

    “车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归化民干部的目光落在她**着的一双脚上,又吓了一跳。这女人的脚比魏元老还大!还有甩在肩膀上的那双鞋,更是和小船一样。

    “怎么,没见过女人啊。”苏菀看着这小伙子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不满的说道。

    “啊,没有,没有。”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意图调戏女元老”这罪名得恐怕要灭门啊。不过他心里又有点委屈:我哪里有这个心思了?他赶紧招呼,“车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上车吧。”

    “我的行李怎么办?”

    “行李我们会送到招待所去得。”

    她上了一辆双轮“东风”公务马车,这马车送到高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亚热带的高温下使用过度又缺少保养。不免有些破旧,车身和油布车棚已经被太阳和雨水折腾的褪了色。有的地方还难看的打着“补丁”。座垫上的席套绽开了边又仔细的缝补过,看上去着实有些寒碜。

    没有元老主持的欢迎仪式。没有检阅,没有欢迎的乐队,也没有随车警卫,骑马跨刀的日本治安军。灰溜溜的直接被个小办事员送上马车就走。让她心里有些不平衡起来:在临高的时候起码出入的时候会有警员和学生向她敬礼,“这算怎么一码事?” 她有些愤愤的想,“我好歹也是高级警务人员。”

    作为国家警察中为数不多的元老警务人员,苏菀的存在感低得可怜――她的职业注定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案发现场、解剖室、实验室和教室里度过。即使在临高,认识她的人也没几个。不过她这身高穿上一身黑色警察制服只要一出现,足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的脸型倒还算标准,皮肤也比较白净。适当打扮一下的话颇有吸引力。只是一双目光经常游移不定又尖锐的小眼睛总是无分男女老幼的打量着每一个她所看见人暴露在外的皮肤。放下来可以垂到腰间的黑发时而随意的披散开时而梳成辫子垂在左胸前,细细的脖颈上总是挂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双时而涂着红指甲时而涂着银指甲的小手则经常不自觉的撑着她的尖下巴。

    对于后世的法医们而言她是帝国的宋慈宋提刑,更是如同木匠之于鲁班一样的祖师爷和“近现代法医学和刑侦事业的奠基人”。她的大小不一。神态各异的大理石和青铜胸像矗立在中央警察大学法医系和其他各种法医机构的前厅里,注视着后来者们。她所著的十几本专著全部是该专业理论课程的权威之作,她的头像还被镌刻在专门发给法医工作者的勋章上。头像的下方是她的名言: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不过在旧时空,苏菀不过是一个水平很一般,还因为误检而丢了工作,绝望之际赌气独身参与穿越的某西北地区三线县城的法医而已。

    千倾地一棵苗,在法医学领域,她这个正牌法医自然比人的大夫和兽的医生来得专业,因而就和其他旧时空基本没啥前途的元老一样,在新时空身居高位。被授予国家警察法医中心主任,国家警察地区指挥的警衔――相当于军队中的中校。

    马车在石子铺就的道路上颠簸前进着。高雄毕竟不是临高,道路条件有限也没有小火车可坐,马车走得又慢又颠簸,让本来就已经被晕船搞得筋疲力尽的苏菀感觉自己是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相对起死来,她可更不想被埋在翠岗以外的地方。在揪着衣领和辫子硬抗了一路后,马车停在了被称为“科幻味十足”的高雄招待所的中心高脚屋前。

    苏菀跳下车,好一阵眩晕以后才站稳了身子,门口的哨兵见了马车和她的装扮,知道这就是最近要来的“女首长”,连忙举枪敬礼:“首长好!”

    苏菀举起右手很勉强的回了一个礼,忘记自己没穿制服,更光着脚丫。低着头打了个哈欠:“谁来扶我一把。”

    哨兵不敢怠慢,赶紧招呼一声,两个在附近小屋里休息的士兵赶紧跑了出来,连忙上来扶住苏菀的胳膊。苏菀的个子实在太高了,就算两名哨兵按照本时空的标准已经是彪形大汉也依然显得矮了不少,虽然她很瘦也着实把这两个士兵压得够呛――何况还要登上几十层台阶,费了不少劲才将她送进屋坐下。

    这屋子是圆形的,里面的布置秉承的是元老们一贯的简洁风格,中间是一个半圆形的服务台,靠着墙壁是藤编的长椅和与之配套的矮桌,此外就是墙边立着的柜子了。

    瘫在长藤椅里好一阵迷糊后苏菀终于恢复了过来,等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和眼睛恢复正常以后,两名穿着短袖夏季女仆制服的服务员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苏菀抬头一看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披头散发光着脚的样子实在太不体面有失元老的王八之气,赶紧下意识的往椅子里面缩了一下,不过这小椅子对于身高一米八的苏菀着实委屈了一点,就算往里缩也缩不进多少。

    苏菀到底还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赶忙收住了脸上的疲惫和麻木,重新浮出了那种女法医的冷傲和犀利:“嗯,同志,你们是?”

    “报告首长:这里是办公厅高雄特别市招待所,专供首长居住休养的住处。我们是这里的服务员。魏首长办公室的秘书已经给我们下达了指示要我们安排好的您的生活。我们这就安排您的房间,请您稍事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传唤我们就是。”一个女仆开口说道。

    “好,送我去房间吧。”

    “首长请跟我来。”

    打开房门一看,苏菀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招待所真是够“奇幻”或者“科幻”的。招待所位于在山脚下一片稀疏的高大树林中。背山面海,既通风又遮阳。她站得地方是中心的大型的圆顶高脚屋,四面环绕着敞开式走廊,以这个圆形高脚屋为中心,四面分两层错落有致的环绕着一座座馒头形的小型高脚屋。这些高脚屋全部用绳编的索桥与中心的大高脚屋连接。

    这简直就是星战里小矮人部落嘛!太tmd**了!苏菀心中感叹道,难怪大家都说外派的元老全是不用一隔一的**分子――都**出花来了:“不晓得魏八尺渊他们是怎么**的,应该去契卡参丫的一本。”

    两名女仆扶着还有点头晕的苏菀走过颤巍巍的索桥,打开了一座小屋的房门。

    “这就是您的房间了,您的行李已经送来了。要洗澡的话要到中央大厅。”

    “多谢啦。好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要休息一会了。”苏菀很高兴地了进去,发现这里其实和旧时空的快捷旅馆有些类似,只是房间宽敞得多,装修极其简约,但是全木的构造也别有一番风味,

    眼见着屋子中间有一张大床,已经完全铺设好了。苏菀也不顾脚底各种脏了,把军靴往地上一丢,外套一甩就咚地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如在旧时空下班回家和在临高的住处一般撕扯着西里呼噜把裙子内裤胸罩什么脱了丢在一边,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哪里都没有床上舒服果然是真理啊。”她笑嘻嘻地望着天花板嘟囔着,伸展着四肢享受着粗糙的棉布床单和高级澜草席摩擦皮肤带来的欣悦感,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是在裸睡。

    “不知道专程叫我来解剖的大体是何方神圣。”苏菀愉快的翻了一个身,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没过一分钟,她就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节 续元老院的宋提刑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都过了。苏菀的肚子一阵叫唤,她欣喜的发现自己消失已久的食欲又回来了。

