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夫人来京
急急匆匆赶到城外,然后沿着山路一直寻找过去,山路崎岖不平,天色又突然间黑暗下来,刮起阵阵冷风,看这个天气,是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雨,早上还风和日丽,午后就变了天,北方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加快脚步寻了十余里路,终于在山路旁边发现一辆马车,马车倒在山路上,而马车底下还压着一个人。
轰隆——
天空中迸出一道怒吼声,一场雷电雨很快就要砸下来,急忙走上马车旁边,只见马车底下压着一个陌生姑娘,恐怕就是之前艳妆女人的妹妹。
“快醒醒!!”傻姑娘很快醒过来,“刚才被你载送的姑娘去哪里了,怎么不在马车上!”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好疼!”傻姑娘傻乎乎说着,心智差不多只有十几岁水平,并不是太傻。
掉下去了!?走到悬坡旁边,山路旁边是一个下坡,距离底下也有百来米,这摔下去肯定会受伤,眼下快下起雷电雨,生怕小草儿有危险,急忙慢慢滑下斜坡。
斜坡底下是一片野生灌木丛,枝叶茂盛,成方连片,要是小草儿晕倒了,根本就看不到她,此时天空中猛然砸下一滴滴豆大的雨滴,雨滴急骤有力落下时发出啪啪响声。
“小草儿——你在哪里?”暴雨侵袭下来,沈风便顶着暴雨在灌木丛中寻找着,“小草儿!!”暴雨越下越大,斜坡底下的沟壑越来越多积水。
四处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灌木丛中找到了小草儿,她手臂和腿脚还有几处伤痕,急忙将她扶到一处遮雨的地方,然后将她伤口简单处理一下,“小草儿,你醒醒!”
唤了几声,小草儿才转醒过来,此时小草儿已经不是早上那个小草儿,她又变成之前那个沉郁的人,睁开眼睛后,竟一点也没有感到恐慌,“草儿,你先别动,在这里休息一下。”
小草儿神情淡漠,因为身体淋了雨水,又在雨中浸泡了许久,身子发冷直打寒颤,躲在墙壁边角瑟瑟发抖。
沈风望了望外面的天气,又看她嘴巴开始发白,皱眉道:“小草儿,让我先看看你的手臂,你的伤口可能发炎了。”见她没有反对,便卷起她的衣袖,露出她的手肘部分,手肘部分有一处很大的伤口,伤口周围泛红肿胀,很明显是因为被感染而发炎。
轰隆——
天空中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小草儿尖叫一声,全身曲卷着瑟瑟发抖,被吓得脸色更加苍白,显是对闪电极其恐惧,沈风急忙道:“别害怕,你的伤口发炎,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外面找找有没有遮蔽的东西。”
“别走!”小草儿像一只受惊地小孩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身子不断的颤抖,她的嗓音沙哑低沉,可见病态已经越来越严重,“不要走!”
沈风急忙道:“小草儿,你的身体生病了,趁还不是严重我们要快点回去才行!”
小草儿沙哑着声音,语调执着道:“不要走!”
怎么挑在这个时候性情大变,眼睛四处找了找,也没有发现附近可以遮蔽的事物,但留在这里她病情一定会加重,“小草儿,你听话点,你的伤口发炎了,再耽搁下去你会没命的!”
小草儿眼睛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凌厉的目光如刺刀插入他身体,“不走!”
怎么两个性情都那么固执,靠,我还治不了你这个小姑娘,沈风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整个人扛起来。
“放开我!!”小草儿仿佛一下子被激怒,身体像是被压缩的弹簧,一下子迸出巨大的力气,强行要挣脱他的钳制。
“疯了你!”沈风一下子差点脱手,急忙用双手牢牢扣住她,不让她再动弹,然后迅速跑上山路。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本还以为扣住她,她就能安分一点,没有想到她直接用手爪子去抓自己的背部,沈风痛得嘶叫出声,她这疯起来的力气,再加上十指陷入肉里,痛得沈风呲牙咧嘴的,忍住痛楚急忙冒雨前进。
轰隆隆——
此时天际又发出一声爆响,小草儿如同惊弓之鸟吓得全身发抖,下一刻猛地剧烈挣扎起来,但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挣脱,只能奋力用十指抓他。
“放开我!!”性情大变后,她话语极少,前前后后就这么一句话。
“你给我安分一点!”背部被抓得火辣辣的疼,急急大吼了一声,可小草儿仿佛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对他的怒吼一点也不惧,反而用抓得更加凶狠。
轰隆隆——轰隆隆——两阵雷声之后,一道闪电之间劈在一颗大树上,那棵直接被劈得着火起来。
小草儿身体又是一阵发抖,突然间停止了喊叫,只是紧紧抓住着他,沈风感受到她的恐惧,低声道:“别害怕,很快就回去了!”
“快回去躲起来,我怕!”小草儿颤抖着声音,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害怕打雷闪电,“前面有个屋子!快进去!”
有屋子?沈风抬眼望向远处,只见远处的确有一间破屋子,还真的是,小草儿眼睛这么好,与其现在冒着雨回去,还不如先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停了再回去,或许等一下宅子就会派人来找。
加快脚步赶到破屋里面,然后在屋子中找找有没有留下来一些生火的事物,幸好屋子的主人好像刚搬走,屋子中日常生活用品还算齐全,只是有些破旧,很快从床底下找到生火的折子,又从屋子找到一些柴火利用火折子将其点燃。
火星子啪啪作响起来,柴火慢慢冒出火花,做完这一切后,见小草儿躺在床上曲卷着,急忙上前叫醒她:“小草儿,你靠过来这边一点,比较不会冷!”
这么一番折腾,再加上被雨水淋湿,很容易引起发烧,好在天气比较热,否则小草儿早已发高烧,见她躺着不动,沈风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不烫也没有留冷汗,情况不算很糟糕,可见小草儿身体抵抗力比一般女孩子强多了。
但她身上的衣服总归是湿的,屋子中又没有其他衣服,老是被湿衣服这么黏着,早晚要生病,转头看了看外面,干脆道:“小草儿,你把湿衣服先脱下来烘干,我到外面去看看有没有人经过。”
小草儿眼光立即变成锐利的钢刀,直直向他射过来,厉声道:“你不能走!”
小草儿怎么变成这样,霸道阴冷让人生畏,沈风无奈道:“你的衣服都淋湿了,再不换下来会影响你的伤口。”
外面的天气依旧电闪雷鸣,暴雨像成串的珠子坠落下来,此时屋子中阴森森,雷电闪出的光辉照映在小草儿脸上,咋看过去,显得极其恐怖,小草儿冷淡道:“你转过去,要是敢转过来,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
沈风苦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怕打雷闪电而不怕我,这场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车辆,这样我们才能回去。”
小草儿神情淡漠直逼叶绛裙,语气虽不及叶绛裙冰冷,却透露着一丝厌世之意:“你有什么可怕的,你好好给我待着,哪里也不能去。”
沈风顿时大感新奇,暂不去在意她霸道和古怪,笑道:“原来你能这么说话,你来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头脑清醒,是不是刚才马车颠簸把你砸好了?”
小草儿冷漠道:“我一直好好的!”
你要是正常,就没人正常了,深怕她再激动起来,转而道:“你伤口怎么样?”
“不好又怎么样,我倒真想死掉!只是我还不能死!”性情大变的小草儿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充满着厌恶,甚至厌弃生命,再联想她之前用头去撞墙,可见她真的对活着毫无牵挂。
沈风还不清楚她的来历背景,也不明白一个小女孩会产生厌世情绪,轻叫一声道:“小草儿,你先别那么悲观,这样对你精神不好。”
一道雷电闪过,小草儿如刀般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寒彻,她语气阴冷道:“如果你活着像我一样痛苦,你也会变成我这样!”
确实,容貌对一个女孩子尤其重要,而且她父母在大火中丧生,这对一个小姑娘打击极大,难怪她会疯掉,沈风勉强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妹妹,你把我当亲人,你看我还有很多老婆,就等于你有很多嫂子,将来我还有很多孩子,就相当于你有很多外甥,将来我还会想办法把你的脸治好,你现在心态要乐观一些,你这样很容易抑郁。”对着小草儿沈风破天荒说点好话,深怕她再一次疯起来。
“不用,这里不属于我!”小草儿语气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忽然之间,好像变回之前的小草儿,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语调诡异道:“或许有一天你不会那么想——好了,你转过去,就坐在那里不要动。”
沈风听得怪异,还是依言转过去,小草儿丝毫没有顾忌与他同在一个房间内,她缓缓站起来,然后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甚至还有一股优雅而神圣的味道,很快,她的身子便暴露在黑暗中,月白无暇的肌肤在雷电的辉映下若隐若现,似乎美得足以令天地嫉妒。
任何人也想不到在一张恐怖的面皮之下,竟有如此美仑的身躯,她的身体有着夏夜中天上明月的乳白色,圣洁而只可远观,脱光衣服后,她又将双手放在脸上。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过,下一刻只见她的手上出现了一张人皮,而她此刻的脸已经是截然不相像的一张脸,如果沈风转过头来,或许就会发现她是谁,也会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但沈风从来没有怀疑过小草儿。
而小草儿则是十分相信她,也可以说是了解他,就这样在他身后脱光了衣服,剥下了人皮面具,小草儿将人皮面具放在火堆旁边烘干,之前她打死不回去,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外面雨声哗啦啦响,趁着她现在意识清楚,干脆问道:“小草儿,你从哪里来的?”
小草儿没有回答,沈风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开口,自讨个没趣,又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怕打雷闪电?”
小草儿依旧没有说话,将人皮面具烘干之后便重新戴在脸上,沈风叹了一口气,干脆也沉默下来,被女人冷落,这还是出来下来头一回,这小草儿比仙女师傅还难伺候,也是唯一一个他不知道怎么相处的人,也可以说是别扭。
屋子中静悄悄的,等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有人来寻找,感觉她身体没有问题,沈风干脆靠在墙角打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发现她站在自己眼前,恰好一阵闪电划过,将她的一张脸照映得极其恐怖。
沈风一下子没有了睡意,道:“小草儿你恢复得那么快——”见她依旧一副阴阴沉沉的气息,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小草儿在他旁边坐下,冷淡道:“你身上也淋湿了,去将衣服烘干吧。”
“不用了,这场雨差不多该停了。”沈风被她这一动作搞得有些懵,她一下子冷漠,一下子又亲昵。
小草儿轻轻靠在他身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沈风古怪地笑了笑道:“小草儿,你怎么总是怪怪的?”
小草儿低着嗓音道:“之前习惯靠在你身边,你不要说话,让我静静躺会。”
两人处了一个古怪的时间,之前宅子中便有人来寻找他们,回到宅子中,小草儿便与世隔绝了一般,没有再从屋子中出来,翌日,天气转好,宅子中便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传开以后,宅子上下忙个不停,内外一起张罗着。
宅子里一下子变得朝气洋洋,原来是夫人来京城了,听到夫人要来京城,沈风就立即想起之前离开升州的事情,有了这件事情,总是难以坦然面对夫人,可婳瑶母亲的事情,却只能问夫人。
第五百八十八章:李晓月与夫人
这两日都没有怎么睡觉,准备在屋子趟一个时辰,一不小心却睡到了下午,还是红叶来叫醒自己才醒过来,红叶是来告诉他夫人已经来到宅子里,原本沈风还准备与可岚一起去城门口等夫人,现在已经睡过头,急忙简单漱洗了一下赶到内厅中。
还未走到内厅,便听到一阵莺莺燕燕的笑意,笑声温馨轻快,而且内厅还不止一个人,其中就婳瑶和婉词,这也是礼数应当之处,婳瑶常说要答谢夫人,如今两家联合成一家,亲上加亲,婳瑶就是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要好好接待夫人。
“你看,沈大哥来了——”
柳婉词目光恰好落在内厅外面,一眼正瞧见他走过来,林可岚也看见了他,方才正提及到他,见他含笑地看着自己,似乎也预感到什么,脸上浮现出一层红霞。
踏进内厅,只见夫人端坐在上席,一段时日不见,夫人依旧体态熟美,浑身上下散发出熟女独有的诱人气息,沈风站定在内厅之中,抬手便是一个像模像样的福礼,“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由于对夫人多少还有点尴尬,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拍马屁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夫人也同样在打量他,经历战火的洗礼、京城的淬炼,他的体魄更加健壮,精神头儿也更加足,随即想起在升州那日的失去,脸上露出一丝怪异,不太协调的微笑道:“沈风你来了,有些日子不见,你看起来更是风光了些。”来到宅子后,夫人便听说沈风把三个宅子归并的事情,又听说他之前在京城的不少事情,心中连连感叹当初小看了他。
生怕旁边人看出自己和夫人之间的‘奸情’,暂时抛开尴尬,堆砌笑容道:“我的风光只不过是黑夜中的荧荧之火,顶多照亮一下自己,哪里及得上夫人千万之一,夫人的风光如姒晨阳之光,照亮千千万万户铺洒辽阔大地。”
好些日子没有听他嬉笑着说话,今日一听,反倒是神清气爽,林可岚美目白了他一眼道:“这话你在宅子里面说说便好,可莫要去外面对别人都说一遍,不知实情的人,还以为是林家教唆你的。”
要论口才,这宅子里面沈风下来就轮到可岚了,婳瑶与柳婉词都是不善言词的,平日都是首推可岚为发言人,特别是婳瑶,要是婳瑶被茵儿欺负,总是可岚第一个站出来与茵儿据理力争,说来茵儿也真是厉害,一张嘴顶这边三张,茵儿‘口上功夫’如此了得,更别说那只骚狐狸,为了以后有身体准备,今晚有必要先找茵儿体验一下。
噗嗤——婳瑶与婉词齐齐娇笑起来,美女笑颜便如百花齐放,女人多笑一点,心情也会美丽一些,而且多笑永远比冷着一张脸美,也能愉悦周围人的心情,当一对男女在一个愉悦的氛围下谈笑,很容易进入彼此的心灵,所以只要能令女人从心底开心一起,那么离虏获芳心也不远了。
沈风笑道:“夫人这趟准备在京城待上多久,我留下在宅子里看着,让可岚带着你到处玩玩。”
夫人含笑道:“平时听你整日不在宅子内,怎么我一来你便安分了,我此趟上京只是想来看看岚儿,顺便看看衣服在京城的生意如何。”
这次夫人进京分明是来考察我这个女婿,她嘴上不说,但眼睛却一直在自己、婳瑶和可岚打转,很明显是在比较婳瑶和可岚,沈风心里如同明镜,泡妞泡得多了,就要有当女婿的觉悟,看谁看谁都是丈母娘,今年不是明年是,明年不是十年以后是,除非她不下蛋。
来考察我,还好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自从来京城之后,棉衣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这就是给夫人看的成绩单,沈风拱拳道:“托夫人的福,如今我们的生意火遍京城,也有很多布庄向我们买进货匹,订单甚至都排到后年。”
听到他呈报上来的情况,夫人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你倒是会说话,这些都是你与岚儿功劳,不过你们可要注意了,生意一旦太好,便会惹人眼红,难保有人会在背后算计我们。”
果然是过来人,考虑周到,比如一个少女办事时就很少考虑要不要戴套,而一个熟女时办事之前已经想好是否需要戴套,沈风恭谦道:“夫人教训的是!”
林可岚见他态度恭敬,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家伙就是这点厉害,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在为人处事的功力上,他一年道行比得上别人十年。
夫人暗自自嘲而笑,以他的经营手段怎不会想到这个点上,只是如今他的地位已不用担心其他商户算计,他不仅重振了林家,还成了林家的靠山,这份恩情该怎么还,与其说此趟上京考量考量他,倒不如说是来报恩,这臭小子倒好,只字不提,就这么耗着,无非也是等着我上京,心想到此处,正巧瞧见他脸上带着狡猾的笑意,不禁在心中哼了哼。
两人心中各有心思,沈风之前故意将三座宅子归并在一起,目的也是为了引夫人上京,夫人如果听到这个消息,想着自家的宝贝女儿终日与男子住在一起,先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就说这小子此举明显是带有目的,这是准备将自家女儿纳入房中啊!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小子为了林家立了这么多功劳,却很少要过好处,原来他惦记着的是自己女儿,岚儿也真是的,谁家男儿不好,偏偏看上这家伙,这家伙奸诈点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将军,将来要是戎马在外,少不得两三年见不到面。
想到此,便问道:“沈风,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投军抑或从政?”
这是宅子里面女人都关心的问题,经过沈风再三声明之后,她们才放心下来,此刻夫人再提问,不想敷衍她,正色道:“余下一段时日,我难免会涉入到朝廷中,或许将来某一天有可能去打仗,但这些都只是注脚,等我解决完所有事情,便会安心经营生意。”
听到他的承诺,夫人欣慰地笑了笑,站在她角度上,自然也不愿意他去投军和从政,古时代妇人都是这般心思,只有少数的女性才有超过寻常女子的思想高度。
“夫人,小环儿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京。”好长一段时日没有见到小环儿,本来和小环儿就没有血缘关系,相隔一段时间感情恐怕会淡了,对了,不知道那个草原女子桑娜有没有来找自己?
“小环儿还在家中读书,我给她请了一个夫子教她读书习字,等她将弟子规默写品读出来便可上京。”夫人今日穿着一件紫色云染裙裾,一副简单的妇人打扮,丝毫没有大家之主的贵气,她这次上京极其低调,算是一个突击检查。
沈风笑道:“如果小环儿来了,她要是想学习医术,我可以让她拜草谷为师,想学习音律,可以拜广音为师,想学习丹青,可以拜婳瑶为师,她想学什么,我都可以给请全天下最好的老师,至于读书,就由我这个首席书童亲自来教。”
此话一出,各女脸色皆是不同,你望我,我望你,连婳瑶也娇笑出声,诡异的气氛保持了没有多久,夫人才淡淡道:“若由你亲自来教,我宁愿小环儿不要上京。”
噗嗤——
诸女没有想到夫人会开他玩笑,柳婉词没忍住笑了出来,沈风狠狠瞪了她一眼,婉词急忙掩住嘴唇,眼中笑意更盛。
见他神情郁闷,林可岚含笑望了婳瑶一眼,扭头道:“娘,你可还不知道,婳瑶的丹青造诣实属罕见,女儿情婳瑶为我画了一幅画像,我立即拿来给你看看。”说着,神情欢喜地命人去取来画像。
“沈风,这位便是你的妻子吗,生得真是好看,难怪你上京之前多次念叨。”之前来的时候,林可岚就为夫人介绍过婳瑶,夫人哦了一声,转头望向旁边一个淡静如兰的女子,转头微笑道:“请问沈夫人之前家住何处?”
“林夫人过赞了。”纪婳瑶柔柔一笑,她见了谁都是保持着恬静淡然的形态,如同香炉中散发出来的檀香,令人心静神怡,她回应一句话后,便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将目光转向沈风,似乎在询问着如何回话。
沈风笑道:“我家娘子不太会说话,这其中也有些复杂,婳瑶自幼被她天府收留,然后便长居在山上,如果说家,天府便是婳瑶的家。”
夫人笑了一下道:“方才第一眼看见沈夫人时,便觉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像,故有此问,如此说来沈夫人自幼便没有见过双亲——”
夫人又仔细看了婳瑶几眼,眉头慢慢皱起,神情有所思索,又要张口要问,沈风急忙打断道:“夫人,我带你去我的园子走走,婉词你们几人去准备一下晚膳。”
夫人见他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与他一起走去园子,一路走过去,宅子里面的下人都争相来拜见夫人,有的甚至绕了几回路,目的也只是为了与夫人多打一次招呼,这种事情在沈风眼里早已经司空见惯。
以前在公司上班时,有的员工为了和总裁或者总经理打招呼可以从天亮等到天黑,有的职工打听了总裁的行踪,就会去各个地方假装巧遇,或停车场、或咖啡厅、或厕所。
当然也有不长心眼的,只得形式没有得要领,譬如总裁进了女厕所,有一位男职工还故意等在外面抵纸巾甚至是卫生巾,后来这位男职工很快就被辞退了,连一个原由都没有给,但公司内部谁都知道什么原因。
与夫人一起走进园子内,进入园子后,就显得静谧了许多,虽然三座园子归并在一起,但在园子少有人能进来,平日里都是几女在园子内歇息乘凉。
夫人在园子内逛了一圈后,才微笑道:“我看你这园子定是岚儿替你修葺的,岚儿早年曾说过她要盖一座园子,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曾经说过的。”
一路上沈风都在想着之前升州的事情,没有心情欣赏园子的风景,勉强笑了笑道:“可岚确实对这座园子用了心,不少客人来看后,都对着这园子赞不绝口。”
“你可否有事情要问我?”夫人心中无端端叹了一口气,转而问道。
沈风暂时搁下其他脸色,郑重道:“夫人,你可认识一个叫李晓月的女子?”
“认识——”闻言,夫人脸色变了变,她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很快便猜到其中原由,惊异道:“难不成你的娘子真是晓月之后!!”
沈风点点头,疑惑道:“晓月是你的旧时好友,难道你也不知她有一个孩子?”
“且慢,你怎知我认识晓月?”夫人很快抛出一个疑问。
“此事说来话长——”见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神情,沈风无奈笑道:“之前我去了李晓月的村子,无意中看到她与你来往的书信,我看到书信是来自升州的施小姐,又看见书信中提及了可岚,我便猜到是你。”
夫人神色陷入回忆中,忽然之间脸色变得绯红,吞吞吐吐道:“你——你可还看到了什——什么——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乱说,否则我必然饶不了你!”
瞄了一眼她的反应,沈风立即心领神会,憋住笑意道:“这个夫人请放心,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还请夫人为我确认一件事,皇帝是否认识李晓月?”
