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濮阳策的内心
濮阳策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甚至在这个封建社会下,他想实现的理想太过遥远,可以说是空想,空想也就罢了,但他要是真的走上这条路,必定会带来强烈的剧痛,这个剧痛蔓延各个阶级。
濮阳策的想法虽然不切实际,但沈风也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想法,便道:“你想如何改变这个世道?”
“古往今来,君乱则臣乱,臣乱则民乱,则治理天下一定要有一套严明的秩序。”濮阳策精神一震,
一腔胸臆满是振奋:“待老夫掌权之后,便要将严惩贪官污吏、豪绅地主,将那些害群之马全部格杀!要强国,便要强民,将贪官豪绅除去之后,老夫便将会实行军地法!”
“军地法?”
“不错!”濮阳策慷慨激昂道:“所谓军地法,便是军法管制土地,还土地与民,但管制却是按军法执行,百姓依照军法耕农,可免于懈怠,除了耕农之外,百姓还须参与军事练习,强身壮体,有朝一日便可上阵杀敌。”
濮阳策这是以土地为诱惑,将百姓进行军事化管理,比之商鞅还苛政,沈风愕然道:“你不是想让天下人得到自由和平等,你这和奴役百姓有什么区别?!”
濮阳策冷然道:“百姓也可不要土地,既然想要土地,便须服从军法,无论是娶妻生子,抑是读书学艺,皆须服从军营分配。”
沈风听得骇然,濮阳策不仅是完美主义者,还是个控制人格型,如果天下被他这么治理,根本毫无人性,听到这里,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断然道:“你知不知道这样要死多少人?!这个天下不是濮阳宫,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到时会有民愤、官愤!还有,那些体弱病残的人,又该怎么生存?!”
濮阳策眼中露出残忍之色道:“重病当用猛药治之,只有以雷霆之法,才能令天下记住这永远的痛楚,才能使国民富强起来!至于那些老弱病残,哼,留之无用!”
闻言,全身涌过一阵凉意,如果让濮阳策掌权,他一定绝对是个暴君,一个冷血暴君,从濮阳宫就可以窥视他治理的天下,被他疯狂慑得全身木然,沈风悲哀道:“你不是在治理天下,而是将天下当成工具来实现你的目标。”
濮阳策眼中射出狂热之色,哈哈大笑道:“这便是宏图霸业,这便是宏图霸业,天下能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定!”
濮阳策所说的军地法只是冰山一角,但沈风已经没兴趣再听下去,冷然道:“你所说之法,不仅不能治国,还会遍体鳞伤,历史需要一步步向前,想要改制,须循序渐之,引而诱之。”
沈风不是没想过改变现状,这不是一个时代所能完成的,它需要各个方面的发展,并不能一蹴而就,首要便是社会生产力要提高上去,这就涉及到工商农的发展,眼下国策还是重农抑商,起码的手工业也不受重视,更不用谈科技,可以直白的说,眼下这个世界还没有哪个国家从封建体制发展出来。
以濮阳策的眼界,是断不能领悟沈风的想法,他嗤之以鼻,朗声愤道:“无为之法!无为之法!没想到你也如寻常人一样目光短浅。”
几千年历史中,涉及到国制和王权的改革,都是极其敏感,需要步步小心谨慎,而濮阳策完全是把天下当成实验品,一旦实验失败,将面临灭国的危险,沈风自嘲道:“正是因为我看到了,才否定你的想法。”
濮阳策回首傲然斜视,竟是凛然正气道:“你看老夫的濮阳宫,集合七傅之智慧,辅以军法治之,纪律严明,上下齐心,其中更不乏奇人异事,沈将军,老夫奉劝你一句,趁早罢手。”
今日一谈,心中更是不适,濮阳策根本不是人,他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沈风压下心中不适,摇头冷笑道:“你的濮阳宫在我眼里像是一座囚禁灵魂的监牢,你们将年轻气盛壮志酬酬的人引进濮阳宫,然后施以思想的荼毒,甚至将婴孩从小洗脑,你们这比杀人还残忍!”
濮阳宫可以说是邪教,濮阳策更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灵魂变态家,灵魂极度膨胀,他以为自己站在灵魂的制高点,可以操控灵魂,以自我中心的思想去剥夺别人的思想,因为早年悲惨的经历,令濮阳策产生厌世的情绪,但他又有一番抱负,这种抱负其实报复,他想以自己的想法改变世界,将天下以冷血的手段控制,禁锢灵魂,俘虏灵魂。
这种人控制人格的人却在大谈自由和平等——
疯子!
极度厌世加上心怀天下的抱负,如果让这种人掌权,天下必将灭亡。
濮阳策脸上原本绮丽的妆容,因为愤怒和悲伤变成一副厉鬼面貌:“沈将军,你太让老夫失望了,老夫这是救人——”
“佛,大功无量,世,本是虚无,但为何有佛,佛祖便是为救世而生!”濮阳策一脸悲戚,“为何佛要救世,你可有想过?!佛欺骗了世,世早已被魑魅恶化,世无伦常,因果无报,世道如魑魅腐化人心,使得人心本恶,因而佛才来救世!佛于地狱中,这世便是地狱!老夫心中有佛,将人心从万恶的地狱中拯救出来,你却不省自心,蒙蔽双眼,实在令老夫失望!”
听了濮阳策鬼神之说,心里早已麻烦,连跟他争执的心情都没有,本来沈风还想劝劝濮阳策,这番交谈之后,这点想法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于一个厌世、变态、加上控制人格的人,沈风再能说,再有极致的理论,也休想改变他。
“你看看那些贪官污吏,你看看强盗豪绅,他们才是被这世道荼毒,人性本恶,世道如魑,若不加以救治,人便变本加厉,世道也便愈渐恶劣——”
“够了!”沈风木然道:“别妄图用你那套蛊惑人心的方法来招揽我,我是绝不会和你同谋,我们道不合,既然你对你自己这么有信心,我们便来斗一斗,看看最后究竟谁赢!”
濮阳策眼中狂热冷淡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杀伯仁,伯仁也会因我而死,既然如此——”
老夫只有让你以死警世!
闻言,沈风气息一凝。
“哈哈,放心,老夫不会杀你,老待到天策府毁灭,而你妻离子散,到时,你自然会自尽。”濮阳策气质儒雅,谈笑之间有鸿儒,极富自信,但这副皮囊之中,却有一颗疯狂而变态的心。
沈风哈哈一笑,站立而起,高大的身材凌然于前,居高临下道:“以死警世,如果天策府亡了,我就自杀在濮阳宫面前,如果你败了——”
请你好好活着。
说罢,沈风转身便离开。
而远处的王陵在濮阳策的示意下,也撤下了弓箭,濮阳策望着沈风的背影,似乎看到了血流成河的景象,眼神越来越癫狂。
以血警世,世才能为我所用。
濮阳策呵呵笑着,继而沉醉于戏曲。
“唉!”
从梨园出来后,沈风才吐出一口不舒服的郁气,越是和濮阳策接触,感觉越是压抑,他身上仿佛天然有一股慑人灵魂的阴暗气息,如果心志不坚定的人,很容易被他教化。
同时,沈风也意识到危险,如果天策府败了,那么身边的人恐怕不能幸免,到时候濮阳策一定会屠杀天策府,给天下人一个‘警示’。
我必须也要振作起来,对皇帝、对濮阳策,该表面的立场已经表明了,接下来的路无论多困难,都是属于自己的路。
当下是濮阳宫
尽头是皇帝
皇帝推出天策府想坐收渔翁之利,沈风心里清楚,但皇帝最后选择兔死狗烹,沈风会让皇帝明白,我不是兔死狗烹的狗,而是狼子野心的狼。
那——
濮阳宫的下一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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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梨园上的戏台出现了另一个戏子。
“此子不可留,为何不杀之?!”戏子脸上染着古怪的画,正是濮阳策的师父墨化道人。
濮阳策摇摇头道:“尚不是时机,无此人的天策府,反叛之名不以支濮阳宫夺权之名。”
墨画道人顺了顺好看的眉毛,竟带着一丝妖媚道:“若不能为我所用,比为我杀,此乃乱世用人之道,你一定要谨记于心。”
濮阳策叹道:“弟子明白,此子是个奇才,可惜了可惜了。”
墨画道人手掌拿出一只梳子,梳了几下鬓发,又取出一块小小的铜镜照看一番,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又淡淡道:“不可杀此人,亦不可任由其势大,光是除去唐家、瞿柳尚不够,天策府最依仗的乃是天府,你须想办法除去天府,还有一个顾碧落的女子,此人博学多才亦须除去!”
“女子——顾碧落——”濮阳策暗暗思量,忽而淡笑道:“天府暂难以对付,我的几个师兄弟可不是好对付的,除非请师叔们出来,不过这个女子倒是可先对付,师父,你的那位徒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嘻——”墨画道人忽然换了一副女人的笑声,他本已是步入晚年的老人,却还学女儿姿态,只不过画了古怪的妆容,娇弱的时候便是女儿家,坚毅的时候,便是男儿身,墨画道人妖媚道:“那孩子长大了,那俊俏的模样,只怕世间少有女子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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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婉词,沈风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对付濮阳宫,不知道哪个算命道士在哪儿,或许可以找他问问。
现在沈风不信邪也得信了。
“小兄弟,是否在寻本道——”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那位曾在升州夜市有过一面之缘的算命小道,此时正扛着招牌幡布站在梨园外面,小道似乎等候多时,坐在一处屋檐底下睡了一小会。
沈风大喜道:“小天师真是神机妙算,知道我在找您,您来等候。”之前对这位小道态度恶劣,沈风不敢造次,自己还有求于人呢。
算命小道斜睨一眼,气哼道:“要不师父有命,我才懒得来找你,看你急切的样子,是否当初本道的话应了验?”
沈风心情急躁,没有多想,急忙问道:“是是是,我没有听天师的话,让她上京城,我想恳请天师再算算,她究竟如何了,如果平安,我如何才能找到她。”
算命小道傲娇哼了一声,双手抱胸,一脸不屑,似乎是报复当初沈风的轻视。
小道只有十五六岁,其实也就是个年轻小伙子,沈风忙露出和善的笑容,讨好道:“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天师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这点银两,是给天师买糕点吃的。”说着,掏出一些银子来。
算命小道翻脸跟翻书一样,嘻嘻笑着收下银子:“那我就不跟你计较,来之前,我便算了一卦,本道只能给七个字——”
命里无时莫强求。
闻言,沈风一时失了血色,骇然道:“婉词她!!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算命小道用幡旗打了一下,气恼道:“你这脑子怎么就那么笨,本道何时说过她死了,只让你莫强求,莫强求你懂不懂?!”
沈风傻傻愣愣道:“那她到底怎么样了?”
“不可道破、不可道破——”算命小道神神叨叨地,见他还是一脸着急,无奈道:“该来的总会来,命里有时终须有,你懂不懂?!”
“哦。”张了张口,又急忙将嘴巴闭上,小道的意思是让自己什么都不做,不要去强求,那就是说,婉词应该还在人世,只不过现在找不到,沈风心中稍定,事到如今,只能听这算命的话,相信与婉词的缘分未尽。
“多谢天师指点。”暗叹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谁让你走了!”算命小道急喝一声,在沈风的好奇下,嘴巴不是嘴巴眼睛不是眼睛道:“你这人真不懂礼数,方才没听到我找你有事么?”
沈风奇道:“你找我有事?”
算命小道眼睛一闭,慢悠悠道:“师父有命,让我传一句话给你——”
命里有时莫推却!
“命里有时莫推却?”沈风一时不解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算命小道:“迟早你会明白。”
沈风急道:“你师父是谁?”
“你不必知晓。”算命小道扛起了旗幡,摇摇晃晃地走去,嘴里还吹着欢快的口哨。
沈风寻思一会儿,不再去猜,立即策马去升州将军府。
以沈风如今的名声,去大学士府会给学士府带来麻烦,本应去大学士府等几个官府拜访一下,但想想还是算了,直接赶去升州,以小蚩的马力,从京城到升州不过半日。
虽然心里挂念夏才女,但眼下没那份闲空。
夜里,终于到了升州的钟山,古城夜里依旧散发着迷人的光色,好似一个美丽的舞女在夜里摇曳,过了钟山,便临近升州城,水声叮咚,游人夜行,还没进入城中,便听到悠扬笛韵、夜情歌调。
虽然没回来升州,但升州依旧繁华,在去年,沈风还为升州在诗筵中拿下天下第一才名的桂冠,为古城添色不少,但转眼间,沈风却成了民愤的对象,且背上了造反之名。
匆匆进入城中,然后直奔将军府而去。
去年时,将军府还是威风凛凛,四下有军兵把手,而如今的将军府,不说被一把火烧得遍体鳞伤,经过修葺还是如同一个破旧的老人,不复往日。
让人通报一声,很快进入府中,唐威、唐开泰、唐正严三代人全部坐在堂上,唐家已经退出军政舞台,个中原因,皆因皇帝的猜疑之心,濮阳宫利用了皇帝的猜疑,让安插在军中的人散布谣言,并设计让唐开泰兵败,其中皇帝发了一道诏书,命令唐开泰回朝,但诏书却被小人扣下,唐开泰不知有诏书送来,耽误了时日,皇帝早就对唐家不满,再因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便撤了唐家的兵权,就此唐开泰只能卸甲归田。
“老将军、将军、唐兄——”沈风已经知道了唐家的近况,心中为之哀叹,更对皇帝心存怨愤,抱拳一一示意,却不知要说什么话。
唐开泰首先道:“你来了,坐吧。”唐家三代人似乎还没有睡,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他们肯定无心睡眠。
“唐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将军请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还唐家一个公道。”沈风心中更加对皇帝怨愤,恨他的猜忌,恨他的绝情。
唐开泰磐石般的神情露出一道肃色,正色道:“不必了,唐家的衰败我自会一力承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唐威一直神情愤怒,激动道:“爹,皇上太过分了——”
“住口!”唐开泰怒斥一声,严厉道:“为人臣子不可妄论君王,撤了便撤了,唐家早就颓败之势,皇上没有下令撤销我的兵权,我亦无能再当这个将军。”
闻言,沈风大惊道:“将军不是一直守得好好的吗?难道北方有变!”这期间唐老将军一直坐着不说话,神情衰老很多,沈风看了很不是滋味。
唐开泰摇摇头道:“柔然族的主力军队在极北之景大获全胜,力气正锐,主力军队南移之后,我与他们交手已是胜少负多。”
柔然要集中兵力南侵了!
不行,再给我一些时间,天策府训练未完成,僰族与巴族都需要融入军事战斗系统内,壶酒师叔和顾碧落的军器所也尚未完全开发,还有医疗部队这些都需要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
沈风感到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心里只能祈祷柔然族的大军慢点到来。
希望尤多西娅能出兵攻打柔然族,就是不攻打,走走形式也好,只要骚扰柔然族一两个月,阻滞柔然大军的铁蹄就好。
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波斯之行有多么重要。
啪!沈风不由得大捶木椅,烦躁道:“北方柔然大军已经快打过来,但濮阳宫依旧步步紧逼,如果先将大局稳固,很难去抗衡柔然族。”
唉——
唐老将军忽然叹息一声,摆摆手道:“沈风,你来了便好,我老了,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似乎见到沈风回来,老将军如释重负,一下子疲惫了许多。
沈风当即道:“老将军快去休息。”
唐老将军似乎真的累了,也许是对皇帝失望,也许因唐家的落魄感到伤心,他无心无力再管。
老将军走后,唐开泰望着父亲的背影,叹息一声,眼中有些许不甘,神情忽然前所未有的郑重起来,虎视着沈风:“眼下人人传言你要谋反,这些谣传听入皇上耳中,只会让君臣心生间隙,你切要记住,无论到何境地,你千万不要做出不可逆转之事。”
“我知道。”嘴上答应,心里却是无奈,如果皇帝要除掉自己,那自己断然不会任命,而唐开泰并不知道,眼下的局面已经脱离忠君爱国的范畴。
唐开泰起身去触摸架上大刀,心中长啸,万千感触浮上心头,仰天长叹道: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他独自伤吟,目光怔怔地望着府外远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郑重道:“沈风,当今天下,若论何人能与柔然一较高低,便只有你与顾碧落、宋行军联手起来,宋行军可用也可不用,我亦难断言,所以,只有你与顾碧落联合起来,顾碧落在行军谋事上与你是绝配。”
唐威苦中作乐道:“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如今顾小姐是沈风的妻子,若是抵御柔然,二人必然是夫唱妇随。”
说起这一糊涂账,一阵汗颜道:“我也是无意的,我当时要娶的是你妹妹。”
唐威暗暗鄙视,田猎当天,自家妹妹根本没有去秀容,不过他心里并不是为此事不开心,而是因为被皇帝撤职,心里正郁闷。
唐开泰也看出这小子在信口开河,不过他倒是觉得有一副好心态,也是对抗柔然的首要条件,如果尚未开战就怕了柔然,那这场仗必败无疑。
唐开泰不知道的是,沈风不是没怕过,比起濮阳宫、白石,真正让沈风忌惮的人是那个柔然女子,但怕有什么用,伸头是一刀,缩了脖子也是一刀,还不如抱着平常心。
如今还有得选择么,柔然必须自己去打!
骑虎难下!
关键这也是自己选择要走的路。
“对了,将军,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沈风脸色凝重起来,唐开泰与唐威似乎感觉到一个惊天消息,酝酿了片刻,低沉吐声:“我在濮阳宫看到了唐宁。”
噌!
噌!
什么!!!
唐开泰与唐威同时惊奇!
“不可能,不可能,宁儿的尸骨是取回来的——”唐开泰脸上惊骇无色,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难道——”
沈风低声道:“恐怕你们找回来的尸骨,并不是本身,我在濮阳宫的的确确看到了唐宁,否则他不会知道晴雪,更不会放过我。”
唐威失声道:“弟弟居然还活着,你说的是真的吗!!!”
“宁儿——宁儿——”唐开泰脸上既喜又悲,语无伦次。
沈风沉默下来,给他们一点时间去平静。
灯火渐暗。
三更将尽。
“宁儿,还好么——”
好一会儿过后,唐开泰才沉重问道,他语气低沉,可见心情十分复杂,他自知对唐宁过于苛刻,心中有愧。在得知唐宁战死沙场的时候,他独自率兵奋死拼杀了三天三夜。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如今是濮阳宫一支军队的大统领,而且——”沈风皱着眉头道:“唐宁似乎是冲着唐家而来,他想毁灭大华,报复唐家!”
唐威惊道:“弟弟!!弟弟竟然——”
唐开泰猛然握紧拳头,猛地砸断堂上的长桌,悲极而愤道:“劣子!!劣子!!老子亲自去了解他!!!!”
“不要!!!”
话刚传来,便看见唐夫人、唐大小姐、林可岚一起跑进来。
第732章 :夫人要出嫁
“可岚!大小姐!!!”
这三更半夜里,原本其他人已经睡了,没想到唐夫人夜里还没休息,更没想到晴雪和可岚她们竟然也在这里,唐夫人神情悲喜怒杂有,定是听到之前的谈话。
唐夫人状若疯狂,脸上泪花纷纷,冲到沈风面前,迫切道:“沈风,宁儿是不是真的活着?!”
“是的,我是从那把戟上看到了唐宁的名字,而唐宁也没有否认,他就是唐宁!”沈风言之凿凿道。
唐大小姐顿时喜极而泣道:“娘,弟弟还活着!!弟弟还活着!!!”
“宁儿还活着,还活着——”唐夫人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紧攥又放下,脚步凌乱走动,整个人无法镇静下来。
听到唐宁没有死的消息,唐家一下子多了一些生气,接下来人家的家务事,沈风不便多听,拉着可岚悄悄退出去。
“可岚,你们怎么来这里了?!”走到一处凉亭下,拉着可岚的手不愿放开,心情满是欣喜,连日为寻找婉词而焦急,如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看到她们一个个平平安安的。”
“雪儿知道家中出事,便急着回来看看,正好我也想回一趟升州,便一起来了。”林可岚眼中露出喜悦和激动,分别半年,情不自禁下,主动地抱着他,多少伤感和委屈哽咽而出,泣不成声道:“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在这半年里,林家家业受到牵连,被皇帝下令查封,所有家业几乎全部被停掉,而林可岚则忙着从中周旋,能保住多少便多少,这些日子,几乎跑边了大江南北,心里的委屈不言而喻。
“我回来了,回来了。”沈风紧紧将她拥抱住,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拿着衣角给擦拭泪水,“这阵子委屈你了,因为我和皇帝的关系,连累林家受到查封。”
抱着她,鼻息间传来可岚身上的芬芳气,气味淡了,但却多了一股雨润风霜的泽香,清素了许多,清减了许多,但气质却更加出众,整个人看上去愈加惊艳干练。
半年里的风雨艰程,让林可岚变得更加坚毅,而此时她却从未如此柔弱过,闻着他身上的气味,仿佛天地间遍是桂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害得喃喃自语道:“只要你回来便好,比什么都好。”
“你放心,相信皇帝过不了多久会让林家的布庄开门。”沈风已经给了皇帝一笔巨大的赈灾银两,皇帝也不好意思再封林家的布庄,皇帝之所以查封布庄,也是为了打压天策府,皇帝知道林家是天策府的一部分开支来源。
“我已与娘亲商量过,便是林家剩下一锭银子一间布庄一砖一瓦,也要助你完成大业。”林可岚埋腻在他怀里,动情之极,无意识间,竟还有几分挑逗,好在沈风出国太久,时差没有调过来,竟没有解风情,下面的生理时钟倒时差。
唉,真是好老婆,连家底都掏出来了,还有夫人,原来夫人这么慷慨大义,在心里默默给夫人道了个歉,笑道:“眼下林家先恢复运作,不必与天策府来往,这可是我的老本,不能赔进去。”其实沈风是怕连累到林家。
“无事,除了大华之外,我们又拓出一条生意之路,便是凯瑟琳介绍的,还有供给周边几个国家,虽布庄不能开,但林家依旧可以出货——”聊起生意经,林可岚顿时大放异彩,从小女人变成女boss,风姿尔雅的坐在凉阶上,吐字云云。
沈风认真听着,虽然这半年里被迫关门,但出货量却没有减少,特别是最近一个月,出货出了不少,用来的运输的船,竟然是从高丽那边骗来的,她负责赚钱,沈风负责表扬:“你真是我的摇钱树,谢谢姐姐养我,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亲!”哈哈笑着,突然挽住她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久未温存,林可岚芳心颤了一下,一脸嫣红从脖颈缓缓淡出,又见他双眼炯炯,不禁羞涩的啐了一声:“不害臊!还真当你是十八岁,叫我姐姐,姐你的头,这岁数也能瞎说。”
“岁数我说了算,天长地久也是我说了算。”沈风突然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每次离开,我最思念的就是你,比起功名利禄,远不及小姐的一顿责骂。”
咯咯咯——
看他一本正经的瞎说,林可岚忍不住一阵娇笑,嗔怪道:“还有人不想功名利禄想挨骂。”
沈风一本正经道:“这可是真心话,千金都难买小姐的一顿责骂,将来若是有人问我如何功成名就,我就说,都是靠天天责骂,夜夜督促我。”在以前那些日子,两人经常夜里挑灯加班,白天晚上加起来,沈风还真的有可能被骂习惯了。
林可岚脸上笑靥如花,哼道:“这可好,以后发你月俸之时,便责骂你两句便好,你若做得好,便多责骂你一句。”好久没有夜里夜话,她笑得开心之极,她又何尝不是,做了那么多,只要沈风陪她说几句拨心话便好。
无意中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岚是日渐精明,算盘打在自己老公的身上,沈风愣了愣,干笑几声,豪气一挥道:“银两全归你了,我也归你了。”
忽然想到一事,急忙问道:“我们商队中,有没有经过柔然的?”
林可岚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直接问有没有柔然的生意便好了,还藏藏掖掖的。”
沈风尴尬地笑了下,不想令她担心,免得她整日提心吊胆,与柔然一战在所难免,在大战之前,不想令她们任何人为了自己担心。
“我岂会不知你将会领兵抵御柔然大军,此乃大义,正是因为如此,林家才会为天策府倾尽所有,我与娘亲虽是女子,但也知有国才有林家——”林可岚神色庄重,一身女子气概一点也弱于男人,忽然又黯然下来,略显干涉的唇颤颤几下,又咽下要说的话。
沈风心有所感,急忙安慰道:“放心,我几次险象环生,说明老天爷是嫌弃我,送上门都不要。”
听了这话,林可岚才转忧为喜。
“沈风,婉词她——”
月淡云朦,凉气冰爽,本是好景好时,林可岚心里却仍牵挂着婉词,两人情如姐妹,听闻婉词生死不明后,她还特地去了一趟奶娘的老家。
沈风心情是蒙着一层阴云,脸上作出一副笑脸道:“我已经知道了,婉词一定会没事的。”今天晚上,终于将心情缓和下来,天府已经找了半年,婉词可以说危险也危险,说不危险也不危险,而那位道士话里隐晦地提示婉词并没有性命之忧。
林可岚也转颜一笑,神色坚定道:“恩,婉词如此心地善良,老天爷怎忍心待她不公。”
“沈风——”
待了一会儿,便看见唐大小姐跑了过来,沈风立即喜从心来,但见她一脸愁绪,不禁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唐晴雪那张天使般的容颜布上一层忧伤,美丽的剪水影瞳失色不少,双眼皮因皱而皱,如同将绽欲绽的花苞,在这一瞬间,她仿佛成熟了不少。
“我的弟弟是否真的是濮阳宫的人,就是那些意图造反的人。”唐晴雪显然是方才哭过,脸上稍余泪痕,眼眶略显疲惫,这几日家里横遭颓变,她看在眼里,自然也会感到伤感。
“是。”这时候不想再瞒她,她也是时候成熟起来,毕竟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
成熟这个定义在人们的心中几乎有一万种,甚至不止,沈风认为,成熟是一种付出,是一种行动,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对社会有足够认知,这就是成熟,而不一定整天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就算你整天嘻嘻哈哈又怎么样,能担当,能正确认识自己,去承担家庭单位和社会单位的责任,这就够了。
而唐大小姐性情本来就挺好的,看起来挺单纯,但不会过分得令人生厌,单纯可爱与成熟没有直接关系,只不过是时代变了,社会变了,才让单纯变成是一种愚蠢。
唐大小姐语调急切道:“那你是不是会与我弟弟为敌?”
沈风叹道:“以目前的情况,这是改变不了的。”
唐大小姐脸色煞间苍白,急急摇摇首道:“不行,不行,我不想看到你与我弟弟争个生死。”
“我也没办法——”沈风再而叹声,又正色道:“我会尽量说服唐宁,让他离开濮阳宫。”
唐大小姐眼中慧光一亮,急急道:“我跟你一起去劝说他,他一定会听我的话!”
说实话,沈风真不想与唐宁为敌,如果自己伤了唐宁,这将成为自己与大小姐的芥蒂,今后恐怕真的有缘无份:“我也不想与唐宁为敌,你放心,我会设法将他从濮阳宫脱离出来,如果到时候真的需要你去劝说,我会想办法让你去见他。”
“恩恩!”唐大小姐急忙点点头道:“弟弟一定我会听我的话,还有我娘!还有还有,我弟弟也是一位难得的人才,如果他能帮助你,一定能将那什么宫打得稀巴烂。”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唐宁的姐夫,伤了谁都是伤了大小姐的心,如果能将唐宁招揽过来,那我就一位将才,再加上碧落,说不定足够对付柔然大军。
这么高明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最近思想钝化了,老子得振作起来,当初靠的是诡变之法才能将柔然阻挡在巴东之外。
林可岚眉眸立即舒展,甚是赞同道:“雪儿言之有理,唐宁本是将门之后,当年人人无不称赞,若是得此人,他日抵御柔然大军又可多一分胜算。”
“好”沈风精神大振,掷地有声道:“一定要将唐宁从濮阳宫中夺回来。”
唐大小姐也是咬紧牙关道:“救回我弟弟!”
如果能从濮阳宫手上夺回唐宁,那是不是也有可能挖其他墙角,道画?作用不大,濮阳七傅?似乎不太可能——不对,有一个人或许有可能,如果能将她弄来,濮阳宫就等于没有了触角!
嘿,濮阳策,你会料到我有这一手吗——脑中谋计如天马行空而来,但随即又堵塞住,想法是好想法,但怎么实现?
对了!
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立即道:“可岚,晴雪,明天我要马上回一趟蓬莱。”
林可岚、唐大小姐立即一同道:“我跟你一起去!”
“行,那就一起走!”
翌日清早,沈风便与她们二人一同前往,去蓬莱之前,会顺路经过即墨,林家现在暂时落脚在即墨,即墨也是一个好地方,风土人情极富特色,而且在战国的时候算是一个名城。
连日奔走,终于来到了即墨,可岚思母心切,按理沈风也应该去拜访一下,三人便一起寻即墨林家的门。
林家在即墨落脚的地方,只是一户普通人家,丫鬟三两个,壮丁一两个,而登门进去,却看见厅中和门庭摆着一担担锦绸玉缎、珠宝古玩,堵满了整个地方,倒像是一个聚集不义之财的贼窝。
沈风抬头重新望了一下门匾,确定自己没有进错门,惊呆道:“可岚,夫人最近是不是发财了,这么大点地方放了这么多宝贝,张罗得像是要出嫁似的。”
林可岚也觉得奇怪,张首向里望了望,轻喊道:“娘,娘,女儿回来了!”门庭被堵得水泄不通,连迈开脚的地方都没有,更莫说想走进去。
“夫人!夫人!小姐和姑爷回来了!”旁边几个正在整理的丫鬟和家丁看到了门外的人,顿时兴奋地叫出声来,急急忙忙爬过去,又急急忙忙回屋叫夫人。
“沈哥!小姐!你们回来了!”来福从厅中爬出来,像是见了玉皇大帝似的,急匆匆跑出去,就差没有三步跪五步拜,这家伙现在和太监总管的品级差不多,也是个实权人物,立即吆五喝六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沈哥、小姐开路!”
好不容易在门庭间开了一条小路,沈风才走进去问道:“来福,这是怎么回事?!”
“沈哥,这事儿,小的也不知道怎么说——”来福神色极为奇怪。
唐大小姐哼道:“什么不知道怎么说,刚才也不知道来问候问候本小姐,是不是没长眼睛!”
此时,林夫人从里内急走出来,神色极是喜悦,老远便道:“岚儿,岚儿,你回来了。”
沈风正在埋头查看那些珠宝古玩,听到林夫人充满成熟的磁性声线,立即从身后冒出头来,脸上拧出一副笑脸道:“夫人,我也来了。”
“林伯母,雪儿也来看望你了。”唐大小姐是识时务者为美女,见庭院对着这么多东西,一定是喜事临门,她自然也是喜气洋洋的。
林夫人脸上展露出笑容道:“你们来了,快快进来喝杯解乏茶。”夫人来了这即墨,穿戴也是简朴了许多,但也是有着一家之主的端庄贤淑,充满成熟气息。
沈风例行公事,一顿糖衣炮弹砸过去:“不乏不乏,一路上想到了能拜见夫人,聆听夫人的教诲和指示,我便有如神助不觉辛劳。”
林夫人淡淡道:“你若是有此心,早便过来即墨,一晃便是半载,你却未曾与我知会一声。”
一脚踢了个铁板,沈风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个,最近变故太多,我怕令林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没向夫人通知一声。”
“林家祖训以救国为己任,祖上也出过几个将军,你以为我们林家是那么怕事的吗?!”夫人这是做足了功课,连祖上都搬了出来,不过她可能是因为远在即墨没有听到那些谣言,也不明白沈风的良苦用心,沈风这是怕万一有朝一日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会连累到林家。
这几步路,夫人就教训了他一顿,夫人这心思可多着,林家如今已经彻底和他连在一起,要是不给他给点记性,万一以后林家落了难,他又谁来为林家主持公道。
进入里屋,沈风才笑道:“夫人,家里这是怎么了,怎么放着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林可岚也疑惑道:“是啊,娘,这好像是别人送的。”
闻言,夫人神情变得十分奇怪,窘道:“此事以后再与你们细说。”
林可岚、唐大小姐都看出夫人有点奇怪,但她们都是黄花大闺女,看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文章,可沈风却看出门道来,见这里堆有三牲、四京果、四色糖,还有香炮镯金,立即明白这堆物品究竟是什么,远的不说,在蜈蚣山的时候,可就张罗这喜事。
沈风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然后一直用充满心知肚明的暧昧眼光看着夫人,行啊,夫人,隐藏得够深的!
唐大小姐就好比是沈风肚子里面的蛔虫,看他笑得如同贼窝中的大王,立即察觉道:“你在笑什么?”
夫人被沈风看得浑身不自在,身板儿扳得直直的,假装镇定,这长辈当习惯,要是在小辈取笑,那这老脸往哪儿搁呀,特别是在这小子面前,夫人是一万个不情愿,可这小子怎么就那么猴精!
“沈风,这些东西有何奇怪之处?”林可岚这个做女儿,却不比沈风还懂自己的娘亲,只是瞧着这地上的物品实在有点蹊跷,连蜡烛都有。
“东西不奇怪,大部分是日常生活必须物品,但这里面的含义却是一门学问。”沈风转头嘿嘿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没想到夫人不声不响悄悄焕发了第二春,实在令人佩服佩服!”
夫人啊夫人,以前可够能装的,以为你是个闷葫芦,没想到悄悄给好事办了。
“啊?!”
两女纷纷惊呼!
这小子分明是要令我哪堪!夫人顿时满脸通红,含怨怒瞪着沈风,见她们那双奇怪的眼睛看着自己,立即浑身不自在,急斥道:“你别胡说!”
沈风指着地上这一堆堆物品,暧昧地笑道:“事实摆在地上,我可没有胡说,知道这里面的名堂吗——”
说着,手上拿着一根烫金的大红蜡烛,语调一变,脸上神情如同包公断案,圆大眼睛看着夫人,石破天惊道:“可岚,夫人要出嫁了!”
“啊!!!”
这一句话,如同一碗丰胸汤摆在她们面前,心情不言而喻,唐大小姐吞了吞口水,怪模怪样的看着夫人,又望了望地上的聘礼,小声嘀咕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其中,林可岚心里的震撼才叫大,这究竟如何一回事,我还未嫁,娘却要嫁人了,想到此,心中也是腻满怪味,惊得一张嘴巴没合住,睁大双眼望着娘亲。
“休得胡言!”被他一言戳穿,夫人喊不得拿着擀面杖跟这小子拼命,早知道方才就不应该让这小子进门,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了这小子什么,赔上了一个宝贝女儿不说,还当众笑话我!