    “我要大吃一顿!”苏菀伸了个懒腰,揭开被子,一骨碌爬了起来,赤条条的光脚站在地上。

    从平躺到直立,地心引力使得已经满涨的膀胱一阵酸胀。苏菀对放在床头柜格子里的木制皮革条人字拖视若无睹,光着脚丫大步的往房间一边的小门奔去。

    在抽水马桶上放松括约肌,享受着排泄带来的快感,苏菀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在初步解决了生理压力之后,她坐在马桶上打量了下这洗手间,不管是装修还是卫浴设备都不比自己在临高购置的公寓差。而且由于布置的十分精心,由铁纱窗保护着的气窗敞开着,送入大自然的凉风,一株盆栽的绿色盆栽放在墙角。

    “真**!**!”苏菀光着身子在马桶上义愤填膺的说道。

    在洗手间冲了个澡,用毛巾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卧室里,打磨光洁的本色木制地板给踩在上面很舒服。她看了看乱丢了一地的衣服,这才想起自己的行李还没打开。

    招待处的归化民干部说行李会放在房门口。苏菀毫不在意的拉开了卧室的门,外面顿时响起了一声惊叫。一名身穿警察制服佩戴蓝色领章的女归化民从走廊上的长凳上跳了起来,吃惊的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叫什么叫,我又不是老虎!立正!”苏菀一手叉腰。丁字步一站,挺胸吼道,一面及时掩住自己胸前的“荷包蛋”。

    “报……报……告……”对方被这又高又大。还光着身子的“首长”吓得魂不附体。不过她被训练得对口令有充分的条件反射,几乎是立刻站起来举手敬礼,“报告地区指挥同志,高雄警察局……政治保卫股政治保卫见习协理员姚玉兰向您报到!”

    “稍息,把我的箱子提进来。”

    “是,是。”姚玉兰惊魂未定,不敢多看女首长白得耀眼的身子。垂着头把放在走廊里的两个箱子提进了房间。

    “你出去,我换件衣服!”苏菀厉声命令道。

    姚玉兰赶紧溜了出去。苏菀这才慢吞吞的打开箱子,穿上衣服。

    箱子里有一套国家警察的夏季制服――所谓夏季制服无非就是件棉麻混纺料短袖小西服开领衬衫。配宽松棉布裙。她慢条斯理的系上斜跨式皮革武装带:真正的牛皮,配着铜制的皮带头,系上之后走起路上咯吱作响,再挂上一柄指挥刀的话十分拉风。唯一令人不满的天气一潮湿就会散发出臭味了。不过对苏菀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缺点。

    不过对苏菀来说这种棉布制服实在缺少暴力的美感,首先不怎么挺括,其次上面省略了几乎所有的制服装饰:要不是还有肩章、领章和武装带,简直看不出这是一件制服。她也没有拉风的马靴可以穿――当然,在临高的大多数时间里,穿马靴是一种自虐行为。

    “这帽子,土帽的嗜好。”苏菀叹息的拿起女式制帽,一顶黑色无檐圆盘形软帽。配有白色的牙线。办公厅从紫珍斋订制的珐琅帽徽倒还算闪闪发亮,“就算现阶段不做大檐帽。起码也弄个船形帽什么的……”她嘀咕着把帽子戴好。

    在元老院的国家暴力机器里,警察和政治保卫局人员穿用同一种款式的黑色制服。这倒不是为了炫酷或者刻意模仿,而是出于简化供应和低下的纺织业印染水平所决定的。区别是警察佩戴领花,而政治保卫局人员佩戴蓝色领章。

    最后,她从箱子里取出枪套,挂在腰间。制作精致的皮套里塞满了卫生纸――苏菀嫌手枪总挂在腰里太重,而且她的日常工作也根本用不上手枪,干脆就只带个枪套。

    “有这破玩意来个军刀多好!”苏菀不无遗憾的摸了摸枪套。

    她自我设计的形象是黑色翻领警服、船形帽、武装带、马靴,腰间悬挂一柄黑鞘战刀,手持长柄马鞭――使人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那些凶残的纳粹集中营女看守或者影视剧里渣滓洞的女特务之类的人物。

    收拾妥当走出房门,姚玉兰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敬了个礼:“报告地区指挥同志,我奉命前来带您去高雄卫生所。几位首长正在等您。”

    “你们准备让我怎么去呢?”苏菀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她实在是受够了该死的马车了,再坐一次非得把自己的贲门一下阑尾以上的器官都吐出来不可。

    “外面已经备了马,如果您要走现在就可以。”

    虽然穿越也好久了,但是苏菀却一直没能学会骑马,这个在元老中算得上是一个异类,特别是在暴力机关工作的元老中更是异类,她更喜欢坐汽车和飞机――遗憾的是这两样交通工具一样根本不存在,另一样基本不出动。

    “不了,我不会骑马,我们走着去吧,我也顺路看看这高雄的情况。”苏菀拉了拉自己的武装带,完全没有顾忌到自己光着脚穿着藤凉鞋,和这装束很是违和。

    见这位身材高挑,长发齐腰,光着脚穿凉鞋的“首长”居然不骑马而是像普通士兵一样步行让姚玉兰感到有点惊讶。高雄这里的马匹不算很充足,不过即使是这里稍微职务高一些的归化民干部出门也可以叫一匹马骑。

    还没等姚玉兰考虑出其中的所以然,她已经迈出了大门:“愣什么啊,走啦。”姚玉兰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虽然是小冰河期,不过苏菀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冰河”的意味。高雄的夏季一点不比临高逊色。灼人的阳光依旧晒的地面发烫,再混合了海风带来的咸腥味让她又感到了一阵头晕,不过多谢了旧时空的纺织技术所赐,没有让自己因为不透气又板结的衣服而趴下。

    高雄市的建设比起钟博士当时来访的时候又有所加强,特别是陆海军在这里的凤山堡和旗津基地建设已经初具规模。扩建了兵营和训练场,具有维护修理大型船舶能力的干船坞也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除了常驻此地的部队以外,更有千里迢迢从海南、济州岛和山东等地调来参与“轮训”的陆海军、海兵队和治安军。路上奔走着穿着不同制服全副武装的士兵。刀光闪亮。枪声、吼声、鼓号声、炮声和军歌声混合在一起,奏出一首蒸汽时代战争的交响乐。

    高雄市区的主要路面已经全部硬化了,苏菀一边欣赏着这“交响乐”一边问姚玉兰一些关于高雄的事情――她个子高,步子很大,姚玉兰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在沿着元老院大道走了二十分多钟之后,姚玉兰将她带到距离大路十几米外一处树丛掩蔽的预制件木结构建筑物前。

    “这就是了?”

    “报告首长,这里是高雄卫生所。几位首长都在这里等您。”

    苏菀发觉这卫生所颇有规模。而且高出地面一米的地基是用石块砌成的,还排列着一些黑洞洞的拱形通风窗口――下面应该有规模很大的地下室。

    姚玉兰没有引她走大门而是从侧面的小门进去。穿过走廊来到地下室的入口。姚玉兰向门口的两名警察出示了证件,一个警察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两人顺着斜坡走了下去。

    通道尽头打开门是一间很大的砖砌的拱形地窖。地窖里亮着电灯。里面很是阴冷,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苏菀的鼻子抽动了一下:好熟悉的气味!

    地窖的当中是一张贴着瓷砖的解剖台。沿着墙壁置放杂物的柜子架子上放着些大大小小泡着标本的玻璃罐子。

    两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其中有一个她认识,是卫生部的雷恩,搞防疫出身。苏菀在和卫生部的联席会议上见过他几次。不过在临高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苏菀一向不怎么关心人事异动,原来到高雄来了!

