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故人
不多时廖林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去而复返,他手里还拽着一个人。
那人低着头,林孝珏看不见他的样貌,他身材中等,穿着灰黑的直裰,被廖林拉一下才动一下,行走扭捏像个大姑娘。
林孝珏看着身形很是眼熟,她眉心微拢。
廖林把人拉到林孝珏面前,然后推着那人的肩膀道;“我问你话,你来回答,听见了吗?”
那人低头不语。
贤王世子悄悄问林孝珏;“你认得他吗?”
林孝珏袖地下的拇指和食指挫了一下,突然道;“你抬起头来。”
那人略一抬头,看着林孝珏清冷无双的眼睛,脸带惭愧,又慢慢低下头去,像是在行礼,却没有说话。
林孝珏看到一张元宝一样的嘴,眼睛微眯,游客中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这人到底是谁啊?”
廖林看着林孝珏一扬脖,问道;“小姐可还认得故人?”
林孝珏颔首;“是陶省三公子啊,近一年不见,公子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林孝珏在无锡认识的大夫张岳静的嫡传徒弟陶省三。
陶省三被人认出来,脸涨得通红,给林孝珏打拱行礼:“小姐进来可好?”
林孝珏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还不错。”声音淡淡的。
廖林用肩膀装了陶省三一下;“不要乱说话,我问什么,你来回答。”
陶省三跟他微微躬身行礼,虽没说话,但算是答应。
廖林得意一笑,问道:“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师父叫张岳敬?”
陶省三嗯了一声。
廖林又道;“张越敬是不是学医的?是个外科大夫。”
陶省三为难的看了林孝珏一眼,然后点点头;“正是家师。”
廖林呵呵一笑:“这就对了。”
贤王世子偷偷问林孝珏:“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孝珏想到方才那精明男子说的话,说她强取豪夺已不是首次,在无锡的时候就夺人医馆,害的别人家破人亡。
张大夫的医馆是被儿子张麒麟给输了,任何被少施兰云弄到手,这还不够,少施兰云为了拿到她给张大夫的药方,逼的张大夫上吊自杀啊。
这些事还是在她小姐楼的时候陶省三告诉她的。
难道今天陶省三又要说上一遍,可那主角却从少施兰云变成她吗?
林孝珏没有回到贤王世子的话,她凝眉看着陶省三,这个人也算是跟她出生入死过,难道现在要开始帮着别人来陷害她了吗?
那她真的要反省一下,人和人到底该不该交心?
廖林的问话还在继续:“省三,那么张大夫现在何处?”
陶省三声音凄然:“家师已经仙逝了。”
“是不是被人逼死的?”
陶省三顿了一下:“是,可……”
“哎!”廖林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是我来问你,你来答,没有什么可是。”
陶省三神色犹豫难安,又看了一眼林孝珏,然后迅速低下头。
这时曲国雄在林孝珏另一边低声道;“小姐,这个陶什么的好像被人威胁了。”
林孝珏暗暗点头,她也看出来了。
廖林神色得意,继续发问:“那坏蛋为什么要逼死你师父?”
陶省三道:“因为师父欠了人家的钱。”
“那你师父为什么会欠人家钱?”
陶省三道:“因为师弟好赌,让人下了套输了医馆,如果不还钱师弟就会被人杀了。”
“好一个局中局,好一个逼人去死。”廖林又指着林孝珏问陶省三:“那你可认得这位小姐?她是谁?”
陶省三抬头看着林孝珏:“小姐行林,是师父的好友,也是在下敬佩的人。”
“够了。”廖林哼道:“你还帮着坏人说话。”又道:“你可知道小姐已改名换姓,现在姓周了。”
陶省三不情愿的点头。
廖林说到这看着林孝珏微微一笑,道:“小姐方才好像也承认认得陶公子了吧?”
这个大家都看见了。
林孝珏没有否认。
廖林也不等她点头或者摇头,看向四周游客:“大家说一说,那张师弟虽然好赌,但若不是有人设局,他又怎么会把家产输光呢?着分别是有心人蓄意为之,这还不够丧尽天良吗?”
众人纷纷议论:“赌博固然可恨,可是因为要霸占人家的医馆就把人逼死了,也确实心狠手辣。”
廖林听着人群中的议论越发得意,朗声问道:“大家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恨?”
“可恨,当然可恨?”人声附和。
“这样的人是不是该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是啊,这人是谁?陶兄弟把人说出来,要是做生意的咱们再也不去光顾她家。”
陶省三一直没有抬头。
林孝珏神情肃然的看着廖林。
廖林看着林孝珏微微一笑,手指一指她的额头;“就是这位周小姐,她本就是大夫,抢人医馆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廖林方才问陶省三的问题跟张岳敬的死亡没有任何关系,但看热闹的人往往都是不加思考的,廖林最后的话语一出,游客们已然认定逼死张岳敬的人就是林孝珏,她还跟指正她的陶省三认识,这不是明摆着吗?
顿时暴躁起来。
“还有这等人这等事?这样的人应该把她曝光在太阳底下,免得她以后害人防不胜防。”
“是呀是呀,原本以为这神医小姐是个好人呢,没想到心眼这么坏。”
“小姐如果很坏,怎么会免费给大家治疗瘟疫?”当然也又质疑的声音。
“那还不简单,现在看着这些店铺的生意就明白了,收买人心呗。”
“原本只是听说店铺是小姐的,现在看肯定是她的没错了。”
“那么放火烧街的人也一定是她。”
众说纷纭,最后因为说的人太多都听不清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了,可终究不可避免的,都是指责林孝珏的。
好在林孝珏气质冰冷逼人,还没人想到要动手打人,不然她为了自保,定然要躲一躲,肯定就说不清了。
林孝珏心想这一招真是高明,让她有些有口难辩,这样不让陶省三说话,只让他回答问题的好办法一定是方君候想出来的,看了一眼廖林,他没这个脑袋。
人群太吵,钱勇等人知道自家小姐不是那种人,可想解释又不知如何编辑。
正在这时,就听贤王世子一声怒吼:“大家听我一言。”
是那位贵气公子发出来的声音,众人又一瞬间安静。
贤王世子道;“本世子用贤王府的名义发誓,小姐一定不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大家请听我一言。”
众人心想难怪气质这么好,原来是贤王的儿子,贤王是皇上的亲弟弟啊,贤王做人有多荒唐,在京城百姓中就有多么出名。
那精明男子看贤王世子要帮林孝珏洗白,给廖林使了个眼色。
廖林会意,推着陶省三的肩膀:“你到一边去。”
陶省三趔趄一下,但是并没有动。
廖林一瞪眼睛,陶省三缩了缩头,平时那种唯唯诺诺的气质此刻尽显无疑,但还是没有动。
贤王世子道;“廖老板不要赶他走,方才廖老板说张大夫是周小姐逼死的,可是这位陶公子可一直没承认啊。”然后目光冷峻的看着陶省三:“或者你也要指认是小姐逼死的你师父,但是你总得说清楚经过,小姐如何逼死的你师父?连细节都没有,你让人如何信服?”
钱勇和曲国雄眼睛亮起来。
钱勇上前一步目光紧逼陶省三:“你说,小姐到底怎么逼死你师父的?”
游客中也有人嚷嚷:“把经过说出来,我们替你做主。”
陶省三一言难尽的看着林孝珏,然后又看了廖林一眼,神色期期艾艾。
林孝珏看着他攥紧了拳头的手,心中焦急,他到底被什么事要挟着?(未完待续。)
383 澄清
陶省三迟迟不语,周围的人都等着他说话呢,谁也不出声。
廖林恼怒的推了陶省三一把:“让你到后面去。”
这一次陶省三只头晃了一下,身子还是不动。
他就那么站在人群中间,也不说话,可也不走。
林孝珏想了想道;“陶公子,你是何时来到京城的?”她声音平淡入常,并没有像人民觉得的那样,他们有血海深仇,就应该冷言冷语针锋相对。
陶省三肩膀抖了一下,道;“去年九月就到了。”
林孝珏算了一下,比他晚到京城不几天,可是怎么没来找她呢?
“公子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在何处落脚?”
“是跟师妹一起来的,师父去世,家中又招了灾,小姐走后麒麟大哥又不见了,我想着师父的遗命,就把师妹送到京城来成亲。”
“张小姐已经订了亲吗?”
陶省三点头,脸上有一层担忧之色:“已经成亲了。”
一般来说,父母死后子女要守孝三年才是尽孝,但也有这样的孤女,如果父母都亡故了,应该尽快成亲,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让他们不要担心,这也是一种孝道。
林孝珏了然似的点头,又问道:“那么张小姐嫁到什么人家了?公子您现在何处落脚。”
陶省三看了一眼廖林。
廖林预感到了什么,呵道:“你逼死人家师父,现在打听人家住处,是要杀人灭口吗?”
游客们听了也起了警觉之心:“这位公子,可不能说啊。”
林孝珏对众人的声音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她目光诚然的看向陶省三:“陶公子,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你找该来找我了。”
陶省三听了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忽的放声大哭。
廖林一愣,那精明男子看事态好像要往偏了的方向发展,偷偷捅了捅廖林。
廖林马上不耐烦的推着陶省三:“你这不孝的徒弟,还跟仇人说什么话?要么给你师父报仇,要么快滚。”
游客们也道:“你好端端的哭什么?真是,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林孝珏很有耐心的看着陶省三。
那廖林一个劲的推搡陶省三,陶省三突然朝他大吼一声:“啊!”好像要发泄什么一样。
廖林从没见过这样的陶省三,惊怒交集,出言警告;“你别忘了你在吃谁家的饭。”
陶省三突然一擦眼睛,甩开廖林,道:“我没有吃你家的饭,饭钱我自己挣来了。”
贤王世子听他二人争执,心中一动,走过去把陶省三拉倒林孝珏身边,道:“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害怕,有小姐替你做主。”
这位大世子不胡闹之后学会了不少本事,他感觉这个人好像想依赖林孝珏。
廖林看陶省三竟然站到对面起了,急的跺脚:“你给我回来,你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呢。”
陶省三眉头微蹙。
林孝珏瞪了廖林一眼“小姐我今日可是喝酒了。”
廖林一愣:“你喝酒了怎地?”
贤王世子也是不解,他想起好像跟林孝珏敬了一杯酒,不过她以茶代酒,没有真喝酒啊。
林孝珏目光眯成一条令人心畏的线,沉声道:“轻易不喝酒,喝酒必杀人,正好我还没物色好角色,你再说话,我就杀了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竟有人这么嚣张。
廖林皮笑肉不笑道:“我不信你敢光天化日在杀人。”
林孝珏一挥手:“拿我的剑来。”
这时有人道:“廖老板,你没听过小姐跟人打的官司吗?多少不义之人毙命小姐手下,你再做点坏事,就离死不远了。”
廖林吓得背后都是汗,他回头去找那精明男子想对策,却发现人不在了。
“喂,喂……”难道这人看形式不好跑了?他想喊人,这时陶省三却说话了,众人都听他讲话,没人再注意廖林。
陶省三道:“小姐手下留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师妹的公公,若是他受了伤,师妹又要受牵连。”
林孝珏很是意外,张岳敬的女儿是嫁给了姓廖的啊。
游客们低声议论:“原来这陶公子跟廖老板还是亲家。”
陶省三看着人群尴尬笑了笑,道:“此话说来话长,师妹却是嫁给了廖少爷,这时家师的遗命。”
有人道;“你师父果真死了?”
陶省三正要说明家师的情况呢,被这人打断了,不过他生性随和,也没恼,反而点着头回答那人的话:“家师却是被人逼死了。”见众人都看向林孝珏,忙解释:“不过不是小姐,小姐跟家师是忘年之交,小姐还教过家师医术,家师也对小姐敬重有加,怎么会是小姐呢,不是小姐不是小姐,小姐人很仗义,也善良。”
贤王世子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算他说出了实话。
林孝珏也很欣慰,到底还是要当一个好人。
可如果人不是林孝珏害死的,那么是谁呢?
贤王世子心想今日必须要把事情都澄清了,不然以后又要有人拿来做文章,问道;“那你说,到底是谁害死了你师父?”
陶省三没有证据,不知道该不该把少施兰云的名字说出来,想了一下:“那户人家是医过五世的医传世家,复姓的,各地有不少医馆,家中人有在太医院当差的。”
他给出来的条件足够好事儿的人猜测一阵了,当然有对京城医家熟悉的一下子就能猜到少施家。
贤王世子听着大约同的声音暗暗满意,又问道:“那你方才无赖小姐,是谁指使你的?”
这话林孝珏也刚要问,说出是谁指使的,就能挖出方景隆了。
陶省三把目光坚定的看向廖林。
都不用他开口提醒,只这么一看,看客们想起方才廖林的信誓旦旦,现在被人当众推翻言论,也知道是他在捣鬼,他又不是什么达官贵族,谁都看看不起他,用目光就可以将他凌迟。
廖林身后的冷汗浸透了后背,心砰砰直跳,指着陶省三:“回去,回去我找你算账。”
陶省三神色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太高了头,道:“是你让我诬陷小姐的,可小姐对家师有再造之恩,尽管他离开人事了,但他一定也在感谢小姐,小姐对我亦有知遇之恩,我怎么会陷害小姐?是你逼我说的。”
事到如今,廖林也只能硬着头皮否认:“我干嘛这么逼迫你,你可真是好笑,是你自己告诉我你师父被妖女逼死的,现在又出尔反尔,真是岂有此理。”
陶省三忽然变的大声起来:“你还抵赖?我亲耳听见定国公府的管事让你找两家人一起找小姐晦气,要小姐身败名裂,对方就许诺把你东华大街的店铺还给你。“
“你这狗东西,真是吃里扒外啊。”
他这样一说,看客们就更相信陶省三说的是真的,纷纷指责廖林等人。
廖林等人四周受敌,吓得抱团在一起。
林孝珏眼睛一动,问陶省三:“那你知道定国公为何要害我?”
