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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家玉门     不世奇才txt下载     不世奇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6章 :顾碧落背叛?

    想见赵燕无须进入皇宫,每次讨要回春膏都在绣春楼中,这也是赵燕约定的地方,策马来到绣春楼,便有婢女将自己迎进去。

    向婢女打听,赵燕昨夜便住在绣春楼,进入主厅,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心中更加厌恶,这个荡`女恐怕昨夜又渡过了糜烂的一夜。

    “长公主何时起来,我有急事找她!”忍不住催促一声,环顾间,便珠帘轻荡,一个*从旁门走进来,正是有过几面之缘、也是赵燕的贴身婢女——夷陵客栈老板娘。

    老板娘名叫素红,乳名叫秋儿,老板娘让沈风叫她秋儿,沈风哪里受得了这么腻歪,一般称呼她为秋姐,“秋姐,可否去叫醒你家主子,我有急事求见。”

    秋姐为难道:“大官人,非是我不帮你,只是长公主的脾气你也知,长公主在休息时,任何人也不能打扰她。”

    沈风是来求药的,自然要表现得十分焦急,神情装得十分痛苦:“求求你秋姐,我实在忍不住了,再帮我去叫叫长公主。”

    秋姐神色复杂到:“大官人,看你脸色苍白,莫非已经上瘾,吃那东西,可是会要了你命,你千万不要再吃了。”

    没想到她对我倒有几分情意,沈风继续伪装下去,仿佛失心疯了般:“快给,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秋姐叹息一声道:“你先在此处稍候,我为你去叫长公主,回春膏只有长公主回春膏才有。”说着,秋姐便去找长公主。

    经过精心打扮,沈风一副长期沉迷酒色掏空身子骨的模样,为了逼真一点,还可以画了两个黑眼圈,看起来眼窝塌陷下去,配上苍白的嘴唇和蜡黄的脸色,便是大多数吸`毒者的模样,可惜不能使身形消瘦一点,幸好沈风现在这副身材比之前离开京城还瘦一点,赵燕如果看了,应该会觉得是吸食回春膏造成的。

    “沈将军,今日为何会来找本宫——”等了一会儿,便听到一个低媚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意几分欣喜,但她的脚步似乎刻意放缓,显是知道沈风有求于她。

    沈风心里暗自冷笑,装作如痴如狂迎上去,焦急道:“打扰长公主休息了,实在该死,但我有急事找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赵燕神情冷淡,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有何事找本宫,难道便不能等午后再说,本宫还没用过早膳,来人啊!先准备一些糕点。”她明知沈风着急,却故意冷落,显然是为了报复之前沈风对她冷淡。

    糕点一盘盘端上来,赵燕不紧不慢地吃着,沈风在一旁干着急,几次开口说话,都被她拂回,她要不是这么做,就不是赵燕了,赵燕是一个比较善于工于心计的女人,而且报复心比较强,她如此行为,正是认定了沈风已经吸食回春膏不能自拔。

    “有劳沈将军久候了。”过了许久,赵燕才将吃完早点,手中拿着一把插着五颜六色羽毛的花扇,轻轻摇摆着,冷淡道:“近日天气热得厉害,我每日起身便会先沐浴,否则便会心情不佳,恐怕还要请沈将军再稍等片刻。”

    “长公主——”沈风‘焦急’道:“那好吧。”

    很快便有婢女将旁边的水池填满,赵燕挥挥手,左右婢女一起退下,沈风正欲离步,赵燕忽然命令道:“沈将军便这么害怕本宫吗?”

    来跟这个荡`妇较量,沈风已经做好牺牲色相的准备,让真怕被这女人霸王硬上弓,装作镇定道:“不怕,只是应该避嫌一下,公主的春色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沐浴的。”

    赵燕脸色一变,厉声道:“不必废话,本宫叫你留下你便留下!”之前赵燕绝不会以这种口气跟沈风说话,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完全是觉得吃定了沈风。

    “是,公主!”沈风装出一副忍气吞声的窝囊样,随着她一起走到水池旁,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折磨,千万别完变态的,心中不禁想起在地下交易所时那个极度变态的尤多西娅,那种经历至今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赵燕完全是将沈风当太监,手搭在沈风手上走向水池,又在沈风眼前缓缓将衣裙解下,一丝不挂地暴露在空气中。

    沈风眼光目视着她,心中却没有一丝涟漪,之前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镇定,总把自己当色狼,这都是顾碧落给的心理暗示,原来我有当君子的潜质。

    “本宫好看么!”赵燕不急于踏入水池,反倒是转过身面对着沈风,她的胸部挺拔,色泽保养得还好,完全不像是‘半点朱唇万人尝’该有的。

    沈风违心道:“好看。”

    “比之顾碧落又如何?”赵燕厉眼追问。

    赵燕对顾碧落一直有敌意,几次让顾碧落难堪,而且最近听说还责罚顾碧落,眼下顾碧落是沈风的未婚妻,她这么问,无非是想连带沈风一起羞辱,沈风心里冷笑,道:“自然是公主好看,公主令我想得到,又不敢得到,便是怕对公主不能自拔。”

    赵燕脸上露出鄙夷地冷笑,然后踏入水池内,水池池面上点缀着一层花瓣,花瓣流溢出来的清香萦绕周围,可惜花是好花,人却不是却非沈风所要。

    “长公主,我有一事想求!”踌躇了一会儿,看她丝毫不与理会,焦急道:“公主,我真的忍不住了,要是没有那东西,我真的生不如死。”

    赵燕冷笑道:“沈将军竟会来央求本宫,真是稀奇!”

    以前沈风面对赵燕时,都是一副自信骄傲的样子,赵燕虽然说十分欣赏,但亦有愤,此时见他低声下气,心中自然十分畅快,哪里会放过出言讽刺的机会。

    沈风道:“在下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长公主不计前嫌,只要公主再赐我一点回春膏,我愿意以等价之物来跟公主交换。”

    赵燕冷笑道:“本宫什么都不缺,你以为本宫会稀罕你的东西。”话说到这个份上,沈风干脆沉默着,心中思索着如何表演得逼真一点,“来为本宫揉揉肩。”

    沈风突然‘大怒’道:“我来不是给你指使的!”

    赵燕神色一变道:“难道你不想要回春膏了!”

    “我已经来了一个时辰,公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分明是想戏弄我!”沈风一脸愤然,这当然是为了表演,如果显得太没骨气,只会适得其反。

    赵燕神色变得十分难看,旋即嘴角泛出一抹嗤笑,自信道:“若不然你可以出去!”

    “别以为我不敢——”说罢,沈风决然转身离开,脚步从急到缓,到慢慢停下来,在赵燕鄙夷的目光下,羞愧难当痛苦万分地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低头道:“请长公主赐药!”

    “哈哈哈——哈哈哈——”赵燕得意地狂笑几声,从池水下伸出一只脚,付以藐视的目光,淡淡道:“为本宫洗脚!”

    我操!差点骂出声来,真是来什么怕什么,今日难免又要被变态一次,尽管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忍着恶心抓住她的脚到池水中洗,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如今看来,女子可应付,但变态的女人一定要敬而远之。

    “哈哈哈——”赵燕肆意狂笑,忽然从水池中站起来,以命令的口吻,居高临下道:“跪下来,将本宫的脚舔`干净!”

    闻言,压抑的怒火蹭地一下冒出来,拨了一下池水,怒道:“你别太过分了!”

    赵燕神色不定,时而愤怒,时而怀疑,旋即脸色又缓和下来,媚笑道:“还有几分骨气,沈将军,方才本宫只不过与你开玩笑,都怪你每次见了本宫都一本正经的,将军想要回春膏,本宫岂会不给,不过——”这个恶毒的女人,明知道越是吸食这个东西,越是不能自拔,她觉得沈风还没有完全上瘾,便答应赐予。

    沈风心有所动:“不过什么?”

    赵燕脸色泛起诡异的笑容:“你要帮本宫做一件事。”

    “是什么事?”

    赵燕手搭在他胸膛上轻轻抚摸着,眼神撩拨着发出交合的信息,妩媚道:“稍后你便知晓了,不知怎么回事,今日本宫身体特别兴奋,沈将军又如次强壮,本宫看了情难自己。”

    沈风冷笑道:“我现在是一个蜀人,长公主愿意与一个卑贱的蜀人交合吗?”

    闻言,赵燕脸上的热情瞬间消失殆尽,冷冷道:“滚!”

    求之不得!沈风忍着怒火道:“公主还没赐给我回春膏。”

    赵燕冷冷道:“好,如果你想要回春膏,便与本宫过来。”说着,赵燕背对着他展开双臂,意思很显然是想要沈风为她更衣。

    极不耐烦地为她穿上一身绣衣,心情格外觉得压抑,极是厌恶这个女人,并不是因为她风流,而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跟着赵燕一起离开绣春楼,一路都在琢磨赵燕将如何个玩法,不知不觉,竟已来到大学士府。

    沈风惊奇道:“长公主,为何来到学士府?这家的主人最近心情不太好,我们还是换换地方。”

    赵燕冷笑道:“本宫心情也不好,皆因这座府中有本宫讨厌之人,你可知本宫说的是何人?”

    心中隐隐猜到她此行的目的,心不在焉道:“既然此处有长公主讨厌之人,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免得坏了公主心情。”

    赵燕放肆阴笑道:“本宫便喜欢惩治这个刁女!”说着,不请自来蛮横地走入学士府中。

    “惠文公主驾到——”

    学士府的府丁听到公主驾到,纷纷下跪叩首,赵燕显然带着目的而来,直接绕过前厅来到庭院,庭院上,顾碧落与大病初愈的苏沉央正在散步,见到惠文公主和沈风,顾碧落压下惊疑,上前叩拜道:“民女顾碧落拜见长公主。”

    苏沉央身上还有伤,趔趔趄趄的走上前,勉强跪拜道:“草民苏沉央拜见公主殿下。”

    赵燕冷冷地藐视二人,冷冷地下视,但却一言不发,烈日炎炎,大地灼热,顾碧落与苏沉央便一动不动地跪俯在地上,只不过一会儿,顾碧落便满头大汗,更不用说苏沉央。

    沈风看得恼火,顾碧落是我的跟班小妹,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可要是这时候为顾碧落跟赵燕翻脸,不就等于前功尽弃,心中一番犹豫,转而道:“长公主,外面天气热,不如我们进去里面。”

    赵燕身边有四个婢女撑起一遮阳布,她便坐在一条椅子上,闲视着顾碧落,媚笑道:“顾小姐没有说话,想必不觉得热,既然如此,本宫又岂会觉得热。”

    此时顾碧落忿道:“启禀长公主,民女觉得很热,且苏公子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实在经不起曝晒。”

    赵燕显然是没料到她竟然会直言,顿时冷笑道:“你倒是会为他着想,本宫便成全你这一番苦心,但他可起来,你还须跪着。”

    不等苏沉央开口,顾碧落已跪俯道:“多谢公主开恩!”

    赵燕忽然沉下脸色道:“你可知本宫为何不让你起来?”

    “请恕民女不知。”

    今天瞿楚贤不在府中吗,快点来救你女儿,连夏才女也不在,沈风心里焦急,却没注意到赵燕搭着自己的手站起来。

    顾碧落眼角余光蹭到此景,心中无端起无名怒焰,不与好脸色,狠狠地瞪了对面那家伙一眼,瞪是瞪了,竟然看见那家伙脸色蜡黄,心思一猜,便觉得是这家伙昨夜与长公主风流快活才落得如此,心里更是火上浇油。

    顾小姐心里这般想,可就冤枉了沈风这孩子,至今为止,沈风与赵燕都是清清白白的。

    “好一个不知!”赵燕走到顾碧落前面,神情风云际变,怒斥道:“几日前,本宫的宫中潜入一名女子,是否与你有关!”

    赵燕口中说的女子正是纪婳瑶,沈风没想到她来追究此事,心中暗自深思,今日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顾碧落低头道:“请恕民女不知公主所言何意。”

    一直维护顾碧落的苏沉央此时却不发一言,说来奇怪,苏沉央起先还深得赵燕欢心,为何又在赵燕宫中受了责罚。

    赵燕望了沈风一眼,怒斥道:“还不从实招来,几日前闯入本宫宫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顾碧落神色不变道:“民女不知。”

    赵燕道:“那她为何会救你!”

    顾碧落道:“当日并未有人救民女,是民女自己逃出去。”

    赵燕大怒道:“还敢狡辩,沈风替本宫教训一下这个刁女!”

    沈风一时左右为难,一方面想假意奉迎赵燕,一方面又不想打顾碧落,而顾碧落见他附庸在赵燕旁边,一时气愤难填。

    “长公主,顾碧落可能是一时情急,才从宫中逃走,她已经知错了,你就饶了她。”

    赵燕怒道:“我叫你打便打,否则我便将此事禀告皇上!你以为是本宫要调查此事吗!是因为皇宫丢失一张画像,皇上才下令彻查此事,今日若不惩治这个刁女,恐难以息事。”

    画像?难道是李晓月的画像,不知赵燕说的是否为真,关心则乱,深怕皇帝追究此事,但又不想打顾碧落,一时心烦意燥。

    赵燕狞笑道:“你打她十个耳光,我便替你在皇上面前抹了此事——你还犹豫什么,她是你妻子,却与其他男子暧昧不清——”

    闻言,顾碧落仿佛十分忌讳,愤然道:“纵然你是长公主,也勿要血口喷人!”其实顾碧落与苏沉央一清二白,反倒是沈风心里乱想,想想她如此正直坦然,又怎会在有婚约的情况下与其他男子暧昧不清,照料苏沉央更显得她行的端做得正。

    没想到她竟然朝自己发怒,一愣,赵燕旋即喝道:“来人啊,掌嘴,重打这个刁女!”说罢,身后两个太监拿出一条长长的木板,这种木板是宫中专门用来张嘴的,一板打下去马上血肉模糊。

    苏沉央果然值得怀疑,之前还处处维护顾碧落,此刻反而沉默不语,苏沉央不心疼,沈风可不忍心,为难之际,猛地握紧拳头道:“公主,让我来替你教训这个刁女。”

    闻言,顾碧落顿时对他怒目圆睁。

    你这么生气干嘛,让我打总比被宫中的酷刑折磨好,沈风立即怒眼瞪回去,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赵燕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荡笑道:“但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可下得了手。”

    沈风冷哼道:“还没过门便与其他男子暧昧不清,这种女人不要也罢,今日我便好好教训她!”

    顾碧落怒目而视道:“你敢!”此时她心情完全被怒火占据,平时的理智早已不知何处,好似宁愿被打得血肉模糊,也不情愿被他打。

    “反了你!”沈风怒斥一声,举起手朝着她的脸打了过去,只不过快打到她的脸时,忽然停下来,只是小小的打了一下。

    顾碧落捂住脸,气得眼睛直冒火,神情仿佛是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女人:“你!!你竟然打我!”

    靠,老子已经下手很轻,但沈风必须要在赵燕面前做戏:“打你又怎么样!”

    一旁赵燕眼睛可不瞎,冷哼道:“十个耳光,若你再怜香惜玉,我便让别人打!”

    今天要是不打她,难保赵燕日后再找各种借口折磨顾碧落,想到此,沈风狠下心道:“长公子,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可否将她交给我处置?”

    赵燕道:“可是可,但今日这十个耳光绝不能少,我旁边人都看着,怎可叫本宫失信于人。”

    “好!”能否迷惑赵燕,关系到能到摸清皇宫后宫中一条隐藏的线,甚至还可找到婉词,想到婉词,沈风心中便如绞痛,无法错过一分一毫的机会。

    顾碧落见他神色决然,蓦然心中滋味难咽,带着恨意道:“别人可以打我,你不可以,你不要后悔!”

    “啪——”

    她刚说完,沈风便甩了她一巴掌。

    一道清脆的声音后,顾碧落神情一下子懵住,呆呆地直视沈风,似乎反应迟钝,缓缓举手抚着发红的脸颊。

    沈风也愣住,虽然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响,却没用上力气,以她的聪明应该可以知道是保护她,无暇再顾及她的感觉,很快又剩下八个巴掌打完,,过程中,触及到她的眼神,每打一次,便感到叠加一次压抑。

    自从被打了一巴掌,顾碧落神情陷入恍惚,不发一语,直到巴掌打完后,才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望着沈风的眼神带着冷漠。

    “顾——”沈风张了张口,又咽回肚子,即便之前跟她磕磕绊绊,都不会去打她,但今日却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婳瑶、为了婉词、为了皇宫一条暗藏的线。

    这个消息是广音调查到的,赵燕身份十分可疑,若能接近便尽量接近,或许能发现一些更大的秘密。

    赵燕似乎已达到目的,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随即走到顾碧落面前,高傲道:“今次便放过你,下次再敢抗命本宫决不饶恕!”说着,赵燕带着所有人离开,沈风暂没有心思去担心顾碧落,也随着赵燕离开。

    人都走后,苏沉央才唤道:“顾小姐顾小姐——他们走了。”

    顾碧落从失神中幡醒过来,神情冷淡道:“你的伤可还好?”虽然她的神情已平复,但脸颊上的红印仍旧十分刺眼,也许是真的有些疼,还是她十分敏感,手上细细抚摸着脸颊。

    “无碍。”苏沉央忽然道:“你死心了吗?”

    顾碧落颤了下,转眸过去,蹙眉道:“你此话是何意?”

    苏沉央一双充满魅力的眼睛凝聚出深情,低沉着嗓音道:“他打了你,你还会喜欢他吗?”

    闻言,顾碧落一阵不适,从眼神到身体举动皆显得无处安放,心中蓦然烦躁,冷冷道:“那你为何要离间我与他?!”

    苏沉央一阵愕然,随即晒道:“原来你早就知道,真不愧智如诸葛之名,一开始是我父亲派我来接近你,而后我对你真的动了男女之情——”

    原来顾碧落早就看出端倪,才故意与苏沉央周旋,但她此时心情烦躁,便没有耐心再演戏:“你父亲是何人?”

    苏沉央含笑道:“濮阳策!”虽已被识破,他依旧是风度翩翩,谈笑自若,这气质最是受女子青睐。

    闻言,顾碧落并不是太吃惊,仿佛已猜到他是濮阳宫的人,只是没想到他竟是濮阳策之子,濮阳策从未以真容示人,如今看苏沉央的容貌,定然也是一位美男子,心想到此,又道:“难道你是濮阳策与庄周梦之子。”

    苏沉央淡笑道:“我随家母姓。”

    顾碧落恍然道:“是道画。”没想到道画竟与濮阳策诞下一子,此事天府中竟无人发现。

    “正是。”苏沉央深情款款道:“顾小姐,尽管你不相信,但我接近你并全非是父命——你还记得你幼年在山林野狼口中救下的少年吗?”

    一幕幕回忆沉入脑海中,顾碧落讶然地细看几眼,蓦地惊道:“竟然是你!”

    苏沉央真挚道:“苏某永远也忘不掉那段与你在山林中冒险的日子,在分别之时,苏某便立下誓言,今生今世一定要娶你为妻。”

    这故事听上去就是国产剧男一号的标配,有缘分还十分深情,寻常女人听了早就小鹿乱撞,可顾碧落依旧面沉如水,冷淡道:“你是濮阳宫之人,我与你绝无半点可能,念你对我有恩,今日便放了你,日后再见便是敌人。”

    苏沉央却不依不饶道:“你为何要替他卖命?”

    顾碧落傲然道:“他乃是国之英雄,我不是替他卖命,而是为了家国。”

    苏沉央冷笑道:“如今是英雄,只怕日后是反贼,与濮阳宫又有何不同!”苏沉央见解了然,可见对这时势观察已久。

    顾碧落一时愕然,一时难以反驳,脸上泛起迷茫之色:“不会的,他并无争权之心。”

    苏沉央句句剥骨:“虽无争权之心,但他有守护之人,假若时势逼人,你觉得他会安分吗,别再自欺欺人,老皇帝容不得如此人物,便是他拥立新王,新王稳固政权后也是会除去他,他迟早要反!”

    听罢,她脸色煞白,齿关颤抖,几乎要咬出血,旋即,神色决然道:“即便有那一日,我亦会跟随,起码,他从来不会伤害无辜老百姓,并且一直守卫国土。”

    苏沉央忽然邪笑道:“若是有朝一日,他将你舍弃呢?”

    闻言,顾碧落布满血丝的双眸乍起圆睁,惶惶然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如此待他,不会的!”

    苏沉央嘴角露出一抹诡笑。

    顾碧落暂时压下不安,冷静地思索片刻,道:“初次之外,濮阳策让你接近我还有何目的?”

    苏沉央坦然道:“顾小姐智虑千斤,濮阳宫一直是有纳才之心,希望顾小姐可与濮阳宫共谋。”

    顾碧落心中冷冷笑,神情不露分毫,淡淡道:“可否通知一声,明日我想去梨园与你父亲一会。”

    苏沉央

    ——乐府•梨园——

    夜里,梨园外的街道阴冷幽静,凉风发出嗖嗖的呼啸声,将月夜下的的梨园衬得格外阴森。

    ——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彤云底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往事萦怀难派遣,荒村沽酒慰愁烦;望家乡,去路远,别妻千里音书断,关山阻隔两心悬——

    ——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闲步芳尘数落红——

    戏台上,墨画道人扬腔唱词,只不过这次雄浑的男儿音,与他对唱的是濮阳策,这次濮阳策唱的是女腔。

    唱罢,濮阳策叹息一声。

    “策儿,何事令你烦忧?”

    濮阳策负手站在剧台上,双目望着皇宫的方向,叹道:“是我低估了他才招致今日局面。”

    “博弈有输赢乃是常事,可统筹大局者方可笑到最后。”此时玑书老人从一侧走出来,沉声道:“更何况你早已布下一局。”

    濮阳策淡笑道:“师叔认为接下去一步棋该如何走?”

