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第二局
对联字数越多越难堆砌文字,更别说还要注意到意境,所以就算在古代,读书人也不太推崇长联,他们更喜欢一些有趣又有韵味的对联,但要是能得见几幅,也觉十分难得。
其他才子听了这个结果,不免有些懊恼,他们在圣贤书中神游多年,向来自恃甚高,如今却在与一个所谓‘少年将军’比试中连连败下,一时心气不接地气在胸腔中上蹿下跳,就差没郁闷得口吐鲜血,心情不好,气度自然也差,唯有嵇庶庭上前与沈风道声祝贺话。
诗筵最后一轮的高台受到万众瞩目,各地方才子皆是拿出看家本事,拧出最后一点点墨汁,这句话放在战场上,意思是打光最后一颗子弹,所谓书生意气化在诗词比兴点,实在有些讽刺。
第一局到此结束,按照历来规矩,第一局结束后便要淘汰一组,之前处于劣势的邯郸才子很有自知之明,灰溜溜地走下高台,如此一来,高台上只剩下渭城、京城、升州三组人,与其说是三组人,不如说是嵇庶庭、宋行令、沈风三人。
“方才多谢几位的长联,老夫会将此四联悬挂在各自阁楼庙祠内,以供后人鉴赏。”
“多谢大人!”
长联能被悬挂在朝廷修建的庙祠上,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褚谴走回到瞿楚贤面前,“瞿大人,第二局该你出题了。”
“今年诗筵似乎比往年热闹不少,看来老夫要好好考考他们。”瞿楚贤与旁人耳语了几句。
瞿楚贤虽是半百年纪,但依旧容貌清秀,可见儒雅之风,脸上时刻带着谦和之意,身在凶险的朝廷中任职,却是朝廷中难得一见的清流,几乎没有什么得罪过什么人。
半百年纪知天命,瞿楚贤更兼有豁达的胸怀,也就是因为这份涵养和气度,令他在朝中左右逢源,从他身上可以看到深沉的中庸之道,不过几番与他接触下来,却感觉他并非一味随遇而安。
第一局与第二局之间还有一段间隔,几人先走下高台,虽是休歇时段,但台下众者却是群情激昂,口中没有留德,直欲将沈风捧成鬼神,沈风也没想到自己也能闯到最后一轮,能达到这个地步,心里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最后没有夺魁,也十分难得,照见他先前如何通关,简直是个奇迹。
“沈将军,快来这边休息!”台下自行组织一个升州后勤部,备着一把太师椅和果盘茶水,不仅如此,其中几个小姑娘联合起来暂时委身成婢女,手中拿着扇子招摇着。
“吃个葡萄——吃个荔枝——”
沈风装作受宠若惊一下,身子却赶紧将太师椅坐实,屁股刚坐稳,嘴边立即送来一颗葡萄,葡萄刚下嘴,又立即喂来一颗荔枝,送不了水果又没有扇子的姑娘,就直接撩起袖口为他拿捏按摩,这番待遇,就是皇帝老儿也要羡慕。
“舒服吗?小将军——”几个冶媚的女子悄悄在他身上摸了几下,眼儿猛送秋波,“我们是要叫你将军好,还是叫你才子——人家想唤你沈郎,不知可否——”
胸口大腿受袭,浑身立即打了一个激灵,忙端正身体讪讪笑道:“我还不是将军,也不是才子,大家叫我沈风就好。”
“沈将军——”此时,嵇庶庭与两位友人得空走过来,几人屈身作揖,神情略显激动道:“在下嵇庶庭,拜见将军。”
沈风急忙起身,遵照古人的礼仪将他扶起,笑着道:“别太客气,你我年纪差不多,我经不起你这么拜。”
嵇庶庭面露痛色,深深一叹道:“将军还记得桐城洛家村吗?”
沈风愣了一下,脑中回忆那夜洛家村被毒蛇寨屠杀的场景,点头道:“当然记得!”
嵇庶庭低沉着嗓音道:“我姑姑便住在洛家村,当日我去往洛家村却突闻噩耗,等赶到时便看到了洛家村惨遭毒蛇寨屠杀的惨状,幸得将军为我姑姑家报仇雪恨,多谢将军!”说罢,屈膝便要跪拜下来。
沈风急忙扶起他,心神从洛家村的惨况转移过来,长叹道:“报仇又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
嵇庶庭突然抱拳,语调诚恳道:“在下有一事相求,望将军带我从军,我读了一辈子书,却不能保护亲人,还不如弃笔从戎。”
沈风惊道:“我听说你已经得了乡试第一名,加以时日说不定能入朝为官,你放弃大好前程,却想去战场上拼命,我劝你还是再深思一番。”
“我正是经过深思才下定决心!”嵇庶庭再次诚恳道:“我读书亦是为了富强家国,但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不缺我一个人,但我听说将军以一人杀尽毒蛇寨时,我便生了投军之心。”
见他神情决然,想必是抱着必死之心,不禁叹道:“既然你已经做好打算,我也不再多说,改日你去军营内找一个叫顾碧落的人,她会安排你。”同是读书人,读的是一样的书,但嵇庶庭却有读书人所缺少的热血,其实读书人更应该从军,想必之下,历数一些名将,不乏喜好读书的读书人。
嵇庶庭大喜道:“多谢将军!”
沈风摆摆手道:“没什么可谢的,什么事情都可以说个谢字,唯独带你去从军,古来征战几人回,你先做好这个觉悟,不过眼下你需要去军营里面好好历练一番。”
嵇庶庭含笑道:“多谢,妻儿老母我皆已安置妥当,这一趟诗筵之行只不过是应了友人之约,其实在下来京城的目的是为了投在将军帐下,没想到却先在诗筵遇到了将军。”
帐下——我现在连一个军职也没有,沈风无奈笑道:“一言难尽,军中有几个我认识的人,你就去找顾碧落,让她先将你安排给史义,史义是我的兄弟,以后相互有个照应。”
嵇庶庭连声道好,再下拜谢之后,才与他告辞,今天嵇庶庭来投军究其原因是沈风一战成名,一旦成就英名后,天下就有四方壮志豪士来投,沈风没有去到军营,不了解军营的情况,军营至西征之后,便有不少忠义之士投军,他们大都是奔着沈风而去,柔然军败退之后,其实还有实力再次入侵,但此时大华士气正旺,而柔然军新败,所以柔然军选择暂时和议,所谓和议,也只是和议两字,一个字也没有多,足见柔然族今时今日的强盛。
一声锣鼓声响,第二局比试正式开始。
(想了两天,不知道第二局要写什么,第三局有想法了,第二局想有意义点的题目现在才有点苗头,实在不行要自己想点诗句,之前想要出璇玑图,不过太装逼了,也想过谜语,还是来点有警示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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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皇上的画?
沈风、宋行令、嵇庶庭登上高台,此时高台上立着几块屏风,而屏风前面则一张桃木桌和文房四宝。
瞿楚贤立于几道屏风之前,将屏风一节一节拉开,抬手道:“第二局的题目便是以画作诗,格律不限,诗词皆可,你们三人可任选一副画,其中何人作出的诗句意境更佳,即可胜出,当然也有其中一人要被淘汰出局。”
听到这个题目,众人明显有些失望,之前的题目有趣又有难度,而这个题目明显简单不少,听上去只是单纯比较诗词意境,瞿楚贤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些,又道:“除了老夫外,旁边几位大人将会评判你们三人所作诗句,几位大人分别擅长山水诗、田园诗、泳物诗,因而你们三人须切记立意准确。”
这老头子究竟想考什么,这画一定是画里有话,沈风绝不相信瞿楚贤会出简单的题目,他一直是个很有想法的朝廷官员,儒雅中深藏铮铮傲骨,从他之前出的题目,更显出他的才智,这么一个有内涵和才智的老头,却出示屏风连画让大家作诗,那一定是想考验是否能看到画卷以外的。
画可以用眼睛看,画以外的,就只能用眼睛看。
但眼前有三幅画,要选择哪一副比较好,时间不多,眼光迅速赏过前两幅画作,不觉有何特别之处,转而望向最后一副画
将画卷中的景物用心欣赏,屏风上画着千山初雪,岁寒梅花、蓑笠僧人,冬日暖阳,游人——乍一望过去,这只是一副风景画,也无奇特之处。
这边沈风暂时没有头绪,宋行令却是好像在注意他,眼光时不时地瞥来几眼,这要是一个女的,肯定以为他春心萌动了,而他旁边的府丁却专注地望着画卷,神色陷入思索。
走近几步,画卷中的景象仿佛在眼前放大了般,在屏风面前来回看一便,最后停在那个披着蓑笠的僧人面前,见僧人手中两手空空,身上还背着行囊,颇觉奇怪,心下开始注意僧人周围的风景,僧人从一座山上走下,山上开着梅花,却不见寺庙,但不是说画卷上一顶要画着寺庙,只是感觉隐隐中暗含着深意。
画卷少了寺庙,僧人两手空空,身上背着行囊这是要去远行——心里简单描述,又见画卷右边略有金光,可见是朝阳映雪,梅花点点,可谓难得美丽风景,但读书人却望着北方,而非朝阳升起的方向,这副画究竟想表达几个意思。
正当心神沉浸在画卷中,忽闻宋行令轻捻折扇,爽朗大笑道:“大人,学生心神付于画卷,而画卷还于学生一诗,还请几位大人评鉴——
众岫耸寒色,精庐向此分。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
一僧年八十,世事未曾闻。”
吟罢,含笑作揖道:“此五言律诗乃是依据第一幅画所作。”
第一幅画上画着一副田园景象,从‘一僧年八十、世事未曾闻’这句话,可以看出田园生活与世无争的态度,恰恰迎合了中庸之道,宋行令作出的田园诗很明显是符合古今天下的思想潮流。
几位评判细细品读,神情上的愉悦之情点滴流露,心神皆被诗中所描绘的田园生活所吸引,瞿楚贤品读片刻,捋须颔首道:“‘流星透疏水”,星本不动,影落水中,水流而反似繁星流动,流淌中,繁星随水而逝,非是夜空中闪亮划过夜空之流星,空明澄净,引人入胜。”
“多谢大人。”宋行令脸上带着少年的稚笑,目露几分向往道:“学生自幼便向往田园恬静的生活,不求荣华富贵,但求有一草一木为伴,与友人阅尽日落日出。”
“好好,宋公子虽年纪轻轻,却能淡泊世间名利,实属难得——”瞿楚贤话上虽是赞美着,却不见得有多欣赏,了结几句后,转而望向另外两人。
听了宋行令的田园诗,再看了一眼第一幅画作,此画作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天上悬月的高度代表画卷中的景象是三更天,而田园生活的主人却还无心睡眠,田园生活要么抒发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情感,要么抒发郁郁不得志心怀天下的情感,而这幅画很明显是想表达前者,所以宋行令的诗句虽好,但却偏离了画卷的立意。
“大人,在下以第二幅画作诗一首,请几位大人指点一二。”沉默了许久的嵇庶庭也终有所得,口中吟道:“一心壮志往金殿,满腹牢骚对寒窗;黄粱美梦难醒来,不知人间又一日。”
第二幅画也是画着一副美好的景象,但画上一处最不起眼的地方,却有一个人在睡觉,可见画上画的皆是这个人的黄粱一梦,嵇庶庭恰恰抓住最重要的地方,以黄粱美梦为诗,讽刺了一些只会做着美梦的读书人,他这一句诗句随意而吟,没有像宋行令多经修葺,简单而又直接地描述人读书人的通病,想想读书要读十几年,这十几年谁熬得住,很多读书人经常对着寒窗做着美梦,梦想有一天登朝为官,但这种梦做多了,人也会懈怠,‘不知人间又一日’其实是暗指不务实,如同墙头芦苇头重脚轻。
嵇庶庭是这些读书人中难得的人才,他能有弃笔从戎的决心,可见此人不乏勇气和魄力,如果可以让唐威好好栽培,假以时日也会是朝廷栋梁,不过这种人才,当然是先为我所用,在诗筵中发现一个人才,可比整个名次有意义得多,现在沈风最缺的就是人,能为我所用者,当然是越多越好。
几位评判对嵇庶庭的立意十分满意,赏析一番后,评价却略逊于宋行令,并非是嵇庶庭不如宋行令,而是嵇庶庭无心作诗,否则将所作诗句上再加上几句描写意境的诗句,就可以变成一首七言律诗,无论意境与立意都可以胜过宋行令。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沈风还没念出诗句,众人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沈风笑着道:“所谓一女不能嫁二夫,同样一画也不能随二士,既然宋兄与嵇兄以一二副作诗,那我便以第三幅画为题——我竟然有幸为皇上的画赋诗,真是幸运之至!”
哗——忽闻他一言,高台下的人立即惊呼出声。
(还有最后一首诗句,以后不想再写诗词了,伤脑筋又耗时间,几天写不出几个字)
第六百三十四章:破阵子·国
在场所有人中,除了瞿楚贤笑而不语外,其他皆是露出诧异之色,嵇庶庭疑惑道:“沈兄如何断定是皇上所作?”
“是这画告诉我,至于它有没有说假话——所谓君无戏言,那一定不会有假了。”沈风笑眉耸了耸道:“瞿大人,这画里有话,皇上若没有其他话交代,我可要继续作诗了。”
瞿楚贤乐呵呵道:“你何以认为此画是圣上所作?这印鉴上只有日期。”
之前沈风还不敢确定,所以故意这么说来诗筵,否则接下去诗词无法立意,现在看到瞿楚贤的反应,心里已经确定是皇上所作,“这副画是二十四年前所作,画中的朝阳其实是皇上的意画像,所以我猜测是皇上所作。”
话刚落完,便见一位公公登上高台,正是之前的李公公,李公公高声道:“是谁要为第三幅画作赋诗?”
沈风上前道:“是我!”