    另一个她不认识,大约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年轻男人,和大多数男性元老一样,留着极短的头发,一看就是个路人甲之类的人物。脸上是一种元老式的面无表情。从他的制服和蓝色领章可以看出这是个政治保卫局的元老。

    “是苏法医来了。”雷恩看到她进来,起身相迎。

    “雷大夫,原来你调到这里来了。”苏菀也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来了很久了。我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政治保卫局的陈白宾同志,”雷恩介绍道,“这位是苏菀,法医。”

    “你好,幸会。”叫陈白宾的年轻人伸出手来,苏菀冲着年轻人点了点头笑了笑,没有伸手,只是接话说:“这次特意叫我到高雄来有什么要紧事?”

    陈白宾似乎不善言辞,雷恩赶紧道:“这是政治保卫总局下达的任务。有一具特殊的尸体,需要您的专业知识来鉴别。”(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节 胼胝

    “为元老院服务。”苏菀来了个立正。

    “为元老院服务!”陈白宾也跟着来了个一个立正,表情严肃的大声说。

    “服务,服务。”雷恩敷衍着附和着,又说:“说真得,你能及时到来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你知道,我其实是个卫生防疫工作者……”

    苏菀懂他的意思。当初在澄迈大战的时候她就见识过他在大量已经呈现巨人观的战死者的尸堆前面色铁青,好几次从处理现场跑到海边去“透透气”。

    让一个过去在城市防疫站上班,打打预防针,洒洒药水,顺便搞些宣传教育的防卫生人员干解剖尸体的工作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苏菀感到比较钦佩的是,不管实际业务水平怎么样,他好歹把高雄本地的尸检工作都承担下来了。

    雷恩虽然也是医学院出来,大体解剖这事不陌生,但那是在医学院的解剖室里,尸源正规,经过基本的处理。而法医面对的,全是案发现场已经变得奇形怪状的尸体。有的肢体不全,有的高度**。光现场那恶臭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消的。

    “没事,我们还是赶快着手工作吧。”苏菀说道。

    “让陈白宾同志先介绍下情况吧。”

    “好。”

    陈白宾点了点头,他穿着便服,一直在旁边沉默寡言,显得有些腼腆。这时候才说道:“这个案子是执委会亲自下达命令侦办的,实话说这次……有点……”大约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们想要查证这个人的身份。”

    “喂喂,查证身份这种事不是我们法医干得好不好?”苏菀乐了,“尸检能查出的主要是死亡原因、死亡时间、具体年龄、以往病史之类的生理性问题。具体的社会身份怎么查得出?植入式身份芯片这玩意就算到了21世纪也没推广的意思……”

    雷恩出来解释:“就是尽量查清此人的一些生理特征,以便他们推测此人的社会属性……”

    “这个人这么重要?”苏菀有点好奇了。

    “没错。”陈白宾的面孔有点愁眉不展,“此人是我们杭州站的一个敌人。几天前刚刚被我们的人击毙。但是,这个人在杭州等地的言行和思想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又停顿了下,“他似乎有些超越了这个时空――”

    “你是说此人可能是类似兰度一样的穿越者?”苏菀问。

    “我们就是想知道这一点。”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跃跃欲试了。尸体呢?”

    雷恩拉了下桌边墙上的铃绳,地下室角落的一扇厚厚的木门被推开了。两个身穿白色隔离衣的护工抬着一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担架出来了。在将担架放到一边的解剖台上。

    “这是刚刚从杭州运来得尸体。”

    “死了多久了?”

    “一周。”陈白宾皱着眉说道,“特侦队袭击了他的据点,被捕前他开枪自杀。根据我们的指示。杭州站立刻把他的尸体冷藏起来,然后马上转运到高雄了。”

    一周!苏菀心想这尸体在海上漂了一周不知道都成啥样了。

    不过空气中却没有传来**的恶臭,雷恩补充道:“这次是专门用冰块压仓保存的。”

    真阔气!苏菀的目光落在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尸袋上,看来执委会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不一般。

    她换上解剖服后。雷恩帮她戴上手套。系紧腰带和口罩。他自己也换上了工作服装,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帮忙。

    他看得出陈白宾对此很不适应:“你可以到隔壁去等报告出来……”

    “不了,我还是在一边看着比较好。”陈白宾鼓足了勇气,似乎不愿意在女人面前显出畏缩的样子。

    尸体已经被搬运到解剖台上,任苏菀见多识广也倒吸一口冷气。死者的头颅已经不成形状――犹如一个被砸烂的西红柿一般。整个五官都不见了。残留的皮肤上还有火药烧灼的黑色焦痕从她的经验来看,似乎有一发巨大的子弹从他的口腔射入,直接炸碎了头颅。

    这么严重的枪击伤,苏菀即使在旧时空都很少看到。县城里的黑社会互相残杀的时候用得最猛的武器也就是五连发猎枪和化隆造手枪。从没见到这么恐怖的致命上口的。这子弹简直大得出奇……

    “这是什么东西打得?”苏菀皱眉问道。

    “一支手枪。口径是20mm的。”陈白宾调匀了呼吸。勉强面对着这可怕的尸体。

    苏菀摇了摇头:仔细的查看了尸体残余的头部和躯干,又看了看手脚和关节――从僵硬程度和尸斑来看。尸体保存情况尚可,应该可以查验出很多细节来。

    她打开解剖工具箱,拿出自己的“十八般武器”,娴熟的动起手来,边查验边叙述:

    “……嗯,死者是男性,黄种人,年龄25岁左右,生前身高大约一米五五五,营养状况良好,牙齿整齐。身体健康,无隐性疾病。”

    “就这些?”

    “差不多吧。我还可以检查胃容物知道他最后的一顿饭吃得是什么……”

    “不用了,这个杭州站的报告里已经说过了。”雷恩想到检查胃容物就一阵反胃。

    “如果能够把皮肉都去除,可以通过骨骼观察更多细节……你们这有专用的大锅没有?”

    陈白宾的面色已经变得铁青,忽然捂住嘴转身小跑了出去。

    “去除皮肉我觉得意义不大,你就从皮肤和解剖学上来说说他还有什么特点吧。”

    “好吧,我的感觉是这个人不是劳动者――他的肌肉不够发达,骨骼也不粗壮,显然不经常参加体力劳动,有衣服掩盖的皮肤不太粗糙,甚至可以说比较细腻。足底的胼胝状况说明他经常穿鞋走路,而不是光脚。”苏菀仔细的查看着,“双手光滑,没有长期劳作的痕迹。他也不是军人,没有长期握持刀矛或者火枪留下的胼胝,也没有射箭的人在手指上常有的那种伤痕。”

    苏菀拿起尸体的手仔细的看着:“他的食指和中指都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胼胝,他应该是个知识分子……”苏菀说着忽然皱起了眉头,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奇怪!”

    “这么?”

    “他的中指和食指的胼胝是长期用毛笔留下的。可是食指左侧第一节第二节和大拇指第一二节之间的其他胼胝可就不对了……”

    “毛笔不是这么拿得。”雷恩仔细的看着,下意识的做着动作,他突然叫了出来,“这是经常用钢笔的痕迹!”

    “没错。”苏菀点头,“从胼胝看,用毛笔的部分较为厚硬,用钢笔的部分已经软化,显然那是比较早之前的事情。”

    “这么说他真得有可能是一个现代穿越者?!”雷恩叫了起来。

    “很有可能。”苏菀说到这里又皱起了眉,“不过我有点弄不懂,他的膝盖上胼胝很厚,感觉似乎是个经常跪着的人。我想不出现代社会有哪种工作是要长时间跪着操作的?”