    桌上放着一块棋盘,玑书老人手中举起一子,沉声道:“此子于我手中大有妙用,首先便可借子破局反其将军!”

    言毕,落子。

    濮阳策目光不在棋盘上,似乎已心知肚明,诡异一笑道:“看来师叔已有良策。”

    “师侄何必谦虚,此举你于半年前便已布置。”玑书老人神色如老僧说道,心思深藏,令人无法看穿。

    濮阳策谦逊一笑,转而道:“听闻师叔今日收下一位弟子,可否引荐给师侄。”

    玑书老人眼光横侧。

    随之,一位书生走入剧台。

    濮阳策望及来人,沉目低瞥,诡笑道:“近日濮阳宫贵客来了不少。”

    书生躬身作揖道:“在下伦文叙,拜见濮阳王。”

    来人竟然是伦文叙。

    濮阳策上前将其扶起,语调和善道:“你既是师叔之徒,便与我以师兄弟相称。”

    “文叙不敢!”伦文叙神色复杂,进入濮阳宫内,等于是与朝廷为敌,何况他还是当今驸马爷。

    濮阳策神色缓缓勃发道:“我濮阳宫若得文叙乃是大幸,但文叙乃是金科状元,还是当今驸马,一只脚跨入皇家,为何却甘临吾庙。”

    “我之今,非我愿!”伦文叙神色扫去复杂,决然道:“踏入皇家又如何,若可得到心爱之人,文叙愿倾其所有。”

    濮阳策敛目道:“若你想得到唐家小姐,先须除去一人,此人与你是旧识,且与你有恩。”

    伦文叙脸上露出狠色:“我既已踏入此地,又岂会惜旧情,况且他,非杀不可!”

    濮阳策淡淡笑道:“文叙果然是成大事之人,如今濮阳宫势危,文叙有何计策可解?”这句话,似乎是想考验伦文叙的能力。

    伦文叙冷道:“我听闻大学士之女与他已有间隙,何不趁此机会、”伦文叙道出计谋。

    闻罢,濮阳策与玑书老人相视一笑,便道:“文叙果然不愧状元之才,适才所言与我不谋而合,真是相逢恨晚呐!”

    伦文叙笑道:“听师父说,濮阳策谋略过人,文叙又何必献丑。”

    濮阳策道:“适才文叙所献之计,妙也,但若有一位奇人相助,便可完美无缺。”

    伦文叙作揖道:“敢问是哪位高人?”

    濮阳策淡笑道:“便是我的师叔,亦是濮阳宫七傅之一,琴操道人。”

    话刚落音,一位老妪从另一侧步入戏台。

    与此同时——

    “策儿,如此有趣之事为何不叫我们——桀桀,老夫已等得不耐烦了。”随后走过来的两个人,分别是草ji老人与柱机老人。

    嘶嘶——

    沙沙——

    濮阳宫七傅中最为恐怖阴森的二人。

    伦文叙大骇!

    离开学士府后,沈风与赵燕周旋一会儿,便赶往皇宫,本来准备觐见,却听说皇帝今日不见任何人,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到宅子里。

    眼下是与濮阳宫决战的关键时期,要时时刻刻提防濮阳宫的最后反扑,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这个时候就无所谓什么阴谋阳谋,所以一定要做足应对之策,回观濮阳宫前几次计策都是悄无声息,一次策反,一次离间,接下来又会是什么?

    柔然进侵在即,朝廷必不可乱,那我该如何保下这个朝廷,书房里,望着桌上的信报,压力顿增,信上说的是百姓的情况,也是之前一直忽略的民生问题。

    这一年朝廷加重赋税,再加上天灾频频,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皇帝不是不知,而是明不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一年里,皇帝不断扩充军伍,光是禁军便扩充了五万人,有点拔苗助长的意味,这五万人的军费就需要百姓来买单,光这还不止,皇帝感到皇位有危,便极力笼络王侯贵族赢得他们的支持,光是封邑便有万亩,一旦封邑受苦便是百姓,王侯贵族趁机压榨百姓,而皇帝不管不问,百姓能不有怨言吗。

    此法,无异于饮鸩止渴!

    连一年前热闹繁华的京城,如今亦充满怨声,如此局面,还谈何抵御柔然,更要命的是,濮阳宫掌握着一些官僚阶级和地主阶级,此时趁机招揽那些愤怒的百姓,如此一来,濮阳宫便又壮大。

    不过对于天策府来说,反倒是一个好机会,天策府出军四处安抚百姓,打击地方匪寇,开仓放粮,甚至捐银赈灾,无数老百姓赞声连连,这两日,沈风便一直在处理这些事情。

    翌日清晨,沈风还睡在书房内,昨夜一直忙到三更半夜,便在书房内睡下,正醒间,便见广音姑姑急匆匆进来,沈风抬眼一看,疑道:“姑姑,你找我什么事?”

    广音神情凝重道:“侄儿,方才线报有来信,此事我觉得要与你商量。”

    听到侄儿这个词,浑身顿觉不适,广音师叔也就三十五岁左右,叫我侄儿,太不妥了,“姑姑请说。”

    广音迟疑道:“信上报的是顾小姐,当说不当说?”

    关于顾碧落的消息,沈风好奇道:“但说无妨。”

    广音脸色怪异,迟疑半响,从一块木匣子中拿出一些信纸,低声道:“你看看便知。”

    感到一丝不寻常,接过木匣子中的信纸开始翻阅,越看越是震惊,良久之后,沉声道:“这些可信吗?”

    广音道:“我将上面的字迹与顾碧落之前送来的亲笔书信仔细校对,字迹完全相符,确是同一个人所写。”

    闻言,悬着的心顿时沉下,心情极其糟糕,感到压抑又难受,颓然摇头道:“我不相信,顾碧落不可能背叛我,她不是这样的人!”

    广音肃声道:“顾小姐可曾说过要誓死跟随你?”

    沈风怔了怔。

    广音神色凝重地叹息一声:“姑姑劝你早作打算,顾小姐本便忠于朝廷,如今形势下,她必然作出取舍,这些书信并非一日半日,一直以来,她皆是皇帝的人。”

    闻言,心情很是烦躁,猛然摇头道:“不会的,她虽从未说过跟随我,但她做的种种事情皆是为了我。”

    广音叹道:“她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家国,但如今形势,天策府或已无法选择。”

    难道顾碧落宁愿忠于一个假皇帝,也不愿跟随我,我并不是要争权,她是知道的,事实摆在眼前,沈风难免动摇。

    广音道:“最近一封书信上对皇帝提及九鼎之事,侄儿,此事若是被皇帝发现,那就大事不妙了!”

    沈风急忙将最后一封书信看了一遍,心情沉重起来,当机立断道:“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慢着!”广音喝止道:“你可知此时去了何处?”

    沈风疑道:“何处?”

    广音从衣袖中拿出一纸线报,沈风接过手一看,脸色当即大变,心情跌入谷底,猛然道:“我始终不相信,姑姑,我须亲自去一趟。”说罢,急匆匆出门。

    顾碧落真的会背叛吗?不,或许不能说背叛,只能说她从来都不是天策府的人。

    策马奔向京城内一间茶楼内,顾碧落便与皇帝约见在这间茶楼,这间茶楼在京城十分有名,只招待高官王侯,得先帝赐匾,算是皇家一号茶楼。

    赶到茶楼时,便见乔装打扮的皇帝与李公公登入茶楼内,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顾碧落的身影,便悄悄跟入,进入茶楼内,随着皇帝登入顶层,顶层皆是一些达官贵人在谈笑风生,寻眼追去,便看见老皇帝走入一间雅间内。

    雅间有内外两室,老皇帝便在雅间外面坐下,而雅间内室则坐着一个人,沈风仍旧不相信会是顾碧落,趁着没人注意悄悄靠近雅间,然后在隔壁坐下。

    由于雅间隔着珠帘,里面的人还背对身体,根本不能看清那人,甚至穿戴发型都无法辨识。

    ——今日有何要事见朕——

    ——启禀皇上,皇上曾问及九鼎之事,如今碧落已查明——

    听到这个声音,沈风心情顿时跌入冰窖,方才是亲笔书信,如今亲耳听到,便已成事实。

    顾碧落真的背叛了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因为昨日的事情使得她怀恨在心?

    ——讲——

    ——九鼎确是在沈风手中,我曾暗中追查此事,却不知九鼎下落——

    再听到这句话,沈风已失望地闭上眼睛,神色难掩痛苦。

    啪!!!

    ——当真!!!既然寻不到九鼎,为何你可如此凿定——

    ——此事是沈风亲口所言——

    ——那为何你今日才肯对朕说?——

    ——这、此事关系重大,我想调查清楚再与皇上陈明——

    ——哼!岂有此理!原来九鼎真的在他手上!大胆逆贼!其心昭然若揭!——

    雅间内外,顾碧落与老皇帝继续谈话,沈风心情被失望充斥,已没有仔细听,恍惚片刻后,再朝雅间望去,雅间内的人已不见,而皇帝也正要起身离开,迟疑了一下,还是朝顾碧落追过去。

    匆匆走下茶楼,却四处寻不到顾碧落的身影,心里忧虑皇帝会对付自己,便急忙赶回宅子。

    回到了宅子,便让她们几个躲起来,如果皇帝要对付沈风,首先会先挟持她们几个人,幸好这趟回京她们都掩盖了行踪。

    “沈风,发生了何事,为何急着让我回来?”她们几人躲在京城内的一处宅子里,这座宅子是沈风以别人的名字购置,京城无人知道。

    “可岚,这几天你别再去布庄,布庄的生意这段时日可能难再经营下去。”沈风叹息一声,顾碧落背叛了自己,这是始料未及的,完全打乱了计划。

    “究竟发生了何事?”纪婳瑶担忧道。

    沈风一肚子烦虑,不想她们担心,勉强笑道:“没事,最近时期比较敏感——晴雪,要乖点,好好呆在这里,过段时间我带你去找唐宁。”

    唐晴雪担忧道:“那你呢?”

    “我不能留在这儿,外面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办。”沈风转头对着叶绛裙:“师父,你也留下保护好她们,若是蓬莱来人,便让他们先到这里来。”

    叶绛裙道:“好。”

    广音忽然道:“侄儿,还有一事,是今早来的消息,今日出现在顾小姐身边的人,其实是皇帝派来的人。”

    “好我知道了。”沈风此时是焦头烂额,不敢多作停留,匆匆离开此地,眼下皇帝必定会对付我,除了婳瑶几人——糟了,还有嫣然!突想到此,急忙掉转马头往学士府赶去。

    匆匆赶去了学士府,但为时已晚,夏才女已被皇帝请入皇宫中,沈风分身乏术,皇帝动作又快,保护了宅子里的人,却没来得及找嫣然,心情愈加沉重。

    “你来做什么?”

    心情沉重地走出大学士府的大门时,却见顾碧落与苏沉央一起回府,看她神情冷淡,堵在心里终于爆发,沉声道:“我来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顾碧落皱眉道:“不知你在说什么,今日我不想看见你,请你离开!”

    沈风望了望苏沉央,再望了望她,见到苏沉央,心底压抑的火气一下子蹿出来,冷笑道:“怎么,是我打扰你们郎情妾意了?这么看上去,你们郎才女貌,还真是一对!”

    “住口!”顾碧落怒斥道。

    这女人到现在还有脾气,沈风也不再好脸相向,见她生气觉得是心虚的变现,当即愤怒道:“果然,你是因为他才背叛我,没想到你喜欢他,早说啊,我可以解除婚约随了你的意,好让你们不用再偷偷摸摸——”

    啪——

    听到如此难听的话,顾碧落失去冷静,愤然出手给了他一巴掌,打完之后,立即愣住,颤颤地收回手。

    一记清脆的声音,沈风的脸上已多了一个巴掌印,摸了摸被打的脸,冷漠地望着她,怒极反笑道:“这一巴掌可比我给你的十个巴掌痛多了,也好,两不相欠,从此之后,我们恩断义绝!”

    闻言,顾碧落眼眶微红,神色怔怔,急吼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风怒吼道:“你还想骗我吗!自己去看看!”说着,将那些书信扔给她。

    顾碧落将一封封书信拾起,一封封翻阅,神色从茫然变成苍白,猛然摇头道:“这不是我的写!这不是我的写!”

    如今两人是撕破了脸皮,红了脸,恨了眼,沈风吼道:“不是你写的还有谁,难道你连你的字迹都认不出来吗!”

    望着纸上熟悉的字迹,顾碧落心中极是惊恐不安,有心解释,却不知如何,堵在心口很是难受,一肚子委屈无处释放,泪水夺眶而落,恨恨道:“我从来没写过这些书信,这些书信你究竟从何而来!”

    沈风冷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我不会再相信你一分一毫!顾小姐,我再说一句,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日后若是再见,各自不必留情。”

    闻言,顾碧落仿佛全身被抽干了力气,心中痛楚万分,目光紧扣着他,发懵道:“你宁愿相信这些书信,也不愿相信我?!”

    沈风猛然愤道:“我倒是想相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在茶楼亲耳听到你与皇帝的话,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会背叛我!”

    “我昨日根本没去茶楼!”

    顾碧落已泪流满面,事情来得太突然,来得太诡异,令她难以辩解,昨日挨了十个巴掌,今日再听到如此决绝的话,心中痛苦万分。

    沈风已听不进去任何解释,闭上眼睛,神色萧索,自嘲一笑道:“或许你从来都不是真正想帮助我,你从一开始就是皇帝派来的人。”

    沈风长呼一口气道:“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

    说罢,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绝情离去。

    “沈风——”

    人已翻身上马,蚩风回头鸣叫一声,便绝尘而去。

    “我从未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却不肯相信我——”

    顾碧落嘶声急吼,双目通红,急追上去,不停的追逐,蚩风与顾碧落相识,渐渐跑慢让她追上,正当顾碧落手快抓住马背,沈风策马挥出一遍,马儿嘶叫一声猛然狂奔出去。

    “沈风!”

    顾碧落摔倒在地,目光直视着前方,泪水不断洒在赤热的尘土上,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绝情的身影。

第747章 :军事威胁

    从学士府离开之后,沈风便全身心去应付皇帝,老皇帝得知九鼎在天策府,要么必定倾其全力消灭天策府,要么夺走九鼎,二者,老皇帝一定会先选择夺走九鼎,但九鼎早已被小草儿拿走,且九州之鼎沈风之得其三。

    夜里老皇帝便派来身边的李公公来请人入宫,沈风借口推托,并让李公公带话回去,然后便连夜遣人送了一封重要的书信到蓬莱。

    沈风回给老皇帝的话很简单:皇上所要之物不在此。

    老皇帝会相信吗?

    绝对不会。

    九鼎之事由第三人顾碧落告知皇帝,以顾碧落与沈风的亲密程度,皇帝深信不疑。

    明知皇帝会来拿人,沈风却静静站在园子内的湖水旁,竟没有逃出京城,他心思不在防危,而在思索接下去应该如何。

    因为顾碧落的背叛,打乱了全盘计划,局面突然之前变得很紧张,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或许这也是沈风注定要走的路。

    在湖水旁站了一夜,彻夜未眠,好在今早得来消息,夏才女安然无恙,只不过被软禁在皇宫中,一时半会无法出来,人没事,沈风才能卸下担忧,至于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狂风暴雨,他已可从容面对。

    天还未亮,便感觉地面微微颤动,栖息在树上的虫鸟纷纷逃窜,湖中的水波微漾,沈风睁开眼睛,大步迈出宅子。

    出了园子,便见整装戒备的禁卫军已将宅子围得水泄不通,携军而来的人便是禁军统领文抒问。

    沈风面无表情扫望过去,晒然笑道:“不用这么多人过来,吵到街坊邻居休息,又要投诉我。”

    文抒问神情复杂,喝道:“沈将军,得罪了,带走!”

    “不必,我自己走!”

    毫无反抗地任由禁卫军带走,直押皇宫而去,与上次似曾相识,不同的是,这次不必再想方设法将自己解救出来。

    ——皇宫——

    禁卫军将沈风带入皇宫内,先是在天牢内关了一日,然后堂堂正正进入内宫,且是进入皇帝的书房内。

    进入书房中,皇帝已等候多时,见到皇帝时,沈风顿感惊讶,之前见到老皇帝时,还感觉他精神状态不错,此时却是双眼通红,疲惫不堪,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不少,仿佛一夜之间苍老。

    咳咳——

    御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老皇帝猛然急咳几声,病态加剧,沈风见状,念想他是婳瑶的生父,终是于心不忍,低声道:“皇上保重龙体!”

    老皇帝收住颓势,龙目忽然逼视过来,沉声道:“大胆乱臣贼子,见了朕还不下跪!”

    沈风出乎寻常的平静:“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必要吗,便当我是乱臣贼子。”

    老皇帝布满老年斑的脸上升起怒色,低沉道:“乱臣贼子,当诛不当诛!”

    沈风毫不避让道:“当!”

    老皇帝愣了一下,冷笑道:“那你今日当提头来见!”

    沈风傲然以对,笑呵呵道:“我想看皇上今日能不能杀我。”

    老皇帝怒道:“朕是天子,想杀你易如反掌!”

    沈风冷笑道:“天子,倘若天下大乱,皇上这个天下当先想想如何安身。”

    “大胆,真反了你!竟然威胁朕!”老皇帝勃然大怒,眼中杀机闪烁。

    沈风早已对皇帝颇有微词,此时不必再藏着掖着,面对重逾千斤的君威,巍然不动道:“难道皇上已听不得谏言,这个天下是皇上的,皇上为何还要压榨百姓,强征赋税,搞得百姓怨声载道。”

    “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老皇帝猛一拍扶手,龙目紧皱,一股杀气从身上倾泄,哪朝皇帝手上没有沾满鲜血,老皇帝绝不是仁慈之人。

    其实对于这个皇帝,沈风并没有多少感情,只因他是婳瑶的父亲,才对他心怀敬畏,但看到这个天下被他搞得乌烟瘴气,已再无当初的敬畏,这次进宫,便已打算跟皇帝扯破脸皮,此时无须再和颜,怒哼道:“就是你这种顽固的想法,才让人有机可乘。”

    老皇帝阴冷道:“便是朕太纵容你,才招致今日局面。”

    闻言,沈风一时怅然,皇帝就是皇帝,怎会懂得自我反省,冷笑道:“你真该去看看外面的百姓,看看到底是谁造成的。”

    老皇帝猛然站起来,吼道:“是你!是濮阳宫!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觊觎朕的皇位!这个天下是朕的,也只能是朕的,谁也休想夺走。”

    看着近乎癫狂的老皇帝,沈风心中叹息一声。

    气吼一阵,又急急喘息,稍稍缓和一会,才沉声道:“若你将九鼎交出来,朕便饶你一命!”

    沈风淡淡道:“我已说过,皇上所要之物,并不在此。”

    老皇帝怒道:“你还想骗朕!!!朕再问你一次,交不交!”

    多说无益,干脆沉默下来。

    老皇帝龙目圆睁锁着他,见他丝毫无动色,龙目微微细阖,眼中射出厉芒,嘴角露出残忍地笑意:“好!好一个乱臣贼子,没想到一个低贱的升州市井小民也妄想朕的皇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可笑!”老皇帝疯狂大笑,忽地神情狰狞道:“你也配!”

    沈风淡然自若道:“配不配,只有坐上去才知道,那皇上——”

    你配吗!!!!

    闻言,老皇帝心中最敏感的逆鳞被狠狠踩了一脚,耳边一直回响着三个字——

    你配吗——你配吗——你配吗——

    神色变得恐惧不安,瞬即失控般地暴怒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朕要砍了你!”

    咣!

    老皇帝恐慌地去拔剑,推倒了旁边的痰盂,摇摇晃晃地拔剑而起,狰狞地拿着剑对着沈风而来。

    沈风手脚都被戴着镣子,难以避开,他也不想避开,直到剑已近在咫尺,依旧巍然不动。

    老皇帝眯着眼,手上青筋冒起,沉声道:“你当真不怕朕杀了你!?”皇帝之所以不动手,是看见沈风的表情觉得疑惑,也对自己的选择有怀疑。

    此时杀了沈风,究竟对他有没有益处?

    如果没有濮阳宫,皇上会毫不犹豫杀了沈风!

    沈风道:“怕,皇上也会杀了我,因为皇上认为我有九鼎!”

    听到九鼎这两个字,老皇帝心中一震,没有什么比九鼎更有危险,这一瞬间,老皇帝真的放下了所有的疑虑!

    正要动手时。

    沈风忽然道:“但如果皇上杀了我,我会保证皇上拥有的天下,只剩那张纯金坚固的龙椅!”

    老皇帝神色一凛道:“此话何意!!”

    “皇上——皇上——启禀皇上——”

    书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喊,老皇帝持剑走出书房,并看见一个太监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皇上!!皇上!!关东急报!!!”

    老皇帝心中涌起不安,望了望站在里面的沈风,此时沈风戴着手链脚镣,但从却从未有如此大的威胁,急匆匆接过急报,拆开一看。

    “天策军!!!”

    龙目横过信报,猛然迸发一阵骇色,布满疮夷的双手颤颤发抖,苍老的脸上一阵潮红一阵苍白,旁边太监看得噤若寒蝉。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反了反了!!”

    老皇帝愤而将信报撕得粉碎,如同一只受伤的猛虎,咆哮着,怒吼着!

    沈风转过身去,心情有些许解气,但更多是怅然,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此时便可知沈风连夜遣人送信到蓬莱是为何!很简单,套用现在大国博弈,无是外交谈判和军事威胁!既然谈不成,那便只能军事威胁,现代军事威胁最常用的手段是什么?

    军事演练!

    说!说不通,那只能动用武力,积蓄了近一年的天策府,已经从一支临时组装起来的杂牌军变成一支正规军,而且配备精良,全是超越大华现有军备的武器装备,更何况还有从柔然、高丽那儿骗来的五万战马,四百艘军舰。

    更何况灭燕一役中,还有俘获的士兵武器战马,而且燕家还有一支水师,水师也归入天策军中!