见答声的人是他,李公公立即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娘里娘气道:“原来是沈将军,皇上有令,要你以此画赋诗,诗中上下阕须各立一意,二意立以一字。”
上下阕各立一意,二意立以一字?这是什么意思,转头重新望向画作,除了蓑笠僧外,只剩下游人,游人似乎想要登上采梅,因为看见僧人才停下来,那就以梅花再立一意,眼光瞥在朝阳上,意隐隐有所动,将心神融入进画卷中。
此时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这道题目是皇上亲自出的,作诗需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容易落入口舌。
沈风全神贯入画卷中,一直无法构思出两意合成一意,忽而望见枝头上三枝融化冰雪的梅花,突然问道:“瞿大人,你说借花献佛是为了什么?”
借花献佛常引来比喻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突然有此一问,众人皆是摸不着头脑,瞿楚贤却是凝眉深思,显是被他这一问唤起思悟。
见他深思难解,又问道:“大人可否为我说说借花献佛的由来?”
“传闻佛陀前生为一婆罗门弟子,名叫云童——”一道悦耳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回头一看,才见是茵儿。
茵儿含笑望了一眼,轻道:“有一日他访至莲花城,听闻燃灯佛将来此道法,云童望以鲜花供养燃灯佛,只是全城的鲜花已被大王收购一空,云童寻遍全城也找不到一朵花。”
茵儿来的正是时候,等一下还要靠茵儿演一出好戏,不知道顾小姐怎么样了,要是让她记得今晚的事情,明天肯定直接拿刀追杀我,唉,我怎么总是和她离这种谱。
“而后,他在井边遇见一位婢女,婢女双手捧着瓶子,瓶中藏着七茎优钵罗花,云童恳切的向她求花,婢女为其至诚感动,答应给他五茎,另留两茎请云童代为献佛,以积自己的功德,不过她提出一个条件,要云童与她一同发愿,两人生生世世有良好的因缘,云童求花心切,便答应她的请求。”
“云童拿著花赶至城门献花许愿,燃灯佛为他授记无量劫后必可成佛,佛号为释迦牟尼,而此婢女便是释迦牟尼佛未成佛前的妃子耶输陀罗之前身。”故事讲完,“这便是借花献佛的由来。”
细细将其中禅理思悟一遍,脑中猛然融会贯通,发出一声明悟的大笑,高声道:“我认为借花献佛是为了请命,大人认为呢?”
瞿楚贤大笑道:“然也!”
立意在胸臆,舒神乃轻松,自信满满道:“在下已作出一首《破阵子·国》,请几位大人评鉴——”
北国来时气色,江山万籁苍白。
风起雪幕沐百丈,阳下梅花画三枝,
何以窥一树?
借花欲与庙门,忽闻古刹丧钟。
以为青天如来升,元是僧人杀敌去。
佛从地狱生!
念罢,众人立即细细品嚼,这首词中上下阕各立一意,将一个画作描写成一幅循序渐进的故事,从中抒发理想和悟出禅理,无论意境和立意比之宋行令的田园诗,都高出几个境界,宋行令无非描述田园生活,而沈风则是以国出句,场面辽阔宏大,意境也引人思想。
“何以窥一树、佛从地狱生——”瞿楚贤低声自语,目光重新落在画作上,呆呆凝视片刻,蓦然摇摇头,萧索长叹道:“老夫事君几十年,却猜不到皇上的心思,没想到你只凭一幅画便能猜中,我不如也!”他这一句话,等同于宣布第二轮比试的结果。
李公公又问道:“敢问上下两阕立的是何意?”
“上阕,登高居正位!”沈风手指天上道:“下阕,舍身而取义,二意立以国!有此二意,国才能有国!”
众人顿时醍醐灌顶,心思再次回到诗词上,先前不了然之处立即得解,上阕中‘何以窥一树’是想说,等到太阳落到最中间,梅树上的冰雪就会融化,到时候就能看到一整棵梅树。
但皇上真正的意思是‘何以得天下’,同样的道理,怎么才能得天下,二十多年前,皇帝还没有即位,他想当皇帝做天下的主人,所以‘何以窥一树’,是表达他想当皇帝。
因而,上阕的立意是登高居正位!不就是坐在龙椅上吗?!
再说下阕,皇帝想要当坐上皇位,欲借花献佛向佛请命,就在这次,突然听见古刹中响起丧钟,以为是寺中的和尚死了,而后经过打听才知道是寺庙里的和尚投军杀敌,所以寺庙提前为和尚敲响丧钟。
最后一句‘佛从地狱生’其实是想表达‘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也就是舍生取义,画中皇上借花献佛欲请命、和尚投军杀敌去,其实是想说,就算我当上了皇帝,这天下也需要舍生取义的人,否则国将不国。
皇上特意将这幅画展示出来,又大费周章说明要立二意,自然有其用意,沈风心领神会,面朝众人高声道:“大家听了这首诗作何感想?”
那些读书人纷纷低头深思,在面对‘舍身取义’这四个字,他们只能先将高傲收起来。
诗筵上鸦雀无声,沈风目光逐渐变得深沉,扫过众人,语调猛地一高:“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
(终于作出最后一首诗,想了几天,就为了这么几个字,马马虎虎,毕竟文采不风流,大家多多包涵)
第六百三十五章: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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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五章:离题
一位出色政治家,必须要学习成为一位出色的演说,沈风不是政治家,但他仍要为政治演说,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是想借这幅画告诉天下,国如何成国。
“有谁能告诉我,舍生取义出自何处?”这时候他不再装着读书人的深沉,语言变得直白,再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孟子说过的,想必在场所有人都读过这句话,如今国家正处于风雨飘渺中,外族对中原虎视眈眈,随时起兵入侵,在这个为难关头,国家需要更多舍生取义之士站出来共同对抗柔然族,只有举国上下齐心抗敌,柔然族的铁蹄才无法踏进我们的家园。”
“没错,读百家书是为了化干戈颂扬和平,但大家不要忘记,诸子百家兴起于战国时代,那时候战火不断,有诸侯争霸才有诸子争鸣,究其原因,是当时百姓都厌倦了战争期望和平那一天的到来,今时不同往日!”忽然语调急转,铮铮有声道:“我们现在不是战国时代,不需要用诸子百家的思想去圈套,尽管大家不想承认,诸子百家的止战思想不适于如今国家的境况!”
这番话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是一种侵犯,但这其实皇上想说的话,只不过由沈风代口,沈风可以选择不说,但他仍旧想要说出来。
场下已经有些人在冷嘲热讽,嘘声四起,沈风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没错,无论孔子的礼乐仁义,还是孟子的兼爱非攻,都是千百年来天下人的思想隗宝,我们绝不能丢弃,但不能一味滥用,诸子百家的思想盛兴于战国时代,是那个时代需要它,但诸子百家不是每一家都反对战争,比如法家和兵家,诸子百家演变至今,随着和平时代的来临,诸子百家中大多数人认可的只有儒家、墨家、道家,儒家讲究仁义礼乐,这三家思想让中原大国变得富强伟大,其中成就,无论百年千年,历史上烙印绝不会褪去!”
这番话是肯定了读书人的奉献,他们听了之后,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沈风这一激一缓,令他们稍稍认可之前说的话,说话需要缓而急之,急而缓之,操之过急只会引起对方的抵触。
大部分人是很难听取别人意见的,而且当对方思想封固起来,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是徒劳,但幸好这些读书人都是年轻人,思想还没有完全封固,等到了七老八十,再去谈这些,绝对没有任何效果,思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自成一套防御系统,以此来支配每个人的行为言语,当我们试着去沟通时,反而被伤得遍体,只能思想随着时代进步,一直汲取新知识,才不会自我封固起来,也能很好与人进行沟通,肖申克救赎中图书馆的老人从监狱中走出来,只能选择自杀,因为整个人世界在攻击他的思想,冲突、格格不入、不适应这一系列导致他选择自我毁灭,那时候老人想要学习适应这个新时代社会,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社会在认识中已经发生了剧变,不是想学就能学,所以思想一天也不能落后,要每天学习,才至于被时代淘汰。
缓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但孔孟思想不是对所有领域都适用,也不是任何时期都有用,千万别以为书籍教的可以囊括天下万物万理,最早我们的祖先神农是靠一事事探索才有了今天的‘生活’,而我们现在停止了探索,停止了前进,一位滥用留下来的隗宝,世上还有很多知识等待我们去发现,比马车更快的车,更灯火更亮的光、、、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自己去创造,为什么凡事都要依据书本,连我们的家国受到了侵犯,还要先捧起书本学习解救之法,等找到的时候,国家早就灭亡了!”
心里明白这是时代的弊病,每个时代都会属于时代特色的弊病,沈风也不知道这番话对他们有没有用,但时势总需要人站出来,深深叹息一声,一丝丝惆怅堆积在胸口,望着台下一张张迷惑的脸,提气高声道:“我们不要做留在先人庇荫下的读书人,读是他们的书,做全是他们教的,他们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凭什么!每个人的生命都该有自己的意义,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理想,我们要创造未来的读书人,书上写的,归根究底是别人的,你现在思想也是别人的,究其一生,无具神采!”
“咳咳咳——沈将军你离题了,此时说的是你的诗词。”李公公忽然猛咳几声,神情十分焦急,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皇上只是让沈风鼓舞读书人上战场,拥有男儿血性,但沈风可不管这些,叫他们去上战场,他们就会去吗,没用的,还不如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跑题了吗,我已经忘记诗词是什么了,题目是什么与我何干!公公可先到一旁歇息,接下来的话怕你不敢听。”沈风冷哼一声,目光俯视而下,掷地有声道:“书本能利人,但过度推崇,就会害人,什么是真理,物极必反就是真理——”
“为什么我们要乖乖规束在书中,这世界远远比书大!”他目光沉沉,语调如同磐石磨移,将最想说的一句话抛出来,前面的说了一大堆,无非为了吟出这句话。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轰在每个人的脑际中,一个简单的类比胜过再多的赘述,台下众人神情复杂至极,可见他们心里已经在挣扎,但一些见识大胆的人已经听得神采飞扬,恨不得拿笔写下。
“但我的意思并不是让大家完全摒弃书本,而是要手捧书眼望世界,弃之糟粕拾人牙慧,书本是用来学习的,也是用来质疑的,要提出质疑,只有亲自的实践,任何人任何事我们都有权利去提出质疑,包括——”
“咳咳——”李公公猛地急咳几声,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沈将军,你刚才不是在说舍身取义,为何却说起书本。”
沈风无奈地收住,总有些话尽管过了几千年也不能说,“大家如果真的尊重所谓的圣贤,就不要一味照搬全学,这不是尊重,而是在使圣贤蒙羞,真正的尊重,是想办法超越前人,孔孟在战乱年代奔波于诸侯之间,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这就是所谓舍身取义。”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诸侯只知道战争和掠夺,不知道文明也能富强国家,如今我们处在一片安详平和的美丽国度里,柔然族对中原虎视眈眈,南北一战在所难免,既然避无可避,再宣扬和平、再求书问解都没有用,我们所有做的,只能是捍卫!”
沈风笑了下道:“大家肯定以为我要劝说你们投军上战场,不会,这些话我说不出口,我原本只是升州的一个难民,饥寒难定,在别人府中当过下人,也做过买卖,我理解生命的可贵,之所以踏上战场,是因为责任——男儿何不戴吴钩!一个男人,生来保卫家国的使命!”
第六百三十六章:天策府、才女出事!
最后一句话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中,语调徒然起高,众人有些猝不及防,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心神为之所动,身体竟迸发出一股热量,沈风目光茫然望着前方,这一番话说得酣畅,但仔细思索,又觉得很是烦躁。
本来还准备了一些舍生取义的慷慨陈词,突然不想再说下去,更加没有去渲染自己所作的诗词,转身直接走下高台,后面李公公急喊道:“将军,诗筵还未结束,你要去何处。”
“回家,不玩了!茵儿我们走!”诗筵什么结果已经不重要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再待下去没有必要,至于宋行令,只是沈风无聊时候玩弄的对象,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谁说不玩了?!!”
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
闻声,回头惊见是皇上亲自驾到,正要随便行个礼,皇帝却道:“你就不用了,免得你心里在骂朕。”
沈风尴尬地笑道:“我怎敢骂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怒哼一声,转而道:“李公公,将之才的诗词再念一遍给朕听听。”李公公应了一声,将方才的诗句又念了一遍,皇帝沉吟少时,脸上浮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轻吟道:“还算马马虎虎!”
众人露出一些笑意,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是在夸赞沈风,皇帝又道:“上阕立君,下阕取义,若上阕与下阕只能取其一,你作何选择?”
沈风脱口而出道:“自然是下阕舍生取义!”
皇帝立即龙颜大悦,大笑道:“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们可都听到了,这小子说的是舍生取义!”
坏了,被这老东西下套骗了,沈风一个不注意说错了话,特别是在天下人面前,这说出去的话就如同奔流到海的黄河水收不回去,沈风一脸懊悔,他哪里会是舍生取义的高尚人士,更不想做舍生取义的英雄,英雄难做啊!
“果然不愧为朕的好臣子,朕今日便册封你为天策大将军!设立天策府,无品级,许自置!这幅画便是朕赠予天策府!”皇帝突然宣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册封,天策府,无品级,许自置,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武官官府,无品级不用上朝觐见,许自置可以自己招募军队,自己管理军队,也就相当于这是特种军队,三军自任,横行霸道!
沈风就算不懂得朝廷管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舒舒服服的官职,不用每天上朝,军府自理,一时间整个人凝固住,瞿楚贤也被这一宣封震惊,反应过来见他还一脸茫然,急忙道:“沈——将军,还不快谢谢皇上!”