沈风笑呵呵道:“夫人,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迟早我们都得知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恋爱自由嘛——”
嘿,做了还怕别人知道,夫人,你可够厉害的,我和可岚八字还没一撇,你这宀,倒是先找了个丁。
“娘——”林可岚感觉自己心似乎一会儿急跳,一会儿停住,心情此起彼伏,这一会儿无法感言。
唐大小姐勉强笑了笑道:“是好事、是好事、”
沈风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当然是好事,古来多有孤独终老没人要,却罕有枯木喜迎第二春——”
“我春你的头!”夫人终于忍不住,将手边茶杯掷了过去,脸上勃然大怒。
砰
沈风笑着躲闪不明飞物,急忙强忍住笑意,摆摆手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夫人凶狠地目光扫了过来,唐大小姐急忙也憋住笑意,将头转向别的地方。
三人中,只有林可岚有发言权,这属于家务事范围,林可岚稳住阵脚,小声问道:“娘,这究竟是谁家送来的?”
“黄家!”夫人眼神不善瞪了过去,这些聘礼可是今天送来的,按理说是黄道吉日,但对夫人而言,却是在受罪,这长辈的威严尽失,以后还如何服众,这混账小子,一定是故意令我难堪,报复当日之仇。
闻言,沈风正好余兴未了,忍不住插话道:“黄家?该不会以前我们升州对门的黄家老爷,我早看出来这老小子对夫人有意思,一天到晚没事竟往家门钻,被我撵出去好多回,不过,夫人,你也太没有眼光了,怎么会看上他——别生气,别生气!我不说了!”
“你!你!”夫人气得胸潮急起急伏,脱了绣花鞋作势便要掷过去,这个时候,她还管得了什么礼仪品德,她就想把脚下这双绣花鞋塞住这小子的嘴,东窗事发,不想说也得说,忍住怒火道:“是皇家!”
“黄家?”沈风望了望这聘礼的阵仗,脑子终于搭上线,惊乍道:“是皇帝老爷子!!!”
第733章 :夫人的洗脚水
下聘的人居然是皇帝皇老爷子!
可以阿,我的夫人!
这桃花运真是淘到宝了!够逆天的,夫人平时闷不吭声,没想到一勾就勾搭到了大boss,唉,我看柳叔还在暗恋夫人,这下真的没戏了。
汗,夫人择偶条件这么高,难怪之前死活不肯将可岚嫁给我,沈风从震惊中回神过来,干巴巴地笑道:“是皇帝来提亲,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好什么好!”这次娘俩异口同声,同仇敌忾。
沈风吓了一跳,愣了愣道:“不是好事么?”
林可岚嗔怒道:“不说皇上是多大年纪,只是这这深宫凶险残酷,我便绝不让娘亲嫁进去。”
夫人神情十分不自在,本来就因此事而烦恼,再被这臭小子当众取笑,心中更是火光四耀,沈风被她看了一眼,连忙将脸上的肉绷紧,心中却在窃笑,你也有今天,看你以后怎么在我面前抬得起头。
奇怪了,皇帝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对纳妃还有兴趣,而且有黄花大闺女不要偏偏挑上了夫人,难道是夫人太有魅力了,不对,老皇帝喜欢的是李晓月,如果真的喜欢夫人,当年早就追求夫人了——沈风脑子终于恢复正常,猛然警觉皇帝的意图,急忙道:“绝对不可以,夫人,你不能入宫当皇帝的妃子!”
唐大小姐顿时疑惑地望着他,方才他不是挺赞成的,怎地才眨眼间,他就变成截然不同的态度,比自个儿亲闺女还着急,其实性质都差不多,可岚是亲娘没了,沈风是银子没了。
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本来便无此意!”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心中却暗暗鄙视,皇帝为了不让天策府壮大,竟然用这么无耻的手段,他纳夫人为妃,根本觊觎夫人背后的林家,想要从中牟利,而且这样就能将林家与天策府分割。
夫人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看来你是明白了。”
“明白明白!”心里那些不堪的想法被看穿,脸上却一脸严肃:“夫人忠贞坚烈,乃是天下妇女学习的典范,怎么可能再改嫁。”
林可岚担忧道:“但这下聘的人可不是寻常人家,他是当今皇上,娘若是拒绝——”
夫人叹息一声道:“这正是娘所烦恼之处。”
皇帝该不会是早就打算好的,之前封了林家的布庄,解封之后又立即要纳夫人为妃子,连起来想想,最终都是为了限制天策府,沈风心思全在天策府与皇帝之间,暂时没有心思去管夫人的终身大事。
她们沉默下来,陷入思索,好一会儿,林可岚才道:“沈风,你可有办法使得皇上断了这个心思?”
“——哦,哦哦!”沈风回神过来,略一敷衍道:“这事关夫人的声誉,我不好参合吧?”
闻言,夫人真是勃然大怒,冷喝道:“岚儿,不必问他!”
沈风无奈道:“我实在定夺夫人的终身大事,夫人可是我的长辈。”
“只是让你出出主意,没说你定夺。”夫人细想一下,也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脸上红了一下,之前还以为他在趋利避害,无所谓自己的命运。
“那我想想。”夫人是绝对不能嫁,我以后说不定还要靠林家,就当当是帮帮可岚,袖手旁观说不过去。
唐大小姐忽然眼眸一亮,欣喜道:“我有办法了,不如夫人立一块贞洁牌坊,这么一来,皇上就不能拿你为妃了。”
“这——”
沈风听罢,笑道:“主意倒是好,可人家杭州的知府哪敢。”
“也是哦——呵呵——”唐大小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舌,脑筋十分活跃又道:“那不然暂且去避一避。”
沈风又笑道:“逃皇上的婚,你就不怕皇上再拿林家作文章,甚至让林家上上下下的人不好过。”
唐大小姐郁闷地哼了一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有什么办法?”
沈风笑咪咪地望着夫人,“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要稍微影响一下夫人的声誉。”
夫人听罢,皱眉道:“何意?”
“很简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沈风奸笑道:“夫人别担心了,尽管将这些聘礼退回去,至于皇上那边,我会帮你说。”
夫人狐疑道:“当真?你可勿要胡说!”
“一切都是为了夫人的终身大事,我不会开玩笑。”沈风的确想到了一个很损的办法,还不方便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天色已晚,今夜便先在即墨住下,明天一早再回去蓬莱,入夜,大家都已经休息,沈风在屋子里绘了几张草图,才走出屋子纳凉。
“可岚不知道睡了没,估计还在夫人那边,这个时候正是去找大小姐最好时机。”
心里骚骚笑了下,先走到井口旁边挑了一桶水简单梳洗一下,水井就在院子的墙角,洗得正爽时,然后看见一个人影从墙上跳下来。
“表四少爷?!”
正准备一脚往那尖尖屁股胆儿踹过去,忽然发现这个人竟然是表四少爷,还以为何方神圣,原来是这骚包,一身酒气和胭脂气,肯定刚从花丛出来。
“沈风?!”
表四少爷站稳脚跟之后,才发现是沈风,立即兴奋道:“沈风,真的是你,天灵灵地灵灵,我正盼着你来即墨,没想到我一回家就见到你。”
沈风眼皮跳了跳,从他殷勤地语气中,心情忽然蒙上一层阴霾,立即道:“有空再跟你叙旧,我去找小姐,回见!”
“沈风!沈风!等等!等等!”表四少爷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哭啼啼道:“沈风,你这次可真的要救我,要不然我就被那个娘们弄死了。”
沈风无奈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我被一娘们追杀,那娘们可凶悍了,追了我两条街,幸亏我机灵,才得以逃生,不过眼下她可能追过来了。”表四少爷战战克克地说着。
“登徒子,你给老娘出来,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再不出来老娘烧了你屋子!”
话刚落音,便听见一个声音浑厚的婆娘在外头囔囔,气势汹汹,作风彪悍。
“你听听,你听听,这娘们可厉害了,动起手来,比爷们还厉害,你看被她揍的。”仔细一看表四少爷被揍得跟猪头似的
沈风疑惑道:“你究竟怎么惹着人家了?”
表四少爷捂着一只熊猫眼,语气发虚:“我——我偷看她洗澡——沈风,你可千万不要告诉表姐和表姨,要不俺她们非要揍死我。”
偷看人家姑娘洗澡,也难怪人家要找你拼命了,沈风黑着脸道:“人家都追到这里来,你还躲得了吗,快出去跟人家说清楚,否则她闹到夫人前边,你更吃不消。”
“这样——”表四少爷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颤抖道:“待会出去,要是那娘们要杀我,你可要保护我。”
“行行行——”
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然后抓着表四少爷出去,一打开大门,便看见一个手持菜刀的彪悍娘们冲了过来。
“好呀你,真的躲在这儿,看我不宰了你!”那姑娘咆哮一声,神情十分愤怒,拿着菜刀就劈了过来。
表四少爷鬼吼鬼叫道:“沈风!!!”
沈风吓了一跳,赶紧握住她的手腕,急忙道:“姑娘,有话好好说,杀人是犯法的。”
“有什么好说的,老娘一刀劈了他!”姑娘模样还算可以,不能算太丑,也不能算好看,嘴边还有一颗美人痣,身材还算可以,否则表四少爷也不会偷看她洗澡。
沈风握住她的手腕不放,急忙道:“姑娘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尽管跟我说,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姑娘挣脱不开,喘着怒气质问道:“你是他何人?”
沈风随口敷衍道:“我是他的兄长,姑娘有什么委屈可尽管跟我说。”
“这个登徒子——他——他——”姑娘怒火滔天,杀人的眼神一刀刀刮向表四少爷:“他玷污我的清白!我要杀了他!”
“畜生!”沈风脸色大变,转身便是一个巴掌扇飞表四少爷,大怒道:“你既然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姑娘,把刀给我,你想要将他砍成几段,说个数,我砍给你。”
表四少爷捂着脸趟在地上,闻言,差点瞪出眼珠子,惊恐道:“啊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的,岚小姐有言,女儿家的名节重逾生命,你偷看了人家洗澡,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我只好将你当猪跺了!”沈风似笑非笑,拿着杀猪刀转而问道:“姑娘,要砍成几段?”
真要见血,姑娘却有些胆怯。
沈风笑着拿菜刀对着表四少爷的脖子,装腔作势道:“从这里一刀砍下去,人头落地,到了阴间就是一只无头鬼,话不能说,眼不能看,他不能说三道四,便无人知道是他玷污了姑娘!”
“这——”
表四少爷吓得三魂六魄尽散,脸色苍白道:“沈风,你这是干什么,不要乱来啊!”
沈风充耳不闻,似乎还真的要秉公处理,拿着菜刀在他脖子上面磨了几下,饶有兴致道:“听说人要是太过惊吓的时候,一刀砍断脖子,血就会从脖子喷出来,最多能喷三尺高,连胆子也喷出来!”
“啊——”两人齐齐惊叫一声,眼前似乎看到了喷血三尺的场面。
“砍完他脖子之后,再从中间切下去,一刀可将他身体劈成两半”
“别说了!”姑娘再也听不下去,急忙道:“我不杀他了,我去衙门告这淫贼!”
“姑娘,且慢!”沈风急忙道:“你若是去报官,是惩治了他,但同样也毁了你自己,以后谁还会娶你,你的一辈子不就毁了?”
她哇地哭嚎起来,指着表四少爷,骂道:“都是这个淫贼,偷窥我洗澡,我怎么就那么命苦!”
沈风暗暗给表四少爷比划了一个中指,怒容满面道:“是,都是这个畜生害的,但现在最主要是为姑娘的将来作打算,我想了两个办法,姑娘是否愿意听听?”
“请说!”
见到眼前这个姑娘,忽然想起了顾碧落,她们都是很传统的姑娘,顾碧落被我玷污了清白,说真的,顾碧落杀了我都不为过,那我是不是也要对顾碧落负责呢?汗,恐怕她不会心甘情愿,还是不要再提起。
可她现在可是老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唉,剪不断理还乱,这要是将她娶回家,婳瑶可岚上妇协投诉我,还是想个法子跟她再离婚一次,郁闷地想了一下,正色道:“一,这个猪头我替你送去衙门,我再赔偿你一笔银子,你拿着这笔银子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
闻言,表四少爷惊恐道:“啊!那我不得被官府弄死!”
沈风懒得理会他,接着道:“二,既然是他玷污了姑娘清白,姑娘若是没有心上人,不如嫁给他——你叫什么来着?”
“林好文——”表四少爷呆呆应了一声,立即反应过来,更加惊恐道:“要这娘们嫁给我,那我迟早被她打死,不行不行!”
“去你的,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本姑娘还不愿嫁给你!”那姑娘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表四少爷踹得倒栽跟头。
“他是不怎么样,但他好歹是林家表四少爷,林家唯一的独苗,你跟着他,总不会受苦,姑娘如果觉得自己嫁不了人,干脆嫁给他。”
“让我想想——”
“啊!”表四少爷惊叫道:“你想都别想——别打我——”
沈风笑道:“姑娘不妨先回去想想,改日再来林家答复。”
“好。”
那姑娘走后,表四少爷才鬼叫道:“沈风,你不是说要帮我,怎么反过头来害我!”
沈风叹了一声道:“你也该成家立业了,不能整天这么在外边鬼混,夫人已经有意将林家一部分家业交给你。”
表四少爷急忙道:“我不行,我是什么料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继承家业,家业还是由表姐来继承。”
“但林家只有你这个独苗,不交给你交给谁,刚才那个姑娘不错,虽然看起来很凶悍,但心地却是善良,否则刚才早剁了你,而且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以后要是嫁了你,正好可以好好管管你。”
“那婆娘也太吓人了,我这鸟儿是翱翔天空的鸟儿,关在一个笼子里面,多难受——”表四少爷忽然一脸装逼道:“离地三尺有雄鹰,吾鸟岂可睡鸟窝?”
去你妈的,真有才啊!还雄鹰,你有雄鹰的一块指甲就不错了,沈风黑着脸道:“有鸟窝睡就不错了,人家姑娘没有那么好打发,你要是不娶了她,就准备进狗窝吧?”
“狗窝?”
“监牢。”
“我不进监牢——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表四少爷一时捶足顿胸,咬咬牙,忽然仰天长叹道:“也只好如此了——沈风我跟你说,这娘们虽然长得一般,但身材还不错,本少爷娶了她,也不算辱没了我。”
看到这个表四少爷终于快成家,心里替他高兴,帮他讨门亲事可比登天还难,升州杭州那些媒婆说破了嘴跑断了腿也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倒是有些身世惊奇的姑娘愿意,但那都是从窑子里面退休下来的,还不是真的看上他,而是因为林家有钱。
解决了表四少爷的终身大事,立即跑去向岚小姐邀功,悄悄摸到她的房间里,却发现人没有在里边,又偷偷去了夫人的房间,才见里面有两个人影,两人相对而坐,中间还放着一个水桶,看着好像在泡脚。
“——我听京城的人说,皇上在秀容金口赐婚,将瞿大学士的大女儿许配与那小子,可有此事?”
屋子窗户开着,从里面传来她们说话的声音,准备去找唐大小姐,却听见夫人口中提起自己的风流韵事,立即停住脚步,悄悄猫在窗户旁边偷听。
“娘,确有此事,但此事另有文章,沈风本不意娶那位顾小姐,只不过闹了个乌龙,娶错了人。”
“娶妻也可娶错,荒唐,这等荒唐事也只有他能闹出来,照你所说,他本意想娶何人,是你吗?”
“非是女儿,而是瞿大学士的另一位千金,京城有名的夏嫣然。”
啪——
屋内传来一声重击声,沈风心脏也跟着噗通砸咚,坏了,刚把表四少爷办妥,这边夫人又不高兴了,要论娶妻的话,理当先娶婉词和岚小姐,可自己却先娶了顾碧落,夫人心里一定不痛快。
“岂有此理,这小子心里到底有没有你,身边有那么多红颜知己,竟还与瞿家千金勾勾搭搭!”果然,夫人这脾气一点就燃,沈风什么地方都没得挑,唯独太过风流令她一直无法将女儿托付。
“他心中自然是有女儿,只是情债也惹下不少,若是为了一人而舍弃其他人,我相信他也能做到,但其他女子便会因此孤独一生,他也会因此内疚一生。”
沈风背靠着屋子坐在窗户底下听到可岚的一席话,简直快要热泪盈眶,可岚真是懂得体贴,她说对,要是为了一人而舍弃其他人,沈风也能做到。
“哼,我看这臭小子是太贪心,才会到处沾花惹草,惹来惹去,惹到头晕眼花,否则怎么连娶妻也能娶妻,如此荒唐之事,我还是头一回听到。”
切,还敢笑我,你就差点比自己女儿先出嫁了,沈风在心里说了夫人一句坏话,然后偷偷伸手朝屋里摸来一串葡萄。
“这人去了哪儿,哪儿便不太平,虽说如今有不利于他的谣言,但天下人口中还是离不了他,口口相传他去年之事。”
“唉,他便是一个惹祸精——岚儿你与他可有做出苟且之事?”
“娘,你说什么呢!”
这问的,难道夫人也要教可岚闺房妙术?
“娘,你说什么呢!”
“难道你们已——”
“当然没有。”
“没有便好,你总算没有忘记娘对你的教诲,娘最不放心的是他!”
切,我要是这么饥渴,不要说是可岚,就是连红叶我也当买一赠一办了,什么话什么人!竟然这么不相信我?
“娘,沈风不是你想的那般,他挺老实的。”
额,我老实的时候,的确是挺老实,得到了可岚的评价,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夜空,生怕一束雷劈下来。
“哼,他老实,他若是老实,那天下便没有老实的人了,老实的人会对你动手动脚吗,若是再让我看到他对你动手动脚,我便拿这桶洗脚水泼他!”
做你的春秋大梦!想用泼我洗脚水,不要说是洗脚水,就是沾了唾沫星子,老子就跟你姓!
闻言,一时听得大怒,没想到夫人竟然这么泼辣,连用洗脚水这么阴损的招数都能想到。
“娘,怎可如此,你想要他倒霉吗——”
“哼,活该他倒霉——红叶,你来得正好,将这桶水倒掉。”
“这桶水重量不轻,便从窗户倒掉好了,我房间的水准备好了吗?”
“小姐,准备好了,衣服也备好了,小姐可去沐浴。”
可岚要洗澡了,那大小姐那边是不是也在洗澡,真为难,我要去哪边洗好呢——
哗啦——
心里骚得正起劲,没想到一桶热热的泉水从天而降,好话不灵坏话灵,夫人的洗澡水还真的泼到他头上。
嘴里正啃着葡萄,突然被一盆洗脚水浇下来,心情可想而知,红叶看见一个葡萄被洗脚水冲走,好奇地探头望出去,便见窗户底下坐着一个人,顿时惊叫一声:“你是谁!!”
“怎么了!”
红叶惊吓地拿起花盆,准备掷出去,神情惊吓道:“夫人,有人在外面!!”
“快!快叫人来!”
沈风抹了抹脸上的洗脚水,郁闷地站起来,朝窗户里面的挥挥手,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夫人、小姐,晚上好。”
夫人、林可岚、红叶三人惊奇地望着他,瞬即噗嗤齐齐大笑出声。
夫人坐在外面的板凳上,眼神犀利地想着沈风,语气冷硬道:“你鬼鬼祟祟地在我屋子面前做什么,还知不知道点礼数!”
擦去了一脸的洗脚水,狼狈地坐在夫人面前,直言不讳道:“我听到夫人在背后议论我,既然是在议论我,我便有知听权。”
夫人脸色有些窘态,又冷喝道:“偷听便偷听,你越来越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沈风怪笑道:“夫人对我恩泽有加,岂敢不将夫人放在眼里,不仅要放眼里,还要供在心里。”
夫人嘴角略有笑意,淡淡道:“叫你鬼鬼祟祟的。”
沈风忽然作出一副苦瓜脸,郁闷道:“听说被淋了洗脚水,会倒霉三年,夫人,你可要帮我去霉运。”
夫人脸色不自然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听闻这里有个道长,明日我派人请道长过来为你去霉运。”
沈风一本正经道:“我听过一个道长说过,假如被淋了洗脚水,如果想要去除霉运,除非是洗脚水的主人如将女儿嫁给我。”
夫人似乎早已心知肚明,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而林可岚在一旁娇羞着脸。
耍了一个嘴皮子只不过为了缓和气氛,事关与可岚的亲事还得明里明外正正经经谈,沈风一下子端正脸色道:“夫人,我与可岚鱼水相依,想一生相守,恳请夫人成全。”
闻言,夫人神情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而林可岚则是一脸娇羞,紧张地看着娘亲。
沈风站了起来,郑重道:“以我如今的情况,说真的,天下只要爱自己女儿的母亲,都不会将女儿许配给我,所以我需要等三年以后,才能毫无顾虑的娶可岚。”
林可岚亦站起身,跪在夫人面前,神情坚定道:“娘,无论是十年百年,我皆愿意等。”看着可岚跪,沈风也跟着跪,事关终身大事礼数孝道是最起码的。
“你们!”夫人欲起身,又无奈轻叹一声,眉头皱出愁色:“沈风,我只有可岚这么一个女儿,若是交给你,我真的不安。”
“我明白夫人的顾虑,所以恳请夫人等我三年,等我完成我的使命,到时候,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迎娶可岚。”沈风转而道:“我还为表四少爷找了一个对象,明天便让夫人看一看。”
林可岚惊奇道:“是何人?”
沈风牵着她的手,笑道:“是即墨这儿的人,看着还挺不错,重点是能管得住表四少爷。”
夫人微笑道:“那明日便叫她过来看看。”
沈风小声提醒道:“夫人,那我与可岚呢?当初你可是答应我,只要解决了表四少爷的终身大事,你就答应我——”
这小子真是打蛇上棍,步步紧逼,夫人冷哼道:“我答应你什么了,为何我忘了。”
见她在故意刁难,沈风倒是沉得住气,脸上笑呵呵的,忽然愁容满面道:“忘记便忘记了,其实我最近记性也不太好,答应别人的事情,一下子就忘了,咦,夫人,我接受你的教诲越多,也就越随您,连忘性也随您。”
听罢,夫人气得怒目圆睁,脸色红一块青一块,焉能不知他在威胁自己,林可岚也听得忍住笑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哈,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的终身大事可握在我身上,看夫人被气得不轻,沈风心里暗自偷笑,不过并不是真的在威胁夫人,只不过看夫人老仗着自己是长辈欺负,就故意唰唰她。
“夫人,我跟你开玩笑呢。”沈风紧张严肃起来:“林家是我的家,林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我办每件事情都是尽心尽责,一草一木,一大一小,我皆是用心守护,叫别人不敢欺负咱们,就算是皇帝老儿也一样。”这话说得沈风倒像个长辈,无形中占夫人一个便宜
“休得胡言!”夫人脸色绯红,急忙呵斥道:“行了行了,要娶我女儿也可以——”
沈风喜出望外道:“您答应了?”
夫人摆摆手道:“别高兴得太早,便如你所说,三年以后,且在这三年中,你不得娶其他女子为妻!”
“娘——”林可岚声音无法自控地颤抖着,眼泪簌簌而坠。
“好!我答应你!”
夫人有些愕然,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痛快,兀自摇头苦笑,女儿的心全在他身上,嫁与不嫁是迟早的事情,如此做,只不过为了女儿将来能不受委屈,“你可要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记住,记住,夫人的话莫敢忘,不知即墨附近有没有巧手的工匠,我想找个工匠将夫人的话刻在心里。”沈风乐呵呵着,神态激动万分,手上紧紧抓住可岚的手。
夫人含笑道:“该叫一个裁缝,将你嘴巴永远缝上,行了,你们起来吧。”
“多谢夫人成全。”
“多谢娘成全。”
两人齐齐叩拜一下,然后起身互相凝视,此时正是情浓正翰,沈风难得恭敬道:“夫人,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去休息了。”
可恶,臭小子,刚得了大便宜,便嫌我碍眼,夫人神情瞬间冷淡下来,刚泛起和蔼的笑容随之消散,淡淡道:“岚儿,今夜你陪娘睡,娘亲还有话跟你说。”
“是。”
夫人这是什么了,身体不舒服么,怎么说变就变,沈风还真不是刻意想将夫人支开,无奈笑了笑,与可岚恋恋不舍分开,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翌日,沈风便与唐大小姐起早去了蓬莱,顺便腾出一个功夫,将那些来说媒的媒婆赶走,似乎是夫人放出了消息,说自己有一个漂亮闺女,从此以后,登门来说媒的媒婆络绎不绝,搞得跟菜市场的似的,三两媒婆公然杀价,这夫人是想到处撒网,几手准备,早在杭州的时候,就有纵容各家公子来登门提亲,而沈风见招拆招,请了几个能说会道的说书先生,每天在即墨大肆宣传沈风与林家小姐爱情故事,这故事一传,便是传为佳话,从此以后,便没有媒婆再来提亲。
第734章 :上京送死
赶到蓬莱之后,立即交给壶酒与广音一张图纸,并让二人放下手头的事情尽快制造出来,沈风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制造出来,只凭着制作原理有百分五十的把握,关键还要靠壶酒与广音的专业能力。
在蓬莱停留了几天,便听到几个关于京城的消息,一是瞿楚贤已回到京城,二是京城出现了一位美男,这位美男子论样貌可说是天下第一,轰动整个京城,那些未出阁的少女无不争相目睹那人的绝世美颜,甚至有传言连公主都悄悄召见了这位美男。
美女虽爱英雄,但也喜欢美男。
自从这个美男出现在京城,京城便热闹起来,胭脂水粉被小姐们抢购一空,为的便是在这位美男子面前争艳,但据说这位美男子似乎心有所属,对其他女子皆不假于色,唯独对顾碧落一见倾心。
美男子姓苏名沉央,苏沉央,听这名字便觉得是个帅哥,以前宋行令就是一个大帅哥,但两人一比较,宋行令便不值一眼,足可见苏沉央此人容貌如何,又有好事者,拿沈风与苏沉央比较,凭说一个是天上吕洞宾下凡,一个地下砍柴伙夫,将沈风贬得遭人嫌弃。
为什么沈风无辜躺枪,只因两人风格大相庭径,苏沉央是美男子,沈风则粗糙莽夫型,这个粗糙莽夫的形象完全是那些好事者虚构出来的,沈风样貌跟美扯不上,但也不至于跟粗糙扯上关系,肤色如铜鼎之色,天天洗澡,也蛮算干净,除了长途跋涉,在京城的时候,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谣言猛于虎,短短几日,沈风的形象便被摧毁得体无完肤。
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从此易主,但沈风现在手头一大堆事情,实在无暇去争夺这个称号,这几日除了偶尔回去和婳瑶她们吃顿饭,几乎一直泡在‘实验室’内。
就在这几日,京城来讯,宋行军已至天策府就任,宋行军原本声望极高,本身又是汉人,一直以来深得百姓敬重,一入天策府便得各方百姓支持,使得宋行军顺利入主天策府,天策府本来心便不齐,不部分人都选择支持宋行军,而非沈风。
如此一来,沈风所在天策府,军力一下子减少大半,但同时,宋行军也面临军资匮乏的难题,这一部分压力,只能引到朝廷身上,毕竟是朝廷支持宋行军入天策府,这就不难解释之前洛阳旱灾的时候,朝廷为什么连一锭银子都拿不出来,朝廷那些银两全部给了宋行军阔充军队,自然无力赈灾。
在这个时候,沈风拿出自己的银两赈灾,可谓是一举三得,不仅体现极大的度量,还间接遏制了那些谣言,还收拢了一部分军心,这笔赈灾款花得恰到好处。
但壶酒师叔则认为不该出这笔赈灾款,因为皇帝明显是用宋行军取代沈风,一方面,继续容忍天策府的存在,自食恶果时同时制约濮阳宫,为什么沈风可以制约濮阳宫而宋行军不行,只因宋行军属于朝廷,而沈风不是。
既然宋行军属于朝廷,那便对濮阳宫毫无威胁,因为濮阳宫可以顷刻之间令皇帝退位。
另外一个因素,就是濮阳宫一直以为沈风拥有九鼎,这才是沈风制约濮阳宫最大的精神资本。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
濮阳宫目的是离间沈风与皇帝,迫使沈风造反,九鼎是制约濮阳宫最大的精神力量,那如果反过来呢!
将是伤害沈风最锋利的刃!
果然,京城一个传言如火山爆发般从京城传到蓬莱,仅仅在两日之内,甚至不用靠天府查探消息。
传言沈风已寻得九鼎其一。
短短几个字,已在京城掀起一场巨大的波澜,之前沈风好不容易才捐了赈灾银,因为九鼎的传言,又陷入巨大的危机中。
而且传言只说已寻得九鼎之一,并不是已得九鼎,这里边意思是天差地别,已得九鼎,是理所当然的真命天子,而已寻得其一,等于是争鼎夺权,是蓄谋造反。
如此传言,百姓如何想,大臣如何想,皇帝如何想!
这句传言一传出,立即又将沈风卷入造反的漩涡中,传言已过去两天,皇帝该早就听到,濮阳宫传出这句传言,就是专门传给皇帝听的,皇帝既然已经听到这句传言,为什么不召见沈风?
足见,皇帝是彻底对沈风起了戒备之心。
皇帝不召见沈风,那沈风就必须进宫主动找皇帝,要不然就真的危险了,相比较濮阳宫,沈风更惧怕皇帝,因为皇帝更加不择手段,更加无耻,一位掌握天下的皇帝无耻阴险起来,便会触碰沈风的底线,到时,不想造反,也要造反了。
稍微放下这边的事情,便直奔京城而去,京城满城风雨,甚至一场腥风血雨将来到来,沈风唯恐避之大吉,但又不得不进京。
选择在这个时候进京,是极其危险的,无异于送死,皇帝不召见就是逼得自己上京,只要一上京,就会立即将沈风捉住。
但是沈风必须得去京城跟皇帝说清楚。
这是表面一种态度。
这次又是沈风失算,濮阳策竟然能利用九鼎作文章,而且巧妙地其中作了文章,传言只传得了一鼎,而非九鼎,这里边信息量太大了。
进城之前,心里还有点不安,没想到入城,心情反而安静下来,还顺路走去梨园,这次上京,身边仅带着叶绛裙一人,之所以带着叶绛裙,是另有打算。
进入梨园内,濮阳策依旧在戏台上唱戏,不同的是戏台上多了一个人,只见那人的装扮还与沈风有几分相似,戏台背景是一座监牢,而扮演沈风的戏子被关在监牢内。
走到戏台前,沈风不禁笑了笑,人还没进去狱牢内濮阳策便先将戏给演上了,沈风笑呵呵道:“演这么一出给我看,濮阳兄不会觉得太失礼了吗?”
濮阳策自顾自在戏台上唱戏,他扮的是皇帝,皇帝十分愤怒,望着背景另一边江山若有所思,而沈风一直想求见皇帝,皇帝却没有来,终于,皇帝下定了决心,将沈风处死。
戏幕拉下帷幕,再另一幕场景时,濮阳策已是穿着便装坐在戏台的椅子上,背幕变成夏夜纳凉景,景中还搬来圆桌,圆桌上有酒有菜,这次可真的是实物。
沈风啪啪鼓掌几声,笑道:“濮阳兄好心情,竟然特地演了一出戏给我看。”
濮阳策虚捋而笑,高声道:“请!”
沈风走上戏台与濮阳策相对而坐,看了一眼酒菜,嘲笑道:“这是在为我送行吗?”
濮阳策含着谦和地笑意,随意而自然地为沈风斟上一杯酒:“你还走得了吗?”
沈风笑呵呵道:“这还难说,现实永远比戏台来得更精彩,你总有一天也会品尝得到。”
濮阳策又是须捋而笑:“你如果留在蓬莱,或许还能留下性命,但你却上京,皇帝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你明知会送死,为何还要上京?”
沈风大笑道:“活腻了呗,想找一些刺激的,咱们倒有几分相似,都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妙,妙,妙!”濮阳策同样哈哈大笑,转道:“但老夫不同,老夫是不想活了,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的确是谬之千里!”沈风冷笑道:“你恨这个世道,却妄想颠覆,而令无数人受到遭难,荒谬千里之广地,罪于千万人。”
“夏虫不可语冰!”濮阳策讽刺一句,而后伤感道:“觚不觚觚哉觚哉——此句何解?”
这么深奥的句子,沈风哪会知道。
濮阳策并没有嘲笑他书读得少,接着道:“此句语出《论语·雍也》: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我于老彭。”
孔子的论语沈风才学了几则,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句:子在美女日,逝者如斯夫,不分昼夜。
濮阳策又笑着道:“孔夫子的思想中,周礼固不可变的,从井田到刑罚;从音乐到酒具,周礼规之皆是尽善尽美,但此时又不得不感叹物非物,那物为何变,世道为何变,人心为何变,只因世道未在正序上。”
听了这么多,总算听到了他的意思,不禁冷笑道:“你说得对,历史和文明在前进的时候,大多时候都不在正确轨道上,我们需要英明的君主,将历史的巨轮引入正确的轨道,而不是一条锁链!!!”
任濮阳策蛊惑之术多么高明,多么博学多识巧舌如簧,但在辩论上,沈风总是技高一筹,最后一句话一针见血,准确抓住了濮阳策辩论中的丑恶之处。
濮阳策的救世理论,其实是给世道绑上一条锁链,其恶劣程度等同于某一时期的闭关锁国,甚至,濮阳策的理念更加严重。
而沈风目标则是让天下人拿下锁链,得到整片天空,两人的思想观念有本质的区别,是势不两立的。
濮阳策愤然道:“愚蠢者不配有自由!”
沈风针锋相对道:“但你不配支配他们!”
