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医馆添人进口
皇上怜惜的看着眼前跪着拭泪的青年,道:“起来吧,朕知道你是孝顺孩子,不必难过了。”
兰君垣慢慢站起道;“只要圣上不会觉得属下无情就行。”
皇上心道到底还是太年轻,别人觉得你无情又怎样?我如不无情能有这江山?转念一想,这青年是因为在意他这个皇帝才会在乎他的看法,还是那句话,真是个不错的好青年。
皇上跟兰君垣说了一会话,越发喜爱这个文武双全的青年,从皇上问他处理事情的意见就可以看出,皇上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竟然问他要不要把方景隆叫过来对峙。
兰君垣心想就算叫过来也只是骂一顿,方贵妃还宠冠后宫,四皇子还是最肖像皇上的皇子,太子都没有立,这方景隆根本伤不到筋骨。
就道:“问他也不会承认,承认也只是一顿认错,于事无补。”
皇上想到那老小子的习性,心中一恨,默默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不要再给脸不要脸。
皇上最终听了兰君垣的建议并没有找方景隆晦气,但自此他心里对方景隆有了说不出的厌恶,再不像以前那样觉得他蠢是蠢了点,但人还是衷心的。
现在想的是不仅蠢,还蠢的让人烦。
先不提林孝珏和兰君垣离间方景隆和皇上的关系开始有了成效,说到了官员们回家的时间,林孝珏刚从钦天监门口走出来,王再生就迎了上来。
林孝珏看看没有兰君垣的影子,想他又忙碌去了,这才问王再生:“今天怎么是你来的?”
王再生要搭理医馆,他虽然不会诊病看病,但他会卖药啊。
王再生道:“小姐说要雇佣坐堂的大夫和制药师父,馆里来了四个人,咱们都不知道手艺好坏,请小姐回去看看。”
林孝珏道:“手艺不好可以教也可以学,人品不好就很难改,只是刚入门的学徒都不怕,好相处就成了。”
王再生点着头:“两个大夫都是南方人,看起来有些拘束,还不错,两个师傅是山东过来闯京城的,人很爽朗,具体人品还看不出来。”
林孝珏想想道:“来都来了,就是缘分,先留着看吧,跟他们签个三年的契约,不行的再送走。”
王再生心想小姐艺高人胆大,什么人都敢收。好像对什么东西都要求很低,又一想,要求不低也不行,这天下能比上她的也没几个。
虽然不甚在意,但林孝珏还是跟王再生先回了医馆,看过四个人,问了一些医药问题,两个大夫医术就有些差强人意,甚至还有故弄玄虚的感觉,林孝珏是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大夫的,她当面挑破二人存在的问题,二人见他年纪虽小但确实是有本事,有惭愧又羞恼。
不过林孝珏既然说看着人品,在她还没真正了解别人的时候,也无法下结论说两个大夫人品就不好,于是又抛出橄榄枝,还是希望两个大夫留下来。
两个大夫虽气恼她不给人留面子,但见她是真心行医的大夫,又见她给出的工钱很合理,他们自外地来,能落下脚已很不容易了,于是虽羞恼惭愧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至于那两个制药师父,对于常见药材的炮制方法都很熟悉,林孝珏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原来也是大药房出身的,不过药房被同城的医馆给逼黄了,所以他们开始来京城谋生路了。
熟手办事更快捷。
林孝珏把这两个人也签了。
签完四个人,林孝珏叫来王再生,道:“我想这医馆还是我的根本,本来我就是大夫,所以今后我白日里去钦天监,晚上还是回医馆来住,然后晚上也挂着幌子,咱们晚间也应诊。”
王再生道:“这样只累了小姐,那您这一天都不得清闲了。”
林孝珏笑道:“年轻,忙点好,是了,就这么决定了,你别忘了跟家里说一声。”又叮嘱道:“还是那句话,除非动不了,否则是不上门接诊的,我没那么多功夫,这个也要跟顾客说清楚。”
王再生笑道:“小姐什么事情都喜欢说的清清楚楚,跟那四个人也是。”
林孝珏笑着点头:“说清楚好,让大家一开始就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免得以后多有得罪,还说是我变了,人都是这样,别把不是自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这好比是行骗,最后会弄得大家都很烦的,因为一开始你是什么样的人,基本就注定了别人要怎么对你了。”
王再生不解。
林孝珏道:“比如你本来不大方,偏偏要装大方,那你就会吸引很多喜欢以为你大方的人,可你根本舍不得付出,人们才发现原来你这么虚伪,就会看轻你,最后你也不高兴,别人也不高兴。还不如一开始就很小气,那么最后能留在你身边的一定是能给与你包容的人。反而友谊长久,这就是我说人要以诚待人的道理。”
王再生道:“可很小气的人真的有朋友吗?”
林孝珏笑道:“是人就会有朋友,不管你什么性格,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
王再生想了想:“都有谁?”
林孝珏一愣,接着:“……”
她想了想道:“王氏、张俊、万俟呙。”
王再生:“……”
哈哈一笑:“小姐我逗你呢,原来这三人还真有姓名啊?受教了。”
逗她?
呦呵,这些人都敢拿她开涮了。
林孝珏细细打量王再生,他跟王一生虽然是双胞胎,但二人个性完全不同,王再生气质就温和许多,不过到底都是真诚的人。
微微一笑:“逗就逗吧,接下来我逗你们的时候,你们可不要哭,对了你还没成家吧?用我帮你物色吗?哈哈,用我也不帮。”
王再生:“……”
唯小姐难养也!
林孝珏正跟王再生说这话呢,小伙计来敲诊室的门:“小姐,河间侯来找您了。”
林孝珏忙站起来,河间侯是知恩图报之人,而且还给她上过一课,是她非常重视的客人,一想,他来人家这时候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呢?(未完待续。)
264 又是求情的
林孝珏亲自到外面去迎接的河间候。
河间候见到她也是一阵虚寒温暖:“听闻小姐到钦天监去当差了,小姐这么多庶务要忙,现在一定是忙的不可开交了。”
的确她的时间很不充裕,但她就是喜欢忙碌。
林孝珏道:“也还好。”
河间候红光满面的点点头:“好就好。”
说话间林孝珏已经将河间候请到了诊室里,立即有小伙计奉上茶盏。
河间候待那伙计出去,端起茶来道:“小姐身边那两个姑娘怎么没看见了?”
林孝珏知道她问的是陵南和周四,道:“一个在家中,出门没有带出来,一个去找她哥哥去了。”
河间候只是闲问而已,并没有什么深意,听她说完,也就不再问了。
林孝珏见他喝着茶,不断的夸着茶好,但眼皮跳动,分明是有心事不好说出来的样子,就问道:“我给老侯爷诊一脉吧。”
当大夫的,如果跟人亲近,就喜欢赠脉。
河间候知道这一规矩,放下茶碗欣然应允:“那感情好,小姐神医,以后我这老骨头可有福了。”
林孝珏笑了笑,给河间候把了把脉,然后笑道:“老侯爷身体状态很好,跟小伙子差不多,也不必用药,就是不要积食了,每日饭后走个一顿饭的时候再躺下。”
河间候哈哈一笑:“小姐真神了,知道我这老家伙懒惰,吃完就不爱动。”
林孝珏也附和着笑了。
河间候说着说着突然神色一哀,道:“我这身体是没什么事,但我有个老家伙朋友,这不好。”他拍着自己的胸口。
林孝珏心想难道河间候是请她去给人问诊的?可她是大夫,如果只是求医的,他不至于吞吞吐吐啊,除非这人跟她有仇,他知道让她去很为难。
就问道:“侯爷的朋友年岁多少?家住哪里?可透露一下姓名?”