    这个是什么数字,至少皇帝现在还无法确切知晓,但也无法想象能给皇权造成多么大的威胁。

    “天策府!!天策军!!!”

    老皇帝终于感到恐惧!身体不断颤抖,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失算了,之前忙着如何打压天策府,与其博弈,但如今天策府壮大起来,完全不是靠在大华招兵买马,凝聚各方的军力。

    老皇帝失魂般地走进书房,望着沈风,神情立即变得无比愤怒:“你竟敢造反,竟敢进兵京城!!!”

    沈风深呼吸一口气,淡笑道:“皇上此言何意,天策军只不过是出兵扶助灾区百姓,顺便为一些地方百姓讨回土地,此是为了皇上稳固天下,如何是造反。”

    老皇帝勃然道:“赈灾需要出动二十万大军,你当朕糊涂了吗!!!!”二十万这个数字是情况紧急下报来的,数字并不是很准确,天策府的军力应该比二十万更多。

    这就是沈风敢踏入皇宫的底气!

    沈风冷笑道:“这要问皇上了,皇上今年封邑万里,那封邑内的百姓苦不堪言,若不出动大军,怎可镇压地方王侯!”

    赈灾是假,向皇帝示威才是真的,老皇帝怒吼道:“你这是在向朕示威!!!”

    出动二十几万大军,在关东示威一趟,必可阵及皇城,皇帝如何不知这是何意。(这里所说的关,并非函谷关和潼关以东)

    是威胁!

    明摆着告诉皇帝,你动我一下试试!

    沈风淡淡道:“这要看皇上如何想,天策府只是为扶助百姓才出兵,别无二心,但若是我回不去的话——”

第748章 :七傅出手!草薙老人!

    皇帝为何对天策军如此恐惧?

    天策府此时占据的位置是古代齐国所在的国疆,也是九大军事要地之一,这块地方都是平原,几乎没有天险可守,但却是最适合天策府的军事要地!

    古人言,齐地,山东以自守则易弱以亡,以攻人则足以自强而集事!

    战国记事中乐毅在半年攻下齐国七十座城池,田单又收回了齐国,历史上齐国经常被攻打,然后又收回去,足见这个地方放在战国时期是守不住。

    但天策府不须守住山东,只须以此为据挥军北上,便可直入京城,京城三面皆有天险可守,唯独南面有山东这块平原,此时天策府从兵发寿光,不须三日便可攻到京城。

    ——寿光——

    又一支大军开始集结,这支军队是天策军的援军,古代大军出征在后面必有一支援军,可随时增援,亦可谨防敌人从后面偷袭,亦可伏击追兵,古代战役经常出现一句穷寇莫追,不是不想追,而是怕被援军伏击,那就得不偿失了,最后还可保证运输部队的安全,假如是打消耗战,运输部队那就是敌方重点袭击的部队。

    如此说,援军乃是军事战役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有时候甚至要超过主力军队,有些军事家便喜欢在援军上做文章,故意削减主力军队反增援军,如此以麻痹敌军,敌军疯狂地追打主力军队时,援军再突然出现,便可形成一次毁灭性的伏击。

    这支援军集结完毕,便已是天策府发出的第三支军队,也是最后一支军队,与其说是援军,不如说是赈灾军,是由杨默史义他们带领的,他们所带领军队皆是有汉人组成,也是曾经效力大华的军队,但沈风没有让他们参与到这次军事演练。

    在最前面的军队皆是由僰族、巴族、蜀人、燕家组成。

    这支大军此时便在齐水以南十里处,夸过这十里,便出了山东,而宋行军的军队远在保州,此时天策军只要得到一声号令,便可杀到京城下。

    此时,老皇帝仍在御书房与沈风谈话中

    但若是我回不去的话——

    这句话老皇帝是听来是有恃无恐的威胁,虽戴着手链脚镣的是沈风,但此时被禁锢的才是老皇帝,老皇帝震怒道:“难道你敢攻打京城!!!”

    沈风避而不答,只是眼神锐利地对视那双天下人不敢直视的目光。

    沧州急报!!!

    河口急报!!

    又是一封封急报送过来,老皇帝已是一片惨色,颤颤巍巍地阅过急报,这一封封急报都在击溃老皇帝的骄傲,老皇帝将其撕成粉碎,震怒道:“短短一年里,天策府竟有二十多万的军队,你还说你不是觊觎朕的皇位!”

    大多数人都会忽视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反过来指责别人,沈风冷眼相望,愤怒道:“这难道不是皇上一手促成的!!现在我大军已到沧州,海上还有四百战船驶向京城,这支大军可以为皇上平乱,亦可踏入皇城,请皇上抉择!”

    皇帝怒道:“恐怕除去濮阳宫之后,你便立即篡位夺权!”

    “这是皇上心里所想,并非我所想!”同样的话,沈风真不想再重复,旋即道:“若没有其他事,我先告退了。”

    皇帝怒吼道:“你将九鼎交出来,再交出兵权,朕便免你一死。”

    走到这一步皆是形势所逼,绝不是沈风所想要的情况,那种逼不得已的压抑再一次袭来,情绪一下子失控,疯狂地大笑几声,走到皇帝面前,神色张狂中带着凶狠道:“对于我来说,早已没有任何选择,如今是皇上该做出选择,是杀了我,还是放了我,当然,杀了我比较痛快,但我保证,皇上亦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你!你!!”老皇帝大惊失色,颓然地退了三步,怒指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朕是天子!!”

    沈风嗤笑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原本沈风处事风格是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宁愿糊涂,也不愿意看穿一切,此时此刻,从未如此清醒过。

    “来人啊!!!”老皇帝眼中厉芒乍起,喝来外面的侍卫。

    无数侍卫蜂拥过来,围在御书房外,沈风冷望一眼,抬起脚步从容前行,侍卫望了望皇帝,再紧盯沈风,就等着皇帝下令诛杀。

    老皇帝龙目恐怖地睁着,迟迟没有下令,目光紧锁着,此时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紧张得令人窒息,只须一道口令,沈风便会血溅当场!

    老皇帝嘴唇颤颤欲启,始终下不定决心,待到沈风快走出去,才艰难开口道:“将此人——押入天牢!!”

    闻言,沈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转过身去,淡淡笑道:“对了,忘记告诉皇上,我三日便会送信到天策府,若是三日之后,天策府没有收到我的信,恐怕会四处寻人,到时扰乱了皇上的天下可不好。”

    咳咳咳——

    闻言,老皇帝控制不住怒火,一时剧烈咳嗽,脸上潮红急涌而起,病态更添几分,急急喘息几声,沉声道:“给我滚!”

    沈风黯然叹息一声,不忍道:“请皇上相信我,我不是你!”

    我不是你,这四个字意味很多。

    闻言,老皇帝目光冷漠,不知是否能听进去。

    多说无益,沈风放弃最后的努力,怅然道:“夏才女被皇上请入皇宫,请皇上让她一起随我出宫。”

    老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老皇帝连沈风都没有杀,岂会在意一个夏才女。

    在皇宫外等待一个多时辰。

    “嫣然——”得见夏嫣然从皇宫内出来,沈风急忙上去抱住她,低声道:“宫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夏嫣然摇摇头,然后忧虑道:“是否出了什么事?”

    沈风叹了一声,摇摇头,心中仍为顾碧落的背叛耿耿于怀,若只是看到顾碧落的人,还能有所怀疑,但在茶楼却是清楚听到她的声音,一个人容貌可以做假,声音却是做不了。

    夏嫣然柔声道:“你的情绪为何如此低落,我没事,你不必再担忧了。”

    她还不知道顾碧落的事情,沈风不打算告诉她太多,勉强一笑道:“我先送你回学士府,别让府上的人担心了。”

    皇上并没有派人送夏嫣然回去,夏嫣然从此处也可看出皇帝与沈风之间不和,但不敢再惹他心烦:“可这只有一只乘骑。”

    沈风失笑道:“夏才女大可放心,你此时上街捡个孩童问一下,都知道我们已经在交往,所以你大可放心,不必偷偷摸摸。”

    夏嫣然羞笑一下,与他一起坐上马背。

    路过京城内外的街道,便感觉到喧嚣和浮躁,近几个月朝政不当,使得百姓日子不好过,在这之前,百姓口中还会谈起一些趣事,如今口中皆是赋税温饱之类的话。

    “沈风,我可否与你的天策府一起去赈灾,如今有些地方苦不堪言,我实在难以安坐。”一路上见到百姓的忧患,夏嫣然愁容满脸。

    眼下这个时候,真不适合让她出去外面,但夏嫣然性格不愿被束缚,她能询问沈风的意见,已是很在乎沈风,为难地迟疑片刻,郑重道:“你可以去,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马蹄飞扬,两旁美景眨眼经过,夏嫣然却无心念此,柔情地望着他:“你对我真好,嫣然没有看错人。”

    夏嫣然的柔情让沈风扫去不少烦闷,策马奔腾,很快回到了大学士府,心中不想遇到顾碧落,在距离大学士府外一个转角停下,将才女牵下马:“我想先回到宅子里面,就不进去了,你出去外面有事一定要通知我,我会派人保护你。”

    夏嫣然轻笑道:“好啦,我会自己小心。”

    正要告别时,却见顾碧落牵马出来,马背上没有挂着包袱,想必不是出门远行,沈风正要避开,却见她的眼睛已望过来,避无可避,气氛十分诡异。

    夏嫣然也看到了她喊了一声,顾碧落没有刻意避开,牵马走过来,眼中仿佛没有沈风的存在,冷淡道:“我正要去宫中找你,你回来我便放心了。”不过两日,她的脸容变得十分憔悴,眉间化不去的痛伤,仿佛是凝固了般。

    夏嫣然道:“你要去何处?”

    顾碧落冷冷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她从头到尾没有看沈风一眼,仿佛是两个根本不相识的陌生人。

    “嫣然,我先走了。”

    沈风一刻也不想多留,告辞一声,立即翻身上马朝宅子的方向而去,而顾碧落亦是不发一言,牵着马儿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夏嫣然望着两人,茫然不解。

    沈风一旦绝情,便会一点不念旧情,纵然一些回忆仍在脑海中,从西征到天府,从天府到濮阳宫,两人缔结的是生死之谊,沈风从未不会否认顾碧落的决心,便如之前的生死相随,但同时顾碧落也是一个理智的人,她忠于家国,忠于国君,如今沈风已将大军摆在京城面前,坐实了造反之名,那与顾碧落便真的从此陌路。

    “你听说了吗,天策府挥斥二十万大军临于齐水,这究竟是为何?”

    “我听闻是为了赈灾扶助百姓。”

    “若只是赈灾何须发动二十万大军?!我看未必是如此。”

    “天策府该不是想造反?!”

    两个别府儒可从旁边经过,顾碧落听到二人的谈话,霎时脸容惨白,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蓦地屈跪在地上,失魂般地痛语道:“反了,真的反了,为何你不再忍一时——”

    她一直在避免今日这个局面,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一旦发生,将无法再挽回,突然之间,她迷茫了,不知接下去该如何走,缓缓从衣袖中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支匕首。

    如今还有意义吗,他与皇上已撕破脸皮,我纵然以死相劝,即使皇上相信九鼎并未在他手上,也为时已晚,顾碧落手中匕首掉落在地,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中。

    她所要去的方向正是皇宫,这支匕首本来用来自尽,她想着在皇帝面前自尽,或许皇帝会相信她的话,但现在已经毫无意义,良久之后,她站起身上马,然后掉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回到之前的宅子与婳瑶她们汇面,此时此刻,沈风不能离开京城,一旦离开京城,皇帝将会不顾一切地除去天策府,齐地不可守只可攻,相反,皇帝很容易攻入山东,但如果沈风还留在京城,皇帝就没有必要这么做,皇帝的打算很明显,先让天策府与濮阳宫先斗起来,况且已经在斗了,只要稍过时日,皇帝便可收拾剩下一方。

    但天策府始终是最大的威胁,天策府掌握九鼎,坐拥二十万大军,据富饶齐地,还知悉皇帝的秘密,如果硬要皇帝选择对付一方,皇帝会毫不犹豫,选择对付天策府。

    但此时还不是时候,虽然不可全面打击,但可逐渐削弱,这便是沈风所面临的困境,今日虽然锋芒毕露,让皇帝惧怕自己,不敢再任意妄我,但接下去皇帝一定会想出一些朝政外的阴谋对付天策府,同时,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濮阳宫。

    如今困境,如何不心烦。

    于濮阳宫,坐任皇帝与天策府互斗,到一定剧烈程度,将天策府以造反之名灭之,再迫使皇帝退位,甚至杀了皇帝。

    于皇帝,促使濮阳宫与天策府相斗,但双方皆有造反之意,但濮阳宫过于神秘,几次追拿无果,而天策府威胁过于巨大,但沈风至少活生生留在京城中,皇帝左右为难,不过,迟早要作出抉择。

    于沈风,只想除去濮阳宫,但皇帝将来必会对付他,不得不想好退路,直接造反代价大,而且是巨大内耗,内耗过后别说想抵御柔然,便是濮阳宫也对付不了,所以沈风暂且只能先除去濮阳宫。

    濮阳宫知道皇帝的秘密,能逼迫皇帝退位,沈风虽然知道皇帝的秘密,不过是猜的,根本没有证据,今日之后,沈风会开始去调查,不过希望不大,想想濮阳宫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才查出来。

    那用军事威胁是不是过激了,直接撤离京城,或者不用军事威胁撕破脸皮会不会更好点,先说撤离京城,如果沈风走了,皇帝肯定打过来,齐地不易守,到时候还要造反,而且直接造反,不再是军事威胁,如果乖乖就擒毫不反抗,皇上会认为天策府准备不足,先将沈风扼杀,再豁出去对付濮阳宫。

    所以避无可避,只能亮剑。

    再回到最初,皇帝亲赐天策府,便是为了对濮阳宫形成一个威胁,但这个威胁不能超过皇帝所能承受的范围,而濮阳宫那些计策,便是让皇帝觉得天策府的威胁已超出可承受范围。

    威胁小于某种程度,皇帝无惧不为之,威胁大于可承受,皇帝惧之不可为。

    当然,承认自己是蜀人那一步是沈风自己抉择的,那一步是今日种种的主要原因,然后才是顾碧落的背叛,而沈风与濮阳宫之间的博弈其实可以简化为上京和离京,沈风离京,濮阳宫便用计策逼迫沈风上京,而此次上京,濮阳宫又逼迫沈风离京,但沈风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留在京城!并且撕破脸皮明化三方关系。

    一直以来,天策府似乎是皇帝与濮阳宫斗争的衍生物,但今时今日,明了三方关系后,便真正变成三方分庭抗礼的局面。

    其中,有利也有弊。

    如果对于一个志在称雄的枭雄来说,自然是利大于弊,但对于沈风志在巩固家国安身立命的人来说,弊大于利。

    在宅子休息了两日,到了第三日突然听到一个噩耗——

    夏才女命在旦夕!

    消息来源天策府的人,也不是广音的人,而是草谷的人,这条消息确切来说是一个赌约,是向沈风挑战的赌约,而邀约的人竟然是濮阳宫七傅之一的草薙老人!

    草谷大夫的师父,亦是害得草谷大夫一夜白发,身体容貌退化的恐怖老人!

    至今为止,沈风依旧记得草薙老人那双恐怖吊白蛇瞳的眼睛,还有生连在身体上的毒蛇,如今狠毒的一个人若对夏才女下毒,夏才女撑得过几时!

    草薙老人不是为了夏才女,而是为了沈风,信上只说让沈风亲自来霸州,只可带草谷一人,并且承诺这是两人之间的事,不会让濮阳宫参与进来。

    闻信,沈风让一个天府奇人乔装成自己,然后带着草谷大夫连夜去了霸州。

    而此时的霸州,可以说是一片地狱。

    一片尽是是死人、哀嚎的地狱!连城镇的上空,都是灰蒙蒙的,且霸州全面封锁,只许进,不许出,若是违令逃出者,斩立决,下出此道命令正是天策府。

    ——蓬莱码头——

    一艘航大船缓缓靠岸,在大船的高处,插着一根巨大的旗帜,旗帜上面提着一串古怪的文字。

    (连更了,又更新一章)

第749章 :中毒

    ——霸州——

    霸州,因处于九河下梢,南面濒临浩渺的东淀,西面二十多里大柏庄西,是波光粼粼的水泊,平日里这些虎视眈眈的河汊水淀跟霸州城井水不犯河水,一旦连日的大雨不停,那霸州城不可安宁,处在天昏地暗的风雨飘摇中,特别是西面的太行山爆发洪水,那霸州将岌岌可危,为此百姓以及官员勉强用黄土夯墙,但是并不坚固。

    经过一场洪涝灾害,霸州西面城墙被洪水冲倒,洪兽猛扑入霸州城内,霸州百姓经历了一个场近百年的最大洪涝灾难,不止霸州,霸州四面的村庄也不能幸免,灾情几乎蔓延几百里,为此,天策府发兵救灾,并且帮助霸州及霸州百姓进行灾后建设。

    近时,皇帝无心治理天下,霸州又爆发灾情,霸州百姓本不指望朝廷派兵赈灾,万念俱灰时,天策军却发兵救灾,百姓自然感恩戴德,还没等百姓挣脱出洪灾,霸州城又爆发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瘟疫!

    古代什么医疗水平,先不说没有疫苗,便是应对各种疫情都还没完善的医疗体系,且在洪灾的背景下爆发瘟疫,这几乎是灭顶之灾!

    瘟疫一旦爆发,最要紧的不是救治,而是控制,假如不控制,只会使得瘟疫面积增加,到时候只会令更多人死亡。

    正史中明朝如何会灭亡,不敢说最大的原因,但至少有四到六成的原因是因为瘟疫。

    一次瘟疫爆发,控制不当,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而且以古代的医疗条件,很难完全遏抑,经常是一次接着一次,几次瘟疫下来,病死人数可以到几百万,然而爆发几次瘟疫,朝廷免不了大伤元气,加上内忧外患,灭国也理所当然。

    马不停蹄从京城赶到霸州,以山道从西面进入,离着十里便闻到一股腐臭味,这股气味令人极其不舒服,快速前行一段,沿路皆是泥沼十分难行,越过一个山丘,却骇然发现一处深沟,深沟中赫然丢弃着一具具尸体。

    此时,又有几十个士兵将几十具尸体搬过来,然后丢弃在深沟中,而后又点燃火把,同时往深沟内倒煤油。

    见状,沈风策马上前喊道:“为何会有这么多尸体!!”

    “沈——沈将军——拜见将军!!!”士兵突然见到沈风,脸上顿时惊喜,齐齐抱拳,神色崇敬。

    沈风摆摆手,神色凝重道:“究竟是为何?”

    一个伍长道:“启禀将军,是瘟疫!!!”伍长是古代军制,五人为伍,伍设伍长,伍也是古代军队中最低层的军官。

    瘟疫!!

    古代瘟疫一词便如同死神一般,只要传染到瘟疫,就休想幸免,沈风心中一下子沉入谷底,急迫道:“快带入进城,夏才女在何处,先带我去找她。”

    伍长道:“将军,小将劝将军莫要进城,如今霸州城内瘟疫肆虐,万一将军——”

    沈风神色一沉道:“带我进去!”

    伍长惶恐道:“是,将军!”

    随着伍长进入霸州,霸州的城墙已崩溃,所剩城墙残破不堪,而遭洪水侵袭,霸州城内污水弥漫,舍不成舍,街不成街。

    “嫣然!”

    夏嫣然此时躺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面色如常,从外观看与常人无不同,沈风急忙过去,问道:“大夫,她怎么了?!”

    “她脉搏正常,面色红润,且身体无任何病症,但却一直昏迷不醒,老夫实在无能为力。”霸州城内的大夫道:“不过,她并无感染瘟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沈风急忙道:“草谷大夫,你快看看嫣然!”越是正常,越是诡异,心中很是不安。

    草谷大夫上前号脉,翻了翻嫣然的眼皮,神色露出疑色,沈风心揪得厉害,忍不住道:“师叔,她怎么了?”

    草谷神色陷入思索,又伸出摸了摸嫣然脖子一侧,小萝莉式的眉毛皱起,突然伸手去脱夏嫣然的鞋。

    “这怎么回事!?”

    当脚底板扯露出来时,赫然出现一条条赤红色的血纹。

    草谷大夫神色凝重道:“夏小姐中毒了。”

    沈风一连串道:“中了什么毒,能不能解?这毒一定是草?老人下的,他是你的师父,你一定有办法解。”婉词下落不明,茵儿回到波斯,沈风已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离开自己,当初之所以不接受夏才女,很大程度是不想连累她,毕竟多一个人就多需一份心神担忧,而夏才女又是一个不喜欢被管束的人,当初也考虑过。

    草谷大夫叹息一声道:“抱歉,将军,我亦不知她中了什么毒,不知何毒便无法解救。”

    沈风心情一下子揪紧:“那你快查明是中了什么毒。”

    草谷大夫望了嫣然一眼,皱眉道:“若是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查明,恐怕难以在七日之内有结论,更不用说还要配置解药。”

    沈风神色煞白道:“你什么意思!!嫣然只剩下七日性命?!”

    草谷大夫沉沉头。

    闻言,心情急躁起来,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忙道:“你师父在哪里,他一定有解药。”

    草谷大夫神色思索,随即道:“我有办法找到他,你随我来——”

    两人一起走出屋子,后排士兵要跟上去,草谷大夫又道:“不可跟来,你们去了只会送死。”

    后排士兵一下变了色,沈风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然后与草谷大夫一起出城。

    方才进城心里牵挂并未仔细观察周围,此时才看到整座霸州城的百姓陷入到恐惧中,一双双空洞的眼神、一面面恐惧的神情,特别是那些被关押起来的染了瘟疫的百姓,只能一步步走向死亡。

    路经见此,急忙叫来天策府的都尉,问道:“为何将那些人关起来置之不理?”