“哦哦——”沈风反应过来,低身拜谢。
“不必了!这个天策府一年后朕将收回,拿着!”皇帝淡淡瞥了一眼,手中扔出一块令牌,令牌金光闪耀,刻字狂放,天策二字尤其张扬,这一块令牌代表着以后沈风的天策府除了皇帝,谁也没有权利管,甚至皇帝都不好管,从某种形式上看,天策府就好像濮阳宫,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是一个破天荒的决定,拥有这个权利随时可以叛变造反。
接住这块特殊的令牌,心里却难以平静,无法猜透皇帝到底在说什么,皇帝应该自己并未完全服从他,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这么一块令牌,是信任吗,还是试探,指上磨着令牌上的刻字,忽觉有些烫手。
连同李公公也是一脸惊木,如果李公公无法猜透皇帝的心思,其他人更不可能猜到,给予沈风这个权利,是在纵容他,纵容他变成一个小霸王,但正是沈风刚才对着天下人说过要舍生取义,皇帝才放心将令牌给他,皇帝在赌,也是在逼,但皇帝或许想不到不久以后还是会被沈风‘背叛’,就算沈风拿着这块令牌坐拥天策府,也不会改变之前的计划。
众人哗然间,皇帝走上前提笔将诗词下阕为画卷题上,一派龙飞狂舞的书法倾泄而出,能得皇帝亲笔题字将诗词赋予画卷,这是莫大的荣幸,天下人今夜会将他记住。
有人庆幸,有人嫉妒,今日诗筵最出风头的人无疑是沈风,本来宋行令期望再次成为京城乃至天下最瞩目的人,可偏偏被他抢了过去,可让人震惊的是,皇帝竟然给予他一个无上权利,莫说是他,整个京城的权势都会眼红。
握着令牌,面对上万人的呼声,身体中隐隐传来一种令人堕落的兴奋感,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拥有权势的感觉吗——”
琴茵自然是替他高兴,但高兴的同时不仅担忧起来,瞧他心事在怀,轻唤:“公子——”
皇帝亲自册封的天策大将军,独立于朝廷外的天策府,这种权势令人急速膨胀,而天策府不同于濮阳宫,濮阳宫是隐匿在暗处,而是天策府在放在天下人的眼中,短时间内,就可以促成一股强大的势力。
皇帝斜睨他一眼,见他神情茫然,冷吟道:“怎么,还不满足吗,朕再将顾碧落赐给你,从今往后,她唯你是从!”
沈风摇摇头,将令牌呈在手中,神情坚定道:“皇上,这令牌我暂时还不能收,但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进入天策府内!”
“——”皇帝龙目射出一道精光,气势徒然高压几许,周围大臣静若寒蝉,沈风却是有自己的无奈,眼下真的不适宜接这块令牌,时机还未到。
“好,朕等着那一天!”皇帝重哼一声道:“这块令牌你交给柳宗礼,天策府暂由柳宗礼与顾碧落掌管。”
“好!”沈风无奈收下,如果不是为了抗衡濮阳宫,实在不愿意接下这块令牌,天策府权势是大,但添置军队的物资银两却是要自己出,皇帝可没有那么好心眼还倒贴银子,派柳宗礼过来是最明显的意思,柳宗礼只是负责帮天策府管财政,但银子需要天策府自己去办法。
一脸不高兴的叹息一声,皇帝莫名笑了下,将他失魂落魄地要离开,沉喝道:“朕让你走了吗!!!”
沈风幡然醒悟过来,道:“回皇上,这场试验我认输了,论起吟诗作对,我自叹不如。”
皇帝冷笑道:“是吗,那这场诗筵的胜者便是宋行令,胜出者怎可无猜透,既然如此,朕便将夏嫣然许配与宋行令。”
说完,宋行令立即露出狂喜之色,他对夏才女的确是一片痴心,但瞿楚贤可就淡定不了,大惊失色道:“皇上,小女——”
皇帝沉喝道:“瞿卿家,你是否对朕的安排不满意!?”
差点忘了夏才女,沈风收回脚步,讪讪笑道:“原来胜出者有这么好的奖赏,那接下去第三轮是什么题目?”皇帝是想借由自己羞辱宋行令,可见皇帝对于宋行令十分不欣赏。
皇帝冷声道:“晚了!朕心意已决!”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宋行令按耐不住狂喜之色,急忙跪拜谢恩,台下众人听到皇帝金口赐婚不禁沸腾起来,不少人露出失望之色,美梦幡然破碎。
瞿楚贤急忙上前道:“皇上,诗筵还未结束,宋公子便还未胜出,老夫看周围人不是太服气,不如让他们进行第三轮诗筵再作定论,若宋公子最后胜出,老夫也认了宋公子这个乘龙快婿。”
事关夏才女的终身大事,刚才辜负了夏才女,这个时候说什么也要帮她一次,故意道:“第三题是否由皇上出题,难道皇上是怕我对出来?”每年诗筵最后,都是由皇帝出题,而且皇帝偏爱对对子,出的都是极难的对子。
这招的确管用,皇帝立即龙颜大怒,怒喝道:“大胆!你竟敢跟与朕这样说话!”
周围李公公、瞿楚贤齐齐为他捏一把冷汗,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下间找不出几个敢像他这样和皇上的人。
沈风硬着头皮道:“皇上错怪了,实非我大胆,而是天下人都想见识皇上出的对子。”
皇帝冷哼一声道:“好!朕便出三个对子,若你对不出来,朕便将夏嫣然许配给宋行令!”沈风小声嘀咕了一声,皇帝立即龙目直射过去,沉道:“你可有异议!”
看来皇帝也有嫉妒心,不想让自己娶到夏才女,沈风没有傻到再去触龙头,虚情假意赔上笑容:“皇上英明!”
皇帝龙目细阖道:“别高兴得太早,既然你放下厥词,朕便出三个对子好好考考你!时间只有半柱香,半柱香内,你若对不上来,朕便兑现之前的话。”
闻言,额头上的冷汗悄然落下,心生一计急忙茵儿嘱咐了几句,茵儿听后便速速下台。
早有人搬来一张金椅,皇帝坐在众人面前,以颜色命令旁边的李公公,李公公屈身一下,走上前宣道:“第一题,一楼何奇?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必醉,诗耶?吏耶?儒耶?仙耶?前不见古人,使我怅然涕下。”
这算是一个长联,难是难了点,废上一些时辰也能对得上来,关键眼下只有半柱香时间,不能花太多心思去琢磨。
“第二题:冻雨洒人东两点西三点。”这道题是拆字联,看起来简单,其实难对之极,冻和洒拆出来恰好是‘东两点、西三点’,要再向找出类似的字对出下联,不花上几天时间,根本难以对出来,或许还是个绝对。
“第三题——”
“沈风——沈风——”
正听到第三题,台下忽然传来一道急喊声,李公公瞥了一眼,怪里怪气道:“何人在此喧哗!”
回头见是夏才女身边的婢女,沈风急忙道:“公公,她是我的朋友,恐怕是找我有事,我去瞧瞧。”
李公公看了一眼皇帝,察言观色一番,才道:“沈将军你可要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知道了!”应了一声,马上走到婢女身边,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婢女神情焦急道:“沈公子,大事不好了,方才太子带着一批人闯入我家小姐所在的阁楼中,并且拦住了人,我进不去阁楼里面深怕小姐出事,便来急寻人求救。”
太子!!!这个荒淫太子要对才女做什么,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闻言,心中一紧,顾不了诗筵,急忙道:“你快带我去看看!”
在众人疑惑间,沈风已经推开人群跑出去。
第六百三十七章:才女要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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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好了!”画韵急匆匆跑进一间雅房中,房中一位盛装女子看着窗月下的人影连连愁叹。
“画韵,什么事?”夏嫣然轻抬起头来,脸上残留泪痕,更不复以前的神采艳光,“是否没有将八字纸条拿回来?”
画韵上气不接下气道:“多亏一个公公帮忙,八字是拿回来了——”
夏嫣然仿佛漠不关心,语调低落道:“无妨,纸条上并非八字,只是一个对子。”
画韵神情焦急道:“小姐,不好了,皇帝要将你许配与宋行令!”
“小姐,太子殿下带人闯进来了——”
不待夏嫣然吃惊,房门外又匆匆跑进来一个婢女,闻言,才女惊恐之极,远远地已听见太子狂浪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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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小姐在什么地方?”
太子闯进才女的阁楼中,本来这件事情应该告诉皇帝,但深怕皇帝与瞿楚贤有冲突,所以只好独自去解决,今天对于夏才女肯定大受打击,先是被自己辜负,又听说要被许配给宋行令,真怕她一下子想不开。
坏了,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心头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忙将婢女拉着快速赶去!但婢女脚程哪有他快,替他指明地方后,沈风便先一个人跑过去。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许入内!”
赶到锁子啊小楼前面,便有几个侍卫拦上来,沈风左右瞪了一眼,大喝道:“太子在这里胡作非为,此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追责下来,我看你们有个脑袋砍——让开!”
侍卫认出他是谁,颇是忌惮,沈风不敢耽误,急忙闯入进去,匆匆赶到小楼中,听到顶楼有动静,急急爬了上去,还没爬到顶楼上,却见太子急匆匆跑下来,神情有些惊慌!
“夏小姐呢!”
一刹那间,四目碰撞,太子神情更加惊慌,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猛地立将他拎起来,怒问道:“你把夏小姐怎么样了!”
太子惊慌道:“我没碰她,是她自己从窗户跳下去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真的出事了,一种难以适从的感觉从心底缓缓滋生,一直蔓延,蔓延,蔓延到积淤到整个心房,往日与夏才女的点点滴滴浮上眼前,手中不知不觉松开,怀着无比懊悔的心情走上顶楼。
顶楼一叶窗户悬荡着,而旁边的画韵晕倒在地,脚步一步步变得沉重,直到走到窗户前面,再也不敢往外望去,深怕最后一丝希望变得支离破碎。
本能驱使下,颤颤地探身出去,投眼往去,目光四处寻找了夏才女,猛地却见夏才女悬在空中,恰好身上的裙带牵住了阁楼的犄角。
“夏小姐!”
蓦然,大喜过望,又见她身上的裙带已经快破裂,急忙道:“你不要乱动,我这就下来!”
夏嫣然神色从惊恐转为愤然,目光中又几分怨恨,决然道:“我不要你来救!”
只不过几个字,便将她两行清泪引出来,罔顾此时生死边缘,凄然道:“我以诚心待你,你却如此待我,我恨死你了!”
沈风悄跨出一只脚来,急忙道:“我没有良心,毁约在先,负你在后,你千万不要为我殉情,不值得!”
“我是被逼无奈,只能一死守住清白!”夏嫣然一时气急,腰上的裙带又裂出几口子,神情又转为惊恐,见他已迈出半个身子,怒斥道:“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宁愿一死!”
“别别,你别激动!”沈风心情紧张至极,瞧见她的裙带已经断得差不多,急忙道:“我不是来救你,我只是想来外面看看风景。”
夏嫣然眼眸复杂地望着他,语气带着五味杂陈:“你为何要突然离去,哪怕你能来看看我。”
这高楼有十几米之高,摔下去必死无疑,但高楼下面还有一个湖畔,如果可以落入湖水中,便可以安然无恙,沈风审视了周围,口上急忙道:“原因我不想说太多,谁不想与才女皆成良缘,我也想,但我又不敢太奢望,所以不想勉强,只能随缘。”
夏嫣然见他神情无奈,不知他在苦恼什么,本来才女芳心所依,对任何人是莫大的喜事,但偏偏他却苦恼,心中顿觉苦涩,幽幽道:“嫣然明白了。”
“我并非对你无情,如果让我知道你将生辰八字放在花楼里面,我绝对不会走。”身体爬出高墙外,坦然说出心里话,然后缓缓放下身体,只用单手抓住窗口沿边,“快抓住我的手!”
夏嫣然没有伸出手,神情一下子变得漠然,语调冰冷道:“画韵告诉我,皇上已将我许配与宋行令,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
沈风苦笑道:“结果还没有定论,你先抓住我,我保证你想嫁谁就嫁谁,没有人可以逼你。”深怕她不相信,又道:“就算我不参加诗筵,我也会办法让他也参加不了。”
夏嫣然疑惑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
沈风无奈道:“画韵肯定没有对你说完整,我是说要走了,但却没有走,才女对我情恩如山,所以决定参加诗筵,结果月老被我的痴心所感动,连同天上的文曲星一起保佑我,让我一不小心进了诗筵最后一轮。”
夏嫣然惨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机,眸光点缀着丝丝情意,惊喜道:“当真!?”
见她患得患失,神态娇弱,令人不禁心生怜爱,急诚恳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躲在小楼内闭耳障目,本来我准备在诗筵上念几首最近新作的情诗给你听,但才女却不敢赏脸。”这种情况下,就是骗也要先将才女骗上来。
“原来你没有走——你肯定是故意戏弄我!”
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有什么怀疑的,夏才女低声呢喃,欣喜之情转瞬间充满整个心房,忍不住噗嗤娇笑,这一笑如同百花齐放灿烂而艳丽,才女的姿色可是当今天下一绝,性感而不失典雅。
但就在此时,腰上的裙带嚓地一声断裂,才女惊呼一声,从高高的阁楼上坠了下去。
第六百三十八章:被非礼了
幸好沈风没有沉溺于她的美色,在她掉下去的一瞬间,手上一脱也跳下去,正好将她牢牢抓住,而另一只手则是抓在小楼的犄角上。
两人悬在高空上,染着夜色的秋风从耳际缓缓倾入,夏嫣然惊魂未定,紧紧逼着眼睛,睫毛颤颤发抖,忽觉自己被人抓住,慢慢睁开眼睛,抬起头才见沈风已抓住自己。
“沈风——”夏嫣然惊呼一声,如此危险的一幕她一辈子也没有经过几次,蓦然望见他的笑容,芳心稍稍平复下来。
“我拉你上来!”沈风用一只手将她提上来,接着搂着她的腰肢,一点点往上面送,“小心,我托你上去。”
这个时候可顾不上男女之嫌,该抓的抓,幸好才女的身材称得上前凸后翘,抓的地方多,将她托举上去不是太难。
沈风想法设法将才女托上去,但才女可没那么好的心境,身上不该碰被他全碰过,偏偏吐不出半字怨言,情到浓时,才女竟然还含媚低视着他。
此时才女如同骑自行骑在他肩膀,姿势十分不雅,沈风心思全是如何护着她,没有注意这些,急忙道:“你的丫鬟呢,快叫她们出来,然后爬上犄角让她们拖你上去。”
“画韵被打晕了,楼中没有其他人,还有一个绿柳——”夏才女俯望下去,望着十几米的高度,身形不禁一颤,惊地紧紧抓住他。
“等不了绿柳了——”感觉犄角有点松动,急忙道:“我先托你上去!”