河间候正不知如何提起那家人呢,道:“老家伙姓樊,五十一了,不知道小姐听没听说过,就是忠勇伯,我们都是太祖的同乡,凤阳人,跟太祖一起打过那个卖鱼的。”
林孝珏知道那位卖鱼的是位大名鼎鼎的枭雄。
但他不知道河间候和忠勇伯原来这样亲厚。
她心想:“我跟这忠勇伯也没什么过节,如果非要说有,跟他孙子辈的人有些不愉快,但像樊树亮这样的纨绔子弟,在外面惹祸他是不会说给家里长辈听的,那么忠勇伯和河间候都不太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既然不知道,河间候求医为何一言难尽的感觉呢?”
眼睛一动道:“老侯爷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给伯爷瞧病?伯爷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了吗?”
河间候见她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摇头道;“老家伙有些胸痹的症状,犯病当时吓人,平时就是有些气闷而已,还不至于要命。”
胸痹就是母亲所说的心脏病,平时还好,犯病的时候如果抢救不及时就会送命。
林孝珏“哦!”了一声,道:“那如果伯爷有时间,可也让他过来找我。”她没什么时间上门给人看病。
河间候知道林孝珏给人看病有一些准则,当年他就吃了那准则的亏,但他也知道忠勇伯的脾气,忠勇伯看病只看得起世家医生,别的大夫都不放在眼里,所以让他自己上门找大夫,那根本不可能。
他笑道;“绕来绕去,算了,我还说直说了吧,老家伙的病他想治的话我已经把小姐的医术跟他说过了,来不来看他自己,我这次来是想跟小姐说一说他远方孙子的事。”
林孝珏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河间候是给樊少国来求情的,没想到这樊少国在樊家地位还挺重要,忠勇伯都找到了河间候来求情。
事实上也确实是忠勇伯让河间候来了的,那樊少国虽然是他的远房亲戚,但自小没有爹,是他家接济大的,所以有一些感情。
他自己当然瞧不上林孝珏这样的角色,但也知道皇上面前的红人常常是嚣张的不得了,还真不一定卖他面子,听闻河间候给林孝珏有些交情,所以就叫河间候来了。
林孝珏心想河间候对她照顾颇多,按理说她是应该给他这个面子的,可如果放过了樊少国,那么以后若她再做这样的事情,就会有更多的人求情,到时候面子卖还是不卖?如果卖了,呵呵,那她就真的是官员了。
而且现在要放樊少国还真有些费劲呢。
她没等河间候把求情的话说出来,已低声道:“这件事皇上已经知道了,而且还点了樊少爷的名字。”
“皇帝都知道了?”林孝珏点点头,道:“事情经过皇上全知道了,这些小官小吏作威作福鱼肉百姓,龙颜大怒,我看接下来的日子各个府衙都要肃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老侯爷还是别沾染这些事了。”
这也是她非要跟孙三等人较真的原因,不先起个头,官场的顽症就没人整治。他相信接下来不用她建议,皇上也会有所行动的。
河间候心想皇上知道的案子,就会有很多人盯着,走后门做手脚就都不好做了,这事情已经严重了。
可是是真的吗?
他看向林孝珏,小姐还是那副什么事都淡然的模样,这气质和她脸上的稚气未脱有些不相宜。
他心中突然觉得很愧疚,这位小姐虽然年纪小,人有时候看着冷冰冰的,但其实内心非常热情一个人,且她耿直正义,这样的人怎么会跟他撒谎呢?
他笑道:“那我来的唐突了,差点还惹了祸。”
林孝珏道:“就当侯爷是来串门呗,好久没见了。”
河间候笑着点头:“该如此的,该如此的。”
林孝珏又和河间候说了一些养生方面的话,然后河间候见天色不早,事情也没办成,就要回转了,林孝珏拿出一个小瓷瓶给他:“里面有两枚丸药,若是急症,一起含在嘴里,能解燃眉之急。”
河间候看着药瓶有些微怔,林孝珏笑着塞到他手上;“用得着的,您可别给了别人,我只有这两颗了,再配制要一小年才能成。”
河间候本来还以为这药是小姐的没帮上忙,觉得内疚故而给忠勇伯的,可她又特意交代了药的珍贵不要送人。
笑了笑明白了,小姐是见他人老了,所以赠药,人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得急症啊。
原来她并无他意,就是关心他,是他想多了,想及此,感谢的将药瓶收起来。(未完待续。)
265 薛世攀丢了
林孝珏这边刚送走了河间候,还没等回后堂呢,突然医馆的门被人闯开了,一起进来五个人,前面的两个和后面的两个都是侍卫打扮,四人衬托出中间一位身着灰色披风的中年男人来。
那男人气质芳华,面容白皙俊朗,看人的时候喜欢微微眯起鹿眼,那种天真之气就没有了,自生一股凛然。
医馆的伙计包括王再生都感到来者不善,全都站到了自己小姐的身边保护小姐。
林孝珏看着这人有些眼熟,跟薛世攀十分相似,不是他爹也得是他叔伯的感觉。
就问道:“这位大人到我医馆有何贵干?”
来人正是薛大人,薛世攀英俊的爹爹。
他斜睨着林孝珏一会,见她年纪虽小,但仪态自然沉着,气质大方,还淡然的样子与他对视,不是装出来的不亢不卑。
心道,难怪小儿会被这妖女所误,确实有可人之处。
他以前没有跟林孝珏正式见面过,今日一见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问道:“我儿子呢。”
林孝珏明知故问:“你儿子是谁?”
“薛家十三郎。”
林孝珏佯装思考道:“倭人?名字这么长,我没听说过。”
周家众人:“……”
那四个侍卫已作出防御的姿势。
薛大人听她不好好回话,就想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身份还这般刁钻,看来儿子在她这里是没错的了。
他负着手,淡淡道;“你还是把颜堂交出来吧,免得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虽然没有大吼大叫,但他神态十分威严轻蔑的样子,让人看了不舒服。
别说是藏了他儿子的人,林孝珏没藏都想赶紧给他送个儿子,让他赶紧走。
她吞了一口气道;“大人知道我是谁?”
薛大人道;“我已去过周府了,他们说你还没回来,可能是在医馆,我就找来了,你说我知不知道你是谁?”
林孝珏呵呵冷笑,突然变了一副绝情的脸,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到我家里来耀武扬威?”
薛大人和四个侍卫没想到这小姐会这般无礼,都愣住了。
周家众人心中都出了一口恶气,同时一哼。
这哼声可惹怒了薛大人,他沉声道:“你个小小医女,敢对本官不敬?”
林孝珏笑道:“大人饱读诗书,难道不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你对我不敬,我为何要对你尊敬?”
薛大人一噎,随即道:“本官乃翰林院大学士,你小小医女而已,人分三六九,地位有高低,你说你为何要对本官尊敬?因为本官就是礼法。”
林孝珏道:“我只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还听说威武不能屈,大人以官职压我,那我要给你摆出我周家的家世吗?”
薛大人心中一凛,突然想到这妖女的姑姑是皇后,若真论地位,她是皇亲国戚,可能比他好高贵。
好在皇上不认他们。
冷冷一哼道;“本官没时间跟你磨嘴皮子,把我儿子叫出来。”
林孝珏突心想他是为了找薛世攀而来,可薛世攀并没有来找过她啊,这人去哪里了?如果只是一时出去玩耍,这薛大人不可能这么急切且兴师动众的来找人。
可找人可以,如果好说好商量她甚至可以帮忙,这颐指气使的是给谁看呢?
心中气恼,从柜台上端过一盘点心,推开门朝外打了个口哨。
薛大人心想我让她把儿子交出来,她这是干什么?听她口哨声落,心中又想,果真是下三滥的女子,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流里流气的打口哨。
正想着迎面吹来一股杨柳风,再看门口,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只哈巴狗,竖着尾巴在跟人要吃的。
林孝珏记得街上有只小狗,不知道谁家的,因为周一的死,她是不喜欢狗的,但店里伙计不知道这事,总拿好吃的逗这只狗,所以她一吹口哨这小狗就会屁颠屁颠的过来。
那狗跑到她面前,两只溜溜圆的眼睛溜秋的看着她的盘子,还愉快的摇起小尾巴,朝她直伸舌头:“哈哈哈哈……”的喘着气。
林孝珏举着盘子直起身:“薛世攀?”