    都尉沉重道:“启禀将军,那些百姓皆染了瘟疫,若是不关押起来,只怕会传染更多的百姓。”

    沈风呵斥道:“那也不能置之不理无人救治!”

    “师叔,你有没有暂时抑制瘟疫的方子,能暂时保护性命的话,或许还能救治他们。”忽然想起前世的一种叫连花清瘟胶囊的药,凭着记忆念道:“你去收集几味药材——金银花、炙麻黄、炒苦杏仁、石膏、板蓝根、绵马贯众、广藿香、大黄天、薄荷脑、甘草——”

    草谷大夫忽然道:“还需连翘,鱼腥草,红景天。”

    沈风猛然道:“对,还需这三样,你快去。”读书的时候正好闹非典,所以对这个连花清瘟胶囊记忆犹新。

    “是!”

    草谷道:“我写个方子给你,你收集药材后,便用方子里面的用量比例煎熬。”

    “是,我马上派人去附近何处收集药材!”

    都尉领命而去,沈风急忙道:“事不宜迟,我们也快去找你师父。”

第750章 :寻查疫因

    霸州城,天策府架起高高的木栏将整个霸州城围住,又从中间架起木栏将霸州城一分为二,一面是已出现瘟疫病状的百姓,一面是尚未出现病症的百姓。

    之前太过着急,差点忘了也要预防士兵被感染,立即召来士兵遣回天策府调来一匹口罩。

    这个口罩原本是用来投入到战争中使用,因为战争中硝烟弥漫,风车肆虐,很多士兵不是战死沙场而是病死沙场,而其中病死的士兵,很大一部分是呼吸道感染。

    但如果有了口罩呢,将会大大降低了病发率,而且有利于增加士兵作战力。

    有了相对的健康常识,沈风便让壶酒制造出加工口罩的机械,然后交给林家量产,再送回天策府加工成军用口罩,建立天策军后,沈风一直注意军备的实用性、安全性,这是古代战争领域中所缺乏的,也是沈风敢夸下海口的先进思想。

    遣人抽调一些民用口罩后,又让草谷大夫嘱咐士兵一些预防瘟疫的常识,然后两人才去寻找草薙老人。

    霸州,属温带大陆性气候,寒暖雨量适宜,全年日照长寒暖交替、干湿相间、四季分明、适合各种农作物的生长,所以霸州乃是大华境内一个极其重要的农产地。

    而沈风与草谷此时要去便是霸州东面的农田,霸州西面河湖纵横,是个十分丰富的鱼米之乡,所以在其附近坐落许多村庄,村庄之间又有许多庄稼,庄稼以河湖相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但此时经过这些农田,却是一片焉萎,由于庄稼全死了,农田上面的农作物全部腐烂,流出黑青色的污汁。

    “这!!!”沈风骇然道:“怎么会这样——”随即,忽然想起之前张天师给自己看的画作,画中所示与今日之状一模一样,连之前城内的瘟疫也是一样。

    张天师不是说随便画的,为什么画中之景却真的发生。

    随即,脑海中出现那个恐怖的老人,浑身一颤,沉声道:“草谷,找到人了吗?”

    草谷大夫遥指远处一片密林,稚声道:“便在那片树林里。”

    沈风铁着一张脸道:“师叔,先提前告诉你,你的师父我非杀不可,你此趟或助我一臂之力,若是念及师徒之情,便回去城内救治百姓。”

    草谷大夫如同一句很平常的话,平静道:“我助将军一臂之力。”

    “多谢!”残害庄稼,引发瘟疫,这不知要害死多少百姓,其残忍程度不亚于爆发一场战争的死伤人数,如此灭绝人性的人,沈风恨不得立即杀了他。

    走入密林,便看到密林外皆是一些小动物的尸体,心中骇然,步伐开始小心起来。

    “将军小心了,此林毒物纵行,一不小心便会中毒身亡。”草谷大夫长得一副小萝莉的脸,胆子却不小,走在前面从背篓中拿出一瓶药,然后从药瓶洒出粉末在两人身上。

    “恩。”

    两人在密林中小心穿行,密林中爬行着一些诡奇恐怖的黑青色虫子,虫子细小,但爬行速度极快,以腐肉为时,沈风看得一阵心悸。

    “将军莫怕,有我草谷在。”草谷瞥了一眼,出声安慰。

    被一个小萝莉保护,感觉怪怪的,沈风尴尬道:“多谢,我能应付得来,不劳烦师叔。”

    草谷大夫是个严肃的小萝莉,只认为他在逞强,还是挡在他前面,沈风倒不是很害怕,从踏入古代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惊悚恐怖的事情,胆子早已经比豹子还大,更何况他胆子本来就不小。

    走至一半忽然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这股气味很熟悉,到霸州后就闻到,是尸体的腐臭气味,而且气味比霸州的尸体还难闻,脑海猛然再次浮现张天师画,也是在一片密林,而密林后面是一座村庄。

    那座村庄——

    沈风颤了颤,目光一阵失神,即逝,沉痛地闭上双目,立即又睁开往前行,一步,一步步,村庄的惨状出现在眼前,村庄内横尸遍野,土地被黑绿色的血污染,变成一副人间惨地。

    草谷走到村庄前面,神色悲哀,想必她之前也有预感,医者,救死扶伤,看到百姓惨死,她心里肯定不好受,而始作俑者便是她的师父。

    沈风停在村庄前面,神色冷峻,正要踏进村庄你们,草谷大夫忽然喝道:“将军留步,此处不可踏入。”

    沈风急忙收住,问道:“草薙老人在哪儿?”

    草谷大夫道:“等!”

    沈风依言,一言不发地望着村庄,此时他已在思索农田为何会受灾,农田上焉萎的庄稼也是呈黑绿色,而村庄土地上也有黑绿色液体,恐怕是这些黑绿色的液体流到了农田,而这些黑绿色的液体是如何产生的,液体黏稠,似乎是与血融合而成。

    “此还有一个。”

    此时村庄内出现一个背着娄篮的老人,老人身形佝偻,头顶光秃,寥寥几根白发散垂在两鬓脑勺,容貌恐怖血筋纵横冒起,正是濮阳宫七傅——草薙老人。

    他找到一具死尸,残忍无比地将其腹部刨开,然后直接用手取出一块血淋淋的脏器放入娄篮,沈风看到了他,蓦然握紧拳头愤怒地盯着他,从怀中拿出一支匕首,猛射出去。

    嗖——

    铛——

    草薙老人偏头躲了过去,侧头桀桀笑道:“徒儿,沈将军,你们来了,再稍等片刻,老夫便过来。”

    沈风猛然怒吼道:“够了,你究竟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你学习医术究竟是为了什么?!”

    桀桀——草薙老人诡笑着走过来,神情残忍道:“人命乃是世上最玄奇之物,而如此玄奇之物的秘密便在人的身体内,老夫便是为此学医,而这些人早晚皆会死,老夫只不过送他们一程。”

    闻言,沈风便要暴怒而起。

    “将军——”草谷大夫急忙拉住沈风,神色凝重地摇摇头。

    沈风压住怒火,牙齿颤颤道:“说,你到底要跟我赌什么?”

    草薙老人桀桀笑道:“沈将军果然快人快语,老夫想要沈将军的一条手臂,但将军一定不肯相赠,老夫只好利用将军的女人来做文章。”

    沈风冷然道:“是不是我把手臂给你,你便解嫣然的毒?”

    “将军不可!”草谷大夫急急劝阻,又转道:“师父,你的赌约是什么?”

    草薙老人一双蛇眼紧盯着草谷,兴奋道:“便是老夫经常与你玩的解毒游戏,若是你可解除农田之毒,老夫便交给解药——当然,沈将军亦可自斩一臂给老夫,那老夫立即交给解药,将军可要想好了,你那位红颜知己,今日一过便只剩下六日性命。”

    草谷大夫神色坚决道:“便依你所言,我与你赌。”

    草薙老人桀桀笑道:“徒儿,你可要想好了,你与师傅玩解毒游戏,可从来没有赢过,若不然你也不会变得如此模样。”

    草谷大夫淡淡道:“今时不同往日。”

    沈风低沉道:“师叔,你可有把握?别太勉强,实在不行我就——”

    “不可!”草谷大夫稚嫩的脸上露出严肃之色:“将军肩负大业,绝不可有任何闪失!且——师叔有把握解出毒,若不然我自行了断。”这相当于是立下军令状。

    沈风皱眉道:“这里不是军营,师叔不必那么认真,若解便解,不能解我便自己想办法。”

    草谷大夫坚定道:“我有把握。”

    沈风对着她点点头,转而道:“好,我们跟你赌!”

    草薙老人道:“将军记得,你只有七日时间,老夫便不送了。”

    沈风望着草薙老人的身影,冲动道:“我真想现在就将他杀了!”

    草谷大夫道:“我师父乃是用毒高手,将军没有切身体会过他的手段,他无须靠近人半步,便可在百步之内令人致死。”

    沈风压下怒火道:“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快去查农田焉萎的原因,我想,可将村庄与农田联系起来的,便是水源,我们不如去查查水源。”

    “将军言之有理。”

    说着,两人便去四处寻查,寻查并不难,只要在寻找村庄和农田附近的水源便可,很快的,在村庄西侧发现一个池塘,与其是池塘,不如说是一滩死水,池塘水面和四周尽是死鱼,连莲叶也已腐烂。

    “一定是这里!”沈风四周望了望道:“幸好这个池塘不是很大,我看这几天还会下雨,这块池塘是用来蓄水的,在池塘上端还有一条溪流,假如遇到降雨,池塘的水就会满出来向别的地方倾泄,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堵住上面的溪流,凭我一个人就能将它堵住,我就不再回去霸州了,草谷你去检测水,要当心点。”

    草谷大夫微微颔首,神色若有所思。

    沈风之所以没有派兵过来,最大的原因是怕草薙老人发现,草薙老人性情怪异,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或许还会让更多的人感染。

    农田中有一间放置农具的屋子,沈风带着竹篮扛了把锄头扁担,便先去池塘上端,池塘上端的溪流平时不会流入池塘,但一旦下雨,溪流就会流入池塘,池塘的水就会流入下游的各个村庄和农田。

    估测一下溪水到池塘的分岔口位置,然后开始先搬石头,扛着一块石头过去,路上却看见一个女子正在用锄头挖泥土,望及那个女子的身影,沈风一下子愣住。

    此时,女子挥了一下锄头举袖擦汗,这一抬头便看见了沈风,蓦然呆住,手上的锄头不知不觉落在地上。

    女子神情逐渐露出复杂之色,随即拿起锄头继续挖泥土,只不过挥锄头的力度突然增加,每一下都使尽了力气。

第751章 :无情与有情

    沈风低着头沉肩扛起石头,一声不吭地往前行走,然后走到她身后将石头放下,身体背对着她,然后开始用黄泥土和石头夯墙,和顾碧落做的是一模一样的事。

    没想到顾碧落也来到了霸州,更没想到她也在此防疫,而且两人还想到了同一处,站在同一个地方,不过沈风已没心情去思考这些,此时两人便如两个陌生人。

    夯成一块阻隔的墙壁并不难,但长度厚度一定要足够,高度倒是其次,而且形状要呈J型,才能在雨水泛滥的时候将溪水引到别的地方,沈风从右边开始堆砌,顾碧落从左边开始堆砌,天色渐渐暗淡,两人越来越近,直到后背距离只有一个人的间隔。

    此时夜幕降临下来,沈风抬头侧望一眼,便将最后一块石头嵌入在两道墙之间,顾碧落动作明显僵住一下,然后往墙中央压入黄土泥,好巧不巧,两人手正好伸过去,不小心碰了一下,同时被蛇咬了般的缩回来。

    气氛一时僵硬住,心情莫名的烦闷起来,立即埋头干活,顾碧落亦是如此,两人神情硬板,做着同样的动作,彼此之间却没有交流,此时此刻,沈风对她无话可说,也不知该说什么。

    土墙砌好之后,还要用黄土泥在裹一圈,然后用大火烤,沈风看到顾碧落带来的工具,便想到这用来干什么,这倒是沈风没有想到的,论起这些工艺知识,沈风甚至还比不上顾碧落。

    天色已晚,霸州最近几日的天气阴晴不定,谁知道半夜会不会下大雨,沈风迟疑片刻,便与她一起再裹一层加固,天色转黑,两人仍在裹墙,但从头到尾连句话也没说过,显得十分违和。

    呼——

    鸭舌喷火车喷出炙热的火焰,火焰滚滚烧着墙身,顾碧落缓缓推动鸭舌喷火车,先将整座墙身烤一遍,这座鸭舌喷火车是以前顾碧落自己发明的,投放在大华军器所,保州亦有一座军器所,想必她是从保州军器所拖来的,类似这种喷火车,天策府的军器所有更先进的火凤车,只是顾碧落此时已脱离天策府,断然不会再用天策府的武器。

    因为喷火车的火温度比较高,所以先用喷火车的火烤一遍,再用普通火焰烧几个时辰,土墙外面加了一层砖便会更坚固,便是洪水也不一定能冲垮。

    剩下的事情一个人便能完成,沈风便独自离开,望着他离开,顾碧落忽然停下手,双目失神地望着右上那段土墙,却任由手中的鸭舌喷火车对着土墙。

    砰!

    走开几步,猛然听到一声炸响,心神一震,急急回身冲回去,五步抢成三步到了溪流边,便见鸭舌喷火车依旧烧着土墙,土墙一角已经爆裂开,而顾碧落便倒在不远处。

    “顾碧落——”沈风急喊了喊,纵然已与她决裂,但看到她受了伤,第一时间便是冲到她身边,道是无情却有情。

    方才一阵失神,任由火焰烤不均匀,才使得土墙爆炸,顾碧落就站在旁边正好被波及,不过她只是眩晕过去,并未受伤,沈风将她全身看了看,伸手掐了掐她人中。

    “恩——”顾碧落缓缓睁开眼睛,便见到近在眼前的脸,一时脸红了红,快速地翻身起来,情绪难掩复杂,低头不去看他。

    沈风尴尬地缩回手,横阻在两人之间的芥蒂又开始作俑,顾碧落亦局促起来,两人默契地转过身去,各自沉默,终归念及往日旧谊,语调冷硬道:“草薙老人在后面的村庄,村庄充满毒水。”惜字如金地简单说了一句,便径直离去。

    随即,沈风便又离开,回到之前的湖边。

    即使不恨她,也无法再拾回当初的友谊。

    或许男女间没有绝对的友谊,但在冷漠后,是情是友已不再重要。

    “草谷大夫,检查得如何?”回到湖边,便急忙询问,目前最要紧的是为湖水解毒,这不仅仅是关系到夏嫣然的性命,而且牵连到附近的村庄,距离湖水百里的霸州城便是因此被瘟疫肆虐。

    草谷大夫摇摇头道:“暂时不能细详。”

    沈风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天色已晚,再查下去说不定会被附近的昆虫动物咬到,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翌日清晨,本是黎明透光的时分,天空却被乌云遮蔽,整片天空灰蒙蒙的,空气变得十分稀薄,正是暴雨欲来的征兆,随着暴雨侵袭,那些腐烂的尸体和萎糜的庄稼,将会随着雨水覆及其他地方。

    一大早,草谷大夫便去了湖边,而沈风则去了庄稼,庄稼周围平坦,还需堆起泥土将流出来的毒水挡住,来到庄稼,却发现顾碧落也在庄稼上。

    顾碧落之所以来到霸州,便是为了帮助抵抗灾害,来到这里却发现已爆发一场瘟疫,在霸州寻查了两日,才发现瘟疫并不是由洪水造成,而是在霸州城西面的湖水。

    可到了霸州之后,却又与他相遇,一时心情复杂,彻夜难眠,今日便早早来到农田上,拿着锄头不要命挖泥土,她似乎在发泄心中的苦闷之情,挥着锄头的同时,还时不时回头看了几眼。

    挖了半个时辰的泥土,又回头朝身后望了一眼,便看见沈风扛着锄头走过来,立即转身过去,自顾自挥锄头,她一个女儿家拼命起来简直比堂堂男子汉还厉害,以一击之力便挖了两条细长的沟壑。

    沈风愣了一下,便立即在她对面开始挖,庄稼是方形,只须在庄稼挖一条沟壑引导流水。

    轰隆轰隆——

    从早上忙到午后,天空发出一声声巨响,随之,急骤的雨水倾盆而下。

    吧吧吧吧——

    雨水落入庄稼上,那些黑青色的毒水从庄稼流入沟壑中,沈风不禁开始加快动作,才能利用沟壑将毒水引到没有村庄又没有农田的地方。

    两人一番耕耘,总算挖出一条流线型的沟壑,毒水也顺利流入别的地方。

    夜幕即将降临,雨势仍然不减,看这个状况,这场恐怕要下到明天早上,将用过的锄头扔进农田上,然后先去找草谷,而顾碧落也是往湖水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湖边,却发现草谷大夫不在湖边,沈风见状,耐心地等了一个时辰,碰不见草谷大夫回来,却看见顾碧落戴着手套在湖水里面翻。

    脚步不知不觉走过去,心中叹了一声,语气冷漠道:“这里被天策府封锁了,外人不能进来。”

    顾碧落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在湖水中拔水草,湖水虽然有毒,却只可令果实类和动物致死。

    沈风狠狠踢了一块石头,怒喝道:“我叫你离开,我要封锁这里,任何人不得进入!”

    噗——

    石头砸入湖水中,顾碧落停下动作,语调微怒道:“那为何你能进来!?”两人一开口便掐上,这点倒是没变。

    “我是这里的军官,你是什么?敢质疑我!”沈风生平第一次仗着官威,却是在面对前妻:“差点忘了,你如今是皇帝的得力助手,不过若是没有皇上的旨令,你就休想进来!”

    啪——

    顾碧落猛然将水草扔入湖中,愤然起身怒瞪着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顾碧落冷下脸色将他拨开,冷道:“不要挡着我!”

    方才她的手才浸过湖水,鱼皮手套还有毒水,这一拨便将毒水传到他身上,顾碧落猛然醒觉过来,急恐道:“对不起——我我——快将衣服脱下来!”

    说着,脱掉鱼皮手套,手忙脚乱地脱他衣服,沈风被她弄得一愣一愣,不耐烦道:“我自己来,你不要来这里添乱,快点离开!”

    “我——”顾碧落面带愧色,再被斥责,黯下脸容离开了湖边。

    沈风心情复杂,刚才并不是想斥责她,而是因为这里太危险,雨水说下就下,到处是腐烂的尸体,这种天气下很容易感染瘟疫。

    继续等待了一个时辰仍旧不见草谷大夫,才先回到暂时的木屋里,翌日,雨水仍然不止,沈风早早赶去湖边,仍旧看不到草谷,心里终于开始担忧,急忙又到附近的村落和树林寻找,寻了将近一夜,仍旧不见草谷大夫。

    “我找到草谷前辈了!”

    闻声,便看见顾碧落急匆匆跑过来,沈风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草谷前辈?”

    顾碧落神色焦急道:“此刻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你快去看看草谷大夫!”从昨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离开过。

    预感有事,急匆匆随着她过去,行了两里路便发现草谷大夫躺在一个木棚内,这个木棚是另一处农田,之前没有发现。

    沈风急忙走过去,只见草谷大夫昏迷不醒。脸色如常,气息平稳,从外观上看,并没有发现任何病状。

    “师叔——师叔——”沈风心情焦急,如果连草谷大夫也生病,那就无法解湖水的毒。

    “我试过了,但前辈仍旧昏迷不醒。”顾碧落神色忧虑。

    草谷为什么会昏迷不醒,难道是她师父——不对,那么她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而且和嫣然的情况有些类似,想到此,急急脱掉草谷的鞋子。

    “师叔!!”

    鞋子脱掉后,脚掌赫然出现纵横凸起的血筋,沈风心情坏到了极点:“师叔为什么也中毒了!?”

    顾碧落看到那些凸起的血筋,神色骇然道:“中毒?!何人也中毒了?”

    顾碧落还不知道嫣然也中毒了,沈风沉默着摇摇头,心情极其糟糕。

    “沈风,你看!这水壶是打开的!”顾碧落有所发现,惊道:“难道!!!”

    沈风蓦然怔住,难过道:“草谷大夫为了解出毒药,不惜用自己的身体试毒。”

    顾碧落神情凝重道:“如今如何是好,不如先找个地方将前辈安置。”

    沈风忽然冷冷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快点给我离开,走得远远的。”

    顾碧落语调强硬道:“前辈中毒了,我岂可置之不理!”

    沈风加重语气,不近人情道:“师叔我自会照顾,无需你来管,你尽快消失在我眼前。”

    几次被斥责,顾碧落愤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风不会那种开口闭口为你好的人,他只会将关心和照顾藏在另一种情绪下,冷冷绝道:“那你可以走了吗?”

    顾碧落怒瞪着他,气得拂袖而去!

    见到顾碧落走后,沈风才将凝重的神情露出来,草谷也中毒了,难怪她会先将自己藏起来再以身试毒。

    这场瘟疫,便是有中毒者病发腐烂后才开始传染的。

    沈风心情蓦然沉重几分,急忙去农田找来笠衣,农田的木屋内一般都有俱全的工具和常用品,先用笠衣披在草谷身上,然后再将草谷背起来。

    咳!