夫人脸颊红得快要滴出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暂时抛开尴尬,恢复了端庄的仪态,“认识,当年皇上来到京城时,便结识了晓月——难不成你怀疑皇上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相信沈风也明白她要说什么,而皇宫中的画像则足以证明皇帝与李晓月的关系非比寻常。
第五百八十九章:夫人的强势
沈风没有正面回答,又疑惑道:“夫人,有一处地方我不是很明白,我曾听柳叔说,当年皇帝与柳叔都在追求你,为何皇上却与李晓月也有几分暧昧?”
“柳先生怎么连此事也说——”与一个后辈谈论陈年私事,夫人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羞恼地瞪了沈风一眼,窘道:“当年之事有什么好说的。”
沈风无奈笑道:“夫人,此事对我很重要,请你将当年的实情告诉我。”见她还在扭扭捏捏,“这已经是一些陈年往事了,夫人何必不红意思,谁没有一段过去,我非是思想迂腐之人,夫人请放心。”
夫人一副作奸犯科的模样,四下环顾了几眼,还是觉得隔墙有耳,指着一处僻静的地方,低声道:“我们去那处说话。”
顺着她的指向望过去,那片林荫密布之处正是自己千挑万选将来用来野战的地方,夫人真是好眼光,英雄所见略同啊,沈风怪异地笑了下,与夫人一起走去那边林荫。
这片林荫好就好在可以望见外面,但外面的人却不容易发现林荫里面,来到林荫里面后,夫人脸色红得更加厉害,来到这个地方后,才觉很是不妥,都怨这小子!
沈风好笑道:“夫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夫人安稳一下心境,才道:“当年柳先生确实是在追求,而我对柳先生并无男女之情,但又不好直接拒绝,所以当年的黄先生便想了一个办法。”
听出其中另有事情,沈风好奇道:“什么办法?”
夫人叹道:“柳先生本来勤于读书,志在他日能登入朝堂,但自从为了追求我后,他便疏于读书,我深怕因为我耽误了仕途,便将此事说与晓月知,黄先生无意中听到,黄先生当年一心钟情于晓月,便想出一法帮助我,他故意与柳先生相争,其目的是为了使柳先生重拾书本奋发向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沈风又好奇道:“既然皇帝无意于你,那为何当年又要下旨让柳叔拜堂成亲?又迟迟不肯提拔柳叔?”
夫人喟然叹道:“这我便不知情了,但当年皇上确是只钟情于晓月,后来因战乱烟及,我与晓月会少有音信,再打听晓月的消息时,才知晓月已不在人世,不曾想她还有一个孩子——”她陷入往事的迷惘中,神情很是激动,“原来婳瑶竟是故人之后,甚好,甚好!”
沈风郑重道:“夫人,婳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从现在来看,她极有可能是皇帝的女儿,当年婳瑶娘亲生下婳瑶后,便遭到皇宫派来的人追杀——”
不等沈风说完,夫人立即大惊失色起来,娇躯颤得臀部胸部荡出圈圈波纹,脱口而出道:“什么!!”
沈风低沉着嗓音道:“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婳瑶身世,因为这件事可能涉及到宫廷斗争!”
夫人神情跟着凝重起来,颤声道:“你可查到是谁下的毒手!”
沈风摇头道:“没那么容易,这件事情毕竟发生在二十多年前,而且涉及到皇宫,我想查也力不从心,得知你与李晓月相识后,我便想来问问你。”
夫人神情陷入沉思,也顺便平复一下心情,良久才道:“晓月相识的人不多,更不会获罪于人,你说得不错,此事必然涉及到宫廷斗争,我怀疑——”
见她欲言又止,必定是涉及到不能提到大人,沈风低声道:“夫人,事关重大,你不要顾忌!”
“事关晓月我不会有所隐瞒。”她声音转为低声,“我怀疑是当今皇后!也就当年的玉儿!”
皇后?这下问题大了!沈风低声道:“夫人如何会怀疑皇后,难道你认识皇后?”
夫人低声道:“我并非认识皇后,但晓月与皇上相恋之事,当年皇后却是知晓此事,当时我便看出皇后嫉恨晓月,而那时我并未知道玉儿是权贵人家,更不知黄先生便是后来的皇帝,否则我如何也要劝说晓月,皇宫看似富丽堂皇,实则四处爬满毒蛇布满陷阱,以晓月的性子哪能应付得了。”
夫人怀疑皇后,如果真是皇后,我宁愿婳瑶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沈风心里一叹,琢磨着是否将此事长埋在心中,但有人杀了婳瑶的母亲,我也不能不管。
夫人眉头拧在沉思之间,没想到今日得悉故友,更不曾想到会涉及到皇宫,此事最好的办法便是隐瞒下来,但晓月又死得不明不白,若是置之不理,他日在黄泉路上如何面对晓月,想到此,便问道:“此事你有何打算?”
沈风叹道:“只能我自己查下去,我是婳瑶的丈夫,婳瑶娘亲死得不明不白,我不能坐视不理!”
这小子虽然奸诈狡猾了一点,却不失一位有情有义的男儿,且心思成熟,可担当大任——我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这小子看出优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是喜欢,夫人心思转了一圈,才道:“若有需要之处,尽管与我说,若是我进宫与皇上陈述当年之事,皇上也会信上几分。”
沈风点点头道:“目前我们还只是怀疑,等真有了那么一天,少不得夫人去面见皇上。”也没有再八卦当年夫人的桃花运,婳瑶的事情说完,就该轮到可岚了,“夫人,我上次在军营对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夫人神情转为冷淡道:“你说过什么我忘记了,人老了记性不太好,我们在园子逗留已久,该回去了!”
靠,翻脸比翻书还快,沈风急忙道:“夫人,我们能认真谈谈吗,这次我很有诚意的。”
夫人哼了一声道:“上次我不是说得很明白了,我就可岚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说嫁出去就嫁出去,我要的是一个上门女婿,你会答应吗!”
沈风冷笑道:“以前没有可能,现在更无可能,先不说我同意不同意,你就去问问全天下人同意不同意,皇帝同意不同意,天理都难容啊,我的夫人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说到最后,言词也放肆了一些。
夫人怒道:“住口!你就是与我商量的态度吗?”
坏了,我怎么又和夫人吵起来,沈风急忙赔上笑脸道:“当然不是,不过你理解我,我骨气太盛,一听到上门女婿就激动,来,夫人我们先商量一下聘礼的事情。”
夫人怒地一拂袖道:“谁要和你商量聘礼了,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就是用金山银山来当聘礼,我都不会将女儿嫁给你。”
沈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硬邦邦道:“金山银山哪里换得来可岚,金山银山也不及我对可岚的一片赤诚之心,谈金银太俗气,我跟你讲道理!”
“道理——”夫人冷哼一声道:“女儿是我生的,道理就长在我身上,你还想讲什么理,真是好笑了,没听说讨媳妇要讲道理的,你不学礼仪廉耻,不讲礼却要讲理。”
我忍,将来要和可岚成亲了,我让可岚多生几个孩子让你带,累死你,看着夫人得瑟,沈风选择忍气吞声,干咳几声道:“万物皆有理,谁说讨媳妇不能讲理,在这之前我想请问夫人一件事情。”
夫人冷淡道:“你还想问什么事?”
“夫人你这么害怕家业在夺,生完可岚之后,怎么没有继续要孩子?”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按理说以大华的律法,夫人应该会多生几个。
夫人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嘴巴张了张似乎要说话,但又欲言又止,沈风知道其中可能有隐情,也没有再追问,正要开口却又听夫人叹了一声。
叹罢,夫人冷冷道:“你这是明知故问,故意来揭我的痛处!”
沈风愣道:“我真不知道。”
夫人冷哼道:“你不是看了那些信了吗,还说自己不知道!”
沈风无奈笑道:“我是看了一点,但没有全部看完。”
夫人哦了一声,沉吟半响道:“罢了,都是一些陈年往事,我就与你说说,还说不定能帮助你调查晓月的事。”涉及到夫人的**,沈风一下子来了兴趣,“当年有一位皇子钟情于我,且对我苦苦相逼,后来我逼于无奈只能选择嫁人,还刻意嫁到杭州,不料生完岚儿之后还是被那位皇子发现,也正是因为他,我的第二个孩子才胎死腹中。”言毕,她已是泣不成声。
“夫人,你怎么哭了!”沈风一下子尴尬起来,四下看了看,急忙道:“你先别伤心,万一被别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夫人正值伤心处,闻言,立即止住哭声,狠狠地恼了他一眼,低声道:“他害了我的孩子,连我的丈夫也不放过,利用一个风尘女子将我丈夫害死,当我惊慌之际,他忽然再也没有对我下手,之后我打听了一下,才知他因为夺不了皇位失心疯。”
“皇子——失心疯?”沈风脱口而出道:“是不是夺嫡的晋王!”
夫人点头道:“正是,我打听了一下,当年晋王争夺皇位失败后,整个人便疯了,皇帝也因此放过了他。”
原来夫人还有这段悲惨的往事,也难怪夫人没有再孕,他的丈夫也没有再娶,估计他丈夫是找女人的时候被女人给害了,见夫人还沉浸在伤感中,突然笑嘻嘻道:“想不到夫人这么多人追求,其中还有皇子,难怪可岚能美得不像话,原来是沾了夫人的姿光。”
闻言,夫人立即将悲伤转为怒火,横眉瞪眼道:“无论你再说什么好话,我都不会将女儿嫁给你,岚儿要是嫁出去,林家就什么都没有了。”眼下林家真的只剩夫人和可岚,所以林家的‘香火’就只能由可岚来继承。
沈风脑仁一疼,无奈笑道:“夫人我和可岚是两情相悦,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姻,夫人,这事我们可不能做。”
夫人诡异地笑了下道:“这便是你说的讲道理,那我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还是自古传下来的,祖宗遗训!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再忍,夫人是不是更年期到了,火气那么大,沈风腹议了一句,僵硬着笑脸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也是自古传下来的,我倒觉得这句话有道理,父母包办婚姻早过时,历数一下古史中那些可歌可泣的美丽爱情故事,皆是男女之间两情相悦至死不渝,而古史中婚姻悲剧往往来自于父母包办婚姻,夫人,我们做人需要以史为镜,悲剧万万不能重蹈,特别是事关可岚的幸福,我们退一步来说吧,就算你为可岚招来一个上门女婿,但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没有感情就容易使家庭破裂,而后可岚也没有心情经营林家生意,林家就此一蹶不振——”
夫人气得嗤笑出声道:“你还跟我讲上道理了,我就问你岚儿是不是我的女儿,是否我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成人的?”
汗,本来还觉得夫人挺好说话,原来也那么难缠,老子差点失算了,要不是搞定了可岚,一番心血真可能被夫人占了去,沈风嘀咕道:“这话不能这么说,你一个人也生不出可岚,你以为是下蛋呢。”
夫人耳尖,闻言,立即杏眼横眉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沈风赶紧谄笑道:“我说夫人功德无量,生出可岚这么好的女子,您的这番光荣事迹根本和歹竹出好笋没什么可联系。”
夫人冷笑道:“你再说多少好话也没有用,你是什么心思我一看就知道,但我决定的事情从不会改变。”
晓之以情没用,动之以理也没用,那就只剩下私奔生米煮成熟饭了,沈风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夫人立即便心领神会,用锐利地眼光瞪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动什么坏心思,今日我上京便是来警告岚儿!”
沈风脸上一僵,语气干瘪瘪道:“夫人过虑了,其实我很保守的,我也曾寻死觅活,我也曾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保守,我连一只母苍蝇也不准碰我身体。”
夫人冷冷笑道:“你也能叫保守,你当这天下无人了吗,你话说完了吗,以后我勿要再提起此事,多说无益!”言毕,便要拂袖而去!
脾气这么臭,还好意思叫香儿,这句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过过瘾,夫人和林可岚的脾气有点像,对付林可岚能无所顾忌,但对付夫人沈风不得不礼让三分,“夫人留步,咱们再商量商量。”
夫人严词正色道:“此事没得商量!”
“夫人,你当真一点情面也不给,我并非贪图林家的财产,我只要可岚一个人,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我们签一个婚前协议。”好说歹说都被驳回,沈风仍旧耐着性子道:“协议可以写明你的诉求,比如财产分配,等日后你找到继承人之后,可岚便将林家交给那个人。”
夫人脸色一下子变得绯红,杏眼横眉道:“臭小子,我要是能有继承人,何须再与你废话!”
沈风怔了怔,好笑道:“夫人,麻烦你的脑子总往贞节靠拢,我说的继承人不一定要你亲生,你领养一个也没有,只要那个人就守着林家,死后立在林家的祠堂里不就顺理成章了!”本来没有办法,沈风说着说着就豁然开朗了。
闻言,夫人低声呢喃道:“领养?”
见她脸色略有松动,沈风一下子提神起来,将办法再在脑中过了一圈,诚恳道:“不错,这世上有那么无辜的孩子被父母抛弃,夫人若能领养一个回来,岂不是功德一件。”算起来我也领养好多个——婳瑶、婉词、茵儿、凯瑟琳、大小姐,一个顶一个,唉,我真是太有爱心了,下一个还准备领养舒姐姐。
夫人冷哼道:“我年年皆会资助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这不用你来教我,但领养一个孩子继承家业并非那么简单,且要是领养,我也要领养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沈风点点头道:“也是,省得自己再养。”
“你!太过放肆了!”夫人冷不丁地发怒,且脸上透着羞色。
沈风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郁闷了一下,也懒得再去解释,转而道:“那我帮你物色一个夫人你看怎么样?”
夫人眼中一亮,突然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
“谁——小环儿!”沈风立即猜到了她的心思,脱口而出说出来,心思一动,然后把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夫人,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夫人冷哼道:“要不是你提出来,我还不会想到,小环儿本便是我认的干女儿,若是真正变成我的林家人,那我还能你与岚儿的事宽松一些。”
沈风思忖片刻,无奈摇摇头道:“我不能为小环儿决定,也不能拿这种事当成筹码,夫人,要不这样吧,反正我一时半会也不会成婚,你就趁着这段时日找找可以继承家业的孩子。 ”
夫人一副油盐不进的神态,神色冷淡道:“我只要岚儿继承家业,何须再去找别人,你别想蒙混过去,你或许觉得我不顾情面,但你若是也面临我的境地,便会理解我的心情。”古代香火观念极重,夫人又因为没有子嗣,所以把一切希望全部寄托在可岚身上。
本来以为挺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夫人立场这么坚定,沈风一下子没辙,苦思之下,猛然道:“夫人,表四少爷可否继承林家?”古代在皇位继承上,也可以皇帝让给兄弟,国家尚且如此,家门应该也不成问题。
夫人沉吟道:“好文的确有资格,但好文你又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林家若是交由他手上,我如何能放心,且哪个姑娘家愿意嫁给好文,换成是你你愿意吗?”
靠,我这么认真,你竟然拿我开耍,沈风嘴角抽搐地笑了下道:“表四少爷德才兼备,何愁找不到姑娘,花点银子打点一下,喝口茶的功夫我就能找来十个八个。”
“住口,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想的是这种主意!”闻言,夫人脸色一下子变成酱紫色,很显然她肯定是听说了表四少爷在青楼龙腾活跃的事迹,也将沈风代入成去青楼找姑娘。
沈风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三番两次被误会,心胸真是郁闷得气堵,绷着脸道:“夫人,麻烦你不要想岔了,我为表四少爷找的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想打点银子无非是为了装点门面功夫。”
“你为何不说清楚点——”夫人脸色变得极其尴尬,旋即道:“何须再去外面找人家,我心中倒有一个人选。”
“谁?”
夫人瞥了他一眼道:“环儿!”
“做你的春秋大梦!”沈风像是被点燃似的,猝地一下子躁起来,怒火蹭蹭道:“先不说小环儿的年龄,换你还有一个闺女要嫁给表少爷,你愿意吗?!”
夫人冷哼道:“我也只是说说。”
沈风断然道:“说说就大有问题了,你该不会问过小环儿了吧——你还真问了,小环儿那么小,哪里懂得嫁人是怎么回事,夫人你——”这次沈风心里真的有气,小环儿什么都不懂,夫人真能把她给说晕了,这次沈风真的失算了,他在林家内攻城掠寨,回头才发现夫人把他老窝给拆了。
夫人脸红了,也知这事的确做得不妥,却又不甘在他灭了威严,板着脸色道:“我还不是因为你与岚儿的事情而操心,既然你说了,那你便为好文找户可靠的人家来。”
沈风急忙道:“行,包在我身上!”他之所以回答得那么快,是真怕夫人再去劝说小环儿。
夫人转而道:“若是小环儿肯入林家,你可答应?”
沈风简单道:“小环儿也懂事了不少,要是她愿意,我没有意见,不过她要是入了林家,你别急着给她找人家,这种事情要等她十八岁以后。”
“小环儿是我的干女儿,我绝不会令她受到半点委屈,说来你这个当哥哥一走就是半年多,也没有来看看环儿,害得环儿一直念叨你。”夫人反唇以对,然后转身便离开。
夫人走后,沈风随后也离开树荫丛,走出没几步,便见柳婉词仓仓皇皇的跑过去,婉词跑到他面前,还没顾上喘气,一口气便急道:“沈大哥,我昨日忘记你交代的事情,顾小姐会不会有事?!!”
沈风大惊道:“你忘记了!”
“我——我——”昨日里婉词因为下了雷电雨而担忧他和小草儿,便忘了他交代的事情,此时此刻,她想解释也羞于开口。
“没事了,昨天下了雷雨,不一定会出事,我先出去一趟,你们不必等我。”说罢,急匆匆离开。
(六千多字一章,昨晚睡着了,开始努力更新,我哭了,老没守信用,惭愧!)
第五百九十章:舒姐姐身体之谜
乘马加快赶到学士府,才得知顾碧落已经赴约出门,看来昨夜宋行令因为雷雨天气没有动手而选择今夜,现在赶去应该还来得及,再说顾碧落也没有那么傻,马上赶去宋行令口中所述的地方。
来到树林中,夜晚树林中还残留中昨日雨水的湿气,林丛皆是污泥和积水,宋行令相约的地方应该在树林外,绕着树林走了半圈,才望见树林前方有一座凉亭,在月色的映衬下,一个女子站在凉亭中,
亭中的女人正是顾碧落,除了顾碧落外,凉亭外面还站着两个小厮,这两个小厮应该也是宋行令的人,沈风慢慢摸过去,然后装成一个路人唱着山歌路过凉亭。
顾碧落一下子被他的嗓门吸引,瞧着那名路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他,沈风见她警觉了,便悄悄对她打了一个手势,然后走向另一处。
这家伙怎么来了?不知又是什么事——沉吟半响,便搪塞了一个说辞向他那边走过去,然后顺着他的脚步来到一个树林中。
“顾小姐,我在这里!”
耳边传来一声轻唤,转头望去,才见他躲在树身背后,走过去直接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风笑吟吟道:“你私会男人,我是来捉奸的!”
“你如何会知道?”顾碧落冷哼一声道:“兄长有事与我相商,我便来赴约,况且我与你已再无关系,这句话也是你说的。”
“我实话跟你说吧,今晚邀你出来的人不是宋行军,而是宋行令,至于原因你就自己去想,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事?”
顾碧落没有着急回答他的话,而是皱眉思了会道:“宋行令要害我,然后嫁祸在你身上!”
沈风笑道:“恭喜你答对了,你想到这里就行了,千万不要再想下去,还是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事。”
顾碧落回忆了片刻,目光遥望去凉亭,蹙眉道:“看来茶水有问题,方才我过来时,他们两个人便叫我饮一点茶水,并说兄长会耽误些时辰才来。”
沈风冷笑道:“那就对了,他故意让你等得心烦,心烦的时候你难免会喝点茶水解渴,等你喝了茶水之后,假扮我的人便会出现,然后——嘿嘿,你懂的。”
顾碧落突然将扭头转向另外一边,语调生硬道:“你说得不错,他们来了!”说罢,便要去教训宋行令派来的几个人。
沈风急忙拉住她,然后连拖带拽将她带入林丛中,低声道:“他们只是宋行令派来的人,你要是想教训就教训宋行令,我有一条妙计,保证能给你出气,不过需要你配合。”
顾碧落挣开他的手臂,低声道:“你想怎么做?”
沈风坏坏笑道:“我生平最恨用我的名义干坏事,况且对象还是我的前妻,我们夫妻一场,我这个当相公一定给你出气,待会你假装喝了茶水然后晕倒,我看宋行令差不多该出现了,剩下的交给我。”
望见他的神情,顾碧落总觉得不放心,断然道:“不可,宋行令是丞相之子,你最好不要与他积怨太深。”
沈风自然而然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真情流露’道:“还是你会为我着想,我今天算是明白了,这全天下除了我的老婆外,就只有你对我最好。”
顾碧落狠狠敲了一下他的手背,严厉道:“你给我规矩一点!”
“不好意思,真情流露!”沈风低声笑了笑,感慨道:“咱们这是战壕之情,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吗,说真的,我还有些怀念在军营的日子,跟着那些弟兄们同吃同睡。”
“哼,你真情流露都流到手上,下流!”顾碧落低声道:“军营你暂时不用去,如今朝政将乱要乱,你还是好好利用天府的能量找出乱国之贼。”
“没时间说话了,我这次不会让宋行令发现,你就按刚才我说的话去做。”说罢,将她推了出去。
顾碧落恼了他一眼,然后重新回到凉亭中等候,而后面那些人各个蒙头盖面躲在树丛中,沈风则是绕到他们背后,取出几个铜板一直掷出去,掷出去的距离由近慢慢变远,最后一个铜板就掷到后面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回头伸手摸了下,才发现是一块铜板,脸上一喜,悄悄将铜板拾起,弯腰的时候,又看见前面有一个铜板,便朝着的铜板慢慢摸索过去,此时是夜里,他只是顺着方向慢慢爬行,摸到了几个铜板后,便再也找不到铜板,但他还是不死心,继续沿着铜板的方向摸过去。
砰!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那人便重新走了回来,这时候回来的人已经变成沈风,只不过衣服给换了。
“你去哪里了!宋公子说了,要是我们完成不了任务,剩下的银子就拿不到!”