她喊一声,那小狗就汪汪两声。
“薛世攀?”
“汪汪……”
“薛世攀?”
“汪汪汪……”
她把盘子举得越来越高,小狗吃不到,心急的上蹿下跳,汪汪不停。
林孝珏和周家人都哈哈笑。
然后林孝珏把盘子往地上一放,小狗立即咬着点心吃起来,还忘对林孝珏摇尾巴。
林孝珏指着小狗看向薛大人:“估计这就是令公子了,不然不能我一喊他名字,它就答应的欢实。”
王再生忍不住噗嗤一声。
薛大人气的颧骨潮红,怒道:“无礼小人,指桑骂槐的你在骂谁?好歹本官还是长辈,你骂我儿子是狗不就是在骂我?果真没有一点教养,不知道国公府怎么会教养出你这样的人。”
林孝珏拿皇亲国戚的身份压他一头,他心中记恨,现在抓住把柄,刚好全都回敬回去。
林孝珏心道这薛大人睚眦必报的个性比我还甚,难怪薛世攀会养成那样的个性。
笑笑摇着头:“跑到别人家门上骂人家的孩子没教养,还是个翰林院的大官做出来的事,我不知道薛大人的教养是谁教的,是街头巷尾的三姑六婆吗?”
薛大人怒目而视:“你说本官是长舌妇?”
林孝珏摊摊手:“您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薛大人被林孝珏骂的说不出话来,心想我跟她争执也没用,找十三要紧,当即不再看林孝珏,给左右一个示下:“搜。”
“谁敢。”林孝珏在他身后一恒,王再生等人立即攥拳挺身。
那四个侍卫有心想冲过去可见对方人多势众,有些胆怯,回头看向自家大人。
薛大人气息急促的看向林孝珏,道:“你真是无法无天啊。”
林孝珏大眼一立,道;“我看薛大人才是无法无天吧?您是刑部大理寺还是都察院?东厂锦衣卫还是执法部门?您凭什么搜我的地方?”(未完待续。)
266 怎么丢的?
薛大人找儿子心急,以为林孝珏只是个小姑娘,怎么也不敢给他翰林院大学士叫板,所以才带着侍卫而来,心想她不交人就搜她,她又能怎样?
可真与她针锋相对上,发现这个小妖女一点也不好对付。
但他话已经说出难道还能有收回的道理?继续搜是师出无名,可不搜也太没面子了。
脸色一冷道:“你知道诱拐官家子弟是什么罪过吗?”
林孝珏右眼眯起,非常刻意的开始打量薛大人。
薛大人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怒道:“你看什么。”
林孝珏带些无奈的意味摇着头,道:“您为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把薛世攀藏起来了呢?”
“汪汪……”她话音刚落,吃饱了的小狗突然叫了一声。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那小哈巴狗,不知它为何叫唤。
小哈见人都看着它,愉快的在地上打了个滚。
林孝珏心下一想明白了,她再次试探说出薛世攀三个字,那小狗果真爬起来立即汪汪两声。
林孝珏:“……”
明白真相的众人:“……”
薛大人眼中已怒火朝天,命那侍卫:“抓住摔死。”
他左边的一个侍卫得令,拱了拱手,就朝小哈走过去。
许是经常喂小哈的小伙计,他怕小哈吃亏,突然大声叫到:“快跑啊,他们要害你。”
那小哈好像也知道是在跟它说话,蹭的一下就窜道街上去了,此时已经是掌灯十分,街道不算很明亮,他跑出之后就再看不见踪迹。
那侍卫悻悻然的回过头去看薛大人,深怕受责备。
薛大人此时当然是怒不可遏了,人不受他控制,狗也侮辱他。
但他还不至于当着外人的面去朝自己的侍卫发火。
冷冷叫了一声:“过来。”
那侍卫低眉顺目站到他的身侧。
薛大人这时又问林孝珏一边:“你到底交人还是不交人。”
方才因为狗打岔,林孝珏问的话薛大人已经忘在一旁了,她再次问道:“大人为什么就一口咬定人是我藏起来的?谁看见了还是怎么样?我也闹不清,您说他要是个女孩子我藏她还能卖钱,他一个大男人,我藏他为什么?搭着饭菜吗?我可没那闲钱。”
说的薛世攀好像要饭的一样。
薛大人听她说的认真,但又不狠甘心,用不太信任的目光看着她。
林孝珏念在他着儿心切的面子上,最主要的,她没吃亏,所以无奈的摇摇头,说话的语气缓和多了,道:“他是怎么不见了的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薛大人心想为什么不见的我要跟她说吗?
正低头,突然门口传来声音。
“小姐……”
谁?谁来了?显然这人是找林孝珏的。
众人全都回过头去看。
等看清门口来人的时候,薛大人身子明显一震。
林孝珏见是周二和东华大街的两个伙计站在门口,正一脸怔然的看向他们。
林孝珏摆摆手让他们进来;“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周二看是薛大人,自己的生父啊,又见面了,但已经没有第一次时的心潮激荡了,虽然还不能非常平静,但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去看他。
他走到林孝珏身边道:“是钱大哥让我来跟小姐说些事。”
钱勇现在负责招有手艺的人,林孝珏想他来可能是说这件事吧。
点点头,然后给他介绍:“这位是薛大人,翰林院的。”
周二跟薛大人行了个揖礼,站直了后什么也没说。
薛大人对眼前这个青年印象非常深刻,他甚至还让人打听过他的来历,但除了知道他以前是个赶车的,小妖女在无锡时收了他以外,别的什么都打听不到。
因为林孝珏都没问过周二的过往,他自己更不会跟别的人说了,当然谁也打听不出来。
薛大人再见周二,越发觉得他神态与记忆中的一个女子相似,而且眉眼之间好像跟自己也有些相同,更克制不住内心的想法了。
道;“咱们又见面了,你今年多大了?”
周二心知他在怀疑自己,笑了笑,道:“小人年龄不足为大人知道。”
薛大人碰了个冷丁子,眉心一凝。
林孝珏眼睛一动道:“大人认得我们二兄弟?”
薛大人面带讥讽的看着林孝珏:“小姐很会笼络少年人的心啊。”
林孝珏微微一笑,然后道:“大人还想听我说别的?那可不要怪我出言不逊了。”
薛大人想到她方才的无礼,一拂袖,也不再去看周二,还是说那句老话道:“快把十三交出来。”
林孝珏擦擦嘴角道:“大人我有些饿了,不留您用晚饭了,至于您说的薛公子,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一顿:“可您还非不信……”
薛大人目光中带着期许,那意思就是不信怎么着?
林孝珏长喘一口气,笑道;“不信您也得挺着,我是不会让你搜屋子的,”
“你这妖女,戏耍本官?”
林孝珏用无辜的目光看向周二;“我是结巴,说话就是如此,难道大人要要求一个结巴说话不停顿吗?”