“——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濮阳策闭上双目,淡淡然道:“你已是将死之人,老夫料你会来,便特地设宴为你送行。”
沈风举起酒杯,又忽然放下,自信满满道:“酒暂且不饮,等我回来再续上。”
濮阳策微笑道:“你以为皇帝会不杀你吗,你连见皇帝的机会都没有。”
沈风似笑非笑道:“要不然我们赌一赌,我之前说过,现实永远比戏台精彩,你想用锁链捆住世道,让世道之上如同傀儡般,但现实不是你的戏台,世上处处有奇迹,时时有意外,这才它的魅力所在。”
濮阳策脸上忽然凝固住,低沉道:“你活不了!皇帝会杀了你,传言你得九鼎之一,但皇帝只会认为你已得九鼎,这便是帝王心思,有了九鼎的天策府,才是皇帝最大的心腹大患。”
“那你以为我有九鼎吗?”沈风越发应付自如,心情越发轻松,笑呵呵道:“九鼎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我必须去找皇帝说清楚,倒是你,皇帝最大的心腹大患是你才对,这点我也要跟皇帝说清楚,免得他分不清孰重孰轻。”
濮阳策阴沉着脸,眼神时而杀机毕现,时而疑惑复杂,在方才,他有意试探沈风是否拥有九鼎,要说忌惮,九鼎才值得濮阳策忌惮,才是濮阳策是心腹大患。
沈风早就有所防备,以虚虚实实应付,甚至还反过来威胁濮阳策,濮阳策或许只是让皇帝感觉到威胁,并未将真正的杀手锏亮出来,所以沈风只要阐明其中孰危孰安,便能取得皇帝的信任,至少三方关系中,皇帝会对沈风暂时缓和。
濮阳策之前多次忍耐,忍耐没有试探,终于选择在刚才试探,但他错了,沈风并没有临死前的忐忑不安,反倒是应付自如。
“皇帝不会见你,你必死无疑!哈哈!”濮阳策忽然高深莫测地狂笑起来:“你死之后,天策府群龙无首,皇帝便会趁机绞杀,还会在皇城中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杀戮,到时民怨滔天,老夫便可行大义灭暴君!”濮阳策十分自负的人,认定了的事情,便绝不会改变。
如果是皇帝,真的会因为皇位,而在皇城制造一场杀戮,以让秘密死去,到时京城真是血流成河。
沈风心情免不了沉重不少,叹道:“皇帝还有一点理智,至少我还有三天机会。”
濮阳策目光瞟向叶绛裙,淡笑道:“三日,好,老夫便与你赌一回,若皇帝在三日内不杀你,老夫便告诉一个秘密。”
“好,酒等三天以后再喝。”风轻云淡地笑了下,然后起身走下戏台。
叶绛裙跟着他身后,却她的师父摩诃道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前,身体略微颤了颤,无所适从道:“师父。”
“好,很好,你还跟在他身边。”摩诃道人白发素衣,不同于叶绛裙,给人予十分危险的感觉,她是残忍无情的女人,手上不知杀了多少人,面对她,便如身在杀戮之中,恐怖如地狱!
叶绛裙面无表情,眼神呆滞,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沈风一见这老尼姑就来气,冷哼道:“她是我的师父兼保镖,当然随时跟在我身边,平时睡觉都带着她,就怕不小心掉下床。”
摩诃道人直接无视他的话,目光逼视着叶绛,命令道:“徒儿,若他死了,你便回到师父这里。”
叶绛裙尚未开口,沈风急忙将她拽到身后,恶狠狠道:“老尼姑,我告诉你,你的徒弟现在是我的人,她不需要再听你的话,而且我们好着呢——师父,我爱你,快说你也爱我。”
“你也爱我。”
“反过来说!”沈风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腰,偷偷与她十指紧扣,神气道:“来,我们十指紧扣,你对我说,老公我爱你。”(老公我爱你,用江西口音)
叶绛裙皱眉念道:“烙公沃爱立?”
“对了!”沈风急忙表现出欣喜若狂道:“老尼姑,你看看我们感情多好,你就别当小三了。”
摩诃道人眼中杀机毕现,冷冷道:“般若,你要记住了,师父让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你是无之人,万勿眷恋世间任何事物,否则只会令你痛苦万分。”
叶绛裙木然地闭上眼睛,正要开口应是,沈风却一把将她嘴巴捂住,急忙道:“不用搭理她——”
几乎是将她拖着出去,走出几步又回头,语调无比坚定道:“老尼姑,你看好,我一定会改变她!”说罢,走出梨园。
摩诃道人望着他的背影,冷冷笑道:“愚蠢至极!”
“——这个老变态,一定是没人要,所以才那么刻薄,师傅,我们以后不用搭理她,老死不跟她往来,过年也不要去串门,直接送一副棺材过去,免得人家说你绝情寡义——”
一路上沈风喋喋不休地骂着老尼姑,但叶绛裙就是沉默不言,可见她心中有淤积。
沈风瞄了她几眼,轻叫道:“师傅——”
两人策马慢行,往皇宫而去,再过不久,便到了皇宫宫门,叶绛裙清冷道:“何事?”
沈风笑嘻嘻道:“你想知道那天晚上我们在屋子里面发生什么事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叶绛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面无表情道:“不必了。”
看她不开心,沈风总是感同身受,无奈叹道:“你何必再想你师父的话,你没听濮阳策说,我这次上京等同于送死。”
叶绛裙转头过去,皱眉不解道:“那你为何要上京?”
“没办法,我不得不上京。”沈风忽然郑重道:“但我可不想死,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上京?”
叶绛裙摇摇头。
沈风忍不住爱怜地望着她,语调索然道:“因为你可以帮我,在别人眼里,你不像是人,在我眼里,你是我的师傅,我生命当中很重要的人,能够帮助我,我很希望师傅能一直陪在身边。”
叶绛裙睁着迷茫的眼眸,呆呆地望着。
眼看快要到宫门,无法长言叙掏心窝子的话,急忙道:“好了,你就停在这里,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说着,将事情交耳。
说罢,又嘱咐道:“你一定要自己当心点,我走了!”
叶绛裙坐在马匹上,那句‘很重要的人’总盘旋在心上,挥之不去,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前方。
宫门外,文抒问率领无数禁卫严阵以待,沈风已至皇宫大门,翻身下马缓缓走上前。
第735章 :三女寻夫
——秀清宫——
顾碧落已跪在秀清宫外两日,两日曝晒雨淋,令她憔悴不堪,嘴唇干裂出血,在她身旁,竟然还有一位男子同跪在秀清宫前,这位男子生得极其貌美,如冠玉,缀朗星,丰姿奇秀,神明爽俊,可谓当世第一美男子。
一双剑眉下,还有一双勾魂的眼睛,且发鬓稍微凌乱,显出一丝放浪不羁,任是思春女子,见到了这么一位美男子,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但便是这么一位美男子,此时脸色苍白,同与顾碧落跪在秀清宫前,虽然神态虚弱,但嘴角却总是露出一抹笑意,路过的宫女无不痴迷,无不痛怜。
“顾小姐,你醒醒!你醒醒——”这位美男子便是近日才出现在京城的苏沉央。
顾碧落勉强撑开眼皮,声音沙哑道:“我无事,只是连累了苏兄与此受罪。”
苏沉央俊美绝伦的脸上撩起一道笑意,语气真挚道:“此话严重了,是我令顾小姐耽误了时辰,这才引来长公主迁怒,苏某自然要与顾小姐一并承受。”
顾碧落礼尚往来地含笑道谢,看着他些许凌乱的头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脸颊上的笑意忽然变得自然起来。
撕拉——苏沉央皱了皱剑眉,从身下撕下一块布,然后举着布为她遮住阳光。
顾碧落心思正想着一个人,却被他举止所感动,心思暂且无其他念想,急忙道:“苏兄,你无须如此!”
苏沉央神色坚定道:“是苏某令顾小姐在此受罪,若不能让苏某为你做点薄微之事,苏某于心不安。”
这么一个大帅哥陪着受罪,还说出这么有含情量的话,是个女人都会动心,但顾碧落天生这方面迟钝,只是浅浅一笑。
更何况,她如今可是有夫之妇。
本来在蓬莱等候消息的婳瑶,却忍不住担心悄悄上京,连同一起来的还有唐大小姐和可岚,她们三人皆是普通民女打扮,隐藏在京城外的一处农家内。
“可岚、雪儿,如今相公恐怕已被关进天牢内,我们要想办法救他。”
“他一再嘱咐我们不能上京,我们却偷偷上来,要是让他知道了,一定拿我开刀。”这主意确实是唐大小姐这个鬼马精灵出来的,她担心沈风,且很想上京,就怂恿婳瑶和可岚一起上京。
“无事,若是他责怪,一并我承担,眼下是该想如何救他。”婳瑶还是如同当年一样,眉慈目善中带了点火爆性子,否则沈风从前也不会被她修理得很惨。
林可岚从旁道:“我倒想到了一个人,她或许有办法。”
纪婳瑶与唐晴雪异口同声:“何人?”
“便是他未进门的妻子——顾碧落。”林可岚似笑非笑,语气中无奈带点恼怒。
纪婳瑶呷了呷脑袋,细思了少时,微微颔首道:“顾小姐足智多谋,曾助相公不少,她或许会有办法——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入城,由我去找顾小姐,你们则去打探消息。”
林可岚问道:“难道天府的人没有消息么?”
纪婳瑶紧锁眉叶,轻叹一声道:“是的,我只听说京城加设了关卡,加强了排查,且皇宫中也没有消息,时间紧凑,一时查探不到。”
三女心中颇是煎熬,那是生死不明的担忧最是揪心,林可岚道:“婳瑶你说,京城加设了关卡,那会否有人认出我们来。”
唐大小姐忽然道:“我有办法,我们可以乔装打扮进去,让他们认不出来。”
“恩,便照雪儿的主意做。”纪婳瑶微微颔首,转而道:“进入城中后,我会让天府的人协助你们,你们万事小心。”
林可岚柔声道:“婳瑶,你也要小心才是。”
纪婳瑶微微一笑,语调一转,坚定道:“这次便由我们救出我们的相公!”
“一定!”
谁说女子不热血,三女长途跋涉来到京城冒险一搏,为的是救她们的相公,要知道,现在皇帝恨不得将沈风的妻子抓起来。
三人乔装打扮一下,一起进入京城。
临近城门口,果然看见城卫在排查,京城几个城门口都布满了城卫,果然如婳瑶所说,皇帝是想切断京城与天府的联系。
但好在有唐大小姐。
宣德门外,三个挺着大肚子的村妇走入城门。
“雪儿,这个方法行吗,万一被城卫发现——”婳瑶挺着一个八个月大的肚子,但神情却十分不自然。
“一定行,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那三个臭——香孕妇,能塞过一个活神仙。”唐大小姐挺着一个九月零三十天大的肚子,踉踉跄跄的走着,一边捧着大肚子,一边神气道:“待会儿看我的!”
三人走去城门口,两个城卫立即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冷喝道:“站住,你们三人是什么人?”
唐大小姐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理直气壮道:“你不长眼睛么,这么大的肚子,还是三个,都没看见吗?!”唐大小姐心胸宽阔,艺高人胆大,特意弄了个最大的肚子,看这规模,装下一对双胞胎都绰绰有余。
带胡子的城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她们几眼,凶着脸厉声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孕妇,可既是孕妇为何不待在家里,说,你们究竟是何人?!”
唐大小姐随口胡诌道:“我来自庐州。”
“庐州?!”带胡子的城卫狐疑道:“说个庐州名胜来听听。”
唐大小姐这个没啥文化的人,想也不想便哼道:“庐山!”
“废话,谁不知庐山!”城卫冷喝道:“再说一个!”
唐大小姐迟疑了一下,又随口胡诌道:“庐州桥!”
“庐州桥?!”城卫怒道:“你蒙我呢!哪个地方没有桥,说个不带庐州的名胜。”
唐大小姐狡黠地转了转眼眸,气定神闲道:“钓鱼岛!”
“钓鱼岛?!”城卫奇道:“据我所知,庐州全是山,从未听说有海岛。”
唐大小姐理直气壮道:“孤陋寡闻,连钓鱼岛都不知,在我们庐州连三岁小孩都知道钓鱼岛。”钓鱼岛是沈风以前说过的地方,唐大小姐就顺便用上。
“算了算了!”城卫听得不耐烦,转问道:“你又从什么地方来的?”
林可岚道:“豫章。”豫樟,木名。枕木与樟木的并称,一说指樟木
“那你呢?”
纪婳瑶急忙道:“我来自兴庆的山上。”
城卫听得疑惑,一眼眼看过去,奇道:“你岛上的——你林中里的——你山上的,一个庐州,一个豫章,一个兴庆,那你们怎会走到一起来,还都挺着一个大肚子。”
唐大小姐道:“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城卫拿出几张画像仔细瞧了几眼,狐疑道:“你们上京城做什么?”
三女异口同声道:“寻夫!”
“你们该不会想跟我说,你们寻的是同一个人?!”
“就是!”
“你们蒙谁呢!”城卫恼火道:“你们三人来自不同地方,却一起挺着大肚子,你们的夫君这么有能耐!”
唐大小姐俨然进入了角色,自豪道:“当然,我们三人都是他的妻子。”
城卫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上京寻夫?”
唐大小姐忽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哭哭啼啼道:“那个死没良心的家伙,是天底下最坏的人,哄得我们死心塌地之后,却想不认账,抛弃了我们。”
说着,哇地一声哭出来,进城的路人齐齐看了过来,“这个混蛋,害得我未婚先孕,现在肚子这么大了,藏也藏不住,家都呆不了。”
林可岚、纪婳瑶同时愣了愣,急忙忍住了笑意,要是被沈风听见,一定会大发雷霆,大小姐,我平时对你不薄,没糟蹋你,你倒反过来污蔑我。
见阵势越闹越大,城卫急忙道:“你小声点,既然那个人这么狼心狗肺,那你们为何还要上京寻夫。”
“废话”唐大小姐说变就变道:“若不去找那个混蛋,难道等孩子生出来,你要养吗!”
被一个小姑娘凶,城卫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讽刺道:“长得那么丑,难怪被人抛弃。”
唐大小姐一下子杏眼横眉,挽着袖子便要冲上前:“你说什么,信不信本——老娘跟你拼了!”
这可是京城城门口,城卫也不想闹事,特别是见这小丫头片子这么冲,还是个失足年轻孕妇,显然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不禁微微怵道:“别过来,小心你的肚子!”
唐大小姐这才记起自己的身份,镇定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城门了。”
“我再看看——”城卫又拿起几幅画像看了几眼,神情越发疑惑,这也太奇怪了,庐州、豫章、兴庆距离遥远,哪有人能让她们三个一起怀孕,还搭伙上京寻夫。
唐大小姐见状,急忙捂住肚子,啊地痛叫出声,有模有样道:“姐姐,妹妹的肚子又痛了,是不是快生了。”
林可岚心领神会,急忙搀扶着她,神情焦急道:“官爷,可否让我们快点进城,你看看她——”
“算了算了!进去进去!”
三女凭借挺着的大肚子顺利进入京城,进入京城内,婳瑶独自去找顾碧落,而唐大小姐则是和林可岚去打探消息,三个美女,兵分两路,一起京城寻夫,谁说女人站在英雄背后,有时候女人也能拯救英雄。
——学士府——
一群禁卫将学士府围住,皇帝或许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杀了沈风之后,必然会引起一场动乱,皇帝将皇城封锁,有进无出,将与沈风相关人等全部扣住,正是为了对付天策府和濮阳宫。
学士府四周都是禁卫,根本不能进去,幸好在学士府中也有天府的人,婳瑶只须假扮一下就能进去。
禁卫并无禁足府中的下人,婳瑶假扮了一个婢女进去,据天府人说,顾碧落并未在府中,府中只有瞿楚贤和夏嫣然,而瞿楚贤因体劳今日卧床不起,婳瑶便要找夏嫣然。
“嫣然——”
夏嫣然正在房中照顾父亲,家门遭变,她脸色并不是很好,身上沈风送给他的衣服,丰满的胸脯高高耸起,体态凹凸盈和,夏才女极会打扮,特别是会随自己的心情,呈出相仿的气质,简单的梳妆,正符合她此时的心境,听到窗外一个熟悉的喊声,急忙走出屋门,见来人竟然是纪婳瑶,一脸惊喜道:“婳瑶!?!怎么是你!”
夏嫣然识人极慧,一眼便看出另一幅打扮中的婳瑶。
婳瑶勉强淡笑一下,随即道:“此事以后再说,嫣然,你可知顾小姐此时在何处?”
“家姐?”夏嫣然摇头道:“家姐已几日没有回来了。”
“这如何是好——”闻言,纪婳瑶随即露出焦急之色,忙道:“那你可知她会在何处?”
夏嫣然蹙眉道:“前几日惠文长公主将家姐召进宫中,从那日以后,家姐便一直未归,长公主一直与家姐不合,经常刁难家姐,或许此时家姐还在宫中。
“宫中?”婳瑶低头忧虑,她属于静态的女人,笑得轻盈,急也无形:“我即刻去宫中。”
“婳瑶——”见她要匆匆离开,夏嫣然连忙追前两步,问道:“是不是他出事了?”
“此事说来话长,眼下是要尽快找到顾小姐。”婳瑶已认了她,也怕她担忧,便安抚道:“你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
“你可否带我一起去?”夏嫣然不是笨人,突然来了一大群禁卫包围学士府,且禁足出入,明显是涉及到沈风,如果不是家门,恐怕早已被关押起来。
此时站在拱门外的禁卫探头进来查看几眼,好在婳瑶警觉,急忙学着婢女行礼,然后神情凝重地摇摇头,夏嫣然知这个请求过于冒险,只好作罢,装作训斥下人,冷喝道:“都告诉你不要来问我,这点小事还要来找我,快点下去,别来烦我。”
“是,小姐!”
离开学士府后,便直接往皇宫去。
这边唐大小姐与林可岚四处询问消息,途中大小姐出了个主意,转去状元府找伦文叙,伦文叙是沈风的好友,而且深得皇帝器重,说不定能知道一点消息。
唐大小姐与伦文叙私交不错,毕竟曾经在升州就认识,关键觉得伦文叙还是沈风的好友,应该可以帮上忙,也应该愿意帮忙。
状元府设在京城的宣德区,这地方大多是朝廷官吏和王公贵族,而瞿楚贤的学士府,则是临近宣德的文景区,按照现代的城市规划概念,应该属于三环内了,这里的‘三环’共有九个区,宣德和文景只是其二,更接近皇宫的是的是‘二环’内的皇亲国戚,大体分为四邑,最中心便是皇宫。(数字与四九相仿,但不是与一个意思,前文有特别说过,这个时代的京城位置靠下一点。)
至于濮阳策所在的乐府,便在九区之内,靠近稍靠外围,再说到沈风之前的大宅子,距离乐府也不远,可以说算是在同一环内,但比较挨着保州那一带,算是在京城中的旮旯。
这加官进爵的走势,其实京城的老百姓其实都能看出来,谁的府邸靠得离皇宫近,谁就越得皇帝器重,伦文叙便是其中一个,本来新科状元已经令他前途似锦,今年开春之时,皇帝更是将最喜爱的公主赐给他,状元加上驸马,何谓炙手可热,这便是。
皇帝如此器重伦文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经世之才,更多是因对沈风的失望,之前有沈风的时候,伦文叙更多的是陪衬,如同当日在皇筵上,皇帝要将公主许配给沈风,如果不是沈风拒绝,但今天的驸马爷应该是沈风,而不是他,如果仔细去想,不妨可以看出,皇帝将对沈风的期望转移到伦文叙身上,或者说,是想用伦文叙代替沈风。
今日未有早朝,所以伦文叙正在府中书房翻越典籍,但他翻没有几页,便将典籍放到旁边,脑中一直回想着皇上前日问他的问题。
——伦卿家,朕应不应杀他——
在官场浸淫了一年,在京城奋斗了一年,伦文叙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成熟许多,不再是那个容易害羞的年轻人,当然,也多了许多烦恼。
他在书房中来回走着,神色深沉得可怕,忽然走到一处放着卷轴的书柜上,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抽出一副画卷,只见画卷上画着一位女子。
女子含俏似嗔,正是唐大小姐。
“大人,府外有个叫唐晴雪的姑娘说要找大人。”
闻声,伦文叙顿时露出狂喜之色,急匆匆放下画卷迎了出去,心中想着唐大小姐,将剩余那点惭愧扫得无影无踪。
——伦卿家,朕应不应杀他——
——宁可错杀一忠臣,不可酿成一大患——
这几张没有出现男主,来点女主的戏份,绝不能让任何一个女主打酱油的!更新一直上不去,对不起大家了,谢谢一直陪伴我的人,第一本书,希望成为一部大家终身难忘的一本书)
第736章 :婳瑶也是女汉子
当年在升州,伦文叙初遇唐大小姐时便一见钟情,唐大小姐的率真可爱仗义,都深深吸引着他,但他为人腼腆,不敢表达出自己的情感,甚至当面对唐大小姐的时候太过于紧张,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来,只能独自暗恋。
同时,他也非常清楚,在唐大小姐的心里没有他,唐大小姐喜欢的是沈风!
伦文叙虽然娶了当朝公主,但只不过是为了仕途,他心里最爱的是唐大小姐,在皇帝问他杀不杀沈风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唐大小姐,如果沈风死了,他就能夺走唐大小姐的心,他能给唐大小姐一切,并且能带给唐大小姐安逸的生活,如果沈风不再这个世上,那唐大小姐一定会喜欢他。
所以他作出了一个大多数人都会作出的选择,并且暗自窃喜,甚至心中还有报复的快感。
为什么会有快感?
他嫉恨沈风!
他是天之骄子,他是市井之徒。
他有经世之才,前途一片光明,本应是当今天下炙手可热的人物,但天下人口口相传的人却不是他。
被一个比自己平庸的人压过一头是什么感觉?
不甘!不解!
被一个比自己平庸的人横刀夺爱是什么感觉?
嫉妒!愤恨!
当日目睹皇宫前的那一场惊变,他就知道机会来了,果然,接下去如同平步青云,加官进爵,迎娶公主,名噪一时!十年寒窗苦读的志向抱负终于实现。
唯独心中依旧忘不了那个升州茶楼仗义施手的姑娘。
“伦文叙,你的府邸越来越气派了,驸马爷就是威风。”
被请入偏厅内,唐大小姐便四处张望起来,之前只路过这儿,不曾进来过,自从伦文叙当上驸马爷之后,他就迁移了府邸。
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怎能住在窄门之内,门庭即面。
“雪儿,不可对大人无礼。”林可岚紧忙提醒,这次可是有求而来,礼数周到,办事也多点把握。
“无妨无妨,我和唐姑娘是故交,故友登门造访,文叙心中欢喜,怎还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伦文叙目光柔和地望着唐大小姐,唐大小姐轻盈俏皮的动作,令他心神为之迷醉。
“就是就是,算起来他还是我的小弟呢!”唐大小姐神气地摆谱,典型的欺软怕硬,当时沈风带她去抢劫,她怂得躲在树后面,平时喜欢收小弟,当自个却没有老大的样。
所以对于沈风,唐大小姐除了喜欢,还带有小姑娘的崇拜之情,看他气势逼人,不畏强权,打从心里佩服,更对唐大小姐致命的是,他还有小恶,对付自己时,也毫不手软。
唐大小姐自诩为另类脱俗,没想到遇到一个比自己还横的人,芳心便悄悄暗许,进而来了一次大胆的凤求凰。
伦文叙又露出当年的羞涩之情,不好意思道:“唐姑娘说的是。”
林可岚莞尔一笑道:“竟还有此事,雪儿你也太胡闹了。”
“嘻嘻,总算你没有忘记,还以为你飞黄腾达之后,就忘记我是谁了。”唐大小姐满意地点点头,找了个状元当小弟,优越感十足,她平生最大的志愿是招皇帝当小弟,那才叫气派。
唐大小姐自己也想不到,她这个离奇的想法,竟然实现了。
唐大小姐心怀天下,却不是人人都入得了她的法眼,最低标准也要是来福这个水平的人,天下间,便唯独沈风她没底气招为小弟。
伦文叙眼神炙热地望着她,语气真挚道:“文叙永远不会忘了唐姑娘!”
闻言,唐大小姐倒感觉怪怪的,有些不自然道:“跟你说笑呢,你现在可是驸马爷,我哪能真的当小弟使唤你。”
伦文叙淡淡笑道:“我能有今日,全是借唐姑娘当日的吉言,文叙没齿难忘。”
唐大小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呆呆道:“我说过什么话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伦文叙道:“当日在茶楼内时,唐姑娘不是说过我会考上状元吗。”这话其实是沈风说的,伦文叙只当是唐大小姐说的。
唐大小姐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你都会开玩笑了。”
林可岚看出状元郎确实对雪儿亲份,只认为是故友之宜,觉得此事雪儿出言会更有把握些,便立即对大小姐使了一个眼色。
唐晴雪领会,便作出一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表情,声情并茂道:“伦文叙,我遇到难事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伦文叙立即道:“但说无妨。”
唐晴雪道:“沈风出事了,我想让你打听他的下落,究竟他怎么样了!”
闻言,伦文叙满腹欢喜和热切仿佛如同被冷水泼洒,心情冷却下来,那种锥心的嫉妒传遍全身,脸色变了变,随即装作一无所知,惊道:“沈兄怎会出事!”
林可岚从旁道:“大人也是沈风的故友,我便不隐瞒了,沈风或许是被皇上抓起来,如今吉凶难料,唉!”
“二位莫要担心,此事包在文叙身上,沈风对我有恩,文叙一定鼎力相助!”这番话,他根本不假思索,官场中的人,怎么可能讲义气,再是品行端正的好官,也要从大局出发,这么痛快答应下来,其中必有图。
可惜两女不谙官道。
两女相望欣喜,林可岚屈身作礼道:“多谢大人,请大人打听一下他如今在何处,是否无恙。”
“二位稍安,此事文叙一定帮忙,不如请二位在府中稍留几日,一有消息,我便可马上告知。”
林可岚思量小会,想着要去知会婳瑶,慎道:“雪儿,不如你留下,我去找婳瑶。”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
“恩。”
两人一留一去,伦文叙看着林可岚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商人逐利,官家思权,伦文叙现在满脑子想着如何往上爬。
与婳瑶约定在京城内一间名曰龙凤茶楼内碰面,等了半个时辰,便见婳瑶走上茶楼的上层,林可岚与她一起过去偏角的地方坐下,低声道:“婳瑶,顾碧落怎么说?”
夏日炎炎,午后骄阳如同正在锅里过油的鸡蛋,又红又烈,纪婳瑶一路从学士府赶过来,肌肤被烧得如红霞般耀红,为了自己的丈夫,她都快磨断了腿根,她现在体力也就一般人水平,幸好之前蓬莱做过一些农活锻炼身体。
纪婳瑶用袖角轻拭一下脸上的汗水,摇摇头道:“顾小姐不在府内,据说是被惠文公主召见进宫。”
比起婳瑶的一头长发,林可岚那蹙齐腮短发可清爽许多,一路走在路边的屋檐下躲着骄阳,晒得不算严重,一边为婳瑶倒上一杯凉茶,一边道:“她会否被抓起来,皇上下令抓我们,顾碧落与沈风关系匪浅,皇上不会放过她。”
婳瑶凝思片刻,慎道:“眼下还难说,顾小姐毕竟是学士之女,家世不凡,又深得皇帝器重,我想皇帝只会禁止她出城。”
“但我听闻顾碧落与惠文公主向来不合,恐怕她已被惠文公主软禁在秀清宫内。”
“正是,否则顾小姐不会一直未归。”纪婳瑶微微颔首道:“如今只可让宫中的人带口信给顾小姐。”
她们二人乔装打扮,有意避人耳目,要不然以她们的姿色惹来众人眼,必定会曝露行踪。
“若找不到顾小姐,接下去又该如何做?”林可岚轻叹一声。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
纪婳瑶突然急叫一声,拉着林可岚便从茶楼后门逃走,她坐着靠外的位置一直警惕外面,没想到便看到一群禁卫追捕而来。
听街道上传来密集厚重的脚步声,林可岚脸色惊慌起来,随着婳瑶一起从后门逃走,这些是皇宫中的禁卫,配备精良,威风凛凛,几拨人从街道两侧围堵过来,百姓见之无不惊慌。
两人从后面逃出来,然后穿过三条小巷子,却发现是一个死胡同,正要回头重新绕路,却听见急重的脚步声已然临近,林可岚焦急道:“这里没有路了,如何是好?!”
“连累你了,思虑不周全冒然上京。”纪婳瑶轻叹一声,要不是她武功尽散,便可抵挡一阵,除了惋惜自己,心中奇怪的是这些禁卫是如何发现她们。
林可岚神色坚毅道:“怎能这么说,岂不是生分了,之前在蓬莱的时候,是我与雪儿要求一同上京,我们三姐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男女之前是情,姐妹之前也是情,纪婳瑶一时动容道:“好,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但不到最后,我们绝不能放弃,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出路。”
禁卫迅速包围过来,她们二人分头寻找,按理说,婳瑶这次的计划没什么问题,且是乔装打扮,理应不会被认出路,但这群禁卫却是直接奔着她们而来,显然知道她们是谁,
“可岚,你快过来!”
林可岚闻声急走过来,便看见婳瑶将水缸移开,而水缸背后藏着一个小洞,立即惊讶道:“这是狗洞?!”
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真被她们找出一条路来,狗洞名字虽不好听,又窄又小,但对于二女来说,却是豁然开朗,婳瑶轻笑道:“钻狗洞虽不雅,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
林可岚莞尔一笑道:“我们又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再说英雄也知要能屈能伸,我们女儿家钻个狗洞又有何关系,人快过来了,我们快钻出去。”
二人急忙从狗洞下钻过去,然后又回身将水缸堵在狗洞前面,时间刚刚好,两人刚逃走,禁卫马上追来,二人不敢留滞,忙逃到别的地方。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三天,京城重地,十万禁卫军,想抓两个女人还不容易,二人有惊无险的躲藏了一天,而追捕的禁卫军越来越多,这次皇帝是铁了心想要对付沈风,控制了夏嫣然,又全城抓捕纪婳瑶等人,真是要赶尽杀绝!
“婳瑶,不如去找伦文叙帮忙,若是状元府禁卫必不会来搜捕。”
躲藏了一日,夜里二女如今暂且藏在一座废弃的小府邸内,这座府邸是之前锒铛入狱的户部侍郎,傅伊嵩通敌叛国,手下的侍郎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纪婳瑶摇摇头道:“此时外面都是禁卫,想要去状元府谈何容易,而且雪儿便在状元府内,我们不可再冒这个险,否则连雪儿也危险。”
“但伦文叙应允帮我们打听沈风的下联,我们若是不去状元府,怎知有没有消息。”
“伦文叙?”闻言,纪婳瑶顿时蹙眉道:“此人可靠否?”
林可岚淡笑道:“此人与沈风是故交,我想他应该会帮这个忙。”
“我听闻此人乃是当今皇帝最器重之人,而与我们相公算不上挚交好友,他若是不帮忙还好,若是说要帮忙,反叫我不放心。”
林可岚心下反思,但又想到伦文叙对雪儿态度:“他对雪儿十分热切,听闻雪儿曾经对他有恩,他或许会看在雪儿的面子上帮忙。”
事态紧急,纪婳瑶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思索,“自从天策府撤出京城之后,那些曾经上门的官员哪个不是无恐避之不及,伦文叙乃是皇帝的近臣,猜的是皇帝心思,讨的是皇帝欢喜,如今皇帝要对付天策府,伦文叙怎会帮我们。”
经婳瑶一分析,可岚才后知后觉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神色凝重道:“是我疏忽了,但伦文叙该只是敷衍,我想他不会加害我们。”
纪婳瑶叹道:“希望如此,否则雪儿便危险了。”她本清心寡欲,少有思虑,但如今也不得不去猜疑人心。
林可岚脸色一变道:“那我明日一早立即回状元府一趟。”
“看来必须要冒这个险——”纪婳瑶道:“明日一早,我便联络天府的人,禁卫中也有天府中人,他会将你安全送去状元府。”
林可岚欣喜道:“原来禁卫中也有天府中人。”
纪婳瑶勉强一笑道:“恩,否则今日难以避开禁卫的搜捕,但搜捕的禁卫越来越多,而天府安插在禁卫中的人寥寥无几,若是再躲藏下去,迟早要被抓到。”
“——”
两人顿时沉默,各自忧心忡忡,纪婳瑶打坐在地上,闭目凝思,黑夜中,两人连火也不敢起,甚至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而且这废弃的府邸到处是老鼠蜘蛛,这次来京城,可真让她们遭了苦罪。
林可岚坐在一根倒塌的圆柱上,将脚上的绣花鞋取下,一双本来红润滑腻的玉足磨出了几个水泡,她是有本事的女人,但平时都是车接车送,哪里走过这么路,要不是沈风平时老督促她锻炼,还将她硬拉进健身房里面,她这身子早就受不了。
嘶——
纪婳瑶不知如何已睁开眼睛,见可岚在挤脚底的水泡,心中疼惜,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走到可岚脚下,柔声道:“苦了你了。”
“不碍事,你坐下,我自己来便可。”林可岚紧忙接过布条,劝她一声,在这患难中两人相互依靠,彼此疼惜,“他平时总说,自己要懂得照顾,总会有独自面对困难的时境,此时便是该我们独自面对,凡事不可假手于人。”
纪婳瑶淡淡一笑道:“他平时多是戏弄咱们,可有些话,却是要真正遇到才有深刻体会,他一生注定不凡,身上有家国大业,我们便更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可令他担忧。”
林可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我生于商贾之家,平日里有丫鬟家丁伺候,本以为奔波一些生意便是磨练,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之极,我身在富家之中,温饱不愁,若是没有家境贫寒,我或许连维持生计也难以持之。”
纪婳瑶摇摇头自嘲而笑,惭愧道:“我自幼在师门中长大,双十之前从未下山,更是不知如何生存。”
林可岚将布料裹住足部,然后在鞋底又垫一块折叠后的布,挪过去与婳瑶相依而坐,轻叹道:“他便不同了,他在寒苦之境中摸爬滚打,又在逆境之中立足于天下,身上便习学了层出不穷的本事,也许今日的人皆只看到他的作为,又有几人知道他流浪于升州。”想到沈风之前的境遇,不禁潸然泪下。
两心系一人,泪不同源却同因。
纪婳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被尘土污染的脸颊却已坠下两行泪,这事原本她也不知,是她们几个姐妹夜里聊起来时说到的,他对于自己的身世经历从未提及,总将欢乐与她们分享,而那些难过的事情则独自一个人承受。
林可岚感伤甚深泪水滚滚落个不止,本是略显潦倒,再被泪水胡乱糟蹋一下,脸上如花猫,她却自嘲而笑道:“以前我总不服他,如今想来,若是我们皆是一无所有,他还是能造出一番事业,而我生计难继。”
纪婳瑶执着可岚的手,脸上淡笑着而又无比穆重,似是一尊沉水菩提辉耀圣洁,目光坚定地望着可岚:“以后我们也要为他多分担一些,不可再令他独自揽下,不管是从商牟利,还是事务天府,皆可为他分忧。”
林可岚神色黯然下来道:“可眼下我们一点事情也办不好,一日过去,还是得不到他的消息,连顾碧落也找不到。”
“一人计长,二人计短,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纪婳瑶将可岚的手紧紧握住,暂且将伤心的情绪埋下,沉静道:“如今我们最好还是分头行事,你先去找雪儿,若是雪儿无事,你便留在状元府内。”
林可岚急忙道:“那你呢,你要如何逃避追捕,不如你与我先去状元府。”
纪婳瑶淡淡一笑道:“可岚,你如今京城有什么地方是最安全的?”