沈风瓮声瓮气道:“头儿,我去撒泡尿,实在憋不住了。”
“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就你事多!”这群人明显是一些亡命之徒,之前光靠着打家劫舍谋生,“大家听好了,等一下要是那女的喝了茶水就一起冲上去,她要是问起我们的来路,就说是沈风派来的,听懂了吗?特别是你地鼠,等会你要冒充那个沈风,可要学像一点。”
靠,我就是正宗的,沈风憋住笑道:“是!”
妈的,要是真是玷污了顾碧落,到时候她迷失心智,真会以为是老子干的,宋行令这招可真毒,不仅让宋行军仇恨自己,还挑拨我和瞿府。
“老大,看,那女的来凉亭了——还喝了茶水!要不要现在冲过去?”
“等等,听说这娘们拳脚功夫了得,以我们几个估计不是她的对手,这茶水里有**,喝上一点能使人全身无力,等会我们再冲上去。”
沈风猫着他们后面想着等一下怎么摆平这些人,眼睛顺便瞅了瞅宋行令的身影,却见自己头顶的树干上站着一个白衣女人。
仙女师傅怎么来了——一定是婳瑶委托的,沈风急忙对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她毫无反应,马上又朝她比划了几个手势。
“就是现在, 大家冲上去!”
就在此时,这些流寇已经开始行动,显然是看见顾碧落假装喝了茶水,沈风顾不了她,和那些人一起冲了上去,身后的叶绛裙也跟了上去。
一群很快冲到了顾碧落面前,顾碧落虽然跌跌撞撞站立不稳,可心神却是如同四方巨鼎平稳,眼睛迅速落在假装流寇的沈风身上,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你们是何人!”
两人现在走的是剧本,沈风就是一个莽撞小匪,上前便直接道:“顾小姐,难道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
“是你!”顾碧落可没什么戏瘾,回答得十分敷衍,甚至懒得多说一个字。
“臭娘们,见到我还这么冷淡,待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保持这份清高,兄弟们,上!”说罢,他淫笑一声扑了过去。
顾碧落轻而易举地散开他,然后将其他人一个个打倒,那些流寇还没弄明白,就被顾碧落打得鼻青脸肿,纷纷逃走,沈风则是故意落在后面,高喊道:“大家先走,我拖住这娘们!!”
“好兄弟!”流寇就流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还没打斗多久,就已经逃之夭夭。
沈风追着过去几十米,见他们逃走后,才回来道:“人已经跑了,我看是不敢来了,顾小姐,你先假装晕倒,等宋行令来后,我便制造一场狗咬狗的假象,对了,刚才亭子里另外两个人呢?”
“已经跑了!”顾碧落道:“你到底想如何惩治宋行令,千万不要做太过分的事情。”
沈风大义凛然道:“过分?如果恰好听到宋行令的阴谋,他今晚会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情,顾小姐,对付他你越纵然,他越是过分,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宋行令来了,快晕!”
你说晕就晕,不知这人又要做什么坏事,他当真不怕宋执裘吗——宋行令当真已经失去理智了,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顾碧落心底对宋行令十分厌恶,往日只是念在嫣然的面子上才给他好脸色,今日过后,再见到此人不必再对他客气,想到此,又不禁好笑,这家伙明明是自己想惩治宋行令,却偏偏说成是替我出气,当我不知道吗。
前面踏来一匹骏马,骑跨骏马的人正是宋行令,沈风急忙将顾碧落推入凉亭里面,然后走出来,沉下嗓音道:“宋公子你来了!”
宋行令跳下马,扫视一下凉亭,见顾碧落已经昏在凉亭中,但看只剩下眼前一个人,便疑惑道:“你们其他兄弟呢?”
“别说了,我这帮兄弟都胆小怕事,这小妞功夫也十分了得,她将我几个兄弟打跑,我们还以为她没有喝下**索性都逃走,还是我中途折回来才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宋行令冷嘲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那你可有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当然了,我用那个人声音说话,这小妞一听就认出来,按我说,这两人一定有私情!”
宋行令从腰间拿出一袋银子,鄙道:“其余的事情你不必知道,这是剩下的银两,你拿走后就离开京城!”
汗,我是该慎重考虑要不要当劫匪,怎么每次客串一下都有好处,沈风急急接过银两,然后打开布袋子数了一遍。
宋行令正要上前将顾碧落抱起,瞥了他一眼见他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不耐烦道:“拿了银子还不快点走!”
沈风拿着钱袋子往上重复抛接着,脸上诡异笑了笑道:“宋公子真是艳福不浅,我看这小妞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一个处子,能与她风流一夜,真是不枉人间走一遭。”
宋行令沉声道:“少说废话,快点从我面前消失!”
沈风嘿嘿笑道:“宋公子指使我们做这些事,恐怕除了我们几个外没人知道,宋公子难道用这点银子就想打发我们?”
闻言,宋行令当即怒道:“你们还想怎么样!”
“宋公子,我奉劝你一句话,别跟我们这些人打交道,你还太嫩了!”说罢,出手将他打晕过去,宋行令的确太嫩了,既然做了坏事却没有做绝,跟这些走江湖的人最怕的就是他们反咬一口。
顾碧落一直侧眼望着,见宋行令被打晕过去,便来到他面前,此时沈风已经脱下匪装,她略带嘲讽道:“我真怀疑你之前便是匪寇。”沈风将宋行令扛起,然后放在马背上,“你要将他带到何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沈风翻身上马,回头喊道:“师傅,走!”话刚落音,叶绛裙便从树林中飞出来,两人一马一起朝另一个方向赶去,顾碧落想要追上去,但脚程比他们慢,追了没多久便看不见他们。
前面沈风驮着宋行令连夜赶入京城中,然后走进京城一处屋舍群落内,叶绛裙也跟在他身后,见他挨家挨户找着,不禁问道:“你在做什么?”
“找个人!”寻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上次彪悍大姐的屋子,嘿嘿笑了笑,目光落在仙女师傅身上,从衣兜内掏出一片小药包,正色道:“到了,就是这里。”
叶绛裙冷道:“办完了事情就早点回去,婳瑶还在等你。”
“哎呦——”沈风突然脸色大变,然后捂着肚子道:“师傅,我突然间肚子痛,你把这包药放入宋行令嘴中,然后叫醒这户人家的人,不用说话,只需将宋行令交给屋子里面的人就行了,不行了,我憋不住了,这里交给你了。”
叶绛裙听得几处可疑,急忙道:“等等——”但沈风将药包塞给他之后已经一溜烟跑得飞快,她拿着药包左右为难,心思想着这包药到底为何物。
叶绛裙静默了许久,忽然将药包拆开,用手指头蘸了一点放入口中,不觉有异,便将药包中的药粉倒入宋行令口中,而后又敲响屋门,然后将宋行令放在门口,做完这一切后,她便转身离开。
很快屋门被打开,那日的彪悍大姐打开门,瞎囔囔了一句便看到门口放着一个俊朗男子,小心翼翼地去将他身体翻过来,才发现是自己那日拜堂成亲的相公,尖叫了一声,然后急不可耐地将宋行令抱回房间里。
叶绛裙很快又回来,方才那一幕她看在眼里,实在想不清他葫芦卖着什么药,只能静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其实沈风根本没有肚子痛,而是躲在一旁偷笑,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叶绛裙亲自下药,没想到仙女师傅真的照做了。
恩恩——啊啊——
屋子中响起了一道道杀猪般的声音,叶绛裙一对新月眉梢轻轻皱起,踌躇片刻,抬动脚步走到窗户旁边,轻轻窗户叶子顺眼望进去,入眼便是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叶绛裙神色一惊,匆忙关上窗户急急退后几步。
沈风看得捂住嘴巴偷笑,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叶绛裙见到他来后,立即冷冷道:“你方才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
“普通**而已——让我确认一下!”沈风将衣兜内药包检查了一遍,煞有其事道:“不好!我拿错了,刚才给你的药是烈性春`药!”
“春`药——”叶绛裙喃喃自语一声,她在天府中或许不知道银两的概念,但**却是知道的,天府中有养一些牛羊鸡鸭,平时草谷也会配置一些**辅助畜生交配。
叶绛裙听着那些刺耳的声音,眉梢皱得更加深怨,又因为下药之事耿耿于怀,转眼看他脸上憋着笑意,茫然道:“你在笑什么?”
“不好意思,让仙女师傅破戒了。”沈风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道:“师傅不要放在心上,孰能无过呢,我也是无意的,只是下了**而已,伤身不害命。”
叶绛裙做出这等无耻之事,觉得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皱眉道:“我为何觉得你是故意的?!”
沈风睁大眼睛道:“师傅,你怎么可以冤枉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原先只是想把宋行令藏在这里。”
叶绛裙沉默下来,心里总觉得他怪怪的,但却说不出来,此时屋门被打开,彪悍大姐从里面走出来,沈风生怕从大姐嘴里面出了纰漏,拉起叶绛裙便要离开,叶绛裙却是站着不动,转身走了回来。
彪悍大姐扯着大嗓门道:“恩公,恩公请留步,原来真是恩公给我送来相公,大姐在这里谢过恩公。”
叶绛裙冷冷道:“谁是你的相公?”
“这——”彪悍大姐被她绝尘气质生生震慑住,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除了惊叹于一张脱俗绝代的面容,还奇异于她的冰冷,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里——里——面的男人就是我的相公,我们拜堂成亲过。”
叶绛裙又问道:“你可知他被下药了?”
彪悍大姐笑道:“大姐当然知道,上一次也是恩公下药才让我觅得佳偶,没想到今夜恩公又故技重施,让我与相公再做一次夫妻。”
“大姐,等会麻烦你将宋行令随便找个地方扔了,我先走一步!”沈风见事情败露,本来还想着怎么惩治宋行令,现在还有那个心情,吩咐一句后,马上拔腿溜走,仙女师傅平时不生气,要是真生气起来,沈风真会害怕。
叶绛裙也快步追了上去,两人一个跑,一个追,沈风回头见她紧跟在自己后面,忙大喊道:“师傅,不要追了,咱们停下说话。”
以叶绛裙功夫可以轻而易举追上他,但她不知是什么心思,就是紧跟着他,总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而且一句话不说,就是追着他,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披星戴月跑了几里路,才回来原来的地方找到小蚩,骑上小蚩后原以为可以摆脱她,但她依旧可以跟在自己身后,狂奔了数里,她依旧阴魂不散,沈风干脆停了下来,主动走到她面前,在她脸上仔细看了一圈,笑嘻嘻道:“你这么追着我,是不是生气了?”
叶绛裙冷冷道:“没有!”
沈风自豪道:“我让你下药,你肯定生气了!”
叶绛裙将脸侧开少许角度,淡淡道:“我不会生气!”
鬼才信,不生气你追我,沈风冷不丁问道:“那你现在想不想打我?”
“想!”叶绛裙几乎没有考虑便说了出来,吐字过后,才觉得不妥,一双新月俏眉蹙起一个弧度。
沈风哈哈大笑两声道:“想打我说明你生气了,还敢说你不生气,那我这么折腾岂不白费了心思。”
叶绛裙冷下脸色,转身过去,“原来你做这些事只为让我动气,你真无聊。”
沈风忽然叹息一声,脸上若有所思,正色道:“我看你终日对着天际鸟儿发呆,都替你感觉到悲哀,这么行尸走肉地看着日落日出,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叶绛裙冷淡道:“你不是我,你也不懂我,师妹与我一样,你勿要对她动了心思。”
“你是否与舒姐姐一样不能人事,所以你才令我勿要动了心思,那师傅,怎么才能解除这个不能人事的障碍?”她们这对师姐妹身体太特殊了,茵儿和舒姐姐都曾说过,但从来没有说过怎么解除。
“无可奉告!”叶绛裙冷冷说了一句,忽然道:“你可有发现师妹有何变化之处?”
“变化?”脑子自动浮现出一副波涛汹涌的景象,一本正经道:“我的双眼不足以品鉴舒姐姐的伟大之处,实在看不出来,自从我认识舒姐姐后,才明白什么叫目光短浅。”
叶绛裙摇摇头道:“罢了,此事不能与你说,我奉劝你一句,勿要对师妹动了心思,否则师妹会永远离你而去。”
这么严重,沈风知道她永远不会说假话,急忙追问:“师傅,你说清楚一点,到底舒姐姐和你身上有什么秘密?”
“不可说!”叶绛裙淡淡道:“回去吧,婳瑶在等你, 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
(昨晚睡早了,没有写完,现在补上,今晚还有,这是六千字大章)
第五百九十一章:才女要投诉我
不可说?哼,我看你喝了酒还说不说,沈风心里奸笑一声,开始琢磨着怎么灌醉她,可怜叶绛裙之前被忽悠穿了短裙,今晚被他骗去下药,下次还要被他灌醉,也许一开始,叶绛裙就不该来他身边,两人是世间上最不相同的两个人,如果说有平行线,两人便是那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接下去两日,宅子中宾客络绎不绝,都是一些朝中的大臣,虽然之前在御宴上与皇上不欢而散致使他如今闲赋在家,但明眼人都看出皇帝对他极为看重,这些为官多年的大臣都是老狐狸,且奉事皇上这么多年,皇上什么脾性他们哪里会不清楚,只要再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皇上对沈风一定会有重用。
柳宗礼升官上京就是一个信号,谁不知道柳宗礼的女儿与沈风已经有了婚约,这是皇帝用心良苦在为沈风铺路。
除了水涨船高的声名外,之前脍炙人口的两句诗句也被证实是出自沈风之口,这一消息令沈风成了天下学子争相讨教的对象,现代有一脱成名,古代则有一诗成名,历史上经常有皇帝因为一本书或者一首诗句而特别召见一个人,如果作有千古传唱的诗句,更是能名噪天下。
如今天下百姓口中提及最多的人物莫过于沈风,他现在处于膨胀的时刻,幸好他志不在此,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沈风这两天除了应付这些官员外,还被赵燕召见一次,赵燕似乎有心事,神情十分诡异,召见他来后,便没有怎么说话,沈风却没有注意,一心想着之前向她讨要的土地,一番口若悬河后,赵燕才允诺给他。
搞渠道平台的事情,只能由沈风一手操办,这方面只有沈风才懂,大致思路沈风已经和可岚沟通过,只要资金土地到位,就可以开始建立,这个广场只是一个开端,接下去还有贸易进出口平台,这是更深远的战略,说不定五年十年后才能落成,古代信息技术太落后,能不能成功做成进出口贸易还很难说,沈风心里也没有底,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这一天夏才女带着收集而来的画作来到宅子,除了应付官员和大臣外,沈风没有忘记调查右王的事情,所以便捎信委托夏才女收集画作,但没想到她会亲自来,才女挑开情思之后,一举一动也变得更加大胆,登堂入室见心上人还只是小儿科。
辨识那些画作需要一点时间,趁着这个功夫沈风将才女拉了出来,两人一起走入园子中花林中,这一幕恰好让夫人撞见,夫人这两日都与可岚一起布庄,直到今日才闲下来,方才在亭中饮茶,却看见两人一起走入花林中,疑惑之下,便跟了过去。
“夏才女,我听说表四少爷正在追求你的婢女,具体哪个我也不清楚,你可知道吗?”将才女带到这里后,沈风便先打听一下,虽然他现在一个脑子里面装着太多事情,但可岚的事情他可不会忘,既然夫人交代下来要给表四少爷找房妻室,我就真的找,这样夫人总没有话说了。
夏嫣然轻笑道:“我原以为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原来是此事,林公子的确对我一位婢女有意,便是上次那位绿柳,你为何关注此事?”
这淫`荡少爷炮口朝哪就打哪,泡妞完全是杂乱无章,沈风笑道:“关心少爷是我的本职工作,那你知不知道绿柳对表四少爷有没有意思。”
夏嫣然摇头道:“我看绿柳对林公子并无情意,之前绿柳与林公子约会了几次,回来后兴致不高,甚至还哭了,在我几番逼问之下,绿柳才道明原由,我本还想找个时间与你理论理论呢!”
明面上表四少爷是沈风的少爷,其实谁不知道是沈风在管着表四少爷,沈风尴尬笑了笑道:“表四少爷对绿柳姑娘做了什么事,才女尽管说,虽然你我交情好,但公是公,私是私,你尽管说,我对位你们主仆做主。”
夏嫣然含媚睇了他一眼,掩唇轻笑道:“我的主便不用沈将军来操心了,绿柳那日与林公子出去约会,但林公子却丝毫不尊重绿柳,对绿柳出言侮辱,还意图轻薄,此事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靠,表少爷怎么老是搭错根经,沈风听得冷汗爆流,看来夫人交下来的任务简直比找皇陵仙府还困难,是该叫表少爷收收心了,没有成婚之前去逛逛青楼还可以,成婚之后留恋青楼哪个女人受得了,我也不能造这种孽。
见他傻乎乎地没有说话,夏嫣然不禁嗔恼道:“此事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勿想不了了之,我的婢女可不能让人这么欺负。”
沈风敷衍是了两声,然后长叹一声,突然抓起才女的手,大义凛然道:“少爷得罪了你的婢女,就由我来替他偿还,才女你轻薄我一下,此事就这么算了,你看怎么样?”
夏嫣然俏皮地咬着齿贝,然后轻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嗔恼道:“我不轻薄你,我要打你,沈将军实在太狡猾了,这样便想了清,这一下不算,待我取来棍棒再将你打个痛快。”
沈风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才女还有这么强悍的一面,越是接触她,越是从她身上发现一些独有的特质,谈到这里,沈风已经对表四少爷不抱希望,至少想要让夏才女帮忙不太可能,见她还想嬉闹,急忙道:“才女别打了,算我怕你——别动手了,你是大家心目中的才女,可别让大家看到你不淑女的一面。”
“是哩,多谢沈将军提醒,今日让你看见了我的真面目,看来我要杀人灭口,不能让你去外面传我坏话。”夏嫣然咯咯笑了笑,举起小小拳头道:“讨打!”
汗,才女真是春心荡漾了,这哪里是在揍我,分明是在撩拨我,早知道就在婳瑶房间内说话,失策啊,沈风急忙握住她的拳头,郑重道:“夏小姐,我还有正事对你说。”
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让夫人给瞧见,从她的眼里看过去,这是两人找了个幽静的地方在打情骂俏,沈风的风流她是知道,但没想到连令天下人趋之若鹜的才女也与他纠缠不清。
这边夏嫣然忽然神色凝重道:“我也有事与你说,此事攸关你的生死,你要听吗?”
沈风大惊道:“你说说看!”
夏嫣然靠前一步,脸色严重道:“昨日长公主是否召见你?”
沈风大奇道:“怎么你会知道!”
“不止我知道,恐怕连路边的小孩也有一两个知道,如今每个人都在盯着你看,只要你走出宅子去了哪里,便会有人口传。”夏嫣然脸上仍旧带着笑靥,只不过语气却十分深沉,“你要小心赵燕,最好以后都离她远一点!因为终有一日她会杀了你!”
“赵燕要杀我!!”沈风震惊过后,立即问道:“你怎么觉得赵燕杀我?”
夏嫣然叹道:“原来你还没有警觉,如果你如今不是有过战功,赵燕早就杀你了,凡是赵燕利用过的人,最终都没有落个好下场,而你,因赵燕尚且顾忌皇上所以至今仍没有杀你。”
沈风疑问道:“你对赵燕了解多少?”
夏嫣然脸色黯然道:“原来我并不会去关注长公主,但得知赵燕要杀害我的姐姐后,我便一直暗中调查她,此人十分可怜,也让人生畏,我劝你要对她躲提防。”
原来是这样,总归是亲姐妹,只是她们两个平时很少表达亲情,但实际上还是互相关心,沈风恍然道:“夏小姐,你是如何调查赵燕?”
夏嫣然低声道:“嫣然曾认识一个人,此人颇有文采常被长公主召见,后来这个人突然来追求我的姐姐,甚至意图侵犯我姐姐,被我姐姐识破之后,此人便从此人间蒸发,之后才被发现死于河边。”
看来赵燕真的要杀我,我知道她这么多秘密,沈风之前一直忽略这个女人,一直忘记她是一个蛇蝎女人,甚至李晓月的死也与她有关,今日经过嫣然提醒,才觉得昨天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夏嫣然见他神色大变,低声道:“看来我猜得不错,赵燕也命你亲近我姐姐,你该不会与她——”
沈风勉强笑道:“我对她没有好感,更不会与她发生什么关系,只不过之前有些生意上的联系,多谢才女提醒,以后我会小心一点。”嫣然说的是,赵燕到底是个长公主,就算她生性淫`荡也不能让人知道,凡是跟她有染的男人,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夏嫣然轻声道:“你日后可要当心一些。”
沈风点点头道:“有一件事需要请你帮忙,我最近正在利用画作调查一个人,此事需要隐蔽进行,所以我和婳瑶不太方便出面,以后还劳烦你收集一些画作,最好是二十年前的画作,但以后你不要亲自送来宅子里,托个人送来便可,你太惹眼了,此事务必要低调。”
夏嫣然轻嗔道:“原来你还是不欢迎我,那我走了。”
沈风紧忙道:“来者是客,我热烈欢迎,我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回去看看婳瑶找得怎么样了。”
“等等——”夏嫣然笑嘻嘻道:“我跟你帐还没算完,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手枪上的名字
“算账?你是说绿柳姑娘的事情吗——”沈风笑道:“这事好办,改天我让表四少爷备上一些薄礼登门请罪,这时候夏才女可以找点棍棒将表四少爷毒打一顿,打你们爽为止。”
“讨厌——就会套用嫣然的话!”夏嫣然轻嗔一声,脸颊抹上一层嫣红,转而道:“我方才说的算账可没有那么简单,也不关林公子,这帐是算在你头上。”
“我头上——”沈风脸色一变,终于回想起浴桶事件那夜,悻悻笑道:“我要澄清一下,那天晚上我以为是婳瑶,并非故意冒犯,夏小姐来找我算账,莫非是要我负责。”
夏嫣然神色不悦,冷道:“难道你以为我会以此要挟吗,不要太高看自己了,就算没有你,我也不愁没有下家。”
才女对感情的态度真像现代女性,沈风并不解释,也不会与她争执,她对涉及男女平等的言词特别敏感,也对男尊女卑的现状深恶痛绝,所以沈风才有把握令她倒追自己。
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默下来,不过才女心胸可没有那么狭隘,眼眸望着他,疑惑道:“为何你不说方才只是戏言?”