薛大人气的双目冒火,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这时见那个周二还附和她们家小姐的样子点着头,薛大人更气了,眉心拢起,厉声问着周二:“你说,到底见没见到公子。”
不知道是林孝珏多心了还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总觉得那公子二字带着些别的意思。
不满道:“薛大人,薛公子是您家的公子,在我们这叫他公子不过是一声尊敬,您别把谁当奴才了,可没人当你们是主子。”
薛大人本来是觉得周二和善,想给他施加一些压力,没想到自己的意图又被这死丫头看穿了。
瞪了林孝珏一眼,还是看向周二:“你说。”
周二为人和气,跟谁都不会发脾气,哪怕薛大人对他颐指气使,哪怕他们同样是他的儿子,他为了另外一个儿子对他颐指气使。
他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小人确实没见过薛公子,想来我家小姐也不可能会藏匿薛公子。”
薛大人黑着脸想着什么,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林孝珏等了他一下,最后摇摇头,对挡着后堂的伙计道:“准备开饭吧。”她是真的饿了,到家一直没闲着呢,不是假装。
但薛大人眼里他就是再赶人。
他心中气恼无比,但再看看周二,沉吟一下道:“小姐留步。”
林孝珏目光不善的看着他:“您到底要干什么?可不带这么纠缠不清的。”
薛大人自小也没受过旁人这么不待见,他家世好,相貌好,学问好,谁人都对他尊敬有加,两皇上跟他说话的时候都轻声慢语的,也只有这种没礼数的妖女敢这么对他。
忍着怒气道:“十三真的没来找你?”
“他为什么要找我?”
众人都看向林孝珏,然后又看向薛大人,都有一个疑问,薛大人为何一定认为薛公子在小姐手里呢。
薛大人感受道众人疑惑的目光心中怒气更胜了。
他那个不成才的儿子,为了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把未来岳父给送上绝路,不过那岳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是死有余辜,但他们薛家已经被连累了。
薛世攀为什么会失踪,这事还得从他跟董明珠的婚事说起,这样的一状婚事,成是肯定成不了了,现在薛家退亲有人说是看别人入狱就落井下石,是忘恩负义。
不退亲那董明珠定然要发配到妓馆青楼里去,这样一个名声败坏了的女子,薛家是不会留着过年的。
所以不管阻力多大,这门亲事已经退了。
退婚,董大人谋反之事的影响力很大,薛家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普通百姓嫁娶休妻尚且要引起四邻轰动呢,何况是这两户人家,董大人的处境正是节骨眼上,自然要引起外人的关注。
按照任何事都分两面的原则,薛家退婚骂声和称赞声都有。
骂声不用解释,称赞声是薛世攀自己争取来的,面对指责薛世攀听到就会直接驳回去,董家是乱臣贼子,他薛家不以为伍。
这样大义灭亲的语气让不少人觉得薛公子为人坦荡。
但到底还是退了亲,世人眼中,退亲一方不管因为什么,总归都是有些无情。
所以还是有骂人。
因为骂声薛世攀就有些急躁,甚至还跟人争吵过,在家也总是闷闷不乐的。
一天前他说出门散心就再也没回家,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一直音信全无。
薛大人知道儿子痴迷这林孝珏这个“妖女”已久,既然他不愿意呆在家里,那不找这妖女他能去哪呢?
所以他一定要让林孝珏把薛世攀交出来。
薛大人目光再次凝在林孝珏的眼中,问道;“十三到底有没有来找你?”
林孝珏竖起食指:“我再说最后一遍,没有。”说着一拂袖;“送客。”就回了后堂。
薛大人看着她的背影攥起拳头,找不到儿子心有不甘,朝那背影嚷道:“让本官查出来你诱拐官家少爷,吃不了兜着走。”
那背影毫无反应,不一会就消失在后堂走。
薛大人又急又气,憋得满脸通红。
这时周二抬起手:“大人请吧,公子真的没在这。”还是他那面带春风的温润样子。
薛大人看着他目光一厉,哼了一声,带人拂袖而去。(未完待续。)
267 最终理想
吃过饭,林孝珏把周二叫到诊室来:“来找我是街上有什么事吗?”
周二坐下道:“正是,招人的事有些困难,钱大哥相了几个,手艺都不行,看着人也懒惰,有真才实学的都找不到。”
这个年代的人都是主辞工,没有工辞主的,有真才实学的人基本都是有人家的,这些人你可能给多少钱都招不来,而街上流动的要么手艺不行,要么就人品不行没人要。
林孝珏想了想道:“找年纪小的,什么都不会的也没关系,咱们为了以后的长久,自己教。”
“自己教?”
林孝珏点点头:“是的,只能这样的,还有,女子也可以,男女不限把,像那些纺织刺绣的人才,女子更多。”
周二笑道:“女子就更难找了,有暗暗贴补家用的,但要她明目张胆出来做工,还是没几个人能做到。”
“只要手艺好就行,不管她在哪里做工,但要签订契约,该交成品的时候不拖延就行。”
周二点着头。
林孝珏又道:“那些能歌善舞的也要,只要这人有一技之长,不管三教九流,都留心着,比如画匠木匠,我咱们暂时用不到,但以后肯定能用到。”
周二道:“都记下来。”然后看向林孝珏:“我有一事不明,小姐您找这么多人,感觉已经不是为了经营几家店那么简单了,您是不是还要干别的事?”
林孝珏心想母亲说的,现在的西方,快进入大航海时代了,之后他们会侵占殖民地,发展手工业,再过百年万特发明蒸汽机,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
可那时候他们这个古老帝国早已经因为党争而灭国了,少数民族越过山海关,一统中原,全部汉人都跪着生活,开始给人当奴才了。
她想来想去,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怨谁,怨皇帝不勤勉?不,皇帝勤勉,怨武官没本事?武官也能打胜仗。
那怨通货膨胀?
能怨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最后母亲说怨文官集团。
这个集团的人,个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满嘴的孔孟之道,稍有人行为不符合他们的道德标准,他们就要排除异己,用吐沫星子把人淹死。
武官打仗他们说是有辱斯文,天朝上国,以德服人。
皇上立储他们要长幼有序,不管长子是有的还是无德。
总之在他们的行为准则里,什么事情都是有标准的,寡妇再加就是失节,女人读书就是乱政,这世界就他们说了算。
当然他们也有可取之处,他们之中有人确实有气节,敢于仗义执言,越受到迫害,他们觉得自己越正义凛然,百姓中还经常流传他们的赴死传说。
可对社会进步来说,他们之中大多数是真没什么用,国破家亡的时候他们一摸脖子死了,成就忠义气节,可活下来的百姓还是要受人奴役。
所以好像说起来这个国家所要经历的迫害和杀戮真的是他们造成的。
可哪一个人不想着出人头地?哪个人不想好好读书?只要他们有机会。
所以文官来自百姓中间,也别怪文官误国,整个天下的百姓都一样的心里,说误国也是大家把这个国家给了外族人。
要想解决亡国这个问题,要从根源上做起,发展生产力,科技兴国,最后君主立宪,把帝王制度和平演变到民主制度。
当然这是她想到的理想社会,即使真能事先这要几代人几百年不断的的努力才能完成,很可能中间还会失败。
可即便这样也要试一试,从她这里做起,重视技术人才就是第一步,不迈出这一步,什么都是空谈。
林孝珏朝周二缓缓一笑,道:“你不是要跟我干大事业吗?这就是第一步。”
周二脸色一红,郑重的点了点头。
说完东华大街的打算,俺理说,周二应该走了。
林孝珏见他神色犹豫,有些欲言又止,就道:“对了,你们那边谁有空,帮我打听一下薛世攀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失踪呢?”
周二听了一怔,接着面红极耳,点点头:“我亲自去打听。”
林孝珏笑了笑:“好,有结果了告诉我,如果人手不够,就去找兰公子。”
周二都一一应是。
“好了,我没什么事了,你要着急就去忙吧。”林孝珏说着直起身来,近日她夜观星象,发现那狮子座流星雨果真要来了,就是不知道哪一天,她今晚还要再看一看,明日打算去跟逸风商讨一下。
周二随着她站起来,手攥着衣角:“小姐……”
林孝珏眨着眼睛看着他。
周二蹙眉道:“多谢小姐。”
林孝珏似笑非笑道:“你这么愁眉苦脸的谢我干嘛?不知道还以为你在说反话。”
周二吐口气:“小姐,我是认真的。”被她这一调侃,他已经没有方才的情绪了。
林孝珏道;“我也认真的啊,我这么认真的一个人,啥时候游戏过人间。”
周二:“……”
他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姐无法,无奈下笑道:“其实我是有事要跟小姐说的。”
林孝珏歪头挑挑眉,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你要是非想说,我就听着。”
周二心想我本想说谢谢,小姐是看出我紧张薛世攀的事,所以允许我去打听。
可这样一说,是不是就要说到身世?
