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林涛是超人还是奥特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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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涛再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
甚至叶飞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心塞。
因为林涛的“大嘴巴”，赵红贵似乎已经完全把他丢到了一边，只顾着为林涛惹的祸擦屁股。
林涛在走廊上当着1班全班学生的面骂3班班主任朱强只是为人师表装腔作势的那幅画面，就像是一副生动的写生定格在那一瞬间。
写意着很多3班的学生想做而不敢做又做不到的事情。
当然也绝没有人会傻到去称赞林涛的这种勇气。
据说3班的班主任朱强因为这事昨天整个下午都没有上课。
果不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林国成因为儿子林涛的事被学校教务处打电话请到了办公室。
在位于6中教学楼东侧一楼的教务会议室里。
负责全校教务工作的教务处处长张卫东和6中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兼职书记刘计然赫然在列，还有几个办公室的年轻老师。
除了几人外，1班的班主任赵洪贵和3班的班主任朱强也赫然在座，就连当时在走廊里听到林涛跟朱强对话的几个1班学生也有些不自然地站在林涛身侧的会议室中央。
林国成坐在赵洪贵身侧，脸上有些尴尬。
但是赵洪贵却很难从这位林老师脸上看到一丝愤怒的神色，反倒是他看向朱强时的神色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赵老师--”
会议室外地走廊上极为喧嚣，张卫东示意了一下，赵洪贵立马起身去关上门，将那些喧嚣声拒在门外，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即使是林涛也暗自在心底有些着重地看了这位张处长一眼，他倒是清楚得很，这位张处长似乎在年底就会升任6中的副校长，在更远的几年后甚至会成为6中有史以来最为年轻也是最有作为的校长。
不过此刻，林涛想到的却并非是张卫东身后的潜力，而是他和自家大舅江司成的同学关系。
“张处长，我在6中教书教了十几二十年了，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学生，说老师为人师表是装腔作势，这种话也是他一个学生说的？星期五他和那个~那个~那个谁--”
“朱老师，他叫叶飞，不叫那个谁！”
寂静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朱强略带着一丝激愤的声音。
林涛的声音突然就像是卡住了朱强脖子的最后一根稻草，顿时就让他有些像个小丑一般哑口无言，会议室里的几个年轻老师霎时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大胆的学生他们还真的是头一次看到。
林国成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教务处的处长张卫东也是一脸愕然地盯着林涛看了看，从这个少年身上，他总是隐隐觉得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和那个叶飞在学校门口的台球室里打群架，这打架还有道理了？林老师现在也在场，我就想问问林老师是不是这么教儿子的。”
一想到林涛竟然在那么多学生们面前竟然骂自己“为人师表是装腔作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也算是6中老资格的班主任了，平常在3班的学生面前，别说敢这么当面就说这种话了，学生甚至连大声喘气的都少。
还当着1班和3班学生的面前，这让他颜面何存？学校如果不处理林涛他有脸面去给学生上课吗。
林国成闻言连忙应了他一声，还瞪了林涛一眼。
反倒是赵洪贵心里竟然有些异样的快感，他倒是从来没有觉得林涛这个学生这么顺眼过。
平时朱强在办公室里仗着是6中文科班班主任的老资格就一直拿着其他班的事情说事，这一次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碰到硬石头了。
不过林涛这学生的胆子也忒大，赵洪贵心里矛盾之极，一方面想着朱强在林涛身上吃瘪觉得痛快，一方面林涛是自己1班的学生，性子这么跳脱的学生，一旦事到了自己头上恐怕也不好处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头疼，眼中的目光极为复杂地看了林涛一眼，只见这个少年竟仿若是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
嘴角竟然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朱老师，你先消消气，学生嘛，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些口无遮拦也是难免的，你看现在林老师不也来了，回头让林老师回家好好给他上上课，你看这样行不行？”
张卫东其实有些想做和事老的意思，他不认识林涛是真的，全校几千个学生哪里轮得到他来一个个都认识，但是他认识林国成啊。
江司成是他高中和大学同学，两人当年在东江大学哲学系同一个班，林涛是江司成的外甥，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而且这种小事，林涛虽然有些过分，但是朱强的人品如何在6中他也是耳有所闻的，否则也不至于事情谈到现在也没一个人给他说话。
他这样做不无小题大做的嫌疑。
“消气？怎么消气？张处长，他一个学生在走廊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为人师表是装腔作势，我的脸面往哪里搁？我还有什么脸面去3班上课？这种学生有一个不处理将来其他学生有样学样我们6中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林老师也在这里，我话说重点，今天林涛必须要记过处分，要警告这种行为。”
张卫东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只不过极为隐蔽地端起面前桌上的杯子抿了口水遮掩了过去。
但是林涛的颜色却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嘴角随即就露出一丝笑意来。
看来即使没有他这码子事，朱强也入不了这位教务处处长的眼。
“朱老师，这处分的事我们还是后面再说，林老师在这里也不能老拿这个说事是不，这事啊让林涛给你道个歉，回头再让林老师和赵老师批评他，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
赵洪贵不由得转头看了林涛一眼，不料两人似乎心有所察一般，相视一眼又各自面无表情地避开来，没有人知道这一眼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赵洪贵眼里的那一丝复杂的神色却消散不少。
仅仅是那一眼，他已经感受到了从林涛眼中传来的善意，尽管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细心和表现，但是赵洪贵还是接受了这份善意。
至少，他不用担心跟朱强一样被自己的学生呛。
“那朱老师，星期五下午离校时你真看到他们在学校外面打架了？”
张卫东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看到了，学校西门对面有个台球室，当时林涛和那个叫叶飞的学生跟另外七八个学生打作一团，不少学生都看见了吧。”
“两个人打七八个人？朱老师你觉得打得过不？”
“这事张处长你得问林涛。”
朱强似乎明白过来张卫东的话里似乎有些不对味道，撇了一眼就把问题扔给了林涛。
嘭！
“这还用问一个学生吗？他是超人还是奥特曼？两个人打八个，他林涛也没说错，你朱老师怎么不知道上去拉个架？”
猛地一声巨喝从张卫东嘴里喝出来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寂静。
就连朱强自己也没料到张卫东竟然会突然发火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好歹也是文科班的老牌班主任，张卫东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一时间不仅仅是他，就连其他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地一时转不过弯来。
只有林涛强自憋着没笑出声。
“超人？”
“奥特曼？”
敢情这位张处长还是个奥特动漫迷。
017 东江杯一等奖
会议室里。
张卫东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谁都没有想到作为教务处处长，他竟然会表现出如此强势的一面，甚至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偏袒林涛这个学生。
偏偏就连朱强自己都无法反驳张卫东的呵斥。
“张处长，这~这~”
他这这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看的赵洪贵心里很是一阵舒坦，他朱强也有这个时候。
“朱老师，你别怪我说话重，这本来是件小事，他一个十几岁的学生说话没有脑子你跟他还计较什么？林老师都已经当面来给你道歉了，你还要处分，处分什么？处分你当着全校学生的面，看到两个学生被七八个人打架也不知道上去拉架？
如果你非要揪着这事不松口，你找校长去，我没权利答应你这个要求，只是我也告诉你，你朱老师不上去拉架是不是真的跟林涛说得一个样，是因为胆怯不敢去还是装腔作势你自己心里有数。
这事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搞怎么搞。”
张卫东说完就在一群人魔怔的表情中径直啪地拉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弄得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大眼瞪小眼地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朱强和赵洪贵。
一脸愕然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然会变成现在这幅场面。
朱强的脸色涨得跟猪肝一样赤红，赵洪贵却暗自在心里一阵得意，但是随即想到即将要在剩下的两年时间里跟林涛朝夕相处时，心底有不禁是一阵忐忑。
反倒是林国成若有所察地看了看朱强，又看了看自家儿子。
他知道张卫东是在偏袒儿子林涛，也知道他是看在自家大舅子也是林涛舅舅江司成的面子上。
但是这位朱老师的为人也的确有些令人不忿。
“你们回教室吧。”
其余几个1班来作证的学生也早就吓得有些魂不守舍了，听到赵洪贵的话恨不得长了三条腿一个劲儿地冲出会议室就往教室里跑去。
看到几个学生脸上的那股子劲，赵洪贵和朱强心里都明白，只怕不用一个下午，这事马上就会传遍全校。
一个新鲜的话题总能让6中沸腾足够长的时间。
在这样一个时刻都能上演人间悲喜剧的殿堂里，没有人能够否认林涛是一个勇士。
一个敢于向权威和世俗挑战的勇气。
然而令人动容的是，他成功了，用一个斗士的姿态将朱强的名字戳得千疮百孔，不留一丝余地。
十月的第二个礼拜。
教务处张卫东批评3班班主任朱强的话彷佛成了整个6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新鲜话题。
而作为这场风暴的导演者，林涛却若无其事地在整个10月里都独自贪婪地回味着所有有关青春的话题。
包括球场北角那片随着秋风渐渐枯黄的草地，窗外惊艳而过的3班女神唐洁，也包括6中食堂里那盘被人吐槽了三年的蚂蚁上树和对面女生宿舍外面飘扬的红色胸罩的妖娆。
甚至包括从1班外的走廊下走过时，朱强眼中的那一丝似笑非笑的目光。
似乎是忌惮林涛的大胆。
众人想象中的张超找林涛报复的那一幕迟迟没有发生，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揭过，也被掩埋在过去的话题里，似乎从未有过一般。
6中的话题总是转变得如此之快，就在你还来不及等待结果是就已经翻开了异样的一页。
一直到10月最后一个礼拜，当礼拜一早上赵红贵捧着教案一脸笑意走进教室时。
林涛已经意识到或许该来的东西终究要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平静，林涛此刻竟显得异样的忐忑，或许他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但是真的当赵红贵将一纸成绩捏在手中再拿到他面前时，他忐忑了！
不是因为得失。
而是因为在成绩背后，那些能够为自己正名的东西。
林涛并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差生的事实，但是当青春再次被握于手中时，或许有些事真的应该改变了。
教室里的气氛静得有些可怕，只剩下沙沙的风声刮着书页的轻响，许多学生脸上的表情急促地变化着。
似乎在懊恼，又似乎在等待。
只有赵红贵，习惯性地站到讲台上咳嗽了两声，才从嘴中吐出那些十几年不曾变化的似乎悼文一样的词句。
“同学们，今年的东江杯决赛成绩已经出来了，首先我要恭喜我们班的两位同学最后成功杀入了决赛，分别取得了一等奖和三等奖的好成绩。”
教室里一如既往地肃静。
但是紧随而来的是轰地一声。
安静的教室顿时就变得喧嚣起来，彷佛惊雷炸响。