沈风笑道:“刚才的话虽然是开玩笑,但总归是从我嘴里说出来,多少也代表我心里的想法如你所说。”
夏嫣然一时哑然,之前是她敏感了一些,也知道他只是一时戏言,没想到他反而承认,这人有时候狡猾,有时候又那么坦诚,但总让人不知怎么应付,心念到此,轻笑道:“真不知如何说你,坦诚得让人哑口无言,刚才算我不对,不该冲你发脾气。”见他坦然认错,夏嫣然也放下姿态主动认错。
汗,难得才女能放下姿态,沈风嘿嘿笑道:“才女也会道歉,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又如何,男女间的感情有时便是飞蛾扑火,纵使知道危险,也要追逐那一霎那的绚丽灿烂。”夏嫣然欣然道:“越是热烈危险的爱恋,越令女子着迷,你便是如此。”
沈风神色淡淡道:“如果有人能给才女热烈危险的感觉,那才女是否也会倾心?”这种情节和霸道总裁极为相似,有些女人就喜欢虐恋,总结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但很多女人就迷恋这种感觉。
夏嫣然戏弄地望着他,忽然调皮地咯咯直笑道:“我可否理解你吃醋了,你大可放心,叫我倾心者一定是我心悦者,我这么说,你可满意吗?”
见她眼中含情脉脉、盈盈流转,沈风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他征服夏嫣然的少女心,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波澜,且对他的声名又是一次极大的推动。
见他沾沾自喜,夏嫣然方才醒觉自己关心则乱,这家伙哪有那么受打击,气哼道:“你勿要高兴得太早,诗筵再过几日便要到来,你可有把握?若你胜不了宋行令,便是我顶住压力选择你,天下人也不会服你。”
沈风诚恳道:“报告才女,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夏嫣然眼睛瞪大,痴痴呆呆地望着他,茫然道:“你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吗?”
沈风干笑两声道:“是真的,诗词我不太擅长,更别说与那些大文豪比拼诗词,重在参与,重在参与就行。”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夏嫣然才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嗔恼道:“别人可说是重在参与,但你与宋行令有过赌约,怎可如此敷衍了之!”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气他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不上心大,但这不能怪沈风,沈风对诗词本来就涉足不过,不过到了古代之后,这方面的确增进了不少,诗词本身是有规律,讲究一个韵和思想,还有形式,主要兼并这三方面,作出来的诗句便属上佳。
才女教训的是,泡妞怎么能偷懒,有位外国学者曾经说过,情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沈风心里深刻反省着,立即赔笑道:“我今晚便开始苦读经书,顺便去外面买一本《诗词基础知识》来研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偷用之前学过的唐诗三百首,不过这个方法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还是少用为妙。
夏嫣然沉吟片刻,忽地轻笑道:“你定是在骗我,你作出来的诗句可令天下人终日挂在口中,怎会没有把握,在诗筵那日你便随性发挥便可,嫣然相信你。”
坏了,才女这么看好我,我要让她失望,她非要哭晕在厕所,老子学了那么多唐诗宋词,难道只为了高考那几分题,既然学了,就要学以致用,浪费可耻,浪费精神粮食,更加可耻,仔细想想,这些古人智慧的精华已经被浓缩成几个字,便是怕后人不记得,如果我们还忘记,还不善加利用,怎么对得起这些作诗的古人,沈风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不要脸的理由后,信心一下子高扬起来,信誓旦旦道:“也好,我便要叫那些读书人看看,吟诗作对不是他们才可以玩。”
“正是如此。”夏嫣然轻笑道:“离着诗筵还有几天,我便先来考考你。”
沈风听出其中玄机,眼睛一亮道:“夏小姐,你该不会是这次诗筵的考官,或者是出题的人——”夏嫣然笑着点点头,“太好了,干脆你现在先透露题目给我,这样一来我胜算也大了一点。”沈风奉行的原则是能作弊就尽量别认真。
“诗筵才是皇上亲办之事,我怎可徇私!”夏嫣然气得作势要打,嗔恼地瞪了瞪他。
呵——
夏嫣然正要出些题目考验他,却隐约听到旁边发出一个笑声,沈风也隐约听见,两人齐齐望过去,只剩下一处树叶正在摇晃,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有人在偷听,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夫人,看来是夫人在偷听,沈风心里好笑,他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怕夫人听到什么,转而道:“才女,我们回去吧,看看婳瑶查得怎么样了。”
夏嫣然应了一声,与他一起回到屋子里,婳瑶正在屋子里翻看画作,脸上缀着晶莹的点滴汗水,神态极其认真,也美得令人痴迷。
夏嫣然自从进入这个宅子中便大受打击,既然钟情于沈风,便免不了与他身边的女人作比较,以前也见了他身边的女人,但没有比较之心,如今与他身边的女人比较后,才知宅子中的女子各个是倾国倾城的美女。
美女当然不多见,像沈风宅子中的女子,天下间已经很难再有,有好事者曾经评选过当世的三大美女,分别是夏嫣然、茵儿、顾碧落,夏嫣然以才名和美貌备受读书人推崇,而茵儿则以天下花魁之名声噪一时被风流人士青睐,最后顾碧落则是由军方推选出来。
这份名单是去年的,今年又有了变化,茵儿销声匿迹,声名也渐渐淡薄,而随着沈风的撅起,沈风也被人肉了一番,当然免不了挖掘他的情史,这一挖就把婉词、可岚、大小姐几个人挖了出来,一下子三女名声大噪,直欲与才女齐名。
之前婉词、可岚都很少露面,大小姐也只在升州内走动,而且大小姐向来胆小怕生,所以没有人去宣传他们的美艳,哪知到了京城之后,却糊里糊涂成名起来。
“婳瑶,你找得怎么样了?”沈风上前为她添上一杯茶水,见她刚看完一副画作,急忙搭手将旁边的画作递给她,“没关系,不用太心急,就算找到了濮阳策的画作,也不一定能找打他的人。”
夏嫣然在一旁疑问道:“濮阳策?这个人我似乎听说过!”
沈风、婳瑶同时停下手中的事,齐齐将头转向她,“夏小姐,你知道这个人?”
夏嫣然思吟少时,语调不是太确信:“我只是听说过这个人,但从未见过此人,传闻他的画技出神入化,只看一眼便可描绘事物神韵,更有喜爱丹青者花高价竞买他的画作,不过可惜,他的画作十分稀少,如今更是从未出现过。”
沈风急忙追问道:“那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他的画作,实不相瞒,我正在调查这个人,想要通过他遗留下来的画作找到这个人。”
夏嫣然摇头叹道:“濮阳策的画作乃是无价之宝,世间上遗留画作更是少之又少,寻常人根本难以得之,不过有一处倒是可能会有——”
早知道夏嫣然知道濮阳策的画作,老子就不用跟她兜圈子,害得婳瑶忙了一个早上,沈风急忙问道:“是什么地方你说说看!”
夏嫣然无奈笑道:“是一处偏远地方,此事只有我姐才知道,你若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她,不过濮阳策早年还有许多画作,只不过没有注名,这些画作几经人手变成别人的私宝,纪小姐既然可识辨濮阳策的画作,我以后还会以借览画作将画作带来。”
沈风转头道:“婳瑶,你认为呢?”
纪婳瑶微微颔首道:“相公,不如你前去找顾小姐查问,而我便与嫣然姑娘一起查检画作。”
沈风点头道:“这一去恐怕要几天,宅子里面就交给你和可岚,壶酒师叔已经在宅子中设置了机关,宅子的安全你大可放心。”
“小子,我早已经将机关分布告诉了婳瑶。”
屋子中的衣柜突然被打开,壶酒从里面爬出来,腰间还插着沈风送给他的手枪,显得十分神气,“大略机关已经布置妥当,至少逃生不成问题,再给我两个月时间,我必然能让这宅子有进无出。”
夏嫣然好奇之下,走上前去看那衣柜,只见衣柜下居然藏着一条通道,通道是顺着地下上来,要挖成这么一条地道,肯定要花不少人力物力,还好这宅子里面不是天府的人,就是舒姐姐的人,都是十分可靠。
沈风点头道:“那就麻烦师叔了!”
壶酒忽然道:“对了,沈风,你怎么在这把手枪上刻着你的名字?”
“名字?我从来没有刻过!?!”
第五百九十三章:巡防营外
惊疑之下,急忙拿过手枪细看,很快便找到刻字的地方,果然在枪柄上刻着沈风二字!
不可能我才来这个世界一年多,,枪柄上怎么刻有我的名字,这手枪是从左王身上拿到的,左王不可能刻我名字在左王之前更不会有人认识自己,难道是同名同姓?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枪柄上刻着我的名字,难不成这把手枪是——沈风心脏扑通扑通急跳了几下,重新仔细研究这把手枪,口中自言自语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把手枪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退化了?!!!”
纪婳瑤见神情陷入迷惘,轻叫道:“相公——相公——你在想什么?”
轻轻摸着手枪,心底恍如隔世,回神过来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纪婳瑶柔声道:“你先去找顾小姐,若是要出远门你再回来宅子里,我给备上一些事物,免得路上挨饿。”
夏嫣然微笑道:“据我所知应不是太远,不会让你们夫妻二人分隔太长时日,沈夫人莫要担心。”
纪婳瑶脸红了红,被取笑也不知如何回应,轻叹道:“分离只不过几日,我最担忧的是他安危,如今有许多人意图加害他,调查右王本是极为危险之事,右王如此谨慎,想必早有防范。”
夏嫣然除闻此事,还不知事态危险,轻惊道:“那可要当心,不如先派人去查探一番,你现在出去太惹眼,容易引人注意。”
纪婳瑶微微颔首道:“夏姑娘想得周到,相公若直接去,必会让右王的眼线耳目发现。”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怎么就没有想到我,竟会想着你们的心上人。”壶酒布满地嘟囔一声,指着旁边的衣柜,神气十足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宅子,还不简单,眼前不就有一个办法。”
二女脸蛋微红,特别是夏嫣然仿佛被当庭指证,她与沈风的关系刚刚起步,但远远不到公开的地步,更不用说在纪婳瑤面前挑开,急忙转道:“道长是说这密道可通向外面?”
“正是,从这条密道出去,保证不会被人发现。”壶酒悄悄从他手中夺过手枪,然后插在前腰的裆部上,再加上他满身污泥,模样十分滑稽。
纪婳瑶淡淡一笑道:“原来师叔早已料到,有了这条密道日后便可免去许多危险,师叔是何时在衣柜中修了这么一条密道?”
壶酒冷哼一声,神情不悦道:“你终日只顾着与这小子浓情蜜意,当然不知道我何时在修密道,婳瑶,自从你下山之后,便疏于潜心念佛,这如何可以。”
纪婳瑶面露愧色道:“师叔教训的是。”
沈风揽着婳瑶的肩膀,一副为她出头的架势,冷哼道:“壶酒师叔,你分明是嫉妒我们,你终日只能与冰冷的器械为伴,是不是感觉无聊之极——要念经你自己去念,婳瑶每天拍拍苍蝇追追蝴蝶已经很累了。”
纪婳瑶脸颊淡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壶酒性格孤僻,不敢出去宅子里,就像地鼠一样喜欢躲在地下,沈风的话戳中他的硬伤,壶酒气急败坏道:“谁说的,女人有什么好,麻烦得要命,我有青石作伴,才不会无聊。”
青石和壶酒该不会是基友,两人再这么搞下去,非要搞出关系来,沈风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壶酒,直把壶酒看得浑身发毛离开屋子,壶酒前脚刚离开,广音与茵儿便走了进来。
自从广音来到宅子里, 茵儿便经常向广音讨教琴技,茵儿喜欢抚琴,而广音在抚琴技艺上可媲美伯牙,茵儿自然喜于与广音交往,到了夜里不止茵儿和广音在抚琴,连婳瑶、婉词、可岚都一起去向广音学习。
“师叔、茵儿,你们来了。”
婳瑶起身要为广音与茵儿斟茶,广音以眼光制止她,目光落在沈风身上,然后转到夏嫣然身上,沈风心领神会,知道她有消息来报,立即道:“师叔有话请说。”
广音缓缓道:“杨无异死了!”
沈风大惊道:“什么时候死的!”
琴茵道:“昨日得知杨无异的躲藏地方,你又恰好不在,我便独自寻去想先探个究竟,等我去之后,便杨无异被人暗中射死,射箭的力道、弓箭与之前射死左王一模一样,我想是同一个人所为!”
“一定是右王杀了杨无异!又断了一条线索,看来我们在做什么,右王都了若指掌,不然他也不会突然杀了杨无异,为的便是继续隐藏身份,广音师叔,以后你们调查要更加小心一点,弄几个假的情报人员混淆视听。”
广音点了点头道:“以后我打算以曲谱和琴音来传递消息,曲谱中印有独有的记号,如此一来,便会对方就算有所察觉,也不知难以辨清。”
琴茵儿立即道:“便由我来一起协助广音师叔。”
特务传递情报一般都是用独有的方式,以音乐来传递情报的确极妙,闻言,眼中一亮道:“的确是个好办法!但你们要确保这套情报消息除了你们别人无法知道,最好另外研究一套出来。”现在右王在暗处,而沈风的宅子暴露在明处,犹如被一张大网缠缚住,而利用音乐来传递情报和命令就可以轻而易举穿过这张大网。
在没有与右王正面交锋前,就必须靠情报和策略取得先机,在这方面沈风一点也不输于右王。
夏嫣然初涉这宅子里面的秘密,心神紧紧凝住,心里禁不住有些欢喜,之前他一直若即若离,如今却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了自己,这不等于表明了他的态度吗。
“现在分工明确了,一个月内,我一定要查到右王是谁!否则我们处处迈不开脚,我接下去的事情也无法进行下去。”一个月后,正是沈风决定与皇帝翻脸的时候,在那个时期之前,就必须查出右王是谁。
琴茵儿急忙抢先道:“公子,茵儿一定帮你查出来!”
夏嫣然也欣然笑道:“我也会竭尽所能找到濮阳策的画作。”
“重点以几处为突破口,比如濮阳策、舒将军、夏侯家、射杀杜万里、左王、杨无异的人。”沈风嘱咐一句,进而道:“广音,你再调查一个人!”
“何人?”
“宋执裘的妻子,宋夫人!”
夏嫣然恍然道:“你在怀疑宋大人——为何你不直接调查宋大人?”
沈风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调查宋执裘,如果宋执裘是右王,我这么做就太明显,我想先调查宋夫人,宋夫人与宋执裘之间有点古怪。”
“好!”广音简单应了一声,她声音极为好听,但就是很少开口,平时她的饮食也以淡素为主,就是怕辛辣食物刺激了喉咙。
“这里拜托你们了,我出去一趟!”
“相公等等——”纪婳瑶轻唤一声道:“不如让非剑师叔与你一同前去,师叔武功高强,也好有个照样。”
“不必了!”琴茵儿靠了过来,勾着他的胳膊娇声道:“不如我与公子一同前去,一样可以护他安全。”
纪婳瑶皱眉道:“你的武功不如师叔,还是让师叔陪相公一起去,万一遇上一些厉害的人也好脱身。”
琴茵哼了一声,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闷闷不乐道:“那公子可要快些回来,我怕你回来时,我已经不在了。”
纪婳瑶轻轻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傻妹妹,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既然相公会去波斯寻你,你又何苦愁思呢。”
琴茵脸红道:“公子怎么什么都对你说。”
纪婳瑶脸层上透出一道朝霞映雪的红色,低声道:“你还敢说,你怎么什么都看。”
琴茵俏脸一下子变得绯红绯红,如同被火烧着般烫,不禁恼瞪着沈风,嗔道:“你怎么连此事也与她说,不理你了,就让非剑师叔陪你一起一起去。”
夏嫣然与广音不知她们三人在说什么,在一旁好奇地听着,沈风坏坏笑了笑,婳瑶不太会说话,茵儿这嘴巴又十分厉害,每次婳瑶都会被茵儿欺负,沈风故意这事说出来,以后茵儿就不好意思再欺负婳瑶,其实两女没有多大恩仇,无非是在升州时打了一架,现在主要矛盾是共用一个男人,婳瑶将偷窥的事情说出来,茵儿就没辙了。
广音悄悄离开了房间,夏嫣然很快与二女闹成一片,有了才女的一张巧舌,闺房中很快充满欢笑声,沈风去向几个人辞别之后,便与叶绛裙一起从密道离开宅子。
密道直接通往外面,出口十分隐蔽不容易被发现,因为就在一个存放牛羊粪便的地方,这种馊主意,也就只有壶酒想得到,马上赶往学士府,打听之下,得知顾碧落正在军器所内,马不停蹄又朝着军器所赶去。
军器所就在城中巡防营内,也是夏侯宰的管辖范围内,要是换了往日沈风来这里还有点顾忌,但今时今日,一个巡防营根本震慑不住他,快速赶到巡防营,正要进去里面,却营外两个兵士长在鞭打着一个人。
沈风定睛一看,立即大惊,被兵士押解拷打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厉大哥!
“住手!!”
第五百九十四章:冲突
“你是何人,竟敢在巡防营外撒野——你是??!!”其中一个士兵好像认出沈风,对着旁边的士兵说了几句,然后马上转入军营内。
军营重地沈风需要顾忌一些,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特别是夏侯宰的地方,如果自己在这里动手,他就可以当场命令弓箭手将自己射杀,感受一阵杀气,叶绛裙微微上前迈了一步。
“沈兄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见到你。”历大哥被打得全身伤痕,军营里面可不比普通衙门,凡事进了衙门顶多留下一些伤痕,但要是落入军营里面,被打死了都是正常
“这里不能动手——”低声叮嘱一句,然后道:“他究竟犯了什么事,你们为何将他绑起来。”
兵士对沈风还算客气,低声道:“这你要问我们将军才知道。”
沈风转而看向历大哥,见他鼻青脸肿的,肯定被揍得不清,苦笑道:“历大哥,你怎么被带来巡防营,你不是还在升州吗?”
历大哥咧着嘴笑道:“柳大人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昨日便已来到京城,我本想去仙吟阁快活快活,没想到一身骚惹不到了,倒和几个人吵了起来,我一下子没有忍住,就跟他们动起手来。”
汗,历大哥还是依旧淫`荡,刚来京城就去了青楼,历大哥被抓出军营外面打,而不是在军营里面,可见巡防营是私自用刑.沈风低声道:“历大哥,你究竟跟谁起了争执?”
旁边士兵喝道:“你们交头接耳在说什么!”
沈风冷哼道:“这里是在你们军营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私自用刑。”
执刑的士兵脸色明显一变,历大哥怒骂一声道:“这帮狗娘养的——”
沈风打了一个手势道:“历大哥,我先放你下来,有话待会再说。”说罢,冷冷朝着左右兵士威逼一眼,然后上前要替历大哥解开绳索。
“住手!!!”
身后发出一声暴喝,回头望去,只见军营内涌出一群兵士,当首正是断了一条手臂的夏侯宰,夏侯宰执枪上来道:“这是巡防营的犯人,你想干什么!”
沈风哈哈狂道:“是我问你想要干什么才对,巡防营何时管起青楼的事情,我这位兄弟与人发生争执顶多交给衙门去管,巡防营负责护卫皇宫外围,而仙吟阁则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
夏侯宰仗着在地盘上,又有巡防营撑腰,说话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今日皇上在皇宫外被摩尼教余孽偷袭,皇上下令全城搜捕,我带兵巡查时,恰好遇到此人与人争斗,而且出手极狠,还打伤了我几个兄弟,难道我不能将他带回来吗!哼,巡防营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识相的立即离开,否则我便以擅闯军营的罪名将你射杀!”
汗,历大哥的行为相当于袭警,怎么不连夏侯宰一起给揍一顿,妈的,一段日子不见,这家伙又不长记性了,沈风忍住动手的冲动,转冷道:“巡防营执刑需要在军营外吗,你分明是在报私仇。”
历大哥怒骂道:“没错,沈兄弟,是他们先招惹我,我才动手的,我被他们打晕之后——”
“住口!!”
夏侯宰怒喝一声,提枪上去便刺死历亥,沈风意识到其中有古怪,急忙上前挡在他面前,冷哼道:“你想杀人灭口吗,夏侯将军在紧张什么,这充其量无非是斗殴,你未免太过激了。”
夏侯宰怒道:“这是我巡防营的事情,你给我少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抓了——弓箭手听令,他要是敢再妄动,直接给我射杀!”
“是!”话刚落音,两排弓箭已经拉开弓弦,将银光闪闪地箭头对着他,箭在弦上,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历大哥知道事态古怪,也没有再说话,沈风面色一禀道:“这里是巡防营外,不是你的巡防营,夏侯宰,你要是敢下令射箭,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夏侯宰阴沉着脸道:“你可以试试看!!”
“那我就试试看!”沈风毫不怯弱地对峙着,目光带着慑人的威严,然后迈开脚步,一步步地走向历大哥,步子缓而有力,如同在闲庭信步。
夏侯宰举起右手便要落下,巡防营的弓箭手双臂加上一些力道,弓弦刺刺作响,叶绛裙目光一冷,手上握着剑柄,随时准备出手,此时巡防营外气氛紧张异常,风沙一浪卷起一浪,地上的人却丝毫不动。
历大哥大汗直流,低吼道:“沈兄弟,你回去吧!别过来,这家伙真的会下令射箭!”