“哈哈!!!”
窗口上突然传来一个狂笑声,两人抬眼上去,只见太子站在窗户前,脸上露出残忍之色,狂妄道:“沈风,是否想不到本太子会去而复返?!!”
糟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废物竟然又回来,杀了太子?但以后恐怕会被千军万马追杀,而且会连累太多人,沈风心中急定,再次瞥向下方的湖水。
“沈风,你将我放开,你是天下人的将军,莫要因我而被连累——”在生死攸关时,夏才女深明大义,宁可香消玉损也不能让大华损失一员大将。
太子狞笑道:“我的小美女,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可活下,但他必须要死——来,小美人,我拉你上去,以后本太子一定封你做太子妃,将来你便说是一国之母,你们瞿家便是皇亲国戚,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夏嫣然怒目而视,厉声道:“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岂有此理,你宁愿死也不从本太子,那好,你们一起去死!”太子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拿出一把剑朝两人。
夏嫣然深情地望着他,语调真挚道:“若再有来生,嫣然一定会与你
“不用来生,今生就可以——跳!”
与此同时,沈风大喊一声,抱着夏嫣然一起跳下去,耳畔灌入凉凉夜风,夏嫣然却是忘记了惧怕,在临死一瞬间,想到的却是不能与他厮守一生,经历今夜,心境逐渐明朗,此时,才知早已对他痴心一片。
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在坠下去的同时,沈风将夏才女抛向湖水处,而自己则因为反作用力向后反弹,正好落下去的地方生长着一棵大树,两人同时坠下,夏才女正好落入湖水中,而沈风则是经过大树避免重摔。
虽然受到大树的缓冲,在摔下去时也摔得不轻,重疼的是,腹部的伤口再次牵动,血从腹部中流出来,捂着腹部的伤口,急忙走到湖水前,见才女在水中挣扎着,跳入水中游到她身边。
“沈风——沈风——”才女在水中呼喊着,双手不断拍打湖水,才女虽是腹满学识,但入了水之后却是一只旱鸭子,碰到他的身体后,立即紧紧抱住
沈风拦着她的腰肢,然后划回到湖边,太子见到他们竟然没死,怒哼一声,生怕他上来寻仇,立即带着手下离开。
将才女冲湖水中拉起来,此时她全身已湿透,在月色的投映下,变得晶莹剔透,有可谓石中有宝石,女中有玉女,任何人看了都会动心,如果一来升州就认识才女,沈风说不定也会煞费苦心追求才女。
“谢谢你,沈风。”夏嫣然紧紧抱着他,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心情又经历大悲大喜,身体已经娇弱不堪,此时又受了湖水侵染,身躯不禁涌出寒意。
一阵夜风吹来——
“哈秋——”
“我先送你回去。”惊险过后,再与她贴身在一起,心情显得特别奇怪,两人也鲜少有话,感她身子有些凉,马上将她扶起。
想起刚才生死一幕,夏嫣然脸颊烧得厉害,一朵红火从她粉腮烧起,脑中也是迷雾一片,身子一软,紧紧抱着他。
“夏小姐,你这么我抱着我,我没法走路。”被她紧紧缠住,艳福虽是不浅,但实在寸步难行。
闻言,夏嫣然悄悄松开,又一下子缠得紧紧的,羞嗔道:“沈将军在美色面前毫不动心,实是值得赞扬,但却伤了嫣然的心,嫣然偏要抱着你。”
什么情况,我居然被非礼了,真是反了你,沈风大感羞辱,被一具暖热的身子贴着,心神为之摇曳,手随心动紧紧抱着她,煞有其事道:“夏小姐你再不松我,我可要喊非礼了。”
夏嫣然依偎在他怀里,煞是羞涩,轻笑道:“将军喊非礼,恐怕无人会相信。”
沈风张口便喊:“来人啊,救命,大名鼎鼎才貌双绝的才女正在非礼我,千真万确,童叟无欺,快来人,再不来人,我可要屈服了——”周围寂静之极,太子的人走后,就剩下他们两个。
夏嫣然吓得花容失色,急急掩住他的嘴巴,轻捶了他一下,又笑又恼道:“万一真的将人招过来,叫人家以后怎么见人。”
“经我查探,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这我就放心了——”沈风突然对她张牙舞爪,作势要向她伸出作恶的手,“未免你尴尬,还是让我来非礼你——”
夏嫣然浑然不惧,脸上盛开灿烂的笑靥,盈盈而笑道:“我才不怕你!”
沈风现在是被上了紧箍圈的孙悟空,暂时不敢对才女动手动脚,干咳几声道:“绿柳很快就回来了,我带你先去楼内。”
听姐姐说这个人坏到骨子里,可此时却对自己畏首畏尾,夏嫣然噗嗤娇笑一声,忽觉手上沾到粘稠的液体,放在眼前一看,惊是一团血迹,急忙往他腹部瞧出,只见他腹部印染着一滩血迹,惊呼道:“你为何流血!?!!”
沈风简单道:“前几天受的伤,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夏嫣然急得流出眼泪,再想他方才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急忙用身体撑住他,焦急道:“先到楼中休息,我为你擦些药水。”
拗不过她,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入房中,夏嫣然急急将他衣服脱去,又立即去取来药水,此时绿柳也从外面回来,一番折腾后,总算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将她衣服还是湿的,转而道:“绿柳,你去找一套衣服来,别让你家小姐着凉了。”
“是!”
此时,房中仅剩她们二人,夏嫣然大胆地坐在他身边,不顾他**的身躯,轻轻抚摸他腹部的伤口,轻叫一声道:“疼吗?”
才女一脸伤心,刚才见到腹部的伤口时,惊地比要坠楼还厉害,又急又苦,沈风故意嘻嘻笑道:“能得才女亲自伺候,只有舒服,一点也不疼。”
夏嫣然轻拭余泪,幽幽一叹道:“若早知你身上有伤,我是绝不会让你来参加诗筵,还害得你差点丧命,你真傻,明明身上有伤,为何不回去休养,还为我坚持到现在。”
叶绛裙的一剑没有刺中要害,伤口是大,但算不上重伤,以沈风的身体素质,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但他却厚颜无耻道:“为了不对才女失约,就是在棺材里我也要爬出来。”
“瞎说——”夏嫣然怨了一声,有种情愫填满在心中,恰逢绿柳走进屋子里没有说出口,转而道:“绿柳,你去看看画韵怎么样了。”
“是,小姐。”
绿柳走后,夏嫣然暗自踌躇片刻,压下羞涩睇了他一眼,随即将烛火吹灭,房中漆黑一片,沈风在暗自中意识她的动作,又是紧张又是期待道:“夏小姐,你要换衣服吗,我出去避避。”
一件衣裳从她身上褪落,一道性感的曲线在黑暗中如沙画一样缓缓而现,才女低声道:“不用了,你身上有伤,不宜妄动。”
现在就算才女用刀架在他脖子上,沈风也不会出去,不过房间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更何况才女在屏风后面换衣服,此时气氛十足诡异,沈风倒是规矩,安安静静地坐在上,很快才女将衣服换好,又重新点燃烛火。
见他正襟危坐,夏嫣然甜甜一笑道:“你知道吗,其他男子看我的眼神中充满着**,只有你与嫣然相处,不含半点男女之情,若换了他人若得了嫣然的心,恐怕已——”说到最后,兀自叹息。
沈风微微发愣,随即叹息一声道:“我明白,就目前而言,女人大都是男人的附属品,特别是稍微有点美色的,占有欲会更强烈,究其一说,女人不过是男人的脸面。”
夏嫣然轻叹道:“于花季之年,嫣然便决心不嫁入权贵,普通百姓也好,窘困书生也好,宁是为生活所困,也不去当一具没有生命的红粉骷髅。”
看来夏小姐是打从心里厌恶宋行令,宋行令一直以为可以用真心打动才女,真是自作聪明了,沈风深有所感道:“你的确不适合去当权贵的门面,就从你方才非礼我的举动,如果只是放入深闺中,实在是大材小用。”
夏嫣然娇笑道:“看来有个人记忆犹新,你这么说,其实是想嫣然更大胆一点,嘻嘻!被我说中了么!”
心思被她看穿,嘿嘿傻笑道:“有些话说出来会破坏美感,谈情说爱好似借钱讨债,目的都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又须给彼此保留一点空间,让彼此留有自我意识,像我明明知道才女期待心上人有所动作,但我不会说出口。”
说是不说,还是说了,这坏人分明是在撩拨人家,见他眼神炯炯,芳心为之急颤,夏嫣然嗔道:“不与你说了。”
“坏了!光顾着和你说话,忘记还有三个对子!”沈风猛地站了起来,急急冲出房间,身后的夏才女随之跟出去。
第六百三十九章:身败名裂!
一惊一起,夏才女再眼疾手快也拦不住他,只好跟在他身后,路上才知所谓的三个对子原来决定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高台周围的人群已是等得不耐烦,半个时辰马上就过去,都以为沈风是临阵脱逃,正当那柱香要烧完,却见沈风带着一位女子赶回来,可不是所有人翘首以盼的夏才女。
才女的出现让众人从烦躁的等待中转化成激动的期待,任何事只要渗入美女这一元素,都会变得有趣得多,两人登上高台多,已不见皇帝身影,李公公谄笑着走上前:“哎呦!沈将军,你可来了,方才皇上不知有多生气,多亏了老奴在一旁冒死相劝,要不然将军可就有苦头吃了。”
刚才突然离开将皇帝扔下,以皇帝脾气绝不可能在这里等他,李公公急忙道:“你怎么连题目都没有听完便跑了,半个时辰快到了,你再不对出来,你身边这位夏才女可要许配与宋公子。”
能在皇宫生存下来的公公,肯定是八面玲珑,极其懂得曲奉迎人,特别是这些老公公,简直是有了几千年道行的老妖精,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拍马溜须都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沈风干笑道:“多谢李公公,这份人情我记住了。”这个老家伙真懂得为自己邀功,做太监做到他这个层度,也算出类拔萃了,不过老子要是去当太监,一定会是世上最著名的太监,比九千岁还九千岁——靠,我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婳瑶茵儿婉词,我对不起你们、、、、
此时,宋行令离座上前,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作揖道:“夏小姐,你终于来了,此次诗筵若是没有夏小姐在场,定会失色不少。”他脸上虽是和善,眼底深处却有一股强大的恨意,这份恨意遍布他身上每一处地方,在沈风眼里,他每个举动都是那么虚伪。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张狂的笑意,望着才女的目光转为炙热,也难怪他突然张狂,因为等高台上的一炷香烧完,天下闻名的夏才女将会成为他的妻子,皇帝金口赐婚,诗筵最终夺魁——想到此,身体因为兴奋控制不住的颤抖。
夏嫣然淡淡回应一声,目光落在即将烧完的香条,神情变得焦急,以期盼的目光不断凝视着沈风,此时瞿楚贤也走上前来,夏嫣然羞涩道:“爹——”
“来了便好。”见小女儿突然来到,联想到沈风之前神色匆匆地离开,料定一定是女儿出事,瞿楚贤叹息一声,转而提醒道:“沈风,那柱香将即燃尽,你可有对出来?”
“沈兄方才听了题目为何匆匆离去,难不成是向他人求助——”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不和谐的响起,李经茂从后面走上来,阴阳怪气道:“瞿大人,这似乎不合规矩。”
宋行令怒喝道:“李兄,你此话是何意,无凭无据怎可肆意诋毁沈兄!”
两人一唱一和,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李经茂又道:“那可不一定,皇上方才以三个对子考验沈兄,若是沈兄对不上来,皇上便将夏小姐许配与宋兄,沈兄怎甘美人嫁与别人——”
“住口!”宋行令怒斥道:“沈兄乃是刚正之人,怎会因嫉妒而从中作弊!”他的虚伪是深入骨子里,如果看穿他的真面目会令人作呕。
夏嫣然冷哼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才我出了点事,还是多亏了沈公子赶来救我。”
宋行令大惊失色道:“夏小姐你出事了!可有伤到你!?!”
夏嫣然淡淡道:“没事了。”
瞿楚贤为官多年,对于虚假那一套早就看得彻彻透透,对于宋行令是什么人心里自然清楚,心里绝不愿意小女嫁给宋家二公子,眼看香条已剩下最后一点点,急忙望向沈风。
沈风已经在暗自思索对子,香火一点点燃烧,几人不再说话一直望着他,特别是夏嫣然,心情纵使千般紧张,却不敢张口打扰他。
“第一题,上联是一楼何奇?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必醉,诗耶?吏耶?儒耶?仙耶?前不见古人,使我怅然涕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风念道:“诸君试看,洞庭湖南极潇湘,杨子江北通巫峡,巴陵山西来爽气,岳州城东道岩疆,渚者?流者?峙者?镇者? 此中有真意,问谁领会得来? ”
听他真的对出来,众人反应不一,宋行令神情变了变,大笑着击掌道:“好好好,对得极好,有此下联,皇上不必再寻佳对——”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堆,无非是在拖延时间。
沈风自顾自又道:“第二题: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我对——切瓜分客,横七刀竖八刀。”
好——台下众人听到下联,纷纷大声叫好,这拆字联对得不易,将切分成七刀,将分拆成八刀,恰好横竖对东西,非常巧妙,长联也得极好,上下联都在赞美岳阳楼,意境相对。
一下子对出两个下联来,宋行令脸色剧变,急忙对着李经茂悄悄说了几句,香火即将烧尽,夏嫣然心情万分紧张,再也顾不上矜持,急忙道:“还有第三联呢?”