平心而论，赵红贵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话带来的轰动效果。
东江杯决赛，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三名。
在这个时候的中学生，很少有人不明白这种成绩意味着什么。
去年整个6中最好的成绩也只是两个三等奖和一个二等奖。
一等奖？
恐怕还要追忆到几年前。
赵红贵也十分清楚，班上多数人羡慕并非是羡慕成绩本身，而是成绩背后附带的大学免试的资格。
考大学，总是一个令人自觉切换沉重的话题。
当赵红贵的目光略有深意地掠过双眸时，林涛似乎在心里有了某种判断。
但是眼中的目光落到吴波脸上时，林涛甚至在想，或许有那么一瞬，如果他只是林涛，恐怕吴波才是那个幸运儿。
“苏芮同学在这一次的东江杯全省决赛中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大家祝贺她。”
稀稀拉拉掌声响起在耳边时。
吴波甚至陷入了一阵狂喜之中。
不仅仅是他，几乎整个1班的人都以为第三名肯定会是吴波，不管是从成绩上还是从实力上，他们都认为苏芮有着绝对的优势。
但是偏偏第三名的名次前面响起的是苏芮的名字，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满脸兴奋之色的吴波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东江杯每一届都只有3个第一名的名额。
吴波能拿到第一？
即使是苏小芮都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双目中已经泛着一丝喜色的吴波。
“苏芮，你说怎么会被吴波拿到第一名？”
同桌的声音让苏芮心里猛地一颤。
一句话酝酿在舌尖，就在刚刚回头的那一瞬间，林涛眼中的目光似乎让她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颇具讽刺的是，此刻偌大的教室中竟然没有任何人认为获奖会是林涛。
或许在他们看来，林涛只不过是一个凑巧能够进入决赛的幸运儿罢了，至于获奖，或许跟他并没有太多的关联。
但是命运总喜欢将人折磨得哭笑不得，又或许命运早就有了巧妙的安排。
让这一切都围绕着自己的意志去运转、去发酵，去长成参天大树。
就像赵红贵拿到成绩时心中翻滚的惊涛骇浪一般。
“要特别表扬另外一个同学，那就是林涛，在这一次东江杯决赛中林涛同学获得了一等奖的优异成绩，而且林涛的作文马上就会刊登在全国中学作文报上--”
林涛并没有听清楚赵红贵后面的话在讲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一般似要喷发而出，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没有说话，似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呼吸。
他成功了。
林涛知道，当这一刻再次在自己眼前重演时，自己不再是旁观的艳羡者，而是命运的宠儿。
没有人注意到，在低头的那一瞬，林涛眼里噙着些许的泪花，也没有人聆听得到他心底费力地呐喊着。
命运终究还是站在了他这一边，为他改写了那一笔人生，没有懊恼，也没有悔恨，只有透出胸腔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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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无巧不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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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杯一等奖？”
静静地坐在堂屋里那张已经掉了颜色的木躺椅上，林涛有些漫不经心地喝着碗里的米汤。
岁月如金，十年后还有多少人能回味得起用晚稻米熬出来的米汤究竟有怎样的滋味。
细细地品味着浸润其中的米香和属于岁月沉淀的味道，林涛似乎想从记忆里搜寻出上一次父母惊讶于自己能考到高分时的表情。
是初中还是小学？
时光甚至早就已经模糊了那些太过于久远的记忆。
林涛并不怀恋那样的表情。
但是当看到林国成和江梅凑在一起捧着手上的那本泛红的证书看得目不转睛甚至红了眼眶时，心底仍旧不可抑制地蔓延出一股子彭拜的心潮来。
林国成极为罕见地轻挑起眉毛在嘴角弯出一丝弧线。
林涛知道，这是他老子高兴时下意识的动作，只是这个动作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林国成看自己成绩的时候了。
林涛并不记得。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命运错给了他一个重来一次的时间，却总算是为他打开了一扇奔向最美未来的时空之门。
他所要做的就是纵身一跃，鲤跃龙门一般，跳进命运的长河里，用力的甩出尾翼，在激流中划出一个美丽的漩涡。
狂喜过后。
江梅眼眶中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林涛甚至不敢去看老妈江梅脸上那种喜极而泣的表情，他知道，在那一世的繁华中，老妈江梅和老爸林国成至终都没能享受到这种久违的喜悦。
在漫长的人生里，他并不知道怎么去弥补这样的懊恼和悔恨。
命运给了他重来的机会。
就在他用筷子夹起面前盘子里的腌萝卜条还未来得及塞入嘴里时，江梅一把就抱住了儿子的头，哽咽的声音落入耳中，满嘴的咸味刺激着味觉神经，林涛意识到这并不只是一场在梦里已经导演过的场景。
而是一次真实的自我救赎。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在这场华丽的胜利背后有着怎样的记忆。
林涛仍然记得在记忆中，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江梅捧着分数条坐在堂屋里两眼失神的模样。
他老子林国成那天静静地坐在边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彷佛在烟雾缭绕中忘记了去处，只知道重复着那点火和吸气的机械动作。
而这一切，在此刻都不会再重演了。
林涛难言此刻在胸腔里滚动的长情和细语，只是轻咬着嘴里的萝卜条，一遍又一遍地聆听着江梅哽咽的声音，放佛要把它揉进心底。
晕黄的灯光就像是一场童话的前奏。
点亮了整个心底的阴霾。
第二天一早。
林涛穿着齐整地站到堂屋里时，赫然已经发现老头子林国成极为罕见地穿上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穿一次的西装和领带。
江梅的打扮依旧素淡，但是林涛还是从她眉眼间看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
江梅知道，东江杯一等奖的成绩已经足够儿子林涛在东江大学、东江师范大学等几所名牌大学中任选一所入读其中的中文系。
陡然放下心里巨大的包袱，无论是林国成还是江梅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像是一夜之间年轻了好几岁，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活力无限。
高兴之余，林涛心底却一阵阵地发着锥心的痛，他知道，父母表现出来的喜悦越是强烈，那一世的繁华中，他们所承载的痛苦就越多。
这种难言的痛楚压得林涛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只想奋力地挣扎，去改变那些即将发生的正在发生的痛楚。
黎明大酒店是整个松平市唯一一家号称是五星级的豪华酒店，但是事实上整个松平人都知道，它其实只不过是一家四星级酒店。
但是在2005年前后的松平市，黎明酒店的豪华程度足以第一次把星级酒店从松平人的幻想里拉出来变成眼前的现实。
老林家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在酒店后门的院子里已经停满了各色的小车。
2005年整个松平市看到的好车恐怕最为常见的也要算是奥迪和宝马了，林涛的目光扫了一眼便没了兴趣。
走进大堂时门口迎宾的服务员脸上千篇一律地露出尽量抿住牙齿的笑容，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面前的少年眼中，这一身镶金绣凤的旗袍穿在她们身上真的显得有些另类。
如果身材再纤瘦一点的话，可能就不会如此了。
走进早就已经订好的包厢，林涛一眼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大舅江司成和舅母柳红霞正对着包厢的门落座，两人右侧边坐着大舅家的表姐江萍萍和表弟子强。
大舅江司成左侧空着两个位子，显然是特意留给林国成和江梅夫妻俩的，只是今天的客人似乎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坐在舅舅江司成和舅母柳红霞中间的竟然是一胖一瘦两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少年，还有一个年岁与自己相仿的女孩子坐在舅母柳红霞边上，一头利落的短发，两条剑眉竟比男儿还要多了几分英气。
在******的左侧还坐着一个年岁与她相仿，气质极佳的********。
是他。
林涛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个家伙不就是自己刚重生那会儿在6中踢的那场比赛时碰到的小胖子两人来着。
貌似叫于鑫还是于星，只是那个紧挨着舅母柳红霞坐着的女孩子他却并不认识。
看到他们一家子进来，江司成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笑了笑，就招手让刘国成坐在自己边上。
倒是舅母柳红霞一反常态地站起身子拉着江梅坐在了自己身边，反倒是把表弟江子强赶到了自己边上，兄弟俩又混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于鑫？”
“守门员？”
在江、林两家人一脸愕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里，林涛和于鑫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小胖子嚯地站起来推开身后的凳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不过包间里的几人倒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一向木讷的外甥林涛和于鑫竟然认识，这让江司成多少有些惊讶。
林伟和另外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他并不认识，但是于鑫的身份他很清楚，市公安局新任局长于新鸿家的公子。
江司成并非是一个擅长奉承拍马的官场滑头，但是市公安局局长夫人乔薇跟林涛的舅母柳红霞竟然是读大专时的同学。
这就巧合了。
外甥林涛竟然认识于鑫？
江司成只是笑看着并没有说话，眼底却露出一丝喜色，眉眼一挑不禁若有所思的看了妹夫林国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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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林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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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们认识？”
乔薇看到儿子起身的时候那莽撞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皱，随即看到走进来的那个少年仿佛和儿子于鑫是一早就认识的，这才舒缓开了。
自家这小子爱惹是生非也不是头一次，她是生怕这小子在柳红霞夫妻俩请的饭桌上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和柳红霞是以前在专科学校的同学，关系很不错，一直都有联系，最近于鑫他爸调到松平来任职，为了避嫌，一直到最近才约出来吃个饭。
既然只是认识不是结仇的那就好了，而且貌似儿子跟那个少年的关系看似还不只是熟悉。
她哪里知道于鑫和林涛竟然只是一面之缘，不过少年人总是有着成年人难以理解的热情。
“大舅，舅母。”
在于鑫一脸的鄙夷中。
林涛浑然没有搭理他，而是先朝江司成和舅母柳红霞看了过去，问了声好，看得一边的乔薇暗自点了点头。
柳红霞这外甥看着都比自家儿子要得体很多。
“红霞，这就是你外甥？”
林涛的目光顺着这道声音往乔薇脸上看了过去，隐约看得到一丝于鑫的样子，若是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于鑫的母亲。
所以在众人一种好奇的神色中，林涛径直朝乔薇问了声好。
“阿姨您好，我是林涛，在6中读高二，我跟于鑫一起踢过球。”
众人闻言纷纷称奇。
就连那个从林涛进来为止就一直埋头只是扫了一眼的那个女孩子都抬头打量着他。
“你认得我？”
乔薇不得不诧异，她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少年人。
殊不知林涛也是本着礼多人不怪的想法瞎蒙的，他也不是寻常的普通少年，经历了那一世，无论是眼色还是注意力都有超出同龄人极多。
“阿姨您想错了，我是看于鑫跟您有些面似，您应该是于鑫的妈妈吧？”
“哎呀，江主任，你这个外甥可不得了啊，来，坐坐坐，都是一家人。”