陶省三道:“我只知道跟着街道有关,好似他们嫉妒小姐生意好,廖林把师父的事又跟那管事的说了,管事的听闻我认得小姐,就相处这个毒计。”
说到这低下去头,声音带着愧疚:“一开始我不敢说出真相,差点害了小姐。”
钱勇颇有些看不起看不起陶省三。
林孝珏嫣然一笑:“你最后不是也说了吗?早点晚点到无关紧要了。”
陶省三抬起头看着他熟悉的那张举世无双的脸,蓦然一笑:“小姐跟以前略有不同,更宽容大气了。”
林孝珏道;“若是以前,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定然有难言之隐。”
陶省三忍不住再次大哭,同时看向众人:“小姐真的是好人,你们大家不要误会她啊。”(未完待续。)
384 惹人羡慕
由对方的人帮林孝珏澄清事实,哪里还会有人误会她?众人将方才误会她产生的尴尬之情全都化做愤怒去辱骂廖林等人。
三家人被骂的狗血喷头,那方府的管事又跑了,廖林有苦难言,于是迁怒同伴:“就听我一个人在说,你们怎么不出头。”
就他得方家的好处最多,他又最想拿回铺子,当然他要出头。
廖林见被人这么骂其他两家人都不说话,怒气中忽生出智慧来,抓着武家人的肩膀给林孝珏看人:“还什么心地善良,小姐可知失去祖业的我们有多惨?”
姓武的会意,哭天抢地起来:“恶女逼死人,我们一家都要饿死,真是不然人活了。”
他们一伙来的都开始无赖打起滚,非说林孝珏逼的他们活不成。
林孝珏冷眼旁观,只是淡淡一笑。
曲国雄是买卖人,不服气道:“你们的店铺卖的也有上千两银子,一品大员的俸禄一年才多少钱?哪里就活不成,小姐也没有逼你们。”
围观的人再次骚动起来,讨论的问题是一品大员俸禄到底有多少钱。
廖林道:“你只算进的不算出,我们一无地产二无其他产业,买掉祖产只能再盘店面,可生意却不一定好,家里老老小小好几十口,哪里来的余钱?不是要逼死人是什么?”
林孝珏知道他说的不是空穴来风,是有人搬离了东华大街之后经营不善家境变坏的,但也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做买卖都有赔有赚,他把责任都推到她收购店铺上,那就有点危言耸听了。
她淡淡笑道;“若是真吃不上饭,我倒是可以伸以援手。”
她突然来了这样一句,廖林等人不懂什么意思,相顾看着,都心想难道她要把店铺还给大家。
这时忽见人群左边急忙忙走过来一个年仅十四的汉子。
“让我过一下。”那汉子走到人群直接把地上蹲着的姓武的拉起来:“你还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赶紧滚回家去。”
来人正是林孝珏成衣铺的大师傅,也是姓武的,他是哥哥。
武家弟弟跟大哥又不和,耸着肩甩开大哥:“你少来多管闲事,自己有店你不经营,给别人抗活,爹都要被你气死了。”哥俩原来一个是卖布料的,一个是做衣服的。
弟弟的老店被林孝珏买走后就去别的地方营生了,哥哥因为手艺好,被钱勇和曲国雄访到,重金聘了回来。
哥哥对东华大街的形式很熟悉,他很铁不成钢的骂着弟弟:“你个没眼力见的,给人抗活一个月我比你一年挣的都多,我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我这是靠手艺吃饭。”
弟弟盘算着哥哥前一句话,他一年的进项也就一百多两,难道大哥给别人干活一月就有一百多两?
他停止吵闹,抓住大哥的肩膀;“你的意思你现在很有钱?”
大武脸色一红,用余光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这位小姐常常会来店里跟他们探讨裁衣之道,虽然没见她动过手,但她给的建议通常都能让衣物做出来有不同凡响的效果。
现在他来此处要说的话也是小姐交代他说的。
他回头看着弟弟认真的道:“虽说财不外露,但我不妨告诉你,我的底薪每月是二十五两,卖出我裁制的衣物另有提成,顾客满意外加奖励,年终还有红利。”
随着他话音结束,周围突然是死一样的寂静,两个呼吸间,人群炸开了。
一个裁缝比三品大员还赚钱,那还读什么书啊?
有人急着讨教经验:“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骗人的吧?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发财。”
大武神色还是不自在的,他是被赶鸭子上架,道:“也不是人人都能如此,还要看你的手艺,手艺越好的师傅挣得越多,总之我们店里从不亏待有才能的人,就怕你没本事,不怕挣不到钱。”
“豁!”游客们无不垂涎三尺。
就连廖林听了都动心。
小武因为跟哥哥闹僵过,所以现在心里有话有些不好意思问出来。
那个姓焦的领头人把他推到一边,热情的拉着大武的手:“大哥,咱们以前都是街坊邻居,你有没有法子帮俺家二小子介绍一下,那小子能吃苦,什么活都肯干,能挣大哥一半的钱就行啊。“
大武是知道他家二小子的习性的,好吃懒做无所事事,根本不是正经东西。
但他也没戳穿,回头看一眼曲国雄和钱勇:“你与其求我,不如好好做人,有财神老爷在眼前,可惜也让你们给得罪了。”
众人都看向曲国雄和钱勇。
二人立即挺直了身子。
姓焦的走到曲国雄面前团团打了个拱:“曲大家,方才多有得罪。”
曲国雄到底和气了,不知道如何回他。
钱勇一哼:“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遇到几个不开眼的狼崽子而已,赶走就算了。”
姓焦的忙赔笑,然后朝自己人那边一挥手:“还不过来跟钱大爷打招呼。”
众人跃跃欲试,但看钱勇的黑脸都忍住了,廖林被晾在一边,方才他蹦跶的最欢,现在哪有脸面去求人。
这时曲国雄想到一开始自家小姐跟他的交代,站到钱勇身边,面向众人:“各位也不用说好话,我家是安分守己的买卖人,家业多大大家也看见了,正是用人之际,是人才的在下都欢迎。”
这意思就是谁有能力,都可以去店里一试,看热闹的和捣乱的听了均脸露喜色。
钱勇听了心中一动,这就是小姐跟曲先生小声嘀咕的事吧?难怪曲先生说小姐到底还是吃亏的。如果花钱把这些小人聘回来,可不就是吃亏。
他不知林孝珏的部署,林孝珏亟需人才,但手头能用的人太少了,她想刚好借着今天的劲,把广告打出去。
尤其是以前东华大街的那些老店,那些人本来都是经常,个个人才,就算他们不愿意委身投靠自己,他们那些店铺曾经养过的师傅听到消息也会来试一试才华的。
她的部署都需要借着曲国雄的嘴说出来。
曲国雄不算浓密的眉毛一立,继续道:“不过若是心术不正的,多有才也不要,有才无德,还不如踏实肯干的老实人呢。”
看客们听了皆附和。
廖武焦三家的人听了心中一凉,再看曲国雄和钱勇的目光,有才无德,说的分明就是他们啊,他们是有手艺的买卖人,但是不是忘恩负义来捣乱了吗?
小武心想,我既然有亲哥哥在,虽然跟他不算和睦,但打虎亲兄弟,到了阵仗上他还是得帮着我,可跟着廖林混能有什么好处呢?
现在看来是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了,还会落个白眼狼的坏名声。
再看人家小姐那些店铺,哪个不是日进斗金?大哥的话一定不是吹牛皮的。
想到这里忙跟曲国雄道歉:“曲大爷,这件事我们也是被逼的,今天来这里要铺子,都是廖林的主意。”
说着一指廖林。
姓焦的也回过味来,唯恐落后,抓着廖林的膀子把他拖到曲国雄面前:“就是他,他怂恿我们来闹事,说事成之后老店都会还给我们,我们也知道这事不仗义,可架不住他怂恿。”
廖家人有人来抢廖林,都被焦家人和武家人拦住了。
廖林再次被推到前面来,神色慌张,这下子外衣全都湿透了。
他有些畏惧的看着曲国雄:“我也是被人逼的,请曲大爷高抬贵手。”想到了什么看向林孝珏:“小姐您高抬贵手,咱们也不是故意要与小姐为难。”
终于他肯服软了。
林孝珏微微一笑:“我跟你们说过,店不是我的。”
曲国雄咧嘴一笑:“是我的。”
廖林等人:“……”
不是你的你这么卖力?谁信啊。
廖林忙跟曲国雄求饶:“曲大爷,咱们也做过街坊,您别为难我一个人啊。”
贤王世子和林孝珏相视一眼,同时会心一笑,钱勇看廖林说软话,笑出了声。
曲国雄生性仁义,他拿不动注意就去看林孝珏的脸色,见林孝珏面色和气,嘴角挂着浅笑,就知道小姐没怎么放在心里。
回头瞪着廖林,道:“不难为你也行,那你跟大家说明白了,是谁指使你来的?若是说不清楚,就把你送到大理寺去见官。”
毕竟跟林孝珏在一起时间久了,碰到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报官,让官府解决,在他们以前可不这样,俗话说得好,黑漆衙门八字开,有钱无理莫进来,老百姓遇事喜欢找德高望重的人解决,就是想不到去找官府。
廖林听到送官二字再次吓的双腿打颤,他战战兢兢道:“可我不能说,说了同样要被报复。”
沉默了许久的陶省三走到林孝珏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小姐,您饶了廖大爷一次吧,他……”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完,但林孝珏已经猜到了,因为他是张小姐的公公。
廖林没想到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这时候能帮他说话,感动的热泪盈眶:“陶家侄子,快帮我求求情,咱们还是亲家。”
(未完待续。)
385 张岳敬的后人
陶省三面带难色的看着林孝珏,想到这廖林方才的所作所为,差点就让小姐身败名裂啊,低头一叹,反而不再出声了。
急的廖林面红耳赤。
林孝珏看了陶省三一眼,然后走到廖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这样吧,咱们也玩一玩我问你答的游戏,这样不是你说的,是我逼的,那指使的人就不能难为你了。”
廖林有些犹豫。
林孝珏勾了勾嘴角,语气有些冰冷:“人家都跑了,你难道还要自己扛着?”
廖林一下子想到那个不仗义的管事,见势不好就跑了,不然现在被拉到人前丢人的就是他。
“不用小姐问,我说。”
廖林口才不错,将故事的能力也颇得人心,他筒子倒豆一般将方府的管事是如何找到他的,又如何威逼利诱他,再加上如何利用陶省三的事统统说了一遍。
最后道:“正如小姐所说,那方府是看小姐生意太好了眼红,所以想把小姐赶出这条街。”
林孝珏点点头。
姓焦的想让儿子到街上来赚钱,见廖林都说了实话,身怕自己变成没用的,跟着道:“而且当时我们都在这条街上住,这条街为何失火大家都心里有数,当时也有另外的人要收购店铺,但给的价格十分……根本就不是卖铺子,就是强取豪夺,曲先生倒是很公道,都是按市价盘的铺子。”
收购铺子的时候都是曲国雄和周二在前面张罗,林孝珏只掏了钱,所以他这样说是十分实际的。
廖林等人也不再唱反调,都纷纷点头。
这样事情就再明显不过了,有人当时放火烧街,现在定国公府的人又想霸占铺子,虽然当时纵火烧街的人没有人说出名字,但一联想不难猜出了。
游客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林孝珏看着众人将矛头都指向了方景隆,心里呵呵笑,可惜方君候聪明一世,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他那个管事,以为逃跑的时候她不知道呢。
她看见了没理,为什么?
现在多好啊,廖林等人说什么是什么,烧了别人的威胁恐吓,他们说的毫无忌惮啊。
往后他定国公府再很难明目张胆做买卖了吧?名声坏了。
廖林等人帮林孝珏洗脱了强取豪夺的坏名声,这场闹剧也要告一段落了。
林孝珏把贤王世子和陶省三往香料铺里请,钱勇和曲国雄组织人疏导游客。
游客是留是走无关紧要,廖林等人接下来要做什么也暂且不提。
说林孝珏三人进了香料铺接待顾客的雅室中,没了外人,贤王世子喝着清茶边喝边笑。
“您笑什么?”林孝珏和陶省三都很不姐。
贤王世子当然笑的是方景隆自食恶果,他品茶摇头;“只可惜让那个管事跑了,不让提着他到定国公府评理去。”又跟林孝珏说:“你的那些打手太不中用,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都没注意。”
林孝珏微微一笑:“的确不中用,可能看热闹去了吧。”不过贤王世子说留下那人去定国公府去闹事的想法她不怎么认同,万一方景隆一冲动什么都不顾把事情捅到皇上那里,那她可真是损失大了。
总之双方都有所估计,方家这次也没讨到便宜,想搬到方景隆,还是得徐徐图之。
因为她还想不到办法,所以不提了。
开始给贤王世子介绍陶省三。
贤王世子对这个看着有些内向的男人没什么好感,谁让他一开始还犹犹豫豫的呢?差点害了林孝珏的名声,所以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
这让刚坐下来的陶省三好生窘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林孝珏并没有调节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世子,一个就是个赤脚郎中,他们以后不会有交集,无需多亲。
她开始仔细的问陶省三来京的一些事。
还有关于张小姐的。
陶省三也有很多话要跟他说,道:“所以我方才没有直接帮小姐说话,师妹在廖家本就举步维艰,生活的如履薄冰,我再吃里扒外,想来师妹的日子会更艰难。”
“廖家对她不好是吗?”林孝珏发问的同时贤王世子也问道:“那你最后怎么又改口了呢。”
陶省三看向贤王世子;“因为我想到师妹怀孕了,廖家还没有长孙,为了孩子他们不会把师妹怎么样,但我不说出真相小姐就会名誉扫地,所以我还是说了。”又看向林孝珏,满脸的愧疚之情,不自觉低下头:“说晚了。”
贤王世子又是淡淡一哼。
林孝珏安慰陶省三:“陶公子心地善良,我相信就算张小姐没有身孕,你看见我被围攻,最后也会说出真相的,你不用自责,人在当时都会有犹豫,不过最后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陶公子,您帮了我大忙。”
陶省三被夸的脸红及耳,道;“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声如蚊呐,极其小心。
但林孝珏和贤王世子都听见了。
贤王世子想了一下看着林孝珏一笑,是啊,她变了,不是刚见面时那样刻薄了,她越变越好,但他们的关系会原来越远。
林孝珏看着二人殷勤的目光微微挑挑眉:“我这不是长大了吗?就得有大人样。”
二人:“……”大人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陶省三心想,方才那句话当我没说。
林孝珏又问道:“张家和廖家是什么关系?这门亲事是张先生生前定下来的吧?”