    抓住她的手正背起来时,草谷口中突然咳出一团黑青色的血,正好吐到沈风侧脸,猝不及防下,口鼻恰好被喷到,一丝古怪的血液流入口中,沈风急急呸了呸,然后用自卑的水囊清洗口腔,剩下的水再清洗脸部,但不管怎么洗,总觉得洗不掉,口鼻还是有那古怪的味道。

    一种不安的预感涌遍全身,急忙甩了甩扫去不安,急忙背起草谷大夫回到原来的屋子。

    也许是这几天太累,背回草谷后,便在旁边睡了过去。

    翌日,仍旧是连绵大雨,不知睡了多久才醒过来,一醒过来,便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全身乏力,口干舌燥。

    转过去看了一眼,草谷大夫仍旧安静地躺在木床上,外面雨水嘀嗒嘀嗒响,放在山中非常清脆。

    手撑着木床,想要站起来,却觉得全身无力,呼吸还非常灼热,干脆先坐在地上休息片刻,抬头望了望这间木屋,虽然屋子不大,但建造的时候十分用心,屋子坚固又密不透风,不至于让外面凉风和雨水吹进来。

    屋子里面的主人已经死了,就是死在这次瘟疫。

    ”砰——”屋门突然打开,顾碧落全身淋淋地从外面进来,雨水冰冷,她一路跑过来脸上红扑扑的,手上还拿了一些食物:“原来你在此处,我找了一些食物——”

    四目相对,顾碧落望及沈风的神态,身躯猛然一震,看他满头大汗,双眼血红,脸色微青,怔怔地走过去,颤颤声道:“你——”

    嗒嗒嗒嗒,大雨加骤。

    “别过来!”

    沈风用力喊了喊,见她仍是走过来,顿时怒吼道:“我叫你别过来!!!”

    顾碧落扼住脚步,心中焦躁不安,艰难压下情绪,尽量沉稳道:“让我看看你——”

    沈风发红了眼睛,怒吼道:“别过来!!你给我出去,快出去!”

    “我不出去!!”顾碧落激动地喊一声,眼睛寸步不移地望着他,越看越是惊恐,最后失了魂般地呆呆道:“你为何会——”

    沈风全身十分难受,心中已知自己身体状况,截断她的话:“我叫你出去,出去!听到没有!”

    顾碧落眼中涌出热泪,奋力叫喊道:“你为何会得了瘟疫!”

    咳咳!!急急咳了几声,神态疲惫,眼窝已开始发黑,顾碧落急急迈步过来,沈风狠狠捶了一下木床,指着外面,急忙吼道:“别过来!!出去,你给我出去!”

    顾碧落泪流满脸,大吼道:“我不走!!!让我看看你——”

    沈风勉强撑起身体,歪歪倒倒地站起来,神情凶狠道:“你在干什么?同情我,还是在为自己赎罪?当日我已经说了,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你没听明白吗!!”

    顾碧落急得泪水似断了线,嘁嘁道:“我并无此意——你要快点去看大夫——”

    见她如此,心中顿感烦闷,厉色厉声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接受你任何好意,我再说一遍,我与你从此陌路,快点给我滚!滚啊!!!!”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在咆哮。

    任凭沈风如何绝情,如何叫骂,顾碧落就是死死咬着牙站在原地。

    沈风仿佛吼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喘了几口气,眼神吓人,见她仍旧不走,干脆背起草谷绕过她急急走出屋子。

    夺门出去,门外大雨磅礴,每走一步都觉得十分艰难,而且头晕晕的,连焦距都对不准,再是泥水沉浸坑洼,不免摇摇晃晃。

    “沈风——你去哪里——”

    身后又传来关切的声音,顾碧落跟着追过来,雨水为她穿上一件水幕,遮住情绪。

    哒哒哒,雨水成线落下,沈风狠下心,转身过去,几乎咆哮道:“够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讨厌你,对着我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然后转身便背叛我,是不是觉得真理都在你身上,觉得自己很高尚,哼,你高尚了,我就活该为你利用,我不是傻子!顾碧落,我最后说一句,我很讨厌你,很恨你!你给我滚!”

    顾碧落神色惨白,就是死死咬着牙,一动不动。

    沈风决然转身走去,顾碧落立即紧跟几步,沈风猛然转身走到她身边,冷冷道:“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绝情!”说罢,在她的茫然间,猛然抬脚踢过去。

    裂——

    一声骨裂的声音,顾碧落神情露出痛苦,身形随之歪了下去躺在地上,美丽的脸容陷入泥土里,惹上一层污泥。

    “我说过,我不会对你留情!”沈风铁着脸说着,决然离去。

    雨水无情地落在她身上,她在泥面痛苦地挣扎欲起,十指深深陷入泥土里,泪水流失近干,任由雨水续上,嘶声道:“别走——别走!!”

第752章 :照顾

    “这是哪儿?”

    一间村屋内,一盏烛光,望见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思绪渐渐回到脑海中,只记得背着草谷大夫一直走一直走,然后找到一位士兵将草谷大夫送回霸州,而后自己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走了多远,去了何处,然后便再也记不清,

    草谷大夫虽是病疫根源,但如果没有接触她的血或者分泌物,就不会感染瘟疫,而沈风是直接接触血液感染了瘟疫,瘟疫症状比寻常瘟疫患者强烈数倍,感染能力强,所以任何人也不能靠近。

    但沈风却相信自己的身体可以抵御病疫,如果小草儿的预言是真的,自己绝不会死于病疫。

    但此时此刻,身体却依旧无力,咽肺极其难受,舌苔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气息灼热。

    咳咳咳——

    急咳了几声,想要撑起身体,手上却没撑住整个人摔在地上,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衰弱道:“这次真的失算了,想不到这个瘟疫那么凶猛,难道这次我会死在这里?”

    软绵绵的趟在地上,眼前浮现来到古代一幕幕情景,听说人死前,生前的景象会一一浮现在眼前。

    “婉词——”迷迷糊糊间,眼前出现了婉词的身影,婉词失踪快八个月,还是杳无音讯,光是厉亥大哥几乎找遍了大江南北,更不用说派出去的天府子弟。

    此时,一位女子一瘸一拐的走入眼帘,女子急匆匆放下东西,快步走过来,急切道:“你醒了!”

    沈风艰难睁了睁眼,努力将女子的容貌看清,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沙哑道:“姑娘,我得了瘟疫,你不要靠近我。”

    女子迈着不方便的脚,努力将沈风拖回床上,这时候沈风已经毫无力气,只能任人摆布,便是一个七岁小孩子此时也能轻易杀了他。

    “好好养好病,你会没事的。”女子为他盖好棉被,从旁边木盆中拧出毛巾,叠好之后放在他额头上。

    女子俯身为他擦汗,面容近在咫尺,沈风努力看清她的面貌,辨识她的轮廓,本来模糊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眼睛、鼻子、嘴——

    女子赫然是顾碧落!

    “是你!!”沈风眼皮挑了挑,发出一声平时声调的惊叫,但以此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算是可以发出的最大声音。

    “别说话,你躺着好好休息,等我将药吹凉了,再叫你起来喝。”顾碧落一身污泥,面容憔悴,手臂脸上的皮肤还有划破的痕迹。

    沈风激动地欲抬手,努力张开嘴巴:“我得了瘟疫,而且是近源瘟疫,你在我身边会没命的!”

    顾碧落沉默不言,目光呆呆地望着桌上的烛火。

    “好,多谢你了,这下我们两清了,你不必再救我。”说着,沈风掀开被子,便要从床上起来。

    顾碧落眼角发厉,直接将他按回床上,低声道:“勿要再乱动,喝了药之后,你的病状已好了不少,加上之前吃了火灵芝的关系,身体抵御能力比寻常人好,只要再多喝几碗药,便一定能痊愈。”

    “你!”沈风怒视过去,又道:“既然我快好了,你就快点离我远点,顾碧落,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得了瘟疫或许会没事,要是传染给你,你真的会没命。”

    顾碧落低眉轻声道:“我已照顾你一天一夜,并无被你传染,你便放心养病。”

    “我不是打断了你的脚,你怎么过来——”任凭如何奚落,如何怒骂,甚至打断了她的腿,她还是找到了沈风,沈风已赶不走她,努力挪了挪身体,往下看她的身子,只见她全身污泥,衣服被石头划成一条条布缕,破烂不堪,手脚脸遍布一道道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两处膝盖,几乎快磨到骨头,血肉模糊。

    她是如何走路,又是如何将沈风带到屋子里!

    “你!!!”望那两条膝盖,仿佛被人恰捏着心脏,痛心而复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碧落偏过头去,掩住神色,低声道:“你便当是我觉得亏欠。”

    “——”

    沈风还欲说话,顾碧落抢道:“药凉了,可以喝药了,喝完药你再好好休息。”说着,走去端来药碗。这处木屋是她来此处时暂时住的,已经住了三四天,屋子中还备了一些治疗瘟疫的药材,这才能为沈风治病。

    顾碧落如此情义,沈风更不想连累她,断然道:“药我可以喝,但你人必须离开,顾碧落,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再待下去你真的会没命!”

    她仿佛充耳未闻,自顾自端着药碗勺了一匙,柔静道:“来,喝下去。”

    沈风也是一头倔驴,铁着脸道:“我不会喝,除非你离开。”

    她依旧面不改色,坐在床沿上,目光柔和道:“喝。”

    沈风干脆将嘴巴闭着,偏过头去,这换了平时的沈风,一定觉得浑身难受,这仿佛是被她哄着吃药。

    她蹙了蹙眉,从身上取出一根细小的竹管,然后先喝了一口咬,再捏开沈风的嘴巴,利用竹管将药渡入沈风嘴里。

    沈风不识抬举,嘴巴被捏翘成3状,咕噜咕噜便将药水喝了下去,连续几次,沈风终于学乖了,急恐道:“我喝我喝!你别动手”

    看他惊惧的样子,顾碧落忍不住露出笑意,随即又掩藏下,柔声道:“快点喝完。”

    沈风急忙道:“你把药给我,我能自己喝。”被她这么温柔的照顾,感受很不适应,更不想她靠近自己。

    顾碧落见他学乖了,依言将药碗放下,然后将他扶起来,又将药碗递给他,静静地为他做一切事情。

    沈风端着药一口一口喝下,精神状态渐渐转好,略思一下,疑道:“你之前都是这么喂我吗?”

    无心一问,却令她面色绯红,局促道:“不是这么喂你,还能怎么喂。”

    沈风狐疑地哦了一声,快速将药喝完,随即道:“药喝完了,你离我远点,不要被传染到了,最好去通风口。”

    顾碧落盯着他道:“你勿要擅自逃跑,这药对你有病,再喝两天一定能治好你,你要是跑了,我也能找到你,还有你身上的伤,快用伤药擦一擦。”

    “已擦过了,你好好休息。”从进来到现在,她说过最多的话便是喝药好好休息,纵然划伤身体将沈风带回屋子,她依旧沉静如水,不热烈,风轻云淡,完全不似昨日那个在雨中倔强的女人

    沈风依言躺着,顾碧落也坐在对面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却寸步不离,沈风本来是背对着,却感觉一直被盯着,转头看了看,好笑道:“你能不能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

    顾碧落淡笑道:“你能开玩笑,便是好了很多。”

    一时半会睡不着,干脆转过身体,随意道:“你怎会来到霸州?”

    顾碧落眼皮垂了垂,脸上倦意难掩,低声道:“听闻霸州有灾疫,便过来帮助地方百姓。”这听上去,颇有点慷慨赴义,一定是伤心之极,否则也不会丢下京城的一切。

    见她神情疲惫,沈风急忙道:“你也好好休息。”床上都是疫菌,自然不能让她睡床。

    顾碧落眼皮一直打架,累得无法再睁开,缓缓阖上,趴在桌上睡下。

    沈风呆呆望了望,如此情义,她怎会背叛?难道其中另有内情?

    夜。

    中午。

    连日大雨终于停下,沈风一下睡了七个时辰,阳光洒入木屋内,逐渐醒过来,经过两日调养,精神好了不好,身体的力气也恢复过来,喉肺都通畅了许多。

    恐怖的瘟疫竟然去除了大半,真不知是沈风身体太好,还是他本身有疫苗。

    “顾小姐——”抬眼望了下,便见顾碧落依旧趴在桌上,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忙起身下床走过去。

    “怎么会这样!”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整个额头冒汗,脸色发青,眼窝微黑,唇瓣几乎快裂开,与自己当日的症状一模一样,心情顿时跌入冰窖,“瘟疫!!!”

    顾碧落也得了瘟疫,如果她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传染到瘟疫,望着她憔悴的脸庞,心如刀割,眼眶微酸。

    “顾小姐——顾碧落——”沈风叫了几声,然后疯狂地清理一下床,再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什么时辰了——我该煎药了——”顾碧落转醒,口中念念有词。

    “你快躺下!”沈风将她按回床上,然后快速打了一盆清水,为她先清洗皮肤,降低温度。

    顾碧落神情虚弱,勉强撑着眼皮,沙哑道:“你怎么起来了,我还没给你煎药——”

    “别动,我的病已经好差不多了,你这几天太累,要好好休息。”沈风洗了一下毛巾,再用湿毛巾敷在她额头。

    “你去哪儿?”顾碧落见他走出屋子,急忙叫喊。

    沈风道:“我去屋子外面,你等一下,我不会离开你的。”

    顾碧落太过疲惫,很快又沉睡过去,沈风花了两个时辰煎好药,这药自己喝过,对写这瘟疫有效,那一定也对顾碧落有用。

    “顾小姐,顾小姐你醒醒!”沈风坐在床沿,将她叫醒再扶起来,小心翼翼勺了一匙,道:“你生病了,快把这药喝下去。”

    顾碧落沙哑道:“只不过疲倦了些,无事。”

    沈风柔声道:“那也要喝了这药,我喝你的药,你也喝我的,咱们才能两不相欠。”

    顾碧落瞥了一眼药,又费神地嗅了嗅,脸色瞬间大变,本来已憔悴的脸色更加惨白,旋即冷冷道:“好,我们两不相欠,你将药放下,便马上离开这里。”

第753章 :我不恨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神情坚决中掩藏着低落,她也已知自己感染了瘟疫,便如之前的沈风一样,沈风病疫已有好转,不想再传染给沈风。她对瘟疫不甚了解,不知感染过瘟疫的人,还能否被再感染一次,以防万一,便说出绝情的话。

    沈风装作若无其事,笑道:“之前你死活不让我走,现在又要赶我走,我凭什么听你的,快把药喝下去。”

    顾碧落偏过头去,冷冷道:“不必了,你不必在此假惺惺。”

    沈风脸上笑容渐去,凝重道:“我们都别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也感染了瘟疫,你不同于我,如果不好好治病,你真的会死!”

    顾碧落转过来,虚弱中勉强板着脸道:“你病疫才刚好转,若是再被我感染,只怕你也——”

    沈风无比郑重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染了瘟疫,并且已成功抵抗了它,在我体内已产生了抗体,只要有这抗体,便不必再害怕这疫病,目前最要紧的是你,你才刚感染,身边一定要有人帮助你。”其实沈风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产生了抗体,还是自身免疫力抵御了瘟疫,而且现在还没完全复原,难说病疫会反复。

    顾碧落以为他在骗自己,断然摇头道:“你不要骗我,你从未学过医,况且我从未听过有抗体一词,”

    沈风急道:“我是没有学过医,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懒得跟你说了,你快把药喝下去。”

    “不必!”顾碧落眼角含着冷嘲和恨意,趁着还有几分清醒,决然道:“勿要以为我之前所作所为是念及旧情,我只是不想觉得有亏欠,我——我一直都厌恶你,正是不想再与你为伍,我才背叛你,我堂堂大学士之女,怎能去帮助一个出于村野的无耻之徒。”

    沈风不为所动道:“恨我可以,先将药喝了,要不然我药放着,你自己喝。”

    顾碧落奋力吼道:“我不喝!出去,你快出去!”

    沈风重重放下药碗,愤愤道:“行,懒得伺候你,走就走!”说着,夺门出去。

    顾碧落望着他出门,皱了皱眉,勉强撑起身体走出去,打开门,便见这家伙躲在旁边,不禁怒道:“你给我走得远远的!”

    蹲在墙角被抓,讪讪笑道:“这地方方圆十里都找不到人烟,我病才刚好,不能走太远,但你放心,我就在屋子外面。”

    顾碧落怒道:“你不走,我走!”

    沈风急忙将她拽回来,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怒道:“现在你只能听我的!”

    顾碧落无力地挣扎几下,便被他放回床上,身体虚弱怒气却是不小:“我无须你来管!”躺在床上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用眼怒瞪,一会儿之后终于服软:“你可以在屋子外面十米处,但不能进来。”

    沈风断然道:“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你刚被传染,我需要寸步不离二十四小时照看你。”端起放在桌上的药碗,勺了一汤匙,“喝下去!”

    顾碧落愤地将汤匙拨开,叱道:“我不喝!”

    沈风看了一眼碎开的汤匙,随即找到那根竹管,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将另一端放入她口中,开始为她渡入药,顾碧落猛地摇头,将口中的药水喷了出来。

    “不喝是吧,别怪我动手!”

    沈风面无表情地将撬开她的嘴,然后将药水渡入她口中,可顾碧落却是奋力抵抗,一挺下颚,将那根竹管咬断,沈风愣了一下,汤匙碎了,竹管断了,这个女人还真倔强。

    沈风气道:“你!你想干嘛,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等死吗!你是瞿大人的女儿,又是嫣然的姐姐,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这里等死吗?!”

    不知为何,本是合情合理的一句话,顾碧落却听得异常愤怒,怒吼道:“我不要你来管,你给我走,走啊!”

    沈风愣一下,心头无名冒火,端起药碗猛喝了一口,在她的疑惑下,猛地俯身捧着她的脸,对着嘴便灌入进去,顾碧落睁得老大,惊愕而又羞涩,不知不觉下,喉咙咕噜咕噜咽下药水。

    都说良药苦口,顾碧落却一点没有感觉到,良久,分开,她依旧一脸痴愣。

    沈风看得莫名一笑道:“我占了你便宜,我们又扯不清了,是不是很愤怒,如果你还不乖乖听话,这碗药我只能这么喂你。”说着,作势又要喝一口。

    顾碧落从痴呆中醒过来,惊惧道:“不要过来——我喝!”

    “这就对了,不要逼我对你用刑!”沈风勉强作乐一下,将药放在桌上,又拿来一根新的汤匙给她,轻声道:“喝吧,喝完好好休息。”

    顾碧落张口欲言,脑子却昏沉沉,连眼皮都睁不开,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沈风见状,急忙将她扶起来,将药一口一口喂下,顾碧落在迷迷糊糊间,才终于将药喝完。

    夜里。

    距离与草薙老人约定的期限只剩三天。

    咳咳——

    吃了药,躺在床上的顾碧落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仍是持续不退,沈风这一晚上,便守候在身边照顾她,为她散除身上的灼热,且要为她擦干全身,而她之前也是这么照顾沈风。

    “我不要你照顾,你快走——”昏迷中的她仍在呓语,沈风在一旁看得焦急,她已经连续昏迷了六个时辰,如果不是沈风去弄点吃点过来煮,她光饿也要饿个半死。

    唉——

    沈风焦虑地叹息一声,夏嫣然在霸州城躺着,顾碧落也倒下,草谷大夫也昏迷,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只希望草谷大夫快点醒过来,如果她能醒过来,就能治好嫣然,还能解湖水的毒,这个毒如果不解,不止是霸州,瘟疫将会疯狂的扩散,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顾小姐,我叫你走,你怎么偏要回来!”沈风又叹了一声,细细抚摸她膝盖处,膝盖已绑上布条,幸好伤口没有发炎,否则真会没命。

    水——水——

    听到这声,急忙端来一碗温水,将她轻轻扶起喂,喝了水之后,又躺回去,神志仍是不清,经常胡乱说话。

    夜渐渐过去,在天色将开之际,顾碧落才动了动,感觉到动静,沈风快要闭上的眼皮一下子撑开,但看见她的脸色,心情一下子坠入谷底,语气惶恐道:“你醒了——”

    人是醒过来,脸色却更加衰弱,眼窝呈黑青色,比沈风之前的症状还明显,这不知是好是坏,顾碧落微微睁开眼睛,努力地望了望他,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你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

    沈风低恩一声道:“我已经煮好了粥,一会儿你喝完药之后,便再吃一些粥。”

    只是两日,她的脸颊已消瘦得尖出下巴,仿佛一朵将要枯萎的花朵,虚弱道:“我的身体——怕是撑不住了——你不必再理我,快去整治那湖水,否则将危及无数百姓。”

    沈风急眼道:“别说傻话,你一定会没事!”

    “寻常人得了瘟疫,几乎无可救治,我此时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顾碧落眼帘疲垂,只是为了说点话,才努力睁开,提起一口气,费力道:“今日我有一些话,一定要跟你说,否则——我怕没有机会了!”

    沈风急忙道:“有话以后再说,先喝药——”

    “不,今日我一定要说——”她消瘦的脸颊令人心痛,干裂的嘴唇已冒出血丝,绕是如此依旧是那个顾碧落,充满倔强,充满严肃,激动起来拳头便会握紧。

    沈风急忙道:“好好好,你别激动,慢点说。”

    顾碧落抑制不住激动道:“当日你说在茶楼听到我的声音,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怕她太激动,随便敷衍道:“已经过去了,或许是我当时听错了。”

    顾碧落猛地抓住他的手,眼中带着疯魔般的执着,声音沙哑得几乎失声:“沈风,当日我从未去过茶楼,你要相信我!”

    沈风急忙道:“我信我信,你好好躺着!”