沈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缓缓走到他面前,然后有条不紊的为他解开绳索,看似风轻云淡的动作,只是沈风每个毛孔都凸刺起来,他之所以敢上前,敢拿命跟夏侯宰赌,赌的就是顾碧落已经来了!
刚才在转身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顾碧落走过来,相信夏侯宰也看不到了,这就是夏侯宰迟迟没有落下手的原因,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沈风杀了,夏侯宰当然愿意冒这个险,但有外人在就一样了,特别是顾碧落,顾碧落是皇上器重的人,兼且是大学士瞿楚贤之女,决不可在她面前杀人。
夏侯宰绷缩着一张脸,心神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顾碧落此时已经赶到来军营外,惊见营外的状况,急忙喝止道:“夏侯将军,你这是何意!!”
夏侯宰沉默不言,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沈风自顾自为历大哥解开绳索,口中低声道:“历大哥,待会什么话都不要说,我们直接掉头走!”
历大哥也低声道:“沈兄弟,这小子弓箭都对着你,我们恐怕很难走出去,完了完了,我老历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但要赔上沈兄弟可就不值了。”
沈风勉强嘿嘿笑道:“历大哥逛妓院都逛到京城来,如此有上进心有志向有规划的人,天下人大都不能及也——有段日子不见,历大哥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是跟哪个粉头学的。”
历大哥苦笑道:“沈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咦,这姑娘为何这么护着我,难道她是我老历的追求者,不对,我糊涂了,长得这么好看,怕是为了沈兄弟而来。”
两人低声交语着,绳索已经解开,顾碧落也慢慢退到他们身边,低声道:“你们先走!”
“师傅,我们走!”
沈风低喝一声,然后搀扶着历大哥一起离开,夏侯宰目光紧紧锁在他们身上,始终没有下令射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顾碧落见他们已退到安全的地方,便马上追上去,夏侯宰脸色突然变得狰狞,怒吼一声,将手上的长枪狠狠插在地上,从这点上,夏侯宰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气,今天要换成是夏侯屠这个疯子,沈风恐怕没有命回去。
带着历大哥走出百来米,顾碧落也追了上来,她面容带着污垢,身上桔黄色衣服也沾上不少黑油,显然是在军器所摆弄着器械。
“你为何会来巡防营,难道你不知道夏侯兄弟对你恨之入骨吗,今日要是夏侯屠,你或许便会丧命!”顾碧落皱着眉教训着他,一副为人师表的举态,如果她放在现代大学里面当一个老师,一定会让无数学生选修她的课程,因为她生气起来也美得让人痴醉,往犯贱的层面说,就是被打一顿都愿意。
沈风简单道:“我只是有事情想向你询问一下,没想到在巡防营外遇到了历大哥,这才与夏侯宰发生冲突,我们先找个地方说话。”
几人来到一个木棚下,沈风才问道:“历大哥,你刚才还有没说完的话,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历大哥呲牙咧嘴地靠坐在一块被砍断的木桩上,怒哼道:“我昨夜在仙吟阁与人发生争执,我们一言不合便到外面打了起来,事后想想,那个人是故意引我出去,等我出去外面后,便撞上一群巡防营的士兵,他们以巡捕摩尼教的名义搜查我,手上动作不干净,我便与他们打了出来,等我醒过来后,身上突然多了几锭金子。”
“金子?”
历大哥点头道:“不错,我被带入巡防营内,夏侯宰声称我身上的金子正是今日被摩尼教盗走的官银!我拒不承认,夏侯宰便对老子严刑拷打,诱使着我供出这金子的来源。”
沈风脑中一惊,恍然道:“我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不是你,而是柳大人,而你是柳大人的心腹,只要证明你与摩尼教有勾结,便可连带柳大人一起陷害。”
历大哥大惊,随即怒骂道:“原来这龟孙子是打着这主意,难怪他一直在问我是不是协助摩尼教逃出京城,不过我不明白,夏侯宰是武官,而柳大人是文官,他为何要陷害柳大人。”
顾碧落沉吟道:“非是夏侯宰要是陷害柳大人,而是另有其人,此人与柳大人有直接利害关系,否则柳大人才刚上京,并无可能树敌。”她神色淡淡,显然是已经猜出背后唆使夏侯宰的人,夏侯宰故意在军营外面执刑,其实也是为了避免事后祸及,故意伪造成普通斗殴。
历大哥还不知其中关系,更猜不到唆使夏侯宰意图陷害柳大人的人是傅伊嵩,只能将询问的目光落在沈风身上,沈风淡淡笑道:“历大哥,你还能走吗,快去将此事告知柳大人,并让柳大人做好防范,柳大人会明白的。”
历大哥立即道:“我马上去!”
这种忠臣良士的安危,碧落美女当然责无旁贷,“我去为你牵来一匹马加快路程。”说着,便去牵来马匹。
历大哥用手肘敲了敲,神情变得极为猥琐,小声嘀咕道:“沈兄弟,这是你京城的姘头吗,难怪你这么着急上京,原来京城中有位美娇娘在等着你,真是可惜了,升州俗务缠身,无法一睹沈兄弟身过花丛的风采。”刚才这姑娘为了沈兄弟竟然可以不顾生死挡在中间,唉,我终究不如沈兄弟,我顶多让女子****,自己也累得半死,沈兄弟却可令女子不顾生死,这差距也太大了。
顾碧落似乎有所觉察,回头狠狠瞪了历大哥一眼,历大哥急忙收住口,沈风嘿嘿笑道:“她是我的前妻,不过感情破裂了,历大哥,可怪我没告诉,她不是好惹的。”
历大哥不知想到了什么,遗憾地点点头道:“从面相上看,她属于寻常相夫教子的常规女子,如此女子自然不足以应付沈兄弟在床笫之间超乎常理的追求,她才在路上,沈兄弟已经在床上,这感情必然会破裂,不过我见这姑娘忠贞坚持,只要假以时日,必会愿意满足沈兄弟的特殊要求,沈兄弟莫要心急,莫要心急啊!”
汗,沈风听得嘴角抽了抽,不过心里却是自然而然的受用,本质上两人都是老**,说的话都能说到对方心里瘙痒的地方,不得不说,要是能让顾碧落婉转承欢,必定是人生一大妙事。
咦,我之前怎么没有这么想过,不应该啊,反应太迟钝,这种事情一定出现在每一个念头里,多谢历大哥让我迷途知返,沈风与历大哥嘿嘿笑着,历大哥浑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感叹道:“自从沈兄弟离开了升州,升州顿时变得无趣,不少窑姐要立下誓言,若是沈兄弟不来光顾一回她们的生意,她们就永远不打开腿做生意——我刚才说什么了,让我想想,哦!我是说打开门做生意。”
沈风心里美滋滋,正要开口,叶绛裙忽然冷道:“你们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历大哥扭头见是一个白衣女子开口说话,眼睛望着她那绝情绝爱的眸子,虽隔着几步路,却如同相隔万里,近在眼前,却好似飘渺在虚空,心神一下子被冻结住,结结巴巴道:“你是谁!”
叶绛裙冷冷地转过身,不再说话,沈风笑道:“她是我的师傅。”
向来把所有女人都想象成和沈兄弟的历大哥,这一次却是一点心思也没有,眼前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太绝情,太无情,如同一个活着却已经死去的人。
马匹很快牵来,沈风与历大哥暂时分别,所谓**淫棍一相逢,便胜却黄`书无数,这两人只不过说了短短几句,就已经让叶绛裙厌恶得听不下去,可不是胜却黄`书无数吗。
第五百九十五章:濮阳园
第五百九十四章:濮阳园
“你找我有何事?”
顾碧落去洗净了一下子脸,回来时鬓发还残缀着点点水珠,她也不知为何要去清洗脸,恐是害怕被他取笑。
沈风直接道:“我最近正在寻找濮阳策的画作,当年濮阳策的画作千金难求,乃是无价之宝,如今留存下来的画作更是少之又少,我听夏才女说你知道画作下落。”
顾碧落沉思片刻道:“濮阳策这个人我并不知道,我只知曾有一处园子叫做濮阳园,不知是否濮阳策的居所。”
沈风紧忙道:“濮阳园在什么地方?”
顾碧落摇头道:“我也不太确知,早在很多年以前濮阳园仿佛凭空出现般,在一年只内变成一处热闹繁华之地,天下赏艺人士无不争相趋向,但这园子的主人却从未出现过,而那些风流雅士去濮阳园也只不过为了赏析濮阳园珍藏书画,当然也有一些是对了抚琴、对弈,总之,濮阳园是集合六艺棋画的风雅之地,在当年可是盛极一时,在一些技艺上,连皇宫也有所不及,一首濮阳曲更是轰动一时,非是琴技高超之人根本无法弹奏出来,而琴谱也只存于濮阳园内。”(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沈风惊疑道:“这么有名的地方,怎么你会不知道在哪里?”
顾碧落深沉地轻叹一声道:“只因濮阳园在二十多年前突然消失,有传闻濮阳园被毁于一场大火之中,也有传闻被洪灾淹没,濮阳园就此消失,我想你要寻找的画作,也应已被毁了。”
“濮阳策、濮阳园——”沈风沉吟道:“这个濮阳园这么特殊,说不定和濮阳策有点关系,关于濮阳园你还知道多少,这么神秘的地方,在一夜之间消失你不觉得太诡异了吗。”
“是十分诡异,在当年算是一宗谜案。”顾碧落迷惘道:“濮阳园来得快,去得也快,来得悄无声息,去得无影无踪,背后之人一定大有能量,你会否觉得与天府有关?”
“天府——”再次听到天府,沈风脸色茫然起来,“天府的事情婳瑶与几位师叔都告诉我,但从未听说过濮阳园,但听了你的描述,濮阳园确实与天府有几分相像,这背后之人很有可能是濮阳园,没想到寻找画作竟能得到这个消息,可惜时隔多年很难去寻查。”
“未必!”顾碧落凝声道:“濮阳园或许不是彻底消失,至少濮阳园中人还活在这个世上,曾有人与江面上听过濮阳曲,此人想沿着曲音去寻那弹奏之人,但由于江面迷雾浓重,他只好等雾散后再乘舟渡江,只不过那日之后,江面上便寂静无音。”
沈风紧忙道:“江河湖海这么多,具体是在哪里?”古代地理可没有那么清晰,大部分是由人口中传出来,比如一条江流,有人说是鸭绿江,有人说是松花江,很多还是不知名的江河湖海,如果没有确切的位置,根本无从找起。
顾碧落迷茫道:“口传是在郎房卢沟,也有人称在滹沱河附近,如今只能凭着口传的位置去寻找,我与你一同前去,先去滹沱河探寻再去卢沟。”
“廊坊?”顾碧落说的是郎房,而沈风听成现代的廊坊:“这个时代已经有廊坊了。”古代地名太多不太相似,而这个时代的地理名字大部分还是沿用古名,很少听到近代的名字。
顾碧落淡淡道:“郎房一名由来已久,早在大华之前,安次人吕琦在后晋做兵部侍郎,吕琦在家乡建造了一处庄园,园大房高,远近闻名,被当地人称之为侍郎房,久之,侍郎房成为村名,经过十年变迁,百姓们为了叫着方便,便叫成郎房。”
我记起来了,廊坊是后来才改的名字,差不多在十九世纪末的时候,京山铁路经过郎房,车站将站牌名称写成廊房。这样,廊房从此为外界所知。建国后,当地人为书写方便逐渐将廊房写成廊坊。
这小妞怎么什么都清楚,大事小事她都能勘知一二,从外表看过去,她只有胸大人漂亮,没想到脑袋里装了这么多学问,沈风由衷赞叹道:“顾小姐真是学识渊博,我表示佩服。”
呵,难得这家伙会夸赞人,顾碧落嘴角浅浅笑道:“口上说说毫无诚意,若是真心这么觉得,便该五体投地。”
沈风神情立即变了,好气道:“夸你几句还开我玩笑,就冲你这句话我们之前的恩怨算一笔勾销了。”
“之前的恩怨——”往日的羞辱重新翻出脑海中,顾碧落脸色一变,怒道:“你休想!待天下安宁之后,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哎呦,我这大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她这么不记仇,我从此不提就没事了,沈风心里懊恼之极,脸上赔笑道:“顾小姐,其实我们之前没有多大的恩怨,反而经常互相帮助,所谓日久生情——”
顾碧落气得拂袖道:“就是再过一百年,我与你断不会生情,只会生恨,生气!”
沈风瞪大眼睛道:“你要和我纠缠我一百年,一百年你不嫌久我都嫌累,我诚心向你道歉,以前的误会请不要挂在心上,我脸上长了一颗青春痘,算是得到了报应。”
顾碧落抬眼一看,只见他脸上真的长了一粒细小的逗逗,怒极反笑道:“你就是长痔疮与弥消不了你对我的羞辱。”
汗,这女人说话还挺毒,咒我长痔疮,我咒你多长一个咪咪出来,沈风心里一笑,干脆豁了出去,大义凛然道:“既然长青春痘都不能让你解恨,那你现在就动手杀了我吧!”
“杀了你——”顾碧落怔了怔,料想不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见他真的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面前任由宰割,心中却没有杀他的念头,心里叹了一声,想着他的种种劣行,便想作势吓了吓他,给他一个警告。
沈风刚装出来的架势维持没有几秒钟,脸色瞬间大变,猛喊道:“时间紧迫,我们快速启程去滹沱河——师傅,护驾!”话刚落音,一溜烟跑得比谁还快。
胆小鬼!顾碧落还只是刚碰到匕首,便见他已经跑出十几步,冷哼一声,又忍下几分笑意,缓步跟了上去。
滹沱河发源于山西省繁峙县泰戏山孤山村一带,向西南流经恒山与五台山之间,至界河折向东流,切穿系舟山和太行山,东流至河北省献县臧桥与滏阳河相汇成子牙河后入海。
到了夜幕时分,三人赶到常山郡,滹沱河流经常山郡,常山郡也就是赵云的故乡,今在河北石家庄,顾碧落说,传言有人在常山郡外听到濮阳曲,于是三人便先来到常山郡,然后买了一只小舟渡河寻找。
泛舟行驶了两个时辰,根本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河岸两边属于地貌平原,只有芦苇青草,根本没有地方适合隐居世外,三人挤在一只小船上,叶绛裙当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沈风则是和顾碧落斗了一晚上的嘴。
夜色越来越浓淡,三人只好停下划舟,就近找了一个地方休息一夜,滹沱河乃是一条比较祥静的河流,一般这种河流旁边会有许多村落,三人行了一些步程便站在一个木架子搭建起来村口前面。
“安平村——”安平村,该不会就是以后的安平县吧,一般古代的村发展成现在的县,郡发展成市,州发展成省,名字经过千年演变,大都已经改头换面,不过以今日的行程来看,很有可能就是在衡水安平,不过这个时候的安平顾碧落说是属于深州。
顾碧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道:“今日我进去村子借宿一夜,明日再泛舟启程,若是滹沱河没有发现,便去郎房卢沟。”
三更半夜带着两个女人借宿,看来我的风流名声又要铺张一个地方,沈风笑呵呵道:“以后要是有了时间,真该走遍每一条山河,今日划舟在滹沱河上,心情感到无比惬意。”
顾碧落淡笑道:“天下山河何其多,但不是每一条江流皆如同滹沱河平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你忘记在夷陵之时爆发的洪灾。”
想起那次洪灾,沈风不禁心生胆寒,洪灾的威力有时候要大于地震,特别是在汛期,江流汇聚起来滚滚袭来,其汹涌澎湃之势可以淹没一切,否则那次沈风怎么可以利用洪灾淹没柔然军。
三人一起走入安平村,村子内十分祥静,徐徐传来家禽声音,夜色已经浓黑,村子中只有一处屋子还亮着灯光,走到屋门前面叩了叩,轻叫道:“人家,可否打扰一下。”
屋门很快打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媪捧着一条蜡烛打开门,老媪打量了他们三人,见他们非是安平村人,也不是附近村落的人,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语调带着岁月的沧桑:“三位远道而来,是否想来借宿?”
沈风笑呵呵道:“老奶奶真是慧眼如炬,我们三人从京城而来,今日在滹沱河泛舟误了时辰,所以便想来贵宝地借住一宿。”
“京城——”老媪听到京城两字,明显皱了一下眉头。
顾碧落深知一些偏远地方小村落对京城人有所忌惮,上前一步温笑道:“老丈,我们三人只是到此游玩,虽是自京城来,但我们只是普通人,平日里便喜游山玩水,只是今日误了时辰,便想来向您借住一夜,不知可否——若您为难的话,我们可再另想办法。”
“不为难不为难。”听了顾碧落的解释,又叫这个小姑娘面善,老媪展眉笑了笑道:“就怕你们住不惯我这个破地方,我们安平村不必京城繁华,住的地方也极为简陋。”
沈风急忙笑道:“老丈多虑了,您肯让我借宿,我们感激您来不及,怎还会嫌弃,而且我们并非什么贵人,你这屋子我们住起来反倒觉得亲切。”
顾碧落淡笑道:“正是,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没有那么娇气,老丈心善,切莫麻烦自己,我们只需随便对付一夜即可。”
“很少遇到像三位这么好说话的人。”老妪慈祥地笑了笑,目光在沈风与二女之间徘徊,询问道:“小伙子,这两位姑娘可是你的妻室?”
沈风干笑两声道:“她们啊——”
顾碧落脸红了红,正要开口作答,老妪却呵呵笑道:“瞧你们还不好意思,老妪是过来人,一看你们便是新婚小夫妻——看我光顾着和你们说话,来,快些进来。”
顾碧落脸色绯红,答谢一声走进屋子中,而叶绛裙则是自始至终一副神情,对新婚小夫妻的说法也丝毫没有反应,见两人走进屋子后,便要转身离开。
老妪眼角看到那个白衣小娘子离开,急忙喊道:“小姑娘,你怎么要走了?莫不是嫌弃屋子简陋——”
“我——”叶绛裙停下脚步,转身过来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便不知该如何说下来,她夜里就是睡在树上,从来没有进屋睡觉的习惯。
忘记这个怪胎了!
“不是不是,我与她闹了一些矛盾, 她正跟我闹脾气,老奶奶不要多想。”沈风急急忙忙说了一声,然后将叶绛裙拉了回来,低斥道:“我们这是到了别人家里作客,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要让老人家不高兴。”
叶绛裙一边被拉着,一边疑惑道:“我出去睡,她便会不高兴吗?”
“求你别再说话了。”沈风低声唠叨一声,脸上笑呵呵道:“来,娘子我们进去屋子,有话回屋再说。”
老媪笑呵呵道:“夫妻难免有点磕磕碰碰,特别是你们这些新婚小夫妻,但只要互相忍耐,互相包容,就可以做一辈子的夫妻。”
叶绛裙扭头道:“我与他不是夫妻。”
靠,带这个女人出来,应该用胶布把她的嘴封住,沈风急忙笑道:“老奶奶别管她,奶奶别站着,累了您我可担当不起。”生怕老奶奶觉得他们不寻常,沈风赶紧将叶绛裙拉了进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冰之绛裙,村庄轶闻
带着两女进入屋子中,老媪的老伴也起身相迎,老人家夜里睡觉都比较轻眠,只要有些许动静便能听到,屋子很快收拾完毕,但老人家空余的屋子只有一间,而沈风也不想在夫妻问题上多作解释以免老人家多想,所以只能三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幸好屋子还算宽敞,挤下三个人绰绰有余,当然沈风肯定不能跟她们睡在一起。
“师傅,我们来到外面需要用别的身份掩饰,你要配合点。”进来屋子内,沈风便低声道:“师傅,你是怎么回事,之前在海上的时候不是这样。”这也是沈风疑惑的地方,记得刚脱离轮回岛在海上的时候,她整个人变化很多,没有那么冰冷,心思也活络了许多,听到傅伊嵩勾结外敌叛国她还有些义愤填膺,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又变成最早的样子,心思迟钝,甚至说有点笨拙。
叶绛裙脸色露出少许迷惘,目光茫茫地望着夜空:“我也不知,你不要问我。”对于她认识的人,比如舒姐姐,她可以揣测舒姐姐的心思,而对于一些陌生或者复杂的人,她就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在想什么,只能解释为她接触的人和事太少了。
当初提起舒如姒的时候,她明显眼神发生了变化,与舒如姒交手的时候,她也处处手下留情,说明舒姐姐与她还算有点感情,这大概是因为两人一起在一个师门,不过她要是愿意是读懂一个人,只要给她一点时间,还是可以了解对方,甚至比任何人观察得都要仔细,要说她观察之后还弄不懂的人,目前为止只有沈风一个人。
顾碧落看出眼前这个白衣女人不寻常,也不知如何跟她说话,转而道:“看来常山郡的滹沱河并无可能藏匿,明日我们便顺着河流沿下去看看。”
沈风沉吟道:“你觉得濮阳园的人最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这么找下去,范围太大也容易疏漏。”
顾碧落忽然道:“当年还有一件十分诡异之事,濮阳园广聚天下擅长六艺棋画之士,不仅招待他们在园中住下,而且极尽宾主之礼,像是在招揽食客,而且这些人中有些莫名消失,从此没有归家,濮阳园消失后,仍旧没有这些人的踪迹,与濮阳园一起莫名消失。”
沈风大惊道:“还有这种事,这个濮阳园绝对不简单!”