    “我们再看看,还有什么蛛丝马迹。”

    尸检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过后,陈白宾

    “好啦,现在没什么好再检查的了。缝合吧。”苏菀有点如释重负的摘下手套对雷恩和陈白宾――自从中途离场一次之后再回来神情好了很多――“我肚子都饿坏了,好想吃东西。”

    雷恩还好,陈白宾的面色又是一阵发白,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雷恩笑了笑,动手帮她缝合清理。郝元的尸体将暂存在高雄卫生所的地下停尸间内。如何处理要等政治保卫总局来下达命令。

    “走,我们到上面去透透气。”雷恩满怀歉意的说道,“你还没吃午饭吧,我已经叫人预备了。”

    两人来到了高雄卫生所后院,这里有一个小花园,是专门为元老布置的――实际就是雷恩专用的。雷恩的生活秘书已经在遮阳伞下摆好小桌恭候了。

    “坐,休息下,我这就叫她们拿吃得的来。”雷恩说,“我们这里么什么好吃的,全是海鲜,不过鹿肉管够,野味也不少。”

    “我不爱吃肉,也不喜欢吃海鲜,蔬菜有吗?”

    雷恩一怔,连忙说道:“有,有。品种还挺多,我这就关照她们准备。”

    苏菀在椅子上全身瘫软的坐了下来――转眼离开旧时空已经四年多了,吃不到家乡饭菜之苦和对父母的思念无时无刻不撕扯着自己的内心,可另一方面在旧时空里自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还因为误检丢了工作的小法医,而在这里自己获得了无数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官位、金钱、荣誉、尊重,不到三十岁就成为全国唯一的权威,这是什么感觉?

    再想到旧时空里虐待狂似的领导每日的责骂和训斥,同事的忽视和冷漠,还有失去工作以后家人朋友的嘲笑斥责……让人烦恼的东西统统见鬼去了,想到这苏菀又觉得有点得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节 结论

    然而,这猴子山里的大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本时空的工作条件实在让她难以接受――她自己是带了几套完整的法医工具箱和相关的备件的,还在总物资储备中争取到了若干份额,但是即使这样也常常受到器材资材短缺的困扰。

    原本旧时空里唾手可得的许多东西在这里全都没有了,不锈钢解剖台变成了贴瓷砖的水泥台,电动开颅锯也没有只能依赖自己手臂的力量来拉锯子。幸而自己招收了几个学生之后这种粗笨活都交给他们去干了。

    工业口费劲做出来的解剖刀具也远没有旧时空的好用――特别是没有不锈钢使得器材的清洗和保养工作变得很复杂,即使这样也免不了工具生锈的问题。好在尸体解剖无所谓消毒问题,凑合下问题不大,只是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甚至连装解剖完后内脏一类“废物”的塑料袋都没有,只能用涂了桐油的牛皮纸口袋……一切只能因陋就简,至于保护装备,虽然简陋了一点好歹从口罩、隔离衣到劳保眼镜都做出来了。只不过这平板玻璃片加皮框的劳保眼镜实在太沉,每次取下来的时候鼻子上都会留下深深的痕迹。而且必不可少的乳胶手套也一直没能解决,只能小心翼翼的清洗消毒之后反复使用。唯一让她满意的是化工厂能够提供足够用于保存尸体的福尔马林之类的药剂。

    “抠逼执委会,连一套标准的解剖器材拿不出来。还说要我做澳宋的的宋提刑?”不过转念一想,当初宋提刑根本不会解剖,自己的前辈们当初更是没有这么多玩意也一样破案。自己还抱怨什么呢?

    又是好一阵胡思乱想,这次的思维飘得更没有边际了,从自己到底是真皇汉还是披着皇汉皮的五毛到该不该参加华夏社还是宅党,从支持满清还是李闯给明朝放血到自己和青年军官俱乐部魏爱文,张柏林诸位的关系到底算友情还是爱情,最后等想到自己的处女何日才能终结的时候,饭菜终于送了上来。

    雷恩的生活秘书送来得饭菜很是丰盛。特别是装在铁板上保温吱吱作响的加了大量香料的鹿肉排更是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其他诸如滑溜山鸡片、炖兔肉之类的更是在临高难得一见的好菜,不过苏菀对这些全都不感兴趣,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大盆蔬菜沙拉上。吃得兴起。干脆直接把装沙拉的大碗拉到自己面前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

    雷恩浅尝辄止,陈白宾坐在桌边,眼睛发直,一口东西都没吃。满桌子都是兔子开饭一般的咯吱声。

    雷恩心想这女人真能吃啊。眼见着她一个人干掉了一大碗沙拉才抬起头来。嘴角流出西红柿的汁液,口中还在嚼着胡萝卜,含糊不清的说道,“有土豆没有?”

    “有,有。”雷恩应道――自从济州岛土豆引种成功之后,从济州岛来的船上总会运来不少新鲜土豆、土豆干和土豆粉,高雄的土豆供应充分的很。

    “来个酸菜土豆汤!”苏菀大声说,“土豆多放!”

    “酸菜这里做不出来。给你来个青菜土豆汤吧。”

    苏菀表示没有意见。于是很快的就又送上了一大碗没有半点油花,漂浮着碧绿青菜的土豆汤。苏菀毫不挑食的稀里呼噜的把它全部干了下去。

    吃喝完璧,生活秘书收拾掉桌子上的残余,又重新泡了茶上来。

    “这是真正的台湾乌龙茶……”雷恩给她斟茶,“我这里的茶园自己种自己发酵――可惜不是冻顶的。”

    “我喝不下了,”苏菀摆摆手,“咱们来谈工作吧――给我根牙签。”

    别看她吃得这么猛,其实脑子在胃剧烈运动的时候一点也没休息。不断的归纳总结着刚才解剖中的各种情况。

    “执委会的意思,其实就是要弄明白这个人是不是另一个穿越者。”苏菀剔着牙,一条腿已经抱到了胸前,“现在看起来有点难说……”

    雷恩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很有可能吗?那个用笔证据?除了现代人,谁会这么执笔呢。”

    “你不要忘记我们现代的执笔方式其实是从欧洲传入的。”苏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手拍擦了擦嘴,“过去我没注意到这点。不过上周我到卫生部上解剖课,当时用得大体是拘留营地送来的病死的西班牙人。此人生前是船上的文书一类的角色,手指就有类似的胼胝。因为挺少见的,我还特意切下来做了个标本……”

    陈白宾赶紧打断她的进一步肢解和防腐的阐述:“这个不说了――这么说不能确定了?”