众人顿时纷纷笑着各自紧挨着坐了下来。
“今天一起吃饭呢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你舅母的大学同学，也就是你叫阿姨的这位，难得有空赴约，这第二嘛就是林涛表现不俗，让你妈省心不少，往后要继续努力。”
“就是，我老早就说嘛，这女孩子，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男孩子就是不同，一旦开了窍呀，往后就有福了。”
林涛笑着没有说话，林国成为人严谨，只是低头不语，父子俩像极了一个模样，只有江梅一听涛子他舅母这话，脸上顿时就灿出一团花来。
平日里哪能听得到这中听的话。
林涛他舅母人是不坏，刀子嘴豆腐心，就是一张嘴不饶人。
平常没少拿林涛的成绩来说事，今天倒是翻了个个儿了，还是头一回。
江梅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另一侧乔薇似乎也早就已经从柳红霞嘴里知道了些什么，眯着眼笑看着林涛一言不发的模样。
她和柳红霞本就是极为亲密的关系，加之江司成松平市市委党校副校长的地位也尚算得上台面，自然就越发地亲近了。
爱屋及乌之下，她对这个说儿子长得跟她相似的少年也有着不浅的好感。
反倒是表姐江萍萍和表弟江子强有些不明所以。
江萍萍对自家这个表弟说不上恶感，但是也绝谈不上好感。
她跟林涛一样是上高二，但是并不在6中，而是在松平市另外一所省重点洪中。
但是她从来就对林涛的成绩不予以任何评价，在她看来，一个分班考试数学能考出22分，语文能考出45的人，几乎不值得她去评价。
但是眼下她却不的不瞪大了眼看着林涛，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她甚至比江司成和柳红霞更明白东江杯决赛一等奖意味着什么。
“这次能在东江杯的决赛中拿到一等奖的成绩，大舅我很高兴，今晚就破例让你跟我和你爸喝一盅。”
从落座起就没说过一句话的林国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不免笑出了声，脸上再也没有往日里的那种愁容，眼里充满了笑意。
林涛知道，是他给了父母最强大的自信，让他们再也不似曾经那样谦卑地在家人的口中的指责里惆怅满腹。
似乎若有所察一般。
林国成看了儿子一眼。
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他的确很高兴，甚至有些兴奋，儿子在东江杯中出人意料地取得的成绩的确足以令他扬眉吐气。
从一向就谨言慎行，即使是对自家人都极为苛刻的大舅哥今天的表情就看得出来，儿子的成绩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在坐的人除了还在上初一的江子强以外，谁都明白获得东江杯一等奖意味着什么。
在2005年的松平市，对于普通人家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事，甚至远远超过的买一栋新房子。
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高考喜悦的人总是难以体会到其中的心酸和心酸背后流淌的喜悦。
“爸，我这--”
林涛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子，手中的玻璃酒盅里已经倒满了慢慢的一酒盅高度五粮液。
“既然你大舅都说了，那阿姨替你做主，喝了吧。”
乔薇的脸上泛着一丝酡红，虽然只是浅酌了一小口，却仍然有些不胜酒力，于鑫和他边上那个有些冷冷的男生看着林涛嘴角卷起一丝笑意。
这一幕他们又何曾碰到过。
只是林涛并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如自己这般仰头将满满的一酒盅五粮液尽数倒入口中，滴酒不漏。
“好，这孩子要得。”
哈哈哈。
没有人如同林涛这般深切地体会着腹中火辣辣的滋味，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却酣畅淋漓。
他用这杯酒祭奠了曾经的青春，也用这杯酒敬祝命运。
行走在青春的岁月里，林涛只觉得自己从未将青春不羁的涵义诠释得如此淋漓尽致。
等众人都放下了杯子，大舅江司成才咂了咂嘴巴从盘子里挑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嚼着咽下去压了压酒劲。
“林涛这孩子潜力还是有的，就是教育有问题，小时候你们夫妻俩个没教育好，林涛啊，以后要加把劲追上去，听大舅的，少让你爸你妈操把心。”
柳红霞撇过头瞪了林涛他大舅一眼。
但是令她吃惊的是，外甥林涛这次竟然不像往日那样闷着头一声不响地就赌气离席，而是抬起头看着他大舅点了点头。
“这孩子真出息了！”
酒过三巡，饭上七分饱。
林涛看得出来，乔薇跟舅母柳红霞的关系的确并非是出于客气而表现出来的亲密。
从两人的窃窃私语中，他开始好奇起于鑫的身份。
“林涛，于鑫和林伟下个月就要转学到6中，到时候你还得在学校多帮帮他们。”
听到这句话林涛看着小胖子于鑫朝自己眨眼的表情，心里愕然。
“转学到6中？那她呢？”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静静地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短发的女生身上，即使是已经见过苏小芮的清丽脱俗，林涛仍然无法否定眼前这个少女身上迥异于苏小芮那种安静的冷艳对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或许是感受到这一丝炽热的目光。
少女突然抬头望林涛看了过去。
林若男从未见过一个男生敢这样**裸地打量着自己，而林涛却只是对她笑了笑，嘴角轻扬起一丝俨然的味道。
“哦，若男你也要跟你哥哥一起转学到6中吧？”
乔薇的声音落入耳中。
林涛不由得在心底的喃喃地念了一句。
“若男！林若男！”
(虽然预料到了，但是还是有些失落，推荐发过了然后才显示《文科之王》签约，下周继续裸奔，哪个作者不明白新书裸奔意味着什么，既然如此，小白也就不奢望了，下周，小白只有约兄弟们鼎力支持裸奔的《文科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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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稿费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林若男是林伟的妹妹，而林伟跟林若男兄妹又是于鑫家的世交。
仅仅从“世交”这层关系上林涛就猜到这三人的来历可能很不一般，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知道寻常人极少用“世交”这样的字眼。
林涛能够从于鑫的一言一行中隐隐地察觉得到林伟的强势。
说直白一点，就是即使是于鑫也隐隐以林伟为尊，甚至是乔薇都对这个叫做林伟的少年有着一种说不大清楚的态度。
既像是长辈，又或者应该说是“文明的谄媚”。
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有过这样一句话。
“有些鸟儿是永远都关不住的，它的每一片羽翼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重生的林涛。
第一次从心底领会到了当初安迪身陷牢狱却矢志不渝地从监牢铁壁中走出来时的心情。
其实林涛并不在意于鑫和林伟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来历和背景，也不在乎那个叫做林若男的女孩究竟有着怎样的高傲。
他只是这样活着。
就像安迪坚持的那样，毕竟希望总是美好的东西，而美好的东西是不会死的。
就如同看到父亲林国成眼中饱含的骄傲和母亲江梅脸上洋溢的笑，林涛坚信自己会去守护这些东西。
矢志不渝。
一顿午饭后。
林涛和林伟林若男兄妹似乎只是又一次的一面之缘，没有任何交谈，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嫌多。
林涛从不刻意去掩饰自己眼中并不属于十六岁的深邃和执着。
不管林伟和林若男的身份如何，他们毕竟只是一个少年，一个在十六岁的青春里早熟的少年而已。
周末结束。
再回学校的时候。
林涛和苏小芮似乎成了整个6中口中提起得最为频繁的名字。
这让饶燕心底暗自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不舒服了？不舒服了还装作坚强干嘛，跟他说去啊。”
胡美芳吃了个白眼也不在意。
饶燕转头往林涛的位置看了一眼，他正在埋头不知道写什么，多半时候，饶燕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林涛应该是在写那些优美得令人会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他脑中想出的文字。
6中的板报墙上已经用一笔小楷的粉笔字刊登了林涛那篇获得东江杯决赛一等奖的作文。
“时光匆匆，在大雁飞过的天空里，再也找不到一丝她曾经来过的痕迹。”
文字很美。
但是饶燕却从里面看到了一丝仅凭6中的院墙是关不住的东西。
彷佛离她很远，尽在眼前却捉摸不到。
有时候看到林涛时，她总会刻意去回避心里有关于他过往的那些记忆。
在此之前，林涛在6中基本上算得上是声名不显。
木讷。
内向。
寡言少语，成绩严重掉队，旷课早退字数不多但也不在少数，课外表现更是乏善可陈，没有任何值得可圈可点之处。
饶燕从未想过林涛的影子会投影在自己心底如此之深，甚至形象得有些逼真。
“我敢肯定刚才饶燕在偷看你。”
林涛仿佛压根就没听见叶飞口里带着一丝笑谑的声音。
“你不相信？”
“涛子，你看不上饶燕还是咋的？我觉得她也挺好的，要身材有身材，要胸有胸，你知不知道，我听说9班的李飞鹏最近在跟我们班女生打听饶燕的事情，你要是不抓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叶飞的话还是让林涛有些皱眉。
9班的李飞鹏？
“你确定是9班的李飞鹏？”
“对啊，除了9班的李飞鹏6中还有几个李飞鹏？”
叶飞的回答让林涛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他认识李飞鹏。
但是对方却并不认识他。
如果说2006年6中有什么事情值得在十年后提起的话，毋庸置疑，肯定是这一年高三8班的班花梁玉珍以623的高考成绩成为松平市2006年高考的文科状元。
林涛直到现在仍然记得那天晚上电视频幕下面弹出的植入广告显示这个消息时，他老子林国成和老妈江梅脸上希冀的表情。
只是可惜曾经那样的愿望离林涛的确有些太过于遥远了。
当时，林涛现在不想去懊恼当初，而是在专注于另外一件事。
如果说梁玉珍成为高考状元是当年轰动6中的新闻的话，那么在成绩公布的当晚，刚刚成为高考状元的梁玉珍在6中北门的北胡同被人强奸的新闻则震惊了整个松平。
尽管当时学校和市教育局配合梁玉珍的家长把这个消息按压在了一定的范围内，但是即使是当年的林涛也看得出来所谓的“身体不好，出国看病顺便上学”只不过是一种低劣的借口和桥段。
而那天晚上做出这种丑行的正是高三9班的李飞鹏。
林涛很难想象这种程度的犯罪行为是在怎样的一种境地中才一步步吞噬了一个十八岁少年的内心。
也很难想象那样的夜晚对于一个正值花季，还沉浸在高考状元的喜悦中的女孩子有着怎样的可怕记忆。
但是李鹏飞竟然要追求饶燕？
这让林涛有些皱眉。
“怎么？现在知道担心了？我觉得饶燕这种女孩肯定看不上李鹏飞。”
叶飞似乎自言自语。
只是他心里也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饶燕怎么会看上自己？”
下学的时候林涛被学校收发室的王老头叫去拿信。
他也有些惊讶，似乎没有人应该在这个点上给他来信，尽管2005年的时候似乎仍然在流行交笔友，但是那已经是一个很古老的回忆了。
没有人会笨到在qq已经占领所有交流平台的时候还热衷于用这样古老甚至是原始的方式来交流。
但是当看到抬头的“东江大学出版社”字样时，林涛心里突然一动。
是稿费。
东江杯决赛作品出版的稿费。
当初赵洪贵把决赛获奖的证书交给他时就说过他的作品会被出版，林涛当时以为那只不过是举办方一种比较官方的客气之词。
毕竟往年决赛参赛作品中，即使是一等奖的作品出版的也几乎没有。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还真成了。
足足1800块钱的稿费。
对于林涛来说，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也许，又是另外一段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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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三剑客和独行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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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更，支持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总有一些人会不期而遇。
当然，如果总是有这样的意外的话，生活也总会因此而不会显得过于平淡。
6中校园的喧嚣并不会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戛然而止，尤其是在八卦和流言满天飞的少年时代，林涛也只是其中一个奋力向上的二年级文科班的学生。
礼拜一上午下课的间隙。
林涛还趴在桌上试着回味起昨天晚上那个有关于跟苏小芮漫步在操场北角草地上的美梦时。