一炷香即将燃尽,沈风急忙道:“公公,第三题是什么?”
李公公道:“第三题是**插地,七层四面八方。”‘**’是指上、下、东、西、南、北,**插地说的是方位特点,能分为七层、四面、八方。
众人屏住呼吸等着沈风的下联,沈风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众人不解,李公公疑惑道:“沈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嫣然望着他伸出来的手掌,细细思索下, 立即反应过来,脸上万分欣喜,与此同时,一炷香刚好燃尽,宋行令大喜过望,立即道:“真是可惜了,时辰以到,剩下第三个对联没有对出,可惜可惜——”
夏嫣然欣然笑道:“宋公子,沈公子已对出下联,只须伸出一只手掌,如此简单。”
宋行令疑惑道:“一只手掌?”
沈风笑吟吟道:“一只手掌还不够吗,一掌擎天,五指三长两短,一只手掌正好就是下联!”
闻言,所有人爆发出一声喝彩声,最后一个下联对的精彩绝伦,只是伸出一只手而已,宋行令面色猛地大变,心情从狂喜跌落冰点。
沈风对着夏才女嘻嘻笑了下,悄悄伸出一个庆祝的手势,才女脸上泛红,眼波萦绕着绵绵情意,大胆地凝视着他,这一幕恰好让宋行令望见,宋行令神情如同发了狂的恶魔,一张俊朗的脸急剧的抽搐着。
沈风笑道:“李公公,三个下联已对出来,皇帝临走前,可有许下什么奖赏?”
李公公阴阳怪气道:“沈将军你可真敢说话,皇上没罚你,已算是对你开恩了——不过,依旧历年惯例,胜出者可在花楼中挑取一名女子的生辰八字,若是对方有意这段佳缘,那将军便可与她结成一段美好姻缘。”
沈风苦笑道:“这不是和抓阄一样,我看还是算了。”
李公公望着夏嫣然,暧昧地笑了几声,略带风骚道:“瞿大人,你家小女容貌若天仙,而今日沈将军又在诗筵夺魁,两人可谓郎才女貌,不如趁此机会,结成一段美好良缘,岂不美事一桩?”
闻言,夏嫣然含羞地低下头,脸上春情可见,瞿楚贤端看几眼,捋须大笑道:“小女的终身大事向来不是老夫做主,只要她喜欢,老夫绝不反对。”
这时候沈风可不敢再说话,家里几位妻眷还没过门,如果这个时候揽下这桩婚事,如何也对不起她们。
此时,刚才第二轮的考官万长恭走上高台,随后而来的人还有茵儿,见到茵儿回来,心知这诗筵最后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宋行令还不知大祸临头,脸上阴阴一笑,目光沉沉地盯着万长恭,对了一个阴谋地眼色,装作莫名道:“万大人,你有何事?”
瞿楚贤、褚谴齐齐转望过去,此时,万长恭神情复杂,胆怯地望了茵儿一眼,低声道:“褚大人,下官有一事坦明。”
褚谴沉声道:“说。”
李经茂与宋行令相互对视一眼,阴险地笑着,万长恭踌躇片刻,突然跪了下来,怯怯道:“下官有负皇命,将这次诗筵考题泄露出去。”
褚谴拍案而起,质问道:“万长恭!你竟敢违抗圣命,说,你究竟将考题泄露给何人?!!!”
万长恭吓得不敢抬起头,悄悄瞥了宋行令一眼,又怯怯望着茵儿,猛地将头往地上磕了几下,惶惶道:“下官——下官——下官将考题泄露给——宋——宋家二公子——”
闻言,所有人露出不可置信地神色,哗地一声惊喊出声!
宋行令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站在原地,随即又发了疯似的冲到万长恭面前,疯狂地将万长恭拎起,眼珠子恐怖地睁开瞪着,怒吼道:“你说谎!你说谎!两位大人不要相信他,他在污蔑我!”
褚谴沉声道:“是否说谎老夫自有判定,万长恭,你说真的可是真的!!!”
第六百四十章:死而复生
情况与宋行***中的完全不一样,原本他还留了最后一手,也是最阴险的一手,但没有想到万长恭竟然反过来指正自己,这时候宋行令彻彻底底撕下他的假面具,不顾所谓的礼仪修养,发了疯似的质问万长恭。
李经茂刚才去找万长恭的时候就觉得他不对劲,但却没有过多在意,此时他竟然反水,惊诧之下,只剩苍白无色的神情。
万长恭跪伏在地上,痛哭淋涕道:“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宋家二公子与李经茂买通了下官,让下官在诗筵上为难沈将军,下官觉得愧对圣恩,便来此向诸位说明,请大人恕罪!”
众人一片哗然,难道升州在前两轮的时候受到不公平的条件,原来是宋家二公子在背后算计沈将军,得悉真相,众人不再尊敬京城所谓的智公子,群情激愤起来,纷纷出言谴责。
宋行令仿佛疯了一般,眼睛怔怔地望着台下所有人,状若失常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作弊,我是宋行令——我是宋行令——”
急急又道:“是万长恭故意陷害我,我没有作弊,我没有作弊!!”
万长恭愤恨道:“明明就是你作弊,提前知道了考题,还让我为难沈将军,方才还让我去污蔑沈将军!”
真相大白,褚谴叹息一声道:“宋公子,你太让老夫失望了,诗筵只是文采比试,以逸我大华之雅兴,你却做出此等丑陋之事,唉——”
夏嫣然也是摇头叹息,之前对宋行令的印象还不是太差,却没想到他是徒有虚名,且在背后算计他人,如此品性,很难将他与丞相之门联系在一起。
宋行令目光落在夏嫣然上,闻见她脸上浓浓的失望,心中顿时万念俱灰,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极其激动道:“嫣然,你相信我,我没有作弊!!!为何你也如此看我——”
夏嫣然轻叹道:“宋公子,嫣然一向如此看你,今日别无不同,但你此次行为,真叫天下人失望,你怎对起宋叔和你的兄长。”
“嫣然,我对你是真心一片,在年幼时,我便立下决心,今生今世非你不娶,今时今日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宋行令怅然若失地走上前,精神已经临近崩溃。
夏嫣然吓得退到沈风身边,不忍他如此状况,语调真切道:“多谢宋公子厚爱,但嫣然待你只当是兄长,兄长莫要再在嫣然身上耽误,日后兄长该奋发向上才是。”
“嫣然——”这一句话仿佛是压垮毛驴的最后一根稻草,宋行令闻言顿时瘫坐在地上,脸色形同厉鬼,苍白可怕,蓦然又疯狂地吼叫起来,狰狞道:“嫣然,你是否厌恶我了,是否你也相信我作弊——”
宋行令这一转变,令身边人都惧怕退避,夏嫣然下意识间牵住了沈风的手,这一举动更令宋行令痛恨,眼珠子结出一丝丝鲜红的血丝,疯狂道:“不是我作弊,这一切都是李经茂干的,不关我的事!”
李经茂吓得一跳,惊惧道:“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这一切都是宋行令指使我做的,不关我的事——”深恐大家不想去,又急忙道:“宋行令根本徒有虚名,他能闯到第三轮完全是靠着身边的府丁私下里为他答题——”
说罢, 急走上前将府丁脸上的伪装取下,府丁立即显现出他本来面目,李经茂道:“诸位可认得此人是谁——不错,此人便是上次诗筵夺魁之人!”
“连你也背叛我!!!”宋行令怒吼着,树倒猢狲散,今日过来,宋行令肯定声名狼藉,恐怕在宋家的地位也不保,李经茂乃是趋利避害的小人,这个时候自然想办法自保。
众人立即认出府丁的本尊,这下所有疑处全部解开,宋行令彻底沦为一个人人所鄙夷的小人,面对所有人指责和鄙夷,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发疯似的捂住耳朵,口中发出一声吼叫,这一声愤怒地吼叫卸去了他全身力气,身体一软跪坐在地。
李经茂冷笑道:“宋公子,在下只是看不惯你的行为,沈将军乃是所有大华百姓的英雄,兼具才学,你却想方设法要陷害他,在下只是出于正义才说出实情。”
看了这么一出戏,沈风反倒对宋行令有些不忍,今天这种状况比杀了他还难受,等于将他扒掉所有衣服**裸地扔到众人面前,想说反感,更反感这个李经茂,墙头草做得一点底线也没有,令人作呕。
琴茵轻叹道:“今日之后,宋行令休息再在京城立足,但公子不必可怜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夏才女,你的手放在何处?”
夏嫣然羞涩一笑,松开小手,目光望向跪坐在地的宋行令,叹道:“望他日后好好做人。”
宋行令像是石化般,神情陷入谜靥,仿佛死不瞑目般呆呆望着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机,京城那些青睐宋行令的小姐,望见堂堂宋府二公子竟落得如此下场,心中复杂不明,或是在怀疑自己曾经付出的情感。
“茵儿,我们回去吧。”今晚是中秋之夜,沈风还急着回府过节,转而抱拳道:“瞿大人,褚大人,我先告辞了,夏小姐,你的姐姐在绣春楼内,方才她喝了一些酒,还麻烦你去照顾她。”
夏嫣然讶然道:“姐姐竟然喝了酒,我这便过去——”
沈风突然尴尬一笑道:“还是算了,今夜可能婳瑶已经将顾小姐先带回我府中,还是等明日她醒来,我再将她送回去。”靠,要是让瞿老头发现,我柳下惠也说不清,深怕顾碧落误食春`药的事情被发现,急忙改了口风。
琴茵领会意思,兀自羞涩发笑,方才在绣春楼的房间内,那位顾小姐可是叫足了半个时辰,还弄其他女人跟着一起受罪,此事确实不宜让她府里人知晓。
夏嫣然似乎有所意动,期许地望着他,轻笑道:“今夜你府中定是十分热闹——”
琴茵听出她话里意思,嘲笑道:“想去便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你若是叫我一声琴姐姐,本姑娘便准许跟去。”茵儿不知打着什么意思,似乎发现才女与沈风之间有些不寻常。
“琴姐姐!”夏嫣然欣喜地轻叫一声,促狭道:“琴姑娘,嫣然已叫了你,你可不许耍赖。”
琴茵轻哼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夏嫣然嘻嘻而笑,转而期许道:“爹——”
瞿楚贤无奈笑道:“女大不中留,老夫今夜便与褚大人饮酒去。”
此时,宋行令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近沈风,眼袋下垂,双眼无神,真如行尸走肉,琴茵一直警觉着,连忙护在沈风前面,沈风将她拦下,道:“不用!”
宋行令走到他面前,脸上竟然露出灿烂的笑容,灿烂中带着疯狂和残忍,他一直笑着,又摇摇头嘲笑一声,然后摇摇晃晃地走下去,穿过人群渐渐地消失于众人目光下。
琴茵略微担忧道:“公子,他这是怎么了?”
望着宋行令消失远去,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低沉道:“他已经死了,但最怕死而复生,希望不是这样。”此时沈风心中突然想起唐宁,带着仇恨死而复生的人足够令人惧怕,希望宋行令不要走上这条道路。
琴茵不解,想着今夜中秋,急忙拉着他的手离开,夏嫣然与父亲辞别后,立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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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令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座山上,山上漆黑一片,跌跌撞撞来到山上,直到山崖边上才停下来。
山巅吹来冷风,他依旧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高危之前,他竟完全不顾自身处境,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发出一声狂笑,狂笑过来,嘶声道:“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宋家二公子,哈哈哈,一切都没有了,我不是我爹亲生的,我只是一个野种,哈哈哈——嫣然——嫣然——”
啊———他朝天怒喊一声,眼中带着无穷无尽的愤怒,惨然道:“没有了嫣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罢,纵身望悬崖一跃!
就在此时,一个白发女子同时从山崖跳下,抓住宋行令望上一带,宋行令又重新上来,而那位白衣女子则是消失不见,宋行令惊地转望四周,猛然看见一具庞大的身躯缓缓迈步过来。
“没有了女人,还有仇恨,只要有仇恨,便可夺回一切!”
一道瓮声瓮气的浑厚声音如同晨钟般沉沉而来,那具庞大的身躯渐渐显现在月光下,宋行令下意识退怯一步,只见来人是一具浑身上下穿着黑色铠甲的神秘人,只显出一对慑人生机的,他正是濮阳宫大统领——唐宁!
宋行令首次看到如此骇人的事物,惊道:“你是何人!”
唐宁巍然而立,气势如同无数狂蟒杀出,漠然道:“吾乃濮阳宫大统领,奉吾主之命召你入王宫!”
宋行令狂笑道:“濮阳?王宫?你们要一个将死之人有何用!”
“宋行令已死,现在的你只有仇恨,仇恨会让你夺回一切!”唐宁目光射出一道煞意,沉沉道:“但你要为仇恨付出一切,经历世上最残忍的痛苦!”