顾碧落微微颔首道:“濮阳园似乎只为招揽天下有才艺之士,目的达到之后便从此销声匿迹,现在看来的确与濮阳策有关,没想到快三十年前的事情,竟牵连至今时今日。”
沈风深有所感道:“之前我小看了濮阳策(暂时猜测濮阳策是右王),没想到他暗中部署了这么多势力,更可怕的是,他底牌远远不止这些,否则濮阳策也不会妄图谋反。”
“正是,濮阳园比起你的沈宅势力更加庞大。”顾碧落喟然叹道:“如今只能先寻找濮阳园,我想濮阳园一定还在某个地方,作为着右王背后的势力不断操控着京城的局面。”
的确,沈宅刚建起来不久,钱财不用说,肯定足够运营,天府的人也十分神通广大,但总归避世多年,势力涉入不够,底蕴比濮阳园落后了几十年,反倒是舒姐姐留下的蜀川势力大有效用,毕竟舒姐姐也部署了许多年,但相比较濮阳园还是远远不够,感受濮阳园的底蕴后,沈风心凉了半截,现在唯一的利好消息是拥有的名声,名声散播出去,就能吸纳不少人才,譬如如今朝廷那些忠义人士都主动向他靠拢。
局面远远比想象中的糟糕。
“濮阳园这么庞大势力不可能处在滹沱河附近,滹沱河两岸都是平原不方便他们藏匿,最好找一个山河交汇、林丛密布之处。”
顾碧落颔首道:“明日便前去郎房卢沟,那里群峰环绕我曾去过一次,泛着竹排划行可听见两岸猿声啼鸣。”
沈风一本正经道:“夜已经深了,我们早点休息。”
“恩——恩?”顾碧落意识到此时与他在一个房间,狠狠滴白了他一眼道:“你离我远一点,今夜若是敢靠近我一尺,我便对你不客气。”
沈风毫不要脸道:“你也离我远一点,今晚如果敢靠近我,我也对你不客气。”
哼——听出他话里一语双关,顾碧落冷哼一声,转而道:“叶姑娘,你来睡床铺。”
叶绛裙冷淡道:“不必了!”
沈风坐在地上笑道:“你不用白费唇舌,师傅一般不睡床,她就喜欢冰冷一点。”
顾碧落也感受她浑身散发的冰冷,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不再说话,爬上床铺躲入被褥中,顾碧落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寻常女子要跟男人待一夜少不得扭扭捏捏,但她心境坚稳,向来不会被这种事影响。
屋子中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烛光依旧点燃着,烛火微微摇曳,三人的影子如同在波纹上荡漾,外面传来一阵犬吠声,其他屋子主人喊了一声后,安平村再次恢复寂静,时辰一点点过去,但其实屋子中的三人都没有真的睡去。
沈风在地上挪动了几圈,依旧没有睡意,睁开眼睛见叶绛裙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不由得低声道:“师傅,你大半夜看着我干嘛?”
叶绛裙把头扭过去,看向别处,沈风仔细瞧了她一眼,好笑道:“师傅,你是不是有心事?”
叶绛裙茫然地摇摇头,沈风从地上直起身体,然后挪到她身边,招招手道:“师傅,你坐下来。”叶绛裙依言坐在他面前,“在轮回道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叶绛裙道:“初时还记得,从海上回来后便慢慢淡忘。”
“我看你是选择性的忘记——”沈风沉吟片刻, 原本想把之前的事情重新说一遍给她听,想想没有这个必要。
叶绛裙忽然道:“你可否将之前在轮回道的事情复述一遍。”
闻言,脸上一阵愕然,摇摇头叹道:“告诉你一遍又如何,事情是亲身经历才有深刻的感觉,既然你已经选择忘记,再提起便毫无意义,正如你所说,你本来就是一个无情的人。”
叶绛裙沉默下来,沈风郑重道:“师傅你练的功法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舒姐姐跟你不一样?”
叶绛裙犹豫少时,语调保持着没有波澜的冷清道:“舒师妹从十五岁开始习学本门功法,而我则是从五岁便开始习学,我师傅曾言,这功法越早习学越是精纯,而我便是天府最早习学的人,师妹因较晚习学,又因练法不当,才导致走火入魔。”
沈风心中震惊,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关心这个无情无爱的女人,“你五岁学!五岁怎么学!五岁还只是个什么不懂的孩子!”
“要习学此功法须心无杂念,心境如菩提,不可玩乐,不可哭闹——”她语调无悲无喜,似乎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因而我五岁时便独自待在一个无人的冰窟内——”
“冰窟!!!”沈风心头涌上莫名的滋味,开始同情这个师傅,“你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冰窟内只要一日就会被冻死!”
叶绛裙道:“习学功法最好便是先扼断童趣,初始待上片刻便生命垂危,昏死过去后师傅再把我救活,然后继续待在冰窟,如此之状维系了两年,渐之,我便习惯冰窟的寒冷,而后开始习学经文,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十年之后才将功法练成。”说罢,目光依旧清冷,毫无波澜。
简简单单的只言片语,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便将说完了她十二年光景,简单得让人心寒,可悲得让人心疼,可以想象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被丢入一个暗无天日的冰窟内,忍受着冰窟的寒冷,一直哭闹却没人理会,昏死过去之后,又会被救活,然后继续待在冰窟内,周而复始,习惯了寒冷之后,便不再幻想用哭闹得到别人的关怀,不再渴望得到欢乐,不再哭,不再笑,独自一个人待在冰窟,过着活着却已经死去的日子。
望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沈风突然为她感到悲痛,呆呆地听着,迷茫地望着她,喃喃道:“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你现在应该难过的——”
叶绛裙站了起来,转头望着夜空,冷冷道:“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何须再有情绪。”
沈风也站了起来,激动道:“你的师傅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逼你练这种功法,把你害成这样!!!”难怪她言语僵硬,难怪她淡漠生死,一个从小待在冰窟的人,根本没有人的感情和思想。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总有一个人要练习天府的功法,不是我,便是其他人,有何分别。”
沈风激动道:“难道就不能不学吗,有没有办法废掉你的功法?!?”
躲在被褥中的顾碧落被他们的谈话吸引,悄悄露出头来闻听,目光落在那个白衣女子身上,听着听着,不禁潸然泪下,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人,无悲无喜,一生孤寂。
“废掉武功——”叶绛裙摇摇头道:“我师傅曾言,只要一废掉武功,我便会立即毙命。”
沈风眉头大皱起来,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叶绛裙道:“这功法至今为止完全练成只有我一人,我师傅亦尚未完全练成,天府中无人知道其法,我师傅或许有办法,但师傅早已仙逝多年。”这就是叶绛裙,连谈及废掉她的功法,她也是一个语态。
顾碧落轻道:“万物相生相克,前辈若能潜心研究,定可寻到破解之法。”不知何时,她已经从床铺下了走到他们旁边。
叶绛裙冷淡道:“我本无情,无须多此一举。”
在轮回岛的一幕幕重新翻出脑海——师傅好像碰不得血,从轮回岛出来之后她变了许多,但很快性子又变了回去,说明这治标不治本——心思回到之前骗她下药的那个晚上,脑中灵光乍亮,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阴阴笑道:“那我就把你彻底改变了!!!”
叶绛裙侧眼冷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沈风想骗仙女师傅,十个当,她能栽出十一个来,她在冰窟内生活了十二年,又在天府独处了十三年,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更辨别不了沈风是说真话还是假话,沈风偷笑了下。”
叶绛裙望见他这个笑容,心头涌出一个奇怪的感觉,目光转到顾碧落身上,清冷道:“他又在想什么,你知道吗,告诉我!”
这样的叶绛裙有些可爱——
顾碧落嘴角露出笑意,轻声道:“前辈请放心,这一路上我帮你注意。”
沈风嘿嘿笑了笑道:“我准备把你迷晕,然后把舒姐姐叫来一起欺负你,先用毛线挠你的脚底板,再在你脸上涂鸦,最后把你扔到猪圈里面。”
叶绛裙目光转向他,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沈风挑眉笑道:“真的!”
叶绛裙皱眉道:“是真的吗?”
沈风嘻嘻一笑道:“假的!”
叶绛裙再次蹙眉,然后一言不发地望向顾碧落,顾碧落瞪了他一眼,恭敬道:“前辈请放心,他只是一句戏言,你莫要当真。”
叶绛裙忽然道:“他之前真的迷晕过我——”
顾碧落怒目圆睁对着沈风,一副要发飙的样子,严厉道:“你竟然如此对待前辈,亏前辈还一直护卫你周全。”
沈风懒得作解释,叶绛裙和自己关系十分复杂,有时候她会杀自己,有时候她会救自己,只要天府下令,她会毫不犹豫杀了自己,幸好现在天府已经是自己势力,不用再担心她会再下杀手,而且她的师傅也死了,天府派来下来,等于是自己人。
叶绛裙再道:“前些天的夜里还骗我下药,有时用真话骗我,有时用假话骗我,下次我该如何分辨?”
顾碧落冷哼道:“前辈无须担心,我教你一个简单至极的办法,以后此人再与你说话,你便什么也不要听进去。”
叶绛裙轻叹道:“此法不行,天府派我来辅助他,他的话我必须要听,便是他让我去死,我也须答应。”
顾碧落脸上愕然,这世上最奇特之人当属她,全身寒冷,心若菩提,看淡生死,无情无爱,无奈地笑了下,白了那家伙一眼道:“那便只能慢慢感觉,莫要轻易上当。”这家伙手段无耻卑鄙,就连自己也奈何不了他,怎能给你传授方法呢,恐怕这天下当真没有对付这家伙的办法。
叶绛裙点点头,然后沉默下来缓缓闭上眼睛,沈风本想再问为什么舒姐姐和她不能人事,但听闻她的遭遇后,也没有心情再问,索性重新趟到地铺上。
才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突然感觉被人提了几下,睁开眼皮子一看,只见顾碧落站在身边,观她面色潮红,一想就知道她内急了,好笑道:“娘子,有什么事?”
顾碧落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你让让——”
顺着她的目光侧向另外一边,只见身边放着一个瓷壶,沈风立即从地上跳起来,大惊失色道:“我怎么躺在尿壶旁边,真是晦气!”
顾碧落红着脸恼了他一眼,怪他说出尿壶两个字,见两个人大活人在旁边,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忸怩一阵,然后急急将尿壶取出屋子,仿佛是偷窃的小贼,做贼心虚。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沈风失笑一声,重新找了个地方睡下。
我的孩儿——我的孩儿——
啊——
刚闭上眼睛,突然听见外头一声声凄厉的哭喊声,随即马上听到顾碧落的惊叫,沈风与叶绛裙同时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冲出屋子。
“怎么回事——”
“不要看!”
刚冲屋子,便见一抹雪白刺眼而来,精神一下子打起,贼笑了两声,见她快速整理好裙子,疑问道:“顾小姐,你为何喊叫?”一定是故意引来我看她春光,真是太阴险了,怎么能骗我做这种事,心里胡乱想了一个无耻的可能性。
顾碧落脸色红得快滴出血来,涨红涨红的,如同一块正在融化的血玉,思绪还没有平复下来,两边的脸颊犹烫,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们看过去。
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地颠颠倒倒的人走了过来,左虚扑一下,右虚抓一下,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怎么还不回来——”女人显然是已经疯癫,身上的衣服却是完整干净,显然是有人照料她,可见这个女人是村子里面的人,不过她头发苍白,应是有些年纪了。
沈风大奇道:“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半夜找孩子?”
“她叫娇娘,自从她的儿子失踪后,她整个人便疯了,头发也在一夜之间变白。”不知何时,老媪已经掌灯出来站在他们身后。
“老奶奶你也出来了——”沈风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各个说话都是趁着嗓音,怪吓人的,“那她的孩子什么时候失踪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濮阳曲
这些村庄里面往往有一两奇闻异事,巧了的是,这些怪事老被沈风蹭上,自从来到古代后,他经历太多人和事,没有谁比他拥有更神奇的经历。
老媪深深一叹道:“已经有九个年头了,孩子六岁大时就突然失踪,在失踪那夜,有人听到一些古怪的琴曲,有人便说是天上的曲子,而那些失踪的孩子便是被天上的神仙抱走了,神仙还说十年后孩子会归还村子。”
沈风与顾碧落听得面面相觑,也感觉其中必有古怪,特别是什么神仙之说,还有那道曲子,“老奶奶,那你有没有人见过神仙长什么样子,或者从哪里来?”
老妪又是长叹一声道:“哪有什么神仙,是有人抱走了村里的孩子,九年前是这样,十九年也是这样。”
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妇人凄厉地喊着,失子之痛令她整个人神志不清,不管是石头抑或木头,抱着便喊着孩子,其他屋子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掌灯走出屋子。
“十九年也有一次类似事情!!??”沈风心神都在老媪说的话上,沉声道:“最近一次是九年前,这么说相隔了十年,老奶奶,这么大的事情有没有去通报官府,官府这么说?”
“没有人去通报官府,因为大家都怕获罪滹沱河的神仙。”老媪追忆道:“村里人都说自从神仙降临滹沱河后,滹沱河便从此变得祥和平静,早在二十年前,滹沱河经常被洪灾殃及,神仙带走孩子之后,滹沱河便从此宁静平和,不再发生洪灾,所以村里人便不敢声张,也对滹沱河里的神仙感恩戴德。”
沈风有所领悟道:“老奶奶,是不是整条滹沱河两岸的村子都发生类似情况?”
顾碧落眸中神采一蹁,才猜到此事的悬疑之处,这抱走孩子很有可能是濮阳园所为,他们假借神仙治的名义令村民不敢声张,又帮助河岸两边的村落治水,令村民心甘情愿将孩子送出,如此一来,濮阳园便可从小培植一股势力方便为他们日后所用。
老奶奶沧沧一叹道:“正是,听闻滏阳河、子牙河、卢沟河亦是如此!特别是卢沟,卢沟洪灾严重,村民称多亏了河神庇佑才得以让河岸两边的村落不受洪灾殃祸及”
“滹沱河、滏阳河、子牙河,卢沟河(即永定河)——”沈风沉思道:“滹沱河与滏阳河是子牙河的支流,两条河流交汇之便是子牙河,而卢沟则是海河最大的河系,所谓治水,很有可能是修建了一条防洪工程——”
自言自语几句后,立即问道:“老奶奶,最早发生孩童被神仙抱走的是什么地方?”
“我听闻好像是在卢沟河一带!具体是哪个村庄老身也不太肯定,不过你要是想知道, 可娶卢沟附近问问,想必那里人会清楚。”
顾碧落眼中一亮,脸上随即露出喜悦,最早孩童被抱走的地方,濮阳园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这是人的行为惯性,推测也十分可靠,这家伙真是聪明,寻常人需要几番斟酌才能想到,他听了几句话便立即推测出来,反应真是比常人快上许多。
卢沟河——沈风心里只有七层把握,难说濮阳园行事诡异,真要是这样,四条河流轮番寻找,就是花上几年也不好找。
转而问道:“顾小姐,濮阳园最早出现的确切时间是不是在三十年前左右?”
顾碧落慎重地凝思片刻,而后郑重颔首道:“确切的是二十九年前!”
沈风精神一振,掷地有声道:“那就对了,每隔十年,濮阳园便出现一次,明年就不会有了。”明年就是右王夺权的时候,濮阳园或许将会真正出现在世人眼前。
“小伙子,你方才说什么!!”老妪突然激动起来,抓住他的胳膊焦急道:“我听到你方才说濮阳园!你可知道这处地方?!!”
精神太集中一下子说漏嘴,沈风正想蒙混过去,却见顾碧落使了一个眼色,转而望向老妪,见她神情古怪,似乎心中藏着什么事,或许还跟濮阳园有关,沉吟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人此行是为了寻找濮阳园。”
老妪面上涌来一波潮红,神情激动道:“那你们可有眉目?”
沈风摇摇头道:“濮阳园出现于二十九年前,过不了多久便消失,至今我也确定在哪里——”
闻言,老妪脸色一下子变得失望之极,老泪纵横着落下来,沈风见状,赶紧劝慰道:“老奶奶,你怎么哭了??!!”
老妪拭着眼眶,长叹一声道:“你方才口中说的濮阳园,我早在三十年前我儿子的留书上便见过一次,当时我孩子留书上京说要去濮阳园,结果这一去便从此没有再回来。”
沈风略有所思道:“你的孩子有没有擅长技艺?”
老妪指着屋子旁边一个箭靶子,神色带着追忆道:“我的孩子从小痴迷箭术,自从握上弓弦之后他每日皆要对着这个箭靶子射上千次,在上京之前,我孩儿每日便是对着箭靶射箭,从未离开过村子。”
君子六艺中就有射术这一项,老奶奶的孩子怕是听说濮阳园中有人擅长箭术之后就上京去比试,沈风郑重道:“老奶奶,您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如果我找到他,就让他回来看你。”
“多谢!多谢!!”老妪急忙道:“我的孩子叫王沛,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还在这个世上,年纪该有五十余了。”
沈风抱拳道:“如果遇到你的孩子,我一定带话给他,让他务必回来一趟。”
老妪激动道:“多谢多谢!”此时那个疯了的妇人已经被其他村民劝回去,安平村重新恢复寂静,“夜深了,几位快回去休息。”
沈风扭头望向顾碧落,只见她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已经残破的箭靶子,不禁问道:“这个箭靶子有问题吗,你看了这么久?”
顾碧落脸色凝重道:“此人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可谓是一位箭术奇才!”
老妪轻叹一声道:“我那孩子从小便痴迷箭术,日夜与这个箭靶子为伴,技艺有成时,便是在黑夜里亦能射中靶心。”
“远不止如此——”顾碧落走上前在箭靶中心的细洞中抠了抠,然后在手指头上细细摩擦,惊叹道:“单论箭术,我甘拜下风。”
老妪微笑道:“我那孩儿便只会箭术,他时常说,便是养由基在世也不如他。”
养由基都不如他,吹牛逼吧,沈风脸上不屑,顾碧落却道:“在箭术上,确实无人比得上他。”
之前还不相信,但连顾碧落都这么说,沈风就真的相信,恐怕也是因为他箭术了得,濮阳园才将他留了下来,听了老奶奶的叙述,王沛这个人有点孤僻,这种性格的人容易走极端,三十年都没有回来,不是死了,就是走了一条不归路。
夜静,沈风也没有多问,已经大概能确定濮阳园的所在范围,明天就直接去卢沟附近询问。
一夜很快过去,翌日,三人辞别了老媪后,便马上赶往卢沟河,中途顺便去寻找滹沱河的堤坝,果然滹沱河一处堤坝工程比这个时代防汛工程都先进许多,大有可能是濮阳园的能人亲自设计的。
观望完堤坝后,便马上赶去卢沟河,一路车不停马不休的赶路,直到入夜时分,才来到卢沟河旁边一处名叫雁翅村的村子,向村民打听之下才得知最早出现孩童被河神抱走的地方是在妙峰山附近。
三人兜兜转转地一圈,却得知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在妙峰山附近,妙峰山便是京城西面,距离京城不过京城百里之遥。(注,这个时代京城地理位置偏下一点。)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濮阳园是濮阳策用来操控京城的势力,距离越近自然是越是方便,而且妙峰山群峰林立,横卧百里,山势峭拔,十分利于隐藏。
又过了一日,三人直接乘舟顺下来到妙峰山,这个时代人口较少,许多地方还是荒芜之地,很多地方隔着几座山头,才能看见一处村庄,而且村庄人口稀少,就算是京城附近,人口分布也是稀松。
妙峰山面积有二十万平方公里,三人泛着一叶轻舟,沿着妙峰山寻觅过去,妙峰山周围人烟稀少,接下去三人只能靠时间和耐心寻找,濮阳园虽是隐匿起来,但既然濮阳园收聚了那么多人,肯定会露出踪迹,毕竟是群居生活,不是一两个人,还有濮阳园与京城还有信息往来,也可以从这一方面去寻找。
夜里,三人只能在妙峰山下草草应付一夜,或许不止一夜,接下几日,她们必须在妙峰山附近耐心的等待,又过了一日,三人来到一处山峰前,放眼望去,只见千山起伏、奇峰高耸、壁峭崖陡、树木葱翠,乃是一处大自然奇丽之景,而脚下潺潺的永定河水如玉带缠绕,给这座山峰带来空灵而来的灵气。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不如我们登上山峰看看,说不定俯视而下可以发现。”
三人停下木舟,登上山峰,山峰不易攀登,爬到山峰上面时,月儿已是悬挂在夜空等待着她们,三人只好在山峰上面又草草对付了一夜,连续两三日赶路和绕山,此夜则是感觉到无比舒适,躺在山峰上面享受着凉风轻抚,睡意很快涌来。
夜幕很快被拉开,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晨曦,天还未亮之际,沈风与顾碧落都还在睡梦中,此时,一道曲音与朝阳舒而渐起。
曲子清如溅玉,颤若龙吟,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冰下滩。
第五百九十八章:陇架山
曲音于低沉中渐起,与晨曦共而铺张,于群峰之间袅绕,曲音经历一段平和,四是平坦流水叮咚作响,而后突然缓而急冲之,蕴含的情绪而如同临渊之流水,宣泄勃发。
叶绛裙忽然睁开眼睛,细细作听片刻,然后起身将沈风踢了一下,“有曲音了!”
闻言,沈风一下子睡意全无,只听见一道低沉的曲音袅袅而来,马上喊道:“顾小姐,快起来!有曲子的声音!”
顾碧落立即醒来,只听一首其怨恨凄恻,即如幽冥鬼神之声,细耳倾听下去,曲音邕邕容容,言语清泠,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曲音中蕴含的情绪大起大落,忽婉转,忽雄奇。其变态之强烈,令听者感到内心冰炭交加,升天坠地。
三人凝神细听直到曲音绵绵而终,沈风立即问道:“顾小姐,这是不是濮阳曲?”
顾碧落轻眉细锁,心绪还停留在曲音的余韵中,曲音拨人心弦,令听者如坠深渊,曲音中的怨恨、愤慨,都令听者心弦为之拨动,良久之后,才茫然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此曲我不敢断定是濮阳曲,但一定是琴技出神入化者方能弹奏,说是濮阳曲,不如说是广陵散,只不过与广陵散又有些不同,曲音中夹杂着不甘和抱负,令听者不知不觉慑入其中。”
沈风大奇道:“广陵散!”