叶飞匆匆从教室外跑回来凑到他耳边说起了于鑫和林伟转学到6中的事情。
尽管早就在上个礼拜已经知道了“三剑客”会转来6中，但是真的当三人出现在6中校园时，林涛仍不免在心底笑了笑。
“三剑客”是于鑫告诉他的名号。
林涛并不清楚“三剑客”的称呼背后有怎样的经历，他也无心去过问这样的陈年旧事。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6中会更加热闹了。
于鑫从来就不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胖子。
他看得出来。
更何况还有那个一脸冰冷，有着连女人都会嫉妒的脸蛋和身材，却长得比男人还帅的林若男。
林涛记忆里并没有有关于鑫和林伟的任何印象，似乎他这只穿越了时空的蝴蝶也引起了某些尚未发酵或者已经发酵的飓风。
不过无论如何。
林若男的出现，在不到两节课的时间便让整个6中高中部的男性体内的荷尔蒙变得沸腾起来。
相较于一贯看厌了淑女风的6中男生而言，林若男干净利落的短发和蹬着黑色马靴的修长大腿成了所有男生暗自咽口水的风景。
不过林涛甚至不用刻意去想也猜得到那些人恐怕不会有任何机会靠近那个冰山一样的美少女战士。
回想起那天在黎明大酒店吃饭的情形，林涛甚至可以猜到高中部那些家伙吃瘪的样子。
林若男的出现正如林涛想的那样，连叶飞也不能免俗。
“还有呢？除了于鑫和那个叫林伟的家伙，是不是还有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
叶飞一脸愕然地看着死党兼同桌的林涛，脸上赫然惊讶，似乎在诧异于他坐在教室里怎么可能比自己还要更快知道这个消息。
“靠，你怎么知道？”
叶飞去上厕所，经过三班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趴在走廊的栏杆上，修长饱满的长腿被一件洗得已经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裤紧紧地包裹起来，显得极为圆润和结实。
即使不看长相，以叶飞阅女无数的火眼金睛也几乎在瞬间判断出这绝对是一个不输于3班唐洁甚至1班苏芮的顶级美女。
但是即使如此。
叶飞还是低估了林若男对男性荷尔蒙的刺激作用。
“你胆子挺肥啊，不怕胡美芳跟你翻脸？”
林涛说完还特意撇着嘴吧朝胡美芳的方向看了一眼。
经过叶飞厚脸皮的努力和他有意无意的撮合，在上个礼拜五的时候，叶飞这小子终于改变了历史，顺利获得了1班双骄之一的胡美芳的青睐。
林涛不能否认自己这只蝴蝶会引起这个世界怎样的变化，但是他知道既然命运让自己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那这一切就将会变得自然和合理。
或许蝴蝶的翅膀所煽动的并不仅仅是美国德克萨斯州的飓风而已，但是谁又能说如果没有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呢？
在林若男的“美”名不胫而走的同时，6中高中部的学生很快就发现了林若男是一颗带刺玫瑰的事实。
下午午休。
高三5班一个骚扰林若男的男生顺利被11班新来的小胖子于鑫在厕所前面的自行车棚里当着来来往往几十双眼扇了几个耳巴子。
被打的是305班的齐凯，一个在高中部三年级的圈子里都有着一定分量的“公子哥”，就在众人以为新来的小胖子肯定会被齐凯完虐的时候。
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在马俊和王胜指着齐凯的鼻子让他跟林若男道歉时彼此眼里的震惊之色。
“算了，滚吧，我家若男还不差你道个歉，记得下次别没事找抽就行了。”
于鑫肉呼呼的手掌轻轻地拍在齐凯脸上时，围观的高中部男生甚至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个小胖子是谁？
那个被马俊和王胜隐隐簇拥的瘦高个又是谁？
在他们十七八岁的脑袋里很难想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让号称是整个高中部扛把子的马俊和王胜都如此忌惮甚至主动充当打手。
但是他们不明白并不意味着他们傻。
无论是马俊还是王胜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能够同时让马俊和王胜甘愿充当打手的林伟和于鑫更不是他们所能够招惹的。
没有人否认。
在2005年的秋天，6中高中部的圈子再次悄然发生了力量格局的变化。
新来的小胖子于鑫隐隐成了比高三的马俊和王胜更加令人忌惮的存在。
跟于鑫相比，林涛仍然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但是林涛的特立独行也让他开始独立在1班的圈子之外，似乎并没有人会去刻意招惹一个敢把拳头伸向张超和朱强的强人。
当若干年后1班的学生回忆起林若男出现在1班教室门口的那幅画面时，他们仍然记得这个新来的女孩似乎惊艳了整个秋季。
“林涛，你出来一下。”
林若然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很清脆，这也是林涛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
几乎是在一瞬。
整个1班所有人的目光霎时就落到了林涛身上。
是林若男！
就像是一副喧嚣的画面骤然变得万籁俱静一般。
即使是苏芮也有些莫名的心烦意燥。
林涛脸上带着一丝愕然之色走出教室后，叶飞才恍然醒悟过来。
“卧槽，是林若男，涛子你不厚道啊，我说你怎么看不上饶燕，原来是心有所属啊。”
林涛有些不解。
他确定自己跟林若男并没有任何交集，除了在一起吃了一次并不怎么熟络的午饭以外。
“我们好像还不怎么熟悉吧，你找我有事？”
或许是听到林涛话里的语气并不怎么好，林若男漂亮的剑眉微微皱了皱，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林涛的眼睛。
但是他并不在意。
或许林若男和林伟的来历会让马俊和王胜忌惮，但是他并不是王胜，也不是马俊，仅仅只是林涛而已。
林若男并不喜欢林涛脸上那副淡然和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见过了无数少年俊杰，却从未在哪个少年人眼中看到过林涛脸上的这种自信或者说冷漠。
彷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甚至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若不是周末的那场球赛关乎他们林派的面子，她断然不会忍受那些怪异甚至有些暧昧的目光来1班找他。
只是没想到。
林涛的第一句话竟然会令她如此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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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握个手吧
林涛近在眼前。
林若男眼中却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她并不喜欢林涛身上的这种盲目自大。
“没什么事，星期五下午我们有一场球赛，你到时候上场踢前锋。”
说完甚至连看都看没林涛脸上的表情立马转身就要走。
林涛不禁有些愕然。
心底突然就冒出一团无名之火来。
无论林若然和于鑫三个人从何处来，也无论他们有什么身份，跟6中怎样的格格不入，但是在林涛已经看遍了那一世繁华的眸中，他们始终都只是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林涛并不会因为他们的特殊而忍受林若男这样的优越感和目中无人。
所以当林若男轻抬的细长腿悄然落到地面时，背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已经落入了耳际。
“我没空，不会去的，你找别人踢吧。”
等她眼中带着一丝震惊和愤怒转过身时，却只能看到林涛转身回到教室时有些洒脱的背影。
咬着银牙。
林若男一张粉白的俏脸上立马腾起一抹酡红，但是偷偷注视这位美女的男生赫然已经发现现在似乎并不是时候。
“林涛，你站住。”
哗~！
翩若惊鸿，而后又变得鸦雀无声。
教室里，叶飞正在和前面的男生交流他的把妹心得，林若男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响穿透墙壁横扫进1班教室的时候。
他几乎吓得一个哆嗦。
仿若过境的暴风雨，将所有的喧嚣和沉默一扫而空，只剩下万籁俱静的瞬间停滞和一道道略带着惊诧和疑惑的目光落到林涛和窗外的林若男身上。
当喧嚣声再次响起时却多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一道道或不解或带着几分八卦的目光偷偷落到林若男身上，没有人能否认这个短发女孩的天生丽质，但是如果站在她对面的是林涛的话，1班的男生却多了一丝忌惮之色。
这是用拳头和大胆打出来的忌惮。
在众人惊愕的神色中。
林涛仿若对林若男的声音置若罔闻一般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到座位上继续趴着醉生梦死。
显然，即使是闲暇之余他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高中生身上才会发生的戏码上。
林若男固然漂亮，但是与他有何干呢？
林若男有些气急。
但是并没有没头没脑地真冲到1班教室去把林涛揪出来，她没有这样的心情，心中的高傲也让她不屑于去对一个男生这样迁就。
甚至刚才那句话喊完就后悔了。
但是喊了就是喊了，即使是于鑫也不能免俗地对此进行八卦。
“选我还是选他，你们自己选！”
在6中厕所前面的自行车棚里。
来来往往的男生女生似乎已经习惯了林若男这个混迹在男生中的漂亮女孩子，对于她会出现在自行车棚里并不感到诧异。
只是此时的林若男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于鑫和林伟都是一脸无奈的样子看着从小到大就一起玩到现在的若男有些意兴阑珊。
“若男，他真的这么说的？”
除了一个白眼。
于鑫没有从林若男嘴里问到任何东西。
不过林伟似乎对林涛的反应有些好奇。
他并不否认林涛的特殊，以他的地位和家庭背景，接触到的同龄人极多，男男女女都不在少数。
但是林伟无可否认的是，他从为见到过林涛这样个性极为独立的少年，独立得近乎有些特立独行。
即使是他也有些捉摸不透林涛的性格和想法，尽管两人只见过了两次面，但是有时候他在林涛身上甚至有一种看到自家老子时的那种错觉。
“林涛的技术不错，虽然五人制足球不比11人跑全场，但是若男你的体力肯定跟不上，这一次翁平他们听说我们转学到了松平6中，可是有备而来的，如果不加上林涛的话，我们的赢面不大。”
“若男，你哥的意思是这一次不是选你选他的问题，而是你和他都要上场，要是输给翁平那个王八蛋，指不定回省城了要怎么埋汰我们，你也不希望我和林伟回省城吃瘪不是。”
于鑫说完一只肥厚的肉掌就那么**裸地拍到了林若男的肩膀上，林于两家很早就是世交。
林若男和于鑫也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扶肩搭背的也不叫事。
只是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吃瘪了。
啪地一巴掌清脆得狠。
一巴掌拍在于鑫的熊掌上，林若然冷冷地哼了一声，还瞪了林伟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次林涛让她在1班人面前闹出这么大一个尴尬，她的心情能好的起来才是有鬼了。
“若男，这次就放过他一回好了，于鑫说的不错，我们三个人即使加上王胜也不是翁平他们的对手，林涛的技术还是很可以的。”
“要去你们去，反正我不会去找他，什么东西。”
咳！咳！
“你有病啊！”
于鑫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尴尬，只是讪讪地笑着朝林涛抛了个“媚”眼。
原来林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林若男身后了，她说的那些话林涛可是一个字都没漏点都听进了耳中去。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林若男转过身子看到林涛的时候脸上唰地一下子猛地就变得通红，就是她的胆子再大，再目中无人，但是自小接受的教育，背后说人不是总是让她有些难堪。
好死不死地还被人捉了个正着。
“这个~那个若男，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哥跟林涛谈谈礼拜五的战术。”
于鑫还是在仓促间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林涛其实看得出来，不管是于鑫还是林若男其实都是一路人，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于鑫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如果说是出于他妈妈跟舅妈柳红霞的关系，那断然是有一些但是绝不会是最关键的。
而且三个人中间虽然于鑫似乎一直都在说话中掌握主动权，但是细心观察就看得出来事实上这个叫林伟的少年才是掌握话语权的。
林若男酷酷地扫了林涛一眼就抬起那双不知道晃花了多少双眼睛的大长腿去了教学楼。
“林涛，若男就是这性格，你别往心里去啊。”
林涛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即使于鑫不说这话，他也不会往心里去，他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去计较那么多。
“林涛，认识一下，我叫林伟。”
如果不是面前伸过来的这只手就这么晃在眼前，林涛肯定想不到林伟竟然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加了这一次，三人应该见了三次面，这还是第一次。