“皇宫!?!”林可岚心思也快,一下子便猜到她的想法,两人跟着沈风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便也学到了沈风一些做事办法,沈风往往能出其不意,就是因为他总能利用别人忽略的地方来作文章。
纪婳瑶神色凝重道:“恩,顾碧落就在皇宫内,假若我能进去将她救出来,便不用再等候消息,可与顾小姐一起去救相公。”
林可岚急忙道:“那我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纪婳瑶淡笑道:“你要去状元府看看雪儿,若是她有危险,你便与天府的人一起将雪儿救出来,但你要切记,伦文叙乃是皇帝的人,不可深信,你们还是离开状元府,我会让天府的人另外安排一个地方给你们。”
将婳瑶谨记于心,忽然笑道:“婳瑶,你真是变了许多,做事有法有章,记得你之前什么事也不喜参合。”
纪婳瑶脸蛋被抹了些红丹,小小地羞笑道:“再不学着点,岂不是给你们添负赘。”
“若是负赘的话,他又怎会排除万难将你从山上带下来,要我说,你便是一座山,他也会效仿愚公移山,将他带回来。”林可岚不忘揶揄一句,然后与婳瑶相视一笑。
一夜过去。
第737章 :救夫者联盟
——皇宫——
夜。
皇宫在黑夜中十分澄亮金煌,是京城最耀眼夺目的地方,乃是天下之广阔、大地之富饶的象征。
纪婳瑶身穿一件太监衣服,弯腰低头行走在皇宫内,走山路她还行,皇宫像迷宫一样,刚过城门,就将她的头转晕了,即使手上拿着皇宫的地图,还是走错了几次路。
进入皇宫后,婳瑶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沈风似乎没有被关押在天牢中,当日文抒问将沈风请入皇宫内,并没有发生争斗,但经过查探,皇帝没有召见沈风,也没有将他关押在天牢内。
那沈风究竟在什么地方。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沈风被关在什么地方。
沈风在上京之前还曾对问书师叔说过,他要跟皇帝打一个赌,赌局的前提是皇帝给他三天时间,而作为回应,沈风会让天策府按兵不动。
据天府内应当日所见,沈风来到皇宫门前与文抒问说过一些话,文抒问也也确实去找过皇帝,至于后来的事情,天府的人就调查不到。
知悉这些消息后,纪婳瑶心中忧心忡忡,她无法猜测到沈风在想什么,更无法猜到沈风被关在什么地方。
纪婳瑶在上京之前,曾询问过问书师叔,但问书师叔也不清楚沈风有什么想法。
但沈风在上京之前还曾对问书师叔说过,他要跟皇帝打一个赌,赌局的前提是皇帝给他三天时间,而作为回应,沈风会让天策按兵不动。
据天府内应当日所见,沈风来到皇宫门前曾与文抒问说了一些话,文抒问将沈风带进去后确实见过皇帝,至于后来的事情,天府便调查不到。
知悉这些后,婳瑶无法猜测沈风被关在什么地方,更无法猜测他有什么打算,或许她这次京城真的是多余,但她的想法并没有错,那就是去找顾碧落。
黑夜中,终于来到惠文公主所在秀清宫,这座秀清宫之前其实皇后的宫殿,皇后后来将这座宫殿上次给惠文公主,据天府所述,整个皇宫最难探查到消息的有三个地方,第一是皇后所在的福宁宫,其次是惠文公主的秀清宫,最后才是皇帝的窝。
这其中的古怪之处不言而喻。
想进入秀清宫,必须要掩人耳目,婳瑶趁着黑夜摸入秀清宫中,秀清宫可不是字面上理解的一座宫殿那么简单,而是等同于一座巨大的庄园,里边的太监宫女都是属于秀清宫的,据说有几百号人,这还不算外面的禁卫,禁卫是属于皇宫的。
那如何进入秀清宫?
据天府的人探查到的消息,秀清宫每个月都从外面进来一些宫外的美男,便可乔装打扮成男儿身混入其中,而今夜正好有一批男子会送入秀清宫。
婳瑶乔装成一副男儿身躲避在秀清宫外,假扮男儿她之前就有过经验,而且是个极其好看的美男子,沈风之前差点被迷弯了。
三更已过,正要等待间,便间几个太监领着一群宫外的人急匆匆向秀清宫走去,果然如所言,这秀清宫十分不寻常,秀清宫虽不在后宫之列,但名义上仍属后宫,怎可私自将宫外的人带入皇宫!
后宫可是大罪,惠文公主怎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婳瑶看得大失所望,难道几位师叔皆断言当今朝廷已步入黄昏,如今看这皇宫已然先乱了纲纪。
一行人走婳瑶面前走过,婳瑶趁着黑夜悄悄摸入在队伍后面,此时从秀清宫内走出来一个宫女。
“快点快点,慢吞吞的,公主可等着!”这位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客栈差点迷jian沈风的老板娘,这老板娘非常有职业操守,这辈子就专干拉皮条这档子事。
“快点,快点,来不及验货了,先进来再说。”她匆忙带人进去,婳瑶便顺利混了进去。
一行人来到一座宫殿内,远远便听到一阵阵嬉笑声,婳瑶心里很是紧张,但还是踏入宫殿里面。
宫殿内灯火通明,从外面进来一下子眼睛都快睁不开,待到眼睛可明视,进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堆穿着暴露的贵夫人,而且她们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纱,在每一位贵夫人的身边都有两个太监,太监的双手在她们身上抚摸着,有的甚至伸进了私密地带,把她们弄得淫声。
宫中竟有如此不堪之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婳瑶心中为之震惊,震惊之后是悲悯,古来亡国多有因后宫之因,如今此况,怎令人不痛心。
那些贵夫人望见这些美男子进来眼中顿时露出贪婪之色,肆无忌惮地盯着美男,婳瑶忙把头低下来,心里很不舒服。
“都站上来一点!”开口说话的人惠文公主赵燕,她今夜盛装打扮,也挺十分媚荡风骚,如何也不能令人联想到她是一位公主,她与其他夫人一样,脸上皆是戴着面纱,不让男子们看到她们的样子。
婳瑶知道她就是惠文公主,心中极是厌恶,也怕被她认出来,刻意低着头。
“嗯,这次挑选的人尚不错,几位夫人你们可还满意?”赵燕脸上显出兴奋的潮红,她早已经心理变态,她被男人玩弄的同时,同时还玩弄男人,在外面打猎也就算了,竟然组团拉团进宫玩,就好像在组队五对五王者荣耀。
贵夫人们上前端详,男子们站成一排供她们参观,其中几位甚至开始动手,女人要是色起来,真是比男人还色,连婳瑶也不能幸免,被其中一个夫人摸了屁股,婳瑶强咬着牙忍受,心中恨不得教训教训她们。
“这些皆是各地的美男子,身材更是壮硕,人家喜欢得紧——”
这些人都是深闺怨妇,似乎又很有身份地方,惠文公主以将她们聚集到秀清宫寻欢作乐,其中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其他缘由。
婳瑶开始思索背后的阴谋,惠文公主究竟为何要冒险将这些人带进宫中,今夜发现此况不枉冒险进宫,待到出去之后,定然要彻查。
“春宵一刻值千金,各位请便,还是按照老规矩。”赵燕阴冷地笑了笑道:“各位公子,明日过后,我会给你们每人一笔银子,你们可要记住之前的约定,要忘了今夜之事,若是有人胆敢泄露出去,休怪我不客气!”
“明白,明白!“这些男人满口答应下来,和当初沈风的待遇一样,都是干完体力活,然后拿钱滚蛋,可沈风爱惜身体,坚决不卖身。
这么光荣的事情,沈风却从来向婳瑶提过,默默守着贞操。
“诸位还等什么,今夜可要尽兴!”赵燕扬了扬手,也起身去挑选男人,幸好,她的口味是沈风和宋行军这样的男人,对婳瑶这种小白脸没有兴趣。
“我要她!”
“你可不要与我争抢,这是我先看上的,长得细皮嫩肉,看了真叫人眼馋。”
赵燕看不上,但看上婳瑶的人大有人在,两个贵妇为了婳瑶争吵起来,令婳瑶十分难堪。
“算了算了,他便归你了——”贵妇偏爱小白脸,拧不过别人,转而道:“听闻京城来了一个古今罕有的美男子,名叫苏沉央,不知小姐可否将他请来?”在这个地方,她们默契的都没有道出真名,称呼赵燕则用小姐代替。
赵燕冷冷道:“他不是你们可以染指的人。”
贵妇见赵燕神色不善,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带着挑选到的美男各自去安排的房间快活,婳瑶也被一位贵妇搂着进房间。
进入房间后,婳瑶迅速将贵妇打晕过去,时间紧迫,婳瑶暂无瑕顾及秀清宫的丑事,急急去寻找顾碧落,顾碧落应该是被关在某一个地方,方才望见赵燕带着一个男子走进寝宫,而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看守,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悄悄进去。
也许是太过大意,秀清宫最中央的地带反而没有人,想来也是,她们聚集此处淫乐必然不想被人打扰,正要进入,忽然察觉有人过来,急忙躲到一座石雕后面。
走过来的是一个男人,看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婳瑶心中暗暗不妙,若是此人此时来找赵燕,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若是待上一夜,我岂不是没有机会动手,按照婳瑶的计划,是想劫持赵燕去找顾碧落。
先有宫女进去通报赵燕,赵燕立即走出寝殿迎接来人,婳瑶看得惊奇,他又是何人,竟然劳动赵燕亲自迎接,好奇之下,悄悄跟了进去。
“哼,坏蛋,今夜怎会想到来看人家!”赵燕伸手便是朝男子拧了一下,神态娇嗔,打情骂俏中还带着点骚气,可见两人关系亲密,要是沈风这个老司机在,一定看出两人有肉体上的关系。
“公主的滋味如此销魂,令王某魂牵梦萦,今夜正好得空,便马上过来。”男人也十分不规矩,直接将手伸进赵燕的衣服里面。
“讨厌,死鬼,不理你了,让人家等得好苦,今遭一来便欺负人家。”赵燕娇嗔不衣,却十分享受欺负,神态举止十分放荡。
“好娘子,我这不是来看你,夜里冰凉,我们快些进房,可别受凉了。”男人暧昧的笑了笑,直接抱起赵燕走入殿房。
纪婳瑶看得轻啐一声,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跟过去,忽然想到之前带路的宫女,那个宫女也带着一位男子入房,显然是赵燕的心腹,此人或许知晓顾碧落在何处。
想到此,立即去寻那位宫女,宫女的房间可就没有赵燕寝宫那么华丽高大,轻而易举便可进入,甚至可翻上屋顶,但婳瑶多虑了,根本不用高手那一套,之前被宫女拉走的男子一身狼狈从房间中跑出来,随后,那个宫女也气急败坏地走了出来。
“没用的东西,除了长得好看,到了老娘身上却一点也没用!”宫女衣衫不整,一脸怨恨。
宫女将衣服穿好,忽然叹了一口气:“还是我的沈大官人厉害,光看便看得心痒痒,可惜无缘与他欢好一夕。”
宫女夹紧双腿,闭上双眼神情又难受与欢愉:“沈风,你可奴家想你想得好苦——”
沈大官人?沈风!莫非真是相公,婳瑶在旁边听得明白,这宫女竟然与自己的宝贝丈夫有一丝暧昧关系。
要是被沈风知道,某年某月某个女人这么想她,一定会装逼的说,这种女人只是千千万万中的一个,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真要了我的命——想找个男人为何这么难,要是能出宫便好了。”宫女痛苦地呻吟一声,撩起去找你便要回屋。
“站住,别动!”
一把匕首突然出现在眼前,宫女吓得站直了身体,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敢动,惊恐道:“饶命,饶命,不要杀我!”
纪婳瑶站在宫女背后,淡淡道:“住口!想活命的话,便告诉我顾碧落在何处!”她不懂耍心机,直接开口问重点。
宫女先是呆了一下,急忙惊慌道:“我不知道,求您饶命!”
纪婳瑶耿直道:“你不是赵燕身边最信赖的宫女,你怎会不知顾碧落在何处!”
宫女急忙道:“贱婢真的不知,求您饶了我的小命!”
“你可是在撒谎?!”
“贱婢不敢骗您。”
纪婳瑶皱了皱眉,难以断定她说的是真是假,想起沈风有一次拆穿雪儿撒谎的趣事,故意冷喝道:“是否撒谎,我一测便知。”
将宫女带入屋子里,然后在屋子悄悄顺来一小事物握在手中,淡淡道:“我这把剑乃是天师所赐,可判定真假事物,亦可断人言语是否真实,只要轻轻一划,若是你流出来的血是绿色,便证明你是在撒谎!”
宫女脸色变了变,强自镇定下来。
婳瑶淡淡一笑,拿起她的手,轻轻往指尖划了一下,细小的血滴流了出来,血滴滴在盘子上渐渐晕开,待不及一会儿,缓缓变成了浅绿色。
见状,宫女顿时惊慌起来,“这——这——”
这是有一次唐大小姐不小心碰坏了沈风从天府带来的宝贝,生怕沈风生气,唐大小姐撒了谎,沈风就让她受伤流出来的血里加了点酸性物质,血液中血红蛋白被破坏,就变成浅绿色,婳瑶利用了这个法子成功将她吓唬住,立即冷哼道:“你果然是在撒谎!若你不想全身发绿,便给我说实话!”
“我说!我说!我知道顾碧落在何处!”宫女信了这邪门,掖不住说出实话。
婳瑶将匕首收了起来,沈风教过,如果唬住了对方,便要做足架势,要显出信心十足的样子,别人才会更惧怕。
宫女领着婳瑶来到一间屋子里,婳瑶才见除了顾碧落外,还有一个男子也在里面,男子生有一副巧夺天工的美颜,得见此容,便可天下再无比他更好看的男儿。
“此是何人?”是人都会赞叹美好的事物,但对于婳瑶来说,仅此而已,她更好奇的是,眼前这位男子同居一物,似乎关系匪浅。
此时,顾碧落躺在床上,而苏沉央则趴在圆桌上,似乎正在照料顾碧落,正如婳瑶所想,两人关系匪浅。
“他便是苏沉央,姑娘是否为此人而来。”宫女从方才便知道婳瑶是姑娘家。
纪婳瑶淡淡道:“你觉得是便是,苏沉央为何与顾碧落在一起?”如今顾碧落是沈风名义上的妻子,此时她与其他男子同在一物,婳瑶理当问个明白。
宫女被方才的戏法吓唬住,不敢再撒谎:“顾碧落得罪了我们公主在烈日下跪了两日晕倒过去,苏公子便在此照顾她。”
婳瑶没有再多想,暂且将宫女绑住,然后走进里间,轻唤道:“顾小姐,顾小姐——”
顾碧落本便轻眠,听到有人唤自己,便醒了过来,来床头的人是婳瑶睡意全散,惊奇道:“婳瑶,为何你会在此?!”
“你可算醒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是否身体有恙?”婳瑶小声说着,见到顾碧落心中轻松了不少。
顾碧落脸色十分苍白,之前红润鲜嫩的嘴唇已呈干裂之状,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牡丹,红也是残败的红,但她的脑子还是那么好用,见婳瑶出现在此,料定必有事,急忙道:“我无碍,是否出事了?”
纪婳瑶脸色沉重地点点头,低声道:“京城传言他得了九鼎,乃是真命天子,他便赴京求见皇帝,但进入皇宫后,便再无他的消息。”
“竟有此事!!!”顾碧落猛然惊奇,神色如光回光返照般激荡起一阵潮红之色,又急急道:“皇上可否召见他?!”
纪婳瑶摇摇头道:“他说过,正是因为皇上没有传召,他才更要上京。”
闻言,顾碧落脸色难看之极,颇是恐慌道:“没想到这几日竟发生了这等大事,皇上没有传召他,说明再信任他,他此时上京也是无奈又迫切。”
纪婳瑶心情担忧,又苦索无计,忙道:“我今夜来寻你,便是为了向你求助,恳请顾小姐念在你与我相公相识一场,可否想个办法救他出来。”
顾碧落慢慢镇定下来,紧蹙眉叶,凝神道:“并非要救他出来,而是要想办法让皇上与他见面!”
纪婳瑶立即道:“你可有对策?”
顾碧落撑着身子,摇摇晃晃从床上爬下来,呼吸凌乱又急促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出宫!”
看她神态疲惫之极,倦容满面,连眼皮子也撑不起来,仿佛随时纸叶般轻飘柔弱,纪婳瑶急忙上前搀扶着她,担忧道:“你身子虚弱,恐怕不宜再劳顿,还是趟回床上。”
“京城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我不能再待在这里。”顾碧落强撑着身体,凭着一股倔强走出屋子。
纪婳瑶急忙跟了上去,见她焦急之情不亚于自己,心中对此女更是佩服,天下的女子少有心怀天下苍生,她的胸襟可比古烈。
“顾姑娘,你怎么起来了——她是??”本来沉睡的美男子从桌上醒来,虽只是在昏暗烛光下,但依旧美得让人颤目。
见到一个陌生人在此,纪婳瑶立即警觉起来,将目光望向顾碧落,顾碧落迟疑道:“这——”这两三日里,她与苏沉央一起曝晒,两人之间的友谊上升得很快,加上苏沉央也是博学多识之人,顾碧落与他很谈得来。
“你要走了吗?”苏沉央语调惊讶,眼光却是平静,莫是十分沉稳之人做不到,要不然他早就醒来,更奇怪的是他目光一直放在婳瑶身上,在奇怪上添了一些思索之意。
纪婳瑶见状,不想多生枝节,急忙道:“顾小姐,我们快走。”
顾碧落迟疑了片刻,立即道:“苏兄,请你与我们一起走,你若留在此处,必然遭受公主罪责。”
这秀清宫十分神秘,此人为何会与顾碧落在此处,婳瑶不由得心生警惕,默默看着这个男子,环境能改变大多数人,婳瑶上京不久,处事思考也发生了极大改变,处处小心,步步警惕。
如今天策府已走到悬崖边上的危道。
苏沉央并没有过问太多,便应了一声好,与二女挟持着宫女走去,皇宫中的小鬼门路多,宫女能带外边的男人进来,带着三人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今日带了三人出去,回到赵燕公主面前必然不敢乱说,否则她也难逃一死。
终于从皇宫内出来,婳瑶便与顾碧落择道而行,苏沉央似乎也有事情,改从另外一条离开,此时已将近晓,纪婳瑶与顾碧落皆是疲惫之极,但今日便是最后一日,必须要找到沈风。
二女暂且回到了之前那件荒弃的府邸上,婳瑶与可岚约定在此,若是可岚回到了状元府,便暂且先来这里,她们总算平安无事,相互依靠着休息,听到有人进来,先是惊了一下,见来人是婳瑶与顾碧落,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婳瑶,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纪婳瑶与二女相拥着,神情愧责道:“累你们担心了。”
“不止我们呢——”唐大小姐指了指外边进来的一个,“还有夏姐姐!”
“嫣然!”
“姐姐!”
几女大团聚,于患难之中喜极而泣。
第738章 :冤家的默契
几个半年后第一次全部聚集在一起,只不过地方变了,以前有园林溪亭的沈家庄园,此时是一处废弃残破的府邸,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特别是在将欲动乱的天下,谁可保一夕一世安稳。
“可岚,你们三人为何会在一起,嫣然,你不是在府中吗?”
寒暄过后,几女一起搭起火堆,夜里凉,无论在夏季还是冬季,都需要生火驱寒。
“说来好险,我与雪儿离开状元府后,便又遇到官兵,好在遇到嫣然及时相助。”这一日将可岚折腾得不轻,容光再说焕发,就真的是天仙下凡,她现在像个从山里下来的姑娘,要是夫人看到,非要心疼死。
唐大小姐忽然道:“还有一个人,差点忘了,就是婳瑶的师叔救了我们,要不是她,我们三人可就没命了。”山姑娘不止可岚一人,还有唐大小姐,唐大小姐好像从烟囱里面钻出来,整个人乌漆嘛黑,只剩一口白牙,笑起来特别亮眼。
“是了——”林可岚余光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过来,转身过去:“前辈来了。”
在听她们描述的时候,婳瑶已经知道是师叔,连忙迎上去:“师叔!”
叶绛裙在纪婳瑶面前停留了一下,转走到顾碧落面前,顾碧落心有领会:“是否他让你来找我?”
夏嫣然也道:“姐姐,她来府中找过你。”
叶绛裙轻轻点头,补道:“但我找不到你。”
顾碧落恍然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婳瑶,若不是她来宫中找我,我也见不到你。”
无巧不成书,婳瑶无意间办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她也明白过来,道:“你是说,他在进京之前,便留下自救之法。”
顾碧落疲惫地笑了下,解开自己随时带着的水壶喝了一小口:“以他的性格,怎会明知送死也要赴京,他必是早有准备。”
林可岚轻笑道:“顾小姐说得是,不过他千算万算,万万料不到小姐被困在宫中。”
顾碧落向来谨慎,转问道:“婳瑶,沈风可有留下话给问书道长?”
几人围坐在火堆,“只嘱咐让问书师叔切莫管京城的事情,只须注意好濮阳宫。”
“那青石道长呢?”
“师叔不在蓬莱。”
夏嫣然听出她这问话背后的意思,询问道:“你是否疑惑沈风为何找你,而非问书青石两位道长?”
顾碧落点头道:“两位前辈学识谋略在我之上,沈风却只找我不是很奇怪么,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沈风要我做之事,只有我能做到。”
婳瑶即问:“那是何事?”
顾碧落不答反问:“是何人带走了沈风?”
婳瑶道:“是你的兄长,而后皇上召见了宋行军,之后沈风便从皇宫中消失。”
时辰已晚,几女屈膝聚集在火堆旁边,一起享用水和干粮,火光将每一张脸照映得十分红彤,也各有姿韵,唐大小姐的纯真,林可岚的冷艳,夏嫣然的性感,顾碧落的知性,纪婳瑶的恬淡,五种不一样的气质,围簇着火焰,仿佛是五彩缤纷的火花。
这几日顾碧落不知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询问一番后,猛然察觉沈风的用意:“我知道了,沈风是要让我去找宋世兄。”她和沈风共事最大的优势便是默契,这种默契是由于二人处事和性格互补所致,要不然沈风也不会让叶绛裙去找顾碧落。
婳瑶道:“你是说宋行军?宋行军如今深得皇帝信任,与伦文叙并位文武二臣,而却学士府相交颇深,会否有些不便?”
闻言,顾碧落不由得晃神了一下,随即道:“不必担忧,今次传言之祸定是濮阳宫谋计所致,为的便是皇帝将亲手扶持的天策府砸在手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濮阳宫便有可趁之机。”她这一席话便未提及沈风,出发点是以家国安危,让众女都觉得她与沈风没有情意。
真的没有半点情意吗?
婳瑶叹了一声道:“若有不便之处,请及时说与我知,之前学士府受及牵连,我们已深感愧疚,且我听说瞿大人如今依旧抱病不起。”
夏嫣然轻道:“只是旧疾复发,没有大碍。”
顾碧落神情慎重道:“家门之事与天策府无关,家父既然选择了天策府,便料到会有今日。”
闻言,几个女人顿时心生钦佩,瞿楚贤和顾碧落皆是真正忧国忧民之人,为保天下安定,不思己,不顾私,婳瑶旋即疑道:“沈风意欲让你去寻宋行军,宋行军未必肯说。”
顾碧落将目光落在叶绛裙身上,似乎投出一些询问之意:“宋世兄必然不会说,沈风的真正意图亦不在于此。”
叶绛裙一人静坐在圆柱旁边,其实耳朵一直在听她们几个说话,感受一道询问的目光,逐道:“若你寻到了他,我便会挟持皇上。”
闻言,众人顿时愕然,婳瑶回身过去,惊道:“师叔,这是沈风吩咐你的么?”
叶绛裙点点头。
顾碧落终于恍然道:“我明白了,沈风让我去寻宋世兄不过是障眼法,他上京是为了见皇帝,若不能见到皇帝,动乱在所难免。”
沈风信任顾碧落,而顾碧落经过点拨之后,会按照他的思路去扩展和谋划,这是二人莫名产生的默契,亦可谓冤家的默契
唐大小姐本来还有些困意,听到有人要挟持皇帝,胆子缩了缩道:“劫持皇帝,那可不是小事。”
顾碧落脸色凝重道:“这也是无奈之举,皇上不愿见他,沈风只得让皇帝来见他。”她神情坚决,以做好孤注一掷的打算,按照沈风的计划,叶绛裙暗中寻找她,她只须想出办法然后告诉叶绛裙,如今却是她亲自参与,若是皇帝怪罪下来,她恐怕难逃一死。
这里除了夏嫣然外,没有人想到这点。
夏嫣然皱眉望着她,眼中思索,姐姐为何对沈风如此上心,完全不顾己身,两人曾一起出生入死,难道是因为这份情谊?
婳瑶旋即道:“皇帝身在皇宫,有十万禁卫军守护,如何带皇帝来找沈风?”
顾碧落目光望着她们几个人,刻不容缓道:“皇帝身在宫中,我们便要引他出来,我即刻去找宋世兄,婳瑶,你将此消息传到皇帝耳中,若是皇帝出宫——”
叶绛裙随即起身道:“我便会挟持皇帝。”
唐大小姐不甘示弱道:“那我们呢?”
夏嫣然也道:“我亦可出一份力。”
顾碧落神情凝重道:“你们怕危险吗?”
唐大小姐急忙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道:“怕,但又不怕。”
顾碧落笑了下,即对她们几个吩咐几句,几女商榷完毕后,便各自分头行动,顾碧落强自打起精神,她知道,这一日开始后,便不能停下脚步。tttttttt
第739章 :奸诈的顾碧落
时隔半年没有听到沈风的消息,一听到便是鱼游沸鼎之势,从夜里到天晓,顾碧落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如果这次形势没有缓解之法,京城必然陷入混乱之中。
这个乱,还是君乱而乱。
皇帝听到九鼎的传言没有召见沈风,证明他已对沈风再无信任,之后皇帝若是发动暴政,濮阳宫将会以诛杀暴君之名起义,届时,天下将之大乱。
皇上真是越来越糊涂,皇帝一手将天策府促成反叛之军,如今却又忌讳,当初顾碧落听到天策府时,便是如此推测皇帝心思,她觉得皇帝是故意让沈风拥有一个不受管制的天策府,好让濮阳宫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忧,但他此时又要亲手毁掉天策府,濮阳宫会怎么想,天策府会怎么想。
濮阳宫自然是幸,而天策府则会心寒,沈风本来没有反叛之心,如今皇帝这个举动,定会令沈风大失所望,日后——
唉——
顾碧落眉梢紧紧皱着,今日就算暂且平息下来,但祸根已埋下,沈风若是真的走上那一条路,我又当如何——
踏踏踏——
顾碧落策马奔行,天刚晓便赶去保州府,自从皇帝将宋行军扎入天策府内,宋行军便入主保州府,保州府离京城十分近,以时间推算,沈风最远只会在保州府范围内。
为了突破城门,顾碧落让唐大小姐等人在城门口制造混乱,顾碧落趁机冲出城门,然后直奔保州府。
根据线报,宋行军已回到保州府,但这两日具体去了何处,却无从得知,顾碧落直入保州府府衙,宋行军正在整备军队,见到顾碧落匆匆而来,似乎不太意外。
“碧落,你怎么来了,说起来为兄已多日没有去看你,近日忙于军务一直抽不出空。”宋行军见到顾碧落,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些温色,他在军中声誉极高,铁血治军,英勇无敌,要不是之前在秀容败给了沈风,他如今的威望会更大。
望着眼前这位世兄,顾碧落感概颇多,如果她没有成为沈风名义上的妻子,她应该会成为宋行军的妻子,这并不是与爱情有关,而是相比较其他人,她对这位世兄更熟悉,和他在一起并没什么不好,尽管平淡如水,这也正是夫妻的本质,只有她了解这位世兄,假若不是皇帝忌惮‘相将一家’,宋行军早就成为军中第一人,不会被远派边塞,更不会屈居在夏侯屠之下,如今他成为军中炙手可热的第一人,顾碧落心中五味杂陈。
“我听闻兄长前日进宫,为何匆匆来去?”顾碧落一张口,便是直接询问。
宋行军也是直接,神情严酷下来,沉声道:“你可是为沈风而来。”
顾碧落深知这位世兄的性情,所以没有拐弯抹角,“兄长将沈风关在何处?”
宋行军冷然道:“此乃皇命,请恕为兄不可奉告。”
顾碧落心情焦急,加上身体疲惫,脾气自然很差,言词激烈道:“难道为了皇命,便置于天下而不顾!”
宋行军面不改色道:“皇命不可违,你今日若是来叙旧,为兄自然欢迎,若是为了此事,那还是请你离开。”
在来之前,顾碧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他性情还是那么刚硬,一时激动道:“沈风绝不可杀,皇上是被那些传言乱了阵脚,若是沈风死了,那些意图谋反的人便有机可乘。”
宋行军断然道:“若是有人胆敢谋反,我必然将其诛杀!皇上令我入天策府,便是为了胁制谋逆之众——包括沈风!”
顾碧落睁着布满血丝的眼,语气不禁提高起来:“沈风不会谋反,是有人要陷害他,令皇上不再信任他。”
“是否传言为兄不清楚,我只知忠于皇命!”宋行军丝毫不讲情面,即使面对青梅竹马又深爱的女人,正这是两人的隔阂所在,顾碧落虽然情商低,但她不是个无情的女人,甚至很多时候处理的事情,会掺入感情。
“难道为了皇命,便要杀一位功臣良将。”顾碧落终于大怒道:“是皇上将他推入天策府,让他置于风尖浪口上,而今,听到了谣言,便又要杀了他,如此翻来覆去自乱阵脚,绝非君命!”这就是带着感情的言论,顾碧落明显倾向于沈风,沈风是自愿上位,而非被迫。
“放肆!”宋行军虎目一沉,神情威严道:“若是再让我听到你非议皇上,休怪我不客气!”
“我正是为了皇上才来相劝!”顾碧落可不会那么怂,脾气一上来,与他怒目相视:“沈风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将来若是有他——”
“够了!”宋行军怒喝一声道:“他如今是反贼,你切莫再为他说情,更勿再他牵扯再深,否则休怪我不念旧谊。”
顾碧落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此话是何意,你以为我是为了私情么,若是为了私情,我之前便该叫他远离京城!”她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吼出声。
两人一时无声,火药味愈发弥重,宋行军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冷面无情道:“我还是那句话,皇命不可违!”
“为何你如此固执!”顾碧落一路尘土飞扬,鬓发凌乱也来不及整理,为的便是来说服他,可见他根本听不进半句话,怒气越来越大,“难道为了皇命,兄长宁可成为千古罪人!”
啪!
裂——
宋行军怒地将身边厚厚的长桌拍碎,怒目圆睁道:“你又怎知他不是包藏祸心日后危害天下!哼,一己私见,沈夫人,请回吧!”
这一句沈夫人似乎将两人往日的情谊抹尽,顾碧落心中隐隐作痛,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如今立场更是对立,再多言语,再多纠缠,只会两人渐行渐远。
“兄长若如此想,我亦无话可说,碧落只有一句话,我问心无愧!”说到此处,顾碧落反而平静下来,但语气中的决然令人动容,她是倾向于沈风,这是她一路看着沈风成长过来,她了解沈风,也清楚沈风的为人,断然不会相信沈风会谋反。
虽然他平时看似立场不明,不惟命是从,不恪守君臣,但他有原则,那就是不会伤害百姓,不会危害天下,基于这个原则,才使得他立场不明。
顾碧落自然希望他做一个忠臣,所以一直替他周旋于朝廷与天策府之间,作为一个枢纽带,倾尽了所有精力,眼看有机会除去濮阳宫,绝不能任由皇帝自乱阵脚将沈风杀死。
说罢,顾碧落本该愤然离去,但她的目光却放在宋行军身上,准确的说,是观察他的衣服和靴子,衣服和靴子尽是尘土,显然才刚经过远途,而且地上还有鞋印,鞋印上面是黄土,保州附近并没有这种色泽的黄土,这种黄土,应该在京城西面才可以见到。
思索间,顾碧落目光望了宋行军腰间的令符一眼,然后走出了保州府,顾碧落难道就这么走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与沈风相处的这段时日,她也学会了一些偷偷摸摸的本事,在别人没有觉察的情况下,又折返回去,这次她去找的保州府的马厮,既然从宋行军口中得不到答案,便从他的马儿得知。
悄悄走入马厮中找到宋行军的马儿,马儿正在饲食,顾碧落便去观察马儿的马蹄,想在马蹄上寻出一些蛛丝马迹。
“疾风——”顾碧落嘴角莫名一笑十八岁那年取的,引自‘疾风知劲草’,顾碧落那只白马就叫劲草,“乖,让我看看你的脚。”
宋行军的坐骑,是曾经顾碧落与他一起饲养的。
马儿十分有灵性,还记得当初的主人,但这头公马恐怕要伤心了,他以前的女朋友‘劲草’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沈风的马儿,这事儿,还是沈风一手督办的。
名曰其名:安插卧底。
“将她给我拿下!”
正在思索间,便听到一声暴喝,顾碧落脸色一变,立即将绳索绑在马厮柱子上,然后骑上疾风冲进去。
马厮中有几十只马,被顾碧落这么一拉,全部飞奔出去,包围在外面的保州士兵立即被冲散,顾碧落趁这个机会混入在马群之中逃出去。
“给我追!”
宋行军大喝一声,以超伦的骑术跨上一只正在逃奔的马儿,火速追了上去,他虽说后知后觉,但也反应算快,知道顾碧落不会轻易放弃,便立即料到她会从马儿寻查。
顾碧落骑术与宋行军在伯仲之间,且坐骑跑得更快,一直将宋行军拉开一段距离,但却不是远远甩开,在追逐十里路后,只剩宋行军独身一人。
“碧落——”宋行军乘着快马,手中却已拉开弓弦,且速度一点没降下来,他大喝一声,将弓弦瞄准了顾碧落,神情冷峻。
驾!