顾碧落微微颔首道:“不错,据《晋书》记载,此曲乃嵇康游玩洛西时,为一古人所赠,而《太平广记》里更有一则神鬼传奇,说的是嵇康好琴,有一次,嵇康夜宿月华亭,夜不能寝,起坐抚琴,琴声优雅,打动一幽灵,那幽灵遂传《广陵散》于嵇康,更与嵇康约定:此曲不得教人。古书并非全是事实,但广陵散确实是从广陵流传出来,到了八百多年前,才逐渐定稿,而如今广陵散失传已久,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地听到类似琴曲。”
沈风精神一阵道:“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能听到如此不同凡响的曲音,这其中定有古怪,我们沿着曲音的方向寻去看看。”
三人立即走下山峰,然后划起轻舟沿着曲音的方向寻过去,晨间水波轻绕,鱼儿淡出水面,景象清秀,灵如一个婉约温柔的大家闺秀。
轻舟慢慢,经过一片芦苇,便进入一条细窄 曲交的狭道内,行过狭道,又变得宽阔起来,两岸长着高大的芦苇,卢沟河在山峰峡谷的隔断下,变成许多细小的河流,三人只能在这些细小的河流中寻找。
河流时而宽敞时而窄小,加上两岸林丛遮盖,寻找起来变得十分困难,要说能找到这里来,多亏了日出时候听见的曲音,否则河流杂乱曲分,很容易忽略这个地方。
寻了半日,三人让小舟靠在岸边,然后找一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中午小歇了一个时辰,然后便又继续寻找,寻了几条河流后,轻舟继而徐徐前进,越是前进,越是树林茂密繁植,划行了地方,沈风忽然道:“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顾碧落道:“此处还未得名,你真的来过?”
眼见几处地方极为相似,沈风指着周边,点头道:“这个地方叫陇架山,河水在陇架山在这里拐成了一个马蹄形大弯。”虽然曾经来过陇架山,但这里的陇架山还是有点不一样,毕竟与现代相隔了千年,而在现代,陇架山乃是一处真山真水绿色生态的京西古道。
如今的‘京西古道’,早已不再是昔日‘车轮为之摧、骡马为之驮’的羊肠坂道了,‘金戈铁马和商队响铃都已经远去,而眼前则是难得一处保存完好的京西古道。
顾碧落道:“既然你来过这里,便由你来指路,这片地方我还从未来过。”一路上都是由她带路,毕竟她早年经常穿梭在山水狭道上。
“先凭着印象找找。”
凭着前世的印象,在陇架山附近寻找起来,其实凭着这点印象没有多大帮助,只不过来过一次,不可能就把整个陇架山玩遍了。
天色进入黄昏的帷幕中,三人驾着轻舟又要寻了一天,划了一天的双桨,沈风
暂且停下来,叹道:“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濮阳园应该就在这附近,肯定是一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顾碧落沉吟道:“已至黄昏时分,我们平日生活正是忙碌时,此时可注意有没有濮阳园的踪迹。”
沈风点点头,继续拿起双桨泛舟行驶,转了几个弯角,小舟从一条河流进入另一条河流,河流两岸皆是茂密的树林,小舟行入里内,便如进入一条幽暗的小道内。
“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再深入进去看看。”泛舟进入幽暗的树林中,三人很快发现这树林底下积着一些常见的生活用品。
“此处果然有古怪!顾小姐,你来撑住小舟,我下水去看看。”嘱咐一句,然后从小舟跳入水中,水流两岸都被树林遮蔽,唯一的办法便是跳入水中寻找,既然这里残留着一些常见生活用品,就这么有人居住过。
噗通——
见他已跃入水中,顾碧落想叮嘱他一句都来不及,立即低声道:“前辈你来撑住小舟,我下去找他。”说罢,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挺姿跃入水中,她姿势可比沈风优美许多,如同在花样戏水。
两人相继潜入水中,沈风胳膊长而有力,如同长着两个螺旋桨,身体几个挺纵便远远甩开她。
顾碧落急忙游追过去,方才在小舟上不敢大声喊叫,只得在水中追上他,没想到他游得比鱼儿还快,在水中双臂挥动自如,划行了几米远后,他立即转了一个方向,看样子从水中找到了另一条通道。
这个家伙怎如此不注意,就不怕濮阳园将入口设计得如此隐蔽,一定还有其他方法阻止游客误入其中,顾碧落心里一恼,在水中盯着他的身影,费劲地追了上去。
原来这幽暗的水道还有一条通道,只不过被树林遮挡住不易被发现,不仅如此,通道口还两排石头阻断,一般人就是发现了也会放弃进入,由此可见,里面的确是濮阳园的所在处。
沈风向着通道潜过去, 中间已经换了一口气,潜入到通道前面时,却水中还有一道铁门,铁门由外面拴住,抽离门栓后,铁门一块地方便可推开,堪堪只能进入两个人。
从铁门小洞进去后,便突然豁然开朗,抬头仰望上空水面,只见水面上遮蔽一些事物,入口近在眼前,沈风没有多想,由于光线有限没有注意水面上的事物,很快便让身体浮出水面。
哗啦——
“终于找到了——”沈风探出水面,大大呼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打量这里面的情景,猛地望见一双双黄色眼睛盯着自己,而它们的瞳孔形状则是呈半扁圆形,由一条直线和曲线组成,黄眼睛在这片幽暗的地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显得极其幽森恐怕
我的妈呀,是鳄鱼,还是一群鳄鱼!!沈风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将头栽下水面,快速游动逃跑,那些水面的鳄鱼成群翻涌潜入水中去追逐食物,这可是送上来的大餐,它们岂能放过。
靠,哪个变态在这里养鳄鱼,沈风心里怒骂,回头见那一只只长着一张大嘴的鳄鱼已经追了上来,浑身立即遍体发冷,惨了,嘴巴长这么大,一定是个吃货,落到了它们嘴里,肯定被吃得前列腺都不剩下。
潜下没多久,迎水便看到顾碧落也游了过来,沈风急忙挥动手臂叫她逃跑,就算不用他提醒,顾碧落也已经看到了那群庞然大物正追逐而来,身子在水中翻了一圈,脚下垫了一下石头,快速改变方向游了回去。
短短一段距离,却感到如有十万八千里远,鳄鱼游动速度极快,几个毫厘间便要张开大口咬过去,此时顾碧落已经游回铁门旁边,正等着他游回来,沈风拼命挥动双臂加速游动。
“快——”顾碧落口中冒着水泡说了一个快字。
沈风咬牙摆动双臂拼命游过去,此时鳄鱼已经追了上去,望见顾碧落大惊失色的眼神,眼角便见一只鳄鱼张开大嘴要咬下去,沈风立即缩了一下腿,鳄鱼一口咬口,沈风顺势蹬了一下它的头部,然后对着铁门小洞拼命游动过去。
被一群鳄鱼追着肯定吓得不轻,这里水中,沈风再不游快点只有被挨吃的份,大自然中有领域之分,就算狮子老虎掉入水中遇到鳄鱼,也只有沦为对方的口中肉。
鳄鱼追逐而来,沈风终于有惊无险地游到铁门小洞后面,铁门关上的那一刻,鳄鱼也撞了上来,这一撞,顾碧落手上立即松动,本来要关上门栓,却抵不过这撞击而来的力道。
沈风马上翻过身体与她一起将门栓关上,这才免于让鳄鱼冲了过来,在水中两人可不能松口气抛个白眼,在水中待了那么久,已经呛了几口水,急忙闭上嘴唇离开通道。
哗啦——
哗啦——
沈风冒出水面,顾碧落随之其后,两人一起大口呼吸着水面上的新鲜口气,也咳嗽了几声,之前在水中憋了太久,脑袋都有些缺氧,现在浮在水面上便如同重获新生。
“你也太莽撞了,既然通道处如此隐蔽,若是濮阳园当真在里面,里面必有其他阻隔外人的方法。”呼吸过后,顾碧落忍不住白了他几眼,她思虑周全,事事谨慎,这也是沈风一直要向她学习的地方,这是沈风的缺点,最好的弥补办法就是将顾碧落带在身边,有顾碧落在身边,沈风的思维活动就可以再快一点,因为总有她在一旁提醒。
这事的确是自己太莽撞,被她一通教训,沈风难得有些惭愧,干笑道:“想得太快,一下子没有刹住,下次我会注意点。”
见他态度甚好,顾碧落也没有再批评他,转而道:“里面环伺着成群鳄鱼,且有铁门关闭着鳄鱼群,必然是怕外人误入其中,也有可能是防止里面有人逃跑,我看里面必然是濮阳园所在之处。”
沈风抹开脸上的水珠,振奋道:“找到了濮阳策老巢,很快就能揭开濮阳策的面纱,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谁,就算找不到濮阳策,我也要把这里一锅踹了——师傅——师傅——准备动手!”这算是擅闯他人地盘砸场子,这种缺德的事情以后都交给师傅来做,我就安安心心当个好人。
沈风这么说当然是因为受了鳄鱼的气,现在还不能确认里面藏着濮阳园的人,需要去查证一番,如果真的如所料,怎么处理还是另一回事。
顾碧落冷笑道:“方才差点被咬一口,濮阳园可不是像天府如此疏于防备,先想想如何驱散那些鳄鱼。”
此时叶绛裙已划舟到二人身边,沈风嘿嘿笑道:“我有办法驱赶鳄鱼,你们在这里等着,把小舟划远一些,我重新下去一下。”说罢,重新翻身入水。
顾碧落还想问他什么办法,但又来不及跟他说话,只能爬上小舟等待着他上来,等待片刻,便见他重新冒出水面,正要开口,却见那群鳄鱼也游了过来,大惊失色道:“你怎么把鳄鱼给放出来!”
“不先将它们放出来,怎么赶跑它们。”
沈风背身缓缓靠向小舟,鳄鱼也浮于水面缓缓移动过来,顾碧落见状,急喊道:“快上来!!”同时,叶绛裙也执剑准备动手。
咕噜噜——咕噜噜——
沈风却低头半没于水中,口中发出一些怪异的声波,声波变成波纹荡过去,那群鳄鱼本来缓缓游动过来,听到这些声波后,身躯渐渐停住,在顾碧落惊奇的目光下,成群鳄鱼转动巨大的身躯掉头离开,从幽暗水道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见到成群鳄鱼被驱散,顾碧落心神皆被这神奇一幕吸引,目光绽放出神采,急忙低头道:“你是如何将那些鳄鱼驱散,是否与你发出的声音有关?”
此时顾碧落浑身湿透,衣裳紧紧黏在她身上,此时她胸前的两处峥嵘何其壮哉,沈风眼睛在动人的曲线上扫了几眼,煞有其事道:“我刚才对鳄鱼说,鳄鱼鳄鱼,我可是东海龙王的女婿,你要是吃了我,以后就没地方混了,鳄鱼就说我吃上面那两个小姑娘,我马上说,她们也不能吃,她们是天上七仙女下凡,你们吃了的话,就准备当玉皇大帝的下酒菜。”
听他说得有趣,顾碧落忍不住笑了下,恼他吊人胃口,立即转冷道:“要说便说,别胡说八道。”
沈风笑道:“为了满足你那欲求不满的求知欲,我就告诉你,其实很简单,鳄鱼是声波来感应周围事物,也是利用声波来猎物、传递信息,相反,我就可以利用驱散它们。”以前在动物园的时候,沈风就学过一次,没想到今时今日可以派上用场,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方法不管用,还有叶绛裙可以杀掉那些鳄鱼。
“原来如此——”顾碧落缓缓点头,转而用奇怪的眼光望着他,这个人说是从不读书,却比什么人懂得都多,他能穿过神农架,必定是领略许多新奇之物,不知他还知道些什么,想到此,忽然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譬如一些树木或动物,”
这女人该不会是我想为她撰写大自然百科吧,我才没有那个功夫,沈风马上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既然鳄鱼已经驱散,我们快点潜入里内。”
见他不想回答,顾碧落叹息一声,跟在他后面一起潜水进去,这次叶绛裙也潜入进去,本来还担心她不会潜水,没想到她到了水中比谁都自如。
三人穿过铁门,然后将身体浮出水面,刚才因为被鳄鱼吓的没有细看,原来这个别有洞天的地方一处石洞,准确的说,是一座山头的腹中,环望一周后,沈风忍不住叹道:“想不到还有这种地方,我们上去吧。”
三人爬上石洞,石洞中点着淡淡的烛光,沿着烛光走过去,便发现一处砌石而成的石梯,石梯自上而下通往上处,顾碧落低声提醒道:“前面须小心一些,别被发现了,此石洞乃是合众人之力修建而成,非是常人所能依据,足以证明濮阳园非是一般势力,加上这些人积拢人脉,我想此时的你,还不足以撼动。”
这是一句话大实话,沈风没有王八之气,也还没蠢到要将一脚踹了,能找到濮阳园已经很不容易,能不惊动的情况下最好不惊动,只要知道濮阳策是谁就行,而后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濮阳策与濮阳园一并瓦解。
此时应该是夜里,潜入濮阳园正是好时机,三人从石梯慢慢走上去,石梯蜿蜒曲转,绕了几圈后,便往见前方挂着一弯满满的圆月。
出口到了,濮阳园就在前面!
第五百九十九章:杀妻求将
沈风走在两女前面,以目前的高度来看,‘濮阳园’应该是据山而建,与天府极为相似,或许应该不能称之为濮阳园,濮阳园落在群峰之间早已经改头换面。从现在来看濮阳园是仿造天赋建造,只不过一个是入世,一个是避世,濮阳园仿造天府建造也不奇怪,天府在历史上多次救世,而且曾助天下大统,所以濮阳园仿造天府创造的方式立足于世上,并且让濮阳策控制着京城的局面,无论是濮阳园抑或天府,入世之后都是一场大局,影响深远。
向着满月一直走过去,满月慢慢被淡云遮蔽,洞外天地洞口传来徐徐凉风,凉风中带着甜甜的山气,嗅入鼻腔中便感觉一阵精神,迎着微风走出洞口外,月儿也恰好露出云端,夜色如同萤火之光渐渐亮起,也照映出一处风格奇异的建筑群,建筑形态近似寺庙,但不是中原区域常见寺庙,而是如同拉萨布达拉宫的建筑特点,建筑群坚实墩厚的花岗石墙体,松茸平展的白玛草墙领,金碧辉煌的金顶,具有强烈装饰效果的巨大鎏金宝瓶、幢和红幡,交相映辉,红、白、黄三种色彩的鲜明对比,分部合筑、层层套接。
不过以布达拉宫建筑特点来承载濮阳园的确有几分契合,布达拉宫是文化艺术的承载,而濮阳园则是集合了君子六艺棋画等技艺,说不定修建这些寺庙群的人正是来自西藏。
顾碧落被这些宗庙建筑群所震惊,连连作叹,叹而观之,良久才低声道:“没想到山间竟有如此胜地,依山垒砌,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雄伟,可惜了,却是隐匿在群峰之中。”
沈风冷笑道:“你看看这些建筑群的方向。”
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这些建筑群面朝的方向正是向着京城,甚至还有昂视,顾碧落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出了石洞旁边便有一座寺庙,寺庙大门半敞开,寺庙里面烛台林立,烛火将寺庙染映得如同一个火红的灯笼,寺庙前面还立着一块石碑,沈风走上前低头一看,石碑上面刻着几行字,刻的是龙飞凤舞,但还是可辨出石碑上面刻的是这座寺庙的修建年月。
“我来看看——”顾碧落也上前查看,“这座寺庙于二十年前落成,若是濮阳园的人离开京城便来此修建,时间上恰好吻合,修建这些寺庙群再加上堤坝,少则花上十年。”
“这里也有一块石碑——”走到石碑前面,探手摸索一番,之前前面的刻字还有些数字可以猜想,现在则全部是一堆文字,“你来看看上面刻着什么?”
“曾经的濮阳园已变成今日之景——”顾碧落上前摸着石碑上的刻字,轻叹道:“不,曾经是濮阳园,今日应称之为濮阳宫,这石碑上写着这庙堂乃是濮阳宫下的静心寺。”
石碑上的刻字证明之前是猜测是对,脚下这片地方的确是濮阳策的老窝,沈风蹲在石碑前,摸到石碑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刻字,仔细摸索感受,刻字纹路奇怪,并非熟知的汉字:“这些又是什么文字?”
顾碧落也摸了一行奇特的文字,神情露出诧异:“此是藏文,濮阳宫——加布宫——”
听她喃喃自语,好奇道:“什么加布宫?”
顾碧落道:“根据石碑上的刻字,加布宫便是濮阳宫的藏文名字,你猜猜加布是什么意思?”
“布达拉、纳木错、珠穆朗玛我知道什么意思——”沈风奇道:“这个加布什么意思?”
顾碧落缓缓吐字道:“王!”
沈风神情一怔,摇摇头冷笑道:“加布宫——王宫——这里称之为王宫,那他濮阳策便成了濮阳王。”
顾碧落神情凝重道:“此更可确定濮阳策有覆国之心,沈风,发现了这里你想如何做?”
沈风正色道:“先不惊扰,我只要濮阳策是谁、以及这里的秘密,濮阳宫已经培植了不可想象的势力,更别说濮阳宫还有从天府分割下来的势力,想一夜之间将这里连根拔起,根本是痴心妄想,如果能在这里找到那些濮阳宫隐蔽在京城的势力,我们今后便好应对。”
顾碧落郑重点点头。
站在这座庙堂前,只见屋顶和窗檐是用木制结构,飞檐外挑,屋角翘起,铜瓦鎏金,用鎏金经幢,宝瓶,摩蝎鱼和金翅乌做,脊饰。闪亮的屋顶采用歇山式和攒尖式,具有汉代建筑风格,屋檐下的墙面装饰有鎏金铜饰,形象都是佛教法器式八宝,有浓重的藏传佛教色彩。柱身和粱仿上布满了鲜艳的彩画和华丽的雕饰,
三人踏上廊道,内部廊道交错,殿堂杂陈,空间曲折莫测,迂回走了片刻,才真正走入庙堂内,庙堂之上除了供着一尊佛像外,还印染着一幅幅壁画,壁画旁边则是一些梵文,观望四周后,顾碧落才叹道:“这该是诵经念佛的地方,在天府中晚课在亥时之前便结束,我想濮阳园应也是如此。”
沈风点头道:“恩,这里一草一木都和天府十分相似,只不过天府让人感觉虚无缥缈,而这里更像平淡的田园生活。”
“这里只存放着一些经文,你曾说濮阳策擅长丹青,我们去找找存放丹青的庙堂。”顾碧落沉吟道:“还有君子六艺,这些或许才有发现。”
沈风郑重道:“来不及了,找不了那么多,我们恐怕只有一晚上时间,要找就找濮阳宫最核心的机密。”
顾碧落微微颔首,三人走出庙堂,往另一处建筑走去,濮阳宫内的各个庙堂建筑皆是不同,皆有各自的特点,譬如射术的庙堂,便可见箭靶子和弓箭,所以要寻找存放丹青的庙堂并不是太难,只是路上需要当心被人发现,难免曲折了一些。
路过一座寺庙,却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忍不住惊奇道:“原来濮阳宫内也有类似天府天枢宫的地方——往生寺,里面该不会是让人一命呜呼的毒药吧。”
顾碧落低声道:“还记得天府吗,天枢宫、天璇宫、天玑宫、天权宫、玉衡宫、开阳宫以及瑶光宫是按照北斗七星的顺序,而在天府中,丹青弟子是在开阳宫,此是往生寺,由此望去,似乎是七座寺庙相接在一起,我看倒数第二座寺庙便是存放丹青的地方。”
“有道理,有你在,我就不用动脑筋了。”沈风嘿嘿笑了笑,也不怀疑她的判断,直接往倒数第二座寺庙走去。
你这个傻子,本来就不必动脑筋,情况特殊,顾碧落将开玩笑的话咽下腹中,然后跟了上去。
“瑶光宫——”叶绛裙目光落在这一排寺庙的最后一座,低声喃喃,随即也跟了过去。
就在三人离开的脚下,放置着几个花盆,而花盆中栽种一种奇异的花朵,此花花瓣倒披针形,花被红色、白色。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状,花被管极短;雄蕊和花柱突出,花型较小。
如果沈风看到这些花朵,就一定会感到熟悉,这些奇异的花朵正是当日玄藏大师要用来害死他的彼岸花,梵语曼珠沙华,刚才一句无心的话被他说对了,往生寺就是专门种植一些毒花毒草。
来到倒数第二座寺庙,庙堂名曰青阳寺,从外面观望过去,寺庙主色为白色,搭配着几处红色,此时寺庙内点着无数烛台,烛火将整座寺庙内映成一座镶金宫殿,静待了片刻,寺庙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三人才放心进去。
青阳寺共有三层,上窄下宽,第三层差不多只有一间小茅屋大,要进入寺庙主间内依旧要绕过曲折的廊道,费了一些时间走到寺庙主间,便发现寺庙内悬挂着无数丹青画作。
“这么多,怎么找!?”环望了一周,发现寺庙皆是画作,很多还是墨迹未干,沈风好奇道:“难道这里人将画作拿出去外面卖,否则怎么画了那么多。”他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想到银两。
“我看也是濮阳宫安插势力的手段。”顾碧落沉吟道:“不如我们之间到第三层看看,濮阳策的画作乃是无价之宝,必然不会与这些画作存放在一起,我想濮阳宫会将濮阳策的画作单独收藏。”
沈风嘿嘿笑道:“有道理,有了你这句话,我又免去一次动脑筋的麻烦。”
顾碧落白了他一眼,快步登上木梯爬上去,路过第二层的时候,第二层也是一些画作,不过数量少了许多,而且大多是女子画作,画技倒是不错,在第二层绕了一条廊道,三人终于登上第三层,第三层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格间,层门还被锁住,想必是不想让人进去,
沈风可不管这些,见层门是一扇木门,直接用蛮力将木门强行拉开,将拉开的木门放置到一边,然后走进小屋内,小屋内除了悬挂着一卷丹青,其他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这卷画作水平就是沈风这个外行人看,都知道比前面两层的画作水平高出不止几筹,很有可能就是濮阳策的画作,不过画里面的内容却十分诡异!