    “是的。”苏菀点头,“另外我刚才还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从电脑普及化之后,除了还有较多书面作业的学生和少数职业,现代人的执笔胼胝已经非常不明显,有的人甚至完全没有。所以用这个来判断显然不足为凭。”

    “可他是个黄种人,而且你看他的照片――”陈白宾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她,“这是一张中国人的面孔。如果他是本时空的土著,就不应该会用欧式的书写法呀。”陈白宾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推论过于绝对,因为政治保卫局的调查报告中提到过,一些从事出洋贸易的商人和大明的教会人员也会使用羽毛笔书写,只不过为数极少而已。

    苏菀接过照片:“小伙子还挺帅。还有一点:我在他的胳膊上没有发现接种疤痕。”

    现代中国人,年龄较大的一般有牛痘疤痕,年龄较小的有卡介苗疤痕。卡介苗的疤痕一般不太明显,但是通过解剖还是可以够识别出来的。

    “他身上没有手术的痕迹,没有接种的痕迹,没有补牙拔牙的痕迹。”苏菀说,“他就和这个时空的土著一样原生态。说起牙齿,还有一件证据。”

    她取出一个牛皮纸口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胶泥牙模盒,里面是郝元牙齿的咬合痕。

    “我取了牙齿的咬合痕,还检查了他的牙釉质磨损情况――绝对不是一个现代人的牙。”

    现代人虽然因为较多摄入糖分,龋齿高发。但是因为食物普遍经过深度加工,基本不会吃过于硬得食物,也很少啃咬骨头,牙釉质磨损程度要比古代人轻得多。中古社会加工谷物多用石制工具碾磨,往往混杂有大量微小的砂石颗粒,即便是食不厌精的上等人牙釉质磨损也比现代人厉害的多。

    “这个人牙齿磨损情况相当严重,不但比现代人厉害,甚至比我解剖过的几个有钱人的尸体也要厉害。”

    “最后,还有那奇怪的膝盖厚胼胝。”苏菀终于口渴了,把牛眼盅里的乌龙茶一饮而尽,“我实在解释不了。”

    这些证据摆在一起,基本印证了郝元并不是一个现代人。但是,他显然又和本时空的土著中国人不大一样。

    陈白宾此时只好抓住最后一个希望:

    “苏法医,你能不能验证这具尸体是不是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

    雷恩心想:尸体的面部损坏严重,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样的怀疑是有道理的。问题是:尸体是杭州站保卫部人员和特侦队直接从现场回收的,带队的还是元老――这样的怀疑简直就是认为这两者中除了叛徒一样。

    难怪人都说政治保卫总局是六亲不认啊。雷恩心里腹诽着,一言不发。

    “没问题,虽然面部毁损的比较厉害,还是可以做面部重建的。”苏菀点头,又问道:“你们这里有锅子没有?不用太大,能煮人头就行。”

    陈白宾又一次脸色发白。雷恩说:“专用的没有。不过可以我叫人拿个大号新砂锅来。”说完这句,陈白宾已经起身离席而去了。

    “一会就拿到地下室去吧,还有炭炉什么的。要煮不少时候呢。”苏菀说,“我还要一些胶泥和细木棍。”

    苏菀忙了一下午,得到了一个清理干净的颅骨。她小心翼翼的重建面部模型――这手艺照理来说应该有专人负责的,不过她上班的那个县级法医中心编制都给行政岗位用光了,一时半会没编制,只好让她去学了兼任。

    重建效果固然不大完美,但是在和照片对比还是可以看出主要特征都吻合――这就是郝元本人。

    陈白宾懵了,他原本已经认定郝元是一个现代穿越者,但是法医的结论更倾向于“本时空土著”。这么一来,原本就暧昧不清的案情就更为扑朔迷离了。

    他回到巡视组办公室,裔凡等人都不在。作为巡视组的一员他在高雄的工作很少,午木交给他的任务主要是查清郝元的身份,现在闹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查明白。怎么向局里汇报呢?

    他一遍又一遍的翻着苏菀交给他的图文并茂的验尸报告,颠来倒去的把手里掌握的有关郝元的情报来回捋了几遍,还是没有一个结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节 口供

    这是一间阴森森的地下室,除了有一扇厚重的包着皮革的木门外,整个屋子连扇窗户都没有,严密得像罐头。外面的声音一点也传不进来,屋子里的人只能听到从通风口传来的嗡嗡的风声。不论日夜都亮着灯的照得这里白亮亮的,让人分不清日夜。这里是政治保卫总局的地下监狱审讯室。

    室内的墙壁和地面贴着瓷砖,便于清洗血迹和排泄物。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讯问人员使用的桌子之外,中间只有一把用铁条加固,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的硬木椅子。几名保卫局的专职打手正抽着香烟,站在一旁注视着椅子上人。

    一个全身**的女人被手铐脚镣固定在椅子上。她的头垂到了胸口,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身体抽搐着哭着。她的身上已经满是青紫的鞭痕。“哔”和“哔”上固定着黑色的电极,导线从她身上一直延续到桌子上的手摇电话机上。

    周洞天站在她的面前,他的外套已经脱掉了,白衬衣的袖子高高挽起。

    “郝元说过的话,您真得都说了?”

    “真得……真得……”女人抑制不住的摇着头哭叫着摇着头,“我知道的全说了……”

    “您很不老实。”周洞天厉声说,“要知道我们抓住的人可不止您一个。那个会议上除了您之外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呜呜呜……”贾乐失声痛哭着,从被捕到移送到临高。她已经丧失了时间概念。自从下船被送到这里拷问,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像在地狱里读过的。日以继夜的审讯、拷打,将她折磨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实际上她根本无法弄清时间到底过去多久。她已经昏过去又醒过来地折腾了好几次。每次醒过来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以为得到了新生,可是睁开眼睛看看,还是昏天黑地。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扒光,然而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羞耻心。只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特别是被贴着胶布连着黑细绳的“哔”和“哔”,除了头部、脸、手脚以外。几乎到处是伤痕。

    这些人交替逼问的有两个内容:一是郝元的组织:它是什么结构的?有多少人组成?哪些人是骨干?平常都有什么活动?郝元灌输给他们的理论又是什么?二是郝元本人的情况,他经常说些什么话?日常的行为怎么样?他有没有说过自己的生平、父母亲人和朋友……

    这些内容被翻来覆去的讯问,即使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也无济于事。打手们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记忆力,反复的拷问迫使她不断的进行“回忆”。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会被穷追不舍。

    主持这场刑讯逼供的是周洞天本人,除了他自己的门生,还有几个是各衙门留用的衙役。

    “主任。您的电话。”正当周洞天逼问的时候。有人来报告了。

    周洞天走出审讯室,拿起电话,又看了看手表,早晨七点刚过。

    电话是赵曼熊挂来得,询问有没有新得进展。周洞天汇报了下最新的审讯情况。

    “很好,你再抓紧时间逼一逼,看看还能不能有点新内容。今天上午九点要开内务安全会议,这案子要在会议上讨论。材料越详细越好。”

    周洞天放下电话,擦掉头上的汗水。又喝了一大杯凉茶水,塞嘴里几块点心回到的审讯室里。

    “您再好好想想,关于郝元召开的那次会议,您还记得什么?”周洞天把语气放缓,目光又落到了桌子上的电话机上。一个工作人员靠近了桌子。

    “不,不要,不要――”贾乐尖叫起来,挣扎着扭动身子,“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每周一次的“内务安全会议”照例在执委会大院的保密会议室召开。这是元老院的强力部门联席工作会议,由政保总局、仲裁庭调查执行局、陆军、海军、对外情报局、国家警察、海关、契卡八个部门派代表参加。主要目的各部门交换上一周的情报,对现阶段安全形势的意见和看法,通报下一周各部门的开展的工作。需要协作的时候也在会议上进行沟通。在遇到“重大安全问题”需要讨论的时候,执委会和元老院常委会的代表也会出席会议。

    今天的会议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散会的时候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人也特别的多。

    江山夹杂在人潮中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和其他正在交头接耳的谈论会议内容的人不同,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快步走向已经快要走出大门的午木身边。

    “午木同志!”他低声招呼着,“我想和你谈谈。”

    午木眨了眨眼睛,对外情报局和政治保卫总局在业务上有一些交集的地方,但是彼此的接触很少,更不用说对方直接要求“谈谈”。

    他马上意识到江山是要和他谈郝元的案子。

    此事已经列为政治保卫总局侦办的头号案件,在今天内务安全会议上,关于此案件的介绍和讨论占据了会议一半以上的时间。

    “我现在要回办公室去办点事,您不如和我坐同一辆车回去?”