顾碧落回头望了一眼,扬起马鞭加速向前冲,浑然不惧身后蓄力待发的弓箭,两人穿入一层树林中,树林中树木旺盛,十分利于设下陷阱埋伏,行军打仗,大都要绕过树林,否则易遭埋伏。
踏踏踏——
踏踏踏——
嗖——
嗖——
宋行军虚射两只弓箭,故意避开了顾碧落,逐拉开第三只弓箭,高吼道:“碧落!!!”这次他语气决然,显然是动了真格。
之前乘马狂奔的顾碧落,忽然一拉马缰,马儿嘶叫一声,前蹄飞扬猛然停下来,宋行军忽觉不对劲,但已猝不及防,隐藏在草丛内的一条绊马索从两侧拉直,坐骑前蹄绊失,人与马一起摔飞出去。
砰!
宋行军巨大的身躯直接砸在树桩上,看似粗壮的树干,被撞得从中间裂开,而宋行军则被撞得头破血流,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自己被三个女人捆绑起来。
意识慢慢清醒过来,才发觉眼前一片漆黑,是被人蒙住了眼睛,当无论是否看得到,宋行军都知道自己中计了。
“碧落,你也要造反吗!”
“该说的话,我之前已说过,等今日之后,我自会来向兄长请罪。”顾碧落手中拿着一件事物,正是从宋行军身上掉落下来的令符。
“顾姐姐,这儿会不会有老虎,万一将他叼走,我们不就是在杀人。”说话的是一位妙龄少女,长得唇红齿白,清纯灵动,生怕被别人认出来似的,头上插着一片片枝叶,脸上抹了花治,搞得跟很早以前的印第安人似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救沈风!”顾碧落笑着摇摇头,她有先见之明,将宋行军蒙住眼睛,让他看不见另外两人的样貌,免去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们也准备准备。”说话的是另一个人,声音稍显成熟一些,适用于吆五喝六,但沈风以前就是听得舒服,每日里便爱与她斗斗嘴,起点小争执。
临近黄昏!
宋行军策马疾奔进入京城内,这时候宋行军匆匆进入京城,便是说明沈风还关在京城内某处地方,与顾碧落猜测的地方恰恰相反,顾碧落推测的地方是在京城西面,造成这一结果是因为宋行军回来的时候故意绕道而行,从西门绕逐州回到保州。
宋行军一马当先急奔进城,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来到刑部,答案很显然,沈风被关在刑部内!
为什么沈风被关在刑部,而天府的人却追查不到,因为刑部在这半年也经历了人事变动,原本刑部尚书苏正义被调任,刑部经历一番波折后,天府无法触及,才导致于天府的人疏漏。
宋行军进入刑部后,后面却有两双眼睛看着他。
这两对好看眸子的主人正是纪婳瑶和夏嫣然。
踏踏踏——随行而来的人还有——
顾碧落!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小姐,沈风便被关在刑部内!”纪婳瑶焦虑急郁,终于知道丈夫被关在哪儿,但这已是第三日,时间紧迫,她此时此刻只有依靠这位料事如神的顾小姐,“我们该如何施救?”
顾碧落眉叶仍旧紧紧皱着,神情凝重道:“光凭我们几人恐怕连刑部大门也无法闯入,能救沈风的人只有——皇上!”以她此时的身体状况,根本无力硬闯,在赶来的路上,甚至呕吐不止。
“皇上!?”众女异口同声。
第740章 :出狱
顾碧落连环计将宋行军骗来为其引路。这个连环计首先是在马厮抢夺了宋行军的坐骑,这只马儿虽然有灵性,但远没有蚩风的灵性,根本不能为顾碧落引路,但宋行军不得不防。
而在树林中,顾碧落设计抢夺宋行军的令符更加令宋行军担忧,宋行军心知中计,但为时已晚,人在后悔时最容易冲动和不理智,被手下人解救后,当即急奔去刑部,这时候顾碧落便可跟在他后面,并且利用令符再次进城。
宋行军太警觉,顾碧落深知他的性情,便利用这点,设了一出连环计骗得宋行军带路,宋行军进城后,顾碧落就已经事先吩咐婳瑶跟着他,果然不出所料,宋行军一进城便去关押沈风的地方。
此时,时辰已入夜。
皇帝给了自己三日时间要不要杀沈风,皇帝杀了沈风,等于当着濮阳宫的面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所以,这个三日,也是皇帝想要,他需要思考,尽管一开始已经有了决定。
他现在思考更多不是要不要杀了沈风,而是杀了沈风之后,又要杀谁,杀多少,顾碧落,杀,学士府,诛杀,唐家,满门抄斩,后宫,进宫超过三十年的,全部秘密杀死——
这只是最基本的!
皇帝要杀的不是他们,而是有可能知道“那个秘密”的人,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沈风猜到皇帝的想法,毅然上京!他必须去阻止一个即将成为疯子的人,那个人还是皇帝!
而让皇帝疯了的导火索恰恰是沈风,压垮皇帝的最后一根便是九鼎的传言,听了传言之后,皇帝才终于知道,为何那些濮阳宫如此忌惮沈风,岂不是因沈风得到了传言。
所以在听到这一传言时,皇帝已是九分相信,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不惜任何代价杀了沈风。
为何!?
因为沈风有九鼎!
哪怕只有一分可能性,皇帝都要杀了沈风!
为何?!
因为是九鼎!
九鼎是自古以后帝王朝的象征,代表九州天下,天下人皆知有九鼎才有帝皇,可说,九鼎的象征意义经过几千年的沉淀,已凌驾于帝王之上。
九鼎之与皇帝的威胁远大于“那个秘密”,秘密始终是言语,而九鼎可是灭不掉的华夏象征。
基于这一点,沈风必须上京将这个谣言撇清了,至少要澄出皇帝心中一半的可能性。
顾碧落说皇帝会来救沈风之时,众女皆是惊讶,明明是皇帝要杀人,岂会救人?
顾碧落脸色十分苍白,羸弱地靠在墙边,微微一笑道:“皇帝不见沈风,便是怕被沈风说服,反过来想,皇上并无杀人之心,只是强迫自己要杀了沈风,若是沈风见了皇上,必能说服皇上。”
有些时候,我们总会强迫自己做一些事情,哪怕毫无意义,甚至损人不利己,因为强迫,都会强迫自己去做。
帝王,更是如此!
众女听得玄乎,但又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其实这番话,是在西征之时沈风曾经告诉顾碧落的,在这里,顾碧落引用了一下,当时沈风以“当皇帝当太久,难免有些心理变态”展开话题,结果招来顾碧落一顿警告。
“等皇上来?那我们为何要找到此处?”说话的人是林可岚,之前还与唐大小姐一起拉绊马索。
“制造混乱!”顾碧落道:“以我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必会亲自出宫,到时候一定在这刑部周围——婳瑶,你务必将话传入皇帝耳中,如此一来,皇上才会起疑心亲自前来。”
纪婳瑶这才恍然道:“寻到此处并不是为了施救,而是为了制造障眼迷雾,令皇帝生疑。”
夏嫣然疑道:“婳瑶,你传了什么话进宫中?”
纪婳瑶道:“便是刑部和宋行军之事,顾小姐今日寻过宋行军,再在刑部制造混乱,皇帝必然对宋行军心生疑虑。”
顾碧落脸色凝重道:“但如此一来,皇上今天夜里便会杀了沈风,若是今日不能将皇帝请来——”
闻言,各女神情深深担忧。
亥时一刻。
刑部外面一片狼藉,周末尽是黑烟,一场大火将刑部弄得乱糟糟,不过里面的宋行军没有出来,而是镇守在刑部内部。
几个女人焦急的等待着,她们藏在一处高楼上面,位于刑部的西边一角,而在刑部的另一侧,一个脸上画着脸谱的戏子和一个美男也在观望着刑部。
“来了!”
唐大小姐惊呼一声,众女急忙上面观望,只见叶绛裙微服出宫的皇帝挟持住周围一群禁卫对着叶绛裙,叶绛裙依旧将皇帝挟持进入刑部,这时候她们几个人可不敢露脸,以后追究起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叶绛裙挟着皇帝进入刑部大门,众人不敢上前,里面只留了一个宋行军,沿着幽暗的刑部通道一直走进去,便来到刑部监牢的最深处。
眼前的监牢不如说是一个球形铁笼,关押的尽是一些重犯,住过这里的人有皇亲国戚、王侯将相,沈风是最近的主人。
“进去,所有人都不要跟进来!”叶绛裙眼眸扫向后边的人,便是手中挟持着当今皇帝老二,她依旧面不改色,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心理素质好,还是缺心眼。
“退后!”皇帝阴沉着脸,怒气俨然到了极点,他最不想要来的地方,有最不愿意见的人。
“皇上——是!”
嗡——
铁门重重关上,叶绛裙望着里头关着的人,走到他身边,踢了踢他的身体,喊道:“起来了!”
皇帝看得勃然大怒,这小子大胆包天,竟然挟持天子,他则在这儿睡大觉,此时此刻,皇帝有千万个年头想杀了沈风!
沈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个时辰正好睡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睡过觉了,这三天里,他每天吃饱了就睡,脑中没有多余想法。
吃了三天牢饭,脸上却精神熠熠,完全没有露出颓废,反倒是皇帝,这几日十分焦虑,再被人挟持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劳驾皇上了。”沈风从木板上爬起身,转而道:“师父,你先出去。”皇帝来后,沈风反倒寥寥一句,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叶绛裙走出铁笼。
叶绛裙一走出去,皇帝与沈风反而没有说话,都是静静地站在一起,良久之后,皇帝才叹息一声,语调难以捉摸道:“沈风,你是否真的得到九鼎?!”
沈风依旧脸色沉静如水,不答反问道:“我想反问皇上一句,是九鼎对皇上有威胁,还是谋朝篡位之心对皇上有威胁?”
闻言,皇帝仿佛无动于衷,只是脸色变得更加平静,皇帝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今日来刑部,只不过是来听这小子如何诡辩,和早朝听大臣如何争辩并无差别。
沈风说了一句话,又不说话,就是先逼着皇上再开口,一个人自弹自唱仅仅是自我高潮,要是说服皇帝,必须撬开他的口,什么事都拿出来说清楚。
又是沉默了许久,皇帝终于道:“坐拥天下,只有不敢想的人,若是有机可乘,何人不想将朕取而代之。”
要说沈风完全没有野心,那是假的,特别是当越陷越深后,会变得更加身不由己,但沈风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闻言,嗤笑置之,忽然语调一高,厉色厉声道:“游山玩水照样拥有天下,美女成堆不需临渊慕鱼,我会觊觎皇位吗,皇上,你真是糊涂!”
“大胆!”听罢,皇帝立即变了脸色,沈风这话极是巧妙,故意职责皇帝,不过却将谋反之名转为不敬之名。
沈风面不改色道:“皇上尽管发怒,我还是那句话,皇上就是糊涂,糊涂之极!”
“你!你!”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这种愤怒,比起听到九鼎的愤怒,简直不值一提。
沈风装出一脸愤然,一脸忠臣良将的形象,呼吸一口浩然正气道:“我若是想要你的皇位,又何须在天下人面前说自己的蜀人,你以为我真是蜀人吗,我不稀罕你的皇位,更不稀罕当你臣子,我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我的老婆,切,什么玩意儿!”
沈风大老远将皇帝拉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认怂,更不是像现在为了训斥皇帝,这是一种心理战术,越是表现出没有敬畏之心,皇帝反而会觉得坦诚。
皇帝怒气接近了极点,沈风仍旧不依不饶道:“外边的人造谣生事,你倒好,别人说什么你听什么,我要是有九鼎,现在就可以谋朝篡位,何必跟你站在这里耗时间。”
皇帝仿佛怒火攻心,血压一直飙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如同火山喷发冒着火焰,叫人畏惧,偏偏他遇到的是沈风,沈风是打定主意要跟皇帝大吵一架。
沈风略带嘲意地望了皇帝一眼,慢悠悠地坐在监牢内的床上,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感觉江山不保皇位岌岌可危,来,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师父,进来一下!”
叶绛裙从外面走进来,沈风将她的剑拿过来扔到皇帝面前,然后再次坐回床上:“剑给你了,皇上随时都可以要了我的命!”
皇帝眼角鱼尾纹猛地一拧,整个头皮颤了颤,整个人陷入激动和暴怒之中,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剑,逐伸出手将拾起握在手中,忽然叹息一声,将剑扔掉。
沈风看在眼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皇帝要真刺过来,老子扭腰一躲,那就尴尬了,皇帝选择不杀,那第一阶段算是成功。
接下来是第二阶段。
“皇上,得到九鼎的不是我,但或许是他们。”
沈风忽然冒出一句话:“要说蓄谋已久,他们可是筹划了几十年,得到九鼎也不足为奇,但若不是天命所归,绝得不到完整的九鼎,或许他们只是得到其中之一。”
沈风继续加猛药,“有件事情可以告诉皇上,他们确实在寻找九鼎,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
“逆贼!”皇帝眼瞳猛缩,心中的猜疑多半已转移到濮阳宫。
这正是沈风所想要的。
“谁有谋反之心,才会有九鼎。”揭了一下濮阳宫,沈风又揭了一下自己的老底:“不错,我是去过天府,但天府根本没有九鼎,如果有九鼎,也早被‘他’拿了。”
至始至终,沈风没有提起濮阳宫和濮阳策,皇帝也没有提过,皇帝似乎刻意避开,显然十分忌讳。
皇帝顿时陷入思索,似乎在谋划着什么,铁笼中十分阴暗,但皇帝的目光却异常锐利,直欲穿透人心,皇帝看着沈风,想看穿沈风的人心,有时候根本看懂,时而狡猾,时而坦诚。
“他们在天府找不到九鼎,却以为我在天府得到了九鼎,这才是因此忌惮的根本原因,很显然,他们离间我与皇上的同时,也在试探我究竟有没有九鼎,所以皇上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让他们一直忌惮着,只要能僵持住,我有把握将他们除掉。”沈风振奋地说着,从战略上去说服皇帝。
皇帝忽然重重拍他的肩膀,十指紧紧抓住肩胛,从后目光吊视着,森然道:“为何你助朕?!他或许也是一个选择。”
这时候,两人再也不是君臣关系,君臣关系危险,不是君臣关系更加危险,沈风心中明白皇帝并不是信任自己,转身过去,将皇帝的手拨开,语重心长道:“因为他已经是个疯子,而我不能让皇上也变成疯子。”
说罢,沈风便走出铁笼,留下木然而颓废的皇帝。
沈风最后一句话看似是在解释,其实是在告诫皇帝,不要为了皇位而变得疯狂,变得惨无人道。
“给我拿下!!”
一走出铁笼,宋行军便带人围过来。
“让他走!”
躁乱间,皇帝也从铁笼中走出来,沈风猛然大喊道:“还不放下兵器,不要吓到皇上,皇上,我觉得我们一起走出刑部会比较好。”
皇帝脸上泛起高深莫测的笑容,脸皮皱出稍显和善的波纹:“甚好。”
宋行军进入天策府,已稍微摸索到目前的形势,见皇帝态度改变,便知皇上已被说服,对沈风,他没有置于人死地的绝对理由,正如他所言,皇命不可违,喝去左右,护送皇帝走出刑部。
夜明星稀,重见朗空。
当沈风与皇帝走出刑部,纪婳瑶她们皆看到了,同样看到的,还有濮阳宫的人——苏沉央与墨画道人。
“皇上!”沈风虚望了几眼,目光停在一座高楼上的两个人,淡淡笑道:“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改日再去找您喝茶。”
第741章 :入浴!反间计!
——乐府·梨园——
濮阳策一身囚衣站在戏台上,戏台布景是一座监牢,阴暗而漆黑,戏曲只进行到一半,濮阳策便没有唱下去,一个静静看着布景中的监牢若有所思。
此时,墨画道人走上戏台,他身上明明是一个老翁,却是女装打扮,脸上涂着厚厚的戏妆,头发也学女子盘发钗簪,十分奇特。
“妄想坐看鹬蚌相争乐个闲渔翁,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头气,天策小儿非等闲辈,留了徒是个祸害。”墨画道人开口便是学着女子高音唱腔,听着令人十分不适,正是沈风那句话,天府的人大多数都是奇葩。
“能杀的话,我也想杀。”今日濮阳策似乎没心情唱戏,神情平静让人难以捉摸,“师父,你可还记得那个传说?”
墨画道人:“你是说——”
“我曾以为我便是那个人,但自从他出现后,我才发觉我并不是,他才是,昭烈皇陵、华清天府他都曾去过,就只剩下一个楼兰古国。”
墨画道人:“楼策,只不过是一次失策,你便笃定是他,况且还有一个楼兰古国,只要他没有找到最后一个遗址,便还不是他。”
濮阳策:“天下无人知楼兰古国在何处,此是我曾经的想法,但如今或许有一人是例外。”
“何人?”墨画道人脸色大变,语调终于恢复正常。
“她!”
“她?你说的是她!”墨画道人神色大变,终于用回了自己原来的声调。
“两位前辈,失眠了吗,这么晚还没睡。”说话间,主角已是走入梨园,沈风说到做到,三日后再来一趟。
濮阳策本以为这次计策可以成功,却没想到还是被他化险为夷,竟然露出惺惺相惜的笑容,虽然失策了,却是风度不减:“竟然挟持皇帝,果然是你的作风。”
“如果这么快就被皇帝杀了,不是让你失望。”沈风一身邋遢,顺路来乐府赴约,随即道:“我先告辞了。”
“且慢!”濮阳策叫住他,目光放在旁边的叶绛裙身上,略带笑意道:“你是否想令她如常人一般?”
叶绛裙与沈风呆了呆,沈风急忙道:“你有办法?”
濮阳策没有回答,转而淡笑道:“我可提示你一下,舒如姒是如何功力尽失?”
沈风愣了愣,再望着叶绛裙若有所思,想到之前还有个赌约,立即道:“这是你自己要告诉我的,我可没问,你还欠我。”
濮阳策无奈笑了笑道:“那你想如何?”
“好,爽快,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我们之间结果如何,你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指着叶绛裙,“包括她在内!”
濮阳策不假思索道:“别把我想得那么卑鄙,我不会伤害他人。”
沈风冷笑道:“我也知道,但你曾经放火烧过唐家,我就不能不防。”
濮阳策欲言又止,转而摇摇头,道:“我答应你。”
”多谢,告辞了。”抱拳一下,转而离开了乐府。
人走后,摩诃道人已从戏台后面走出来。冷冷道:“你不杀他,但我不会留情。”
濮阳策闭上双眼:“再等等。”
从乐府出来后,便走出了城门,沿路上,沈风直把叶绛裙瞧得浑身不自在,因为濮阳策的一句话,令沈风又打起她的主意。
“你已看了一个时辰了。”叶绛裙忽然停下脚步回身过去,终于忍不住开口。
沈风也刹住脚步,再次认真地看着她的脸,之前看了的背影,虽然玲珑有致,但却丝毫打不起半点兴趣。
“奇怪了——”此时,正好路边一个大叔半夜醉酒回来,沈风逮住了对方,指着叶绛裙:“大叔,她漂亮吗?”
三更半夜,大叔揉了揉眼睛,带着满口的酒气:”好看,好看,这姑娘长得天仙似的,我活了大半辈子——”
沈风打断他的话:“那你喜欢她吗?”
大叔再次看了看那位白衣漂亮女子,越看越是不舒服,忙使劲摇摇头:“不喜欢,太——太漂亮了,根本不是人。”大叔说完,人也走了。
沈风转问道:“你喜欢这位大叔吗?”
叶绛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连回答也懒得。
沈风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你有没有喜欢人,就是异性,同性也可以——我认识的人除外。”
叶绛裙皱了皱眉,眼神不善。
“哈哈,跟你开个玩笑。”沈风开始有点泄气,没人喜欢她,她更不喜欢人,根本不可能使她动情。
原来想让叶绛裙改变的办法就是令她动情,沈风之前也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和濮阳策的意见几乎相同,但濮阳策的办法更彻底一些,就是令叶绛裙产生男女之情。
之前沈风糊里糊涂让舒如姒武功尽失,才发现原因是舒如姒动了情,但却从来不敢联想到叶绛裙身上。
让她动情?
这想起来都觉得不可能,甚至是荒谬!要不然我去试试,假装谈谈恋爱,撩得她春心荡漾,以后再甩了她,经历恋爱和失恋,她或许可以恢复正常。
在想间,却见叶绛裙一直在看着自己,她的眼睛非常澄澈,仿佛被她看穿了似的,沈风一阵心虚,尴尬地笑了下:“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钱吗。”
叶绛裙一言不发,就静静地看着。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急走几步,叶绛裙紧跟着他,然后一直用看着他,沈风快,她也快,沈风慢,她也慢。
“你看我看上瘾了!就算我长得帅,你也不用眼睛眨都不眨地看!”沈风被她看得不耐烦,干脆站在她面前,慷慨道:“你不是喜欢看我,给你看个够。”
叶绛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对我心怀叵测,我不得不防。”
这都被看出来了,不傻啊,沈风自然是假装不屑:“切,少臭美了,连刚才的大叔都不喜欢你,没人喜欢你。”
“有!”叶绛裙冷不丁反驳一句,神情认真道:“你不是说过小环儿、唐晴雪都喜欢我。”
沈风愣了愣道:“我说的是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不同于姐妹之情,明白了吗——”
想到她匪夷所思的情商属性,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你不会是要变成百合吧。”
叶绛裙不明所以,神情认真道:“你勿要再算计我,我不需要请,亦不会动情。”
“你是我的师傅,我怎么会算计你。”心思被看穿,沈风老脸一红,极其尴尬,这种感情就好像你暗恋一个女孩很久,有一天终于鼓足勇气写情书给对方,对方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情书念出来。
幸好是没人,否则丢脸丢大了。
叶绛裙言简意赅道:“红叶已经告诉我了。”
这个死红叶,这么没立场,沈风也不打算瞒多久,悻悻笑道:“是我让红叶告诉你,我本来就打算说,现在你知道就好了,我跟你开开玩笑,调剂一下你的生活。”
叶绛裙摇摇头,竟然恨其不争地叹息一声:“你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莫说我,如姒是你的师父,你竟然——”
“怎么,舒姐姐三十岁的人,我跟她谈个恋爱,碍着谁了。”沈风脸色不善道:“当心我连你也不放过。”
叶绛裙貌似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无视他。
沈风紧跟上去,一句话不说一直看着她,脸上还带着奸诈的笑容,十分渗人,叶绛裙刚开始走了一段路,还不怎么在意,但是后面越走越快,想避开他的眼睛。
“沈风!”
两人追逐间,唐大小姐从前面跑了过来,沈风喜出望外,只见跑过来的人还有婳瑶、可岚、嫣然她们,高兴地叫喊道:“大小姐,婳瑶——”
唐大小姐仿佛失控了般,整个人跑过去,直接扑在沈风身上,口中低嘤道:“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这是唐大小姐撒娇的方式,独特而又情深,沈风乐得哈哈大笑,也小声道:“我还没娶你过门,怎么会有事。”说着,偷偷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小口。
亲完之后,才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一道眼神正在看着,转头过去,便看见叶绛裙好奇地望着自己。
汗,这木头怎么好这口,和舒姐姐一模一样,沈风心中一阵奇怪,急忙瞪了她一眼,然后急忙走上前,看见最熟悉的女人一个个都在面前,心情开心得不得了。
纪婳瑶刚跑过去,脚步忽然停住,抚了抚自己的脸蛋,再望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脸上燃起羞赧之色,望而却步。
不只是婳瑶一人反常,可岚嫣然也是,她们一个个鬓发凌乱,身上脏兮兮的,脸上更显邋遢,都不好意思见人。
唐大小姐看到了她们的举动,忽然醒觉过来,哪个美女愿意以丑见人,特别是见自己喜欢的人,唐大小姐仿佛受了惊的蚂蚱,一下子踹开沈风,急急跑了回去。
沈风抱不到她们,还被大小姐一脚踹开,心情闹了一个落差,郁闷道:“我才离开几天,是不是都不认识我了。”
“女卫悦己者容,此刻定然是不便示人。”顾碧落从众女身后走出来,脸上淡淡笑着。
沈风愣了下,再看看这位‘妻子’,嘿嘿笑道:“这么说来,顾小姐一定是很恨我,所以才拿这幅尊容来吓我。”他说得一点也不夸张,顾碧落形容憔悴,脸上蒙上一层尘土,仿佛从煤窑子中钻出来。
“我如何不关你事。”顾碧落没想到被他调笑,气不打一处来,好脸色立即变成坏脸色。
其实见到这位名义上的妻子,沈风心情十分复杂,只能调戏她几句来掩饰,一方面,不想再将她牵扯进来,另一方面,自己的确是需要她。
“这次多亏了顾小姐才可救你出来,你不好好感谢,怎可欺负人家。”纪婳瑶及时站出来主持公道,这次她是真佩服顾碧落,心中十分感激。
“这次多亏你们了,来,让我看看你们——嫣然,你躲什么躲。”沈风大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脏了一点,我记得这边有一个泉水,要不我们去一起洗洗。”
“我好像记得此地附近有一个泉水——”林可岚忽然白了他一眼,笑哼道:“你想得倒好,去一边为我们把守着,叫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
众女一阵嬉笑,其乐融融,林可岚方才话里是在调侃沈风,当初沈风刚进军营里就是看哨的,这事儿顾碧落是最清楚,林可岚这公关危机做得好,变向为顾碧落出气。
夏嫣然狡黠一笑道:“那假如苍蝇飞进来呢,又当如何?”
顾碧落解气地笑望着某人,板着脸道:“自然是唯他是问。”
唐大小姐听出她们弦外之音,这才后知后觉,警告地冲他哼了一声,握了握拳头,似乎经历这次事件后,大小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能动手尽量别动口。
众女站在一条线上,沈风只能认怂,带着她们来到附近的泉水,泉水位于山腰之处,一面背靠山林,一面向着夜月,十分沁人眼目。
来到泉水边上,众女反倒不好意思,要在一块儿洗澡,彼此间从未如此亲密过。
“婳瑶,你进去洗,我们在上面等你——”
“雪儿,你还是先,你之前不是囔囔着要连洗十二时辰——”
噗通——
她们说话间,沈风已是将唐大小姐推了下去,泉水叮咚响了几番,唐大小姐从水中站起来,气呼呼地竖指:“你——偷袭我!”
话刚落音,又是噗通几声,婳瑶、可岚、嫣然依次下水,全是被沈风推下去,最后轮到了顾碧落,顾碧落警觉得很,急忙躲到后边,沈风想要抓住,却不知是一时失手还是故意,竟然抓到了她的裙带。
顾碧落感觉腰间一松,愤怒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当机立断,抱着自己跳入泉水之中。
“我不是故——”沈风手放在空中,脸上干硬地笑了笑。
顾碧落半身掩入泉水之中,抬起头狠狠滴瞪着他,低喝道:“你还不离开!”
“快离开!”众女异口同声。
要是能有一天跟她们洗个鸳鸯浴,那该有多快活,可惜今日是实现不了,洗不了,但是看看也不错,沈风在旁边找了一棵大树,然后爬到树上眺望过去,位置正好对着泉水中的几个女子。
“嫣然的身材真是越看越性感,脱了衣服更有料,可岚也不赖,看着很有立体感——咦,顾小姐,你洗澡连衣服都不脱,对了,大小姐去脱她的衣——”沈风趴在树上一边偷窥,一边评头论足,精神极其亢奋:“顾小姐这身份也太过分了,你叫大小姐都不好意思胸上挂两团肉。”
看着看着,忽然发觉一阵不对劲,仿佛有人在看着自己,转头一看,便见叶绛裙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靠,你什么时候爬到这里!”沈风吓了一跳,刚才那么猥琐,正好被她抓到,急忙一本正经道:“快去别的地方,我要在这里休息。”
“我早就在树上。”叶绛裙停顿了一下,微微蹙着眉叶,仿佛有一番话堆积在心口,但她不善于表达,只能用眼神表达。
感觉她眼神中的意思,沈风立即读出,这是一种接近于鄙视的眼神,但没有鄙视那么重的感彩,便像是小孩子的眼神,沈风脑门冷汗直冒,催促道:“你去别的地方。”
叶绛裙一言不发,也不动,继续用眼神盯着,她似乎发现了,这是属于她的方法,只要一直用眼睛盯着,就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沈风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干脆反瞪回去,眼神中表达出‘我要勾引你’的猥琐眼神,叶绛裙似乎读懂,眼帘颤了颤,继续眼神盯着他,叶绛裙的眼神可就清澈许多,胜在完全不眨眼。
两个无聊的人足足互瞪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沈风败下阵来,眼珠子满是血丝,猛地摇摇头道:“不玩了不玩了,你赢了总行了吧!”
叶绛裙冷冷道:“下去。”
行,你厉害,下次别让我发现你洗澡,沈风不甘心地跳下树,没过多久,几个女人都已经洗完,也风干了身上的衣服,夏夜里穿得不多,凉风吹一吹,不一会儿就干了,也许白天她们太累,她们就伴在火堆旁边相依而眠。
看着她们一个个睡去,又去填了一些柴火,将火堆烧得更旺些,今夜看到了她们,心中极是满足,但还是虚惊一阵,幸好她们每个人都平安无事,也不知她们是怎么聚在一起来。
“是婳瑶找到了顾碧落。”
叶绛裙躺在旁边,忽然说了一句话,然后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闻言,沈风大约猜到了大致情况,应该是婳瑶她们上京救人,然后去寻找顾碧落,实际情况应该更复杂点,想到此,走到了顾碧落旁边,看她神色憔悴,一定是经历了什么。
时辰一点点过去,几个女人呈现出不同的睡姿,唐大小姐的睡姿是开放的大字型,这种女人一般是没心没肺,对于友情爱情极其重视,活泼开朗,可岚的睡姿是趴着的,这种睡姿一般都是女强人之类的,性格坚强,不甘于人后,睡觉趴着,潜意识的把自己能够掌握的都控制在手里,压在身下,害怕失去也是最突出的性格,永远不服输,固执的展示属于自己的坚强。
而婳瑶是仰着睡,仰着睡的女人一般是温文尔雅,心胸宽广,善良大方,容易与人交往,没有心理负担,不会小心眼,不会勾心斗角,再是夏嫣然,夏嫣然是双臂枕在脑后,这个睡姿的女人,有着高度的智慧和学习的热情,有时候会有荒诞的想法,让人很难去理解,难以跟随,这类女人很照顾家,但很难去爱上别人,有一点令人难以捉摸。
沈风观察了一下,她们睡姿以及各自性格,还真书上说得大约近似,这也是一个比较权威形体统计,最后是顾碧落,顾碧落是右侧睡和仰着睡,两种姿势变化了几次,右侧睡的女人一般对自己和身边的人要求苛刻,性格比较严谨,再观察了一会儿,顾碧落还是仰着睡居多。
看她翻来翻去,人也越睡越出去,便走过去将她抱回原位,刚一落地,顾碧落忽然睁开了眼睛,沈风急忙解释道:“我看你睡到外面,才把你抱回来,你千万别误会,这里有六个人,我要占也是占她们四个人的便宜。”
“我知道,不必解释。”
沈风抽回双手,安分地回到原来的石头上靠着,顾碧落望了一眼,却没有继续休息,而是走到他旁边坐下。
“怎么不多休息。”
“天快亮了,明日一早我便要回城,有些话还是此时与你说说。”顾碧落屈膝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你如何与皇帝说?”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推到濮阳宫身上,我现在是真没有九鼎,全部被小草儿偷走了。”沈风闭目养神,脑中捋着当前的形势。
“那皇上可会相信?”
沈风冷笑道:“他要是能这么轻易相信,就不会想杀我了,顾碧落,我不得不提醒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皇帝不会放过你们家。”
“真的会走到那个境地吗。”顾碧落声音显得疲惫而无奈,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内乱,如果演变到那个境地,她将面临巨大的抉择,“假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如何做?”
“最起码会自保,如果避无可避,那就只能为自己抗争。”沈风坚定不移地告诉她,也是为了让她有一个清晰的决定,将来顾碧落做什么决定,沈风都不会怪她。
“我明白——”顾碧落神色露出几丝央求之色,诚恳道:“我一定会极力挽救,避免真的到了那个境地。”
她怎么对我越来越好了,都快操碎心了,沈风郑重道:“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有些事情,你越去说,对你越是不利。”
顾碧落张张口,欲言又止,兀自轻叹一声,转而道:“你去波斯有何收获?”
“波斯不会与柔然结盟,还有一个好消息,拜占庭帝国已经派兵攻打柔然,我们暂时不用担心柔然入侵,可以专心抚平内乱,养精蓄锐。”
闻言,顾碧落顿时喜色:“那可真是好消息,我们如今最缺少的便是时间。”
沈风点点头道:“你和壶酒师叔在军器所研究得怎么样了?”
顾碧落神采飞扬道:“进展十分顺利,你所画的那些图纸,皆已制造出来,保证可令你大开眼界!”
沈风笑道:“那就好,只有将武器装备精化才能对抗柔然,改天带我去看看。”
“这是自然。”顾碧落答应一声,又道:“日后你将如何,是留在蓬莱,还是回到京城。”
沈风无奈一笑道:“为了打消皇帝的疑心,我只能回到京城,我们与濮阳宫的斗争快结束了,我待在京城内也方便。”
两人阔别半年,相处反倒是温和,颇有一笑泯恩仇的味道,顾碧落又道:“你打算如何对付濮阳宫?”
沈风神秘兮兮地笑了下道:“计划已经在进行中,到时候能将濮阳宫连根拔起,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听他学自己说话,顾碧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气恼道:“若有计划不妨与我说说,我说不定可帮助你。”
“内部机密,不可外传。”沈风信誓旦旦道:“你搬好凳子,想好溢美之词,准备看场大戏!”