他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笑道:“不知怎么跟小姐说,可不说,又怕小姐跟我隔心。”
林孝珏反问道:“为什么要隔心?”
周二道:“因为我有事瞒着小姐。”
“是跟我有关的事吗?”
周二想了想,摇摇头。
林孝珏就笑了:“那你是要背后捅我一刀?”
周二急忙摆手:“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我的今天,都是小姐给的。”
“可不是我给你的。”林孝珏声明道:“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周二笑道:“好,小姐不要功劳,咱们不说这个。”
林孝珏点着头:“咱们不说这个,那就说你的事,第一与我无关,第二你又没想过要害我,干嘛我一定要知道呢?”
可正常人都不希望别人对自己有所隐瞒啊,何况还是看自己脸色吃饭的人。
周二尴尬笑了笑。
林孝珏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道:“别胡思乱想了,咱们都是独立的人,不是什么事都要相互交代的,你对我好,我心里有数,至于你别的事,你很希望跟我说,那就说,如果不想让人知道,谁都不说,这是你的权利。”
周二攥了一下拳头:“我……”差点脱口而出。
林孝珏抬手打断他:“我感觉你没有特别想说,今天就先算了吧,多大个事?啥事能有过日子大?好好活着就对了。”
周二感激的点点头。
林孝珏好像想到了什么,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过些日子你又要走了,这次不是要你去挣钱,去帮我找一些矿藏回来。”
周二道:“前面也标记了一些,就是还没有去探索,不知道矿藏大还是小。”
林孝珏道:“这次你去山西,我要煤矿。”
“煤矿?”
林孝珏的打算是要跟逸风弄一台蒸汽机出来,需要煤矿啊。
她想想又道:“对了,别忘了读书,三年之后我要让你去参加春闱考试。”
林孝珏以前也跟周二说过要他参加科举的话,但以前她都说时机不成熟。
三年之后时机就成熟了?
周二心绪有些激动,想着母亲的愿望就是要让他出人头地,累死累活与人做活供他读书,最后年纪轻轻就累死了,之后他为了生计什么都做过,就是无法读书了,吃饭都吃不饱,哪来的书看。
直到遇见了眼前这个人。
“三年之后我能行吗?”
周二喃喃道。
林孝珏不屑一哼:“我周家出去的人,你跟我说不行?那不是丢我的脸?这次你出门给你找个先生带在身边,两个人刚好有个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无数,我不信你考不上功名。”
周二噗嗤一笑,小姐还是那个小姐,永远那么狂傲,可小姐有资本狂傲啊。
他笑意扩大,郑中的点头:“都听小姐的。”
林孝珏一副这才乖嘛的样子,重重的拍了他肩膀两下:“好了,走吧。”
………………
第二日直到下午周二那边也没送来薛世攀的消息,林孝珏在钦天监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她的工作是要记录天象的,包括四位灵台汇总来的天象记录。
起初楚郭两位还不敢劳驾她的样子,但见她公事公办,二人就把半月之内自己所算出的天象教给了她。
林孝珏根据自己的算法,再参考他们的,标出十日之内的阴晴天气。
然后拿着去找逸风。
“这是我们算出来的晴雨表,你那边有结果吗?”
逸风看着晴雨表蹙着眉。
林孝珏心道难道我算的不对。
这时逸风拉着她的袖子:“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孝珏起初还不知道逸风为什么神秘兮兮的,到了地方一看,真是大开眼界。(未完待续。)
268 天有不测风云
逸风领这林孝珏登上了观星台,他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会来,那些人都不太喜欢这里。”
他说的那些人就是天文科的其他人了,这种衙门大家都是得过且过,谁会真的来夜观星象。
观星台本来是平的,上面摆设也很萧条和简陋,只有一些灯火设备和一把椅子,林孝珏知道这时候还没有望眼镜,大家观星也都是靠肉眼和计算。
但有一样东西的存在很突兀,因为不管是如何观星,应该都用不上这东西,它就是一个及胸的大水缸。
林孝珏指着那水缸道:“这干什么的?”
他没想到内向的逸风也会有调皮的时候,神秘一笑,拉她到水缸边往里瞧:“看见什么了吗?”
林孝珏见缸里的水很清澈,不像有什么东西的样子,定睛往深处一看,吓了一跳:“癞蛤蟆?”牛蹄子那么大。
她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逸风。
逸风焦急的朝她摆手,嘘声道:“叫她逸婷玉,要么大师姐。”
“逸婷玉?!”
林孝珏:“……”
“我叫不出口啊,它真的是癞蛤蟆。”
逸风把林孝珏拉到一边,俏声道:“小点声,不然你说她是癞蛤蟆她会生气,她的名字叫逸婷玉。”
“它还会生气?”这要不是逸风,林孝珏会以为这个人疯了。
逸风认真的点着头:“婷婷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
“婷婷生气?”林孝珏心道这话问的别扭啊,低声道:“怎么个严重法?”
逸风看着天上的风云际会,神秘一笑,然后反问林孝珏:“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你觉得咱们人类是世界的主宰吗?”
林小姐道:“你要是不问,我是这么想的,你这么一问,我觉得不能告诉你标准答案,不然你算准了的东西,你会骄傲的。”
逸风:“……”
他轻轻的捋了捋鬓角,在林孝珏的了解中,他这应该是非常情绪化的动作了,应该是很骄傲的感觉,但他人本内敛,所以做的动作动轻轻的。
就听他慢声道;“婷婷预测天气,比你算的准多了。”
林孝珏听着心中一动,问道:“她如何预算天气?”
逸风看着那水缸,如果你发现婷婷从缸底跳上来了,那一定是要下雨了,如果婷婷开始唱歌,那就是雨过天晴了。
林孝珏问的认真:“准吗?”
“我跟师傅预测风雨这么多年,没有一次不准过的,啊……”他想到了什么:“有一次师傅对我说婷婷要是一直绿皮青蛙就好看多了,那次婷婷一个月都没出现,不过也下雨了,想来她是听见了师傅的话,所以很生气。”
林孝珏噗嗤一笑。
再看向那水缸,若有所思。
很多诗人都曾描写过青蛙和天气有关的诗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没想到逸风师徒还真的用青蛙来预测风雨啊。
她不可思议摇着头。
逸风好像看出了她的意思,笑了笑道:“这不算什么。不过……”话锋突然一转:“你没来时,也没人关注这些东西,所以我跟师傅问婷婷风雨,都是让自己知道的,不跟上面说,现在你既然喜欢这些东西,你也可以来问婷婷,但你最好不要跟那些人说。”
林孝珏道:“你说的是其他三位灵台是院丞?”
逸风微微颔首道:“是所有人。”
“为什么?”林孝珏没想到逸风这样的人会对他人有所隐瞒。
逸风淡淡的看着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书呆子?”
林孝珏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一问,怔然一下,接着笑着点头:“是。”
逸风微微眯起眼睛:“你可真实诚。”
林孝珏嘿嘿一笑,抓了抓耳朵。逸风也笑了,道;“告诉你吧,你知道钦天监的晴雨表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预测风雨,让百姓有所准备,何时种田何时晒谷。”
逸风轻笑这摇摇头,道:“是跟那些达官贵人看日子,红白喜事的日子,乔迁上梁的日子,总之他们认为重要的事都会让天文科来看日子。”
“那又怎么样?”