正确的说,画里面画的是一则故事。
沈风疑惑道:“顾小姐,画里面是什么名堂,怎么不同于一般画作?”
顾碧落目光紧紧盯着画中一个举起屠刀的男子,沉声道:“这副画叫做杀妻求将!”
第六百章:濮阳宫大统领!
杀妻求将是一句成语,出自《史记·孙子吴起列传》,吴起为了取得鲁国信任,不惜杀死来自敌国(齐国)的妻子以获得将军位,而后被比喻为了成功而不择手段,当然吴起是战国时代一位杰出的人物,吴起一生历侍鲁、魏、楚三国,通晓兵家、法家、儒家三家思想,在内政、军事上都有极高的成就。仕鲁时曾击退齐国的入侵;仕魏时屡次破秦,尽得秦国河西之地,成就魏文侯的霸业;仕楚时主持改革,史称“吴起变法”,楚悼王去世,楚国贵族趁机发动兵变攻杀吴起,后世把他和孙武并称为“孙吴”,《吴子》与《孙子》又合称《孙吴兵法》,在中国古代军事典籍中占有重要地位。
而画中举着屠刀的人正是吴起,或者也可以说是濮阳策!
顾碧落目光如同嵌入画卷中,神情越发凝重起来,喟然长叹道:“此画传神之极,点墨之间还蕴藏着无尽的愤慨、怨恨,男子为达目的杀死自己的挚爱,心中痛苦却又毫不留情,我想濮阳策定是以此画直抒胸臆。”
沈风脸色沉重道:“和之前对濮阳策为人的形容一样,濮阳策是一个疯狂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同时他是一个具有非凡才能的人,更具有远大的抱负,或许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他,他才将画作封于此处。”
丹青上不止画着举起屠刀的男子和掩面而泣的女子,且还有一些景物,景物似真似假,诡异之极,顾碧落取下画卷,再对着画作凝神静看,慎重道:“此画作不只是单纯的一个故事,其中意味只有熟知丹青之人才可品味,我看不如将画作回去给你妻子看看。”
“当然要带回去,这可是濮阳策的画作。”沈风指着画作上面的印章,印章中赫然印着濮阳策,现在就是濮阳策用过的马桶都要带走,濮阳策的画作并不是普通的画作,画作体现了濮阳策的精神层面,有助于自己了解濮阳策这个人,只不过将画作带走迟早要被发现,这无疑会惊动了濮阳宫,与刚才的想法冲突。
顾碧落沉吟道:“带走濮阳策的画作,难免有一日这里会发现,我看不如先带回去,再由你妻子临摹一幅,然后立即将临摹的画作带回来,此层地上皆是尘土,墙上蛛网杂结,至少有半年未有人踏足这里,我想几日内不会有人发现。”
“为了保险起见,也只能这么说。”沈风点点头,忽然嘿嘿笑道:“想不到顾小姐偷东西也这么专业,受教!在下受教了!”
顾碧落脸色一红,冷冷哼了一声,将画作收藏起来,三人悄悄走出青阳寺,此时已经丑时(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夜静无声,整个濮阳宫也沉睡着,青阳寺背后还有一座寺庙,寺庙由白色的砖瓦和月白的花岗岩堆垒砌成,在夜空下,宛如一位白衣女子。
叶绛裙目光一直落在那座白色寺庙,神情变得有点奇怪,沈风看出她的异样,疑道:“师傅,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看着那座寺庙,这座寺庙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叶绛裙道:“这些寺庙与天府相似,是由天府同一个人建造——”
她话还未说完,沈风即惊道:“你怎么不早说,天府我也去过,这些寺庙群是与天府有些相似,但却是风格不同,天府近似与汉时建筑,而濮阳宫则是西域风格。”
叶绛裙一板一眼答道:“天府你还未完全走过,天府花费了三十年才建成,但其中这三十年是隔开的,分为前后两期,前十五年后十五年,之前的十五年前为壶酒师傅所建,而后十五年为壶酒师兄所建,这中间一段时间,天府则是隐居在京城附近的山林中,我与师妹便是在那个时候相遇,因而师妹并不知道天府的真正所在,等师妹离开天府后,天府正好修建完成。”
的确,那几日去到天府时,只是走了天府的一小部分,沈风怔道:“这么说,天府中早时建筑风格与此处一样,难道这里是壶酒师傅所建造?”
叶绛裙茫然道:“我亦不知,我们的师傅已全部不在人世,但这里的寺庙的的确确与壶酒师傅所建造的寺庙一样。”说罢,目光又重新落在最后一座白色寺庙。
沈风有所觉察道:“你是不是疑惑壶酒的师傅已经死了,但这里为什么还有这种西域寺庙群,这也不奇怪,濮阳宫是二十年前落成,或许是壶酒师傅另有传人督建而成也说不定。”
叶绛裙沉默下来,目光又重新落在那座巨大的白色寺庙上,沈风也望了过去,干脆道:“那座白色寺庙好像比较大,也不知是什么名堂,不如进去看看,也好摸清濮阳宫,这样吧——”
转而道:“顾小姐,我们分开寻找,这个地方太大,一个晚上找不了几处地方,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今晚尽量多寻找几个地方。”
顾碧落颔首道:“也好!”
两人随即分开寻找,顾碧落往其他其他寺庙寻找,而沈风则是带着叶绛裙往白色寺庙,白色寺庙砖瓦在岁月在冲刷下,变成透亮的月白色,在月色的照映下,显得圣洁光辉。
白色寺庙只有两层,但是坐地面积却是所有寺庙群最大的一座,进入里内,便见庙堂中间是一块巨大的武斗场,武斗场左右各自陈列着两排武器架,木架上面竖插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原来这里叫武斗阁——”看来濮阳宫还培养练武人才,不知道这次上京参加武试的人有没有濮阳宫的人,转头道:“师傅,你在这里帮我看着,我到处看看。”
叶绛裙背对着他,好像没有在听他说话,低声道:“这个地方好熟悉——”
沈风走上前古怪道:“你在说什么?”
她沉默不言,走到武斗场前面的一处方桌,桌木古旧,桌案花纹已经脱落了不少,显是经过了不少岁月,伸手轻抚了桌案,又捧起桌面的茶杯,神情变得十分古怪。
沈风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穿过武斗场经过拱门来到一处院落,院落以木门虚掩,轻手将木门推开直接步入寺庙小院内,院内陈列着一排排木架,木架上则是一个个小格屉,小格抽还书写了几个奇怪的字眼。
“唐门丁卯庚戌?什么意思?好像是生辰八字,这个唐门难道是指唐家——”
见状,干脆随机抽出一个小格子,格子中放着一本类似记事簿的书卷,翻开书卷,书卷上赫然记录着唐家大大小小发生的事情,沈风越是翻看越是吃惊,“唐家内竟然也有濮阳宫的人。”
又随手翻了几页,只见上面记录着唐家这三十年发生的事情,也包括自己两三次到唐家,譬如第一次与唐开泰争吵、在武斗场与唐开泰比武。
“唐门丁卯庚戌应该是个代号,要是能拿到代号的名册,就能知道濮阳宫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沈风放回记事簿,然后陆续打开其他格子查看,其他格子内存放着其他将领的记事簿,有几位甚至是当世名将,不过潜伏的人仍旧只是代号,并未说明是谁,一本只有代号的记事簿根本不能知道是谁,既然濮阳宫有代号,那相应的,一定有记录代号是谁的名册。
在木架中没有其他发现,便马上离开院落回到武斗场,武斗场的另一条廊道可以通向另一处地方,仙女师傅依旧静静站在桌案前面,她今日比平时古怪了一点,神色略有思索。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别的地方看看。”对她扔下一句话后,便往武斗场旁边一个廊道走去,今天得见濮阳宫的真貌,心情便加了一份沉重感,濮阳宫可以看成是天府的负面产物,入世之后极大培植势力,经过几十年的渗入和积累,朝廷中有濮阳宫的人,皇宫中有濮阳宫的人,江湖茶肆艺场也有濮阳宫的人,如同这是一场围棋,当沈风真正认识到这盘棋局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十面埋伏的局面。
叶绛裙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跟在他身后,两人在穿过廊道,突然走到一处木梯前,木梯大约十几米长,幽暗阴森直通地下。
迟疑片刻,还是沿着木梯走下去,没想到这寺庙之下还有一层,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穿过幽暗的木梯后,便来到一处阴森森的层道,通道两边皆点着烛火,烛火笔直,可见通道内密不透风。
顺着通道一直走过去,走了大概百米,来到一道木门前,木门吐着墨黑的漆,而黑木门上则是书写着两个大字:罪狱!
罪狱——里面到底是什么?犹豫片刻,总觉得里面藏着天大的秘密,便推开黑木门缓缓走进去,门一打开,一阵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气味潮湿恶臭,极其难闻。
忍过一阵不适后,抬眼环顾着这间罪狱,只见左右两边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的刑具上残留着手指头、脚趾头、耳朵等肢体部位,见到如此恐怖的情景,心中顿时大骇。
这里怎么像监牢,甚至比监牢还恐怖残忍,将注意力从那些肢体部位上挪开,心中警起十二分注意,继续往前走去,走下一处三米高的石阶后,便踏足进罪狱的牢房内,而牢房中发出一阵阵哀鸣,如同来自地狱的悲鸣。
左右看过去,牢房中关押着一个个形容凄惨的人,他们各个披头散发,手脚都扣上了铁链,监牢中人不知日落日出,有些人此时还没有合上眼睛,见到两人来到监牢后,猛地冲了过来,血红的眼睛猛睁着,状若疯狂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这一声喊叫使得监牢中的人齐齐爬了起来,他们在这里已经丧失了尊严,一直对着沈风哀声恳求,甚至下跪磕头,沈风低声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我们都是天府的人,是濮阳策将我们关在这里!”
“我也是,我是天枢宫的弟子,在朝廷乃是一位御医——”
“我是玉衡宫的弟子,在朝廷乃是一位乐师——”
、、、、、
众人争相报出身份,他们的身份让沈风心中震惊,原来这里关押的人,是濮阳策挖出来的天府势力,眼前这些人大概是天府各个脉络的主事人,濮阳策将这些主事人关押起来后,便重新移植上自己的势力,从而控制了天府积累的信息情报脉络。
如果把这些人救出去,就可以破除濮阳策辛辛苦苦建造出来信息情报网络,但要怎么把这些人救出去,这里太多人了,根本不能悄无声息地把人救走,在思索的同时,叶绛裙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感受她的想法,沈风苦笑道:“我会想办法将他们救走,这里太多人了,而且我没有监牢的钥匙——大家先安静一下,你们谁知道监牢钥匙在哪里?”
监牢内人突然沉默下来,各个面色突然恐惧起来,身体不停的颤抖,见状,古怪道:“各位前辈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们不知道监牢钥匙在哪里?”
“我们知道——但告诉你也没有用——他——他——要是被发现,他一定会折磨我,让我们生不如死。”那位自称为乐师的人,脸色煞白道:“你们快走,回去通知天府,只有天府的人才能救我们!”
叶绛裙淡淡道:“我就是天府的人!”
“你是何人?”
叶绛裙道:“苦剑座下弟子非剑!”
“你竟是她的弟子!!!”乐师脸色大变,惊惧道:“你——你们一定是来害我们的,你们是濮阳策的人!!!”
沈风急忙道:“大家请放心,她是我的人,而我受老斋主之托下山治救乱世,各位前辈不妨想想,我要是想害你们,怎么会偷偷来这里,你们快告诉我监牢钥匙在这里,我放你们出去!”
“————”那些沉默了许久,连声道:“我们不能出去,他会折磨我,他是魔鬼,他是地狱的魔鬼,他根本不是人!!!”
沈风也没想好怎么救他们出去,眼下情形太紧迫,不知道顾碧落是否查到濮阳策的身份,现在贸然带他们出去,要是被发现,就得不偿失了。
犹豫间,那位乐师忽然道:“如果你们有心救我们,就去天府将此事告知老斋主,并把这份名单交给老斋主。”
沈风立即问道:“什么名单!?!”
监牢内中的天府人窃窃私语片刻,似乎下了一个决定,他们每个人从监牢中某处拿出一块羊皮,合计共有七块,沈风疑惑道:“这些羊皮是什么?”
羊皮集中在乐师手上,乐师脸色沉重道:“这是我们被抓之前秘密写下的名单,皆是濮阳策操纵下的一部分名单,主要为医术、丹青、音律的名单,相信这份名单能助你。”说罢,将羊皮交给他。
乐师又道:“我们在这里等了太久,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时间紧迫,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愿望!”
太好了,我要的就是这份名单,沈风精神大震,郑重道:“前辈请放心,我一定会设法救你们出去!”
“快走吧,算算时辰,他快要来了!!”
乐师忽然急速催促着他,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曲音如同铁马奔腾般传来,叶绛裙神情一变,手上握着剑柄,冷冷道:“有人来了!!!”
第六百零一章:唐宁
话刚落音,台阶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抬眼望去,来人穿戴着一身黑色铠甲,手中把持一支墨黑长戟,一顶厚重黑色头盔将来人整张脸罩住,只留下双眼部分!而头盔还有几个细洞,则是用来呼吸与说话。
来人缓缓行来,烛光慢慢将此人照亮,从头盔中射出一道冰冷阴狠的眼光,望及过去,只见头盔中藏着一双戾气极重的眼睛,嗜血残忍,他目光落在沈风身上,沉着沙哑粗重的嗓音,瓮瓮道:“你是何人!”
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极度危险,沈风神经瞬间绷紧!低沉道:“你又是何人!”
“吾乃濮阳宫大统领!”他从头盔中发出一道冰冷的声音,手执着长戟指向沈风,浑身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戾气,阴煞煞道:“擅闯濮阳宫者——杀无赦!!!”
长戟尖端所到之处,戟上的两个刻字在烛光的辉映下,显得格外清楚,沈风目光落在戟上的两个刻字,眼睛猛地睁大,当即震惊道:“你叫唐宁!!!!!!”
本来准备与仙女师傅一起杀了他,却没想到这个名字会重新出现在一支长戟上,而且手执长戟的人是一个浑身被黑色铠甲笼罩的可怕男子。
唐宁!大小姐的弟弟,与大小姐在同一天出生,只不过晚了少许,从小唐宁就展示出非凡的本领,被喻为大华未来的将帅之才,但由于唐家太心急,在唐宁玩性未定的时候就将他送上战场,导致唐宁在战场上惨死。
如果照唐家所言,唐宁已经死了,但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铠甲中的人迸发出来的杀气一下子凝住,眼神流出复杂之色,低沉道:“你究竟是何人!”
曲音越来越急促,这段曲音相当于警报音,想必濮阳宫已经察觉有人进入,沈风急道:“我是谁还不能告诉你,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唐家的唐宁!也就是唐晴雪的弟弟。”
“晴雪——晴雪——”听到唐大小姐的名字,铠甲中的人明显变化极大,又猛然咬牙低吼道:“我不是唐家的人,我与唐家毫无关系!你究竟与唐晴雪什么关系!!”
他如果真是唐宁,怎么会对唐家这个态度,但他似乎对大小姐跟别人不一样,“唐晴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你是晴雪的丈夫——”铠甲中人突然沉默下来,整个人在铠甲中如同一座石雕。
反复观察他的举动,现在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死而复生的唐宁,唐家的一代天骄,大小姐的弟弟,而如今是濮阳宫的大统领,沈风大急道:“你就是唐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快走!”铠甲中的男人低吼着!
时间紧迫,顾忌到还有一个顾碧落不知情况,暂时放下心中的种种疑惑,急忙从罪狱中逃出,铠甲中的男人一动不动,任由两人离开,刚逃出罪狱门口,迎面冲过来一群全身穿着银色铠甲的禁卫军。
“擅闯濮阳宫者——杀无赦!!!”
禁卫军从头盔中发出冰冷的声音,杀气猛然倾出,这些禁卫军数量虽少,只有三百余人,但给人的气势却不亚于一支大军,特别是他们各个用头盔罩住脸,使得他们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神秘感。
想不到濮阳宫内还有禁卫军,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仅如此,这支禁卫军死气沉沉,令人感到一阵不适。
“让他们走!!”黑色铠甲中的人声如洪钟,以不容置疑地语调命令着那群禁卫军。
“是!大统领!”银色禁卫军低喝一声,然后如同机器般的转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出罪狱。
黑色铠甲中的人沉声道:“今日暂时放过你们,回去之后便当从来没有见过我,更不要对唐家提及,我乃是已死之人!”
沈风低声道:“好!但大小姐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想再找到你!包括唐将军和唐夫人。”他的年纪应该和唐大小姐一样,却如同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本来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濮阳宫。
铠甲中唐宁低声道:“你是否叫沈风!”
沈风坦然道:“正是!”濮阳宫的情报遍布天下,而他身为濮阳宫大统领,又是唐大小姐的弟弟,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沈风没必要掩饰。
铠甲中的唐宁目光猛然增加一道杀气,死气沉沉道:“日后再有相遇之时,我必不会再留情!!!”
这话说出时,沈风已经走出罪狱,唐宁,这个人无疑十分厉害,而他的身份更是特殊,在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身在濮阳宫之前,实在不想与他为敌,濮阳宫有着太多秘密,这一趟令自己对濮阳策的背后势力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快步从白色寺庙中赶出来,迎面便发现顾碧落跑过来,沈风急忙道:“被他们发现了,快点离开这里!”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多,意识到情况非常不妙。
此时,濮阳宫吹起肃杀之号角!曲音也随之凌厉起来!
“不能走那边,我来之时看见一支穿着银色铠甲的守卫,如今只能先避开那些守卫再另寻出路!”顾碧落手上拿着一轴卷文,急急道:“守卫太多,我们分开逃走,这是我拿到的濮阳宫纪事,先交与你!我将那些守卫引开,你想办法逃走。”说罢,便要将卷文交给他。
“想英雌救帅让我喜欢你,门都没有!”沈风抓住她的手,然后将身上的羊皮和画卷一起塞进她手中,郑重道:“我在这里引开守卫,你带着羊皮和纪事想办法逃出去,我有师傅在不会有事。”
情况紧急,顾碧落急得无暇与他争执,沈风干脆一把将她推走,抬眼见一支濮阳宫禁卫军涌过来,便故意绕到他们面前。
“擅闯濮阳宫者——杀无赦!!”
顾碧落匍匐在地,望见那群银色守卫追上去,便悄悄从守卫后面移动过去——
濮阳宫守卫军越聚越多,从濮阳宫四面八方蜂拥而出,短短时间内,竟已聚集上千人之多,就是有叶绛裙在,也抵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守卫军,沈风心知不可力敌,只能奋力寻找逃出去的办法。
逃到一处山峰前,山峰前连接着一座颤颤巍巍的木架桥,后面银色守卫猛然大喝道:“濮阳宫重地,生人不可入内!否则杀无赦!!”
傻子才不跑!沈风冷笑一声,踏上架桥跑向眼前的山峰,奇怪的是,后面的银色守卫军并没有追上来,一千人直挺挺站在木架桥前,队伍形成一个列阵,严阵以待。
此时,阵列后方缓缓行来一个人,来人一身白衣,白发如瀑直垂腰间,面上更是无任何表情,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行走时如同飘忽。
阵列机械般散开,白衣女子缓缓登上架桥,明月拨开淡云,月色投映在她脸上,映出一张看不出岁月的脸。
再说沈风,逃到山峰上先四处观察,山峰左侧是缓缓流动的卢沟河,右侧是一处深渊,而山峰上则有一处洞穴,洞穴中点着火光,眼下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暂且进去石洞中查看。
石洞中通道呈蛇形,蜿蜒曲折,但通道却是用花岗岩堆砌而成,道路十分平坦,沿着通道一直前行,便来到一扇石门前,石门旁边还立着一块石碑:广寒居。
广寒居?好奇之下缓缓推开石门,入眼便是一个装饰极为风雅的居所,竹门、木屋、篱笆,屋门外还长着一些奇花异草,篱笆外几米处还有一处树林,而石洞上面有一个小洞正好对着天上的满月。
由于石洞的形状呈瓮的上半部分,石洞被四周的灯火照映得极为明亮,光亮没有泄露出来,将这一处雅居照映得如同白色,而由于石洞上面有一个缺口,白日的时候,阳光也可以投映到石洞中,以至于这里的花草不会枯萎。
没想到这里竟布置着这么一个地方——见石洞中还有一间木屋,便悄悄走近过去,正要推开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里面竟然有人!!!心中惊奇之极,悄悄来到木屋的窗户前,然后打开一角投眼里内,只见木屋中陈放着一座石棺,石棺前面则是站着一个女人,沈风只能看见这女人的侧面。
轮廓有点熟悉,她是谁!??石棺中的人又谁!!?濮阳宫制度森严,守卫显然是被勒令不能踏足这里,所以刚才没有追过来,可见是因为洞穴中石棺的人。
就在此时,站在石棺中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来,沈风终于看清楚这个女人面容!
竟然是她!!!!震惊之后,心中很快平静下来。
“你知道吗,我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可你什么都没有留下,你根本不懂他,所以你只能死在他手上,哪怕他心里最爱的人是你!!哈哈哈哈——”
孩子,这个孩子又是谁!!沈风听得心内疑惑,但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女人一定和濮阳策有关系,而且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之前就已经怀疑,而现在可以确认,看来回去之后一定好好调查这个人,相信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她已经放松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