“当年廖老爷子在南方经商,摔断了腿,师父帮他接好的,不然老爷子就会残疾,老爷子感激师父恩情,跟师父成了好友,然后又把孙子的婚事提出来,跟师妹订了亲。”
林孝珏点头,常常有人受人恩情就要以身相许,他许不了就让后代许,国人式报恩,所以这一南一北的也能成亲。
她道;“本来是恩情,现在成仇了,先生一死,这家人对小姐并不好,当初还不如不应下这门婚事。”
贤王世子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
陶省三听林孝珏的语气有些怨怼廖家,忙道:“廖家亲家也不是坏人,之所以苛待师妹也是有原因的。”说到这里他脸上全是失落之色,微微太息了一声。
林孝珏道:“那你说个理由给我听。“
陶省三很惭愧:“麒麟也在京城,小姐知道他好赌成性,他又游手好闲,没钱了就管师妹要,说师妹嫁了个好人家,师妹的聘礼都让他败光了,手中没有闲钱,出门连一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这样什么东西都给娘家人,廖家人怎能不生她的气。“
林孝珏和贤王世子对视一眼,目光中有含有对廖家人的理解。
林孝珏道:”若真是如此,那廖家也还可以,谁有这样的亲家都会感到厌恶,只是不该迁怒张小姐。“说完又摇摇头;”这样的赌徒张小姐也不该给他钱,他是欲壑难平,不被人砍了双手是不会停下来的。“
陶省三道;”是这么个道理,可他每次都回心转意,苦苦哀求说再也不犯了,当时看着可怜,就都不忍心。“
”所以我说欲壑难平呢,这世上心软的人就是倒霉。“
贤王世子道:”赌博这种事以前我也尝试过,赢了就通体舒畅,确实让人赌了还想赌。“
林孝珏点头:”这也是激素控制的,人啊,生来就是为了追求快活而活,赌博来钱快,赢了就特别快活,安分守己挣的那点小钱根本不看在眼里,所以你一直接济他,一直也改不了。“
什么是激素贤王世子和陶省三都不懂,但听她那意思好像是一种病呢?
陶省三言语中带着恳求:”小姐是不是能治好麒麟?”
林孝珏摇头:“心瘾难除,除非自制力惊人,或者别的东西比赌博能更让他感到快活,不然根本治不好的。”
陶省三很是失望。
林孝珏也有心无力:“你说当你随随便便一个时辰就能拿到上百两或者上千两银子,还怎么去做每个月一贯钱的差事?根本就觉得那差事了无生趣,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贤王世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慨道:“这就是人生不快活,生不如死的道理吧?”
陶省三心想小姐都不愿意拉师弟一把,那他在京城就什么人都求不到了。
三人说道此时,钱勇忽的来敲门;“小姐,那三家当家人不肯走,非要求小姐收留呢。”
林孝珏看着贤王世子和陶省三一笑,知道她铺子挣钱,这些人就都要来投靠了,可方才他们还想置她于死地。
陶省三小心翼翼的道:“我知道廖老板得罪过小姐,但他们平时的人品还不是很坏。”
林孝珏心想陶省三确实是老实人,在他眼中,没把他逼死的人应该就是不坏。
她又细细一想,不管怎么说廖家履行了对张岳敬的婚姻之诺,没有因为张小姐是孤女就弃之不顾。
这样一想廖家确实还有可取之处。
那么得罪她就是小事了,作为张岳敬的忘年交,她应该义气一回。
林孝珏把钱勇叫进来,然后问陶省三:“廖家经营的玉饰如何?”
陶省三摇着头:“我并不知,我租住在廖家旁边的一户人家,平时以行医为生,不在廖家。”
陶省三是老实人,那么他行医就不会有别的杂念,廖家的事他一定就不知道。
林孝珏对钱勇交代一下:“如是踏实做生意的,就把方景隆送过来的店腾出来一间给廖家,还是老规矩,不收房租,咱们派工匠要分红。”
钱勇犹豫一下。
林孝珏道:“记住,咱们家只卖最贵的货,所以质量必须要好,若是满足这些就收留,剩下的您自己掂量,去吧。”
钱勇已领会林孝珏的意思;“那我先去查一番。”
陶省三听了心中暗暗祈祷,祈祷廖家的东西真材实料,若是小姐肯收留廖家的铺子到街上,那么廖家就会赚钱,廖家赚钱了就会对师妹好一些。
经过钱勇的调查,廖家的玉器材质都是好的,就是样式跟不上潮流,林孝珏重金礼聘的雕玉的师傅,又在东华大街开了一家玉器行。
廖家人肯定是挣到钱了,但最后跟林孝珏的关系却闹僵了,事情还是因为张小姐而起,但都是后话,此刻不提。
焦武两家希望让子弟来林孝珏的店里打工,林孝珏都回绝了,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她不敢用,她现在敌人太多,势力也没强到什么人都能驾驭得了的程度。
下午街道又恢复了上午的繁华,车水马龙,但人不是来看热闹的,都是来购物的,林孝珏的生意也没受到中午事情的影响,依然宾客盈门。
贤王世子见事态稳定下来,也就告辞了,他已是有妇之夫,不宜跟林孝珏久呆,会引起闲言碎语。
他走后,林孝珏就可以跟陶省三说更多的话。
陶省三把他到京城吃过的苦也跟讲故事一样的都跟林孝珏说了。
林孝珏听闻他瘟疫的时候去下面给百姓治过病,心中很是安慰。
道:“你早该来找我了。”
陶省三很惭愧:“关于小姐的传闻越来越盛,知道小姐过的越来越好,我跟师妹都很安慰,就不忍心打扰小姐,也知道小姐生就一副热心肠,我们的事让小姐知道了再糟心。”
林孝珏懂得那种不愿意攀附于人的感觉。
人都有手有脚的,求人心里总是不舒服,但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是正经事,还是可以找人帮忙的,如果天下人都这样为了尊严把自己封闭起来,那社会也不会进步,毕竟人类是群居动物。
曾经她不懂得这个道理,走了很多弯路。
想了想一笑,也没给陶省三讲道理,道;“正好你也进京了,我开了一家医馆,平时我也忙不过来,请了两个坐诊大夫都经验不足,主要没有治外科的大夫,你也别回去了,跟我去医馆吧。”
若说林孝珏是可怜他要收留他吃白饭陶省三一定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到医馆做坐堂先生啊。
陶省三看看自己的手:“小姐是因为情义所以想收留我吗?”
林孝珏莞尔:“你可算了吧,我跟你师父有情义,跟你有什么情义?你也看见了,这一条街的店铺大部分都是我的,我正是用人之际,连廖家我都能不计较,是因为我求贤若渴,谁要可怜你?你到底去不去啊?”
陶省三听了大喜:“小姐要是不嫌弃我手艺笨,那我就去。”
林孝珏脸一沉:“那我还是嫌弃的,所以你必须得练习真本事。”
陶省三一窘,他就是客气一下而已,忍不住笑道:“小姐没变,还是那么爱拿人开玩笑,有小姐在,我想偷懒也不成啊,全凭您指使。”
林孝珏笑的露出了八颗牙齿;“又有给我打豆浆的人了。”
陶省三倏然想起他刚遇见这位小姐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小姐啊,相貌是好的,说话可比现在费尽多了,还有那个发型,哎呦我去,陶省三闭上的眼睛赶紧睁开,然后终于忍不住了,笑的开怀。
林孝珏也不问他笑什么,她也想到了刚下山的时候,第一个遇见的好人就是张岳敬,可惜让少施兰云逼死了。
林孝珏带着陶省三要往医馆返,还没上车,陶省三的语气就带着兴奋:“好久没见到周一姑娘了,小姐我用不用准备一份见面礼。”
林孝珏脸色突然变白,她看着天上的太阳,明明亮白耀眼,怎么她却感觉不到温度了?
陶省三扶着她的肩膀:“小姐您怎么了?”
“周一死了。”林孝珏看着陶省三的脸,语气凄然。
“死了?“
陶省三好久才回过神来。
又是少施家,林孝珏目光一冷,为什么她觉得少施家人的下场还不够惨?报仇。(未完待续。)
386 老家来人
林孝珏和陶省三到了医馆门口,隔着门陶省三见里面排满了人,笑道:“小姐生意很好了。”
有些人就是排队等她了,可能没什么病,但一定要让她把一脉的大有人在。
林孝珏道:“如果是有急诊的,会有人通知我的,眼下这些可能是来买药的,一会我带你就跟大家认识。”
他们这边话音刚落,门里走出一个人来;“小姐,你回来了?”是陵南出来放牌子。
林孝珏笑道;“这可来的巧,你快看看是谁来了?”
陵南只看见她,没看见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顺着林孝珏的目光一回头,眼睛一挑:“谁啊?”
陶省三看她也很面生。
林孝珏笑容僵在脸上,陵南是她离开无锡时三太太送过来的,让她给自己拿行路官贴,陶省三在无锡瘟疫的时候帮过他的忙,但是跟陵南并没有焦急。
认得陶省三的是路遥和周一。
陵南和陶省三同时看向一脸茫然的小姐,都会意,小姐可能是弄错了。
陶省三忙给陵南打了个拱:“在下姓陶,以前承蒙小姐关照过,现在又来投靠小姐了。”
陵南听他口音是家乡口音,会心一笑:“小姐领来的就一定是好的。”
林孝珏看她们自行的聊起天来,心中多少有个安慰,同时又心想如果周一还活着,见到陶省三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三人说着就要进门里去,可急促的踏踏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林孝珏就见打南边的方向来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但马蹄飞快,车上一个女子探出头来朝她们摇着帕子:“小姐,小姐……”
林孝珏正呐喊这姑娘是在喊谁,这时陵南走下三个台阶去。
林孝珏头一歪:“难道是陵南认得的她却不认得?”
这时陵南已经迎了过去,林孝珏见陶省三向她看过来,于是点点头,二人也走下台阶。
那马车行到医馆门口骤然停下,马儿来不及收蹄,只能立个人字,长嘶一声以表达不满之情。
“陵南姐,陵南姐,是我啊,我是小翠啊!”女孩跳下车一下子就把陵南抱住了。
“你怎么来了?”陵南的声音惊喜又意外。
陶省三在林孝珏身后道:“听口音也是咱们那边来的。”
林孝珏心中点头,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小姐,您不认得她了?”林孝珏正思考着,陵南已经把那自称小翠的女子领到林孝珏面前,道:“她是太太在屋外放着的丫头,小翠。”
林孝珏仔细打量这丫头,小圆脸,大眼有神,很是靓丽的一个人,三太太总能把丫鬟养的很水灵,林孝珏脑中好像有些印象,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交集。
那小翠见林孝珏一直打量她,瞪大了眼睛道:“小姐您不记得奴婢了?您还给过奴婢五十两银子,让奴婢去丽姨娘房里去找三老爷,那时候太太刚好生病啊,六小姐也装病。”
林孝珏回忆在林家老宅发生的一些事,当时三太太因为三老爷病了,丽姨娘却把三老爷骗在女儿的院子里不让他知道三太太的病。
当时她是找过三太太屋里的几个丫鬟办事。
啊,想起来了,这个是那个嘴巴很伶俐的那个。
林孝珏莞尔:“原来你是小翠啊。”
小翠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奴婢以后不叫小翠了,请小姐赐名。”
林孝珏和陵南都愣了。
陵南回头看马车前还站了个管事摸样的男子,很是恭敬的等在哪里。
再次回过头来问小翠:“你们怎么来了?是太太让你来的?”
小翠忙不迭的点头,脸上露出喜色:“太太生了,生个大胖小子,命奴婢进京报喜。“然后看下林孝珏:”小姐,太太把奴婢给您了,今后奴婢就是您的人了。“
林孝珏和陵南听到前面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上她后面说什么?
二人脸上均是大喜之色。
林孝珏跟三太太和冷四娘一直有联系,只是今月送出去的信都没得到回复,她算着日子差不多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陵南双手合十:“太太终于苦尽甘来,是个小子,小子好,小子好。”连连叫着阿弥陀佛。
林孝珏还想细问一下小翠关于无锡的一些事,这时医馆中有客人在门口叫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在呢。”
陆续的声音越来越热烈,都带着殷殷期盼。
林孝珏让陵南把小翠和管事先带下去,她则带着陶省三进了医馆正门,时间总是不够用,太忙。
林孝珏忙到晚饭后才得到空隙。
让伙计给陶省三安排了一间房,然后回到房里把陵南和翠儿一起叫过来:“好了,有时间了,慢慢说,三婶是什么时候生的啊?”这丫鬟既然是来报喜的,就是母子平安,林孝珏没有多问别的。
小翠把三太太的生产经过说了一遍,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好在三太太有冷四娘照看着,是林孝珏托付的,就是生的时间有点长了,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小翠又讲了她是如何央求三太太让她来京的,原来在无锡的时候三太太给林孝珏挑了两个伶俐的丫鬟,但那些丫鬟都不爱跟着林孝珏。
当初小翠就想跟着小姐,奈何她资历不够。
后来三太太越发觉得她机灵敢说话,就渐渐喜欢上她了,她心里想着林孝珏,就央求三太太把她送给小姐,她这样衷心林孝珏,三太太心中只有喜欢哪能阻碍,正好三太太生产要给京城林家送喜信儿,就派她过来了。
林孝珏听完一笑,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跟我?”