逸风道:“红事当然日子要风和日丽,可谁能保证看的就一定准呢?万一下雨了呢?所以你本来是个记录的官员,如果这日子挑错了,上门追究下来,他们就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林孝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大家都不太上心的样子。”眉心一蹙:“可是即便咱能不记录风雨表,那些达官贵人还是会来要日子啊,那怎么办?”
“抓阄。”
“啊?”
逸风道:“抓阄选出一天,如果看错了,黑锅一起背,这样就法不责众了。”
林孝珏不知道在钦天监当官也需要这么小心翼翼。
她刚要说着自己的感受,逸风目光看向苍穹,突然道:“四皇子要迎娶侧妃了。”
林孝珏心中一跳,看向逸风。
逸风这时目光也看向她,道:“我虽然足不出户,但我日夜都住在钦天监,这里有什么事也都瞒不住我的,皇子成亲,虽然只是侧妃,但日子至关重要,一定是要钦天监来挑日子的,如果选了一个下雨天,咱们都得受罚,所以你不要把你的晴雨表拿给任何人看,免得到时候他们责怪到你头上,说是你挑选的日子。”
林孝珏好像已经听不到逸风在说什么,她心里想的只有朱高燧要成亲这件事,侧妃,不就是少施晚晴,他们两个这一世到底又要睡一起了。
哎,本来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她已经有了兰君垣,可心里真的不好受,到底还没有彻底放下。
逸风正说着,这时突然扑腾一声,林孝珏和逸风同时看向水缸方向,就见逸婷玉鼓着腮帮子蹲在缸沿上,也不叫,就那么看着林孝珏。
林孝珏:“……”这癞蛤蟆目光像人,很严肃的样子,看得人心里发毛。
逸风道:“看吧,大姐大出来了,可能是要跟你打招呼,更可能……”他淡淡一笑:“这个月就没什么晴天。”(未完待续。)
269 福宛来访
婷婷姐一亮相,不久天空就乌云压境。
林孝珏心道这只癞蛤蟆还真不是吹得,忙跟逸风下了观星楼。
正当他们下的楼来,郭楚灵台正要上楼。
“小姐,有人来找您呢。”看见林孝珏,这二位直接无视逸风和上楼的事,左右站到了林孝珏的身边,抢着说道:“辅宛郡主来找您呢。”
林孝珏还正纳罕着呢,眼看都要下大雨了,这二位亲自来传消息都不用跑腿的,可见来访的人地位得多高。
但没想到会是辅宛。
自打正月十五之后,辅宛就不怎么出门,她二人没没怎么见过面了。
林孝珏跟逸风道别:“我去见我朋友,咱们明天见。”
逸风说了声好。
他一张嘴,郭楚二人惊的一愣,再看他,人已经转身走了。
二人回过头来,笑着看着林孝珏,郭灵台先道:“这小厮还会说话呢?”
楚灵台接着:“我以为他是个哑巴。”
林孝珏对于二人对自己朋友的评价只是置之一笑,她知道责怪二人也改变不了逸风在二人心中的形象,而且逸风也不在意。
就指指天空:“要下雨了,咱们走吧。”
…………………………
辅宛就坐在天文科的偏室等林孝珏,她身后跟着二虎。
林孝珏一进门二人先默契的点点头,然后林孝珏看向跟他一起进来的郭楚二人。
郭楚二位还浑不知觉,依然嘘寒问暖道:“小姐和郡主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们。”
林孝珏刚要说不需要什么了,辅宛杏眼一立,呵斥道:“出去。”
她生来就是郡主,金枝玉叶高高在上,说任何话都自有一股傲人之气。
楚郭二位忙惶惶然退下。
人都走了,二虎把门关上,屋内顿时更暗了,林孝珏这时也做到了辅宛的对面。
辅宛等她一落座就道:“这些人怎么跟苍蝇似得?嗡嗡的心烦,一点眼色都不会看吗?”
林孝珏听她虽数落着人,但脸色还带着吟吟笑意,想她心情不错。
笑道:“这又不说王府,人家是朝廷命官,帮我们传话已经是麻烦人家了,你怎么还反而说起人家的不是?要还是我好歹留下要两盏灯再轰走。”
辅宛听得一愣,知道她后一句是在说玩笑,前一句才是重点,脸蛋一红道:“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有点道理,那还真是我的问题。”
林孝珏心中暗暗点头,她跟辅宛能玩到一起,不是因为辅宛生来就随和,而是她贵为郡主,但当你指出她的毛病的时候,她会自省。
这个品质比什么都宝贵,说明她不是生性凉薄之人。
林孝珏道:“他们待我也都挺好的。”
辅宛笑道:“不过这种好可不像是发自内心的,太刻意。”这也是她看不上这些人的地方,太喜欢阿谀奉承。
林孝珏微微一笑:“他的好不走心,那你接受的时候也不走心就是,再者说,在朝廷中办事,你还真得这个性格,难道看到谁都一副老子很牛,老子谁也不服,老子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样的人更让人厌恶吧?反正我是多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辅宛被她一口一个老子逗笑了,仔细想着她的话,慢慢点头,还真是,她常常觉得那些满脸堆笑的人奸诈可恶,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也不见得是真君子。
“啊,我感觉有些日子不见,你随和了很多。”以前林孝珏明明也是嫉恶如仇的性格。
林孝珏道:“经历瘟疫,还有后来的一些事,给我感触很深。”她心里想的是河间候的为人,对她的影响。
辅宛却以为她在说她的婚事,想她是遇到的挫折太多,反而更知道包容的可贵吧。
她那种出来时那种欣喜姿态渐渐收敛,道:“这件事是我哥的不对,但我知道你不介意,好在你当时没选他,他也确实不配。”
林孝珏眉心一蹙;“你说哪里去了。”
辅宛凝眉:“我哥跟皇伯父提亲的事你不知道吗?”
“跟皇上提亲?跟我?”
当时贤王世子和四皇子一起提的亲,当然都跟皇上说了,可林孝珏那里因为她自身的病,两边都没成,没成的事皇上也不用特意说一遍。
所以林孝珏还不知道贤王和贤王世子还闹过提亲那一处呢。
笑道:“是不是后来听说我不能生育就作罢了?”
辅宛见她这种让人绝望的事还能笑着说出来,心下更加酸楚了,道:“是,父王和大哥心里,还是传宗接代更重要,要是我我就不这么想,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一百个小孩有什么意思?”
林孝珏心想女人生个孩子都觉得是为男人生的,不是心爱的人当然这孩子没有意义,男人才是天,要夫死了才从子呢,男人就不同了,自小受的熏陶不一样,无后有三,无后为大,跟谁生的孩子无所谓,反正孩子得是他的。
心中又琢磨,这女人怎么被教育的这么好呢,当男人可真是好福气啊。
朝辅宛一笑道:“那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了。”她说完这句话,见辅宛眼睛一眨,样子很谨慎的感觉,心下疑惑,她是怎么了?
福宛随即笑问道:“那你说我找你什么事?”
林孝珏不知道她的预感还准不准了,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就道:“我听闻薛世攀不见了,想你也是在找他的吧。”
辅宛喜欢薛世攀的事并不忌讳人说,她眼睛一瞪,微微张开嘴,接着肃然的点点头:“对,我就是为这件事而来的,你见到他了没有?他有没有来找你?”
林孝珏摇头道:“他找我干什么?除非他有病。”
辅宛噗嗤一笑。
林孝珏也笑了,道:“昨晚薛大人兴师动众来找我,非说我把薛世攀藏起来了,你说我藏他干嘛,也卖不了钱,还搭着饭。”
辅宛笑嘻嘻的道:“可不是,你当然不会藏他,你也不喜欢他,你不是喜欢君垣哥吗?”