    对外情报局总部大院距离政治保卫总局总部大院的距离即使步行也要花上十五分钟,但是江山认为走这一趟是值得的。

    江山点了点头,出来院门之后向随同自己来得警卫秘书低声交代的了几句,打发他们和自己的马车先回去。两人一起上了午木的东风马车。

    马车在煤渣道路上行驶着。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江山很清楚,自己身边这个其貌不扬,气质犹如干了十年办公室工作的小职员一般的男人是政治保卫总局的二号人物,也是大多数元老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政治保卫总局的头目。

    “您难道没有一种感觉:郝元和黑尔有某种联系。”江山缓缓说道。

    午木审慎的沉默了片刻,说:“您的意思是,他们身上都有着某种穿越者才有得特性?”

    “是的。”江山点头。

    “可是验尸报告中倾向于判断郝元是一个本时空的土著。”

    “正因为郝元在生理上是一个土著,他的思维却是个穿越者,所以我才说,黑尔和郝元有某种联系。”

    “您的意思是:郝元的思维是来自黑尔?”

    “正是这样。除非您相信我们这个时空里有魂穿。”

    “您的推测很有道理,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能完全证明郝元曾经和黑尔有过直接联系――要知道黑尔在马尼拉,郝元可是个中国人。”

    “郝元是个中国人,可他不是杭州土著。根据情报,他是在1632年夏季过后才出现在杭州城。根据审问俘虏掌握的情报:黑尔在1631年郑氏集团交涉的时候多次到过中国沿海,这时候他才有可能获得国内的第一手情报,如果他当时知道了有关赵引弓的消息,那么不管是从马尼拉指派郝元来,还是就地发展的郝元,时间上都是来得及的。”

    “可是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是的,暂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郝元已经死了,可是还有俘虏,”江山说,“兰度先生写过一份黑尔的言论集,如果我们能够收集足够多的郝元的言论,两者比对之下就可以知道郝元的现代思维来自哪里,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师承关系了。”

    包括西华、贾乐和其他几个被捕的杭州土著都已经被解送到临高,目前关押在政治保卫总局的秘密监狱中接受讯问。

    午木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您是想得到那些审讯记录了和秘密报告了。”

    “是的”

    “您这样做是为了兰度先生么?”

    “是为我们在马尼拉的行动。我现在很担心:我们的对手恐怕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棘手人物。”江山严肃的说道,“郝元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个危险的信号。”

    不是大炮,不是火枪,也不是反射炉――从提交会议报告中流露出来的有关黑尔和郝元的只言片语,他意识到,黑尔很可能正在系统的传授他的思想。在他看来,这些思想远比黑尔在马尼拉搞得任何技术革新危险。对元老院来说本时空的任何军队,舰队、帝国都无足轻重,就算黑尔有三头六臂,能弄出个新式炮厂,造出几门超时代的大炮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碾压的命。然而那一点点火星如果不及时扑灭,迟早会变成一场吞噬元老院的大火!

    因而他急切的想知道郝元到底是不是他的学生。黑尔和郝元又在多大程度上散布了这些思想。

    “好吧,”午木说“让我们这样商定:我们会交给您一份郝元案件卷宗的副本……我保证今后所有针对此案的审讯和报告的材料也会复制给情报局一份。但是具体复制多少,复制哪些必须由我们掌握。出于对等的原则,您也得把兰度在马尼拉的材料交给我们。”

    “ok.”(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节 马尼拉

    马尼拉一天中最可怕的时节莫过于中午。早晨,清风叩开窗扉,踅入房中,令人为之一爽。然而好景不长,晨风刚刚涤荡睡意,打起精神时,灼人的热气很快随之从窗外袭来。即使倚窗凭海也不能远眺,因为波涛的闪光犹如熊熊煤火。涂抹成西班牙式的雪白房屋墙壁放射出教人目眩的白光,而天空则好像一片火海,刺得人眼睛也睁不开。还未到晌午,外出已经成为炼狱中的一种折磨,待在屋里则令人困顿不堪,睡魔重新又袭来,将人逼进闷热的纱帐和枕席筑成的牢笼中。迟至黄昏,人们才能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感到舒畅一点。西班牙人征服了菲律宾,却被天气所征服,不得不改变习惯,将他们挚爱的斗牛表演安排到黄昏时分举行。

    “那个人是谁?”德尔加多夫人问道。她是一个船主的妻子。和这个姓氏相反(注),她身材丰满,长着一张圆乎乎的脸。下午五时的斗牛场里依然暑热难当,太阳虽然西斜,阳光还很炽烈。棉布的篷幔耷拉着,一点风也没有。她轻轻摇动绸扇,扇子挡住了她大半个脸庞。这幅慵懒的而又情意绵绵的姿态让坐在她身边的情人感到十分满意。

    “谁?坐在凉棚下面的席位里的?见鬼,那是市长。”

    “不,是市长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的人。看,他在与市长谈话,还把帽子拿在手里。天啊,要是我们能坐在那个座位上该多好。这里真是太热了。”

    “哈、哈、哈,要是坐在他旁边,会让你热坏的。这是最近的大红人。就像阿波罗乘着太阳车驾临马尼拉。他一到这里,所有的人都立马围着他转。你难道没听人说起过吗?”

    “他是谁?”

    “那你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如今他可是马尼拉全城的谈资:当初将冈萨洛?德?阿雷利亚诺侯爵的私生女唐娜玛丽娜?德?阿雷利亚诺送到马尼拉的人就是他呀。”

    “原来是他!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绅士!想不到还挺英俊的。可是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

    “嘿,他是谁没有人能说得清。这家伙自称来自意大利,但是他站在你面前时候活像个巴塔哥尼亚野人一样高。他有可能是帕尔马的贵族,西西里的侯爵,那不勒斯的亲王;也许是黑山的王子,流落到亚洲。受到一大群野蛮人的拥护。那群人会拥戴他成为日本国王,中国皇帝。”

    “你在胡说,保利诺。”德尔加多夫人扬起扇子,轻轻拍打在年轻情人的肩膀上,“你总是胡说。”

    “胡说?看在圣母玛利亚的份上,”被称为保利诺的年轻人掏出一条洒了香水的手绢擦去额上的汗珠。故意在情人面前露出手绢上绣着的她姓名的首字母。以博得她的嫣然一笑,“这个人叫文斯?兰度,文斯、魏斯,还是叫做文森诺,但是他姓兰度肯定没错。据说他在那伙无法无天的澳洲野蛮人那里花了三万比索为唐娜玛丽娜赎身。我叔叔,港口税务官堂?巴西里奥是最先看见这家伙从特立尼达号上下来:倨傲的如同国王一样。他在澳门时就包定了特立尼达号最好的二个舱房,在船上他和阿雷利亚诺小姐吃的火腿和葡萄酒都是自己带着的最好的货色。这个阔佬总是请船长和官员们到他舱里用膳,甚至还在旅客中找出几个提琴手给在他吃饭时奏乐。每次都赏给他们一人一个皮阿斯特。”

    “三万比索!啊呀,那么他一定是个大财主。不过听说阿雷利亚诺小姐的未婚夫也是个大富翁呢。应该会偿还给他吧?”