陵南也很好奇的看着翠儿,以前在三太太院子里这丫头嘴太快,她并不是很喜欢。
只见翠儿瞪大了眼睛咧嘴一笑:“跟着小姐多好啊,小姐那么有本事,肯定会出人头地的,在宅子里憋着什么意思?看吧,我一直这样觉得。”然然看看四周,两个胳膊在空中画圈;“小姐现在有这么大的家业啊。”
陵南让她没见识的样子逗笑了,然后殷殷期待的看着林孝珏:“小姐,把翠儿留下来吧,您身边都没什么人了。”
林孝珏点点头:“你喜欢就留下吧。”
翠儿听了喜上眉梢,拍着巴掌道:“小姐,你给奴婢取个名字吧?奴婢叫周二行不行?”
她知道有个姐姐叫周一,那她只好委屈排在后面了。
陵南看着她好气又好笑:“我才排到三,哪里还轮得到你二。”
林孝珏心想这个二也没什么好的,不用抢。
翠儿道;“那奴婢就叫周四。”
陵南一瞪眼:“怎么这么没规矩,等小姐赐名。”她怕翠儿的话勾起小姐不愉快的回忆。
她原本就是三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她说的话小丫鬟不敢不听,翠儿讪讪然住了口,看着林孝珏眼睛又亮了:“小姐,奴婢到底叫几啊?”
林孝珏道;“应该排到五了。”
翠儿翻了翻眼睛不知想着什么,然后用手指点点陵南再点点自己;“五,小姐,那周一姐姐,还有周二,周四在那呢?”
陵南看小姐脸上涌上一层冷霜,又瞪了翠儿一眼:“该你问的问,不该你问的少打听。”她就说这丫头嘴快没规矩吧,不是个省心的。
翠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哦了一声。
林孝珏眼睛一眯,道:“除了周二,其他人都死了。”
“死了?”翠儿捂着小嘴显然很吃惊,陵南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小姐:“小姐,别想了,都怪这丫头。”
林孝珏拳头攥的咯咯响,眼睛倏然间充满了血色;“死了,都死了,可害死她们的人还活着。”
这样的小姐是翠儿没见过的,像要吃人,她肩膀缩了缩,但是没后退,陵南见小姐又有些不正常了,自打跟刘老他们相遇,小姐已经很久没犯癔症了,可自打少施晚晴的事情过后,小姐身上那种想杀人的戾气又回来了,小姐到底什么时候能好?(未完待续。)
387 少施行医和李宝库好上了
林孝珏这次犯病没有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陵南叫了几声就把她唤醒了,人虽醒了,但恨意没减,只是都压在心里不再说。
三太太生产派人来报喜,她这里算一份,其实大头还是京城林家。
林世泽他们要如何表示林孝珏无心过问,她是要跟大侄子一个像样的礼物的,可三太太的哥哥是经商的,钱财之类三太太都不却,林孝珏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事后跟兰君垣商量了一下,兰君垣写了封信给近在京城的南公子,让南公子帮小侄子找个有真才实学的老师做启蒙先生,不要迂腐不化的,虽然小侄子还小,但先占个位置呗。
南家在江南是诗书世家,这个差事很容易办到。
林孝珏对于兰君垣的这个主意很满意,他想三太太也会喜欢的,跟考取功名无关,有真才实学的先生对孩子的成长是有帮助的。
这次三太太派人来还不光带来了她生产的消息,冷四娘也给林孝珏写了信,还是老生常谈,讲述她医病的一些经历,还有关于林孝珏的那个小徒弟唐春的。
那孩子依然勤奋好学,也依然固执克己。
唐春捡到的那个妹妹也越长越乖巧伶俐……
总之都是好消息。
林孝珏看完信后吧自己编写的两本医书让陵南包好,准备管事回无锡复命的时候送给唐春,眼下那孩子是她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徒弟了。
这些琐碎暂且不提,当夜李宝库终于如愿以偿,在小倌馆里跟他朝思暮想的白白净净的少数行医厮混到了一张大床上。尝完了后庭的滋味,李宝库意犹未尽,而且他也是个知冷知热的,自己爽快不能忘记好兄弟,把少施行医扳过来抱在怀里,心肝肉的叫不停,想帮他也解决一下。
少施行医任由他抚摸。
李宝库摸到他裆下一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方才着急办事,他把人扒光了直接就按在床上从后面进的,根本没看前面什么样。
“好弟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李宝库忽然坐起,看着少施行医的下身整个人都呆住了。
少施行医羞恼交迸,但他要报仇,就想着利用李宝库的身份,所以才跟他好了,这时候被他发现秘密当然也不能翻脸。
坐起来扯着被子盖在腰间,目光不由得变得痛恨起来。
李宝库抓住他的手:“好兄弟,是不是谁让你受委屈了,你跟哥哥说,哥哥一定帮你报仇。”
少施行医“是姓周的那个结巴,哥哥你真的能替我报仇?”
李宝库讶然,过了一会才道:“她对你……她怎么可能呢?你们……”顿了一下道:“好,你说,想让她怎么样?”
少施行医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她亲手害的我,但跟她有关,是她妹妹对我下的黑手,但因为她们家皇亲国戚的身份,我只能忍气吞声啊。”
李宝库嗤笑一声:“他们家算什么皇亲国戚?那小爷算什么?”
少施行医暗暗高兴李宝库上钩,道:“他们家自然不能跟哥哥家里比,但到底是皇后的娘家,小弟我有一计,能让周家名声尽毁,但得哥哥你把帮忙才行。”
李宝库美色当前想都不想:“我的小心肝,哥哥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我看那女子也十分不顺眼,她把我祖父哄得团团转,祖父拿出家里的银子去给她博善名。”
少施行医心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投在李宝库这里就更对了,大哥是指望不上,只知道让他把事情压下来。
真要跟表哥说他又觉得抬不起头来。
他拉住李宝库的手道:“好哥哥,那周氏清池早就让我破了身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趁我不注意害了我子孙根,现在我断子绝孙,她却逍遥在外,让小结巴给送走了,你说我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李宝库道:“我倒是不在意什么子孙不子孙,可没了这玩意儿人生还哪有快活?是要报仇。”
少施行医用你懂我的激动目光看着李宝库:“可是小结巴确实有些道行,皇上现在还挺得意她,我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怕皇上怪罪我,可让周清池那个贱人就这么潇潇遥遥的毫无顾忌,我死都不能瞑目,哥哥你帮我把这件事捅出去啊?”
李宝库沉思一下,然后道:“这也不难,找些乞丐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行,到底是皇后的娘家,肯定很多人会愿意八卦这件事的。”
少施行医道:“那可千万做的隐秘,别把我扯出来。”
李宝库看他这样带些畏惧的样子白白净净的面容在灯下显得可怜,心中又起骚动,胳膊勾住他的肩膀:“你是哥哥的小心肝,哥哥怎么能把你扯进来?放心吧,我就不提男方姓名,只说她周家小姐没出阁就勾引汉子,难道她们做贼心虚的还敢到处找是谁传的不成?”
少施行医心中透亮的,周家当然是希望事情压下来,所以不会到处追究,她家的姑娘已非处子之身,林孝珏她也不可能理直气壮说没有发生,不然拉出来验一验。
想到周家要臭名远扬少施行医就觉得大快人心。
李宝库见他嘴角带着邪气的笑容,更是爱的不得了,一下子把身子欺上去把人压在身底,道:“其实没了就没了,这样不是很好,以后咱们两个就长相厮守在一起。”
少施行医听了一恨,谁他娘的好好的男人不做愿意去做小受?
说这种话的人都该千刀万剐。
正想着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他吃惊出声,原来李宝库又把他背过去了,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忙哀声道:“好哥哥,你饶了我吧,方才还没好呢。”
他是第一次,男人会很疼。
他若不这样说还好,再加上方才那意外的叫声就像是忘情的口申口今,彻底激发了李宝库的**,他身子一挺,又贯穿了下去。
“好宝贝,你再忍一会,哥哥疼死……”接着就是男人快感来袭时的叫声。
少施行医挣扎无果,只能忍痛享受。(未完待续。)
388 朝堂议事
林孝珏还不知道一场对周家极其不利的风雨就要来临,还依然每天穿行在医馆,东华大街,百花深处这三个地方。
兰君垣也很忙的样子,忙到林孝珏半个月都没见到人,不知道他被皇上派到哪里去了。
朝堂上立太子的事还没定下来,兰君垣又不知何处,林孝珏不想让皇上觉得她参与政事,所以这些日子都没有跟六部大臣接触,打听事情都找逸风。
中午她忙完东华大街的事又悄悄来道钦天监。
逸风在他的实验室里,见林孝珏来,他亦十分高兴,勾着手让她跟自己来,然后把林孝珏领到中间的一间房里,那房间很空旷,里面没什么东西,一个造型奇怪的机器占据中央位置。
林孝珏看那机器最下面是两块后木板打底,右边是汽缸,曲柄,飞轮一应俱全,不过都是木质的,就活塞是纸制的。
那分明是她绘制的蒸汽机图形。
林孝珏又惊又喜,手摸着飞轮,回头看向一脸微笑的逸风:“你试过了吗?能动吗?”
逸风走到机器前给她解释;“就是没那么多炭火,转不了多久。”
林孝珏笑道:“用煤啊,还有你这里要装一个冷凝器。”指着机器的一端:“这样就可以更好的利用热量了。”
逸风若有所思。
林孝珏心中高兴,但也不急于一时讲解,道;“到时候我们再探讨,若是钢铁制的就更好了,可惜懂得做机器的人少之又少,要是能从海上抓个荷兰人回来就好了。”
这时候福建那边海上走私盛行,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以卖大炮为生,都是制造机器的好手。
逸风对这些一概不知,只摇头:“荷兰人是什么人?”
林孝珏道:“葡萄牙人也可以啊。”
想了想道:“我到时候让君垣留意,定要来一场悄无声息的革命。“
母亲说了,因为蒸汽机的发明,让人类走入了另一个世界,只可惜这时的中华民族学孔孟之道学歪了,对任何新鲜事物都持怀疑态度,一旦觉得这东西会动摇统治根本就要扼杀在摇篮中,所以新鲜事物的发明发现都要一点一点的投入,等百姓们用的顺手了,才能大肆宣扬。
逸风并不关心她有多大的雄心壮志,他只是喜欢专研这些东西而已,真心的喜欢,听林孝珏提到兰君垣,他笑容一收,道:“你的那个未婚夫怎么好久不见人了?”
林孝珏心想,现在朝中就两个大事,一个是立储,一个是查谋反的事,因为朱高燧打着上天甄选的旗号所以立储这件事显得尤为高调,但是造反的事皇上也没有放水,还在查办当中,就是大家注意的少了,像兰君垣这样的特务一定是查办这两件事其中的一件去了。
她道:“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与我无关的事我是不打听的,皇上也不是泥塑的,还是少知道为妙。”
逸风点了点头。
林孝珏道:“还是问你比较安全,现在立储的事僵持着,你有何高论。”
逸风道:“现在关于四皇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只有少数文官还支持立长不立幼的言论,不过你放心,只要争执一日不休,皇上就不会做决定。”
林孝珏一笑,沉吟一下又问道:“你说皇上明知道四皇子装神弄鬼,他为何还要冷眼旁观?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臭骂四皇子一顿啊。”
从天星坠地到立储这件事,皇上已经拖了快两个月了。
逸风道:“道远的海南都能送来上天旨意的言论,那别的地方呢?你总得给皇上一些时间,他当然也想知道四皇子到底有多大能耐,全国到底有多少人在其麾下。”
“是在方景隆麾下吧?”
“反正是不是方景隆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他是四皇子的亲舅舅,四皇子这么大的能耐,皇上总会考虑到底是谁在帮他。“
皇上再宠爱亲属好友也不会愿意看见这些人在他背后捣鬼的,能量越大,死的就越快。
逸风说完,和林孝珏相视一笑,此笑深意,无需言明。
林孝珏又走到机器前去摆弄飞轮,看着这架大机器真是心情舒畅啊,朱高燧,她心中默默念叨,不知道你还能撑多久。
大皇子,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韧性。
朝堂之上支持大皇子的那几个人显然已经被上天甄选的言论逼到绝境,大皇子又是残疾,有损国威,这样的人如何能跟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四皇子比?
何况让四皇子作为储君还是上天的旨意,谁敢忤逆老天?
当几位文官都哑口无言的时候自然要找主心骨,于是目光都殷殷期待的看向礼部尚书韩大人,这人从头至尾一直支持大皇子的。
他们小罗罗表达完了观点,也该重臣发言了。
可韩大人的言论早几天就已经被首辅驳倒了。
众人又看向儒学大家薛大人,但薛大人至始自终都没表过态,人家只关心读书人的事。
众人真是无计可施。
这时最喜欢干实在事的吏部侍郎突然道:“四皇子文武双全是天子之选,可他还存在一个问题啊,四皇子年过弱冠,可没有小皇孙出生。”
一语点醒梦中人。
支持大皇子的文官跟打了鸡血一样,问对方:“是啊?四皇子怎么没儿子呢?”
“天子之选怎么能没儿子?”