闻言,顾碧落不知为何,神情从兴奋转为冷淡,语气平淡道:“万事还是谨慎得好,切莫大意。”
听她语气怪怪的,沈风只当是因为自己没有告诉她而怄气,拍了拍她肩膀道:“不要那么小气,行了,我告诉你就是。”
顾碧落语气平淡道:“不必了,此事关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是好。”
沈风愣了一下,急忙道:“别误会,我是完全信任你。”
顾碧落静静地看着他一会儿,忽而脸颊泛起温暖的笑容:“多谢,我亦是一直相信你,相信你可为家国做出一番事业。”说罢,她便重新躺回地上。
无聊地靠在石头上,却发觉一道目光色眯眯地望着自己,寻目过去,才见是嫣然眨着眼眸笑盈盈的,眼波缱绻间藏着绵绵情丝。
要说这几个女人精神状态稍好点的人,一定是她,毕竟她是后来才从府邸逃出来,望见夏嫣然以眼神行暗通曲款之秒,心里顿时痒痒的,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其他人,特别是提防上边的顾碧落,然后趴着身体匍匐蠕动过去。
沙沙沙——
利用身体的蠕动,竟然很快爬到夏嫣然身边,两人相视一笑,情人幽处,心情格外涟漪,沈风殷切地望着她,低声道:“嫣然,我很想你。”
夏嫣然羞涩道:“我何曾不是。”
“最近事情太多,没有去京城看你,你不会生我气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勉勉强强,让你如隔三月,但尽管这么算,我还是浪费了几年的光阴,我真是罪过大了。”美景美时,沈风开始发挥特长,调节气氛。
夏嫣然大嗔道:“少臭美了。”
“因为我的事情牵连到你家,我会尽快想个办法让你爹官复原职。”沈风言归正传道:“当然,娶你过门也是头等大事。”
夏嫣然羞下脸掩着笑意,小小声地调笑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可不是恨嫁女,你要以家国大事为重。”
“但是现在,我只想把家国大事抛之脑后。”沈风悄悄地看了上边的顾碧落一眼,伸出一只手搂住她:“或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会不在你身边,趁着这段时日,我们待在一起。”
夏嫣然神情略是黯然,眉间掩盖不住忧虑,轻轻地依靠在他身上,柔声道:“那好,到时你可莫嫌眼烦。”
“我保证你来的时候,一定笑得合不拢嘴——”沈风开始胡编乱造:“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在第一次见到嫣然的时候,我便是一见倾心,从此就希望嫣然能常常来。”
夏嫣然娇嗔道:“为何不是你来找你,其他人皆是费尽心思来找我,你倒好,尽想着坐享其成的偏门。”
“我与其他人不一样,想追求你的时候,不会去找你,等到你对我有了情意,我就天天往你那儿跑。”
闻言,夏嫣然心里喜滋滋的,至少听到他听到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意,女人是很小心眼的,喜欢要对方先喜欢,分手要自己先分手,如果顺序颠倒了,足够她们伤心好几天。
兹!
夏嫣然心里高兴,自然不吝奖励,主动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羞道:“总算没让我失望,我便喜欢你说些好话给我听。”
沈风‘乖巧’道:“嫣然爱听我每天都说给你听,诗词、爱情故事和甜言蜜语,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夏嫣然轻笑一下,严肃地点点头道:“这才像话,不枉费我费尽心思追求你,你可勿要令我失望,定要励精图治发愤图强——还要再接再厉当好的男人——噗嗤——”说到最后,夏嫣然忍不住自己娇笑出声。
沈风急忙捂住她的‘嘴巴’,担惊受怕道:“小声点,别得意忘形了,要低调,千万不要对人炫耀。”
“你——”夏嫣然娇呼一下,仿佛遭电流击中,浑身颤抖一下,只见她胸前一座大山已被手掌抚住,原来沈风刚才没有捂住她的嘴,而是捂住了她的胸。
“不好意思,捂错地方了——哎呀——”沈风意犹未尽笑了下,正得意间,脑袋不知被谁踩了一脚,抬头一看,只见一道目光正在瞪着自己。
岂有此理,敢打搅我的好事——恶从心上,伸手抓住对方的脚挠了几下,但却遭另一只脚又踩了一下,这次直接是踩脸,就差没把脚伸进沈风嘴里。
靠——
沈风正在气得头,胡乱使出一招猴子偷桃的下三滥招数,可顾碧落哪有桃给他偷,但桃没偷着,却扯下了顾碧落裙子里面的亵裤。
“你怎么了?”夏嫣然趴在他怀里没有仔细感受,只感觉他的手在挥舞着什么。
沈风与顾碧落同时石化。
我脱了她的裤子——沈风僵硬地笑了下道:“赶蚊子——”
顾碧落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把所有的理智全部转为愤怒,新仇唤起旧恨,拼命地往沈风头上踩。
夏嫣然感觉到不对劲,急忙扭头向上看过去,便见自家姐姐像踩脚踏车一样踩着沈风,不仅奇怪道:“姐姐,你在做什么?”
顾碧落背着身子,压抑着愤怒,瓮声瓮气道:“踩蚊子。”
沈风被她踩了几脚,早就狼狈地逃走,第一回听说还有踩蚊子的,新亏没有把这娘们娶回家,要不然一天得打三回。
翌日,顾碧落与夏嫣然先回去了京城,而沈风则是带着剩余的人先回到蓬莱,在蓬莱准备了几天,便举家准备再回到京城,天府的几位师叔还是继续留在蓬莱。
为了减少皇帝的疑心,沈风必须这样做,京城是皇帝的地盘,不过婳瑶、可岚、唐大小姐等人是乔装打扮成丫鬟混入京城,这是她们几个人要求随行,本来沈风不打算让她们跟去京城。
经过这半年,沈风手下的军队已经今非昔比,僰族与巴族辅以正规训练,再加上原来的蜀族军,差不多约有十五万人,简单的说,沈风的军队是一支由多民族士兵组成的,功能比较多,擅长的兵器各不相同,壶酒师叔与草谷师叔分别针对各个民族配备了相应的兵器和药材,如果可以最大限度的指挥这支军队,将会有三十万大华军队的战力。
最重要的是,一些最先进的武器,只有沈风才拥有,顾碧落并没有将那些武器全部提供给朝廷军器所,朝廷军队配备的武器皆是根据柔然军而制,用以将来对战柔然。
——七月初——
离进城还有数日,沈风一直在等着青石师叔回来,七月处的第一天,终于等到了青石师叔回来,当日在云南的时候,便想着如何对付濮阳宫,起初便想到了两步,首先便是要断其一臂,绝其后路。
这一臂便是燕家。
这一仗在所难免。
想再踏入京城,就必须上一纸‘投名状’挽救民心,这半年里,天策府受到重重阻碍,几乎与汉人断绝了来往,但这天下,依旧是汉人的天下,沈风上京是再次进入朝廷的象征,为了证明给天下人看,为了打击濮阳宫,这一仗必须要打,而且是策动燕家。
很简单,就是策动燕家造反!
濮阳宫整了老子无数次,是该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了,沈风坐在天策府内,将一纸密函塞入信封,然后对着手下道:“送去云南燕家。”
旁边的问书师叔放下墨笔,脸上笑意丰盛。
这纸密函是出自问书之手,问书师叔最拿手的是什么——仿书,无论濮阳策还是皇帝的字,他都能完全仿出来,和真人字迹一模一样,再加上壶酒仿制出来的印鉴,就算是本人也无法辨识出来。
不过这次问书师叔仿的人却不是濮阳策,而是白石道人!
(九千字大章,早上刚来网)
第742章 :梦里的人
之前经过云南发现白石道人的时候,心中便有一条计策,那就是反间计,白石道人是双面派,而燕家与濮阳宫的关系并不是铁板一块,白石道人与燕家之间必然有除却濮阳宫之外的联系,便如同当初白石道人找上自己。nn很显然,白石道人是将濮阳宫也算计在内。nn有了这一层微妙的关系,便可以利用白石道人将燕家设计入套,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濮阳宫设计陷害自己入狱,造反在即,同为谋反的燕家必然也是虎视眈眈,濮阳宫只是在利用燕家,如果可以谋朝篡位,绝对不会与燕家分一杯羹。nn燕家对京城的情况并不了解,这时候利用仿造一封白石道人的密函,骗说天策府被灭濮阳宫篡位在即,燕家一听,必然会兴兵造反,当然了,这还需要皇帝的帮忙。nn——还是七月初——nn京城又流出传言,皇帝要撤下天策府,七月中旬,燕家出兵征敛,天下为之震惊,但更为震惊的是,天策府竟然已经洞察先机,派兵伏击燕家于淮水,同时,云南也被僰族攻陷,大名鼎鼎的燕家在一个月之间,被天策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nn——八月初——nn天策府将云南归还给朝廷,并将多年来燕家敛来的钱财一并归还,只留下俘虏的五万燕家兵,这燕家兵充入天策府,天策军再次壮大,同时也赢得天下百姓的信任。nn还是八月初——nn沈风再次举家进入京城,这次回京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凯旋而归,虽然百姓没有热情拥趸(起源于粤语,意为支持),但已经不同于去年,不管沈风是什么人,但百姓依旧敬重英雄,沈风先是解囊赈灾,后是剿灭反贼,百姓对沈风的态度悄然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nn第一天回到原来的宅子里面,便开始忙碌起来,荒废了许多,园子里面都长出一尺长的杂草,沈风身先士卒,带着一众女眷一起清洗园子,连顾碧落与夏嫣然都喊来帮忙,至于原来的那些家丁丫鬟,只剩下寥寥几个。nnnn现在沈风是天策府之主,虽然不缺银子,但也不能再享受奢侈的生活,而且京城局势混乱,宅子里面的人越少越好。nnnn晴阳娇浓,这几个女人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必男子差,经过这大半年的变迁,她们各个脱离原来大小姐的娇气,将自己融入生活里。nnnn啦啦啦啦啦——nnnn唐大小姐一边拿着剪刀除草,一边哼着小曲,心情十分愉快,如此闲静逸趣的日子可是不多,再回到原来的园子里,也难得她开心得不得了。nnnn在不远处,纪婳瑶蹬着木梯擦洗着卧房的门梁,而在卧房另一边,夏嫣然戴着自折的工匠纸帽正在为门窗梁柱刷漆。nnnn园子主要由她们三个人清洗粉刷,而前面的宅子则是由林可岚和顾碧落、还有几个老员工清洗,至少要在第一天,先清洗出一两间屋子来住。nnnn刚来京城倒是没什么事,天策府都已经交代妥当,专注整合兵力加强训练,随时待命,另外一边濮阳策这几日该睡不好觉,燕家被灭,退路已断,濮阳宫只能待在京城殊死一搏,相信与濮阳宫的最后一战即将到来,此时此刻的闲静,便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nnnn水来了——nnnn沈风吆喝一声,拉着一车的水进来园子里面,车上还装着一桶凉茶,这大热天的,最怕中暑。nnnn“婳瑶,你累不累,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会儿。”nn站在婳瑶裙子底下,伸手为她扶住木梯。nn纪婳瑶轻笑道:“不必了,你去看看嫣然是否累了,累了便让她歇会。”nn夏嫣然一边刷着红漆,一边轻喊道:“我也不必,你去问问雪儿渴不渴。”nn“忙了一上午了,快中午了,先下来休息会——”沈风囔囔一声,转头喊道:“大小姐你也过来!”nn喔——nn沈风干脆揽住婳瑶的双腿,将她从梯子上抱下来,随即又去将夏嫣然拉了过来,这大热天的,汗流得特别快,要是没有注意补水,很容易中暑。nn“这是我亲手为大家煮的糖水还有凉茶,还有一些糕点,你们吃点。”nn沈风为三人倒了杯凉茶,笑呵呵道:“三位勤劳的小蜜蜂,不用这么拼命,今天简单清洗一些,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将就着对付就好。”nn夏嫣然轻笑道:“那可不行,毕竟是要住人的,你不嫌脏,但可不能委屈了婳瑶她们。”nn沈风忽然神秘兮兮道:“我造出来一个好东西,待会儿洗屋子的时候就方便多了。”nn唐大小姐嘴里吃着糕点,好奇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瞧瞧。”nn夏嫣然狡黠一笑道:“是否我姐方才搬过来的那大物?这可是我姐研造了一年的器物,怎么成了你的。”nn沈风尴尬地笑了下:“口误,口误,但这其中的确有我的建议,否则顾碧落也无法这么快造出来。”说着,没好气地瞥了夏才女一眼。nn唐大小姐急忙道:“不管是谁发明的,先拿来看看。”nn“好,你们在这里等着。”说着,马上走出园子。nn稍过片刻,便推来一件巨大的事物,居然还是车载的,只见它一端连着长长的皮制管道,另一端是一段朝下的铁管,而中间便不知是什么构成,形状奇特,仿佛是一只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nn唐大小姐对新鲜事物最是热衷,急忙冲上去,问道:“这是什么,好奇怪。”nn纪婳瑶与夏嫣然也一同围上前,目光疑惑地望着这‘怪物’。nn沈风故作高深道:“它叫做喝水大王,顾名思义,就是会喝水。”nn唐大小姐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事物周围摸了一圈:“我才不信,这东西又不是活的,怎么会喝水。”nn“那我就让它活过来,各位看好了!”说着,沈风将盛满水的大木桶搬过来,再将管子接入水中,然后上下按压一块圆木。nn“水真的少了!”nn望着水桶中的水位逐渐降低,夏嫣然立即惊呼一声,仿佛被喝了进去:“喝水了喝水了。”nn唐大小姐目瞪口呆地望着,喉咙间咕噜一声,呆了呆道:“比我还能喝——快告诉我,它怎么会喝水!?”说话时,使劲摇着沈风的手臂,无意中,还不争气的胸部少不更事地不断蹭着沈风的手臂。nn大小姐你也告诉我,你的胸部为什么软,沈风魂不守舍地解释道:“这是利用压强的原理,我抽掉里面的空气,水就被吸进来。”nn“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又是什么?”唐大小姐好奇地摸了摸前面的‘水龙头’,同时手上还抓着水管。nn别打开——nn话不及手,唐大小姐拧开了水龙头,好巧不巧,水管正好对着她的脸,一股清水倾注而出,正好喷在她的脸上。nn咯咯——哈哈——nn沈风与其他几个女人笑作一团,哈哈大笑道:“我不是让你别打开,这水一喝一吐,便算是口水了。”nn“呃——我不要口水,气死我了!叫你们笑!”唐大小姐听了沈风的形容顿时脸色铁青,见她们各个在取笑,脸上狡黠窃笑,突然将水管调转过去:“让你们也沾沾它的口水。”nn啊——nn梅兰竹菊们惨叫连连,嬉笑着各自逃窜,夏日午后寂寥闲闷,被清水一洒,被欢笑一撩,便显得趣乐不少。nn有这喷水的工具,可以直接冲洗屋子还不费劲,同时她们几个人还能玩得十分愉快。nn从园子里面走到林家宅子里,便看见叶绛裙与林可岚在擦窗户,看到叶绛裙有模有样地擦窗户,饶有兴致地走到她旁边,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擦干净点,平时都不干活,让你擦个窗户都笨手笨脚的,你可是收了银子,别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nn叶绛裙侧瞥一眼,便继续做着手中的伙计,平日里她是真听话,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怨言,说她无趣,其实长处下去,又让人啼笑皆非。nn“叶前辈,别听他胡说,这些活儿让我来便可。”林可岚拿着瓢盆走了过,看到沈风在欺负人,不禁嗔怪道:“还不快去将这些杂草倒掉,今日若是忙不完,我们便要在院子里打地铺。”nn“是,小姐。”真是一物降一物,沈风现在疼惜可岚,既然听着她顺着她,“来福,去将这些倒掉,我要伺候岚小姐。”nn得嘞——来福兴奋地应了一声,像是领了圣旨一样乐颠颠拉起拖车。nn“岚小姐,这一上午快把你累坏了,离开即墨之前,夫人可是嘱咐我一滴汗都不要让你流一滴汗。”沈风上前将可岚扶坐在小凳子上,然后取来一支花纸扇为她招来清风。nn“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哪里坐得,快让我起来。”别人都在忙里忙外,她怎么好意思坐着。nn沈风急忙忙将她按回去,小声嘀咕道:“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nn林可岚白了他一眼,哼道:“便知你嘴上甜一定有事。”nn“还是你最懂我,最近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沈风厚着脸皮,来到京城后,开销自然大,手头没钱办什么事都不好办。nn“最近生意还没打开,家里短银子,你可要省着点花。”林可岚恋恋不舍地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nn沈风道:“我知道,我打算明天就进宫找皇帝把夫人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各府门走走串串,估计生意就会慢慢打通。”nn林可岚嗯了一声,转而道:“哦对了,顾碧落正在找你,好像是有事与你商量。”nn“好,我知道了,顾小姐若非有大事,绝不会找我。”沈风心虚地解释着,心里暗自琢磨她们几个对顾碧落究竟是什么态度,表面看似越是平静越是渗人。nn不知道能不能退婚,只要皇帝同意,瞿楚贤这边应该没问题,但大学士府这次在天策府困难的时候一直鼎力相助,我再去退婚,不是显得无情。nn不过我可以退顾碧落的婚,娶了夏才女,如果只是换了一个,就不会显得绝情了,明日先去找皇帝老儿,再去找瞿楚贤。nn唉,桃花运还是那么旺盛,旺到连丈母娘都连累,沈风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叹一声,便去找顾碧落。nn“红叶,有没有看见顾小姐?”nn在宅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顾碧落的身影,正好红叶在池边清洗被褥帘布,便找她问一问。nn“我一早上忙得快晕过去,哪里功夫注意其他人。”她语气间带着愤意,很是莫名其妙。nn沈风却是明白,这小丫头是在为主人打抱不平,我与顾碧落在可岚先有了婚姻,旁边人可是很清楚。nn沈风板着脸道:“我只不过离开家半年,你就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罚你洗一年的马桶。”nnnn红叶有苦说不出,干脆将头埋下,专心干自己的活,现在这家里,当然是沈风最大,如果连一个小丫鬟都收拾不了,以后还怎么同龄群雌。nnnn宅子找不到人,便绕回去园子里面,经过以前小草儿房间时,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从窗户望进去,便看见顾碧落在里面。nnnn“你怎么在小草儿的房间?”nnnn“方才经过此处,便进来看看,这里灰尘太多,我们出去说话——”顾碧落似乎有意避嫌,先行走出房间,小草儿的房间距离婳瑶她们两个拱门小院之远,但从那边过来的视线正好可以穿过拱门看到这里来。nnnn两人在院子中步行,顾碧落脸上一直萦绕着淡淡的笑意,沈风看得奇怪,停下道:“等等,有事你就说,干嘛偷偷傻笑。”nnnn顾碧落似乎心情颇好,脸上笑容不褪:“你灭了燕家解了大华南边之危,朝廷上下对你赞誉有加,百姓亦是,我自然是高兴,除去了燕家,等于断了濮阳宫的后路。”nnnn看她神采飞扬,音容含喜,有趣道:“你是不是也要赞美我几句,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很少夸赞人。”nnnn顾碧落心里好笑了一下,竟然耐着心道:“此战你打得极是漂亮,是值得称赞。”nnnn看来只有干点保家卫国的事情,才能令她对我有所改观,心里想着,走神道:“连你也把持不住了,难得夸我一次,我可算盼来了。”nnnn顾碧落神情立即转为气恼,还想给他好脸色,奈何这家伙太可恶,好话不听,好话不说,我还真是自作自受,对这家伙,就不能给好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国文是如何哪处学来的,把持你个头,你以为我愿意吗!”nnnn“这才对嘛,突然间对我那么好,又是来我家当佣人,又是在我面当花痴,我差点以为你换着张脸。”沈风转而道:“你不是有事跟我商量吗?”nnnn顾碧落压下恼火,缓了一口气道:“你灭了燕家,我看濮阳宫造反在即,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如何?”nnnn话题归到正事,沈风沉吟道:“计谋算尽,后路已断,下一步应该是直取皇宫!”nnnn顾碧落惊异之下,还稍有疑虑:“公然造反?难道濮阳策不知此时造反不得人心?”nnnn沈风紧绷着脸色,叹道:“他当然知道,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从秀容第一次算计我开始,他就想在天下人面前将我摆在反贼的位置,这是实质的计谋,接下来则是造出谣言,令皇帝忌惮我,并逐渐对我失去信任,为的是引皇帝将我除去,这一步,他也失败了,如今燕家再被我灭,濮阳宫只剩下殊死一搏。”nnnn“这一搏无非是搏最大的,这天下说大也大,这个大也可以说是皇城,兵家有必争之地,奸雄也有,现在很明显,濮阳宫一定会攻打京城。”nnnn顾碧落神情凝重道:“以你之见,濮阳宫会如何攻打京城夺取皇宫?”nnnn“那这就要看濮阳宫的底蕴究竟有多少!”沈风nnnnnn“濮阳策是个极度自信的人,不喜欢隐藏意图,甚至等于直接告诉,他敢来京城,便是为了直接夺取皇宫,这是显而易见的,为此,濮阳宫已经筹划了三十年,三十年内可以做很多事,如果是为了夺取皇城,那这个皇城恐怕已经都是濮阳宫的人!”nnnn“如此皇城危矣!”顾碧落对于濮阳策的了解远不如沈风,知己知彼,才能出谋划策,她深深相信沈风的推测:“天府查探了近一年,只有找到上次羊皮上的名单,还只是寥寥几个,若是想找出所有隐藏在皇城的人,可说是绝无可能!”nnnn沈风神秘兮兮地笑道:“如果让天府来找,当然没有半点可能性,但假如是别人呢?”nnnn“别人,除了天府还有谁?”看他脸上带着欠揍的笑容,顾碧落心里气得直咬牙,强烈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主意,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放低姿态问着。nnnn沈风笑道:“除了天府还是天府。”nnnn“此话是何意?”顾碧落仔细品酌他的话,无奈这家伙玩起惜字如金这一套,说的话也是十分古怪,一时之间无法猜透是什么意思,真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nnnn“看来你还是没有足够了解我,枉费我跟你夫妻——”沈风一时嘴快,又说到两人之间最尴尬的话题,急忙道:“明天我准备去你家看看,拜访一下瞿叔叔。”nnnn顾碧落浮现淡淡的红晕,羞涩中带着一些苍窘,轻轻地恩了一声,好在她心理素质好,转道:“此次消灭燕家,增强了多少兵力和战马?”nnnn“大约五万兵力和一万战马,另外还捡了一些装备武器。”沈风笑道:“这次燕家出征的士兵并不是主力军,所以才能轻松取胜,而兵败的消息传到了云南,留在云南的主力军队自然不堪一击,整座云南城被僰族占领,也算履行了我的承诺。”nnnn“也因为僰族,才有大批云南士兵投降,在云南人心里中,僰族才是云南的主人,而燕家则是外族人,僰族攻取云南,那是人心所向。”nnnn顾碧落喜悦而笑道:“能否与我讲讲你如何袭击燕军?”nnnn“又考我,顾老师,那就请顾老师批评几句。”沈风不成体统地行了一个虚礼,便将此次狙击燕军的过程讲述出来,论讲故事沈风可是行家,芝麻绿豆的他能说成规模浩荡,大就能捅破天里说,直将顾碧落听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nnnn沈风从鬼门关里徘徊了几次,顾碧落就在寡妇名上徘徊了几次,听着他在刀枪如林雨的战场拼杀,顾碧落心弦也难以安平。nnnn“你平安归来便好——”听完之后,顾碧落露出一丝抚慰的笑容,忽然道:“沈风,你是否会后悔投军,后悔走上这条路——”nnnn“我从来不会后悔——”沈风愣了半响,付之一笑,想到身体中还有一条毒虫,不免消沉,得找个时间再去向草谷大夫问诊,老子还想逍遥快活,就凭我这幅强壮的身体,怎么可能英年早逝和英年早泄。nnnn看他情绪低落,顾碧落立即鼓励道:“你走到这一步实属难得,比所有人做得好,将来丰功碑上必然刻上你的名字。”nnnn“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一块破石头就想安慰我。”沈风狠下脸色道:“我要修建一座自动化的海景豪宅,有按摩床、按摩仪、泳池,再买下几个丫鬟,让她们穿上泳装——”nnnn“够了,我不想听这些!”顾碧落差点忘了这家伙的本质,还妄想从你口中听到宏图大志,气恼道:“我要去告诉婳瑶,让她好好管管你!”nnnn“你敢!”沈风大眼一瞪道:“我今晚还想跟婳瑶同房,你可别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这女人管得可真宽,是不是最近对她太好,都跑来我床上撒野。nnnn顾碧落思想根本跟不上他,羞啐一声道:“谁有你这个心思!你们夫妻此些事无须与我说,我只想与商量正事。”nnnn呃,你也太严肃了,我还准备将我的房中心得传授你一些,不知道你上了床还会不会这么严肃,真好奇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可将心里所想映像出来。nnnn“你在想什么!”顾碧落一个守身如玉的女人,对于淫邪目光特别敏感,沈风只要一动眼皮,顾碧落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nnnn“没没,对了——”沈风急忙道:“你得觉得在朝廷之中,谁会是濮阳宫的人?”nnnn顾碧落沉吟道:“不太好说,似乎人人皆有可能,唉——”nnnn“那好,暂时不想这个问题,你觉得除了濮阳宫之外,还有哪方势力会夺权?”沈风举着手掌虚空推了一下:“不仅仅是现在,不妨将时间往前推一点。”nnnn顾碧落道:“你是说晋王和秦王?”nnnn沈风正色道:“对,京城如今的形势这么乱,我不相信就只有一个濮阳宫,多的是想浑水摸鱼的人!晋王已经疯了,那秦王呢,秦王之外呢,他们不可能对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或者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关注着京城。”nnnn顾碧落微微颔首道:“此我亦有留意,但秦王一直安守荒边,从未离开过。”nnnn沈风摇头道:“或许秦王从未离开过。”nnnn顾碧落道:“你指的是白石道人,你觉得白石道人是秦王的人。”nnnn沈风点点头道:“我也只是猜测,以前燕家是支持秦王的,秦王落败之后,濮阳宫找上燕家,燕家才与濮阳宫结盟,从时间前后来看,白石道人大有可能是秦王的人。”nnnn顾碧落道:“但如今燕家已灭,秦王亦难有作为。”nnnn“不要忘了,现如今太子荒淫无能,朝廷中许多人已想着迎回秦王。”沈风神情凝重道:“而且秦王登基是名正言顺,军政民三方都会支持。”nnnn顾碧落欲言又止,神情复杂,如果真是秦王登基,未尝不是坏事,但这种话,她很难说出口,毕竟当今皇帝还在位,沉默了半响:“如今还是专心对付濮阳宫,乱臣贼子不可误国。”nnnn沈风道:“还有一个人我很感兴趣!”nnnn“何人?”nnnn“皇后!”nnnn“皇后!?!”nnnn“对,就是她!”沈风冷笑道:“以前我没怎么注意这个女人,最近我才发现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nnnn“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自然非一般女子可比。”顾碧落低声道:“后宫是另一种形式的战场,是属于女人的战场,能从三千后宫佳丽中脱颖而出,自然是不简单。”nnnn沈风摇摇头道:“我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皇后的身份,半年前,皇后曾召婉词进宫,婉词是婳瑶师父的女儿,当年婳瑶师父曾带着两个婴儿回到李晓月的村子,这两个婴儿一个是婳瑶,一个是她自己的孩子,其中婳瑶被她带回了天府,而另一个婴儿则是下落不明,你可知道另外一个婴儿是谁?”nnnn闻言,顾碧落已猜出了答案,十分震惊道:“该不会是婉词!”nnnn“对,就是婉词——”沈风神色木然道:“皇后怀疑婉词是婳瑶,才将婉词召进宫中,皇后如何知道婉词,凭她一人不足以,答案只能是濮阳宫,所以我推测皇后也是濮阳宫的人。”nnnn闻言,顾碧落顿时脸色煞白,六宫之主、一国之母,竟然也是濮阳宫的人,那濮阳宫对皇城的渗透达到了什么程度:“希望不要如你所言,否则我真没有什么信心可打赢濮阳宫。”nnnn“你不是对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什么都不怕,我就是你定心丸,睡觉都踏实了。”nnnn“我何曾对你说过这些话!”闻言,顾碧落气得差点翻脸,一时气结道:“我之前是对你说过一些话,但那是——那是——”nnnn看她吞吞吐吐组织言语,沈风马上接着她的话,低下头挨着她的脸庞,挤眉弄眼道:“肺腑之言?”nnnn顾碧落凤眼一凶,几乎快吼道:“是脚足之言!”nnnn汗,口水喷了我一脸,沈风伸手抹了抹脸,蹲下来对着她的双足道:“两位脚底板小姐,听说你们也仰慕我,恨不得跟我有一腿,不如今晚留在我家里,我给你们俩来个足浴,再来个脚底按摩,保证你们俩爽歪歪——”nnnn“我就想一脚踩扁你!”nnnn听了这么‘变态’的提议,顾碧落已是气得脸色发白,高抬贵脚,还真的往沈风脸上踩去。nnnn“你来真的!”nnnn沈风急忙躲闪一下,恶狠狠道:“你再动脚,我就将你在诗筵那天晚上醉酒的丑态说出去!”nnnn顾碧落神情惊变,顿时慌乱道:“你不是说我那天晚上很安分吗?”nnnn“安分?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想起那天晚上她耍酒疯,沈风差点笑喷出声:“实话告诉你,那天晚上你喝了酒之后,真是女醉十八变,一直囔囔着还要喝酒,一边喊喝酒,要说要跳舞,跳舞也就罢了,更离谱的是对我又抱又亲——”nnnn“我还亲——亲——亲过——”一句话顾碧落却说得连喘了几口气,更可恨的是对面那个家伙还点点头,顾碧落神色变得愤怒之极,又窘迫之极,急喊道:“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nnnn“我骗你?是你在骗你自己吧,难道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仔细好好想想,你喝完酒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沈风淫笑一声,这两个人半年多美见,开始还相处得不错,没想不到不过两天又掐了起来,恢复本初的关系,似乎互相争吵斗嘴才是两人正常的关系。nnnn顾碧落脸唰地一下红起来,羞恼道:“你!你!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nnnn汗,你做人也没放过我,沈风冲她眨眨眼睛道:“那也说不定,其他人肯定有兴趣听。”nnnn“你敢!!!”顾碧落直接撕破和静的脸皮,露出恨得牙痒痒的神情,完全不顾自己是个来宾,直接冲了上去。nnnn“婳瑶快救救我——她要杀人灭口了——”沈风拔腿便跑,一边跑着一边喊道:“顾碧落要杀人灭口了——”nnnn“住口,别跑!!”事关形象和名节,顾碧落是豁出了老命追杀,这百米冲刺速度,堪称女中飞人。nnnn“大小姐救救我——顾碧落要杀人灭口了——嫣然救救我——她要杀人灭口了——”nnnn沈风沿路喊着,弄得正在忙活的几个美女不明状况,只当是闹剧,见惯不惯了,这场你追我跑的游戏,沈风在宅子和几个女人都玩过,但跑着跑着,一般是被沈风引诱到角落里,然后——nnnn跑了一圈,又跑回到小草儿的房间,一圈跑过来,被追过够呛,急忙躲在小草儿的房间里面,顾碧落不知是不是属狗的,竟然也追了进来。nnnn“我投降了!我投降了!”nnnn沈风急忙赔上笑脸,摆摆手道:“冷静,咱们暂且讲和!”nnnn顾碧落怒目圆睁道:“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nnnn“不敢了,顾姐姐,我怕你了,谁没点糗事,我哪有那么无聊拿这个事情说。”沈风急忙安抚道。nnnn“不行,你发誓!”顾碧落狠狠喘了几口气,神情万分紧张道:“你发誓,否则我不放心。”nnnn“行,我发誓,如果说出来,就让我下辈子做个女人遇上我这种男人。”这家伙誓言张口就来,但怎么听都觉得奇怪。nnnn“噗——”顾碧落差点笑出声,好在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你这是什么誓言,在我看来是坏的,可在你这里却是好的,其实便只是一句话不要脸的话。”nnnn沈风连连干笑两声道:“我一定为你守住秘密,其实这也没什么,恰恰说明你过得太压抑,酒后才显出真性情。”nnnn“胡——胡说八道!”顾碧落窘然道:“你当日所见,仅此一次,或许是那酒的关系。”nnnn沈风笑了下道:“平时别只顾着埋头工作,注意劳逸结合,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听草谷大夫说,你的胃病已经痊愈了。”nnnn顾碧落有些意外,轻轻嗯了一声,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再想想之前跟他满园子跑,才觉得很是尴尬。nnnn“这是?”nnnn正坐立不安时,忽然看到布满灰尘的床板上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惊疑道:“这间房间是谁的?”nnnn“小草儿的,怎么她尿床了,你对她的床这么感兴趣。”想起小草儿,沈风一开口就是说她的坏话。nnnn“便是那位柔然女子!”顾碧落直接用袖角将床板上的灰尘擦去,又走到另一道窗户口将窗户推开,让阳光照射进来,疑惑道:“沈风,你看看那些图案。”nnnn“图案?”沈风将目光落在床板上,床板上果然刻着几幅图案,心神一下子警惕起来,如果神智失常的小草儿在床板刻画没什么奇怪,但事实上,小草儿是装的,那她为什么会在床上刻画。nnnn“沈风,这些图案似乎皆与你有关!”顾碧落指着其中两幅图案,惊骇道:“你看这幅,此是西征的时候。”nnnn入眼过去,是一副战火弥漫的场景,心绪一下子回到西征的时候,而图案中央是一个站着战车上的柔然女子,她手中一把弯刀划向前方一位少年将军,险些割下对方的头颅。nnnn刻画显得潦草,沈风并未在意,冷笑道:“这大概是她闲来无事刻的,来我这里游玩,居然在我家涂涂画画,我要投诉柔然,禁止她出国游玩。”nnnn“沈风,你看!!!”nnnn顾碧落有所发现,忽然惊叫一声道:“这里还有几幅画。”nnnn“画!?我看看!”接过其中一张纸张,只见画上一座地下陵墓,陵墓内有一男一女,但奇怪的是,这一男一女样貌模糊,无法辨识。nnnn“这是?”nnnn“这是我!”望着画里的人物,沈风心里再次被阴云笼罩,压抑之极,脑袋乱糟糟的。nnnn闻言,顾碧落震惊失色道:“她为何知道你去了皇陵!”nnnn她怎么可能知道!nnnn沈风急忙看第二张画,画上一副群峰景色,而在云巅之上,是一座座雄伟壮阔的宫殿,仔细一看,在画幅的左下角有两个人正在上山。nnnn“这是天府!”顾碧落一眼便认出来,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慌和不安愈加强烈,喃喃道:“她连天府也知道,这画上皆是天府之景,难道她也去过天府。”nnnn“可怕的不是她去过,而是她没去过——”恍惚间,沈风说了一句奇怪的话。nnnn顾碧落再拿出一副画,画上画的一处环形山谷,在山谷的石壁顶上,一个男人举起了巨鼎,无数部族人虔诚跪拜。nnnn毫无疑问,画上画的是沈风在商丘找到第三个鼎的时候。nnnn“她——”这次顾碧落已说不出话来,诡异的感觉愈加沉重,颤颤地拿出第四幅画,望及画上所画,顾碧落神情一下子变得苍白,因为恐惧而苍白。nnnn沈风沉声道:“画的是什么?”nnnn顾碧落将画递给他,目光一直落在画上的将军,此时面貌已越来越清晰,依稀可以辨出是沈风,之前尚未发觉,这几幅画的纸张十分古旧,边边角角都有磨损泛黄,起码有几年之久,而眼前这幅画的纸差不多有一年。nnnn燕家才刚刚被灭!nnnn沈风在画上扫了一眼,眼皮仿佛神经失调地跳了跳,恍惚间,纸张已掉落在地,僵硬道:“还有吗?”nnnn“还——还有两幅画。”顾碧落也已经有所感觉,感到恐怖和诡异,颤颤地拿出一幅。nnnn画上画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沈风,而另一个人躺在棺材里,那个人脸上画着戏妆,从形态上,可清楚地辨出是濮阳策。nnnn顾碧落惊道:“这是濮阳策!画上所示难道是——不可能!但如果——沈风——沈风——”nnnn沈风脑子完全陷入迷障,完全听不到顾碧落的喊叫,脑子一直回想着小草儿离开那一天,小环儿说过的话。nnnn——对了,沈哥哥,之前你在升州的屋子,小草儿也住过,她还说过,还会再有人住这间屋子,她和这个人以后还会住在同一间屋子——nnnn——我问她是谁,她说是梦里的人——nnnn脑子里面反复环绕这些话,像是漩涡一般,席卷整个脑海,沈风整个人失了魂一般,任由顾碧落叫喊,就是动也不动,脑子一直想着,额头一直冒汗,眼睛再望向手中的画,又记起小环儿还交给自己一幅画,也是小草儿画的,画中是自己初来升州之时。nnnn难道在我没来之前,她已经知道会来——怎么会这样!!这种怎么可能存在!怎么可能!!!忽然变得头疼万分,身体一下子瘫坐在床上。nnnn“你怎么了?!”顾碧落急忙问道。nnnn方才脑子仿佛爆炸了一般,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沈风呆呆地坐在床上,丢了七魂六魄,准确的说是怯弱,从成年开始,沈风就不知道什么是怯弱,更从未怯弱的,但此时却是从心底真正暴露出怯弱。nnnn当有一个人,连未来都能预知,你根本不能打败她。nnnn从最早的画到这幅画,画中的场景都全部应验了,巧合么,不是,蓄意么,不是,沈风一路走过来的路,全部倒映在画上,而这些画,全部预先实现在小草儿的梦里。nnnn真是梦么?nnnn那梦为何会照进现实?nnnn是梦也非梦。nnnn更应该说是一种感知。nnnn沈风在来到这个世界,小草儿就已经感知,两人息息相关,冥冥中注定,曾经的小屋,小草儿住过,沈风也住过,初来升州的时候,小草儿已经过自己,那时候两人不可能认识,但彼此的生命已开始联系在一起。nnnn但令沈风无助的是,是小草儿牵着自己。nnnn眼前这一幅幅画,仿佛魔鬼的诅咒,令沈风窒息得无力反抗。nnnn“沈风,沈风,你怎么了!”顾碧落焦急地叫喊。nnnn失神了许久,沈风眼皮才跳了跳,疲惫道:“我没事,最后一幅画是什么——”nnnn“你还要看吗?”顾碧落神情迷茫中带着不可思议,从这几幅画中,她感觉到了小草儿的不同寻常,可说是匪夷所思,一个人如果可以预知未来,说出来都没人信。nnnn沈风心中涌出莫名的恐惧,却仍旧坚定道:“看!”nnnn顾碧落目光落在最后一幅画,画上人物场景十分清晰,但却是顾碧落最不看到的,顾碧落眼瞳蓦地睁大,眼中尽是恐惧和不安,血液仿佛被抽干似的,从脸上看不到任何血色。nnnn见状,沈风身形巨震,几乎吼道:“给我看!”nnnn“你不要看!”顾碧落尖叫一声,双手胡乱撕扯将画撕成碎片,不知从画上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发了疯似的,气息絮乱急喘,情绪完全失控。nnnn“是不是我——”就算没有看到画,从顾碧落的神态和举动里,也能多少感觉得到,身体中仿佛闯进来一个死神,将生命无情地剥离殆尽。nnnn“不是!”顾碧落激动地喊了出来,但目光流露的恐惧却骗不了任何人。nnnn闻言,沈风死寂地闭上眼睛。nnnn顾碧落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天底下根本不会有预知未来的人,也许一切皆是她的猜测,或许是巧合。nnnn“沈风,你不要相信这些话,她是想用这些画来动摇你,令你丧失信心——”顾碧落激动地拿出倒数第二幅画,“这幅画还没有发生,我们就看看这第二幅画会不会也应验!”nnnn“顾碧落,你信命吗?”沈风重新张开眼睛,双眼呆滞地望着地上的碎纸片,神情萧索,毫无半点生机。nnnn顾碧落坚定道:“不信!”nnnn“我也不信,但有时候不由得你不信。”沈风叹道:“我的一切,小草儿都能预见。”nnnn顾碧落看他意志消沉,心中极是难受,在他身上已寄托全部的希望不能自拔,不禁气愤道:“难道你就这样认输了,你之所有今日,并不是因命,而是靠你自己。”nnnn“让我一个人待会,你先回去吧。”nnnn“和我去一个地方!”nnnn顾碧落忽然抓住他的手,硬拽着他起来,沈风根本无心思与她争吵,便随着她出去。nnnn两人前后策马出城来到一处树林,沿着树林进去,便看见靠着竹林旁边结着一个草庐。nnnn“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来到空旷的树林中,心情转好了一些,只是不像前几天那么踌躇满志。nnnn顾碧落道:“非我要带你来,而是里面的先生嘱咐我带你过来,在半年前便遇到了这位老人,此时我想便是时候。”nnnn“谁?”nnnn“进去你便知道了。”nnnn走进草庐内,看见一个老人篱笆内除草,上前几步,顿时惊讶道:“是你,老先生。”nnnn“你来了,请坐。”住在草庐内的老先生,正是当初在夷陵遇到的张天师,老先生仿佛一直在等沈风。nnnn两人坐在草庐内的竹椅上,老先生搬来小炉子,将水壶放在炉子煮,待到水沸开,将热水冲入茶壶内,一股清茶的香气从茶壶中散开。草庐处于竹林中,清净而雅致,彼时,心中的烦躁除去不少。nnnn“一路乏渴了,尝尝老夫自捻的茶叶。”老先生为两人倒上一杯茶水,神态悠哉,他一身长衣坐在小凳子上,鹤发轻扬,似是一个简居在山野的高人。nnnn对于这个老先生,沈风还是挺敬畏的,当初舒姐姐也对这位老先生礼让三分,说明老人确实有过人之处,心中奇怪,喝了下一口茶水后,才道:“老先生,听说你找我?”nnnn“你来得时候正好。”古人自带古人表情包和动作包,老先生捋须一笑道:“不妨先等一个人。”nnnn心中隐隐猜到顾碧落将自己带来草庐的原因,张天师似乎精通一些玄奇命理,而小草儿也是脱离伦常世俗,或许这位老先生真能够帮助自己。nnnn有心试探,便问道:“老先生觉得我是什么人?”nnnn老先生有趣地看了他一眼,长笑几声道:“你是何人,恐怕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但这并不重要,如今你已是你,便当为你。”nnnn这番话说得隐晦之极,话中意思模糊不清,沈风听出几分,又不解几分,隐隐约约中,这位老先生似乎已看清几分。nnnn你已是你,便当为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风深思片刻,又隐晦问道:“晚辈再请问一下老先生,世有因果,若有一不凡人,则便有另一不凡人,是这样说吗?”nnnn老先生浊目中泛出一道亮光,细眼合了合,含笑道:“或许你们便是如此。”老先生口中的你们,就是沈风与小草儿。nnnn无论因果关系还是守恒原理,世界看似在变,其实不变,而沈风则属于世界之外的因素,姑且定义为x,既然有x,必定有存在着y,这世界总归是二进制的。nnnn这么解释,那就又归于合理了,两种不合理的存在,才能互相抵消,就像动物界一条长长的食物链,而沈风与小草儿这条链子,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就看沈风可否将小草儿乃至柔然族从链子顶端拉下来。nnnn沈风一下子沉默下来,关于自身问题不能问太多,更多需要自己去领悟,良久之后,篱笆外面走来三个人。nnnn“她来了。”nnnn老先生起身相迎,只见一位老道姑在弟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沈风与顾碧落同时惊愕,齐声讶道:“老斋主!”