这道声音仿佛是地狱发出来的招魂之音,宋行令心神彻底堕落进无穷无尽的恨狱中,身体仿佛燃烧起来,眼睛猛地睁开,低吼道:“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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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回来找你,那时,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六百四十一章:天府抉择
与婳瑤相会后,几人一起回到了宅子,宅子中,婉词早已,布置好了一切,沈风刚一进门,就被拉过去对月祈拜,一拜就是拜三处,三个宅子都要去拜一趟。
圆月高悬,气氛好不欢乐,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草谷和广音两位师叔也露出笑容,今晚这场诗筵又为宅子增上不少谈趣,气氛十分佳爽,而今晚所有人齐聚一起,还有夏才女造访,沈风算是过了第一个圆满的中秋夜。
翌日清晨,便将几位师叔唤来商议,佳日余味未了,但眼下这种情况哪有心情享受安逸,凭空出现的濮阳宫,浮出水面的濮阳策,死而复生的唐宁,还有神秘的濮阳宫七傅——当年的天府七主、、、
“几位师叔,前几天我找到了濮阳宫,也就是所谓的濮阳园。”前来商议的人不仅有天府几位师叔,还有婳瑶、茵儿、顾碧落,顾碧落是沈风特别叫来的,时至今日,自己这边的形势少不了她的帮助,所以倒不如让她来一起商议。
顾碧落脸上尚有醉后余韵,眼中盛着几许羞涩,不敢去直视沈风,神情严肃道:“几位前辈,濮阳宫于二十九年前便存在,到如今其势力恐怕不可估量。”
天府几人闻言,皆是面露骇色,惊骇之余,不禁流露几分愧色,毕竟是濮阳策是天府之中,濮阳宫势力存在了近三十年,但天府却全然不知。
“几位师叔,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接下来话关系重大,甚至会影响他们几人的立场,但昨夜经过深思,还是决定挑明,沈风神情凝重地望着众人,低沉道:“在濮阳宫,我遇到了非剑的师父。”
“怎么可能!!!!!”天府几人大惊而起,今日叶绛裙没有前来商议,几人一时难以相信,等待着他的下文。
非剑在天府有般若仙子的别号,而她师父曾被称为摩诃道人,在天府,摩诃道人几乎不与人来往,独来独往,生性孤僻,但摩诃道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身故,天府无人不知。
“几位前辈,此事乃是我们亲眼所见,而且沈风亦被她所伤。”顾碧落屈身行礼,语调真切。
纪婳瑶大惊失色道:“传闻师伯武功极为厉,你们如何能全身而退,难道是非剑师叔——”
“一言难尽,总之好在没事。”对她宽慰一笑,接着扔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不仅摩诃道人没有死,几位师叔的师父也没有死!!!!”
“小子!你说可是真的?!!!”
邋遢老头当即大惊失色,急急上前追问,以此同时,草谷、广音、问书等人亦是离座而起,神情皆是不可置信。
沈风无比郑重道:“句句属实,从目前来看,几位老人不仅没有死,还是濮阳宫的人,这一切或许从开头就是设计的局,濮阳策连同几位老人一起建造濮阳宫,经过几十年的积累,成为一股撼动朝廷的强大势力。”
“师父老人家竟然没有死——”几位师叔呢喃自语,脸上神情复杂难明。
这种情况沈风已经预料到,沈风还不至于认为他们是濮阳宫派来的人,濮阳策再能计算,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几十年后,会有人进入天府,但有些事又不得不先挑明。
“几位师叔,你们的师父是濮阳宫的人,而我则是濮阳宫要铲除的人,如果继续对抗濮阳宫,将来难免要面对你们的师父,你们想清楚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们。”经过了师傅的一剑,沈风不敢再百分百自信,难道他们几人见了师父后立场不定,与其到时候问题接踵而来,不如先把话说清楚。
几人顿时沉默下来,反倒是一直很少说话的草谷先开口,草谷平静道:“我跟随沈将军,在这儿挺好的,病人比天府多,且我师父擅长下毒,而我喜欢解毒,我留下来对你有益。”
这个简单的理由差点令沈风失笑,这倒是符合她的性格,听她话里的意思,反倒是害怕沈风撵她走,沈风点头道:“多谢草谷师叔。”用毒的人防不胜防,有草谷在宅子里,就不必提心吊胆。
除了草谷表态外,其他几人还在沉默,幸好他们没有急着表态,否则反倒让人觉得不适,这对于他们几人是艰难的选择,毕竟面对的是他们师父,沉静了许久,问书才道:“师兄、师妹,我不知师父和师叔为何依附濮阳宫,但我们天府决不可做出危害家国之事,日后若须面对师父,我问书定会极力劝阻师父,也望你们劝阻几位师叔。”
壶酒道:“老子倒无所谓,反正那个老头从来没有教过我什么东西,青石你呢,你那个师父好像也没有见过几次。”
邋遢老头没有急着表态,叹道:“这些年我一直寻找师父,当年我曾说过师父或许没有死,没想到师父真的没有死,还身在濮阳宫,诸位可知我师祖是何人?”
问书道:“是否东汉时期的庞士元?”
邋遢老头道:“正是,庞士元不仅是一位军师,通宵天文地理,还是一位间客,以反间计闻名,而我师父亦是一位间客,所以我难以断定师父在濮阳宫究竟是何目的。”
沈风犹豫片刻,道:“青石道长,我曾见过你师父,并且与他交谈过,据我了解,你师父虽然是濮阳宫的人,但他却另有打算,至于他究竟想做什么,我也还不清楚。”
邋遢老头淡淡道:“你小子是否在怀疑我,也难怪你多心,毕竟间客无论是任何势力中皆不得不让人提防,也为天下人不耻,但我这一门,到了我这一代便不再有间客,而改为政客。”
沈风脸上暗藏羞愧,干笑道:“道长误会了,我怎么会怀疑你,你们都是我从天府带来的人,任何人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天府的人会重新入世救世,这点我信任你们。”其实沈风别人不担心,就担心邋遢老头,毕竟这老头诡计多端,如果他真是间客,沈风很难辩解。
邋遢老头转而望着其他人,道:“我们的师父或许有自己的想法,但我们几人亦要坚守本心,既然我们的师父已离开师门,我们便不必顾念师徒之情,若有机会,即当劝说。”
广音低眉叹道:“劝说不了,又当如何?”众人中,广音与她师父关系最好,亲如母女,所以这些人中,她是最为难的。
邋遢老头道:“若是劝说不了,只好杀之!”
话刚落音,几人脸色微沉,这里所有人几乎已经表态,唯独广音犹豫不定,但广音却是至关重要的人,如果广音离去,这么庞大的情报网络也会随之瘫痪,沈风也比逼迫急着下决定,转而道:“你们大家想好之后给我答复,顾小姐,东西呢?”
顾碧落闻言,立即将二物拿上来,众人好奇间,沈风将羊皮分给天府几人,正色道:“这是我从濮阳宫牢狱中找到的羊皮。”
广音取过羊皮细致凝视,大惊道:“此物你如何找到?”
沈风道:“是关在牢狱中的天府弟子交给我,他们被囚禁了二十多年,由于当时时间紧迫,未来得及救出他们。”
广音道:“看来濮阳宫是想将天府的势力一点点转移,此羊皮可找出一些濮阳宫的势力,但恐怕没有多大用处,毕竟你也说过,濮阳宫已有近三十年的历史。”
“想彻底拔出濮阳宫的势力几乎不太可能,如今只能另辟蹊径,在朝中拉拢人脉,建立自己的势力。”
广音叹道:“恐怕为时已晚,如此只会促使濮阳宫发动政变,再以如今的你,就算在朝中拉拢一些势力,也不足以抗衡濮阳宫。”
沈风神秘一笑道:“之前当然不足以,但从昨夜开始,就不一定了——昨夜皇帝册封我为天策大将军,无品级,自置天策府!”
这一消息尤其震撼,其后的巨大意义是难以想象的,众人面露惊骇之色,邋遢老头大喜道:“若是有天策府,的确可与之抗衡!好小子,竟然忽悠皇帝老儿册封你为大将军的头衔。”
随着深入的了解,濮阳宫以它的真面目出现,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审时度势下,想去撼动濮阳宫等于是蚍蜉撼大树,但有了天策府濮阳宫就不得不忌惮,濮阳宫阻止不了天策府的壮大,但天策府却制约濮阳宫,这就是天策府独特的优势,甚至有朝一日濮阳宫发动政变时,天策府随时可以发动一系列斩首行动,可以说,天策府就像草原上一批精锐骑兵,野蛮而又狂放!京中没有任何一股势力与之相似。
众人神思沉沉陷入天策府背后存在的意义,天策府作为独特存在,其背后还有许多连锁反应是暂时隐藏的,这便如现代生物学家发现新的基因,其背后蕴藏无穷无尽的价值。
壶酒道长哈哈大笑道:“那老子以后在京城可以横着走了,痛快,待会就去对面那户人家把大门拆了!”这话虽然说得俗气,但却是另类的表述天策府的霸道,天策府也可以看成是合法的强盗。
顾碧落久久惊骇之后,才叹道:“真没想到皇上会做出如此决定。”
沈风沉吟道:“但我暂不打算接手天策府,这段时间内,还要麻烦你帮我掌管天策府,问书道长、壶酒道长、青石道长,你们以后也帮忙掌管天策府,一个月内,我要组建一支五万人的军队。”
顾碧落大惊道:“五万人!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如何组建一支这么庞大的军队,况且军饷物资又如何填充!”
沈风神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正色道:“银子我来想办法,但一定要设法征集到五万人,我要让濮阳宫在一个月后不敢作为,至于征集的对象,不一定要求他们要能上战争,但一定要有执行力,遵纪守法,勤加训练。”
“我尽力一试。”顾碧落低声应了一声。
沈风转而问道:“广音师叔,上次让你调查的宋夫人进展如何?”
广音道:“已将她查清,宋夫人与宋执裘之间有些古怪,宋执裘已有二十多年未与宋夫人同房。”
沈风诧异道:“那宋行令——”
广音道:“不错,宋行令并不是宋执裘亲生,至于宋行军的确是宋执裘的之子,虽不知宋执裘为何如此,但宋执裘不是天阉才不与宋夫人同房。”
汗,连是不是天阉都能调查到,要是濮阳宫有调查自己,岂不是等于被他们脱光了研究,沈风脸上怪笑着,心里却怀疑现在宋执裘或许怕被宋夫人认出来才拒绝与宋夫人同床,而白石说宋执裘不是濮阳策,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沈风沉吟道:“广音师叔,麻烦你再查一查宋执裘,现在宋执裘很有可能是假冒的,查查宋执裘有没有出现巨大的变化。”
广音道:“好!”
猛然想起一事,急忙道:“还要查查庄周梦这个人,她是濮阳策的妻子,此人与濮阳策有莫大的联系。”
“庄周梦——”婳瑶思索少时,忽然道:“相公,此人我似乎听雪儿提过——我记起来了,雪儿的大姨母也叫庄周梦!”
沈风脱口而出道:“大姨妈——难怪!难怪!”
纪婳瑶不解道:“你想到了什么?”
“大家还记得唐家失火当日吗,为何偏偏等到唐夫人不在唐家才放火行凶,很显然,这是濮阳策顾念旧情有意避开唐夫人。”沈风立即道:“广音师叔,一定要彻查庄周梦和宋执裘,查清楚这两个人,就能离濮阳策更进一步。”
众人恍然,广音道:“好!”
沈风突然冷笑道:“这次在濮阳宫还意外发现一个人,你们猜猜我看见了谁——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顾碧落见他又在故弄玄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沈风笑着道:“我看到了道画!”
婳瑶惊问道:“道画师叔?!道画师叔怎会在濮阳宫内?”
沈风道:“婳瑶,还记得我们在天府时曾撞见道画与弟子偷情吗,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怀疑道画,那天的情形在我眼里看来,是道画为了澄清嫌疑故意演了一场戏给我们看。”
“果然,道画才是天府真正的内奸,道画深爱着濮阳策,纵使濮阳策罪孽深重,她依旧愿意听命于濮阳策。”沈风冷笑道:“道画与濮阳策一直暗中往来,我们可以利用这条线来找出濮阳策,甚至还能获悉濮阳策下一步计划。”
得悉此事,天府几位师叔神情萧索,长吁短叹,本以为天府宁静无争,却早已暗潮汹涌,太多的阴谋令人防不胜防,要不是沈风发现这些事情,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商议了许久,终于将大事小事一并理清,沈风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要肩负这么重大的责任,最近积压的事情太多太多,要不是有旁边人提醒,他已疏漏了很多事情,怪不得老板总裁总要配个秘书,否则这么多事情哪里条条仔细。
“公子,还有一事。”琴茵忽然道:“你让颜娘子躲在将军冢内,颜娘子已有消息。”
闻言,沈风老脸一红,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要不是茵儿记得,恐怕要把颜娘子闷死,急忙问道:“颜娘子说什么?”
琴茵神情感伤道:“她躲在石棺内几日,其间只有几位老将军和皇帝来过,特别是皇帝,独自与舒将军说了几个时辰的话,皇帝对舒将军其实心怀愧疚,除了皇帝外,除了皇帝外,其实还有一个人来过,但来人是最后一日才来,颜娘子那时已疲惫不堪,听不请也难以嗅其体味。”
沈风叹道:“一定是濮阳策,这个人太小心了,只能继续追查下去,终有一天会知道他是谁。”
第六百四十二章:认了一个姑姑
商议完后,沈风便去找广音独自谈谈,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所说右王宇文化及也是濮阳策冒充,真正的宇文化及早被濮阳策杀死了,就目前来看,濮阳策拥有多层身份,也就是因为这点,至今才无法查清他是谁。
“沈风,你过来一下!”途中,顾碧落果不其然地来找沈风,她神情复杂,肯定是装着一肚子疑惑。
沈风早已料到,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露出曦和的笑容,道:“顾小姐,你还好吗,昨夜你喝醉了。”
“那我可有失礼之处?”顾碧落强装镇定,但神情的局促不安出卖了她。
想不到平时严肃的她喝了酒竟然变成那副德性,真是人不可貌相,沈风心里偷偷笑,淡定道:“还好,喝了有些吵闹,但还不至于太出格。”
顾碧落很显然地将不安卸下,另道:“这几日你如何打算?”