对方当然会说:“四皇子志在国家,刚刚应娶侧妃,生孩子哪有那么快?”
“可大皇子有儿子啊,皇长孙都开始读书了。”
又有人问四皇子那边的人:“万一四皇子生不出儿子怎么办?偌大一个国家能冒这种险吗?”
“就是,即便是因为正事耽误了子嗣,可他长这么大总睡过女人吧?就没有一次意外?
没有意外就有可能不会生儿子。”
真是够了,堂堂皇子生儿子的事也要满朝文武在大殿上争来争去。
四皇子那边的人固然不满,但不争也不行啊。
因为大皇子有儿子。
两边人又吵得脸红脖子粗,跟菜市场大妈一样。
皇上高坐殿堂,冷眼看着一场一场的好戏就是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态度,谁也不帮。
等大臣们吵到中午,皇上看了大刘公公一眼。
公公会意,皇上饿了,立马宣布:“散朝吧,明日早朝之后是经筵,都不要忘了。”(未完待续。)
389 小黄雀
经筵可以说是一种仪式,也可以说是一种活动。
每个三次,每次经筵所有六部,左右都御使,内阁大学士和有爵位的朝臣勋戚都要一体参加,还有给事中、御使也有一些人要去听讲。
皇上在文华殿面南坐定,传谕百官进入,行礼如仪,礼仪过后翰林院中优秀讲书官站在讲台上演讲,右边讲官讲授的是四书,右边讲官所讲授的是历史。
这种活动,只有讲官可以口讲指划,其他人都要凝神静听,连皇上都不能例外。
而且特别讲究姿态和规矩,礼仪也特别繁琐,时间长且枯燥,十分无趣。
但这种繁文缛节是国家的重要制度,必须要进行。
早朝之后就是经筵,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文华殿不远处的甬道有些积水没有渗干净,地面有些湿滑,四皇子远远看着大皇子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还摔了一跤。
眼下正是两人争夺储位的时候,四皇子暗恨大皇子是个废物确还占着茅坑,于是大皇子这一跤摔的他好痛快。
在后面得意念叨:“前人大滑,后人知警。”是讽刺味极其浓厚的打油诗句。
就是你这么一摔,可给我替了醒。
四皇子越回味越觉得自己这诗句写得好,反正大皇子听不见,就呵呵的笑出声来。
谁知道身后徒然响起有些稚嫩的声音:“更有后人知警。”
四皇子回头一看是个白白嫩嫩的小人,虽然稚气未脱,但相貌已显出英气,此时神色冷峻,更添威严之气,眉毛很像林孝珏。
四皇子心中骂道,怎么是这个小兔崽子。
想着自己讽刺他爹的话被小崽子听见,不仅听见,小崽子还敢出言回讽,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天那帮文官还在骂他没儿子,现在别人的儿子就来找他不痛快,真欺负他没儿子可以帮忙吗?
这个黄雀在后的人正是大皇子的独子长皇孙。
长皇孙看叔叔黑着脸看着他,那意思有不满还有些嫉妒,不满他就明白,嫉妒他就想不通是怎么回事,脸一沉,哼了一声:“看你还敢不敢背后说人坏话。”比较他还是个孩子,有些愤怒藏不住。
四皇子嘶的一声瞪着他。
长皇叔做了个不知羞的动作:“欺负小孩子。”然后小跑着去前面找爸爸。
四皇子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早晚收拾你。”
跟长皇孙惹了一肚子气,四皇子一偏头正好看见六皇子带着内侍走过来,经筵大事,他们这些皇子也不能缺席。
四皇子看着前面父慈子孝的爷俩心中一动,站在原地等了六皇子一下:“六弟,怎么才来啊?耽误了时辰,父皇可不饶你。”
六皇子这才发现前面站的是二哥,玄衣金边,玉冠锦饰,他就那么负手而立的看着他,气质十分尊贵,他剑眉入鬓,凤眼如鹰,就跟他父皇长得一个样。
六皇子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去:“这不是四哥吗?近来来可好?”盯着四皇子的脸自己看,神情严肃:“没有黑眼圈啊?天天吵着立储之事,四哥还能睡着觉啊!”
四皇子以前睡不着觉,所以总是黑眼圈,最烦别人拿这件事来取笑他。
仇恨记在心里,神情严肃道:“六弟不要乱说,立储的事还要父皇和满朝威武商议之后才能作数。”
六皇子一哼:“我还以为四哥已经志在必得了呢。”
四皇子挑挑眉:“六弟也是父皇的皇子,大哥是个病人,有辱国威,你我都有机会,六弟也不要自爆自弃。”
六皇子听了一甩袖,往前走着,他哪里自暴自弃了?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没占,不然谁不想做皇帝。
四皇子两个大步就跟上了六皇子,笑道;“怎么六弟不爱听?”
六皇子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四皇子:“别以为就你能,你又不是长子也不是长子,不就仗着长得像父皇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四皇子脸上笑容真挚:“六弟这话说的对。”然后叹息一声:“你也别看什么天意,昨天那些文官还在取笑我没儿子。”然后指指前面不远处的两个背影:“看见没,大哥有桩桩护体,父皇最是喜欢这个孙子,父皇曾说这些孙子辈的,顶数桩桩最明理懂事,像他的孙子,我也得退避三尺了。”
长皇孙小名叫做桩桩,取壮壮结实之意,主要是怕他不好养活,至于大名,他这一辈名字中名字要带土,是跟土有关的字。
六皇子虽然也没娶正妃,但他比四皇子幸运,有了侍妾生的儿子。
听四皇子这么一说,看前面的小人就有些不顺眼,凭什么父皇不喜欢他儿子啊,那可都是孙子,脸要滴出黑墨来。
四皇子偷偷看了六皇子一眼,见时机成熟,佯装失落之态,摇头太息道;“我怎么不早些日子成亲,怎么就没生个儿子出来?难道我真的不是储君之选?”
六皇子心中窃喜,心想那我比你有正事儿,又盯着前面的两个人看。
现在朝堂之上要立大哥的言论多了起来,就是因为大哥有儿子,他也有儿子啊。
大哥不被人朝臣喜欢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个残废,如果没有那个碍眼的长皇孙,那岂不是满朝文武就没有得意大皇子的了?
到时候四哥没有儿子,又儿子又身体健康成才的皇子就他一个人。
这样看来储君之位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鹿死谁手得走着瞧。
欣喜,彷徨,畏惧,又突然坚定,在去文华殿的路上,六皇子因为四皇子的一句话走的真是百感交替,跃跃不安,又带些小雀跃。
经筵过后六皇子开始跟他的狐朋狗友策划谋害张皇孙的事了。
林孝珏这边因为久久不回周府,这一天终于把府上的亲人逼得亲自找过来了。
不过来的这三个人让林孝珏有些意外,是周懿之一家三口。
三口人从后门来的,恰好林孝珏在医馆开药,伙计禀告她之后,她忙到后院来接人。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未完待续。)
390 熊孩子
林孝珏见周懿之好像要说什么,让旁氏给了个眼色,旁氏拉着林孝珏的手低头悄悄道;“妹妹,咱们屋里说去。”
周懿之尴尬笑了笑。
林孝珏点点头。
一低头见旁氏另一只手里领着的小人儿正用天真不容识错的目光看着他,还歪着小脑袋。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看什么?不认得我了?”
周若林小大人一样的点着头:“大爷爷说了,八姑姑要是再不回家,就不认她,你不就是八姑姑。”
周懿之训道:“没规矩,你大爷爷的话你也到处学。”
林孝珏笑道:“看来我都要给大伯逼急了。”
“可不是。”旁氏摆摆手:“咱们还是里面说去,我们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林孝珏把旁氏三口请到自己的屋里,周若琳看看这也稀奇,那也古怪,所以在地下狂跑一通,旁氏要跟林孝珏说话,于是让周懿之把孩子抱走。
周若林一听要跟爸爸走,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差点哭出来:“我要姐姐,要漂亮姐姐。”
周懿之脸都绿了,要不是当着林孝珏的面很有可能打他一顿。
恰好陵南和小翠上茶来,周若林认得陵南,对小翠印象也较好,所以就让两个抱出去完了。
他一走,周懿之连连擦汗,对林小姐的道:“特别淘气,在家也没人能管了他,连我都不怕。”很抱歉的样子。
林孝珏心想小孩子也是要教育,不然长大了更管不了。
旁氏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道:“除了他二叔,他谁的话也不听,啊,多少能听一听靓靓的话,怕靓靓不跟他玩。”
“你好好意思说。”周懿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林小姐的道:“姑姑也不叫姑姑,不知道跟谁学的,叫靓靓漂亮姐姐。”
林孝珏听得忍不住乐。
她一笑旁氏和周懿之也笑了,旁氏感慨道:“这孩子,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打他的时候还会说,爹爹你轻点打,不然我的屁股亮晶晶的,是让他爹打肿了,他也不哭,还说亮晶晶的。”
林孝珏听得好奇,以前她的儿子倒是很听话,或许是在她面前装的,因为她不能总在儿子身边,儿子自有人带。
问道:“既然都知道疼,他为什么不收敛呢?”
周懿之叹道:“他这个时候,你问他话他都能听明白了,我也是这样对他说,你若是乖乖的,爹爹再不打你,他却摇摇头说,那个我可不敢保证,你们大人嫌我不听话,我自己还觉得挺听话,我听我自己的话。”摊摊手:“你听听气不气人?”
林孝珏笑道:“好歹不撒谎。”同时心想只要本性不坏,孩子是可以教好的。她想说让旁氏把孩子给她带,一想她太忙了,而且人家父母也不一定舍得。
就到;“要不找个启蒙先生吧,他今年也有三岁了吧?该读书了。”
旁氏和周敬之都知道林孝珏学习刻苦,可他们家孩子年纪也太小了吧?
林孝珏见两口子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笑笑道;‘大哥大嫂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转了话题,不再说周若林了。
旁氏啊了一声:“大伯让找你回去,老太太这两天不爱吃饭,心情也不好,让你回去看看。”
林孝珏一听是祖母病了,心道:“这回推脱不掉了。”就要站起来;“那咱们回去吧。”
旁氏看了周懿之一眼,没有立即动弹。
周懿之被旁氏看了一眼之后满脸通红,不敢去看林孝珏的眼睛。
林孝珏心道都好夫老妻了他们两个至于吗?
想了想问道:“大嫂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没等旁氏说话,周懿之站起来道;“我到外面等你们。”
周懿之走后旁氏伸出手腕来:“妹妹,若林也有三岁了,可自打有他之后我这肚子就一直没动静,你给看看,是不是有了什么毛病,我还想再要一个,不然若林一个人太孤单了。”
林孝珏莞尔:“原来是这件事啊。”
旁氏脸色一红,道;“妹妹你还没有出阁,我问你这些你不生气吧?”
林孝珏是大夫,如果因为病人病的古怪就生气,那她还当什么大夫,当气球多好。
林孝珏给旁氏把了脉后确定她并无异样,于是要来旁氏月信的时间和天数,给她排了一个表格:“这些日子行房是最容易受孕的,而且不要有压力,顺其自然,有时候心理负担重更不容易怀孕。”
旁氏已有了一个儿子了,压力没那么重,她看了林孝珏给她写的日子,跟她在三姑六婆那里算来的不一样,心想可能就是日子出了错。
又见小姑子连行房的日子这种事都懂,还侃侃而谈的没有一点拘谨的样子,她自己反而不好意了,小姑子是不是太猛了点。
不过还在她通情达理,知道这是因为大夫水平过硬的缘故。
两人看完诊林孝珏想起这回是要回附的,老太太既然不说服,她肯定不能立刻回来,药房里给她配了专翕大生膏她还没有吃,于是从小柜中取出放在药箱里,打算带回府里。
收拾完东西就要走了。
忽听得门外传来女子刺耳的尖叫声。
旁氏吓的脸色一白:“谁怎么了?”
林孝珏听出是翠儿的声音忙跑出去看。
门外翠儿和周若琳在爬满绿腾的矮墙边,翠儿蹲着埋着脸哭,周若琳笑呵呵的看着他,周懿之正往那边走,并问道:“怎么回事?”
林孝珏和旁氏也赶紧过去。
林孝珏听翠儿哭的凄惨,把她扶起来:“怎么了?”
翠儿看着周若林赶紧往林孝珏身后躲。
旁氏道:“不用问了,肯定是这小子又欺负人了。”
周懿之点着周若林的小肩膀:“你说,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周若林低着头不说话,神情很不高兴的样子。
林孝珏看他小手一直缩在袖口里,蹲下来扒开他的手。
没想到周若林这时哈哈大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手里拎着一个大人食指那么长的绿虫子就让林孝珏脸上仍。(未完待续。)
391 很忧愁的周老夫人
周若林的举动把旁氏和翠儿都吓的妈呀一声,周懿之虽然是男子,也怕那无骨的东西。
林孝珏却手疾把虫子夹在两指中间,然后拎着在周若林眼前晃。
周若林好不吃惊:“八姑姑,你竟然不害怕?”
林孝珏问道:“那你是觉得它很吓人,所以才会吓唬别人吗?”
周若林神色有些慌张的看向旁氏。
虽然是小孩子,大人都觉得他是无心的,但其实他也能分清善恶,你批评他的时候他能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是不正确的。
林孝珏又道:“我现在要把这条虫子放在你的额头上爬,你高兴吗?”
旁氏看儿子憋着小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很是心疼,就想帮忙求个情。
林孝珏斜眼看向她和周懿之:“大哥大嫂都站到后面去。”
她在家里说一不二,现在她又变得严肃,周懿之两口子自然不敢不听。
林孝珏拿着虫子给周若林看:“你高兴不高兴?”
周若林眼看父母都不帮他,吓的直抖肩膀:“我不高兴,那你不要仍我了好不好?”