林孝珏点着头:“是的,所以如果是因为薛世攀的事你来找我,那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辅宛道:“你说一遍我就信了,你还能骗我吗”林孝珏听着正欣慰着呢,突然一个电闪雷鸣,将昏暗的屋子照的一亮。
“(未完待续。)
270 福宛的目的
雷电过后就是倾盆大雨,打在屋檐上噼啪作响,在屋里都能听见。
屋里也就更暗了。
福宛对二虎道:“去找两盏灯来,真跟瞎子似的了。”
二虎以为她要把他们支开,就一起出门去了。
他们一走,福宛道;“这么大的雨,春天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
林孝珏道:“最近没几天晴天呢。”
“是吗?”福宛道:“对了,那哪天是晴天啊?你们钦天监应该会看日子吧?”福宛并不知道林孝珏真的能计算天气,所以还问着钦天监的作用。
林孝珏掐指算了算;“五日之后是个大晴天,多了我也算不出来,最多七日。”
“五日!”林孝珏听福宛喃喃的念叨着,微微点头:“是的。”
福宛听了眼睛一亮,可惜黑暗中林孝珏并没发现福宛的异样。
不一会的功夫二虎找来了油灯,点上之后林孝珏和福宛又说了一会话,有跟各自的生活有关,也有关于贤王世子的,福宛还问了她一些接骨的事,二人聊得依然那么投机,直到雨停。
雨停天也真的黑了。
福宛说还要去找薛世攀。
林孝珏心想这姑娘也是个犟眼子,并且她自己对薛世并不热衷,周二也在找了,她对薛世攀算是仁至义尽,所以就没有说陪她一起,当然也没有阻止她去找人。
福宛也没说让她相陪的话,于是二人就这么要告别了。
等福宛先站起,林孝珏要送她到门口,福宛回头看着她进屋时拿进来的一摞东西:“这什么?你忘了?”
林孝珏笑道:“真忘了,这是我推算的晴雨表。”说着捡起来:“走吧,我先送你,再把它放到阁楼里去,然后我也回家了。”
她说的阁楼是钦天监存档案的地方,当然现在监里这些人已经没有这些习惯了,什么东西也不记录,所以档案都是早些年的或者更早的,还有一些书籍,林孝珏来这几天除了跟逸风混以外,就在熟悉这些事。
福宛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样子,也没问,就挎着林孝珏的胳膊道:“走吧。”二人一同出了房间。
大雨过后,空气中翻着新鲜冰冷的味道,让人一出门就倍感精神。
林孝珏出了钦天监的门口习惯性的四下里望了望,在左手街口,还真让她看见了想看到的身影,暮色是极其暗淡的,云层里透不出光,但很奇怪天也没完全黑透。那身影就笼罩在这模糊的暮色之中,没有光晕,看不出脸部的轮廓,但只往那么一站,那挺拔认真的姿势林孝珏就能认出是谁。
是兰同学。
林孝珏脚步更加轻快了,欢喜的走过去。
这时兰君垣也来迎他,脚步一样的轻快,当二人碰到一起,一开始谁都没说话。兰君垣熟悉的牵着他的手,朝她傻呵呵的笑。
林孝珏也露着牙的傻笑。
二人笑了一会,牵着手晃了晃,然后很自然而然的调到回家的方向,一起往前走。
走了两步兰君垣才打破这习惯了的宁静,问道:“方才我看见福宛的马车了,是来找你的吧?跟薛世攀有关的?”
林孝珏点点头。
兰君垣语气中带着不解:“薛世攀失踪了,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了。”
林孝珏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抬起头看着兰君垣的侧脸。
兰君垣朝她点点头:“今早我从宫里出来,流银跟我说的,说是周二来找的他。”
林孝珏道:“是我让的。”
兰君垣也没问她为什么要找薛世攀,继续道:“我当时没有回家,去卫所里一打听,原来大家都知道了,薛大人找了两天没找到人,所以已经报官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处在找呢。”
“这么严重?”林孝珏蹙眉一想,沉吟一下问道:“你觉得这人哪去了?被绑票了?”
兰君垣摇头道;“离京郊三百里的地方有个山坳,近日不太平,说是出了土匪了,确实有人提出是让这伙土匪给绑了票,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让土匪绑票土匪会要赎金,有人来要赎金吗?”
兰君垣道:“就是没有,你说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土?,我看多半是瘟疫时无家可归的那些人上山了,他们就算是真当了土匪也不敢进城来绑票,绑也不敢绑达官贵人家,那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如果只是普通劫道的,劫劫老百姓老百姓顶多怨声载道,但只要不闹出人命过后没有多严重,毕竟为民请命的官员没多少,可如果得罪了权贵,一下子就会派兵过去围剿了。
盗亦有道,这也是其中一种道。
林孝珏心想兰君垣说的有道理,可如果不是绑票,薛世攀哪里去了呢?离家出走?被人谋杀?
她突然想到福宛今天的表现,她一开始心情很好,是很高兴的啊。
她是那么在意薛世攀,京城可人尽皆知啊。所以如果这人真的丢了,她还哪里有心情微笑?她应该是哭着把京城都翻个底朝上吧?
林孝珏越想福宛越有问题。
因为她自己对薛世攀无感,所以当时以己度人,就没发现福宛的异样,可福宛跟她不同啊。
“福宛……”这丫头知道薛世攀的下落。
林孝珏几乎可以肯定了。
可她为什么要跟自己撒谎呢?这让她想不通。
兰君垣见林孝珏伸着食指想说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怎么了?”
林孝珏一想,如果福宛真的知道薛世攀的下落,可连她都要隐瞒,那就是不想别人知道。
她不想别人知道的事,她当然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兰君垣也不行。
又一想,如果她不是来找薛世攀的,那她到底来干什么的呢?
她仔细回忆她们方才的对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如一道闪电。
她是来问天气的,她要干什么?好像不言而喻了。
林孝珏放下手道:“对了,我说要见大皇子,能安排了吗?”
兰君垣攥紧了她的手道:“我来也是跟你说这件事的,三天后皇觉寺,大皇子要替皇上去上香。”
开春立夏,皇宫会有很多祭祀或者拜乞活动,有的在天坛举行,有些小事就去皇觉寺上香就行,大皇子是皇上的长子,替皇上去上香无可厚非,也是传统。
林孝珏微微道:“我会在那里等你们的,这一见至关重要,我起码要看一看,我心里要帮衬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未完待续。)
271 回家吃饭一
林孝珏已经说过要搬到医馆去住了,但今天是周家人没七天必须坐在一块吃饭的日子,所以她必须回来。
兰君垣把她送到家门口,二人依依惜别后林孝珏进了大门。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府里长廊上挂着的灯笼红光熠熠,但下过大雨的路,即便有光也不那么好走,何况光线还不甚明亮。
林孝珏从门口到垂花门的时候,裙角裤脚都已经湿透了,就更别提鞋子。
她手扶在门上抖了抖鞋里的泥水,这时左右各传来两个声音。
“小姐。”
“妹妹。”
林孝珏抬头一看,左边的是陵南,右边的是周清媛带着两个丫鬟。
二人都提着风灯走过来,看样子是来接她的。
二人都到她面前相视一笑,周清媛先对陵南道:“早知道你来,我们就不来了,还闹了一身的水。”
陵南笑道:“我也是这么想到,心想这小姐今晚准回来,下着雨我来接接吧?早知道七小姐来,我还在屋里躲清闲呢。”
林孝珏看着二人笑。
周清媛和陵南同时问她,“小姐您笑什么?”“妹妹笑什么?”