    “你仍旧不信——”顾碧落紧闭上双目,泪水从眼缝中流下,凄然苦道:“我从来没想到过要背叛你,我顾碧落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我选择的人,绝不会再改变,至死也会追随下去——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我信!”沈风大吼一声,按住她的肩膀,激动道:“这几天我已经知道错怪了你,这是因为我的摇摆,才被人利用,导致了当下的局面,也伤了你的心。”

    e耳畔的话字字铿锵有力,坚定真诚,顾碧落睁着双眼,眼角泛起柔色,怔怔道:“你不是说听到了我的声音,还看到我的书信——”

    沈风摇摇头,神情郑重地盯着她双眼,传递过去许多真挚的情感,语调一高道:“但我更相信我的心,相信我们之前的那些经历,你对我生死相随,我不该怀疑你。”

    这些话对顾碧落来说,比什么灵丹妙药还管用,脸容如同朝阳过天涌出一片暖色,眼中流下激动的热泪,连连颔首道:“好好好,你相信便好,那我死了也再无执念。”

    这几天的情景历历在目,雨中倔强的跟随,伤痕累累的身体,一幕幕像一把把利剑插进心里,沈风大吼道:“我不准你死,顾碧落!没有我命令,我不准你死,你既然打算跟随我,就要好好活着。”

    顾碧落眼泛泪光地望着他,一直以来积蕴而又是无意中掩盖的深情此时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嘴角忽然柔笑道:“还真会得寸进尺。”

    沈风浑身一颤,随即坚定地望着她:“活下去!!”

    四目交对,各自怀揣一颗炙热的心,顾碧落心跳得剧快,脸色居然绯红起来,痴痴道:“沈风,我不恨你了。”

    无由来的一句话,却包含一个女人最真挚最纯洁的感情,我不恨你了,反而言之那又是什么?她不善于表达,却是表达出无比真挚的深情,而她不自知。

    爱是爱了,但却不自知,这是多么刻骨铭心。

    各自身体中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猛烈的跳动、冲撞,沈风一时愣住,望着她,抿了抿嘴唇,无比郑重道:“多谢。”这两个字,也是意味深长。

    目光再次交对,沈风用手握住她的手,沉声再道:“活下去!”

    顾碧落浑身一颤,泪水再次决堤,用力点点道:“好!”

第754章 :气他还是气我?

    接下来两日,还是守候在她身边悉心照顾,处于患难之中,总是能让人放下所有芥蒂和仇恨,于是真情便在患难中萌芽,也许早就开出桔梗花,只是未曾发觉。

    两日过后,与草薙老人约定的日期所剩无多,沈风心里既焦急,又实在分身乏术,只能草谷大夫快点醒来。

    到了第七日,顾碧落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如果病情没有反复的话,很大几率能战胜瘟疫,而沈风则已经好得差不多。

    嗒嗒嗒——

    黄昏时,沈风本已决定去找草薙老人,正在给顾碧落喂药,却听到一阵马蹄声,马儿在屋子前面停下,一个脚步声走过来。

    “沈将军?”

    闻声,沈风当即大喜走出屋子,屋外果然是一头银发的草谷大夫,见到她没事,悬着的心总算安放下来,“师叔,看到你没事太好了。”

    “累将军担心了。”草谷大夫一副长者神态地点点头,但放在她那张萝莉脸上,都是显得那么违和,尤其她还是骑马过来,想象一下,就好像是小孩子贪玩偷偷骑马。

    沈风急忙道:“师叔身上的毒可解了吗?”

    草谷大夫微微颔首道:“解了,夏小姐也已无事,请将军放心。”

    见到草谷大夫时,便已知嫣然也没事了,转而道:“师叔,顾碧落也得了瘟疫,你快进来看看她。”

    带着草谷大夫进去给顾碧落把脉,又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告诉了她,等待了片刻后,方问道:“师叔,如何?”

    草谷大夫泛起笑容道:“无须担心,病情已控制下来,只要稍加调养几日,便可康复,说起来,这还多亏了沈将军,这疫病进入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先将疫病去除大半才传染给顾小姐,如此,顾小姐虽感染了疫病,却不严重。”

    沈风一下恍然,随即道:“湖水的毒解了吗?”

    草谷大夫点头道:“我已让士兵去投药,村子与庄稼皆已清理,还请将军放心。”

    沈风神色一沉道:“草薙老人呢?”

    草谷大夫皱眉道:“方才在此处闻到他的味道,似乎他便在这附近。”

    沈风凝重道:“一定要杀了他,如果不杀了他,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被他毒害,带我去找他。”

    “好!”

    两人先将顾碧落送回霸州,便一起策马寻找,草谷大夫的鼻子灵敏,依照着味道沿路追寻,终于在文安县一个村落找到了草薙老人。

    赶到时,村落与庄稼早已落入地狱的沼泽里,死的死,萎的萎,果然还是来晚了一步,草薙老人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会来,有恃无恐地在村庄内分剖村民的尸体。

    “草薙,够了,这是我和你们濮阳宫之间的事情,不要再连累其他人!”来的路上几次想调兵过来,但皆被草谷劝阻。

    “桀桀——”草薙老人慢慢走了过来,神色残忍道:“勿要误会了,濮阳宫与我毫无半点关系,老夫只是喜欢人的尸体。”

    沈风心头怒火一下子被点燃,怒极反笑道:“那你对自己的尸体可感兴趣?”

    草薙老人怪笑道:“沈将军想杀了我,哈哈,我倒希望将军带着天策府过来,好让老夫那些毒物尝尝吃人肉的味道。”

    沈风大吼道:“我如果再让你活超过七天,我的脑袋就归你了!”

    草谷大夫急劝道:“将军——”

    草薙老人眼中射出亮光,兴奋道:“这可你说的?!你不要反悔!”

    沈风冷笑道:“但你必须驱散毒物,然后回去梨园,不得再伤害无辜百姓。”

    草薙老人道:“老夫怎知你会不会骗我!”

    沈风一下子也不觉得羞愧道:“老子掌管天策府,靠的便是品格二字,大丈夫以信而立,我说到做到,你若不信的话,可问问你的徒弟,看我为人如何。”

    草谷神色一禀,肃然道:“沈将军乃是当世英雄,从未失信于人。”要不是气氛不对,沈风都想和草谷抱头痛哭。

    草薙老人道:“无妨,若是你骗我,我便再几个村庄投毒,沈将军宅心仁厚,想必不愿此事发生。”

    沈风拳头攥得紧紧的,低吼道:“滚!”

    草薙老人鬼泣般地大笑几声,然后引着一群毒物从身边经过,沈风忽然道:“老家伙,你很喜欢这些毒物?”

    草薙老人手上细细抚摸着一只毒蟾蜍,怪笑道:“这些毒物便如老夫的孩子,为了饲养它们,老夫可要精心挑选它们喜欢的食物。”说着,将毒蟾蜍放入背娄内,背篓内便是他剖来的‘食物’。

    沈风皱眉道:“你从来不怕毒?”

    旁边草谷大夫道:“师父不仅不怕毒,且全身皆是毒,以毒养身,每到一处,便会吸引方圆十里的毒物。”

    沈风神色陷入思索,一言不发。

    “嘎嘎——”草薙老人尖锐的狂笑起来,一双蛇瞳眼睁得异常恐怖,嘲讽道:“难道你妄想毒死老夫,还以为你有多么聪明,原来只是愚蠢妄想之人,老夫不要你的脑袋,便只要你的一双手臂,至于你的双脚,还是留给柱机老头子。”

    沈风脸上莫名笑着,盯着草薙老人的身体,莫名发笑。

    草薙老人愣了下,如古松般褶皱的脸一下子沉下来:“难道你真的妄想毒死老夫——愚蠢!愚蠢之极,你看看,这只是一只毒蝎!蝎子越小,毒性越大,这只毒蝎只有拇指般大小,毒性极大!”说着,将毒蝎放在脖子上,毒蝎沾到皮肤,立即发起攻击。

    草薙老人又道:“你看,这只毒蝎根本伤害不了老夫,老夫反觉得舒服之极,不妨告诉你,便是天下间最剧毒之物,也奈何不了老夫,你却妄想毒死老夫,这是老夫听到最荒谬的笑话。”

    沈风笑吟吟地望着草薙老人,神态时而阴狠,时而嘲笑:“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想不到的,特别一些所有人都认为的事情。”

    草薙老人心里竟有些发毛,重重地怒哼一声道:“好,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毒死老夫!”说着,身形匆匆离开。

    人走后,草谷大夫才道:“沈将军你用何毒药,师父几乎不怕任何毒药,且我不擅长毒药。”

    沈风饶有深意地笑道:“谁说我要用毒药,下毒不一定要用毒药,草谷大夫,你只须——”说着,在她耳边附语几句。

    闻言,草谷大夫神态上的疑惑逐渐展开,难得露出喜色,眼中几乎要冒出小星星,崇拜地唯唯是诺:“我明白了,草谷这就先回京。”说着,草谷匆匆赶回京城。

    回到霸州,便立即去看望顾碧落,顾碧落病情已好转,此时正好醒过来,见他心情不错,不禁问道:“何事令你开心?”

    “看到你醒过来,我能不开心吗!”沈风急忙装模作样道:“多谢菩萨,菩萨显灵了,弟子回去京城一定向大觉寺负荆请罪。”

    顾碧落憔悴的脸上浮游出悦态,又没好气道:“你早该去向寺里的方丈赔罪。”

    沈风暂且先收下笑容,仔细在她脸上瞧了瞧,此刻她脸上除了憔悴一点,已经没有任何瘟疫的病状,只须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觉到他眼光温柔细怜,顾碧落脸上绽出羞像,不自然地稍偏过去:“不必看了,我已经好很多了。”

    那几日暖烈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深深刻在心里,从紧随、死守到相伴,皆是在凶恶瘟疫瞪下,沈风叹了一声道:“你没事就好,要不然我——”

    顾碧落眼帘颤地扑展一下,随即低下眉雀道:“你——会如何?”

    沈风心里检查一遍将要说的话,确定没有调戏之嫌后,才郑重道:“我会很愧责,特别是在我误会你的情况下,真的很抱歉。”

    受他如此真诚的道歉,顾碧落反而不知如何应对,整理一下心情,才淡笑道:“这不怪你,若当时是我,亦是会如此。”

    沈风沉声道:“现在想想,有几处地方很是仓促,首先是那些书信,来得如此突然,而后又突然有消息来说你去了茶楼,这两处地方疑点很大,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彻查清楚。”

    想起当日之事,顾碧落神情随即冷下来,以曾经惯有的眼神怒视着他,冷哼道:“我看你是去了某些地方欢纵淫乐,否则你怎不会马上察觉!”

    “那几天我除了大学士府,几乎都在园子里面——”沈风愣道:“你是说绣春楼?”

    顾碧落冷着一张脸。

    沈风苦笑道:“我是去了绣春楼,那是因为想去了解赵燕的秘密,算了,告诉你吧,赵燕诱我吸食回首膏,那是一种会令人上瘾的毒品,只要长期吸食,假以时日便离不开它,而且会消磨意志,我便假意吸食上瘾,从而去接近赵燕骗取她的信任,要不然那天我怎会那么听她的话。”

    顾碧落又惊又恍,脸颊一下子绯红,嗫嗫嚅嚅道:“那你怎不早说。”

    沈风无奈道:“我那时候抢着打你,还不是为你好,换了别人肯定打得更狠,事后便送来那些书信,我便以为是你怀恨在心,又见了你与苏沉央在一起——唉,当时真是气昏了脑子。”

    顾碧落有些不好意思,又皱了皱道:“见到我与苏沉央,你气个什么劲!”

    沈风语气一窒,讪讪笑道:“人人都知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又有消息称苏沉央是皇帝派来的人,我还以为被挖了墙角,自然是有气。”说罢,赶紧溜之大吉!

    “你!回来!”顾碧落急喝一声,见他躲躲闪闪,却没有生气,只是小声道:“你是气他,还是气我?”

第755章 : 拜六傅,草薙亡

    “便当我没问。”没有留给沈风思考的时间,顾碧落即觉自己问得莫名其妙,连自己亦糊涂,只当是一时失言,气氛突然僵硬起来,两人若不是剑拔嚣张反而不正常。

    这话问的,气你是吃醋,气他是妒忌,摆明了坑我,心思暂且从她身上移开,转而细想一番,沉声道:“你会不会觉得这一切太巧了,苏沉央接近你,然后赵燕来挑拨离间,我打了你,而后立即有书信送来,我去了茶楼听到你的声音——”

    顾碧落美眸一颤,惊道:“是濮阳宫!”

    沈风沉重地点点头道:“目前有动机离间我们的只有皇帝、白石道人和濮阳宫,白石道人行事神秘低调暂且不提,如果说是皇帝,更不可能,那只能是濮阳宫。”

    顾碧落神色凝重道:“不错,如今你公然与皇帝对立,便是濮阳宫一直想要的结果。”

    “没错,是濮阳宫一直在算计的,但他们想不到我会做得那么彻底。”沈风神色张狂,此时才颇有点枭雄之态,“以前濮阳策总以为我不敢反,不会反,如今我的天策军自齐地慑京城,最该打自己耳光的是濮阳宫。”

    顾碧落黯然道:“但你亦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还没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只是没有了回头路,但还有前面的路!”沈风怅然一叹,第一次尝到了身不由己的感受。

    顾碧落浑身一颤道:“你当真要——要——”造反一词乃是大忌,走上这条路的人

    真的要造反吗,真的要将当今皇帝赶下皇位?沈风一时迷惘道:“我不知道,走到这一步,我尚可对付敌人,但已不能把控自己的命运。”

    顾碧落心乱如麻,陷入久久的沉默中,良久之后,神色缓缓坚定,正欲开口,沈风却冷然道:“你什么都不要说,眼下你脱离了我,便不要再牵扯进来。”

    顾碧落冷笑道:“你以为皇上会放过我吗,皇上此时尚不会杀我,但只要皇上稳固了皇位,定会将大学士府血洗干净。”

    沈风叹息一声,无力的闭上双眼,顾碧落说得没错,皇帝已为皇位泯灭良知,如果他将皇位稳固后,一定不会放过与沈风、濮阳策相关的任何人。

    顾碧落眼中射出炙热的光芒,由衷道:“沈风,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赢下这场斗争,濮阳策与皇帝皆是权欲熏心之人,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泯灭仁慈之心,唯独你不被权力所摆布。”

    “天下赋予权势,天下便当由可掌控权势之人居之,如今天下遥挑出可对抗濮阳宫、可压制皇帝、可震慑王侯,仅此你一人耳。”她神态忽然穆重下来,眼光略带道:“之前你所做一切,已是极尽人事,既然人事安排你走到这一步,你可知天命?”

    尽人事,才可知天命,之前尽量使自己甘伏皇权下,为的是有朝一日抽身而去,但事与愿违,皇权一点点被蚕食,而天策府也走到兵临城下的独步,人事已尽,才知天命是何。

    如今来看,天命便是夺取这个天下!

    沈风身上忽然涌来一股磅礴大气,神态狂傲道:“我已经觉悟了,也放弃了抵抗,锄奸也罢,造反也罢,拯救天下黎明百姓也罢,我绝不会再有顾虑!”

    望着眼前的他,再与脑中京城之初那个装扮瞎子的人影重叠,顾碧落神色一阵迷惘,低声道:“如今我反倒希望,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在说什么?”沈风笑了下道:“你怎么精神不振,我现在可是要造反,你别影响我的心情,笑一个来看看。”

    这家伙的心难不成跟膝盖连着,连造反都没个正形,干脆敲锣打鼓举个牌说要造反,还笑一个!顾碧落收下情绪,狠狠白了他一眼,转而道:“草薙老人如何了?”

    沈风冷哼道:“跑了,但我不会让他活太久!”

    顾碧落疑道:“他毕竟是濮阳宫七傅,你想如何对付他,此人十分狡猾,且善于用毒,十分不好对付。”

    沈风阴阴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我得先在天府的人混入濮阳宫内。”

    顾碧落神色一动道:“让我来如何?”

    “你?”沈风急忙道:“不行不行,我还没沦落到用美人计的地步。”

    顾碧落怒眼以瞪,训责道:“我何时说过要用美人计,濮阳宫正在招揽我,此时我正好可以假意投向濮阳宫,这也是顺势而为。”这就对了,这才是顾碧落该有的神态,照这个进度发现,估摸着,她一会儿又想爆打沈风一顿。

    沈风沉吟片刻,还是摇头道:“濮阳宫里面都是妖魔鬼怪,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只身进去,太危险了,吓也吓得半死。”

    “我心意已决,你勿要再劝。”顾碧落直接给了他一副铁脸,这副姿态,还是在她当军中教头的时候。

    沈风再思吟半响,无奈道:“那好,是时候将濮阳宫的脸摸清楚一些,你若真的能进去濮阳宫,不要急于打探消息,多接触濮阳宫七傅和唐宁,反而濮阳策不要太去接近。”

    顾碧落郑重道:“我明白。”有了目标和方向,仿佛注入了新的生命,脸上再次绽放神采,从濩落变回姽婳。

    “报!”

    听到士兵来报,沈风急忙走出屋子,问道:“何事禀报?”

    士兵道:“滹沱河附近的几个村落也感染了瘟疫,有安平村、饶阳村——”

    “等等,安平村也感染了瘟疫!”沈风急断一声,略微沉吟道:“你速回天策府集结物资到灾地,再调来三千人控制灾情,绝不可让瘟疫再蔓延,切记,每个士兵都要备好防疫口罩,出兵之前,必须先谨记一些防疫知识。”

    “是,将军!”

    号来一些手下嘱咐一番后,又遣人将夏才女先送回去,才与顾碧落道别去安平村。

    ——五日后——

    这五日,皆在各地救灾防疫,幸好灾情总算控制下来,百姓顺利度过开国以来最大的自然灾害,这一趟过后,沈风以及天策府重回百姓的赞口中,在天灾和瘟疫肆虐下,只有天策府对百姓们不离不弃,还帮助百姓一起灾后重建,从天策府内调来物资为百姓度过燃眉之急,这些百姓都看在眼里,深深刻在心里。

    甚至对蜀人不再敏感地抗拒,而且开始试着去相处,因为沈风这次调来救灾不是汉人,也不少僰族和巴族,而是为数只有几万的蜀人,老百姓的朴实看到了蜀汉并不是不可调和,蜀人也并非皆是凶恶残忍之人。

    舒如姒的毕生志愿,正在一点点实现。

    回京后,沈风便是见了一个人,一个在升州就已经相识的人,一个与摩尼教、濮阳宫都有勾连的人,如果当时顺着他从摩尼教调查到濮阳宫,也许就不用花费那么多精力才揭开濮阳宫的面纱。

    见了人之后,便又立即回到宅子里与娇妻美眷团聚,她们听说了霸州爆发瘟疫,每日皆在担忧,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等他回来,甚至可岚已请好了法师准备为他做法驱病。

    接下来两日,沈风便安安心心待在宅子里,哪里也不去,似乎早已忘了在草薙老人面前立下的誓言。

    夜

    ——濮阳宫——

    梨园内的玑书老人、墨画老人、濮阳策正在唱戏。

    “昨日之疏,今日之患,该杀,该杀也!哇哇哇——啪!”墨画老人唱了一段戏,口中还是狂躁叫喊,猛然怒拍桌案,他口中该杀的人便沈风。

    此时苏沉央带着顾碧落来到戏台前,在台上唱戏的三个人稍停了下来,濮阳策方才唱了一段气势雄浑的大戏,神色不是太好,转身正坐于太师椅上,平淡道:“顾小姐是来听戏的吗?”

    苏沉央道:“爹,顾小姐已愿投入濮阳宫。”

    濮阳策捧茶饮了一口,低睨道:“为何你之前尚犹豫,今日又突然下定决心。”

    顾碧落从走进来,便被濮阳宫幽森气氛搅乱,心绪惶惶便难以平静,一直思索之后该如何应对,来到戏台前,强自镇定下来道:“眼下我虽只剩濮阳宫一个选择,但濮阳宫毕竟是反贼,我岂可轻易与你们为伍。”

    濮阳策丝毫未怒,淡淡笑道:“那为何顾小姐不离开京城?”

    顾碧落冷哼道:“我若是离开京城,恐怕皇帝便会立即派人追杀,濮阳王,你不必再试探,若你怀疑我有异心,大可将我轰出去。”

    濮阳策哈哈大笑道:“顾小姐果然爽快,我濮阳宫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若可助我一臂之力,濮阳宫定可胜算大增,以你之见,如此濮阳宫如何才可占得先机?”

    如今濮阳宫依旧有不小的积蕴,天策府若与濮阳宫耗下去,不见得利好多少,且皇帝已认为天策府的危险性远远大于濮阳宫,更重要的是,柔然南侵在即,内耗实在不可多时,想到此,痛快道:“为何濮阳先生总是想着如何占得先机,而不是出其不意,一招制胜!”

    濮阳策笑而不语,顾碧落趁机观察,这趟来濮阳宫,事先与沈风交涉过,沈风的建议是怂恿和揣摩,所谓怂恿便是怂恿濮阳宫直取皇宫,而揣摩便是揣摩濮阳宫下一步的意图,其他的,沈风便不让顾碧落冒险。

    此时玑书老人与墨画老人换下戏服走上戏台,两个神秘的老人并排而坐,闭上养神,这个机会,顾碧落自然不会放过,眼睛悄悄望着两个老人,想揭开这两位老人的面纱。

    “沉央,去请几位师叔过来——”这是濮阳宫对待贵客的规矩,凡是入门的人,皆要在濮阳宫七傅的审会下。

    除了白石老人外,摩诃老人、琴操老人、柱机老人、草薙老人接踵而至,人到齐之后,濮阳策才道:“顾小姐,你想拜入六傅中哪一位门下?”

    顾碧落走上戏台,在戏台环过一圈,再次走到濮阳策面前才停下来,平静道:“六位前辈皆有过人本领,碧落想拜六门。”

    濮阳策一时愕然,随即笑道:“顾小姐果然非凡,我便是七傅之徒,而你是六傅之徒,有趣,有趣,几位师叔以为如何?”