孩子嘴乖,说的让人心疼。
林孝珏摇头道:“可是你方才吓唬我了,我是你姑姑,可以不报复你,但若是别的外人呢?你当天下人都是你姑姑呢?”
周若林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看着眼前这个好凶的姑姑眼眶都红了。
翠儿停止了哭泣,哀求道:“小姐,他还小,要不就算了吧。”
林孝珏看向周若林:“你还小嘛?所以你可以为所欲为?”
周若林这时候都懵了,就只知道眼泪汪汪的看着姑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旁氏好不心疼,但周懿之制止了旁氏接下来要做的事。
林孝珏这时让翠儿去屋里找个盒子来。
翠儿不知她要干什么:“多大的?”
林孝珏道:“能把这虫装起来就行。”
翠儿小跑着去了前堂,不多时跟陵南一起过来了。
陵南手里拿着一个胭脂锦盒,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才走一会,就哭成这样?”她说的是翠儿。
翠儿道:“我哄着小少爷在花藤下玩,小少爷说他口袋里有糖,让我帮他拿出来,我伸手一摸,肉呼呼的,拿出来一看就是一条大虫,吓死我了。”
旁氏和周懿之听了有忍不住乐:“就知道是他在搞鬼。”
林孝珏将那虫子装到盒子里,然后拿给周若林看,并道:“你拿它来吓人不就是因为觉得它相貌丑陋吗?其实他过些日子会变成美丽的蝴蝶,不信这个送给你,你隔一段时间扔一些绿叶给它吃,过不了半个月再看一看,一定就不是这样的了。”
周若林本来很委屈又很畏惧这个姑姑,听他这么说擦擦眼睛,好奇的问:“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我们打赌,若是我输了,就让你把虫放在我头上,若是你输了,姑姑也不惩罚你,还给你做好吃的,你说怎么样?”
周若林算来算去自己都不吃亏,接过锦盒如同端着珍宝:“姑姑你可不能骗人。”看着林孝珏漏齿一笑。
林孝珏也笑了;“那咱们拉钩。”
有的小孩子不记仇,周若林显然就是,林孝珏给了它一个甜枣立即又觉得这个姑姑人不错,勾着小手跟林孝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就咯咯笑了。
陵南知道了来龙去脉,看着同样很欣慰的周懿之两口子暗暗擦了一把汗,这个小姐啊,当着人家爹妈的面惩罚小孩子,人家能高兴吗?
还好她中途又变了。
周懿之看着妹妹把儿子驯的莫名服帖,忽然心中一动,或许儿子这样顽皮的孩子,就应该让妹妹这样的人来管教。
其实林孝珏早已发现周若林对小生命特别感兴趣,如果一味的去骂他评判他不一定能让孩子心服口服,可不骂不批评也不行,那就要上天当熊孩子了。
所以他想到这个法子。
至于管不管用还得再看。
读书为了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里哪一点都不好做,尤其是为往圣继绝学,不光要自己继承,还有教给后人,这叫传承。
她的这个侄子,希望能传承一些东西,不要长歪了。
林孝珏和周懿之心中都有个模糊的想法,就是想让周若林学点什么,但二人都没有点破。
接下来他们便回到了周府。
林孝珏好久没回来,花园里的春花落尽,夏木阴阴却正是喜人的时候,周若林要去安顿车马,林孝珏旁氏还有陵南翠儿要去拜见老太太。
绕过花园就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果真如旁氏所说,人看着蔫蔫的,坐在南炕望着窗外,来人也不爱说话。
旁氏嫌周若林在屋里闹腾,于是请了安便抱着孩子走了。
林孝珏就带着两个丫鬟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回头看她一眼:“回来了?”又看向翠儿:“新来的?”
林孝珏跟她解释:“是三婶送来的人。”再看老太太许久不见她竟然一点欢悦之情都没有,更是心焦,忙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枫叶,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这就让林孝珏摸不到头脑了,怎么这么大岁数还开始悲春感秋上了?
林孝珏又问老太太几句话,老太太都是没精神只太息的样子,跟她也没什么话,这下不光是她,陵南和翠儿看着都着急了。
翠儿小声问陵南;“姐姐,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陵南看她一眼,低声道:“小姐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那我比小姐还神医了。”
翠儿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老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正当大家都猜不出因果的时候,外屋的帘子响动了。
陵南拉着翠儿忙到屋外,见是张氏和刘氏妯娌两个,陵南就给翠儿介绍人:“大夫人和二夫人。”
刘氏看着翠儿一脸稀奇;“你家小姐聘人怎么不家里找,我那娘家好多亲戚呢。”
张氏心中担忧,那个侄女个性琢磨不透,说翻脸一时,若是真要刘氏的亲戚来到身边,万一侄女看不上岂不是得罪人?也不知道弟妹什么时候生的这种想法。
陵南笑道:“是我们三太太派来照顾小姐的,不是外聘的人,小姐现在不缺人手。”其实是缺的,但陵南不喜刘氏,当然不能对她说实话。
刘氏一听人家不缺人,又看了翠儿一眼不太高兴,但也没再说什么。
翠儿自此对这位二夫人就不怎么喜欢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张氏问陵南:“小姐回来了?在老太太屋里吗?”
陵南点点头,正要去请林孝珏,林孝珏出来了。
看见张氏和刘氏,微微行礼:“大伯母,二伯母。”
张氏拉着她的手语气急切:“看见你祖母了?老太太到底怎么了?你回来有没有高兴一点?”
林孝珏遗憾的摇摇头;“并没有高看我一眼,除了问了一声你回来了?丫鬟是谁,就再也没出过声,我看祖母面相是心病,不是药石能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张氏说话,刘氏一哼哼:“还能发生什么事?都让那贱胚子气的呗,一个大姑娘家不知羞耻,爬上四皇子的……”显然她说的是周清媛做的丢人的事。
“弟妹。”张氏见她越说越不靠谱,忙打住她,然后看向陵南和翠儿。
刘氏一撇嘴:“人是大侄女送回来的,三姑娘怎么会不知道。”然后看向翠儿:“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五。”
刘氏簇簇眉:“反正就是奇奇怪怪的名字。”
张氏道:“弟妹,说老太太的病呢,你一会再说丫鬟的事。”
刘氏不服气:“我就是说老太太的病呢,难道老太太不是让那下贱坯子气的?”
林孝珏问张氏:“我不是说不要告诉老太太吗?是说跟老太太说的?”
张氏看向刘氏,刘氏讪讪然:“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别怪我。”
张氏拉着林孝珏坐下:“咱们这边来说,别让老太太听见。”
她们的位置离里屋很远了,还隔着一道屏风。
然后叫丫鬟去沏茶。
陵南拉上翠儿:“奴婢两个去吧。”然后跟三人福身,悄悄退了出去。
三人一走,刘氏道:“大嫂这下肯让我说了吧?”
张氏没出声。
刘氏一副仇根深种的样子跟林孝珏讲:“你不知道啊,把你大伯母气得半个月都没起来炕。”
显然她说的话题还是关于周清媛的。
因为家中女孩多,又都不好说亲事,林孝珏听说周清媛一被送回来张氏就晕倒了,可想而知,两个侄女都做了败坏门风的事,她还有个亲闺女等着招婿,这下要是宣扬出去周家名声尽毁,姑娘还找什么婆家?全得烂在手里。
不过林孝珏很不理解刘氏,她的女儿也不光彩啊,她怎么就只骂周清媛呢?
沉吟一下道:“二伯母还是别说这些话了,我也是周家的女儿,万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去找周清媛晦气,咱们还是说老太太的病。”
刘氏听她说她也是周家的女儿,就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不孝女做的好事,心中一塞,嘴也真的骂不出来别人了。
张氏用余光看了林孝珏一眼,想的却是另一番事情,刘氏每天都要去周清媛的屋里骂一通,这个侄女怎知刘氏天天找人晦气呢?
因为都不是善茬。(未完待续。)
932 寻病因
刘氏不再插嘴,林孝珏问老太太的情况,张氏说的就顺溜多了。
原来老太太的情况以及持续了一个月,那时候周清媛早都被送回来了,若是老太太后面知道她做的事,应该会找人问才对。
可是她也从没和周光祖和张氏提起过。
林孝珏轻声道:“那老太太就是不知道。”
张氏摇摇头道:“反正你大伯只跟二弟和弟妹说了,连你大哥两口子都没提过,把人关起来大家难免好奇,但到底为什么没人知道,只说是得罪了你。”
原来黑锅是她背的,林孝珏暗暗挑眉。
张氏说完就跟她一起看向刘氏,两个人像是心灵相通一般。
刘氏脸色怒红:“难道你们都不说我就会说了?我家老爷想要打死她还是我拦着的呢,我虽气不过她行为不检,但也只是骂她几句想管教管教她,可没要人人皆知。”
林孝珏见她说的严肃,心中当然不信她那么好心是要管教,但她没有想人人皆知的话还是可信的。
心想还好她在这件事上没糊涂,不然这一家人脸真是不够丢。
林孝珏道:“那老太太的病应该就是另有原因。”
张氏目光带着急切:“难道清野也束手无策?”
林孝珏道:“我说老太太是心病,还得知道起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大伯母再想一想,祖母生病之前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她经历了什么事?”
张氏回忆一下摇摇头。
张氏想了想道:“真没什么事啊,如果不是那小贱种的事我是真的想不出来,老太太之前还好好的,你四姐家的老太太办寿酒咱们还一起去的呢,都乐乐呵呵的。”
张氏眉心上一动,道:“好在就是从老四家里回来之后才这样的。”
林孝珏顺口道:“难道是在四姐家碰到什么什么事?”
周家老四也是刘氏的亲生女儿,名清云,夫家姓孟,是个商户。
刘氏一脸焦急的看向张氏:“大嫂,你可得说公道话啊,咱们在清云家可什么事都没碰到,人家老夫人过生日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张氏点点头:“是,我们只用餐看戏,没遇到什么旁的事,大家还都说那戏班子的小旦唱的好呢,当然,跟程老板是没法比的。”
程秋砚因为感激林孝珏治好了他的嗓子,曾在周家唱过堂会,故而张氏等人都听过的。
林孝珏心中有了大概的想法,就是老太太无缘无故就唉声叹气不爱说话,这说起来真叫人匪夷所思。
她道:“那等大伯父回来问一问,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也只能如此,张氏和刘氏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三人说说话就要散了。
到了门口刘氏悄悄问林孝珏:“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小贱人?”显然她说的是被关起来的周清媛。
林孝珏摇头笑了笑:“我有更重要的事。”
不能去授课那还要写书嘞,谁管她周清媛干什么?
刘氏的提议没有得到别人的回应,面上讪讪然。
晚间周光祖疲惫而归,林孝珏听闻后等他用过餐才来找他。
“祖母的病我看了,还是心病,药石难医。”
周光祖心中大焦,看向一旁伺候她喝茶的张氏:“是不是你们谁嘴快,把清媛的事情跟他说了?”
张氏道:“我们谁都没说,要是是因为这件事老太太病了,那怎么会这样悄无声息的,还不是要把咱们都骂一顿再病?”
周光祖心想也是,他的母亲个性刚烈,听到这样的家中丑闻定然要暴跳如雷,就算生病也得把他们骂个好歹。
摇摇头道:“那到底是怎么了?”
林孝珏道:“我看像是愁苦,到不像是气愤,祖母到底在忧郁什么呢?”
周光祖道:“心中家中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多了,母亲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他病也好了,儿孙虽然不成才,但也算孝顺,她能愁什么呢?”
林孝珏看向张氏:“还是大伯母跟祖母呆一起的世界长,大伯母再好好想想。”
周家老太太身边有两个丫鬟,但不算太亲近,还是这个大儿媳妇最合她的心意。
张氏摇摇头:“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去了孟家回来,老太太就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到现在干脆就不说话了。”
不光不说话,还而是叹息时而蹙眉,活脱脱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模样,按照林孝珏脱跳的个性,她甚至会怀疑老太太有了心上人而不得,所以伤感。
不过好在她还有点孝心,知道自己的祖母不是那种人。
张氏这时道:“莫不是中邪了?”
周光祖蹙眉:“哪有那些说法?”
林孝珏更是不迷信的一个人,她道:“事出必有因,说不定真的是在四姐家遇到了什么事呢?”
“可我们没遇到什么事,大家都高高兴兴的看戏,恭贺孟家祖母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林孝珏低头想了想,抬头问道:“看戏的时候祖母是什么样?”
张氏道:“那戏是武家坡,老戏,热闹又喜气,老太太也看过,没见她怎么也,听得挺认真的。”
林孝珏也喜欢听戏,她知道这武家坡唱的是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等薛仁贵荣归故里的故事。
心中一动,难道真的是跟戏有关的?
既然她心中有了想法,变不再多问了。
又跟周光祖两夫妇说了一些家里事就要回了。
周光祖道:“天也黑了,伯父送你一段。”
自古都是晚辈送长辈,哪有长辈送晚辈的,且林孝珏是在自家宅子里,天黑路滑还有丫鬟提风灯跟着。
再者说谁不知道她的胆子大?
所以周光祖这个送就有些别的含义了。
林孝珏想他是跟自己有话要说,也不拒绝,行了礼:“有劳伯父了。”
张氏也是个通透的人,并没有说我也去的傻话。
周光祖和林孝珏走在通往宅子里的小路上,陵南和翠儿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跟在后面。
周光祖慢声道:“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吗?”
林孝珏心想应该是周清媛的事,她摇摇头:“还请大伯父言明。”(未完待续。)
393 毫无野心的大伯父
周光祖背着手低着头,道:“眼下朝中立储声起,两位皇子各占一半势力,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现在皇上也很喜爱你,但这件事咱们家不应该搀和其中。”
他的话让林孝珏挺意外的,没想倒他一开口提的竟然不说周清媛。
林孝珏顿了一下道;“可大皇子到底是大表哥。”
周光祖缓缓抬起头来,正好他们路过的地方有一丛矮乔木,他顺手揪了一片叶子捏着梗在手中转圈,道;“清野,你是不是想恢复周家以往的荣耀?”