第743章 :跟前妻回家
没想到老先生要等的人竟然是老斋主!nnnn“师父,我回来了。”nnnn在老斋主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小道,便是上次为婉词算命的江湖术士,这位年轻小道原来是老先生的徒弟,沈风倒没怎么奇怪,急忙上前道:“斋主婆婆,你怎么下山了。”nnnn一段时日不见,老斋主依旧精神奕奕,从天府到京城荒郊,不知跨过了多少群峰,这一路跋山涉水,她一个老人家还能承受这种重荷,实在不简单,可见老人家养生得十分健康。nnnn老斋主阖目望了望沈风与顾碧落,在他们身上瞧清楚了,才含笑道:“你终于来找张天师了。”nnnn沈风愣了愣道:“斋主婆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nnnn顾碧落道:“之前在离开天府之时,老斋主便吩咐我,假如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便去草庐寻找一位老者。”nnnn这么玄乎——沈风惊讶道:“难道斋主婆婆可以未卜先知,知道我今天会来草庐。”nnnn老斋主笑呵呵道:“非也,今日我是为祭拜一位故人而来。”nnnn说着,老斋主与老先生走到草庐后面,只见草庐后面竟然堆着一块坟头,坟头大约有二十年,但周围倒是干净。nnnn这儿竟然有一块孤坟。nnnn老斋主与老道在坟前祭拜着,沈风悄悄走过去,低声问道:“顾碧落,这里面的是谁?我们要不要也去拜一下。”nn“你要拜你去拜。”顾碧落差点笑出声,这家伙心情不好还是那么活宝,不分状况便要去跪拜,不觉得更失礼吗:“别留在此处,先到外面去。”nn“别去,在这里听听他们要说什么。”nn沈风窃窃私语,将顾碧落死死拉住,顾碧落也耐不住好奇,与他一起站在原地等候,古代祭礼特别讲究,礼数繁琐,还讲究时辰,还要安安静静地,天色渐渐转入黄昏,竹林中映入霞光,这时候老斋主才开始祭拜。nn“你不是想知道此是何人的坟墓,为何不自己看一眼墓碑?”顾碧落看眼睛一直干瞪着,不禁好笑道:“不过你看了名字也未必认识。”nnnn我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去看墓碑,沈风急忙伸长脖子瞧了一眼,只见上面模模糊糊写着师兄两个字。nnnn师兄?难道是斋主婆婆的师兄,如果是天府的人,为什么会埋在这里,沈风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顾大妞。nnnn顾碧落会意,低声道:“且看便是。”nnnn晚霞即将消失之前,一缕烟从坟头上缓缓升起,老斋主静视坟头许久,终于开头叹息一声,而后转身过去,对着沈风道:“你们是否有很多疑问,都进来吧,老身一一与你们说。”nnnn几人一起走入草庐。nnnn“斋主婆婆,方才你祭拜的人是你师兄么?”nnnn老斋主道:“正是。”nnnn顾碧落随后道:“那为何前辈的坟却在此处,按照天府的规矩,不是应该在天府禁地吗?”nnnn老斋主长叹一声,细目泛殇,语气萧索道:“只因师兄不守门规——当年我师兄怀有经世之才,不甘于栖身于天府,便私自下山参与夺嫡之争,为了施展抱负,师兄害死了许多无辜之人。”nnnn“师兄为上任皇帝夺得了皇位,但师兄却想不到皇帝登基之后,因忌惮天府的势力,便将师兄等人杀害,因师兄逾越门规犯下大忌,死后也无法回到师门,我便将师兄葬在了此处。”nnnn顾碧落似乎嗅到了下文,道:“原来如此,那前辈是否与濮阳宫有关。”nnnn老斋主点点头道:“师兄死后,我原以为此事暂且罢休,但没想到他的徒弟却生起了报复之心,暗中与其他六位师兄妹妄图谋逆。”nnnn说着,老斋主叹了一声,脸色露出惭愧道:“此事是我失责,没有及时发现,连他们当中有人偷偷下山也不知,当年他们七人差点便谋朝篡位,过后,七人回到了天府,但仍怀抱野心,便先后诈死离开了天府,而后利用天府积蕴的天脉财宝建造了濮阳宫,而濮阳策便是他们七人认可之人。”nnnn沈风疑惑道:“前辈的徒弟难道在濮阳宫七傅之中?”nnnn“便是玑书道人。”老斋主神情沉穆下来,又道:“或许一切根源不是玑书,而是师兄的后人,墨画,到今日前,我才发现墨画是师兄的后人。”nnnn“是他!!”为父报仇,这就难怪了,沈风脑海中顿时浮现一个脸上画着奇怪纹妆的老人,这都半个世纪过去,他还没放下仇恨,到底我为了仇恨活着,还是靠着仇恨活着。nnnn“老身今日便与你们说说濮阳宫七傅,天府自汉末时便隐居山林,那时候还有一位公主与将军跟随天府,他们二人一直希望光复汉室,便将遗愿一代代传下去,摩诃便是他们最后一代后人,也希望光复汉室,但此事已过了几百年,摩诃早知汉室不可兴,本想罢了,直至墨画玑书与她共谋。”nnnn“当年墨画一心报复皇室,便想让一位蜀人进宫后宫,摩诃亦是蜀人,若蜀人可以当上皇帝,也算不负祖辈遗愿——”老寨主长叹一声道:“今日老身便要告诉你们一个皇室最大的秘密——”nnnn饶是沈风之前早有预料,但还是屏住呼吸,因为这个秘密实在是太可怕了。nnnn“当今皇帝——不是皇室正统所出,而是蜀人之后!”nnnn果然!nnnn“什么!!”顾碧落神色剧变,浑身涌过一股寒意将身体僵住,方才耳中听到秘密在脑中如同天崩地裂般震动,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消息,没有比这更震撼的听闻,更具摧毁性的是这一消息产生的冲击,仿佛风暴般将信仰、理念、抱负一并绞碎。nnnn沈风压下心中的震撼,老斋主这一开口,那等于是千真万确,难怪濮阳策会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师父策划。nnnn“此事之后,墨画野心愈加勃大,便唆使其他几位师兄弟也下山,草薙与柱机醉心毒术与机造,早就不安份隐居山林,琴操与他们师兄弟感情极深,平日里醉心声乐,不分是非,容易被人蛊惑,自然也随之下山,至于白石,他一直是师兄弟之中最奇怪的人,与墨画一样,皆是野心勃勃之人,至于濮阳策——”nnnn老斋主叹惜一声道:“濮阳策确有经世之才,谋略在玑书墨画之上,濮阳宫之所以为濮阳宫,便是由濮阳策所谋,墨画的野心亦是被濮阳策一步步牵引出来。”nnnn原来濮阳宫是这么来的,本身濮阳宫除了琴操之外,都是思想极端之人,濮阳策那一套理论对他们很有说服力。nnnn“如今酿成此祸,老身难辞其咎。”老斋主神色惋惜,略有几分行将就木的感觉,怕是因为天府衰败至此,心中感伤。nnnn沈风笑道:“斋主婆婆,我给你一个建议,天府虽然天才辈出,但生活方式太过于平淡,比之和尚尼姑还不如,平时多组织一些娱乐活动,搞搞联谊,再者缺乏管理,当初我在天府绕了一圈,还没人认出我来。nnnn老斋主含笑道:“无妨,从今日开始老身便将天府交给你,望你能平息祸乱,给天下一个太平。”nnnn闻言,沈风大惊失色道:“老斋主,我可不当道士,您这身衣钵我承受不起,再说我已经有妻子。”nnnn老斋主顿时啼笑皆非道:“老身此话不是为你当道士,你大可放心。”nnnn心中本能思虑,疑道:“老斋主为何将天府交给我,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其他人,我并非天府的人。”nnnn老斋主眼睛望向静坐的老道,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但这个人只能是你,只有你可解天府之危,可平天下之乱!”nnnn沈风目光也望向老道,看他细眼微阖含笑捋须,便道:“斋主婆婆,这位老先生莫非也是天府中人。”nnnn老斋主道:“张天师乃是世外高人,天府只是世外之一隅,与你一样,皆是天府的贵客。”nnnn靠,但凡是古代高人,说话都喜欢玄乎,沈风听得脑袋抽了抽,老斋主吩咐顾碧落将自己领来草庐,必定大有深意,想到此,耍着性子道:“斋主婆婆口不应心,对我有保留”?”nnnn老斋主愣了一下,笑道:“此话如何说,老身已将天府交与你,如何还有保留?”nnnn沈风状若不满道:“但斋主婆婆没有向我交代清楚,心中有所隐瞒,我算是你的半个女婿,但您似乎不相信我。”nnnn老斋主望了望老道,不禁失笑几声道:“罢了罢了,是张天师推演出天府兴衰牵系你一人,在你没来天府之前,天府便算到你会来天府,且时辰分毫不差,你若有何难题,不妨请教天师。”nnnn果然是这位老道!老道的小徒弟算婉词也很准确,看来还真有几分门道,沈风转身过去行了一礼,思吟许久,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问起,转念思索,便道:“天师会算命吗,可否为我算命?”nnnn张天师微微笑道:“天下间只有两个人的面相不可看,一个是你,另一个人遇不到。”nnnn沈风愣道:“为什么我的面相不可看?”nnnn张天师道:“你乃是命中的克星,老夫无法为你看相算命,再者,莫说不可看,便可看亦难看清,世间有不可勘测之命理物事,老夫只可为指点一二。”nnnn汗,我怎么老先生的克星,难道长得帅就是克星,沈风惊愕道:“老先生,我们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我怎会是你的克星。”nnnn“此事你无须介怀,我与你是友非敌,只是命中相克罢了。”张天师将生死付之谈笑,他精通命理,早已将自身生命看淡,这是这么一位世外高人,却无缘无故辅助沈风就显得奇怪了。nnnn沈风不怕老斋主也在,郑重道:“我与先生非亲非故,先生为何要帮助我?以天师的本领我想任何一方都会礼敬加以重用。”nnnn张天师眼角开出几条尾纹,似乎看出他心中的顾虑,神色穆重道:“有些话你未必相信,老夫的余只是你前路的一盏明灯,油尽灯枯之时老夫便完成使命。”nnnn旁边那位小道士立即走到沈风面前,厉声道:“不识好歹,我师父好心帮你,你却不知感恩,还疑神疑鬼,你要是怀疑,趁早从草庐出去!”nnnn“不可无礼,退下!”张天师转头喝斥一声,歉然道:“小徒年纪尚幼,出言不逊,还望小兄莫要怪罪。”nnnn沈风急忙赔笑道:“不不不,是我得罪了前辈,还望老先生和小道长多多包涵。”nnnn“外面传言皆说,小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今日一见,名不副实。”张天师含笑点点头,转而正色道:“当日老夫到夷陵,实为寻你而去,自从见到你后,老夫便断定是你,小兄请看——”说着,天师拿出一张小小的折纸。nnnn沈风打开纸条一看,顿时震惊不已,只见纸上写着一个日期,而这个日期正是沈风刚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看到这个日期,沈风再也不敢怀疑这位老先生。nnnn咳咳——突然,张天师捂口猛咳了几声,手掌放开的时候,只见上面已残留一团鲜血。nnnn“师父!”nnnn“道长!”nnnn“都怪你!”小道长对着沈风怒目而视,手上搀扶着老道长,愤然道:“你快出去,我师父会被你害死!”nnnn张天师斥道:“不得无礼,此事与他无关,皆是师父犯下一时贪念所须承受的罪惩,命该如此,师父所剩时日无多,只愿完成使命。”nnnn沈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隐隐约约中觉得窥破了一些不可说不可知的事情,急忙道:“老先生,我不想害你,我还是先离开。”nnnn“不,小兄,此事与你无关,老夫命该如此,若你离去,老夫一样活不了多时!”张天师强忍住一口气,语气真切而激动道:“你随老夫过来。”nnnn沈风愣了一下,便扶着老道士进去一间木屋内,进去之后,便道:“老先生,我已经相信你了,你还是别对我说不太不该说的话。”nnnn咳出一口鲜血,张天师脸色十分苍白,一下子显得老了十岁,喉咙动了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又艰难提起几口气,沙哑道:“你可知若没有你,这片大地会变得如何?”nnnn这个时候两人推心置腹,不再玄玄乎乎,最起码这位老道士真的知道沈风来历不明,沈风急忙道:“请先生明示。”nnnn“给你看几幅画。”nnnn沈风卷开画轴缓缓摊开,只见上面描绘着一副万人场景,百姓非死即伤,饥寒交迫,路有冻死骨,在画上有蜀川军,倭寇兵,高丽军,还有一支立着濮阳旗帜的大军,几支大军所到之处,皆如人间涂炭。nnnn连续三幅画,都是描绘着一幕幕惨状,之前的一副画,上面画着皇城,而画中的皇城变成一座红色炼狱,到处是鲜血和尸体,而在皇城之上,画着高高在上的皇帝。nnnn再是最后一幅画,画中农田庄稼河流污秽不堪,还有不少动物的尸体,比之战争暴政更加严重,环境生态系统如果被破坏了,将来会给整个大地带来灭顶之灾。nn这是天灾吗?庄稼农田变成这样。”往画中细看,画中两个人物隐约有点熟悉,再慢慢看下去,越来越觉得是草和柱机,这幅景象该不会是这两个人造成的,这两个人一个精通用毒,一个善于玩弄机械,如果想要危害一方,真的不堪设想。nnnn张天师叹道:“这几幅画,皆是我梦中所见,虽在梦中却如同现实,这些梦境困扰老夫多时,直到你出现后,才一个个消失,只剩最后一幅画。”nnnn“也就是说,这幅画的情景即将会发生?”nnnn张天师道:“老夫也不敢断言,但你只要做眼前该做的事情,我相信这些情景不会发生。”nnnn“我大概明白了,我必灭濮阳宫!”闻言,沈风肃然脸色,转而道:“老先生,还有其他画吗?”nnnn张天师道:“你是否想知道你与她的结局,方才我已经说过,惟独你与她老夫无法推测,若你与她之间免不了一场战争,老夫希望你可战胜她。”nnnn沈风神色顿时黯然下来,低沉道:“恐怕我要叫前辈失望了,她离开大华之前曾留下几幅画,画上的情景一幅幅都实现了,她似乎与前辈一样,可以预知一切。”nnnn“竟有此事!!”张天师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他擅长推衍命术,却从未听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至于那几幅画,只不过是刻意画的,为的是让沈风不丧失信心,老道长是会推算,但却不能知悉一切,好比他能推算会有一个人来救世,却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只是一种微弱的感应。nnnn沈风愣了一下,没想到道长这么吃惊,奇怪道:“难道老先生也认为此事难以置信吗,老先生以前是否碰到这样的人。”nnnn“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张天师沉思片刻,忽然道:“不过你与她是存在此可能,你与她命理归一,因果相生,若是命中牵系紧密,或许便可时常梦见。”nnnn“梦见?”小草儿却说她是梦里的人,难道她画那些画,全是在梦里的?!nnnn“正是,不过此梦非彼梦,不是因思欲,而是因命术,命理织成梦,非是寻常镜花水月梦,命理预兆现实,而梦境变成真。”张天师仿佛陷入迷障中,喃喃自语。nnnn沈风听得一头雾水,干脆道:“那为什么只有她能梦见我,我不能梦见她?”nnnn“老夫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她此时命格压着你。”张天师叹息一声,无奈摇摇头道:“但老夫可确信,你与她命中注定纠缠不清,不是你死,便是她死!”nnnn闻言,沈风脸色顿时大变,一种死亡的恐惧渐渐在身体蔓延,“她最后一幅画里,已经预示了我会死去。”nnnn“原来你今日所来,是为此困惑。”张天师捋须一笑道:“事情还未发生,一切皆有变数,便是老夫推算一些小事,亦时常算错,老夫说过,你与她相生相克,只凭一些感应,无法定论谁生谁死,切记——”nnnn事在人为!nnnn“事在人为——我懂了!”沈风将这四个字反复咀嚼,又想起那屋子几幅画,那几幅画,明显是在西征之后才开始预示着自己,之前面貌还是模糊的,说明一切在变,既然在变,难说我一定会输给小草儿。nnnn“多谢老先生!”经过老道指点,顿时想通了许多,心情豁然开朗,仿佛打开了另一扇窗,心中更加有信心,等老子翻过身,反过来压着小草儿,天天梦见她洗澡上厕所嘘嘘,然后再画给她看,我气死她!nnnn、nnnn——夜深——nnnn再回到京城已是深夜,这趟来草庐拨开了心中的阴云,小草儿的确是邪门,但老子更邪,泡妞从来没失败过,把阴阳调和发扬成阴阳多合。nnnn“顾碧落,你怎么一路都不说话?”nnnn顾碧落神色郁郁,仿佛失了魂般,沈风见状,再一深想,不禁有些失望道:“是不是因为皇上的事情,没想到你也有蜀汉的偏见,蜀人在先秦的时候,都已经和汉人通婚,早就融为一体,皇上是不是蜀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nnnn“我——”顾碧落一时难言,话卡在喉咙,转而深深一叹。nnnn沈风无奈道:“你还是绕不过弯来,皇上是不是蜀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所以一定要消灭濮阳宫,他如果是一位好皇帝,便值得你效忠。”nnnn“——恩。”顾碧落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愁眉不展,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一时之间她难以消化。nnnn——三更半夜——小心火烛——nnnn“坏了!”nnnn一个打更的路过,咚咚敲了三声,沈风忽然鬼叫一声,把旁边的顾碧落吓了一跳,顾碧落没好气道:“大半夜的,你不怕惊扰了人家。”nnnn“都这个时辰了,来不及苦练‘枪法’了。”沈风脸上郁闷,但他郁闷的是没有和婳瑶洞房,美曰其名,练习枪法。nnnn顾碧落眼睛一亮,仿佛看到自己的学生中了状元,喜悦道:“你以前这个时候还练习枪法么,甚是难得,你的枪法还算精湛,但射术差了些,有空还是需要多练练射术。”nnnn沈风厚颜无耻地点点头,嘿嘿笑道:“射术在练习枪法之余,我也会练习一次,只不过婳瑶茵儿她们不让我点灯,我经常射偏了。”nnnn顾碧落淡淡笑道:“为何不让你点灯,你又不是房中练枪,莫非是怕天干地燥灯火惹来祸事,那你不如在白日练习。”nnnn汗,天干地燥,我还干柴烈火!沈风急忙抱拳,嘿嘿淫笑道:“顾小姐高见,之前我尝试了几次,感觉真是妙不可言。”nnnn听他说话奇奇怪怪,顾碧落皱皱眉,不知他耍枪耍出什么名堂,便道:“若是得空,我便去看看你枪法练得如何。”nnnn沈风瞪了瞪眼,古怪地笑了下,弄得顾碧落浑身上下打了冷颤,但就是不明所以,越与此人多待片刻,便越是心慌,前面是一条岔路,顾碧落急忙道:“我们就此分开,我先回府了,告辞。”nnnn“等等!”沈风大跨一步跟上去,嘻嘻笑道:“反正我明天要去你府上,不如今夜跟你回府,省得明日再过来。”
第744章 :红杏出墙
“不可!”nnnn上次带她进来府中,不仅被他轻薄,还被父亲发现,旧账翻出一页,顾碧落立即翻脸变色,神情森寒下来:“天色已晚,请你还回去自己的宅子,蔽府冷清,只怕招待不周。”nnnn沈风厚着脸皮道:“不用人来伺候我,我只要借宿一个晚上,顺便看望一下瞿叔叔。”nnnn和这个家伙越是长处,只会发生更多更糟的事情,同时还让使自己想起那些不愿想起的旧事,顾碧落断然道:“一个时辰也不行,每次你来便不会有事发生。”nnnn沈风无奈道:“你就怎么怕我,我就住一个晚上,你就吓成这副模样,至于吗,这样吧,我们回府之后,各自睡觉,这样你总不用担心了。”nnnn“笑话,我何须怕你!你便是钟馗,我府上也敢收。”顾姐姐性子是横了一点,却架不住磨,一磨二蹭下,性子也就剩下差不多,见他不像是不安好心,便道:“那好,便让你住一个晚上。”nnnn“多谢顾小姐!”nnnn沈风笑了下,与其并驾齐驱一起回府,说真的,每次大学士府,倒不是存心让她难堪,多是意外情况致使。nnnn前后回到府前的转角,看了一眼大门,这次沈风倒是识趣的很,绕过大门想从后门进去。nnnn“你要去何处?”nnnn顾碧落转头轻叫一声。nnnn“大半夜跟你一起回来,我还是掩人耳目一点,从后门进去。”沈风牵着马儿要去后门进去,嫣然今晚应该回来府中,正好我可以去她那儿睡,嫣然和大小姐一样,晚上都半夜才睡。nnnn顾碧落唇角偷笑了下,喊道:“不必了,鬼鬼祟祟反倒惹人非议,况且后门已经关上了。”nnnn沈风随意道:“那好,今晚我都听你的,你叫我翻墙进去都行。”nnnn“这便好。”看到他这么听话,顾碧落心中竟有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心里安定不少。nnnn“咦,你府门前怎么有个人。”nnnn“过去看看。”闻言,顾碧落便走了过去,只见府门前站着一位男子,正是她识得的好友。nnnn沈风也跟上前,走近一看,便看见府门站着一位俊美超乎常人的男子,首先是一张不染风染如同的白净脸,再是五官,无论眉,无论唇,仿佛经过造物主的刻意修饰和雕造,粘合后,便成了一位不世出的美男,沈风不知道潘安宋玉长得多帅,但单论容貌,肯定在伯仲之间。nnnn女人在碰见一位漂亮的女人时,通常会拿起小镜子打打粉底,现在沈风也有这个冲动,这哥们是谁,长得那么帅,比我还帅。nnnn但眼前这位美男子,脸色极是苍白,嘴唇发白,看上去很是虚弱,仿佛受了极大的重伤。nnnn“苏兄,你为何在此?苏兄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否需要我请个大夫。”nnnn见到这位美男,顾碧落脸上略有喜意,仿佛再逢多年不见的好友,以她平日的脸部表情,和颜悦色已经算是春心荡漾了。nnnn“无事,只是偶染风寒,在下冒昧前来,还请恕罪。”苏沉央举止大方,言谈得体,兼有一副惊为天人的容貌,就是再泼辣的女人见了也会变成淑女。nnnn顾碧落淡笑道:“不知苏兄深夜前来有何要事。”nnnn苏沉央一脸担忧之色从见到顾碧落回来后,便转为喜悦,此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些难为情,低声道:“无事,见到你回来,苏某便放心了。”nnnn顾碧落眼神疑惑地望着苏沉央,苏沉央再次迟疑片刻,嘴边露出帅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果然瞒不过你,事因苏某听说惠文公主还要为难你,苏某便来府上告知。”nnnn“原来如此,上次还未来得及感谢苏兄仗义之举,今次又劳你跑一趟,碧落感激不尽。”顾碧落被他的举动感动,心中涌来暖意,这半年里,两人交集不少,顾碧落缺乏温暖,自幼便独立自主,而苏沉央又十分懂得关心照顾女人,这一来二去,苏沉央便成了顾碧落的好友。nnnn“这位是——”苏沉央将目光投过去,眼神带着询问,毕竟是在正常人眼里,半夜领着一个男人,有些耐人寻味。nnnn“他——”nnnn顾碧落正要回答,沈风便大方道:“你好,帅哥,我是沈风,今日从蓬莱来到京城特来投靠瞿大学士,白天的时候,顾小姐带我逛了一趟京城,今晚回来得晚了一点,千万别误会。”nnnn顾碧落倒不需要他解释,本来她便无须解释,更无须向他人解释,若没有这份心境,她也无法在都在男儿的军中立足。nnnn苏沉央听了如此浅白的见面礼,颇感奇怪,随即以笑回之,便道:“苏某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登门造访。”说着,苏沉央便即离去。nnnn他艰难地迈开步子,一瘸一拐,又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见状,顾碧落急忙道:“你可还好。”nnnn话刚落音,苏沉央忽然倒在地上昏迷过去。nnnn、nnnn——夜里寅时——(凌晨三点到凌晨五点)nnnn“苏兄,你醒了!”nnnn客房的床上,苏沉央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望着在床前守候的顾碧落,露出歉笑道:“劳顾小姐照顾,苏某真是过意不去。”nnnn“苏兄身上为何会有伤,大夫说,伤口是杖打,且皆是同一处反复仗打,苏兄是否受了杖罚?”nnnn苏沉央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昨日惠文公主召我进宫,便追究起当日之事,我便一并承担下来,因此被长公主处以杖刑。”nnnn闻言,顾碧落神情愤怒道:“此事本与你无关,长公主分明是借题发挥,故意拿你问罪。”nnnn“顾小姐今日还是离开京城,等惠文公主气消了,她便忘了此事。”nnnn顾碧落叹道:“让苏兄替我受罪,我心中欠安,苏兄身体有伤,却在府门前等了一夜,这份恩情,顾碧落一定铭记于心。”nnnnnn“顾小姐勿记挂于心,你曾救过我一命,你若有麻烦,苏某定当竭力相助。”苏沉央神色憔悴,但却挂着喜悦的笑容,帅也就算了,还温柔体贴,眼睛时时刻刻放着电,要是寻常女子早就扑出去了,也只有顾碧落还是这么不解风情。nnnn顾碧落露出恬静的笑容道:“这几日你先在我府中好好休养,其他事情便不要再操心了。”nnnn苏沉央歉然道:“还劳烦顾小姐亲自照顾我,苏某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我看此时时辰已晚,你先去休息,我身体已好了许多。”nnnn顾碧落淡笑道:“无妨,我平日里偶尔熬夜,大夫方才嘱咐,等你醒来还要喝一碗药,你身体不便,今夜我便留下来照顾你。”nnnn“这如何是好,且传出去恐怕坏了顾小姐的清誉。”苏沉央反应剧烈,这才是君子该有的反应,从古代择婿角度来看,苏沉央简直是完美无缺,品貌家世,才学风度,他全部都有。nnnn“不必顾虑太多,清者自清,浊者才会自扰。”顾碧落当然不是行为放浪的女人,但她并不迂腐,就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也能心无旁骛。nnnn“顾小姐——”苏沉央眼神忽然加上一些难以意会的神采,目光灼灼道:“上次我送你的书还在吗,不如此时取来研究一番。”nnnn顾碧落迟疑片刻,欣然道:“也好,但不可翻看太久,你再办个时辰便要休息。”nnnn、nnnn“药来了——”顾碧落与苏沉央正在研究一本古书,沈风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进来,方才苏沉央昏倒后,是沈风背着他进来,也是他半夜去找大夫,最后手里这碗药也是他亲自煎的。nnnn走进屋子内,便看见两人正在研究一本古书,有说有笑,再加上俊男美女的搭配,简直羡煞旁人,见此景,心中颇是意外,很少人能与顾碧落这么热络,莫非是长得帅的关nnnn“药来了,你不必妄动,我来便可。”说着,顾碧落接过汤匙和碗,见药碗还散发着热气,便先吹了几口,至于沈风,她暂时没顾及。nnnn沈风煎药煎得像刚才煤矿里钻出来,还满头大汗,本想着她能夸奖几句,却没想到她压根没搭理,岂有此理,见色忘友,我鄙视你。nnnn趴在床上的苏沉央脸色有些窘迫,低声道:“不必劳烦,还是让我自己来便可。”nnnn“你身体不便,还是我来。”顾碧落勺起一汤匙慢慢递过去,就在沈风眼皮底下一口一口喂着。nnnn沈风在一旁干瞪眼看着,现在算几个意思,我端来药汤让我的老婆喂着一个长得比我帅的男人——nnnn我cao,那不等于自己给自己戴上绿帽子吗,不行,老子要赶快和她离婚,不然她早晚要红杏出墙,沈风心里一惊一乍想着。nnnn“还是让我来——”nnnn“哦——”nnnn“可有烫着你!”nnnn“无事无事——”nnnn正想间,苏沉央已是握住了顾碧落的手,而顾碧落正忙着替他擦干药水,见此情景,沈风猛然瞪大了眼睛,这情景越看心里越是奇怪,本来顾碧落的花落谁家与自己无关,但她又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越看越是尴尬,自己倒像不该来的人。nnnn罢了,人家都快三十了,也该谈个恋爱,但求求你们千万别发展太快,至少也要等我把这婚给撤了,沈风心里安慰着自己,却没想过自己对顾小姐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将人家剥光睡了一夜,按照这程度,都可以直接送入洞房。nnnn此时,顾碧落与苏沉央有说有笑,大概是因为刚才药汤倒了的原因,沈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担心他们被别人看到,他们被看到也就算了,关键还我跟着丢人,nnnn不想待在房间内当电灯泡,干脆悄悄关上房门离开,沈风心里那个郁闷,老婆跟别人在调情,我还要为当后勤,最郁闷的是,还只能吃哑巴亏,没处说去。nnnn沈风倒不是大度,只是他没资格管顾碧落的私生活,当沈风关上屋子时,苏沉央望着房门的方向露出浅浅的笑意,那种笑,是那种得逞之后的笑容。nnnn——翌日——nnnn“请问你家小姐在哪个房间,我叫沈风,哦,我找夏小姐。”nnnn沈风醒来之后便去找夏才女,这还是第一次来大学士府泡妞,找到了个丫鬟,便直接报上名号,不过未免太异想天开,这里又不是他的宅子,岂能报上名号,想进哪个房间,就进哪个房间。nnnn“我家小姐——不如待我去通知小姐,还请你到偏厅稍坐。”丫鬟护主心切,见到这家伙竟然想直接去小姐的闺房,心中立即响起防狼警报。nnnn感到她的敌意,沈风连忙笑呵呵道:“你肯定是新来的,我与你家小姐佳话,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闹得沸沸扬扬,我与夏小姐还连续几周登上茶楼热谈榜第一,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你不让进去,万一惹恼你家小姐,你可就遭殃了。”nnnn“小姐就在前面第三个房间。”丫鬟被他威胁几句,连忙丢下话离开,自从瞿楚贤被停职之后,大学士府便萧条了许多,虽然府邸还在,但人已经走了许多。nnnn悄悄摸入才女的闺房装饰与水榭的房子差不多,都是一个风格,只不过还保留一些老旧的物件,大概是她娘亲留下来的,此时才女还在睡梦中,单薄的被褥将她身材盖住,只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香肩和锁骨。nnnn嗯——nnnn睡梦中的才女喃语一声,将身体转了过来,沈风正好可以一睹她的美貌,再悄悄走近一点,见她眼睫毛轻轻攥动,嘴角啄许笑意,似乎正在做一个美梦。nnnn好美——nnnn美的事物总是被放大,然后目不暇接,然后神魂颠倒,沈风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床前,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夏才女,望着她的眼、唇、鼻、眉、nnnn“猜猜我是谁——”nnnn不知过了多久,夏才女眼皮颤颤,睫毛翩跹扑飞,仿佛是两只蝴蝶,缓缓要睁开眼睛,沈风急忙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怪笑两声道:“给你个提示,我每天想你十二个时辰。”nnnn“沈风!”nnnn“答对了。”nnnn沈风将手拿开,晃了一下脑袋,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颇是少年轻狂,精神奕奕,夏嫣然从清晨的迷朦中清醒过来,俏脸开出一朵花,欣喜道:“你为何会在我房中?”nnnn沈风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忽然走到梳妆台前,神情郑重道:“今日将会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想为才女梳洗妆扮,然后我们一起去找你爹——提亲。”
第745章 :提一亲,还一囍
听到提亲二字,夏才女是又惊又喜,神情一下子木然,而后激动之情溢满而出,缓缓从尚是温热的床上起身,心颤神迷道:“你便是此种方法将我叫醒吗?”