    此时草薙老人桀桀怪笑道:“小女娃,你可要想好了,老夫所精通皆是害人之术。”

    顾碧落眼中射出厉芒,淡淡笑道:“害人之术,或许有时不得不用,碧落愿意习学。”

    草薙老人咧开变形的嘴巴,恐怖而笑道:“有趣有趣,这些年,已很少人敢拜我为师,你这女娃儿倒是有胆色。”

    濮阳策道:“既然几位师叔皆没有意见,那从今日开始,顾师妹便是六傅之徒——”说罢,挥手一下,立即有个小鬼端来六杯茶。

    顾碧落端了一杯茶,俯身而拜道:“摩诃师父。”

    摩诃老人将茶水饮下,礼成,又端来一杯茶,走到玑书老人面前,敬拜道:“玑书师父。”

    玑书老人将茶水饮下,继而是墨画老人、琴操老人、柱机老人,最后才来到草薙老人面前,顾碧落缓缓走过去,手碰到茶杯时颤了一下,随之捧杯过去,低身跪拜下来,平静道:“草薙师父。”

    草薙老人鬼泣般地笑了几声,将茶水一饮而下,眼中放光地盯着顾碧落,兴奋道:“终于有了徒弟,我那些毒物总算有人陪了。”

    此时玑书老人忽然道:“徒儿,既然你已入濮阳宫,便该为濮阳宫做事,师父有一事要你去办。”

    顾碧落似乎有所预感,神色一变道:“何事?”

    “杀了他!”说罢,玑书老人转身离去。

    就在玑书老人转身的同时,草薙老人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一对蛇瞳凸出半个眼球,神情因痛苦而嫉妒扭曲,全身不停地抽搐,慢慢地,从耳朵眼睛鼻孔嘴巴流出恶臭浓黑的毒血,继而全身开始腐烂。

    濮阳宫七傅——草薙老人,暴毙而亡。

    众人大惊!

    欲杀人,先损一傅。

    (文章经过大修改,前面内容大改,只有官网17K才能看到修改后的版本,求大家去正版看)

第756章 :做一场戏

    (这章场景切来切去,大家阅读的时候注意点)

    ——沈宅——

    夜空上陨落下一颗流星,沈风站在庭院抬头仰望,神色忧虑。

    “侄儿——”

    广音从身后走过来。

    “姑姑,有眉目了吗?”

    广音道:“那两个门徒已死,看来这二人真的有问题,此事是姑姑疏忽了,错信了人。”

    沈风摇头道:“不,那二人没有问题,他们只是被人利用,之所以遇害,是为了让更加怀疑顾碧落。”

    广音惊道:“那书信与顾小姐的声音皆是真的?”

    沈风点头道:“是的。”

    “但你不是说误会了顾小姐——”广音随即恍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假冒!”

    沈风神色郑重道:“正是,若问天底下有何人能做到,非濮阳宫的那些奇人异事,我记得姑姑善于听声,而草谷善于嗅物,那濮阳宫的人能做到仿写笔迹也不奇怪。”

    闻言,广音立即骇然道:“何止是仿书,连声音也可学得难辨真假!是我大意了,竟然忘了玑书师叔,还有我的师父——琴操。”

    广音轻叹一声道:“玑书师叔便是问书之师,论起仿写字迹,若问书仿书兰亭集序,世上辨识不出,但若玑书师叔也仿写一纸,便只会认为玑书师叔的兰亭集序才是真迹。”

    沈风疑道:“玑书老人是否与问书师叔一样博览群书?”

    广音道:“这是自然,且玑书师叔还知晓更久远之事,之前我便有一事不明,为何玑书师叔明知九鼎之一在鬼谷,为何不先去夺取。”

    “的确,玑书老人是斋主师兄的徒弟,一定野心勃勃,明知鬼谷有九鼎,不可能不去拿,或许濮阳宫已派人去过,但那个人没有拿回九鼎。”

    沈风脱口而出道:“白石!”

    广音惊疑道:“白石师叔?”

    沈风神色露出一丝畏惧与不解:“对,一定是他,白石老人早有异心,如果濮阳宫派白石老人去拿回,白石老人便不会拿回九鼎,但他为何又不拿走九鼎?”说到最后自言自语起来。

    广音见他愁眉紧锁,慰道:“姑姑定将白石师叔调查清楚。”

    “恐怕很难,白石老人蛰伏多年,太过于狡猾,只能小心提防。”沈风摇摇头,神色一动,忽然奸笑道:“不过倒是可以做个人情给濮阳宫。”

    广音道:“你是想令濮阳宫怀疑白石师叔?”

    放下心中最大一块包袱,沈风变得更加洒脱,谈笑间运筹帷幄:“濮阳宫暗算我好几回,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便先给他们扔一颗老鼠屎,恶心他们几天。”

    广音淡笑两声,随即又露出忧色:“侄儿,如今这个时候,濮阳宫定已对你动了杀心,我了解他们,若是掌控不住的人,必会竭力杀之。”

    如今沈风冲破梏桎,皇帝、濮阳宫再也掌控不了,这也是皇帝与濮阳宫最大的失算,濮阳宫认为皇帝可以掌控沈风,在濮阳策的完美的计划里,策反天策府,行救世之军,灭反贼胁帝位,但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天策府已壮大到可以威胁帝王,濮阳策的完美计划沦为一个讽刺的笑话!

    ——梨园?乐府——

    濮阳策條然而起。

    草薙老人已一动不动,双手掐着咽喉,神情极其痛苦,双眼恐怖地凸出来,细圆的蛇瞳放大到整人的大小,眼中最后留下的是惊恐、疑惑、痛苦,嘴巴拧出一个口型,似乎在说‘毒’字。

    这一幕呈现在濮阳策呈现在濮阳策的眼里,比起草薙老人的死状,这背后的意义更冲击濮阳策的内心。

    这个极度自信、封闭、暴戾的完美主义者,内心开始动摇。

    他怔怔地坐回椅子,眼皮因思绪混乱而跳了几下,单手握在扶手上,欲起身,又坐回,眼神飘忽不定。

    他在坐立不安!

    他的心乱了!

    草薙老人便死在眼前,这幕后的人定是沈风,这个令他欣赏,又不曾放在眼里的敌人。

    但便是这个不曾放在眼里的敌人,以草薙老人的死在向他示威,向他宣战,令他内心首次产生怀疑,而这些皆因他的失算,小小的失算濮阳策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掌控大局者无须事以巨细。

    但如果影响全局的失算,对于他这种完美主义性格来说,几乎是不可容忍的,而此时草薙老人的死,便是对他的讽刺。

    这是沈风的一份厚礼,目的当然激怒濮阳策

    濮阳策愤怒了,他的愤怒不是对沈风,不是对草薙老人,而是对自己,“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安葬!”

    此时柱机老人大怒道:“师侄,你这是何意,难道就这么算了,草薙一定是被人毒死,你不查清楚吗?”

    濮阳策闭上双目,潜心安抚心境:“不必了,我知道是他。”

    “他?那小子!”柱机老人抬起机械般的手臂指着顾碧落,从机臂中吐出一把长刃,恶道:“一定是他派你来下毒,这杯茶最后经过你的手。”

    顾碧落冷然道:“下毒?据我所知,草薙老人不惧天下间任何毒药,怎会中毒而亡,况且方才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我如何下毒?”

    玑书老人走了过来,将草薙老人喝过的茶杯拿过来仔细嗅了嗅,神色思索片刻,又放下茶杯:“她的确没有下毒,这茶杯里面没有毒。”

    柱机老人道:“没有下毒!?草薙明明是被毒死。”

    玑书老人目光没有一丝悲悯,苍老的声音显得无情:“毒药毒不死草薙,但解药却可致草薙于死地,解药亦可是毒药。”

    琴操老人叹息道:“原来如此,解药亦可是毒药,师弟以前用毒药不知毒死多少人,如今也被毒死,只可谓因果报应。”说着,神色怅然麻木,先一步离开戏台。

    柱机老人对着琴操老人的背影冷言冷语道:“便会说一些没用话,我看师弟死了,她一定很开心。”

    玑书老人发出一声厚实的呼吸声,沉声道:“够了,将方才端茶的小鬼抓过来。”

    这一幕顾碧落看在眼里,心中陷入思索。

    “玑书王傅,人我已带来。”此时,从黑暗处显出一位身形出众的神秘人,他手上提着一个人头,冷冷道:“此人方才想要逃跑,我便依照王法将他杀了。”王傅便是濮阳王的太傅。

    玑书老人看了一眼,斥退道:“看来便是他下的药,将他扔出去。”

    “是!”

    ——沈宅——

    (接之前的对话)

    沈风叹道:“不仅是我有危险,天府、沈宅都有危险,还有涉身进入的顾碧落。”

    广音皱眉道:“濮阳宫不会相信顾碧落吗?”

    沈风断然道:“绝对不信!”

    ——梨园——

    (接之前对话)

    此时,摩诃老人走出来,冷冷道:“徒儿,让你去杀他,是否很为难,濮阳宫有濮阳宫的规矩,当初策儿拜七傅,须夺取天下,如今日你拜六傅,便是杀了他!”摩诃老人明明可以自己出手,或者让叶绛裙出手,但她却坚持要顾碧落去杀沈风,便是为了试探。

    顾碧落自然知道这是在试探,但如果痛快答应岂不是更令人怀疑,心中谨慎三思,淡淡道:“此时杀了他,岂非天下大乱,他曾说过,他若是被杀,天策府与天府便由舒如姒接任,舒如姒此人手段虽不比他高明,但却十分狠辣,以她的做法,一定会倾其所有对付濮阳宫,而且——”说着,眼神望向濮阳策。

    摩诃老人冷哼道:“你知道的倒是挺多,如此隐秘之事,他却肯告诉你,看来你也是他珍重之人。”

    顾碧落冷冷而视道:“我本与他乃是生死患难结下的情谊,若非你们离间我们,我岂会站在此处!”她的坦诚与冷静,使得濮阳宫等人半信半疑,如果一下子就说两人再无半点情谊,直接答应杀沈风,反而更令人怀疑,纵然深入毒巢,顾碧落已旧临危不乱,其智略真不得不令人佩服。

    ——沈宅——

    闻言,广音忧虑道:“那为何不劝劝阻她?”之前顾碧落与沈风的误会,广音认为自己是的过失,如今顾碧落只身犯险,她自然有一些愧疚。

    “那女人有主见的很,凡事只要她决定去做,就不会再改变。”沈风苦笑一声,转而郑重道:“不过我也认为是个机会,只要顾碧落能取得濮阳宫的信任,那她就会是濮阳宫的毒药!”

    广音道:“那该如何令濮阳宫人相信,他们皆是看穿世俗的老人,想蒙骗他们绝非易事。”

    沈风沉声道:“你说得对,我们俩之前的误会,在他们眼中就好像两个冤家闹一下别扭,他们绝不会相信顾碧落真的会背叛我,除非——嘿嘿!”说到这儿,又习惯性吊了一下胃口。

    广音竟然伸手打了沈风一下,恼道:“除非什么?”

    沈风讪讪笑道:“除非我们有生死不共戴天的仇恨!”

    广音紧问道:“那该如何?”

    ——梨园——

    玑书老人沉声道:“那你之见,应当如何?”

    顾碧落鬼魅一笑道——(沈风掷地有道——)

    做一场戏!

    (小说前面150章做了重大修改,改动了十万字左右,还小幅度修改部分章节,请大家在官网阅读,修改后的章节会更整体,更有趣点,争议性也会大大降低)

第757章 :柱机老人

    草薙老人的死,正式宣布向濮阳宫发起反攻,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第二步是顾碧落入濮阳宫,接下去的第三步才是全局最重要的一步。

    何时才开启第三步,这要看沈风与顾碧落的默契。

    沈风口中做戏,便是做戏与顾碧落结下更深的仇恨,而顾碧落所谓的仇恨则是做戏取得沈风的信任,两场戏看似矛盾,其实只须一个人便能连串一起,两出戏能连起来,濮阳宫将会被沈风牵着鼻子走,最终加速灭亡。

    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又要与这个未婚妻牵扯不清,自从在霸州后,两人似乎心中很怕遇到对方,可接下来要演的戏不容许两人矫情,一个火热主动,一个由恨转爱,可谓干柴烈火。

    这日,沈风便去了一趟大学士府看望嫣然,从大学士府离开后,便去往绣春楼见赵燕,黄昏后,才匆匆回到宅子里面,昨日已来了消息,壶酒师叔今日会送来一个大箱子,这个大箱子里面之物,便是沈风一直等待的杀手锏。

    一件这个世间上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东西。

    这里夜里,沈风彻夜醉心其中,太久没有碰这东西,需要时间好好熟悉,否则就达不到效果。

    翌日,沈风正要出门,却瞧见唐大小姐一个人坐在池水旁边闷闷不乐,不由得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问道:“雪儿,你怎么不太高兴?”

    唐晴雪挪了挪屁股,不搭理他,还是怏怏不乐。

    瞧了她这动作,原来是我惹她不高兴,这可是怪事,沈风略施手段,将唐大小姐的手紧紧握住,轻声道:“怎么了,我哪个地方惹你生气了,还请大小姐明示。”

    唐大小姐嘴角悄悄露出笑意,随即又马上藏起来,傲娇地冷哼一声。

    沈风笑了下,照本宣科地检讨道:“一定是我最近疏漏对大小姐的思念,犯了家法第一条到九十九条,今晚我就让来福将我五花大绑送到大小姐的房间去。”

    “讨厌!”唐大小姐恼嗔一声道:“人家才不是因为这个才生你气。”

    沈风笑道:“那究竟是什么事?”

    唐大小姐脸上露出愁容道:“我想快点见到弟弟,唐宁,你不是答应我去找唐宁,但你天天那么忙,一点也不放在心里。”

    沈风一拍额头,歉然道:“这的确是我的疏忽,最近事情太多了,还好有你提醒。”

    唐大小姐展起眼眸:“你真的会帮我去找唐宁吗?”

    沈风一脸郑重道:“当然,唐宁是我要的,我要将他从濮阳宫中抹去,削弱濮阳宫的军事力量。”

    唐大小姐欣喜道:“那我们何时去找唐宁?”

    沈风沉吟道:“唐宁此时还是属于濮阳宫,如果思虑不详,不仅我们有危险,唐宁也会有危险。”

    唐大小姐是个聪明人,该聪明的聪明,该傻的时候是真傻,双手抱着他的胳膊,不断摇晃又不断摩擦,娇声道:“那你快点想嘛。”

    沈风可对付深不可测的濮阳宫,却略遭唐大小姐的美人计,一摇一磨后,心志马上沉沦,“好,我已经在想了。”说着,手上悄悄摸入美人腹地。

    荒废了!荒废了,这段时日大小姐的一对山棱竟有如此陡峭的曲线,沈风心中顿感欣慰,手上逞地摸索起来,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检查大小姐的身体,荒废了教育职守,还好大小姐争气,总算长出一些成绩,不过要送我手上毕业,还须百八十年,等解决了濮阳宫,我得给大小姐单独开个课外辅导。

    唐大小姐将脸羞成赤,从脖颈红到耳朵,似是一个正在冒烟的锅炉,急急催道:“那你快点!”

    闻言,手上加快了速度,沈风有点忘乎所以,家里娇妻各个美如神仙,他却忙得没时间温存,这一沾上便不能再撒手。

    感受到如潮袭来的快感,未经人事的她怎受得了,差点晕过去,羞恼道:“我是让你快点想,没让你——沈风,你不要欺负我了。”

    咦,摸着摸着,还真给我想出主意来,沈风停下动作,正色道:“五年过去,唐宁恐怕没办法原谅唐家,所以纵然是你,可能也无法劝阻,所以,想要唐宁脱离濮阳宫,只能令濮阳宫将唐宁赶出来,这么做的话,我有一点担忧,唐宁会被濮阳宫处死。”

    唐大小姐急道:“那可不行!”

    沈风沉吟道:“大小姐,你再宽限我几天,我需要去和顾碧落商量一下,一定要将唐宁争取过来。”

    唐大小姐眼泛柔丝,轻声道:“只要你有心,多久我都等,我相信你。”说着,冷不丁在他脸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娇羞地扭着小PP逃之夭夭。

    沈风抚了抚脸颊,傻笑了几声,蓦然却发现叶绛裙不知何时站在池水旁的杨柳下,一阵清风拂过,如是柳腰轻曳。

    汗,刚才该不会全部被她看到了,沈风怪笑着走到她面前,没想到她看到自己走过来,竟马上转身逃跑。

    沈风急喊道:“站住!”

    叶绛裙停下脚步,神情露出几分警惕,语调冷硬道:“何事?”

    沈风悄悄在她胸口上瞄了一眼,果真如草谷所言,竟然在几日之内丰盈了不少,感到一道冰冷地目光乍射过来,急忙干笑两声,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晚月色真美,师父,你吃早饭了没有?”

    闻言,叶绛裙嘴角拧了一下,似乎想要作出咬牙切齿之状却作不出来,语调冰冷道:“不吃!”

    沈风偷偷捂住嘴巴笑了下,这木头该不会不吃不喝就能‘夷为平地’,转念一想,这样下去也不行,又故意奸笑道:“最近草谷大夫给了一些给蚩风配种的药,只要轻轻一闻,死马也能变活马,纵然是死马也可讲究——你究竟吃不吃饭!”

    叶绛裙神情蓦地僵住,呆呆点头道:“吃!”

    沈风望了她一眼,心中竟生出心灵相连的奇异感觉,如今叶绛裙冰封情感的冰山终于开始融化,她的一切,几乎都是我赋予的,仿佛是从自己心里生出来的人。

    出了园子,便在宅子瞧了几眼,却不见可岚的身影,找到了正在收拾房间的红叶,问道:“你家小姐呢?”

    红叶笑嘻嘻道:“小姐出去外面了。”

    沈风愣道:“我不是说过,这段时间暂时别出去,小姐为何出门?”

    红叶回想一下道:“好似是昨日便已约好,一位京城的工匠做一架机械,邀小姐去工屋看看,姑爷,这台机械可是小姐为了你而请工匠做的。”

    “工匠!?”

    沈风心中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放下一些话,然后直奔去找草谷大夫,草谷大夫正坐在地上做着一些怪异又高难度的动作,瞧见他神情凝重的进来,疑道:“沈将军,你找草谷何事?”

    沈风急问道:“师叔,濮阳宫七傅之中与草薙老人私交最好的是哪一位?”

    草谷不假思索道:“柱机师叔。”

    “果然是他!!”沈风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草薙老人死在七傅面前,当中有人要报仇的话,一定会是柱机老人,也就是那个擅长机关械造的老人。

    沈哥!!沈个!!!

    沈风心中一颤,急忙夺门而出,便见来福惊慌失色的跑过来,急忙道:“是不是小姐出事了?”

    来福慌急道:“小姐!小姐!小姐不见了——对了,信!信!”

    急急取信打开,横眼望去,立即将信紧攥在手,沉下脸怒道:“柱机老人!”

第758章 :偃关

    婳瑶等人闻讯而来,听知是柱机老人抓了林可岚皆是大惊,柱机老人便是壶酒的师父,论起机关造诣在壶酒之上,而且柱机老人来自神秘的西域,西域一直是个危险的地方,大华从未真正掌控西域,西域奇术再加上机关术,柱机老人才是濮阳宫的致命武器。

    柱机老人抓走了可岚,便是为了引自己前去。

    纪婳瑶拿过书信详看一眼,即蹙眉道:“地府?师叔,这地府是否便是墨冢?”

    广音不太确定道:“天府纪事中曾提过一词,墨冢传言是先贤墨子墓地。”

    此时一个形容古怪的小老人走了过来,沉重道:“非也,墨冢乃是柱机师祖千机老人所造,名为墨冢,意为墨家机关,墨冢乃是集五代天府机关人所造,凶险非常,天府在上,地府为下;天府救世,地府收魂。”

    “壶酒师叔,你来了!”婳瑶见到壶酒师叔,忧虑的心情镇定了不少。

    闻言,沈风浑身涌来一片凉意,之前在皇陵的经历犹在心头,皇陵够凶险了,这次闯地府岂不是更加凶险!

    沈风深呼吸一口气,凝重道:“壶酒师叔,恐怕要劳烦你跟我去一趟地府。”

    壶酒道:“此次上京正是为了我师父而来,你不说我也会去,问书还提醒你,要注意地府这地方。”

    沈风心中一沉,急忙去书房中,其他人也紧随他的脚步过去,书房中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这张地图是婳瑶经过几个月的时间画出来的,将大华山水画得十分详细,可见极其用心。

    待进去后,便看见他对着地图若有所思,婳瑶走到图纸前面,凝神细思片刻,低声道:“地府位于东北面,有何疑处?”

    沈风神色凝重道:“你仔细看地图上的位置,地府正好在东北面的的偃关,如果我与濮阳宫开战,便是濮阳宫败了,也可以退守偃关,假若我强攻一定会惨败,如果我可以破了这偃关便能迫使濮阳宫无处逃脱。”

    纪婳瑶忧虑道:“如此一来,会否反而令濮阳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原来婳瑶最近关在屋子里面是在学习兵法,沈风赞道:“不错,不过要是做好万全对策,那就可以将濮阳宫彻底消灭,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与濮阳宫多做纠缠。”

    纪婳瑶凝声道:“此趟不仅要救出可岚,还须闯偃关腹地,极其凶险,除了壶酒师叔陪你前去,我看叶师叔也须陪你前去。”

    众人皆是附和,沈风也点点头,郑重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偃关距离京城不远的东北面,我看今日之内便能到达。”

    准备好一切之后,便与壶酒、叶绛裙一起前去偃关,偃关是近百年才建成的关隘,当时建造这处关隘很是莫名,如今看来,这其中脱离不了天府的关系,据壶酒所说,偃关之名便是取自他的师祖——偃机老人。

    而这个偃机老人便与他的师父一起建造了墨冢,大约经历了五代之力、五代之时才完成,壶酒听说草薙老人死了,便知柱机老人一定会来报复,所以便连夜赶来京城,这对于沈风来说倒是一个机会,偃关应该是濮阳宫后招才对,后招先亮出来,很明显是柱机老人瞒过濮阳策来报复,如果这次能将柱机老人杀了,加上草薙老人,濮阳宫等于一连失去最致命的两件武器。

    失去獠牙的猛虎,便咬不死人。

    不停歇赶去东北的偃关,偃关地势陡峭,山壁横垄,是一个适合埋伏的地方,假若在此处设下埋伏,而天策府追至此处,那一定会受到毁灭性的袭击,成了名副其实的冢地,更不用这里还有凶险难测的机关。

    “到了,这里便是偃关!”