周家以往什么样?开国功勋之家,门庭显赫,家中是世袭罔替的公候爵位,还出过皇后,除了姓朱也没什么人家能比的上了。
就是现在的方家和风家也不得不望其项背。
林孝珏沉默一会,最后还是点了头:“是。”
周光祖摇摇头道:“你也十七岁了,皇上清君侧立新政,就是从你出生那天开始的,如今已有十六年整,这十六年周家从辉煌走向衰败,甚至子孙都开始败坏门风了,男孩子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是谁看了都会心生难过之心,所以你想恢复往日风光的心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却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林孝珏讶然。
她笑道:“原来大伯父已经安于现状,安贫乐道了。”
周光祖听出她言语中的不高兴,好像在说他不争气,淡淡一笑道;“就是因为经历过那样的辉煌,也在苦与痛的生活中挣扎过,所以我才说过不过那样的日子对于周家已经无关紧要了。家世显赫尊贵固然让人更有尊严地位,能生活的更好,可那种整日提心吊胆的风险也不是人人能够承受的,想我周家当年是何等的荣耀,你祖父是怎么样的骁勇善战,为皇家攻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立下战功赫赫,可是最后怎么样呢?”
“若是当年你祖父不够衷心,那太祖饶不了周家,可他赤胆忠心一片,连自己的姑爷也要与之为敌,最后他的姑爷没饶了他。所以衷心也是死,不忠心还是死,你还没看清楚这其中的门道吗?”
“说来说去的,先帝也好皇上也罢,还不都是他们老朱家的江山,他们打来打去也都是家务事,却累的咱们家到这样的地步,所以我说安贫乐道也很好,子弟不争气也没什么,反正吃苦的是他们自己,女儿败坏门风也这样吧,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那些名声啊,荣誉啊,又有什么用?”
林孝珏听得周光祖这一翻“大彻大悟”竟有些傻眼,早些日子大伯父也还没这样想放弃吧?是看四皇子呼声太高所以觉得无望了吗?
她忙问道:“大伯父您是不是要去当和尚了。”
周光祖:“……”
他叹息道:“你这孩子没正行,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说让我罚你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林孝珏道:“反正最后也是尘归尘来土归土,那还惩罚什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周光祖:“……”
他被林孝珏噎的说不出话来,微微蹙眉。
林孝珏道:“大伯父,你说人早晚都是死,那直接死了就好,还活着干什么?”
周光祖听她话中隐隐在反驳自己方才的话,所以并不搭言。
林孝珏道:“我跟兰君垣说过,人活着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活下去你因为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会遇到什么人,所以人生才变得有意义。”
周光祖琢磨一下,微微点头。
林孝珏又道:“我明白大伯父想求安稳的心,但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越是活在最底层的人们,才越痛苦,不管是先帝也好,皇上也罢,打来打去是他们的家务事,可他们家务事也是天下人的事,反正我是宁可让皇上一句话来赐死也不愿让一个县令一句话来闹的家破人亡,前者起码我还算个人物,后者我算什么?”
周光祖有些讶然的看着她。
林孝珏笑道:“伯父之所以觉得如今的日子还过得去,那是因为皇上到底还是庇佑了周家的,不然咱们指不定在哪个地方充军刨地,兴许地方上收一次税,咱们就家破人亡了。”
周光祖听得脸色有些尴尬。
林孝珏呵呵一笑:“伴君自然如伴虎,可到底还能狐假虎威不是?您以为人生是想当将军就能当将军的吗?当您努力想成为将军的时候,才可能当上一名先锋,当您心里想我只做先锋就够了,我敢断言,您绝对只是个柴火兵。”
她换了一口气道:“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想往上爬,别人都在往上爬,你说你会不会被落下?我们只有保大皇子做太子,才可能有一家人的幸福安康,我说的是可能,到时候大皇子要不要庇佑我们还难说,可如果我们不保大皇子,让其他皇子登上皇位,您以为就凭周家是大皇子外戚的关系,周家能置身事外,得以善终吗?”
“这……”周光祖慢慢恢复理智,轻声道:“我是真不愿意再经历那种大起大落了。”
林孝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您是姓周的,这就是命,我是不信命的,可就是姓氏这个东西我信,因为生于什么样的人家真是没的选,可如果有能力改变现状,还是得搏一搏,所以最后我又不信命。”
周光祖想了好一会才勉强点了下头。
而这时离林孝珏的院子也不远了。
周光祖看着她院里亮如白昼的灯光停下脚步,回身跟林孝珏相对而立,道;“大事我管不住你,但还有一件事,清媛的事你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本来这些侄女中我是最怜惜她的,老二不济,早年做的错事,连累的孩子一直受迫于人,我知道她这样做给周家丢脸,可也能理解她的苦衷,四皇子相貌堂堂,又是皇子,她想依附于他的权利也是人之常情,就是做的事蠢了些,男人……”可能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侄女,那句男人并不会在意轻易得来的女人这句话周光祖没说出口。
顿了下道;“我不想清媛就这么被毁了。”(未完待续。)
394 如此刚烈的老夫人
到底周光祖还是要提周清媛的事。
不过令林孝珏很意外的是周光祖想法还挺开明,他竟然对周清媛有理解之情。
林孝珏心想若是冷眼旁观者,她也能想通周清媛的想法,这世间有权有势的能她一生中能碰到几个?况且还对她不错的,长得也过得去。
她被刘氏欺压残了,想翻身或可怜悯。
就算不被欺压,难道这女子有上进的心里她还能说什么吗?
可到底手段下做了些。
而且周清媛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想跟四皇子好,她可是她的姐妹,但却出卖她,明显就是心术不正了。
林孝珏问道:“那大伯父如何打算?”没等周光祖回答,她又道:“您是长辈,周清媛的事自然由长辈来解决,我本没资格说三道四的,不过她在我的医馆出事,我也有些责任,所以大伯父来问我,我不妨就给大伯父一个回答,大皇子和四皇子之争,其中必然有一个要落败,我们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是大皇子的外戚,你说我们要站在哪一边?”
当然是站在大皇子一边?其实站不站都是那一边的。
周光祖就明白林孝珏的意思了,如果成全周青媛和四皇子的事,如果到时候大皇子胜了,他若对付起四皇子来,那周家岂不是搭个女儿进去?
到时候如何选择呢?
周光祖微微太息:“清媛这孩子考虑的太少了。”言下之意竟然有些为周清媛可惜。
林孝珏想着周清媛出卖她的事到底对她没造成多大的伤害,也就没告诉周光祖,其实她心里还是希望周清媛能改邪归正的,这一点容人之量给人机会的胸襟她还是有的。
周光祖忽然又道:“可是四皇子现在呼声甚高,大皇子真的能胜得了吗?”
林孝珏早都给四皇子挖好了坑,就等着皇上填土呢,不过她没有跟周光祖解释,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成功。
她道:“难道大伯父这两天没听说,朝臣都在非议四皇子没儿子呢,这就是一大弊病,咱们大皇子可是生了长皇孙的。”
周光祖忽然一笑;“长皇孙我见过,像你姑姑的眉眼。”又放低了声音:“论起来还是你的侄子呢。”
林孝珏莞尔,都是血缘至亲,所以能不帮着亲人而便宜了朱高燧吗?
周光祖把林孝珏送到门口就回去了,陵南和翠儿挑着灯也回到院里,林孝珏的院门被人从里面轻轻合上。
当四周寂静在没有人声响动,她院前的矮木丛里悄悄探出一个头来。
那人确保四下里无人了,于是从从矮木丛里走出来,站在过道上看着周光祖离去的方向低低自语;“原来四皇子也做不了皇帝啊?”
说完又回头看了林孝珏的院子一眼,摇摇头:“还是不进去了,嘿嘿,可让我听见了关键,看那小贱人还怎么嚣张。”
说完便沿着周光祖离去的方向堙没在黑暗之中,至于已经回到屋里的林孝珏等人谁也没有发现有人曾经来过。
林孝珏因为要在研究周老夫人的病,不能再去医馆等地,于是夜晚笔耕不辍的书写,准备写成教技能的教科书,然后给那些大师傅,让那些大师傅给其他人讲解。
既然要传承技艺,这一项必须要经历,不然只靠她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能不能教的好先不说,累也累死了。
现在她已经打了头阵,那些大师傅也明白她肚子里到底有没有货。
如果他们再奉行传内不传外的规矩迟早会让她的弟子超越,既然已经知道藏着掖着没有用,还不如多带些徒弟,起码还能获得个授业恩师的好名声,地位也高。
她相信那些大师傅都能想通这其中的道理。
林孝珏写到半夜实在支撑不住便吹灯睡了,第二日一早她起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等用过早餐才去给周老夫人请安。
老太太今日的情况比昨日还严重了。
躺在床上望着上空默默发呆,谁问也不出声。
林孝珏将丫鬟等人都支开,张氏刘氏她们请过安也已经走了,屋里就剩下她和老太太两个人。
她坐在炕沿边上,道:“祖母,你说王宝钏当然等薛仁贵十八年是对还是错。”
老太太听了眼睛徒然瞪大,然后颧骨处爬满潮红,显然是人过于激动的缘故,她伸着手叫林孝珏:“扶我起来。”
林孝珏拿了一个引枕垫在她的腰后,让她背部靠在床头柜上。
周老夫人咳嗽一声,然后对林孝珏道:“那个王宝钏是天底下头一号大傻瓜,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本来是千金小姐,怎么就上了薛仁贵那个兔崽子的当了呢?”
老人家过于气愤,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林孝珏猜中了老太太的病因,心里真有些无语。
原因还是因为武家坡这出戏,王宝钏原本是王相国最疼爱的女儿,因为嫁给寒门子弟薛仁贵被父亲扫地出门断绝来往,好在薛仁贵武艺高强,讨伐西凉屡立奇功,最后还继承了西凉王的王位。
其实是个很励志的故事,警告是人莫欺少年穷。
可坏就坏在这薛仁贵在西凉还取了代战公主,十八年后征讨大唐而归,这才想起还有个结发妻子王宝钏。
武家坡讲的就是夫妻二人已经互不相识,薛仁贵假装是自己的好友来调戏王宝钏,试探妻子对自己是否忠贞。
你看这个王八蛋,你自己十八年不归,见到妻子的时候还要试探一下,可不可气。
林孝珏昨晚听张氏说戏名就隐隐猜到老太太的病因了,老太太跟老国公那可是琴瑟和鸣十分恩爱,没有第三者,她哪能受得了这出戏?
不过人家都说年轻的时候意气用事,可老太太以前也听过都没怎么地,到老了反而想不开了。
林孝珏向她或许是真的很想念老国公。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周老夫人突然放声大哭:“清野你说老天有眼吗?这么一个负心人最后还能当上皇帝享尽齐人之福?那是不是林世泽那个兔崽子也能封王拜相,我女儿还得原谅他?这世道怎么这么不讲理,对女人这么苦?”
原来她想的又不对,不是想老国公,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武家坡是红鬃烈马的一出折子戏,红鬃烈马的结尾薛仁贵当了皇帝,王宝钏是东宫娘娘,代战公主是西宫娘娘,可谓皆大欢喜的结局。
世人也觉得这样合情合理,这才气坏了老太太,因为老太太觉得不合理,太便宜了薛仁贵,可她又没地方讲理去,所以就抑郁了。
林孝珏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也觉得老太太郁闷的有理,可看个戏把自己都气出病了,你说她是烈性呢?还是烈性呢?
既然知道了病因,林孝珏不停的开解相劝,可是老太太只顾骂着薛仁贵忘恩负义,偶尔还要感叹王宝钏愚蠢无能,总之是越说越气,沉默寡言的病好像是治好了,但是骂的胸前喘息不停,最后都没力气了,手垂在身侧抬都抬都太不起来。
林孝珏真怕她一气之下背过气去,就这么气死了多不值得?可到底能开什么药她也想不出来。
琢磨一会叫来丫鬟:“好好照顾老夫人。”
听得丫鬟答应的谨慎,她微微放心。
跟老太太交代一声:“祖母我去给你找药引子。”就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出了院子她也不带丫鬟,到前院去找老管家:“给我派上一辆马车,再找两个功夫好的护院跟着我,动作要快。”
老管事看她神色凝重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姐要出门?哪里去?”他可是见识过家里被人闯入的样子,以为家中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林孝珏道:“我去见以为德高望重的先生,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至于为什么要带护院,一个人行走很怕被人劫杀啊,太多人想让她死了,不得不防。(未完待续。)
395 拜师学艺
林孝珏从府里出来其实是来找程秋砚先生了。
程秋砚这日并没有堂会,正在房里研究妆容,听门房的禀告,忙让人把林孝珏请到水榭里,然后卸下铅华,换上素雅的直裰,这才来见林孝珏。
这水榭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现在的风景跟夏日又不同,少了冬日的憋闷沉重多了许多清幽之感。
林孝珏见这位大家款步而来,气度娴雅,恍然若仙,忙站起敛衽行礼:“小女子周清野,来叨扰程先生了。”
程秋砚眉心一动,心中有些惊讶,据听闻这位小姐连大儒都不尊不敬,却对她彬彬有礼,要知道在世人眼中他不过是个戏子,玩物罢了,哪用得着管家小姐客客气气的。
心中有些感动,虚扶一把:“小姐太过客气了,请坐。”
林孝珏不敢先坐,等程秋砚坐在石凳上她才轻轻落座,好像那石凳是什么了不起的珍宝一样,怕压坏了。
程秋砚笑道:“小姐今日怎这么有空?”