秋日的阳光有些懒散。
隔着蓝色的瓦片落到林伟的手背上，显得极为白皙和晃眼。
林涛笑了笑便伸出手。
或许很多年后他们会谈起少年时光里的不期而遇，也或许很多年后他们已经是形同陌路，没有再见。
小小的蝴蝶扇动的风暴总是不可知的。
林涛只是驾着一艘小船航进大海而已，路就在前方的不远处。
023 蝴蝶效应
林涛打死都不会相信一只在巴西热带丛林里扇动翅膀的蝴蝶会引起德克萨斯州的飓风。
无论是哪个世界，美国人似乎都改变不了自大的面目，未免太一厢情愿了些。
当然，这是在他并没有回到2005年之前的想法。
至于现在。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到爱因斯坦是不是也如他一般，是从某个时间点回到了过去。
去为世人解答什么叫做相对论。
又或许这都只是自己脑中时而蹦出来的奇思妙想而已，林涛并不在意，至少除了再次沐浴在青春的阳光里，命运并没有馈赠自己太多。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因为突然回到2005年导致脑中突然就被灌入了几十年的记忆，就像蝴蝶效应的那位男主角一样。
不过林涛仍讶异于在2005年的中央电视台会看到一个在黄金档播出的叫做“文学之声”的节目，更诧异于6中对面爱文书店的书架上。
最畅销的杂志不是《兵工科技》、也不是《舰船知识》和《单兵之王》，而是一系列文学作品。
《萌芽》、《今古传奇》、《读者》、《青年文摘》和《诗散文》赫然在目，当然，最畅销的是一本名为《小说家》的杂志。
“林涛，又来买杂志？”
林涛是爱文书店的常客。
无论是买东西与否，下学后或者晚自习前他总喜欢在这间书店停留一会，书店的老板林永斌是他本家，不过在台球店打架之前林涛似乎并不惹眼。
林永斌在6中开书店已经有十来年时间了，也攒了不少家底。
当然最令他惬意的不是挣了多少钱，而是跟十六七岁的学生相处的一种活力。
6中是省级示范高中，他见过的学生没有三万也有一万八千，不管是优等生还是差等生。
在林永斌看来，林涛在这之前其实并不引人注意，一直到打架，到周边的学生在口口相传他获得了省级东江杯决赛的一等奖。
“林老板，这一期的《小说家》怎么还没到？”
在书店里专门用于摆放杂志的书架上，林涛的确没有看到最新一期的《小说家》杂志。
《小说家》是双月刊，比较厚，大概有百十来页的样子，通常月中和月底会各出一刊。
已经是10月底了，按时间昨天下半个月的已经出来了，而且以爱文书店这位林老板的尿性，断然是不可能断货的。
“哪里是没到，早就卖完了，昨天刚进的500本，一下午就卖完了，昨天晚上我打电话又订了500本，今天下午才到，到了我给你留一本。”
月余的时间，也够林永斌摸清楚林涛的性格了。
自从那次打架后，出于好奇，林永斌跟高二的人打听过林涛。
但是事实总是胜于雄辩，即使不止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起过林涛为人木讷于言辞，而且内向，但是事实上看到的却并不一样。
尽管正如他们说的那样，林涛为人看起来有些木讷，但是林永斌绝不会认为这是他内向，或者更应该说是内敛和沉稳。
林涛有些愕然。
什么时候杂志也变得这么畅销了。
其实林涛并没有察觉到，回到2005年已经将近月余的时间，但是他还没有真正地去了解过一些事情。
他回到高中年代的第一件事就是参加东江杯为自己正名，后来又恰好碰到了帮家里经营蔬菜超市，跟赵红贵闹僵之后，又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去弥补课程上的缺陷。
现在想来，真正用于去观察和发现周边是否仍然是记忆中一样熟悉的时间其实很少。
甚至有些不足。
但是不知道实际情况却并不表示林涛傻，恰恰相反，他的注意力和逻辑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的十六岁少年。
从林永斌脸上看到一丝极为平常和并不以为意的表情后，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彷佛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但是事实上，林涛心下却极为吃惊。
“一下午卖掉500本《小说家》？如果不是亲耳所听，他甚至要以为是天方夜谭。”
在记忆中，爱文书店里最畅销的杂志是《武侠版今古传奇》和《读者》，但是貌似也没有卖出过这种令人咋舌的数字。
林涛并不想去思考自己这只微不足道的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究竟引起了怎么的变化，他只想去发现在匆匆而逝的流年里自己究竟错过了怎样的时光。
《小说家》创办于1916年新文化运动期间，在停办了将近半个世纪后的1980年恢复出版。
根据林涛从网上查找到的信息显示，在那种精神文化作品极度匮乏的年代，恢复出版的当年《小说家》第一版的销量甚至达到了惊人一亿册之多。
没有人想象得到在久经压抑后，中国的文化青年和知识分子对这样一本杂志有着怎样的热爱。
随着进入新世纪后，《小说家》杂志在新世纪的第一年进行了较大幅度的改编，顺利成为了目前国内甚至整个华人世界最为知名和畅销的小说杂志，月销量高达一亿册。
甚至有人放言，当代中国的知识分子，要想成为知名作家，登上《小说家》的年度名人榜是一个最为便捷，最必要，当然也是最难的过程。
《小说家》杂志的内容分长篇连载、中篇连载、短篇小说以及一个在2000年改版后扩编的文学之窗总计4个栏目。
每月发行2册，在每一册的背后都有一个评分栏，由于《小说家》的巨大知名度，读者们的参与度也极高。
杂志社每个月都会联合作协根据读者的打分以及作协的评委打分选出每月最受欢迎作品的前三名，然后在每年的12月份会举行一个年度评奖，颁发“年度最佳作品”“年度新人”以及“年度作家”的奖项。
没有人否认《小说家》的巨大影响力，除了林涛。
但是《小说家》带给林涛的惊喜却远远超过了心中的震惊。
他从未想过他这只蝴蝶带来的飓风竟然会是改变了中国国内的文学市场格局，从《小说家》的畅销来说。
林涛有的只是窃喜和心中难以自抑的兴奋。
站在时空的尽头。
林涛并不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是否也会如此，但是他知道，他爱极了命运给予自己的馈赠。
“你不买书就别站在这里挡路！跟个木头似的。”
就在林涛暗自神思之际，突然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
等他半醒半梦着回头看时。
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胡美芳的那张俏脸，而在她身侧，一抹熟悉的身影再次将林涛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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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闷骚少年
林涛侧着身子让胡美芳和饶燕走过书架另一侧的时候，一丝馨香吸入鼻中。
有些稀里糊涂地被胡美芳瞪了一眼后，林涛只是在嘴角浅浅地卷起一道弧线笑了笑。
放下手中的《读者》就从过道里转身走了出去。
看得胡美芳跺了跺脚，嘴里嘟嘟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怎么这样，明知道你来了还出去，饶燕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嘴里虽是这样说着，但是胡美芳又岂能不知道饶燕心里的想法。
看着林涛毫不迟疑地离开。
眼中闪过一丝暗淡的神色，饶燕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似乎正在从自己身体里被抽离出去。
那种难言的一阵阵锥心的痛楚缓慢而又清晰地扯痛着她体内的每一处神经。
饶燕隐隐已经知道这是属于她的青春，十七岁的青春，更是属于年轻的时光里那些长满伤痕和慢慢蜕变成长的印记。
就像面前书架上摞着的诗散文封面上。
带着淡红的夕阳的颜色。
写着“一如再见，不如再也不见”的离殇。
嘴角的倔强写意着青春时光里最值得怀恋的记忆，少女的时光里总有一个像林涛的一样的男生。
转角时擦肩而过。
走出书店。
林涛并不知道在身后的书店里，饶燕的目光跟随自己一直到隐隐消失在门外的拐角处。
下学后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但是林涛看得出来，多数人都刻意不经过右侧的台球室。
抬眼看过去时。
王胜正好往这边看了过来，从嘴里吐出一个漂亮的眼圈，眉眼间闪动着一丝随意。
“林涛。”
突然看到林涛，王胜一阵愕然，随即就喊了一声，颇有些惹目。
一些路过的6中学生也下意识地把林涛自动归入了王胜那一类人，顿时一个个都有些避之不及地跟他错开了迎面相撞的局面。
林涛一时间竟有些错觉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回忆。
其实在他看来王胜并不可恶。
他毫不怀疑在每个人的青春里总有一个叼着烟整日站在台球室里打量来来往往的漂亮女生的王胜。
或许他不姓王，但是姓李姓张都已经无关了。
“来玩一局？我请客！”
王胜当然不知道在林涛的眼里事实上自己跟身后的张超无异，都迷失在青春的梦幻里不可自拔，做着自以为是潮流和时尚的白痴行为，肆意地卖弄着年轻的时光。
所不同的是。
张超更混蛋一些。
林涛有些意外王胜突然转变的态度，不过看了看台球室里那张崭新的台球桌，顿时就有些意动。
“那就来一局吧。”
林涛打桌球的技术谈不上高超，仅仅只是比业余的玩家更懂得取舍和一些基础技巧而已。
王胜却将自己的技巧都放到了卖弄和耍帅上，即使是林涛也不否认王胜击球的姿势很帅，帅得有一种欠揍的优雅。
“这一局轻敌了，再来一局。”
有些意外地看了林涛一眼，王胜本以为林涛仅仅只是会打球而已，但是并不知道他会到了这种地步，在桌面上还剩下一半多的花球时，林涛已经将黑球击入了袋底。
“不了，晚上语文还要考试，我回去复习复习，免得挂零，多少也给自己留点面子不是。”
“哟！你还知道今晚要考试啊？我还以为除了打架以外，你就只会打球了。”
胡美芳的声音落入耳中时。
林涛不禁皱了皱眉。
他不跟女孩子计较是因为在他看来女人总是优雅的动物，有着修长的脖子，像骄傲的天鹅，偶尔也浅浅地在身上涂一层灰色的色调。
但是那绝不是一个女孩子本来的颜色。
胡美芳的话令他微微有些皱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美芳，别说了，你再不走我走了啊！”
在书店的拐角处，饶燕走出来的时候，林涛微微有些侧目，从饶燕眼里他看到了一丝幽怨的神色。
“走什么走？燕子，跟这种人直接把话说清楚了，别老是受他这种气。”
王胜似乎也看出来点什么，只是与往日一贯的玩世不恭相比，他有些忌惮地看了林涛一眼竟然没有说话。
这不仅仅让胡美芳有些诧异，就连身后圈子里的几个男生也有些看不懂了。
饶燕听到胡美芳的话并没有依言把话说清楚，而是直接转身往6中走了过去，胡美芳跺了跺脚才撇开林涛追上前。
“林涛，不会是饶燕喜欢你吧？”
王胜的话就像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让林涛心底猛然一震颤动。
事实上他并非无情，只是一直在试图回避着这样的情节，在记忆里饶燕跟他并没有半分纠葛。
即使是现在，在青春里面对这样的追求时，林涛也并不如自己一开始所想的那样从容，至少，他难以释怀的是记忆中那一卷卷已经泛黄的没有送出的情书。
沉淀在记忆很深的地方。
只有林涛自己才知道，曾经他用心去写过一次又一次情书，而在情书的扉页上，赫然就刻着苏小芮的名字。
如果用后来林涛所熟知的所有词汇里，最能写意这份埋藏的心事的只有两个字。
闷骚。
无疑，这是一个让躁动和闷骚同时膨胀的青春。
“王胜，你以前没这么八卦吧？”
林式的冷笑话让王胜突然一哽呛得说不出话来，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揶揄过，脸色立马就变得有些冷。
不过转即一想到林涛背后的江司成，心底的那份狠劲又淡了许多。
十七八岁的年纪，6中的学生似乎更为早熟，王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知道权利的滋味，更知道权利的残酷。
林涛明白王胜这样的变化是源自大舅江司成屁股下的那个位置，但是并不清楚，自从知道他背后是江司成后，王胜已经将他当做了他们一个圈子里的人。
不管是不是王胜一厢情愿，林涛都无力去抗拒这样的随波逐流。
“我听说林若男被你搞吃瘪了？”
横了王胜一眼，他的确发现王胜有些八卦，但是林涛也知道，如若不是忌惮自己背后的关系，可能王胜的面孔又会不一样了。
只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王胜肯定比自己更清楚林若男和林伟兄妹俩的来历。
“一个假小子而已，谈不上吃瘪，我先走了，你慢慢玩。”
说完就给王胜留下了一个后脑勺。
王胜嘴角的笑意弯出一道哑然的弧线，看着林涛的背影，脸上多少有些愕然之色。
“假小子？”
“林若男会是假小子？”
脑中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个称呼跟那个有着一双大长腿的妖孽重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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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叶飞的发现（求支持！）
灯光微微有些泛黄。
十月底秋风过境卷过松平市的时候，6中的校园里赫然已经多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黄色的灯管下少了许多飞舞的虫蛾，只剩下早就已经干涸的虫尸被岁月所沉浸，风干，继而镌刻在这玻璃的灯管上。
白色的墙灰早就已经没有那种明亮的色泽。
教室里极为安静，只剩下笔尖在纸面上游走时所发出的沙沙声。
几乎1班所有的人都清楚坐在讲台上，赵红贵手中的报纸中间已经裂开了一条半指宽的裂缝。