沈风沉吟道:“这几天我想去朝中大臣府上走走,不如今天先去你们家坐坐。”
顾碧落目光落在他的腹部上,看他脸色不是太好,有些担忧道:“还是改日再去,先将你的伤养好。”
沈风笑道:“我还不至于走不动路,你在府中等我一会儿,广音那边我要去谈谈。”
顾碧落轻叹道:“濮阳宫之事对于几位前辈的确难以抉择,有句话我必须说,假若那几位老人来游说前辈,我担心——”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意思不言而喻,其实当初濮阳策与几位老人下山,必定以一套大义理论说服他们,在濮阳宫的时候,沈风也和叶绛裙的师傅争执,两人各执一词,真说不好谁对谁错,顾碧落担心的,也是沈风担心的,但沈风没有傻到把话对他们挑得太明,相信他们心里也明白。
“没事,我相信他们不是摇摆不定的人,你没有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根筋,倒是广音那边需要去说说,玩艺术都有点多愁善感,感情也比较丰富。”
这家伙总是能说些奇怪又有点道理的话,顾碧落沉吟道:“那我与嫣然等你。”
走后,便去到广音的房间中,房间中传来悦耳的琴音,站在房门前细听一会儿,发觉琴音有些杂乱,可见抚琴之人此时心境不平。
知道广音抚琴不喜欢被人打扰,就守在门外等她曲子弹琴,曲子弹至中段忽然戛然而止,心里领会,轻叫一声道:“广音师叔,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推开门进去,便见广音独坐在一把古琴前,她轻轻抚弄着琴弦,神色似有缅怀,叹息一声,抬起螓首道:“你找我何事?”
沈风腆着脸笑道:“师叔下山一段时间,住得是否习惯,要不要我给你添置几个丫鬟?”
广音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否想要劝说我?”
听她自己说出来,沈风也省得拐弯抹角,矫情道:“既然师叔开口了,那我顺便问问,假如你师父来劝说你离开天府,你会答应吗?”
广音语噎道:“我——我不知道——”
坏了,广音还真有可能出走,要想个办法留住她,她困扰于感情,那我就用仁义绑架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神情认真道:“师叔,我们认识时间不久,但我却真的把你当成亲人,你也知道,我上面没有什么长辈,问书道长为人严肃,青石道长神出鬼没,壶酒师叔心性未定,草谷大夫不善言辞,而我的师傅更是沉默寡言,众多长辈中,我唯独把你当成真正的亲人。”
没想到他突然道出一腔肺腑,一时真被他打动,神情动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果然如沈风所料,广音比较感性,感情世界色彩比较浓重,适合对她大打感情牌。
“从第一眼看到师叔的时候,我就感觉特别亲切,你长得很像我姑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广音师叔曲调中总是流露出孤寂悲伤,令我闻之痛心,曲高和寡,师叔的心境何尝不是如此。”沈风语调真挚,神情丰富多彩,将厚颜无耻演绎到了极致,“请允许越礼一次,叫师叔一声姑姑,以后我发誓,一定好好服侍姑姑,一生一世陪在姑姑左右。”
顺藤摸瓜,一下子就将姑姑喊上,广音神情大是动容,看他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轻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汗,这样也行,天府的人未免也太好骗了,如果今天没有先给广音打一出感情牌,日后她师父找上门来,广音大有可能离开,沈风急忙信誓旦旦道:“当然是真的,姑姑!我可以对天发誓。”
广音有些激动地将他轻拥入怀,动情之下泪水簌簌而落,喜极而泣道:“孩子,以后我们便是生死相依的亲人,姑姑一定不容任何欺负你。”
呃,早知道叫她姐姐,姑姑这么一叫,她却把我当孩子看,被她紧紧搂在怀里,沈风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但忽悠要忽悠全套,感觉也紧紧抱着她,假装激动道:“姑姑,我终于有亲人了,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苦尽甘来沧海桑田,阿弥托福,上天保佑。”
“姑姑也是,姑姑自幼便没有亲人,老来甚是遗憾,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姑姑心里好开心。”广音捧着他的脸,眼中满满是温情,柔声道:“姑姑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你,来,让姑姑看看。”
被她的手在脸上摸来摸去,浑身一阵尴尬,但为了演戏,也只好将就,幸好是被摸几下而不是摸她几下,要不然真要了沈风的命。
“果然是堂堂男子汉,可威慑四方,也可令女子倾心。”广音露出些许笑意,眼睛灼灼地望着。
沈风实在受不了这种调调,略微退了一步,干涩地笑了笑道:“姑姑,你还是别叫我孩儿,怪怪的,别人听了,以为我还在吃奶,为了形象起见,姑姑还是叫我小沈就好。”
“也好。”广音目光一直望着他,说是百看不厌也不为过,之前两人相见时,连多看一眼都没有,但眼下关系有了转变,她立即变得十分感性。
她入情之深让沈风都觉得惊讶,反倒是沈风,哪里都觉得别扭,久视之下,必然要露出马脚,沈风急忙道:“姑姑,你先坐。”
“恩——”广音淡笑道:“你说说我哪里长得像你亲人?”
沈风嘻嘻笑道:“刚才看很像,现在看越来越不像,姑姑越看越好看。”
不管什么人,男人女人,亲人陌生人,她们都喜欢听点赞美的话,特别是女人,只要夸赞她们的容貌,都能在她们心里留下好印象,广音微微一笑,转而道:“你的亲生父母是何时离开你?”
沈风沉默下来,脸上遍布着迷茫和无奈,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广音还以为他的父母很早逝世,一时生出几分怜爱,将他又搂进怀中,柔声道:“孩子,别难过,以后姑姑会好好照顾你。”
不设防下,又被她搂去怀里,身体被紧紧抱住,一头栽在她的胸口上,鼻息间覆盖着她身上的体香,沈风可不敢留恋,急忙挣脱出来,端起桌上一杯清茶,道:“姑姑,来喝了这杯茶水,便礼成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以战养战
广音越看他越是喜欢,说来也正常,她一直待在天府中,本书喜好声乐,必然比常人多愁善感,偏偏天府又是感情比较封闭的地方,广音在天府的日子里,唯有与琴相伴,而沈风认她当姑姑,广音挤压的感情好似得到了一个宣泄口,倾泄而出,汹涌澎湃。
沈风不得不以只能用感情绑架她,否则哪一天广音走了,那根本无法再与濮阳宫抗衡,以广音的年纪和容貌当沈风的姑姑牵强之极,但广音心思澄澈,不会去怀疑沈风的意图。
“姑——姑——”姑姑这个称谓叫起来十分别捏,特别是她年纪不大,容貌又显年轻,身上还有一股艺术家的气质,叫她作姑姑怎么都不顺口,讪讪笑道:“姑姑住在这边还习惯吗?”
广音淡淡道:“你照顾得很周全,婳瑶也待我很好,此番下山虽是另外一番境遇,但总算习惯。”
沈风嘻嘻笑了笑道:“姑姑住得安心,我也就放心了,姑姑以后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夜里天气有些冷了,我经常听见你夜里在弹琴,可以在琴桌旁添置一灶暖炉。”
广音面有暖色,柔声道:“有心便好,我看你的银两要节省一些,天策府想要壮大势力,必然要花费你不少银两。”
沈风愣了一下,大笑道:“谁说我要花自己银两,天策府之后不知会有多少人,我就算再有钱,也架不住几万张口。”
广音疑惑道:“那你如何应付天策府的开支?”
沈风神秘一笑道:“我会想办法,说不定几天之后,银两会自己送上来。”
广音忽然起身,转入屋子中,很快又从屋中走出来,然后将一把钥匙放在他面前,“小——沈——这是天府库房的钥匙,如今我便将钥匙托付与你。”
这绝对是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幸福来得太突然,沈风一下子招架不住,愣了好一会儿,瞪大眼睛道:“这是给我的?!!!”
广音淡笑道:“恩,这把钥匙我保管了二十余年,如今是时候将它交与你,我也不知库房所剩多少银两,但应该足够天策府经营三年。”
原本以为认了一个姑姑,没想到认了一个富婆,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沈风脸色大变道:“银库会不会已经被濮阳策搬走?”
广音道:“不必担心,前些日子我亲自去查看,银库并未被濮阳策发现,天府共有两座银库,另外一座银库的钥匙在道画手上,我想那座银库已被濮阳宫夺走。”
“有一座银库就够了。”沈风笑得合不拢嘴,悄无声息地将钥匙收下,一脸正经道:“姑姑放心,我一定不负天府所托。”下辈子不用愁了,我也是太傻了,天府这么庞大的组织,怎么可能没有资金支撑,这个姑姑算是认对了,不知道其他几人有什么私房钱、、、
广音道:“这把钥匙原本就是老斋主托我交付于你,如今正是时候,老斋主果然没有看错了,你下山不久,便励精图治,一心为天下百姓着想,此志不渝,他日你定然有一番旷世伟业。”
天地良心,说是励精图治绝对没有半点掺水,下山这段时间以来,几乎天天晚上和几个女人腻在一起,程度介于励精图治和精尽人亡之间,沈风尴尬地笑了下,道:“姑姑,我想拜托你调查一个人。”
广音道:“你想调查何人?”
沈风郑重道:“当今皇后!”
广音大惊道:“当今皇后?!你为何要调查当今皇后?”
“我怀疑婳瑶生母的死与皇后有关,昨夜皇后秘密召见我, 皇后已经知道婳瑶的存在,如果不把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我怕皇后会对婳瑶不利。”沈风沉吟道:“有困难吗,皇宫中有没有天府的人?”
“皇宫有两位妃子是天府的人,皇后身边也有两个宫女是天府弟子,调查起来不是难事,只是此事牵扯甚大,若真是皇后所为,你意欲如何?”
如果证实真是皇后杀死婳瑶母亲,当今皇后又有谁能奈何,沈风掷地有声道:“我会还婳瑶一个公道!姑姑,顺便再调查一下长公主赵燕,我觉得她们两人都有问题。”
广音点头应允,思吟片刻,另道:“那我尽快去办,不过宫廷之事向来复杂,牵连甚大,要调查起来须一段时日。”
“没关系,事有轻重缓急,婳瑶的事情倒不急。”沈风端起桌上一杯茶,一本正经道:“姑姑,我先敬你一杯茶,我不太懂礼节,是否要早晚来向您叩拜?”
广音失笑道:“你这是哪儿听来的,那恐怕是书香世家才如此注重繁文缛节,到我面前就不必了,有心足矣。”
沈风理所当然道:“那可不行,姑姑刚给我一个大红包,我也要表示表示——可惜我不会制作钢琴,要不然就给你作一架。”
广音奇道:“何谓钢琴?”
沈风道:“钢琴是一种比较复杂的乐器,但组成的声音也比较多变,但制作流程非常复杂,没有看过内部结构,根本无法制作出。”钢琴内部结构倒是曾经看过,但结构太复杂哪里记得住,不够倒是利用之前的音乐盒去设计。
广音淡笑道:“之前听婳瑶说你深谙悦理,原来你还会制作乐器,若不然姑姑将这把古琴赠予你。”
汗,这个便宜姑姑也太推心了,沈风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把古琴乃是姑姑的珍爱之物,我不能要。”
广音轻叹道:“古琴乃是师父所留,如今人事两不同,望见这把古琴,心境反而不能平复。”
要是能制作一把钢琴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广音师叔握在手掌心,沈风道:“师叔要是觉得不开心,可以让茵儿陪你出去走走。”
广音柔声道:“如今我已有了亲人,怎会不开心,来,孩子,再让我看看你。”
这亲昵的口吻,就差没有解开胸衣喂上奶,沈风脸色一僵,实在受不了她,哆哆嗦嗦道:“姑姑,今天看够了,我怕被你看腻了被嫌弃,明日我再过来。”说罢,急匆匆逃出房间。
广音茫然了片刻,顾自笑了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成熟的脸颊上流淌出别样的异彩。
逃出房间后,直去与顾碧落汇合,早有下人准备了马车,沈风则是乘马前行,行入街道时,两旁百姓奇喊天策大将军,声势嚣天,吓得他们绕道而行。
顺利来到大学士府,学士府外亦有一辆马车蹬临,停车下马,马车的人也走下来,正是柳宗礼,原本还想去拜访柳叔,没想到柳叔正巧也来到学士府。
“柳叔——”
沈风上前行礼,顾碧落与夏嫣然也下车,稍稍欠身道:“拜见世叔。”
柳宗礼见到他并不是很惊讶,显是算准他会来到大学士府,大笑道:“进去说话。”
几人一起进入府中,今趟来是有要事商议,就没有多费唇舌在礼节上,与两位大人一起走入书房中,书房内有乾坤,屋中有屋,瞿楚贤显是为了以防万一才特意留有这么一间密室。
“沈风,如今皇上已册封你为天策大将军,并自置天策府,此是一大契机,我想听听你有何想法。”说话的人柳宗礼,相比较瞿楚贤,柳宗礼对他的情况更为了解。
沈风沉吟道:“天策府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制衡右王势力,而是以备将来抵御柔然军,这两个目的都要以扩充军队为前提,所以就眼下而言,我想以京城为中心扩张军队,无论城内或者城外都要建立一支成型军队。”
柳宗礼思索少时,微微颔首又皱眉道:“天策府如此张扬,必定引来朝中人弹劾,届时皇上必定要面对巨大压力。”
“这个我倒不担心,皇帝既然亲口册封我为天策大将军,就必然已经想好面对百官的劝阻,虽然百官必然极力劝阻,但此举却是顺应民心,我想不会有多大问题。”
谈笑间将问题轻描淡写说清,转而皱眉道:“不过想要短时间内在城内外建立一支军队恐怕有些困难,两位大人有何建议?”
柳宗礼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名望,天下有志之士皆会携诚来投,若想短时间内建立一支军队则须地方文武官员配合,我想你可以去找唐家帮忙。”
沈风立即点头道:“对,我怎么忘了唐家!”
柳宗礼脸上有所担忧道:“但是如此一来,你须要无数的银两才可给养军队,沈风,就算你把酒楼和林家搭进去,也未必填补得了。”
沈风郑重道:“银两暂时不是问题,但我仍须想办法找个赚钱的来路,柳叔,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瞿楚贤忽然笑道:“老夫倒有一个办法!”两人齐齐投眼过去,“历来许多战役中,朝廷皆是无法跟给粮草,出征的军队只能以战养战来维持军队所需。”
柳宗礼眼睛一亮,笑着道:“瞿兄是否想让天策府剿匪?”