    “或许吧。可是他未必很看重那点钱财。这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罢了。你看见大教堂祭坛上新立起来的那对金十字架了么。就是这个兰度贡献的。他下船后头一件事就是去望弥撒。把那对宝贝奉献给天主,现在全城都知道他是个虔诚的阔佬,”看见情人瞪大了眼睛,保利诺愈发起劲地卖弄从酒馆赌场里得来的风闻:“兰度先生曾经大概有过一番从军的经历,但他肯定没有在故乡建立过功勋,所以他会在好几年前跑到东方来。那时他穷困潦倒,除了贵族头衔外一无所有。船过马六甲以后某天晚上,他喝醉了睡在船头。两个水手掏走了他口袋里的最后几个铜子儿,接着把他从甲板上推下了海。”

    “天啊!”

    “不过他游上了岸,在传教士的帮助下才到得澳门。在那之后,可敬的兰度先生一直忠诚地以剑为天主的仆人――耶稣会服务。据说他招募了一大群中国人和日本人,带着他们四处征战。后来兰度队长前去援救北大年王国,打败了3万来犯的暹罗军队,活捉了暹罗国王的弟弟。北大年的女王便用重酬奖赏他的勇敢。”

    “难道这个人的头衔和财富都是女王赐予的么?” 德尔加多夫人问,“一个基督徒,被异教徒的君主封为贵族,的确有趣得很,但并不值得夸耀。”

    “不。他自称是萨丁尼亚的伯爵――你知道这地方的贵族头衔其实不值分文。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好像《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那般神奇。兰度队长请求女王将吉兰丹河上游的一片山地卖给他。那座小山上什么也不出产,山下曾发现过金矿,但是采完黄金后这里就无人问津了。所以女王立刻答应,至于土地的价格只收取了他一个银币。然而鬼知道那位天才用了什么办法,在大家都认为早已枯竭的矿床下找到了新的,更大的矿脉。这就是兰度先生的传奇,这就是他财富的来源。现在有好几千个中国人在那里为他干活,采掘矿石,冶炼黄金。”

    “依我的看法,你介绍的这位兰度先生倒不是一介只会摆弄剑和火枪的莽夫,而懂得一些真正的本领和知识呢――说起来倒是和阿雷利亚诺小姐的未婚夫有些相似之处。”德尔加多夫人用扇子遮着脸,只露出额头下的眼睛,其中流露出的眼神之热切令她的情人都感到有点吃不消,“保利诺,你也去暹罗买一块地吧,这样没准你就和他一样富有了。”

    “你也开始说胡话了,亲爱的。”保利诺说,“有人告诉我,兰度先生是从魔鬼那里获得发现黄金的才能。作为交换,魔鬼要他在一张红色的羊皮纸上签名,像以扫出卖他的长子名分那样,他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鬼。我不太相信这种话,浮士德的奉献绝不可能摆得上天主的祭坛。但是发现金子这等好事只会被人碰上一次,否则是要遭到天罚的。看,长矛手已经进场,号手要吹号了,我们还是看斗牛吧。”军号的齐鸣震耳欲聋,衣着华丽的长矛手骑在马上依次入场,观众们的欢呼响彻斗牛场。这对情人适时地终止了关于金矿大亨和佣兵队长的谈话,因为此时谁也无法让对方听清自己在说什么了。

    菲律宾的雨季通常令人望而生畏,但是今天却属于例外。平时在夜空下浮荡的那层湿润的雾气逐渐散去,马尼拉大教堂、总督府和远处的城墙幽灵一般地矗立在月光和时有时无的雾霭中。市长的府邸里却热闹非凡,百叶窗的缝隙里透出灿烂的灯火,乐队交替演奏着庄重的萨拉班德舞曲和快速的塔伦泰拉舞曲。毫无疑问市长先生正在府中举办一场热闹非凡,甚至可以说在马尼拉前所未有的宴会,连花园里都挂满了各种日本纸做得彩色灯笼。见多识广的人都知道这种排场是效仿意大利风俗的时新做派。

    除了总督和大主教以外,几乎马尼拉所有的头面人物都聚集于此。绅士淑女们故作典雅的交谈笑闹和音乐声混合在一起,其间夹杂着仆役们或高或低的吆喝。身材矮小,身穿白色制服的他加禄仆役端着杯盘,满头大汗地和高大健壮的黑奴时而碰在一起,时而在人群里穿来挤去。从大厅门口不时地会传来仆人的高声通报,宣告某某上校,某某官员,某某花钱买了个贵族称号的大财主驾到,人群中有时会因为听见某个名字和称号而发生些轻微的骚动,但大多数名字收获到的待遇仅是漠视的一瞥或轻蔑的一笑。马尼拉实在太过偏远,殖民地上流社会里的几位显贵早已为社交圈子所熟知,激不起一点新鲜劲儿,至于那些除却传说中的财产数量外其它不名一闻的商人,模仿着半岛文士的派头来附庸风雅的无名小卒,就更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了。直到仆人再次出现在客厅门口,用拖长的嗓门叫出一大串头衔:“萨丁尼亚的范那诺华伯爵,采蒂涅的保卫者,暹罗王的战胜者,吉兰丹的领主――文森佐?兰度?迪?范那诺华大人到!”(未完待续。。)

    ps:  注1:德尔加多,delgado在西班牙语中有瘦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二节 亮相

    象触了电一样,全场人们都把视线转向了门口,那里已经站着一个身材魁伟的来客,他的穿着打扮像是个欧洲来的时髦公子,锦绣背心和豪华饰带外面,罩着一件深灰色天鹅绒褶裥外衣。他没有带硬皱领,深色的外套轮廓被金光闪闪的饰带映衬着,从颈口向两侧延伸,经过衬衫褶边,一直拖到长筒袜上沿为止。口袋边露出一小截洁白的长丝手套。他的右手若无其事地拿着一顶羽毛帽子,戒指烁烁发光的左手按在镶金嵌玉的佩刀刀柄上。客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新来者的身份、履历、衣着和种种相关的传说,连他胸前挂的那枚用丝带装饰得花里胡哨的饰章甚至都被传作罗阇?翁姑女王奖赏的北大年宝石勋章,其实那只不过是耶稣会颁发的再普通不过的十字架而已。

    象触了电一样,全场人们都把视线转向了门口,那里已经站着一个身材魁伟的来客,他的穿着打扮像是个欧洲来的时髦公子,锦绣背心和豪华饰带外面,罩着一件深灰色天鹅绒褶裥外衣。他没有带硬皱领,深色的外套轮廓被金光闪闪的饰带映衬着,从颈口向两侧延伸,经过衬衫褶边,一直拖到长筒袜上沿为止。口袋边露出一小截洁白的长丝手套。他的右手若无其事地拿着一顶羽毛帽子,戒指烁烁发光的左手按在镶金嵌玉的佩刀刀柄上。客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新来者的身份、履历、衣着和 种种相关的传说,连他胸前挂的那枚用丝带装饰得花里胡哨的饰章甚至都被传作罗阇?翁姑女王奖赏的北大年宝石勋章。其实那只不过是耶稣会颁发的再普通不过的十字架而已。