    三只马匹停在关隘前,说是关隘,但其实无军驻守,无端建造起来的关隘,皇帝根本没有重视,没想到这里竟是濮阳宫的地界,沈风在关口前遥望几眼,随即皱眉道:“此处既然是濮阳宫设下的关隘,怎么会没人驻守?”

    壶酒冷笑道:“小子,你是不知地府有多胸前,你以为‘天府救世,地府收魂’这句话只是在吓唬人?!实话告诉你,此处便是无军驻守亦可灭去十万大军!”

    壶酒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沈风急忙不敢小觑,脑神经也紧绷起来,沉声道:“师叔,你可是来过偃关?”

    “偃关在我这一代已经建成,且那老头子对我有所隐瞒,对偃关只字未提,还是我自己去调查才知有此关。”壶酒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小子,我本不想吓你,但你仔细想想,这乃是集合五代机关人的毕生精力,进了偃关,半只脚便踏入了鬼门关,我觉得有一处关隘名为鬼门关,但与偃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说罢,壶酒师叔兀自叹道:“此处只可说是九死一生!”

    沈风呼吸一滞,讪讪笑道:“合你我之力,再加上她,我看不至于九死一生。”

    “你莫要以为我与你前来,便有把握破解机关,老夫只是为了一桩夙愿!”壶酒忽然神色愤恨道:“就是杀了那个让我变成这副人魔鬼样的人!:

    沈风惊愕道:“你如今这个样子,是你的师父柱机老人害的!?”

    壶酒咬牙切齿道:“就是他,他与我草薙就是两个没有人性的疯子,草谷师妹你也看到了,被她师父毒成一个满头白发的小姑娘,而我自幼便被他关在一个脚下的机关盒子里,身体不可伸展,本是十岁的孩童长得像三十岁,身体的骨架畸形生长,便成今日这副模样。”

    闻言,心中一阵叹息,无论草谷、壶酒还是叶绛裙,皆是被他们的师父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今看来,叶绛裙只是失去了感情,起码形容没有被毁,想到此,神色郑重道:“师叔,过去的遭遇我无法为你改变,但将来,我会让全天下人都敬仰你!”

    壶酒的心猛然被什么触动,颤了颤嘴唇,鼻子微微发酸,从腰间拿出一壶酒狂灌了几口,狂笑道:“骨架畸形生长,自小我便要承受蚀肉之痛,故而我便要一直喝酒麻醉,壶酒一名便由此而来,老子这副德行,本想一死了之又不甘心,便沉迷于机关械造,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与非剑师妹一样,犹如行尸走肉般,但跟了你下山之后,我才觉得自己还有点用处。”

    咕咕——他又拿起酒壶猛灌几口,然后将酒壶怒砸在地,眼神炙热而坚定道:“沈将军,老子誓死追随你,不为别的,便为你那句话,让全天下的人都敬仰我!”

    沈风穆重地抱拳道:“多谢!!”

    本是胆小如鼠的壶酒,此时借着热血和酒性,意气风发道:“走,老子便来闯一闯这地府!”

    沈风讪讪笑道:“那师叔走前面,我和叶绛裙跟在您后面!”

    “臭小子,喊我师叔却叫我先进去送死!”

第759章 :墨冢入口

    夜幕已至,黄沙遍布的偃关在夜幕下似是一个垂暮老者,沧桑而萧瑟,天色昏暗,况且这里凶险非常,沈风敢冒险,也不让叶绛裙和壶酒一起冒险,便提议先休息一晚上,等明日一早再闯偃关。

    三人在一面山壁的旮角暂且休息,行了一天的路,到了偃关早已疲惫很快睡下,偃关地处京之东北面,人迹罕至,群峰缭绕,到了夜晚,圆月落于黄沙戈壁之上,仿佛一轮镀金之月。

    夜幕以幽静之姿抚慰万千人睡去,然后悄悄离去,无数风流士子只兴月来之姿,又有何人悲悯它离去之时。

    天色犹在灰蒙之时,沈风便已起来,见叶绛裙与壶酒还在熟睡,便先不叫醒他们,独自到附近找找有没有水源,起身时,闭目打坐中的叶绛裙也站起身来。

    沈风回头道:“你继续休息,不用跟上来。”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此趟有言在先,我须护你周全。”

    沈风冲她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也好,我还真没试过出个恭身边还有人保护,师父,快点过来。”

    “我不去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叶绛裙條然转身,摆回之前的坐姿。

    偷笑了下,便附近四处寻查,沿路暗自留心几眼,偃关除了戈壁沙滩,陡峭危峰,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完全不像是机关密布的地方,继续前行了几步,便看见一处水源,心中懈下戒备,便走了过来。

    “咦,这边竟还有个竹屋!”

    这种荒凉的地方竟然还有个屋子,好奇之下,便推开门进去,走进里内瞧了几眼,屋子里面的陈设简单,虽然有点灰尘,但却不像荒废许久。

    “早知道这里有个竹屋,晚上就不必睡在外面,不过奇了,这里怎么会屋子?难不成是濮阳宫人住的?”

    心奇之下,在屋子中仔细寻查起来,走到桌子旁边时,忽然感觉竹屋震动了一下,心惊之下,急忙走去窗户旁边推开一看。

    “这!!!”

    推开窗户时,竟离地面越来越远,整个竹屋竟然在垂直向上升起,惊骇之下,急忙从窗户跳下,好在此时升得不是太高,跳下去除了膝盖发紧外,并无摔伤。

    望着一直平稳升高的屋子,心中惊奇,要不是之前震动了一下,根本不会发觉,竹屋被四根锁链吊起,十分的平稳。

    如果及时跳下来——

    果然!竹屋升至最高处,忽然急速降落,巨大的竹屋掉下来砸得只剩一些碎竹片,如果当时在上面,此时还要加上一块肉泥,想到此,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算算从刚才到现在才走了几十米,几十米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这么危险的机关,这还只是偃关口,如果深入到腹地,甚至最深处的墨冢,那将会还有什么机关?!

    “臭小子!你干什么去了!”

    壶酒、叶绛裙闻声赶来,见到地上一堆残片,眼睛从山壁上掠过,立即明白这是什么机关,怒叫道:“我不是让你别乱跑,怎么不摔死你!这个机关是柱机惯用伎俩,一般人见到这屋子都会推开屋子,从你推开门的时候便已触发机关。”

    沈风悻悻笑道:“想不到这机关做得这么人性化。”

    壶酒冷笑一声道:“小子,你还是不知偃关的机关有多么厉害,你若是再掉以轻心,有个差池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我知道了,我一定听师叔的。”想到了皇陵的机关驱动力,问道:“师叔,既然有机关,那一定有外力才能驱动,我曾进过皇陵,皇陵有些机关是以巧妙设置,有些则是借由外力驱动,比如源源不断的河流,这旁边有一条河流,会不会就是偃关机关的驱动力源?”

    壶酒道:“你小子倒是有动脑子,但就这点水流怎够,若我所料不假,这偃关应该以奴役人才可发动如此庞大的机关城。”

    “奴役?”沈风愕然道:“你之前不是说无军驻守吗?”

    壶酒道:“老夫只说过无军驻守,可没说过无军管押奴囚,我估摸一下,起码有一千濮阳军在此,这些濮阳宫并非来驻守,而只须奴役人,

    便可令十万大军不敢入内!”

    见沈风有所困惑,又道:“这么跟你说,机关有无人操控,此称之为触发机关,此类机关设置不难,你方才所见的竹屋已是触发机关中比较繁琐的,真正的机关乃是偃人机关,由人操控,规模宏大,大到一座城池,此类机关常用于大规模的战争中。”

    沈风恍然道:“那偃关便是一座偃人机关城,城中有无数奴役推动机关。”

    壶酒脸色凝重的点点头道:“恩,以偃人机关布于关隘上,说是可阻十万大军是不想吓跑你,哼,看你不怎么相信,我带你瞧瞧!”

    此时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壶酒指着山壁中一处被风沙严重刮磨而破裂的地方:“你看看,那是什么?”

    闻言,定睛望去,便看见山壁似乎掩盖着什么,随即道:“师父,你掷几块石头打掉那片碎石,注意,别破坏里面的物事。”

    叶绛裙点点头,从地上拾起几块小石头,侧横一小步,随手一挥,几块小石头正好打中碎石壁,石壁上残余的石头一块块脱落下来。

    “这!!”石壁被敲破,里面的事物得见天日,目睹那一事物,沈风惊得说不出话来。

    从山壁中暴露出来的事物竟然是一块巨大的齿轮和圆轴,山是不高,足有两层楼高,但要在这么一座小山中钻空然后设置机关器械,实在是匪夷所思。

    壶酒道:“看清楚了吗,这座小山里面皆是机关轴、轮齿、机圆柱,我为何说偃关可抵御十万大军,哼,莫说是十万,便是二十万大军来也有去无回,只要驱动偃关的机关,便可参照奇门八卦移山倒水,令大军困入其中!”

    沈风一时愕然道:“竟可如此!”

    壶酒道:“若不然我们现在回头走出偃关,我想此时恐怕找不到偃关口!”

    闻言,三人试着寻回原路,却始终看不到偃关关口,而且沿路来的山貌路形与来时大不相同,可谓难能见闻的怪事。

    寻了将近一个时辰,沈风终于放弃了寻找,无奈道:“看来如果不能破解偃关的机关,我们很难出去。”

    壶酒道:“若非如此,那老头子怎敢引你来偃关!”

    沈风勉强露出苦笑道:“这么大的机关群,我看柱机老头也不会下那么大的血本对付我一个人,况且柱机老人这次是瞒过濮阳策擅自对付我,我想他不会发动机关。”

    壶酒道:“你倒是聪明,如你所说,对付我们三人无须发动偃人机关,但你要救的人乃是在偃关内最凶险的地方——墨冢!墨冢便如偃关的心脏,里面集合了五代机关人的精华——怎么是不是笑不出来了!哼!”

    沈风挤出一副苦瓜脸:“我当然知道墨冢的凶险,乐观一点总比颓废好,可岚我是一定要救出来。”

    壶酒忽然骂道:“臭小子,早晚你要被女人害死,脑袋一会好用一会不好用,仔细好好想想老子方才那番话。”

    沈风醒觉道:“我明白了,墨冢是偃关的心脏,只要破坏了墨冢,偃关便成一块无用之地!”

    “柱机此人最大的若点便是过于自傲,这点与草薙秉性相同,否则他们也不会单独行动。”壶酒冷笑道:“沈风,柱机送上来大礼,你可要好好把握。”

    沈风神色凝重道:“时辰不早了,我快点找到墨冢,师叔,墨冢会在何处?”

    “你们随我来!”

    跟着壶酒师叔一直前行,穿过戈壁滩来到一个巨大的峡谷里,进了峡谷之后,连一向疯疯癫癫的壶酒都开始变得小心谨慎,在乱石林立的峡谷穿行大约三个时辰,总算有惊无险的穿过峡谷。

    如果没有壶酒师叔的提醒,沈风恐怕以为这片峡谷只是普通的峡谷,沿路来一直注意那些乱石和山壁,发现乱石的位置看似杂乱,实则暗藏奇袭之阵,而那些山壁则是有无数孔洞,真不知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中会喷出什么东西来。

    出了峡谷之后,便是几片密林,密林中却没有什么机关,但片巨大的密林却为偃关提供制造机关所需的木头,穿过密林,密林后面是一个湖,与其说是湖,不如说是人工水库,这水库不仅可以蓄水,还可以御敌,直接放出水库里面的水冲散来犯军队,不过,要是进入到这块地方,只怕早已溃不成军。

    绕过水库后,终于看到所谓偃关腹地,眼前是一片石洞林,无数小石洞似乎相连相通,上下左右连成一座巨大的洞巢,倾耳细听,便可闻听从石洞中传来的古怪声音,三人不禁停下脚步。

    “此处便是墨冢的入口,亦是偃关咽喉之处,从这里开始,我们便会开始遇到机关,大家小心谨慎!”壶酒开始观察四周,研究这片石洞群的玄机。

    眼前的石洞群便如一座巨大的蚂蚁洞呈现在地上,似乎有部分是天然形成,有部分是挖掘而成,总之看了十分不舒服,沈风心中不由得担忧起可岚,急忙道:“师叔,我在这里说话,柱机老人能不能听到?”

    壶酒沉吟道:“能。”

    沈风点点头,仰首高喊道:“柱机老人,我知道你在听,我已经来了,此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将我的妻子放了,此事与她无关,我会遵守信上所言,闯一闯这你的机关!”

    ——放心,老夫对弱女子没兴趣,骨头太软,做不成机械,老夫不会伤害她,但若闯不出墨冢机关,她便会下去与你陪葬——柱机老人那个诡异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第760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闻声,沈风举目四望,却寻不见任何踪迹,心情随之沉重下来:“壶酒师叔,如果找到了可岚,你就带可岚,柱机的目标是我。”壶酒道:“尚不知里面情况,先进去再说。”

    三人从石洞群底部唯一一个洞口进去,进入石洞中便闻到一股油腻的机械味,壶酒望着这窟乱石纵横的洞穴,警道:“你们小心,此处地方或许是一处移动的迷宫,假若走失了,便是十天半个月也走不出来,你们切记跟在我身上。”

    “好!”

    嘱咐一番后,壶酒便附耳在洞穴的墙壁,然后对着墙壁不断的抚摸着,好像光棍多年一朝得妻似的。

    在一旁看得古怪,沈风转头问道:“你师兄在摸什么?”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草谷鼻敏,广音耳聪,而壶酒是手巧,他应是在辨识石壁内的构造。”

    沈风讶然道:“不是吧,光这么摸就能摸出里面的构造!”

    叶绛裙淡淡道:“有时用眼睛看未必能准确。”

    沈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说得也有道理,世上的人和物因为要生存下去,必须学会残忍和奸诈,光用五识已很难分辨。”

    叶绛裙横瞥一眼,淡淡道:“你便很难去琢磨,我看这世上无人可知你在想什么,濮阳策亦不例外。”

    沈风怅然一叹,神色复杂下来,似乎在对叶绛裙说,又似在对自己说:“或许有一人很了解,甚至是了解我的全部。”

    叶绛裙语调怪异道:“那人是何人,可否引荐给我认识。”

    沈风神情一呆,脸上被她扯出一副怪笑的脸:“是不是想请教对方如何提防我?”

    叶绛裙与世上千千万万的人都不通,她从不会撒谎和掩饰:“是!”

    沈风幸灾乐祸地奸笑道:“你是别想了,我这辈子吃定你了,咦,对了!最近从西方金雀花王国进口了一批药——”

    闻言,叶绛裙顿时脸色大变,竟然露出几分胆怯之色:“可否放过我!”

    望见她展露出来的怯色,心中的焦虑一下子抛开,欣喜若狂地叫道:“师父,你刚才是害怕了吗?”

    叶绛裙怔了一下,语调显出一丝不自然道:“是否我说怕,你便不再对我用诡计。”

    望及她此刻的改变,眼睛都快要发亮,兴奋道:“好好好。”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不信。”

    沈风急忙敷衍道:“我以我后半辈子的桃花运发誓,不会再对你下药,快说,是不是害怕我?!”

    叶绛裙心中挣扎了一会儿,几次抬动唇角,犹豫过后,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交代前科:“对,怕!”

    沈风兴奋得像是一个第一次考试得到100分的孩子,莫名骄傲道:“总算让你害怕,对你下药竟然可使你生气且害怕。”

    事到如今,纵然是无情无爱的叶绛裙也要向这个魔头妥协,她神色‘沮丧’,语调平静道:“恩,是。”

    看来下药对她效果显著,不知春药对她有没有用,我身上那些春药再不用就要过期了,想到此,脸上泛出阵阵恐怖的淫笑。

    叶绛裙眼睛警觉地观察着他,瞧见他露出来的神情,條然冷道:“你还想对我下药!”

    沈风奸奸笑道:“被你看出来了,放心,下次的药一定包叫你觉得新鲜刺激。”说着,摸了摸衣服,却发现衣服里面纵横花丛的宝贝不翼而飞,脸色当即大变!

    叶绛裙从腰间拿出两三包药,冷冷道:“是否在找这些药!”说着,将药粉扔了出去。

    药包被扔出去,药粉因包装不妥忽然洒了出来,沈风正欲开口,冷不丁被药粉扑到一些,鼻子也吸入少许,古怪的味道从鼻腔灌入,沈风整个人如遭雷击,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而且这次还是春药!

    叶绛裙将药包扔掉,却不想药洒出来,见他似乎吸入少许,神情随之怪异起来,吞吞吐吐道:“你可有事!”

    “呸呸呸——”沈风火急火燎地抹了抹鼻子,又用力哼出几口气,气急败坏道:“师父,你太阴险了!竟然洒——算我倒霉!”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我并非有意。”

    沈风咬牙切齿着,故意吓唬道:“没事,他日我加量奉还给你!”

    叶绛裙皱下眉梢:“你!”

    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可岚还在墨冢内,须快点找到墨冢才行,沈风无奈道:“好了,骗你的,你跟我都没多少时辰了,师父,你好好想想,我为何要这么做。”

    叶绛裙神色露出复杂难明之色,沉默下来。

    “老子在勘察机关,你们却在这儿瞎闹,还不快跟我过来!”此时壶酒师叔走了起来,望了望叶绛裙,忽然道:“师妹,自从你下山后,似乎变化了不少。”

    叶绛裙道:“拜他所赐。”

    壶酒道:“不过看你此时这副样子顺眼多了。”

    叶绛裙道:“为何我看你依旧不顺眼。”

    壶酒脸色一黑,不再说话,领着二人继续深入,越是深入,呼吸越是不畅,似乎还是在沿着洞穴群在环绕,走了一个时辰多,忍不住问道:“师叔,为何我感觉走到中心处就绕不出去,而且风越来越少,是不是走错了?”

    壶酒斜睨一眼,冷哼道:“怎么,你怀疑我?”

    “当然不是。”沈风皱下眉道:“我只是感觉我们一直在原地踏步,师叔是如何寻找出路?”

    壶酒道:“你是否沿着通风的地方一直走过去便可找到出路?”

    沈风点点头。

    壶酒不屑一笑道:“你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些,此处是绝境,那老头子怎会设置出口,无数洞口看似有无数出口,一旦我们踏入,便一个出口也没有。”

    叶绛裙道:“那柱机如何来往此处?”

    壶酒奚落地怪笑一下:“笨,我方才说过,此处机关乃是触发偃关,由人操控,那老头子自然想进便进,师妹,师兄觉得你没以前聪明了。”

    叶绛裙怔了下,下意识地微微颔首,也觉得自己变笨了,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其实原因很简单,她被沈风强行注入了感情,心绪不似以前简单清澈,脑子自然也变笨了。

    沈风心神皆在机关上,闻言,眉头紧皱道:“有人在操控机关将我们困在此处,那我们岂不是永远出不去?!”

    壶酒斜睨一眼,到了专业领域,心性也骄傲起来,得意洋洋道:“听闻你以前曾闯过皇陵,我看一定是侥幸,教教你,机关终归是由人所造,它亦是人性的弱点,人会骄傲,机关亦会,在此处最危险最致命的地方,一定会有出口,如此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趟偃关之行还要依靠他,沈风讪讪笑道:“那便请师叔带路——师叔,你老实告诉,方才的话你有多少把握?”

    壶酒脸色一滞,支支吾吾道:“六成——五成——不,还是六成——四成!”

    沈风神情垮了下来,苦笑道:“行了行了,越说心里越没底,接下来该如何走?”

    壶酒摸了摸旁边的石壁,走换了一个方向前行,走了几百米,空气时有时无,非常的难受,身体还冒出热汗,时辰一点点过去,心情逐渐烦躁起来,似乎眼下要走的路是一步步通向死亡。

    “师叔,怎么越来越暗了,我们目下是在什么位置?”又走了一段路,沿路有惊无限,似乎危险的机关在哪儿,壶酒就往那边走,算算小小的一段路,机关都有火墙、锯轮、刺板和移动的石墙等等,连叶绛裙都差点应付不来。

    不过沈风却发觉一路走来是有规律可循,这可循之处究竟是什么,似乎只有壶酒自己才晓得。

    壶酒气喘吁吁道:“耐心点,走到了这里便莫要动摇,此时我们大概快要到石洞林的顶层,前面有个石梯,我们再上去!”

    “好!”沈风对壶酒绝对是信任,眼下也只有他能走出洞穴林。

    三人爬上石阶,登上顶层后,后面的石阶忽然移动起来,连同洞穴的洞口也被封闭住,而整个顶层空旷无比,却没有半点风进来,也没有半点光进来。

    黑暗中——

    壶酒大喝道:“沈风!师妹!小心了,此处便是石洞林最危险的地方!”

    “好!”

    呼——呼——呼——

    话刚落音,便听到一阵刮风的呼啸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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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5150/ 第一时间欣赏不世奇才最新章节! 作者:沈家玉门所写的《不世奇才》为转载作品,不世奇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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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世奇才介绍:
一个本来前途无量的年轻运营部精英,在一次公司内部斗争中被陷害而来到一个历史中没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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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势却将一个林家书童造就成一代名将,想知道一个现代精英如何玩转商场,官场、战场和情场吗!古灵精怪的大小姐,温柔贤不世奇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世奇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世奇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