林孝珏碰到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是十分佩服的,而且这程秋砚又年长她许多,就像是长辈一样,故而独自跟程秋砚坐在一起有些拘谨。
但她不是扭捏之人,道:“先生原谅我喜欢直来直往,平日里也没有跟先生问过什么安,这次确是来请求先生帮助的,还请先生原谅则个。”
程秋砚听了哈哈一笑:“小姐对程某有救治之恩,怎还说什么客套话,这正是程某报恩的时候,小姐有什么事不妨说来,只要是程某能做到的,就算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林孝珏不敢托大,小心翼翼的将林老夫人的病情讲了一遍,道:“祖母是心病,所谓无情之物难治有情之病,心病还得心药医,所以要请先生帮忙了。”
程秋砚好奇道;“可程谋也不是大夫,如何能帮小姐为老夫人医病?”
林孝珏嫣然一笑;“真的是十分麻烦的事,小女子想请先生帮忙改一改戏。”
“改戏?”
林孝珏道:“我祖母是因为听了红鬃烈马的结尾觉得愤愤不平才生的病,所以想请先生把戏文改了。”
程秋砚听得有趣,问道:“那小姐有什么想法没有?您说要怎么改?”
林孝珏道:“这个戏里,薛仁贵靠的是自身武艺和智慧夺得的江山,咱们不能抹杀别人的人格魅力,他的结尾不用改了,王小姐情窦初开的时候钟情于薛仁贵那也是因为薛仁贵有着他的优点,优秀的人有人喜欢虽然后悔,但也不能就不承认自己当时眼瞎,所以开头也不用改了。要改的就是王小姐知道薛仁贵又娶代战公主之后,理应离开薛仁贵,求得父母的原谅,重聚亲情,共享天伦之乐。”
“要这么改?”程秋砚神色有些呆滞,这样的结局不合理法,世人眼中,薛仁贵没有抛弃糟糠之妻,坐上龙椅之后让王宝钏当东宫娘娘,这就是他有情有义的地方,如果王宝钏不识抬举就因为薛仁贵另娶就斩断夫妻之情,那是犯了妒忌这一条女戒了。
林孝珏给陈秋砚思考的时间。
过了一会程秋砚难以置信的摇着头:“这样一改,怕世人不允。”
林孝珏这时抬起头来:“所以小女子才来找先生您帮忙,旁的人肯然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种情怀,在小女子看来,既然男人能领取,女子就可以改嫁,这才公平。”
程秋砚不受她激,道:“世人要的不是公平,是稳定,这么一改有教唆女子反抗男子之嫌,这世道一步稳定了,不光是男子害怕,女子也会害怕,你确定这是女子想要的?”
“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有她经历过更好的,才知道不想要什么,千百年来,我们的民族不断的更恶势力抗争,改朝换代,推翻一个又一个政权,寻求的从来不是稳定,就是公平,除了公平,还是公平,所以圣人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有人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今天我也想说一句,女子也是人,心里苦不苦只有自己知道,凭什么女人就要做世人眼中的好女人?何为好?何谓不好?我偏偏就要做一个世人眼中不好的女人,但让她们都知道,我活的比她们快活潇洒的多。”
程秋砚面带说不清的笑:“小姐还真是大胆,什么话都敢说。”
林孝珏肃然道:“若是程先生也觉得我离经叛道,那程先生大可以把我方才的话告诉朝廷犬牙,不致死我,也能判我个终身监禁,只是先生您舍得吗?错过我,先生您再难找到像我这样对世事不服的人了。”
这一席话其实憋在她心里很久了,她想放声跟全世界的人说,可她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思想,不得不徐徐渐进的感化身边的人,她才有可能说出这句话。
今天她没忍住脱口而出,是心想陈秋砚是一个尊重别人也尊重自己的人,只有真正尊重别人的人,才能懂得什么叫公平。
不过如果她赌输了,那就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程秋砚看这位小姐问的直白,眉眼带着轻蔑之态,一看就能知道她是个何其骄傲的人。
他笑的开怀,不住的点头:“小姐好胆识,我是很欣赏小姐身上不服气的个性,小姐不是想让我改戏吗?那咱们就给她改了,不光改红鬃烈马,凡事一夫多妻的都给她改了,绝不让那些古板刻薄的男人心里好受,就气气他们。”
林孝珏想过程秋砚也是离经叛道之人,但没想到他叛的这样彻底。
她想了想道:“先生大有置死地而后生之感,我还是想润物细无声的来,这次也只是因为祖母病了,才想到改戏文,也没想到要先生去表演,若是改完的戏文传出去,定然又要引起轩然大波,我怕到时候先生受人迫害。”
若是改版后的红鬃烈马被程秋砚唱出来,那他就是与天下的男人为敌,他这样高的位置当然很受人关注,是不能胡来的,天下男人会骂死他。
当然,若是小角色的话,唱出来也一样会惹麻烦。
程秋砚看的林孝珏的眼睛毅然摇头:“难道小姐怕吗?”
反倒他来激将她了。
林孝珏想了想,微微点头:“怕,怕先生受人侮辱,怕再听不到先生的声音。”
程秋砚决然道:“我不怕。”
林孝珏看着他的眼睛。
程秋砚又道:“你让我改也可以,但你必须拜我为师,入我门下,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
一开始二人还都谦谦有礼相互尊敬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样较量上。
林孝珏喜欢听戏,也想学戏,但是这个世道从没女子唱戏的。
她道:“先生是要收女徒弟?那就更别想独善其身了,被人知道,先生恐怕再也无法在戏班里求生。”
程秋砚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不用管我,我就问你学还是不学?你说你在意的是公平,那么凭什么男子能唱戏女子就不能?我现在就要给你公平,就问你敢不敢要。”
林孝珏道:“我倒是没想玩这么大的。”
“那你到底敢不敢?”
林孝珏看着程秋砚白玉无瑕的面容,心中好像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壮烈气息在涌动,她是一直在追求男女平等,她跟别人也是这样说的。
可事到如今怎么还退缩了呢?
人生难得遇到一个知己,现在有跟她志同道合的人,那不是死也无憾了?
林孝珏突然站起,朝程秋砚单膝一跪:“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但今日却不得不跪拜我的授业恩师,何其有幸,能让先生能收我为徒,我自当好好学习本事,不给先生丢脸。”
程秋砚仰天大笑,笑的豪气干云,他就算没听过这位小姐连皇上都不跪的传闻也会觉得这一跪意义深重。
起身把林孝珏捞起来,道:“好徒儿,咱们这要改本子,为师一个人恐怕改的不够漂亮,咱们还得找一个人啊。”
“谁?”
“要说这能把戏文写的乐而不淫悲而不哀,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了,这其中我只服贤王。”
林孝珏恍然一笑:“您的姘头啊,难怪您们能如此要好,原来是志趣相投才能至死不渝。”
程秋砚脸都绿了,用拳头敲了敲林孝珏的脑袋顶:“我是你师父,什么姘头,那是知己。”
“反正差不多。”
程秋砚:“……”
林孝珏嘻嘻一笑:“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熟悉的人我就能装人,熟悉了我就完全不是人了。现在您是我的师父,我说什么您都不能惩罚我。”
程秋砚傻了眼:“那到底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
“那还是你是,但是我可不挨打。”
程秋砚:“……”他怎么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呢?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得了解个一年半载再收徒。
林孝珏好像能知道他心里说什么一样,摸着程秋砚的脑门:“师父,您也别后悔了,反正收徒弟又不说娶媳妇,好歹不用朝夕相对。”
程秋砚眯眼看着林孝珏:“还真谢谢宝贝徒弟的开导,我以后跟贤王姘头过了,你想跟我朝夕相对我还真看不上你。”
林孝珏心想,他们好像在扬沙子,聊着聊着这话就散了。(未完待续。)
396 钟夫人来为难
吉庆班练功房外,汉生和一个小师弟路过,就听里面传来五音不全的声音。
小师弟道:“师哥,听说师父收了个新徒弟,他是收了一只鸭子吗?”
汉生一脸沉重,微微点头:“估计师父是要毁了吉庆班,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受了什么刺激。”
“师哥此话怎讲?师父怎么会毁了吉庆班呢?师父自小就在吉庆班长大。”
汉生拍了小师弟脑门一下:“收个唱戏这么难听的徒弟,不是要毁了吉庆班是什么?”说完望向天边的太阳,真是生无可恋。
练功房里,程秋燕也一脸想死的样子,她叫住正在吊嗓子的林孝珏:“你知道人之所以为人,叫声是跟鸭子有区别的。”
林孝珏开始学戏第二天,但怎么学都学不会师父的妩媚动人,她无奈道:“师父,如果我条件非常好,您把我教会了,那是我自己的本事,可能没您我也是个人才,不过就因我现在又结巴,嗓子又哑,您要是还能把我教会了,那您才是大师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程秋砚捏着下巴思考。
林孝珏道:“人吗,没有困难制造困难都要上,何况咱们现在有这么大的困难,如果我是谁都能教好的,那还拜您为师干嘛?”
程秋砚说不过她,但他还很需要这个徒弟,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别唱花旦来,来小生怎么样?”
林孝珏转着眼珠。
程秋砚不容他思考:“好了就这么定了。”心想就这一副嗓门,唱花旦不得把台下的观众都唱跑了?
从此后林孝珏就改唱小生了,她身段好,扮相靓,可以说具备了很好的戏曲条件,就一点不足,唱戏跑调,但这点才是致命的啊。
唱戏唱戏,不唱光看哑巴张嘴吗?
眼看林孝珏学戏生涯就要到此结束。
好在程秋砚是大师,有办法,根据她的发言特点,给她制定了特殊的乐谱。
木火土金水,宫商角徵羽,这乐中五音跟五行是有些关系的,林孝珏通晓阴阳五行,所以跑调归跑调,照着乐谱练着练能把调拉回来,而且她学什么东西都刻苦认真,学的就快,不几天的功夫红鬃烈马新改的戏就能唱下来了。
这让程秋砚很有成就感,若不是他谁能把唱戏那么难听的人教会了?
不过程大家的洋洋自得提来也不是重点,就此略过。
说林孝珏一些日子光顾着学戏,准备学好了给老太太的唱,五月初五是老太太的寿辰,也是端午节,刚好请些亲朋来,也能让老太太欢乐一下。
可也正是因为她开始学习新玩意别的事都不过问了,甚至连街上关于周家女子不知廉耻的传闻都没有耳闻,差点让小人得逞,酿成了一起大祸。
这****练功练的好,程秋砚早早就让她回来了。
林孝珏走到家门口就发现附近的小孩子往他们家门上扔石头,嘴里还说些难听的话;“这家人是坏人,女孩都不害臊。”
她刚有上前制止,门房的拿着大扫把就出来了:“再来捣乱打得你们哭爹喊娘。”
小孩子听了害怕,一哄而散。
林孝珏蹙眉走过去,门房的这才看见自家小姐回来了,忙行礼问安。
林孝珏道;“总有人孩子上门骂人呢?”
门房不以为意道;“小孩子就是喜欢乱跑,吓唬吓唬就不敢来了。”说着抬手请小姐进门。
林孝珏心想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但这个门房太过于单纯,她也问不出来什么。
提了一下裙子往大门里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味不对,家里来人了吗?”
门房脸露惊讶之色:“小姐您还有这种本事呢?闻味道就能知道来了外人?”
其实林孝珏是顺口一说,她常看志怪故事,里面妖精一回洞府就要问一句:“有生人味,是不是来了外人。”
她是看见了门口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不是她家的。
她问道:“那来的是什么人?”
“是一位钟夫人,来找二夫人的,二夫人的丫鬟已经把人请进去了。”
钟夫人?
林孝珏有些意外。
在她认识的人中,就钟清扬姓钟,难道是钟清扬的后母?
那她来干什么?
想着大伯母他们曾经说过,这位钟夫人为了跟周家结亲很是热情。
她想现在或许亲事没结成,但跟刘氏处的要好了?
钟清扬跟贤王世子的婚事定在六月底,或许是来送请柬的。
林孝珏不愿意把人往坏的地方想,尤其是没接触过的人,她绕过屏风走上长廊,可越想越不对劲,刘氏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能让堂堂伯爵夫人上门来找她,还给她送请柬?
她摇摇头,喃喃道:“与其这样乱猜,我不如过去听听。”
林孝珏距离刘氏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她此刻能赶到,定然会被刘氏的所作所为气晕了。
东稍间里,刘氏屏退了所有人,自己亲自给钟夫人倒茶,一副谄媚的样子:“夫人您消消气,咱们有话好商量。”
钟夫人却一点不领情,把她的茶碗推到一边,道:“二夫人,这儿女的亲事当时咱们可是说定了的,八字都合过了,你要五千两银子也给你了,就好似聘礼都下过一样,您现在说婚事成不了了?您是逗我玩呢?”
刘氏气短,道:“但是家中老爷实在不同意,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得听我们当家的话。”
钟夫人淡淡一笑,讥讽的话语从她口中溢出,道:“夫人您又再开玩笑呢?当时咱们可就提到过二爷会不同意,您还说周小姐跟周大爷也闹腾了一顿,所以我才给您五千两银子,您当时又答应的好好的,说这家还是您说了算的,怎么现在又要听周二爷的?”
刘氏想跟钟家做亲,但必须让周清池和周清媛一起嫁过去才行,林孝珏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告诉了周光祖,周光祖教训了周光辉,周光辉骂了刘氏,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刘氏暗地里又跟钟夫人许了诺言,还得了钟夫人五千两银子,所以钟夫人才会有此一说。
刘氏笑容尴尬且勉强,当时她不是财迷了心窍了吗?
小心翼翼道:“可是咱这亲真的不能结了,夫人您再找别家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