    魏斯?兰度眯着眼睛迈入大厅,数百支粗大的鲸脂蜡烛如琪花绽放,加上涂着白灰的墙壁反射的光亮。一时间令人为之目眩。马尼拉像这个时代大多数城市一样,夜晚完全被黑暗所统治。即使他住进了当地最好的旅店,房间里提供照明的也不过是盏微光惨淡,乍明乍灭的椰油灯。要塞上的火炬笼和主要道路两侧的火把只能算是夜幕中的几颗星星。

    只有此刻,这个灯烛敞亮的客厅才让他感到仿佛回到临高,回到了文明世界,甚至走上了大都会的舞台。好戏就要开演,灯光已经点亮,幕布将被拉开。文森佐?兰度?迪?范那诺华伯爵即将正式登场了。

    “伯爵具有一种征服者的气概。他戎装在身,矗立在门前,像图拉真皇帝立于记功柱上那样俯视着一众宾客。而当他步入市长的客厅时,就仿佛如同荷南?科尔蒂斯踏进蒙特祖玛二世的王宫一般。小白脸式的漂亮同伯爵是绝缘的。可他准是个能让人着魔的情人。身体像钢架般的结实。整个轮廓没有一处软乎乎的,当他站在大厅里微微颔首时,斗牛场中最骄傲的公牛也会感觉自惭形秽。看他头颅的侧影,使人联想起罗马古币上的奥古斯都头像,每一根线条都是那么清晰分明。他的额头很圆,下巴很富有魅力,喉结生得硕大,这尤其增强了我对于他勇猛雄健的印象。伯爵走到大厅中间。对市长致礼,极有风度亲吻了他的太太。施以吻礼时他嘴唇温柔的姿态。以及微笑的目光,为伯爵的英雄气概中又增添了一番文雅的风范,这样就使得他成为了男人眼里了不起的传奇英杰,女人心中十全十美的倜傥绅士。”

    这位殖民地上流社会的女士用漂亮的字体在日记中写下了范那诺华伯爵的初次亮相,而后将日记本藏进了梳妆台的抽屉暗格里,直到成为攻占马尼拉的帝**队的战利品――企划院特别搜索队的一名队员小心的打开抽屉,冀图从中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物件的时候。

    正如所有被感情所蒙蔽的眼睛往往会扭曲真相一样,前雇佣兵魏斯?兰度完全顾不得某位充满爱意的女士会如何在日记中描绘自己的绅士风度。当他很不绅士地挣脱伊莎贝拉夫人,也就是市长太太过于热情的拥吻时,几乎被她身上油腻的汗臭与衣服上的熏香所混合成的浓烈气味窒息过去。只是他刚刚摆脱一个热哄哄的怀抱,发现自己又被一大群热情的人群与好奇的目光所包围。

    “先生,伯爵先生,”港口税务官堂?巴西里奥挤过人群抢先来打招呼,“真是一场好热闹的盛会,您可喜欢此地的斗牛表演,那些勇敢的骑士们个个精彩绝伦,您觉得呢?”

    伯爵轻蔑地看了一眼堂?巴西里奥,这家伙是他在马尼拉遇上的第一个殖民地官员,那副阴险狡黠的脸上显现出的谄媚笑容,总是教他想起罗西尼歌剧中那个可憎的同名角色。

    “巴西里奥先生说的一点儿不错,”他用一种半带着戏弄的口吻说:“贵地的天气非比寻常。至于说到斗牛,很遗憾我作为一个军人的全部经验都是在同基督徒之敌的作战中所习得的。如蒙大主教慧眼独具,察觉此地的牛具有异教或异端信仰的话,我想那时再去向骑士们讨教勇斗蛮牛的经验或许也犹未为晚。”

    宾客们之中传出一阵吃吃地低笑。港口税务官从来就不是个受人欢迎的家伙,大家都乐得看他在新来的贵客面前碰了个钉子。

    “哎,大人,伯爵殿下,不用在意他,”女主人给魏斯解了围,“巴西里奥先生很聪明,特别是在对付中国佬的时候。不过正是因为整天和中国佬打交道,他已经不懂得如何像个有教养的人那样说话了。”伊莎贝拉夫人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挽起伯爵的臂膀,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找十二个士兵来在场里骑着马奔来跑去,挥舞长矛刺一头可怜的水牛,看着它 慢慢地流血死掉。这事情看起来太可怕了。我可看不下去。”她掏出手帕来捂住眼睛,以示对那不幸的牛的悲悼。

    “本地的水牛不适合用来斗牛。”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说道,“可惜这里没有卡斯蒂利亚的公牛!”

    “就按个头和敏捷性来说,这里的水牛一点也不逊色与半岛的任何一种牛!”另一位绅士立刻反驳。

    就在两人为到底什么牛才是最好的斗牛爆发一场小小的争执的时候,伊莎贝拉夫人已经挽着贵客的手离开了这场争论,她劝说她的贵客坐上首位,但伯爵坚辞不就,选择了一个背靠窗口的坐位。百叶窗已经全部打开,夜晚的清风透过那些那些垂下素馨花和石梓草的窗口吹入闷热的大厅。魏斯心底里长叹一声,在这汗流浃背的酷热中,衣冠楚楚地装扮贵族风度实在是个苦差。夜晚的气温将近三十摄氏度,自己竟然穿得全套的毛料呢!可是目光所及,晚宴上的宾客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派头全都豁出去了,男客各个身着笔挺的呢绒礼服,带着浆得**的拉夫皱领。女宾则把自己藏在插满了孔雀毛的帽子下面,或在各种颜色的面巾后边隐藏起自己的脸庞。

    “您来一点炖牛尾吧,亲爱的伯爵?”招呼魏斯的是市长本人,相貌和他的太太完全相反,满头白发,身材精瘦,似乎马尼拉的酷热天气已经把他烤干了,“这可就是今天下午斗倒的那头好牛。”

    “谢谢,阁下。可是我必须冒昧地告诉您,虽然蒙您盛情款待,我必须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这里,否则当大钟敲响二十二下,我就没法回到住处去了。我要求获得特别出入证的申请一直没有得到批准。据我所知,国王陛下的法令不允许未经批准的外国人在马尼拉城内居留过夜。”

    “特别出入证和居留证都需要总督亲自签发。当然您出城绝不会是问题,”市长显得有些尴尬,“只要有圣地亚哥要塞司令的手令,您什么时候都可以出入城门。”要塞司令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上校,他只是向魏斯点点头以示回应,而后埋头于餐盘专心致志地大嚼大吞,花白的胡子浸泡在盘子里,搅得汤汁四处飞溅。

    “若是您不嫌弃,我们可以在这里给您安排一个住处。我和内人,只要伯爵殿下肯赏脸有所吩咐,都可以尽力为您效劳的。”

    “阁下,我太感谢您的一片好意了,”魏斯示意他加禄仆人从他面前端走那盆一次也没碰过的炖牛尾,他拿起一杯雪利酒:“不过叨扰您会让我于心不安。我已经在帕里安(注)找到了住所,我的行李也存放在那儿。”

    “天哪,您居然和肮脏粗野的异教徒中国佬住在一起,他们都是邪恶的偶像崇拜者、走私贩子、贼、赌徒和鸡奸者!最擅长偷鸡摸狗和包庇罪犯,您恐怕再也看不到您的行李了。”一个大约被中国人爆过菊花的绅士夸张的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ps:  (注)帕里安就是马尼拉当时的中国人聚居区涧内,现在的唐人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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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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