瞿楚贤哈哈大笑道:“知我者,莫若柳兄也,不错,若天策府可出兵剿匪,一来不仅可以树立威名,二来,收缴匪寨的财物,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此法最适合沈小兄也——”
说罢,瞿、柳齐齐放声大笑,沈风也无奈一笑,真亏这两个老狐狸能出这个办法,不过我喜欢,天策府自给自足,就是剿匪所得也不用上缴朝廷,不得不,这办法妙极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惊天秘密!
天策府有老皇帝当靠山,说俗一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一切按照皇帝心中那把秤砣权衡行事,天策府独立于京城权势之外。
“瞿大人,接下来可能要多多劳烦你的女儿。”沈风脸上有愧道:“顾小姐熟悉军营部署,也善于训练军士,天策府刚建立,很需要顾小姐的帮助。”
瞿楚贤喟然一叹道:“皇上已将落儿委任你的属下,老夫也无法多说,但这丫头一旦拼命起来便不顾身体,沈风,你可要替老夫好好照顾落儿。”
“包在我身上,我会提醒顾小姐注意劳逸结合。”沈风脸色郑重地保证下来,很快又为难道:“但天策府此时还是空壳子一个,若想分担顾小姐的压力,还须找来几个帮手。”这才是他真实目的,以顾碧落为要挟来向他讨点人手。
瞿楚贤愣了愣,手指着他连连摇头,无奈笑道:“原来你是打这主意,武官老夫这边是没有,学生倒是有几个,可以帮你处理一些府中事务。”
“也好,总归可以为顾小姐分忧。”能捞几个是几个,能处理事务的交给柳叔,接下来再从唐家借点人手,最起码的人手应该充足了,沈风转而道:“瞿大人,最近朝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瞿楚贤心思缜密,听出他话里有话,稍稍疑道:“今日朝中显得比往日平静,倒是沈小兄你这话里似乎有话。”
与柳宗礼一起来大学士府商议,当然少不得拉拢,而瞿楚贤与柳宗礼还不知道濮阳宫的事情,是时候向他们二人说明朝中暗藏的势力。
“也好,今日我便告诉两位大人一些事情。”心中思量许久,才道:“两位大人,你们可听闻过一个叫濮阳策的人?”
“濮阳策?”
瞿、柳二人相互对了一眼,摇头道:“老夫为官多年,从未听说过此人,倒是京城中曾有一个叫濮阳园的园子。”
沈风郑重点头道:“濮阳园便是由濮阳策的所建造,柳叔,你一直是在追寻杜万里背后的人就是濮阳策。”
柳、瞿二人神情齐齐凝重起来,再细细深想其中,不禁遍体生寒,沈风接着道:“濮阳策于二十九年前以濮阳园暗中培植势力,几年后,又将濮阳园从京城撤走改为濮阳宫,经过多年的渗透,如今濮阳宫的势力已遍布整个大华,其中以京城最为稠密,上至皇宫侯府,下至勾栏民舍都有濮阳宫的人,而濮阳宫这么多年的部署只为颠覆朝政,将这天下改换门庭。”
虽然说出濮阳策争鼎的事情,但瞿楚贤却是完全没有怀疑,神情掀起万丈惊骇,他为官多年,见惯了权利斗争中的腥风血雨,深知历朝历代莫不如此,但争权造反却是天大的事情,连张口提一次都觉得心惊胆战。
柳宗礼倒是知道一些,对于濮阳策的阴谋心里有底,但他没有想到濮阳策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渗透如此之深
看来顾碧落并没有跟她老爹说,否则瞿楚贤也不会那么惊讶,沈风长叹道:“濮阳宫的事情我也是刚发现,以目前形势很难将濮阳宫连根拔起,最好的办法是制衡濮阳宫。”
瞿楚贤神色缓和过来,怅然一叹道:“朝野中竟藏有如此祸端,沈风,这濮阳策究竟是何人?”
沈风道:“我也不清楚,甚至我猜不出他的身份,甚至濮阳宫内没有几人知道濮阳策是谁,他们中有人同在朝堂中为官,但或许彼此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这恰恰是濮阳宫的可怕之处。”
柳宗礼轻叩了叩木桌,正色道:“沈风说得对,濮阳宫深浅难测,但它的意图是为颠覆朝政,若可制衡濮阳宫令其不敢妄动,我们便可一点一点瓦解濮阳宫势力。”
沈风道:“两位大人请你们说说,以如今形势,濮阳宫如果想造反,会选择在什么时机,又要做什么准备?”这是今天沈风想问的,最近朝政平静,平静让人觉得奇怪,沈风总觉得濮阳宫已经快要发动政变。
瞿、柳两人相望,各自低头思吟,良久才道:“依老夫之见,皇帝出宫是濮阳宫发动政变最好时机。”
柳宗礼另道:“时机还须辅以人势,不仅要控制朝中大臣,还须掌握皇宫禁卫军。”
瞿楚贤又道:“仅此几点,还欠缺最后一点,濮阳策若是睿智之人,该知师出须有名,事出必有因,这最一点便是一个名字,以何名义夺权推翻皇上才是重重中之重!”
沈风叹道:“言之有理,但这名如何取?”
瞿楚贤怅然道:“这也是老夫困惑之处,濮阳宫若是想夺权,最好时机实是待到太子登基之后,但这至少还须等上两三年,濮阳宫是否有此耐心另当说,但若想此时造反,便须以大义之名推翻皇上,而皇上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广阔疆土,称得上是位好皇帝,老夫不知濮阳宫要以何名义发动政变,除非——”
沈风脸色凝重道:“除非濮阳宫能找出皇帝身上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要足够分量,足以令天下百姓以及文武百官震撼!”
瞿、柳脸色阴沉,沉默不言,算是认可他这番话,沈风心里也是氤氲一片,闭上眼睛双手掩面,如果这个猜想成真,一定足以让天下震荡,形势每天都在变化,变得令人心生寒意,濮阳宫太可怕了!竟然能将触须伸到皇帝身上。
密室中昏暗之极,只有半盏灯火摇曳着,良久之后,瞿楚贤才道:“柳兄,沈风,你们有何想法?”
柳宗礼沉吟道:“濮阳宫如何打算,我们难以猜透,如今还须稳固朝中政权,还有禁卫军统领之职尽量争取落在可靠之人身上。”
瞿楚贤也道:“为防有变,天策府须在短时间内壮大起来,柳大人,你我须在朝中鼎礼支持天策府,在朝外时,你我也须去极力拉拢其他大臣,陈说天策府对朝廷裨益。”
两人相互商议着,沈风却无心听下去,脑中反复思索着濮阳宫最后的底牌,皇帝是好皇帝,但濮阳策究竟撮着什么牌,能让天下百姓与文武百官放弃皇帝,而濮阳宫如今还没有九鼎,濮阳策想要当皇帝,就必须先找一个傀儡皇帝过度,想到此,又问道:“两位大人,所有皇上兄弟中,有几人有资格当皇帝?”
“除了当初与皇上争夺晋王、秦王,皇上还有十几个兄弟,皆有资格当皇帝。”知他心中所想,又道:“其中以文王性子最为懦弱,易被人摆布。”
柳宗礼道:“沈风,还须你制衡之法令濮阳宫不敢妄动,只要朝政与禁卫军固若金汤忠于皇帝,濮阳宫即使发动政变亦翻不了天!”
沈风忽然语气森森道:“但若是文武百官与禁卫军、军方、甚至两位大人都不支持皇帝,又当如何??!!”
瞿、柳二人脸色骤变,惊道:“沈风,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第六百四十五章:立个皇帝玩玩?
沈风闭上眼睛,神态疲惫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但我终于明白皇帝要突然册封我为天策大将军,皇帝这是想让我造反啊!”
瞿、柳二人脸色再一次骤变,五色剧变,惊骇道:“皇上为何要让你造反!!”
沈风怅然一叹道:“虽然我不知道皇上到底在想什么,但他想必做了最坏的决定,皇上知不知濮阳宫我不知道,但他心里一直由一块心病,这块心病也就是濮阳宫最大的底牌。”
柳宗礼道:“沈风,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风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些都是我猜想,可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皇帝想让我造反,或者是说皇帝是以毒攻毒,以反制反,皇帝纵然天策府实则是想让意图造反的势力有所忌惮,猎物有一只,但猎人却有两人,当猎人捕捉猎物时,就要忌惮背后的另一个猎人。”
瞿楚贤惊骇道:“沈风,你这番猜想太过于惊世骇俗,叫老夫如何相信。”
沈风漠然又无奈道:“这是最坏的想法,也是最不可思议的。”瞿楚贤说得对,濮阳宫要夺权,一定要有一个光鲜的理由,但当今皇帝自登基以后,勤政爱民,扩大疆土,虽称不上是千古第一帝,但在百姓心目中也算个好皇帝,至于皇帝曾经杀过几个不该杀的,对于皇帝而言,算不上是大事,皇帝就算弑父杀兄,只要能勤政爱民,百姓便能接纳他,所以濮阳宫如果掌握了推翻皇帝的底牌,那只能是——
当今皇帝不是正统!
皇帝不是亲生的,这事情要是抖搂出来,绝对足以动荡天下,顷刻之间让天下百姓与文武百官不再以皇帝为尊,这个想法不是凭空而生,之前蜀川曾派人**后宫,很难保当年皇子全是正统己出,如果皇帝真不是正统血脉,而濮阳宫掌握了这一秘密,濮阳将以扶正血统之名夺权,到时候皇帝失势下场将会很凄惨。
这么大的秘密,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从他对蜀川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一种深深痛恨!这正是皇帝的逆鳞,任何人都无法触碰的逆鳞!
情况如果按照想象中发展,沈风也只有起兵发动政变才能稳固朝政,到时候就变成濮阳园与天策府争权的局面,可以皇帝在赌,赌的是沈风会以剿灭逆贼的名义起兵,并且沈风不想当皇帝,假如皇帝真是这个想法,未免太过于天真。
第一,沈风不一定会发兵,朝政剧变,濮阳策当权未必是坏事,第二,就算沈风发兵并且在争权斗争是胜了濮阳策,皇帝也难保沈风突然起了私心想当皇帝,基于这两点,可见皇帝是逼于无奈,又不得不去走一步。
如此去想,皇帝一定还有后招!哪个皇帝不想延续血脉,让自己的血脉一直坐着皇位,所以皇帝让沈风起兵只是开始,重口戏在于怎么传承皇位给自己的子孙,
现在只能寄望于一切都是自己设想,濮阳宫没有发动政变,而是等待太子登基,对于沈风来说,这也是他希望见到的,时至今日,唯有疯狂地壮大天策府,令天策府短时间来对京城有一定的控制权,这样一来,濮阳宫想要发动政变,就要担心会不会有黄雀在后面。
这一番设想太过于大胆震撼,以至于连沈风自己也茫然,沈风有自己想法,他不想卷入权利斗争中,只想令蜀川与中原和睦相处,然后一起抵御柔然族,除此之外,他没有争权的野心。
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现在沈风心里很烦躁,总觉得皇帝一定会拿什么威胁自己,越想越是烦闷,猛地摇摇头,不能总往坏处想,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该发愁的是皇帝,而不是自己,自己还是需要坚持原来的计划,大不了老子也立一个皇帝玩玩。
对了,我有九鼎!濮阳宫知道我有九鼎他们不敢发动政变,如果发动政变,老子比他们有资格当皇帝,我怎么忘了我还有九鼎,不知道剩下几鼎在哪里,想到此,沈风精神抖擞起来,只要天策府再发展起来,濮阳宫就暂时不敢乱来。
柳宗礼见到他精神熠熠,不禁问道:“你又想到何事?”
沈风笑呵呵道:“接下来还请两位大臣竭力帮助我,必要时动用你们手中权力,我想皇帝不会追责,甚至会默许,我可以放言一句,只要条件允许,朝堂文武都为我所用!”
瞿楚贤、柳宗礼听得面面相觑,若非知道他为人,非要吓得全身哆嗦,沈风探过身,拦住他们二人的肩膀,嘿嘿笑道:“两位大人,以后可没少要干些贪赃枉法的事情,请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我,不要逼我去皇上面前请旨下来——”
瞿楚贤、柳宗礼二人流汗浃背,又是点头,又是擦汗,这一夜被他们吓得不轻,惊余之时,心中弥漫着浓浓不安,朝堂如此平静,又怎能看得出来哪些是濮阳宫的人,哪些是忠君爱国之士。
放开二人的肩膀,心思回到与柳叔交谈过的话,正色道:“两位大人,濮阳宫如果不能在京城发动政变,有没有在南方令立新政?”
柳宗礼脸色凝重地点点头道:“这正是我多日来所想,若濮阳宫可行正名,又与南方军方势力达成联盟,是有可能迁移南方令立新政,但此乃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濮阳宫一方不会这么做。”
深思少时,也点头道:“柳叔说的是,天策府只能制衡濮阳宫一时,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必须想办法铲除濮阳宫,希望柔然族不要来得太快,否则局面真是难以想象。”
想到此顿时头大如牛,内乱外危,局势一日比一日严峻,揉了揉脑袋,瞿楚贤见他如此,微微笑道:“沈小兄,你如此为家国忧愁,老夫深感欣慰,濮阳宫看似强大,实则上不了政局,眼下该想办法将濮阳宫南下的路切断,将濮阳宫彻底困死在京城。”
沈风眼光一亮,拍案振奋道:“言之有理,顾小姐之前说得她有办法破坏南方军系,不如去把将过来一起商议。”
瞿楚贤哈哈大笑道:“沈小兄,你这话可有点越俎代庖,难道落儿有办法,我这个当爹会没有办法,老夫不仅有办法破坏南方军系联盟,还会送与天策府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