作为1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这看起来是一个无用之举，但是不管是赵红贵还是1班的学生都明白，他们所需要的并不是赵红贵的盯防，而只是这样一个形式而已。
事实上即使是一贯懒散，逢考必抄的叶飞也不会在赵红贵的语文考试中动手脚。
6中的学生，不管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似乎都对语文有着异样的情节，这绝不仅仅是因为教语文的基本上都是班主任。
而是自从建校起，6中就从未在高考语文中失利过。
唯一让6中的师生遗憾的是，尽管如此，但是6中却从出现一个能在从文的道路上有所成就的学生。
这在旁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即使是东江杯，6中这一次7个人进入决赛3个人拿奖也是历史上的首次。
这也是赵红贵对林涛的印象大改的主要原因。
作为一个能够在东江杯决赛中荣获一等奖的选手，林涛无疑让赵红贵在年级组大大地露了一次脸，甚至因此获得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但是，尽管林涛用东江杯决赛的成绩让赵红贵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一眼，但是64分的测试实力却仍旧让赵红贵难以释怀。
所以这一次全年级第二次抽测的考试，几乎是试卷刚刚一发下去之后，赵红贵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到了林涛身上。
他想看看。
林涛身上那股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气质究竟只是瞬间的错觉还是在这个少年身上真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十四桥明月夜？”
林涛似乎沉浸在这一句词上已经有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脸上的表情落入赵红贵的眼中却显得有些无奈和困惑。
赵红贵尽量不去想林涛会在试卷上写出什么样的答案，相比较而言，他更期望在试卷答卷的最后面看到一篇足以令人动容的文章。
64分的语文成绩和东江杯决赛一等奖的巨大落差终究还是让他心生疑惑。
就在东江杯之前，赵红贵已经亲笔批阅过林涛写出来的作文，虽说文笔不差，但是决然不会写得出学校的板报墙上贴出来的那种文字。
那种低头含羞之间，已然有了少女如春，炽热如夏的脉脉含情，作为一个资深语文老师，赵红贵明白写出一笔好文章究竟要有怎样的积淀。
即使是他也难以写出那种清新脱俗又大气磅礴的文字。
那种字里行间透出淡淡的倾吐味道又似乎是扣问心灵的声音。
所以当林涛长时间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时，赵红贵说不上来自己心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长吁了一口气。
却又有些失落。
彷佛是尘埃落定，林涛仍然那个在语文测验中会考64分的林涛，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底却有像是失落了什么东西。
东江杯毕竟只是一个际遇而已。
或许连林涛自己也不会料到会获得一等奖这样的荣誉。
但是赵红贵脑中却立刻浮现出一道透露着强大自信的目光来，那是林涛在会议室里直视朱强时的目光。
咳~咳！
赵红贵突然弯腰咳嗽起来。
教室里立刻就变得有些骚动。
“别吵了，你们继续考试。”
喝了口水暗自抚平了胸腔中涌动的情绪，赵红贵不由得有些暗自羞恼。
原来刚才自己正想得入神的时候，眼睛不知不觉就往林涛看了过去，不料那小子突然抬起头朝自己诡异地一笑。
这一笑可差点没把他惊得哽住咽不上气来。
林涛其实早就知道赵红贵在注意自己，所以当他带着三分恶搞7分无意地抬头一笑时。
就已经料到了不是人吓鬼就是鬼吓人，结果很显然，赵红贵被吓到了。
兴许是灵感迸发。
赵红贵这一咳嗽，脑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之际，林涛已经在答卷上写下了一行清秀隽永的字体。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当然。
林涛肯定不会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是在须臾之间就看到了叶飞那混蛋的桌边上竟然写着这么一句话。
令他愕然的是，似乎叶飞的试卷上竟然还独独空着这一行没有写。
林涛不得不暗自在心里感叹，原来，有时候眼拙也是一种病。
“怎么样，我看你挺早就交卷了，不会又是64吧？”
叶飞似乎认定了林涛能在东江杯中获得一等奖只是个意外甚至是运气，林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把手指头在他眼前亮了亮。
这才缓缓地点在了叶飞桌边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刻下的笔迹。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卧槽！我日！我干！”
尽管叶飞把这个世界上用于描述他和某个女性动物之间深入合作的动词全部用了一遍，但是毫无疑问这都无法改变他被林涛深深地鄙视的现实。
而现实总是这么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叶飞的成绩其实并不差，甚至在入学时要远远超过林涛，尽管也没有达到6中的录取分数线。
但是相对于普通中学的学生而言无疑是极高的分数。
林涛在很久之后曾经一度挂怀这样一句话，那就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他不止一次想过，假如他和叶飞没有选择6中沦为拖后腿的累赘，而是选择了一所普通的市高中，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有些事无法假设。
但是林涛此刻却重新掌握了选择的权力。
“林涛，赵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苏小芮的声音似乎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骤然的喧嚣也可以在骤然中变得安静下来，叶飞眨巴了眼睛看了看那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又看了看坐在身侧动作有些缓慢的林涛。
眼中竟像是发现了些什么闪出一丝异样的神采来。
显然，他已经开始有些看不懂自己的死党兼同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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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你还在我身旁
仿佛一种萌动。
苏芮总是有些刻意地掠过林涛的眸子躲避跟他对视。
似乎林涛的眸子里那种带着自信和迥异于十六岁少年该有的冷静让她的心跳会不由得加速。
当她试图驱赶脑中有关于林涛的想法时，似乎他总会适时地出现在眼前，不知不觉地，已经悄然生根发芽。
只是苏芮并不清楚，这是不是就是书中所描写的东西。
爱情。
懵懂的只是少女的情怀，并不是青春。
赵红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到了一种疯魔的程度，当把那封似乎已经拆过的信件交给林涛的时候。
他竟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这次考试的作文比东江杯的决赛要简单吧？”
林涛愕然。
赵红贵亦是。
眼前的少年挑起的眉毛似乎有些刺眼，虽然只是那么一瞬的哑然，但是还是让他从赵红贵的话里听出了一丝质疑的意思。
想必不只是赵红贵，恐怕还有许多人质疑自己获得的那个一等奖吧。
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句话，彷佛从未发生一般。
“这是省中学生作文报报社寄给你的信，信的内容是关于邀请你为中学生作文报写稿子的事情，能让中学生作文报亲自邀稿，你还是我们学校第一个，我不反对你花时间投稿，不过最好是不要耽误学习。”
说完就从桌上抽出另外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林涛。
“这个里面和报社给你寄过来的上次东江杯决赛的作文刊登的样稿。”
信封已经被人拆开过。
林涛微微皱了皱眉。
赵红贵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特意解释了一句。
“寄给学校教务处的信是跟你的信放在一个信封的，具体的内容没有人看。”
赵红贵如此难得地通情达理了一回，着实有些让林涛侧目。
“谢谢赵老师。”
回到座位时1班的教室里已然是一片安静，即使偶尔有些异动，也只是小声的喧嚣，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上刻意去挑衅赵红贵的忍耐力。
经历过高中的少年们应该都还记得。
2005年的6中，高二年纪晚上同样有三节自习课，林涛是走读生，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必须满满地修完三节自习。
与往常无异的是，叶飞这家伙似乎第二节自习后就已经翘课早早地回去了。
报社寄来的信内容不多，极为简短的几段话。
林涛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揶揄起草这封信的报社工作人员是不是在打盹，虽然没有明显的语法错误但是他至少已经在中间发现了数个不正确的地方。
林滔~林滔~林滔~
一个月一篇作文或者其他的有较高质量的文学作品，包括议论文，记叙文和散文，独独不包括诗歌和小说。
林涛甚至有些想提笔回信，其他的高质量文学作品是不是就是指议论文记叙文和散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作文是什么？
东江省中学生作文报是一家至少已经在省内出版了二十年的老报纸，质量暂且不提，光是这份年份就不是一般的报纸能够比拟的。
二十年能培养多少受众林涛不知道，不过单单就他所知的，松平市几十所初中高中就没有一个学校不订阅这份报纸的。
学生几乎是人手一份，这份报纸一个月发行四次，纸质并不好，是那种泛着毛边的暗灰色调的纸面，美其名曰节约用纸。
但是不管有多么节约，每个学期9块钱的订阅费是一分都少不了。
其实林涛也很清楚。
能够让中学生作文报亲自邀稿，这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他仍然记得大概在几年前表姐江萍萍一个姑奶奶家的侄孙在中学生作文报上刊登了一篇初中生作文时，舅妈柳红霞夸张的嘴脸。
当然，他也不难想到如果知道自己竟然被中学生作文报约稿时，柳红霞的脸上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现在已经是10月末，所以如果林涛答应报社条件的话，那么他就要在这几天之内写出第一份稿子，或者说中学生作文。
提起笔的时候，林涛脑中不由得想到一篇简短得只有几行字，但是却火遍网络的小散文来。
行云流水，再抬起头时赫然已经一气呵成。
即使是转换了时空，但是再次把这篇小散文写出来时，林涛仍然难以自抑地感觉到从胸腔里澎湃出少许的热流：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向东方。
子弹退回枪膛，
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
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
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
关掉电视，帮我把书包背上，
你还在我身旁。”
无疑。
这是林涛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极少数简短却令人难以忘怀的抒情短句。
提笔写下来时，他甚至忍不住在嘴里轻轻地念出了声，一直到下学的铃声再度打响时，才匆匆把信纸塞回信封。
草草地在信纸的上方写上“你在我身旁”的题名，林涛刚想在右下角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却轻轻一勾，洁白的纸面上赫然已经多了几个清秀的小字。
走出校门的时候，西街上的人影已经变得有些稀疏了。
9点半下的晚自习，随便磨蹭个小半会就是十点钟，松平市这样的小城，十点时就连街边的大排档和夜市都纷纷开始散场。
林家就住在北门街穿过西街的那半截子，叫做西北门街，2005年的时候这一带还是空旷的荒野。
除了少数几户人家在这里买地皮建了房子以外，其余的地方多半都是已经荒废的农田。
林涛知道约莫等到2007年，也就是林涛高考的那一年以后，西北门街这一带才开始慢慢变成整个松平市最火的地皮，原因也很简单，08年初市人代会后下发了一个通知。
当时的********林国华宣布了国家在松平市建设高铁站的计划，而新的高铁站选址正是离西北门街并不远的荒地上。
十月末的上半夜已经微微有了些凉意。
林涛不由得紧了紧衬衫的领口，白色的长袖衬衫已经开始显得有些单薄，尤其是街上人影稀疏的时候。
熟悉的路已经随着渐渐老练的步子变得清晰，彷佛是刻印在脑中。
但是远远看到蹲在路边的黑影时，林涛仍然好奇地远远望了一眼。
如果不是鼻梁上已然没有了后来400度的眼镜，他甚至要在腹中嘀咕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人。
前面蹲在路边自行车边上的人影怎么看都像是林若男。