“如果才女不喜欢的话,可以闭上眼睛继续装睡。”沈风自顾自的懊恼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我在晨时向才女提亲,是想与才女从清晨走到黄昏,看尽云卷云舒,白头偕老。”
夏才女羞赧道:“谁说我不喜欢,只是你如此突然,叫我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这悄悄说明美好的事物,总是不经意间来到你面前。”沈风苦恼地笑道:“莫非才女还要考虑。”
夏才女眼眸如雾,仿佛置身于斑斓花海中,又如沐浴在芳香的春雨下,明明已是情动,却仍旧俏皮地嘻嘻笑道:“这是自然,先前我抛却了女儿家的矜持、才女的大架子追求你,这些皆是你欺负我,今日我怎能轻易答应你。”
沈风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忘了才女本性的小傲娇,此时才女神情似有笑似有闹,轻挑着眉儿,小撅起唇角,傲娇中还带着惹人爱的俏皮。
心神被她举态勾得七晕八素,偏偏才女身上还只衣着小巧的肚兜儿,刹那间的魅惑凡俗无可赏,沈风心神摇曳难持,目光流连徘徊、徘徊流连,急切道:“先前是小的不识抬举,不过我后来知耻而后勇,在诗筵对才女表明了心迹,又在自疏女大胆索爱,也算及时弥补了才女损失的面子。”
夏才女掩唇羞笑,眼眸迷离而喜悦,端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幸福小女人,作出一副沉思状,轻哼道:“你有你如何蛊惑才女的妙计,我也有如何为难将军的办法,小心喽,才女的矜持与架子要重新拾起,可有你苦头吃的。”
此时此刻,沈风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来到古时代,才女如此多娇,美眷尤其青睐,别的不说,要比身边的女人,恐怕连帝王也要嫉妒三分,几乎天下有名的美女,都是沈风的女人。
沈风瞪大了眼睛,仿佛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才女要如何为难我,事先声明,我只会每天哄你开心,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与你厮守一生,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真做不到。”
夏才女听得一阵迷离,春心荡漾出丝丝情意:“我要你百般恳求,而我百般矜持,如此,我才可找回一些颜面。”
沈风晒然道:“有没有捷径,若是寻常途径,只怕天下间最好的男子也也休想在百年之内俘获才女芳心。”
夏才女听得欣喜享受,春心仿佛被春雨后的春风拂过,飘飘欲仙,喜得娇嗔道:“便是你诡计多端,但若你能在一刻之内,可再说出一些新颖的言论,我便不为难你。”
沈风脸色发苦道:“我肚子里面剩下的墨水,早已经转化为对才女的爱意,我现在满腹衷情,哪还能说出什么新颖言论。”
才女已是完全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再被沈风这张为女人而生的嘴巴,一下子完全沦陷,眼眸射出灼热的情火,火热比这夏日三伏天有过之无不余。
才女只不过是一句戏言,并非真的要为难他,正要改口,沈风却突然敲击掌心,笑眯眯道:“我想到了——”说着,人急忙跑出去,很快又匆匆回来,细心看了一下,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根树枝。
才女目光疑惑不解,奇道:“你此为何意?”
沈风一副修道成佛的超然神态,循循教道:“根是大地的根,那枝呢?”
“枝?”夏嫣然仿佛奔赴科举的学子,神情随之露出深思之色,沉吟许久仍不得,索然道:“我仍不解你此话是何意。”
走到窗户,将窗户叶子推开,屋外的大树出现在窗景内,沈风举枝侃侃笑道:“根是大地的根,枝便是天空的根。”
听到如此新颖的言论,夏嫣然顿时神采熠熠,美目溢彩,心神跌入语句间的含蕴。
沈风笑视她一眼,继而道:“便如同你与我,我扎在地下,才可经历风雨,而枝伸向天空,经过四季洗礼,开出美丽与希望,便如你,有了你,我的生命才有了意义。”
夏嫣然听得迷醉不已,特别她言语中两个生命是对等的,又极富含义,让人忍不住去思索品味,痴痴凝视沈风许久,忽地纵情扑入沈风的怀中,心颤神迷道:“我放弃了,我不要矜持,不要高傲,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这一刻,才女将剩下那点矜持燃尽,化为浓浓情意,热烈地,仿佛要将自己融化,与沈风融为一体,便如枝和根,同生同死紧紧相扣。
唉,好久不泡妞,差点看家本领都荒废了,改天拿大小姐练练手,从纯情少女开始再泡一遍,贼笑了下,将才女拦腰抱到梳妆台前,旁边已盛着一盆清水。
“今日便让为夫伺候才女。”将毛巾浸湿拧干,为她洗脸擦拭,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为温柔细致。
夏嫣然惊呼一声,一直羞涩道:“我自行便可,好了嘛,我不为难你了,才女认输了,还不行吗——快别动——痒——唔——”此时此刻,她身上紧紧穿着一件肚兜儿与亵裤,极其诱惑,虽然两人已突破男女间最深的禁忌,但依旧羞涩难堪。
虽然连她私密敏感的地方都没有放过,但沈风全程神态认真,毫无半点淫邪之色,更无戏弄之意,便是好好伺候她,之前可没少欺负才女,此时此刻,便是一种作为回报。
一番妆喜、一番体贴后,夏嫣然顿时容光采神,姿意纳艳,一颦一笑、一嗔一喜间,皆有慑人魂魄的魅力,看得沈风迷恋不已。
“——嫣然,带我去找你爹,我要向你爹提亲。”美色大前,谁不想收入房中,但是这样一来,便会引来更多人的嫉恨,甚至许多贼寇都会盯上他,一旦那一天沈风失势,便将有很多人来踩上一脚,之前要不是撤得快,京城根本待不下去。
夏嫣然神情忽然从欣喜转而愁郁,眉叶轻轻蹙起,叹道:“但是你与我——我姐姐有婚约,你又当如何交代。”
沈风苦笑道:“那个婚约完全是巧合加外力才促成的,我与你姐姐的事情自然要交代清楚。”当初皇帝之所以会赐婚,完全是想用顾碧落牵住沈风,因为皇帝仍信任顾碧落,认为顾碧落忠君爱国,时至今日,或许皇帝不再有这个想法。
沉思了片刻,又道:“我先去跟你爹说清楚,再去找皇上退了这门婚——”
“不可,此事人人皆知,若是被退婚,我姐姐的名誉恐会受损,或许还会毁了她一辈子。”夏嫣然猛然摇摇头。
“但若是不退婚,岂不是耽误了顾小姐。”沈风一时无奈,慎然道:“放心,皇上那边的说辞我会婉转一些,就说当日我看错了人,反正从头到尾皇帝也没有降旨下来,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闻言,夏嫣然终于放心下来,微微颔首道:“你切勿让我姐姐受了委屈。”
你姐姐现在认识了一个大帅哥,恐怕这时候少女心快被融化了——仔细回忆一下,昨夜苏沉央似乎故意碰到药汤碗,然后才会显得暧昧,这么说,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是故意气我,还是对我有敌意,沈风心中存疑,随即扫去杂念,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将才女娶回家。
与才女一起走出屋子,在瞿楚贤屋子前踌躇了许久,终于将夏才女拉了进去,这几日瞿楚贤一直卧病在床,沈风早就想来探望,这半年里,多亏了瞿楚贤在朝廷中周旋。
简单寒暄了几句,便正色道:“瞿叔,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学士府就此没落下去。”
瞿楚贤摆摆手道:“老夫年事已高,还不如趁早退下来享受天伦之乐,这次被免,实是老夫早有此心,你为抒问谋得禁军统领之职,便是帮了老夫最大的忙。”
沈风笑道:“其实皇上心目中的人选也是文兄,我只是稍加推波助澜,既然瞿叔想要休息,我也不勉强,但只要学士府有事相求,我一定竭力相助。”
瞿楚贤长叹一声道:“如今之势,远非朝臣可以左右,老夫纵使想帮你,也无能为力。”
沈风抱拳道:“我明白。”
瞿楚贤笑道:“听落儿说,你已将燕家消灭,果然英雄出少年,如此一来,你在朝中定会获得大片援声。”
在去年,沈风还很忌惮濮阳宫,而如今,却将濮阳宫困缚于京城,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说他确实有本事,但无论情场、商场、官场、战场上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对沈风赞叹不已。
又讨论了一些朝廷大事,沈风才道:“瞿叔,今日来是有一件重大的事情与你商量——”
话还没说完,只见顾碧落从外面端着一碗药进来,沈风急忙将话咽回肚子,笑呵呵道:“顾小姐今天不忙吗,要是忙的话,可以将药先放着,一会儿我照顾瞿叔便可。”
顾碧落眼眸扫了一眼,神色难以捉摸,似乎看出其中端倪,冷淡道:“今日不忙,我暂且留在府中。”
肯定是为了照顾苏沉央请假,沈风难得一脸和睦道:“我与你爹有点事情要商量,可否请你出去一下,这药先放着。”
顾碧落眼也不抬,寸步不动:“有何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不必刻意避开我,我已猜到你所为何事。”
这件事情与她有关,确实不必避开她,沈风神情郑重道:“好,瞿叔,我想解除与顾小姐的婚约,当初在秀容我要娶的人嫣然,只是错将顾小姐当成嫣然,此事皆是我的过错,但不能因为我的过错毁了顾小姐的一生,所以我想解除婚约,至于皇上那边我会去解释,务必还顾小姐一个清白之身。”
啪!
瞿楚贤猛地一拍床沿,勃然大怒道:“你如何还落儿清白之身,你以为向皇上道明因由,便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你取消了这门亲事,却想娶老夫另外一个女儿,老夫的女儿岂容你说娶便娶!说换便换!”
原来他来府中是为了退婚,退婚便退婚,为何仿佛是他在施舍我,顾碧落在一旁静静无言,神情恍惚,眼眸定定地视着前方,却少了几分焦距,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不表态,实在令人费解。
夏嫣然急忙从中缓和道:“爹,沈风并非此意。”
瞿楚贤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生气起来十分吓人:“那又是何意,难道你以为爹聋了吗!”
沈风诚恳道:“瞿叔,我并不是故意羞辱顾小姐,更不是想让学士府难堪,但我与顾小姐并非恋人,若真的将顾小姐娶回来,才真的是害了顾小姐。”
此时,顾碧落似乎回神过来,神情冷淡道:“爹,他说的在理,落儿亦想取消这门婚事,也好成全妹妹。”
“然儿心有所属,老夫不会阻拦,但落儿与你有婚约在身,此事亦不可退回,你便同时娶了我两个女儿,有何不可!”
“爹——”
“瞿老头,你开什么玩笑!”
闻言,沈风差点趔趄倒地,几乎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同时娶你两个女儿!”本来是来退婚,没想到瞿老头竟然买一送一,这老头子什么想法。
瞿楚贤道:“关系到我女儿的终身大事,老夫会与你开玩笑吗!”
“爹!如此未免太过荒唐!”顾碧落脸上抹上淡淡的羞涩,且又气又恼,但总不能给自己的爹摆脸色。
夏嫣然也羞道:“爹,你是否身体不适,不如先好好休息,此事等改日再谈。”
顾碧落神色坚决,带着几分愤怒道:“爹,女儿不想嫁给他,更无法接受如此荒谬之事!”
一个凌厉愤怒的眼神瞪着沈风,沈风不用看都知道是顾碧落,顾小姐,你瞪着我干什么,这些话是你老爹说的,又不是我,瞿老头今天怎么回事,这么看得起我。
不过瞿老头的为人确实与常人不同,没有书生的迂腐,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子女不随自己姓,但他又傻,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莫非瞿叔是无奈之举,从惊愕间转入思索,见瞿楚贤神色中藏着一丝萧索,沈风立即明白他的用意,急忙道:“瞿叔——”
瞿楚贤摆摆手道:“沈风,若三个月后,你与落儿真的没有半点男女之情,那老夫也不为难。”
沈风沉吟片刻,不想再与瞿叔对峙,无奈道:“那就再等三个月。”
瞿楚贤道:“沈风,你先出去,我有话与我两个女儿说。”
沈风点点头离开屋子,离开后,顾碧落立即恼道:“爹,你为何提出如此荒谬之事,特别是对那个家伙,岂不是令他更加得意。”
瞿楚贤不答反问道:“落儿,若朝中臣子有一对女儿嫁与皇帝当妃子,此是何事?”
顾碧落道:“幸也,且福临一门三代六亲。”古代女子能进宫当妃子,是莫大的荣幸,依附封建社会最大的政权,更不用说诞下皇子或者受皇帝恩宠。
瞿楚贤道:“在老夫眼里,你们嫁给沈风等同于此。”
二女蕙质兰心,立即明白父亲的意图,顾碧落更是深知天下将会发生剧变,在风雨来临之前选择依附一方才是上上策,但如此却有些委曲求全。
“嫣然与他是真心相恋,嫁一人足矣,何须我们一起。”顾碧落愤愤不平,与沈风相处久了,连发脾气也成了习惯,连与本与沈风无关的事情,脾气也只知向沈风而去,这到底是恨到是何程度,才有此习惯。
瞿楚贤道:“若是不嫁给沈风,你以后如何安身?”
顾碧落仿佛是在与沈风说话,失笑道:“女儿自幼独立在外,何曾倚靠他人,难不成爹还相信女儿。”
瞿楚贤道:“正是你是我的女儿,我才了解你,如今时势临于崩乱之际,依照你的性子,岂会坐视不理,如今已然你已深陷其中,若想保得平安,只可嫁与沈风。”
顾碧落一时噎然。
夏嫣然道:“沈风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若是以后姐姐有难,他必不会置之不理。”
瞿楚贤摇头道:“我相信他的为人,但世事难料,且别人也不敢轻易对付落儿。”
顾碧落正欲说话,瞿楚贤摆摆手道:“爹已说过,若是三个月后,你们仍无半点感情,此事便作罢,爹也不为难你。”
夏嫣然红着脸道:“让我们姐妹二人——,实在荒谬了些。”
瞿楚贤笑道:“虽然荒谬了点,却无伤大雅,更可将沈风与落儿凝聚成一团,以便应对日后的患难。”
顾碧落与夏嫣然极少相聚,年幼之时,又因生母的关系发生间隙,姐妹感情一直比较淡薄,此时却一起讨论此事,相互之间都很是不适
顾碧落一时沉默下来,心中不断深思,夏嫣然亦有心事,想起这等荒唐事,脸上一直晕不开娇羞,张了张口想与她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两人之间还是生分了些,不似其他姐妹无话不谈,瞿楚贤细捕此景,心中感伤长叹。
其实瞿楚贤将二女共嫁一夫,真正的原因是想让她们二女可如真正的姐妹般相处。
在学士府逗留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宅子,昨夜一晚上没有回去,婳瑶她们还不知道,趁着清晨她们还在房间内,偷偷溜入园子内装模作样耍一套公园太极拳。
舞得正兴起间,只见叶绛裙从眼前经过,叶绛裙看了他一眼便绕过他走开,沈风眼角一扫,突然横空劈出一掌,口中大喊道:“如来神掌!”
叶绛裙受了惊吓,身形条件反射般地跳出四五个身位,转眼望去,眼前根本无办点动静,才知是他虚张声势吓唬自己。
沈风收回双掌,得意地笑道:“幸亏你躲得快,要不然我这一章可以打得你发育不良。”
“师叔、相公,你们在练武么?”时间正好,婳瑶正好做好早餐端来,之前若是沈风不在她的房间,一般都是在这个时辰起来,她便也这个时辰端来早饭。
之前在大学士府的时候还没吃过早餐,主要是在碧落那张臭脸的监督下,吃也怕噎到,见到自家老婆做的爱心早餐,仿佛饿了七八天似的,急忙接过来,一口便将粥喝掉,这粥温度适中,显然是婳瑶细心准备的。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师叔,这里还有一碗,你也吃点。”纪婳瑶如今是进得了厨房,上得了大床,天府的一代玉女,曾是不食人间烟火,但如今却是身染炊烟心填清火,这烟火二字之意,大概如此。
“恩。”叶绛裙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人,叫她吃就吃,叫她喝就喝,非常好相处,这或许是她那种绝情绝爱性情的唯一好处。
“我在粥里面下药了——”她将粥送入口中,还没咽下去,沈风冷不丁喊了一句,叶绛裙急忙刹住下颚没有吞下去,嘴巴含着白米粥,眼睛圆瞪,面无表情地望着沈风。
“哈哈,我骗你的。”沈风乐得哈哈大笑,叶绛裙依旧叶绛裙,沈风依旧是沈风,但沈风将叶绛裙一步一步地拉进自己的世界里,在轮回岛熔洞无法舍弃,在濮阳宫墓穴后无法憎恨,在她服毒自尽无法平静,在她身上,沈风看到了刚来到这个时代的孤独,她很少流露情感,惟独在溶洞与墓穴,熔洞或许是因为熔洞内的炎气令她迷失,但在墓穴她刺出一剑时,她眼中流露出来悲伤,令沈风无法再她,甚至为她心痛,最后她服毒自尽时,临死之前那种无助和孤独,令沈风无法舍弃,更加坚定要让她重新拥有真正的生命。
既然她没有属于自己的世界,沈风便紧紧拉住她,让她留在沈风的世界,干事之前先拿银子、住在宅子里面与人来往、衣食住行柴米油盐,芸芸种种,让她去体验。
纪婳瑶嗔怪道:“你怎可欺负师叔,师叔皆与我说了,你总是戏弄她,还骗她喝酒,相公,下次莫要这样了。”
靠,居然学会打小报告了,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偷偷狠瞪了她一眼,打了个哈哈道:“我跟师叔开开玩笑,师叔,宅子里面人手有些不够,布庄也需要人帮忙,今日你去外面招些人进来。”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我不会。”
既然她的生活是空白的,沈风便为她植入自己的生活,这街头招聘,可不就是沈风的路数,“放心,晴雪会和你一起去。”
叶绛裙伸手道:“银子。”
沈风嘴角一抽,狞笑道:“总是谈银子太俗气了一些,今晚我给你准备好吃的,当是犒赏你。”哼,今晚就让你尝尝我特制的加强版木瓜炖雪蛤,这可是偷看了草谷大夫医书才发现的,嘿嘿,给这个冰块丰胸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好期待!
纪婳瑶悄悄掩唇笑了下,看见师叔融入宅子里面,心里涌过一道暖流,曾经在天府之时,师叔曾三年不说过话,每日孤身站在峰顶,见者伤感。
“师叔,我们先去打打羽毛球,来——”清晨的阳光照在婳瑶脸上,明已是光彩夺人,更添一股青春的气息,说到底,婳瑶也就二十多岁,青春仍旧属于她。
“恩。”最近叶绛裙说的话变多了,几乎跟谁都会说几个字,众人虽是很惧怕她,但也努力跟她说几句话。
沈风张张嘴,几次欲言又止后,耐不住焦虑道:“婳瑶,最近可有婉词的消息?”
纪婳瑶神情黯然下,轻叹一声,低声道:“仍是杳无音信——相公莫要太担心,婉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
闻言,心情派出去寻找婉词的人每日增加,时至今日每时每刻也没有停下来,有时沈风在梦中都会梦见找到了婉词,但梦醒来,却是怅然若失,要不是有她们几个人陪着,沈风恐怕会得抑郁。
派了这么多人出去找,但沈风却不敢亲自去寻找,一是身不由己,二是相信算命小道的话,
“对了,婳瑶,你写封书信让几位师叔上京,最近恐怕不会太平,我感觉濮阳宫七傅要动手了。”沈风神色转为凝重,来京城后每日都要发出许多信,光是天策府的信就要几十封,还要唐家、林家,所幸这些信件都是由婳瑶和可岚分担,不然沈风也没空处理其他事。
叶绛裙神情露出短暂的恍惚,似乎意识自己将会做一件不愿意做的事情。
沈风心有所感,反倒是没有波澜,这一日还要在府中处理许多事情,便没有再出府,一天忙下来,夜幕很快垂下。
夜深。
在书房忙完之后,便在院子内转转,此时草谷大夫也在院子内收一些白日里曝晒的药材,沈风心里一动,悄悄走到她身边,鬼鬼祟祟道:“草谷大夫,你忙什么呢?”
草谷大夫已习惯他的打招呼方式,一边拾着药材,一边问道:“你有事吗?”
沈风腼腆的怪笑一下,继续鬼鬼祟祟道:“你医术高明,是否身体上任何部位的问题你都有法子医治?”
草谷大夫涉世未深,不知世上险恶之人太太多:“大凡身上的病症,我皆可解之一二,你身上是否有疾?”
沈风讪讪笑道:“我强壮如牛,积德行善,哪里会有病,不过是最近我们家大小姐到了身体发育的年纪,但却一直发育不佳,请问师叔有没有法子医治。”
草谷大夫疑道:“发育?我看唐小姐并未有任何不妥。”
涉及到专业以及嗜好领域,沈风腰杆子一下子挺直了,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师叔有所不知,所为发育不仅仅是局限于有无病症,还要凸显出身体的美态。”
草谷大夫露出深思的神色:“唐大小姐亭亭玉立,已比寻常女子美丽不少。”
沈风肃然道:“师叔有所不知,美态不仅仅是长得漂亮,身材还要婀娜多姿。”
草谷牵强一笑道:“唐小姐难道不是吗?”
沈风恨其不争道:“当然是,只是一个地方还存在不足,你不妨将晴雪与顾碧落、舒如姒、可岚比一下,就算是婳瑶也行。”好家伙,原来这家伙是说唐大小姐胸部发育不好,这要是被唐大小姐听到,非剥了他的皮。
草谷大夫疑惑不解,迷茫地摇摇头。
跟草谷大夫讨论胸部问题,是需要极大的毅力以及勇气,特别是跟草谷这种小萝莉讨论,有点猥琐大叔的既视感,沈风酝酿一下,腼腆地笑道:“我的意思是她的胸部还小。”
闻言,草谷顿时僵住,神色古怪之极,默默收拾着药材,只不过手上速度加快,只想快点这里。
沈风看出她的心态,急忙道:“我是真心寻医,此事十分困扰晴雪,还望师叔不吝赐药。”汗,草谷比晴雪的还小,她该不会生气了吧。
草谷师叔大概三十岁左右,但却有一头银发,但她容貌以及身材却是十四五岁,个子比小环儿还小,简单的说,就是小萝莉型,沈风对她以长辈相称,每次叫她都觉得别扭。
草谷大夫依旧低头收拾着药材,虽然她已经适应下山后的日子,但与一位后辈谈论此事,还是显得很不适。
沈风小声道:“怎么样,有没有这种药?师叔——此事我本难以启齿,但晴雪终日为此事发愁,虽然这不算是病,但如果,依旧是救死扶伤的好事。”
所谓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从下山之后,草谷大夫就依赖着沈风,沈风提什么要求,草谷大夫一般都会答应。草谷大夫突然停下手,一言不发的走入屋子里,很快拿出一包药过来,沈风见状,心喜道:“多谢师叔,师叔对我最好了!”
草谷大夫道:“只需将这包煮食即可。”
“好的,那不打扰师叔了。”
拿着药,急匆匆便冲去厨房,将药与一些稀粥一起煮熟之后,便来到自己屋子前的大树下,抬头寻了几眼却不见那个白衣身影,又走去园中的小湖,果然,叶绛裙便站在湖畔旁边,正低头望着湖中倒映的月儿。
不知为何,她虽面无表情,沈风却可看出她倒映在湖面上的愁丝,心里叹息一声,走上前轻叫道:“师父。”
叶绛裙一动不动道:“何事?”
沈风从草谷那儿骗来的药粥并不是给晴雪,而是给叶绛裙,为的便是转移她的心情,今日听到濮阳宫七傅时,她明显情绪不对,或许预感到‘那天’就快到了。
‘那天’快到了,叶绛裙真的会杀了沈风,沈风要尽快改变她,为她注入人该有七情六欲,很坚定,激怒她!
“师父呀,晚上还来看守湖水,你一定很累了,我煮了一点夜宵,你吃一点。”沈风一脸殷勤。
叶绛裙面无表情静望湖水,谁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转身,望了一眼那碗粥,蹙眉道:“你该不会在里面动了手脚?”
我去,没想到这块木头终于开窍了,不过这一窍开得太气人了,居然学会提防我了,沈风怪笑道:“师父说的什么话,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岂会加害师父。”
“上次让我喝茶,结果骗我喝酒,你这人说话不可靠。”谁说叶绛裙不记仇,这不是记了吗!
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我这是教会了师父气死了徒弟,沈风挤出和善的笑容:“上次便当是我错了,我道歉,这次我真的是来给你带夜宵,我听红叶说,今晚你没有吃饭。”
叶绛裙淡淡道:“今夜无食欲。”
沈风晒然一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濮阳宫的事情,一切跟着你的心去做,不必顾虑太多,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把这碗粥吃了,将来黄泉路下,我不会怪你。”
叶绛裙目光一滞,呆呆相望,良久之后,走过去将粥碗接过来,迟疑片刻,冷冷道:“心意我领了,你的粥我不敢吃。”
沈风脸色一沉,脚步迈了过去,在婉里舀了一勺吃下去:“我也吃了,你还怕什么。”男人吃一点丰胸粥,应该不会有事吧,心里怪怪想着,很怕突然胸部不适。
见状,叶绛裙才放下警惕,然后坐下吃了几口,沈风坐在她身旁,心里笑开了花,忽然道:“师父,你好好吃,我先去睡了。”
叶绛裙道:“好。”
沈风走后,草谷匆匆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见她手上吃着:“师姐,你可有看到沈将军——这粥是否沈将军端来的?”
叶绛裙蹙眉道:“是,有何问题?”
草谷大夫脸色变得古怪奇怪,张了张口不知说,酝酿片刻,便附耳对叶绛裙说了叶绛裙,叶绛裙听罢,眼眸顿时呆滞起来,圆圆睁着,似乎有情绪要起,之前她不曾有情绪,遇到沈风后,情感似乎开始萌生,但还是很微弱。
草谷大夫神色怪异道:“此粥对寻常女子效用平和,惟独为你与舒师妹的效用十分猛烈,我便是怕沈将军误将粥给你食用才过来。”
“他故意的。”叶绛裙神情僵硬,只知圆睁着眼睛,之前她看过唐晴雪生气,也是圆睁着眼睛,这么做果然心里觉得舒服一点。
“师姐,你说什么?沈将军乃是正人君子,仁义之人,怎会故意戏弄你。”这两个奇葩,一个呆,一个傻,特别是草谷,居然说沈风是正人君子,脑袋被驴踢了吧。
叶绛裙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表情:“他就是故意的。”
草谷大夫摇摇头,目光不禁落在叶绛裙的胸部上:“师姐无须担心,此粥并无坏处,只是短时间内会让你的——有点变化。”
叶绛裙僵硬地低头一望,神情竟然作出苦状,仿佛被踩中了尾巴,急快道:“不要——此物可有解药?”
草谷大夫道:“此物并非毒物,我便没有配置解药,不过你不必担心,你只吃了一碗,只是稍稍会有一点点‘不同’,且益于排解胸气——师姐,你切勿责怪沈将军,此事皆是我的过失。”
草谷不说还好,一说叶绛裙顿时皱眉,转身继续静望着湖面,只是此时看上去并不会显得孤独,她这么清白单纯的人,有这么一档子事,够折腾她几天几夜了。
草谷走后,叶绛裙站了一会儿,忽觉胸口怪怪的,吓得全身绷紧不敢乱动,又觉得胸口酥酥麻麻的,感觉十分强烈,叶绛裙不知如何是好,手举了举又放下,还是缓缓抚在胸口上,眼睛警惕地望着胸口。
噗——
静夜中,忽然有人憋出一个笑声,沈风一直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旁边偷看,见她吓得不敢动弹,还有奇怪的举动,就憋不住笑出声。
叶绛裙警觉,便看见声音的来源之处,见他捂嘴偷乐,一时又将眼睛睁着,四目相望,沈风一阵心虚,拔腿便跑,叶绛裙步步紧逼,依旧面无表情,就是跟着他。
“师父,我先睡个一年半载,有事明年再说。”急匆匆跑回屋子,然后将门关上,门关上,叶绛裙便站在窗户前睁眼瞪着,沈风又急忙将窗户也关上。
门窗全部关上,叶绛裙还始终站在门外,沈风背靠着门,笑容渐渐消散,化成一声叹息道:“时间不多了,希望可以改变你,我真不想你杀了我。”
翌日清晨,沈风便早早出门,今日除了面见皇帝之外,沈风还要‘打扮’一番去找赵燕,上次赵燕给沈风喂食回春膏,这大半年里,便假意吸食回春膏上瘾,几乎每个月都偷偷派人上京向赵燕讨要,此时此刻,赵燕差不多以为自己沉迷在回春膏,那么她便会呈现出她的阴谋计划,这个计划沈风多少可以猜到,只是不知她究竟是皇后的人,还是太子的人,抑或是濮阳宫的人。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心中有一股直觉,顺着赵燕这条线下去,会知悉一场惊天阴谋。
(终于发现了,草谷大夫是脑残粉)
PS:最近文章前面150章经过大修改,其他网站几乎都没有修改后的内容,而且修改后出入很大,有不一样的感觉,正版网站是17K,文章还会校对,给大家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