即使灯光太暗，林涛仍然看得清楚一截白皙的小腿裸露在散发着凉意的空气中，有些异常地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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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市长
“林若男？”
林涛的声音落入耳中时，林若男整个人都沐浴在晕黄的灯光里，即使已经是十点钟的上半夜，孤身一人仍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极为生动。
看得林涛啧啧称奇，在动物世界里，女人绝对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奇葩。
此时的林若男多少都显得有些单薄。
白色修身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泛白的小牛仔外套，长发束在脑后微微梳拢，半截子的牛仔短裤刚刚够裹住半条大腿。
如果不是领教过林若男的厉害，林涛甚至要以为这样的打扮只有可能会出现在6中的小太妹身上。
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若男就不再理会，仍然埋头在鼓捣什么东西。
凑近看了一眼，看得出来貌似是车链条坏掉了。
似乎是不愿意沾染链条上黑色的机油，林若男一直都在试图用手上的一次性筷子把链条挑上去。
试了一次又一次，结果也很显然，当然，林涛倒是蛮佩服这个女孩子的耐性。
“链条坏了？”
尽管对林若男并无多少好感，但是林涛也很难从心底对这个女孩子生出什么恶感来。
似乎体内的男性荷尔蒙陡然膨胀，林涛甚至有一种将林若男搂在怀里的冲动。
暗自抚平了心底猥琐得即使自己都有些不屑的想法，林涛这才挽起手臂上的袖口在林若男身边蹲了下来。
林若男刚想瞪他。
耳边就已经想起了林涛的声音，仿佛有些令人难以抗拒。
不能否认，很多时候男人的果断和大胆会让再汉子的女人都轻易服软。
“让我来吧，就你这个样子今天晚上咱俩都别想回去了。”
说完就直接伸手把掉下来的链条给扯上了手，黑色的机油入手一片粘稠。
鼻尖轻轻地嗅着从身边的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林涛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就这样蹲在林涛旁边有些不妥，林若男微微挪动了一下就站了起来退到一边看着林涛手上的动作。
见林涛径直把黑色的链条抓在手上，一手托起轮胎转开来时，林若男眼中冷峻的神色不由得闪出了一丝暖意。
她从不掩饰对林涛的不喜。
但是无可否认，认真的男人总容易捕捉到一个女人，或者少女细微的感知，即使是林若男也不例外。
从林涛的眼中，她并没有看到那种在别的男生眼中极易见到的躲闪或者傻大胆，反而是有一丝淡淡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防备。
林若男对自己的长相极为自信。
但是在林涛身上，这份自信面对的却仿佛是一块石头，让她有些无力甚至是气馁。
女人不喜欢一个人从来就不需要一个看起来那么正式的理由，即使林若男还只是一个十八未满的少女。
当然。
喜欢一个人也不需要太多的理由，看顺眼就够了。
就在那么一瞬。
也许是林涛站起来满手的黑色机油落入眼帘时，也许是他细心地推着自行车走了几步远又退回来时脸上露出的那份坚毅和认真。
心底微微颤动的心弦像是紧绷的节奏突然跳跃着让胸腔里有一种叫做好感的东西骤然澎湃起来。
晕黄的灯光掩盖了林若男脸上突然出现的那一抹酡红。
只有林若男自己知道心底骤然而起的那份悸动。
“别愣着了，上来吧！这么晚我送你回去，不过说好了，回头你得把车借我骑回来。”
林若男有些愕然地看着林涛。
她怎么不记得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拍了拍坐凳，林涛跨上自行车单脚撑着地，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一条修长的大腿从眼前一晃而过。
“坐好了，我骑快点，大半夜的碰到有人劫财又劫色就麻烦了。”
空旷的西街上。
林涛的声音仿若是穿越了时空，重合在眼前有些不真实的灯光和夜幕下。
林若男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劫财劫色，但是她知道有林涛在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怕黑。
对于重生过一次的林涛而言。
他并不否认自己总是用一种与这个时空不太一样的目光去注视着身周的一切，包括人也包括事。
他看向赵红贵的目光中并没有一个学生该有的敬畏而是一种平等的姿态和自信，甚至有些漠视地看惯了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在耳边谈论着那些只有在青春年少的时光里的过往。
包括考试。
包括早恋。
也包括漂亮的女孩子。
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不是工作，更不是诗和远方，仅仅只是眼前的教室黑板和书店拐角处的台球桌。
即使是林若男。
此刻在林涛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懵懂未醒的十七岁少女。
“若男？”
台阶前的大门被推开的时候，探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但是林涛心底的那份惊讶可想而知。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林国华。
或者说，他见过眼前走下台阶的这个中年男子，只不过并非是这个时空。
2005年。
松平市原市长高飞飞因为改造旧城区的问题引起了民意纠纷被调离松平，林国华临危受命空降至此担任松平市的代市长，在两年后担任市委一把手。
林国华的身形与林涛相仿，很有些温文儒雅的君子风度，只不过林涛很清楚，眼下的林国华其实并不好过。
旧城区的改造项目一直到2007年他担任********的时候才得到妥善的解决。
林涛甚至记得，在2006年年初，也就是农历新年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会让整个松平市都面临舆论的高压。
不过此刻林涛并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事情，因为林国华的目光看过来时，眸子里显然多了一丝疑惑的味道。
“叔叔你好，我是林伟和于鑫的同学，今天他们好像不在学校，晚上下自习我顺便把林若男送回来。”
叫一个与曾近的自己几乎同龄的男子叔叔，林涛多半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话说出口还是比较流利。
他并没有说自己和林若男的同学关系，而是点出了于鑫和林伟，果然林国华闻言紧锁的眉头立马就缓缓舒展开。
“伟伟和于鑫的同学？你是不是叫林涛？”
林国华的话让林涛心中一紧顿时有些惊讶，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平市的政府一把手竟然会一口道出一个中学生的名字。
“对，我是林涛。”
028 红眼病要不得
林国华并不认识林涛。
但是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林涛的名字。
如果说于鑫和林伟在6中有什么朋友的话，他极有可能会想起林涛的名字。
“江司成是你舅舅？”
点了点头。
林国华的问题自然立马就让他知道了林国华肯定跟大舅江司成是极为熟悉的，是敌是友他大抵上也猜得出一二。
舅母柳红霞既然跟于鑫的妈妈是同学，而且对方应邀吃饭的时候竟然带着林伟和林若男，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不会是站在对立面。
大舅江司成的位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在松平市的一亩三分地上却极有着特殊的分量。
林国华如果想通过江司成来建立一条救国的曲线的话，倒也不失为一招好棋。
只是可惜林涛现在无法告诉林国华解决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里。
不管林国华是否看重江司成，但是倘若从林涛一个高中生口中听到有关建议市政府决策的问题，恐怕他也不会有好脸色相待。
所以林涛自然也不会去自找没趣。
尽管对林国华和林家兄妹俩有不浅的好感，但是林涛也决然没有滥好人到把自己的身家自由搭上去的想法。
“既然是伟伟和于鑫的同学，那就进来坐坐吧。”
林国华只是扫了林涛一眼就掠了过去。
毕竟堂堂一个市长，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高中生有太多的关注，如果不是林涛的舅舅恰巧是江司成，儿子林伟和老于家的那小子恰好又跟林涛认识的话，他恐怕绝不会多此一举。
只是林国华有些诧异的是，江司成的这个外甥似乎有着一般的少年人少有的稳重。
“不用了，林叔叔，太晚了，我得回去了我爸妈才睡得着。”
林涛的话让林国华和林若男都有些愕然，但是转即就看得到林国华的嘴角弯出了一丝笑意来。
这个少年人的确很有意思。
“倒还是个孝顺的孩子，那既然这样林叔叔就不请你喝茶了，路上注意安全。”
林涛道了声谢微微朝林若男笑了笑，跨上自行车就出了政府家属大院的大门。
松平市的市委和市政府是隔着一条街对门相望的两个单位，隔得并不远，林涛对市委大院极为熟悉。
但是市政府大院这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第一次进来。
尽管时空扭曲了有些东西，他这只小小的蝴蝶也扇动了这个世界应有的轨迹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不过林涛脑中的记忆仍旧仿佛停留在昨天。
当时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有个叫司佳乐的哥们家就住在市委大院里面，事实上一直到毕业以后林涛才知道司佳乐的老子是当时松平市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
一直到林涛的身影消失在大院拐角处的墙外时，林若男才走进门。
林国华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客厅里看文件。
这一次调任松平担任代市长一职，对于林国华而言意义重大。
此前他一直在机关内部任职，缺少地方基层尤其是主政一方地市的履历，调任松平市是他所在的政治队伍花了极大的代价和让步才争取到的机会。
松平市的局面现在已经陷入了极为混乱的地步，前任市长高飞飞强力拆迁留下的隐患很大。
西街老城区将近数千户数万居民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要解决拆迁问题难上加难。
而且现任********牛志是一个莽人，市委常委大多数都站在他那一派，他这个外来和尚要想把经念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若男，林涛跟你是同班同学？”
林若男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林国华突然放下笔问了一句，倒不是他有什么疑心，而是自己这一对儿女着实有些不大放心。
林伟和于鑫今天请假去了省城，之前转校留下的手续还要本人亲自去办，本来今晚他是忘了要去6中接若男回来的。
却不料倒是遇见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
“不是。”
“那他什么时候知道你们的来历的？”
“来历？他不知道。”
“不知道？哈哈哈，我看呐，这小子倒是有意思。”
林国华笑而不语。
他是老谋深算，自然不是少年心性的林若男能比的，林涛虽然表现得极为自如，但是看到自己时他眼中露出的那一丝微微讶异之色说明他并非如若男说的那样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不过若男也没说错。
刚才那小子应该是第一次猜到了若男和伟伟的身份。
林若男也懒得跟她老子猜谜语，光着脚丫子就径直上了楼，粉白的浴巾裹着纤细的腰肢，修长紧实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看得林国华微微有些皱眉。
“林涛？江司成？有意思！”
林涛自然不会知道松平市的父母官会在背后念叨自己的名字。
推车走进自家院子，像往常一样，客厅里老妈江梅仍然留了一盏灯没有灭。
林涛推门而入的时候，却有些诧异地发现林国成和江梅竟然都没有睡觉，而是衣衫齐整地坐在客厅里似乎在说什么事情，脸上隐隐还看得到一丝愁绪。
“回来了？”
“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睡觉？”
林涛的确有些愕然。
往常江梅虽然会给自己留一盏灯，但是也已经上床休息了，每次等自己应一声就会继续睡觉，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天这种情况。
几乎是脑中一动的瞬间，林涛似乎就已经想到了什么。
“妈，是不是店里出问题了？”
江梅听到儿子林涛的话虽然没有点头，但是脸上的表情也验证了林涛的猜测，除了超市里发生重大问题，林国成和江梅是断然不会如此紧张的。
江梅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儿子保密。
但是林涛在听完江梅的解释后却有些愤怒。
尽管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过这个问题，但是真的出现时，仍旧觉得有些棘手。
绿蔬园的门面不大，原本由于规模所限，一天的销售额满打满算也只有两千块钱的样子。
这样的销售额对南门菜市场来说无疑只是九牛一毛，根本就不会影响到菜市场的整体客流。
但是自从上个礼拜林国成和林涛父子跟周边两个镇上的菜农谈妥了供货合同后，形势陡然就发生了变化。
而变化的根源，就在于绿蔬园突然暴增的销量，上个礼拜，绿蔬园的日均销售额已经达到了3600左右。
即使是按照最低的30%的利润来算，那也是日均近千的收入，更何况绿蔬园的利润有可能达到40甚至更多一点。
有人红眼几乎是一定的事情，只是这一次红眼的人却让林涛都有些皱眉。
他也只能感叹红眼病真要不得。
029 招商引资办公室
“是他？”
客厅里。
尽管已经将近11点，但是林涛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睡意。
“谁说不是呢，他唐友常原本还是我们一个单位的，还不是后来出去单干才发了家，现在竟然搞这幺蛾子事，当时如果不是你爸爸拉着我，我都想一脸盆水泼他身上。”
江梅越说越气。
如果是以往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自从做了生意之后，江梅也越发开始明白儿子让自己单干是什么意思。
这人啊活着就是要个面子，但是你总得有吃有喝手上有闲钱了才会要面子吧。
绿蔬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一天上千块钱的进项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唐友常说的叫什么话。
就许他唐家开店买东西，不许林家开店卖菜了。
林涛听着江梅的抱怨一直没说话。
心里却是权衡了许久。
事情呢也不是很复杂，应该说是很简单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利益纠纷的问题。
西街这一片，以前除了南门菜市场以外，只有一个地方卖菜，就是唐友常家的老唐庄分店。
老唐庄其实并不仅仅是卖菜，而是卖一些杂货为主。
当初唐友常夫妇跟林涛妈妈江梅是在同一家百货公司上班，后来两人辞职下海单干，说白了也是抢夺原来主家的客源货源卖百货。
林涛佩服的是两人竟然还真的弄成了气候，不仅仅把北门街的那一家店弄的红火了起来，还在南门街这边开了家分店。
老唐庄里的蔬菜都是批发市场进的现货，价格比菜市场也不差甚至还要贵一点点，这是因为他们占了比菜市场路更近的便宜。
在绿蔬园没有开张之前，这一带几个社区的居民基本上都喜欢到老唐庄买菜，但是自从绿蔬园开张以后，客源就开始被分流了。
原本这一块的客源就有限。
满足一家蔬菜铺子已经算是极为了得了，绿蔬园偏偏价格又低，而且江梅为人大方，平时买卖中一些蝇头小利也不跟客人争，这一来二去竟然积累了大量的老主顾。
随着货源稳定下来，销量顿时就大增，直接把老唐庄的生意给挤掉了大半。
今天一早。
唐友常就带着工商局的到绿蔬园来，说是检查。
当初注册绿蔬园的时候，林国成虽然一应证件都办好了，但是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做的面面俱到。
自然有些东西是花了钱弄到手的，包括卫生许可证之类的检查其实压根就没有实地验收。
再加上这一次工商局的人是有的放矢，自然是查得里外门儿清，而且突然袭击江梅也没什么准备。
结果自然不理想。
而检查的结果也很简单，那就是关门整顿。
关门整顿？
一家刚刚才开张不到一个月的门店一旦关门整顿，结果可想而知，不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客源没有了，恐怕就连人气和信用都散了。
江梅又不傻，看到唐友常跟个贼一样在店门口东张西望，哪里还不知道是他捣的鬼。
说到这里，江梅恨不得骂人。
开个店还招惹这些人，简直就是白眼狼，当初两家在一起住的时候，他们也没少自家小恩小惠。
转过脸来发财了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想想怎么办吧。”
林国成虽然有些气愤，但是脾气倒还好没有发出火气来。
“哎呦，11点了，涛子你赶紧去洗澡睡觉，这事我和你妈想想办法就行了。”
林国成无意间往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打紧，竟然已经过了11点，马上就朝林涛说了一句。
“也行！不过爸，回头你明天跟我妈去工商局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硬要走程序处理这事的话，那你们也就不要多问了，直接回来。”
林涛的话让林国成和江梅纷纷有些不解。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工商局既然目的明确地来了，还真的动手查了，那就肯定是要按照正常的程序办的。
回来？
回来还有什么办法，就直接等着关门让他们清查，这店可是只认时间不认人的，不是你不开店就不要房租。
“这事啊你们得听我的，我去洗澡睡觉了。”
林涛压根就没给林国成和江梅好奇的余地就洗漱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
林国成前脚刚刚离开去工商局，林涛就从院子里推出了林若男的那辆自行车骑车往复兴路去了。
今天上午一二节课是赵红贵的语文，三四节课是体育，从课程安排上来讲，林涛逃课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但是敢逃赵红贵的课，恐怕林涛也是6班的第一人了。
松平市政府和市委大院都在复兴路。
林涛骑车赶到市政府大院前面的时候，值班的兵哥正好换岗，他暗自打量了一下屁股下的自行车就径直推了过去。
“你好，我是林若男的同学，今天来还她的自行车。”
林涛其实也是怀着赌一把的心思，林若男是市长家的千金，他宁愿相信兵哥是认识这辆车的。
而事实上他也赌对了，小兵哥的确认识林若男的车，只是迟疑了一下就让他进去了。
“你马上出来。”
“好，好，我还了车就会出来，我还要上课呢。”
兴许是看到了林涛背上的书包，兵哥也没有怀疑。
进了政府大院后，林涛压根就没往左侧的家属住宅区过去，而是一路骑车闯去了政府办公大楼。
这还是一栋上个世纪建的灰白色外墙的六层楼，显得有些破旧，不过楼前面一颗颗老树倒是很粗壮。
林涛上楼的时候，迎面来来往往的办事人员纷纷有些诧异。
他的面向着实年轻得有些离谱，而且一身的学生打扮。
“请问招商引资办公室在几楼？”
林涛凑到门卫窗口上问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刚好路过，听到林涛的话不由得有些侧目地看了一眼。
见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眼中不禁又多了一丝诧异之色。
“你找招商引资办公室干什么？”
林涛听到男子的话转身看了一眼年轻人。
“找招商引资办公室自然是问关于招商引资的问题了。”
“哟？”
那个年轻人顿时惊讶得厉害，不过他一看手表似乎有些行色匆匆地看了林涛一眼就上楼去了，但是临走的时候还是告诉了林涛一个办公室号。
“招商引资办公室在312，你上去看看有没有人。”
话音落到林涛耳中的时候，他人已经上了楼梯。
030 市长也有头疼是时候
“投资？你家大人呢？”
刘海在机关办公室里干了将近二十年，今天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稀罕事。
一个十七八岁，还穿着6中校服的少年竟然开口就问自己招商引资的问题，的确是有些罕见。
林涛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
他的确很无奈。
长着一副少年的模样，但是有谁能明白他内心的老成。
“我爸妈去工商局办事去了，我是来问问市里对招商引资的一些政策。”
“小伙子，你还是回去等你父母过来吧，这都八点了，你还不回去上课？”
刘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错过一个机会。
但是往往有时候，一个机会就意味着海阔天空。
林国华自然并不知道在他所在的坐标直径二十米之内，林涛正在做着某些甚至超出他的预料之内的事情。
咚~咚~咚！
敲门声有着极强的节奏感。
林国华很熟悉这样的敲门声。
“进来！”
应声而入的是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雷军走到林国华面前的时候，除了微微喘出的鼻息声以外，周身已经没有一路小跑过来的痕迹。
跟在林国华身边这么多年，雷军很了解自己这位老板的性格。
“小雷啊，今天下午市委那边有个会议你安排一下让徐副市长代替我去参加，我下午要去淮阳调研。”
“好的，市长，我马上去安排，不过市长，这里还有一份市委牛书记让我交给您的材料，是有关老西城改造的意见。”
雷军的脸上有些忐忑。
从省政府下来之前，他就已经详细地了解过松平市上一届政府遗留下来的重大问题，其中老西城的改造是重中之重。
当初高飞飞市长灰头土脸地被调离市政府到省里任职就是由于这个问题没有处理好。
而林国华临危受命调任至此，也正是为了解决这个烫手山芋。
现在市里的声音很不统一。
********牛军年纪已经大了，或许是出于平稳退休的打算，他根本就没有松口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就跟林国华下来的意图正好相反。
这份意见上的说明极为平常，根本就没有深入到解决问题的层次，这也就意味着林国华再一次碰壁了。
“呵呵，看来牛书记还是胸有成竹啊，工作嘛也做得滴水不漏，咱们松平啊就是要这种好干部坐镇一方。”
虽然林国华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不过脸上丝毫看不出一丝异样。
但是雷军却很清楚，这一次林市长恐怕是真的愤怒了。
什么叫胸有成竹？
什么叫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就是他牛军把市委常委会都搞得铁板一块水泼不进，你林国华要想动西城老街，那就走着瞧。
市委常委会议不通过这个提议，市政府就没发拿到财政拨款，工程招标也无法展开。
你前期工作做了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原地踏步。
但是林国华清楚，这事现在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
前任市长高飞飞做了这个规划，按理说规划本身是好的，做好了是一件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事。
松平市本身就是一个内陆的旅游城市，虽然没有什么非常著名的景点，但是却有开发旅游业的资源潜力。
松平市下面的淮阳湖是毗邻长江的一个大型淡水湖泊，渔业资源发达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个面积多达3万顷的内陆淡水湖上密布着大大小小将近百余个岛屿。
松平市一直想以此为基地申请建设一个国家级的生态公园。
西街老城改造和淮阳湖建设这二者看起来没有什么必然的内在联系，但是林国华却很清楚，老西城的改造将会是他建设淮阳湖的起步之作。
他已经40出头，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等他不作为。
松平任上最多有五到七年的时间让他去勾画这样一副蓝图，如果真的任由牛军把他自己的三年政治生涯在平稳中度过的话。
那耽误的将不仅仅是百多万松平人的未来，也耽误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市长，那--”
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国华暗自抚平了内心里有些激荡的情绪。
他也很明白这种事不能够操之过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脑中此刻竟突然想起江司成的那个外甥来，昨天晚上林涛看到林国华时的那份镇定还是给林国华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呵呵，临到事情上了反倒不如一个孩子来得沉稳，看来我这修炼还是不够啊。”
雷军有些听不懂林国华话里的意思，顿时就搞得有些发懵。
作为机要秘书，尤其是领导的贴身秘书，其实雷军是应该闭口不言的，不过鬼使神差地，他突然又想到了刚才上楼时看到的那个6中的少年。
嘴一努，就脱口说了出来。
“市场您可说错了，现在的孩子啊可不比我们那会儿了，就刚才，我从市委那边回来，楼下一楼门卫室那边跑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家伙，还是6中的，竟然问门卫招商引资办公室在哪里，而且他自个儿说是来办事的。
你说这一个中学生就到招商引资办公室来办事了，这办得哪门子事，我本来也挺好奇想问问情况，这不赶着回来没问上。”
雷军一说，林国华还真有兴趣了。
这事倒真是有些稀奇。
“6中是在老西城那边吧？”
雷军点了点头。
心里也猜出来了林市长现在********都扑在了老西城那边的改造工作上，说到6中竟然都能想到西街老城的改造上。
“6中是我们市里唯一两个省重点之一，这两年洪中的成绩越发下滑，恐怕年底评估结束，就只剩下6中还能保持省重点的荣誉了，我看市里也应该加强一下这个方面的建设，不能再让6中也出现这种问题。”
林国华其实并没有判断错误。
在林涛的记忆里，洪中的确是在2005年年底的省教育厅中学教学质量评估中被踢出了省重点高中的名单，而且此后的十几年内都没能再次上去。
6中自然也就成了松平市教育战线仅存的硕果，整个东江省省级重点高中一共只有36所。
东江省重点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示范性高中，应该说省重点是示范性高中最前列的36所，而示范性高中全省有将近200所，冲进前36的难度可想而知。
“走，我们下去，顺便去看看你说的那个中学生还在不在。”
雷军看着突然来了兴致的林国华，脸上也卷出一层笑意来。
无疑，林国华这种逢大事而不惊的气度总是会容易让他新生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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