林孝珏道;“我笑你们都很关心我,却又不敢大胆的承认啊。”
二人同时啐她一口:“您就臭美吧。”
林孝珏不以为意,嘴角上提,得意一笑。
说说笑笑中,几人不再在二门停留,撑着灯往老太太院里去,这样的聚餐都是在老太太那进行的。
等到了屋,陵南自然而然的退到一边,林孝珏和周清媛走上前去跟家人说话。
此时周家其他人已经到齐了,除了周清池,林孝珏是经常不在家的人,先要跟长辈问安,没开饭前,长辈们都在周老太太的暖阁中说话。
林孝珏让长辈们看了一遍,然后才掀帘子到小厅里来找小辈们。
周清靓哄着周若林坐在靠北的塌上,二人玩着翻绳,周清媛则坐在周清靓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周清靓说着什么话。
周懿之和周云锦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嘀嘀咕咕什么。
见林孝珏从屋里出来,几个人都侧过头看着她。
林孝珏走到周清媛身边坐下,招手叫着周云锦:“过来。”
周云锦立马拍拍袍子,红着小脸走过来:“姐。”他很轻快的叫了一声。
林孝珏帮他掖了掖鬓角,问他今日功课如何?在学校里有没有被人欺负?
周云锦都是摇头,这时林孝珏听不远处的周懿之冷冷一哼。
林孝珏不解的看着他:“你鼻子不通气?生病了?用我给你看看吗?”
周敬之经过瘟疫的一些事,已经对这个姐姐改观了很多,但天性使然,就是喜欢跟她对着干,再加上她叫走了周云锦而冷落自己,说要心中不高兴,等她对周云锦嘘寒问暖的时候,才故意一哼。
这时候被她问及,不屑一番白眼:“谁喜欢你给治,我可没病。”
林孝珏微笑道:“没病就好,再好不过。”语气是那种不待见的疏离,像是在讽刺什么。
周家兄弟姐妹明明感觉她话中好像有什么深意,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说不清。
好像是警告。
周清媛做贼心虚,心道难道她是在用话语点我?暗暗蹙眉:也不能够吧,如果她真的提防我,以她的性格,早就翻脸了,还用跟我虚以为蛇?
这样想心就安慰许多,想她定然是说给周云锦听得,那两姐弟,可都挺招人烦的。
周云锦蹙眉想着林孝珏的意思,他也做贼心虚啊,不敢直视林孝珏的目光,最后冷冷一哼,也没说什么。
屋里莫名其妙的一静。
作为林孝珏的弟弟,姐姐一回家,哥哥姐姐就都不自在,这让他有些尴尬,也有些忧伤,小脸涨的通红想说什么打破这个宁静,可他有生性腼腆,不知道要如何圆场。
这时候突然听周清靓啊啊大叫一声。
周清媛跟着跳起来,也是大惊失色的样子。
周懿之和林孝珏周云锦全都围过来,屋里的大人听到动静也都出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大家都看着花容失色的周清靓。
周清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并不答大家的话,只怒视着周若林。
周若林那小家伙却完全无视姑姑的愤怒,咧着嘴呵呵傻笑。
林孝珏心想,这小孩估计干了什么坏事。
旁氏从人群中走过来,这样一看,摇着头道:“不用说了,这皮小子又作妖了。”
周清靓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靠在旁氏肩头,道:“嫂子,他又把虫子揣兜里了,玩着玩着爬出来,吓我一跳。”
林孝珏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周若林的小胳膊上趴着一条食指长的大青虫,肉呼呼的瞪着两只米粒大的黑眼睛,甚是恐怖。
心中一动,这孩子很顽皮啊,跟她小时候有一拼。
张氏笑着把那青虫徒手拿过来,然后扔到地上踩死,并数落着周清靓:“一个虫子,大惊小怪的,它能吃了你?”
众人看的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周清靓不满道:“不咬人他吓人啊。”然后回头看向周若林:“你再玩虫子,我就不跟你玩了。”
臭小子嘿嘿一笑,奶声奶气道:“那就不玩呗。”
认错态度倒是很乖巧。
旁氏无奈道:“你别听他保证,上两天午睡,死活不睡觉,我拍着他硬是把他哄睡了,我也跟着睡一会,睡着睡着我就觉着脖子痒,醒来一抓,也是这么大个的,大黑贴树皮,差点给我吓死,脖子道现在还留着一条檩子,那虫子爬过的地方都有毒,这孩子不知道随谁了,怎么喜欢玩这些东西。”
周若林自己听的呵呵笑,旁人听着都觉得瘆的慌。
林孝珏暗暗佩服,她小时候没他这么顽皮,他更胜一筹了,
接着张氏道;“老大小时候也没这么皮,说不定像你们家人呢。”
旁氏脸色一红,看了周懿之一眼,辩解道;“我们家可没这么皮的孩子。”
她这一眼正好被刘氏看在眼里,刘氏心道你这不是说我儿子皮吗?心中甚是不悦,刚要说话,大丫鬟那边掀了帘子进来;“老爷夫人小姐少爷,菜齐了。”
正好打断刘氏要发的脾气。(未完待续。)
272 回家吃饭二
张氏道:“快吃饭吧,我去扶老太太去。”
她是大嫂,她带头顾着婆婆,难道刘氏不去?不去就落了下乘。于是刘氏也跟着去了,只是她十分不情愿,全程黑着脸跟在张氏身后。
旁氏怕周若林在作妖,自己抱起孩子,不麻烦周清靓哄了,其他人也跟着行动起来,去东厢房的餐厅吃饭。
林孝珏和周云锦走在最后,周云锦见姐姐似笑非笑的用眼睛漂着众人的背影,轻轻拉了拉姐姐的袖子,低声道:“姐,我以后能跟你一起住吗?”
林孝珏低头看着他,再看看众人,心中一酸,就算大家对他再好,他自己自卑,也总感觉寄人篱下。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个性最敏感的时候,他可能看见方才一家人和睦,唯有她说话的时候,众人就都尴尬,所以更加觉得在这个家里很孤独。
知道他是也想搬到医馆去,但如果搬去了,不光是周光祖等人会觉得心寒,还有别的问题。
摸着他的头道;“我那里离学堂太远,你去百花深处的院子住,我每隔三天,回去看你一次。”
这个姐姐以前一直忙的不见人影,周云锦甚少觉得姐姐在乎他,突然被她一保证,小脸通红,眼睛冒着兴奋的光:“真的?”他抬头仰视着她的眼睛。
其实姐姐以前就说让他跟二哥去那边住,是二伯母觉得离家远不让而已,这次他不管二哥去不去,他都要去了。
林孝珏不知为何,弟弟的目光中突然透着坚毅,但总归是很好的现象,她勾着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当然,我是你姐,能骗你吗?”
周云锦咧嘴一笑,甚是明媚俊朗,林孝珏也笑了,这才是孩子应该有的表情。
姐弟俩正说着,从后头赶过来的刘氏突然匆匆在他们身边掠过,带来一阵风。
林孝珏和周云锦先是回头看,见张氏扶着老太太还走在后面呢。
同时心道,她这么急匆是干什么呢?
又一同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见她很快的入了餐厅的门。
周云锦不解的看着姐姐:“二伯母怎么了?”
林孝珏想着方才发生的事,这一家人张氏旁氏等人都处的很好,唯有刘氏跟大家都不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挑挑眉,以刘氏的个性,她方才的脾气没发出来,不得憋坏了身体?
这是去找着吵架去了吧?
刘氏果真是想找旁氏问清楚方才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的。
但她一直没有机会,旁氏和张氏忙着布菜,渐渐男女老少都上了桌子,周老夫人坐在中间,谁还敢这时候争执了。
于是林孝珏就看刘氏坐在周光辉身边,气到脸皮涨紫,也端碗也不动筷,显然是耍性子给大家看呢。
但说来也好笑,周家人应该是都知道她要干什么,非常默契的保持一致,谁都不问她怎么了。
连台阶都下不去,这样她就更气了。
拿着筷子使劲的拍着桌子,以示意自己的不满。
在吃饭的时候,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甚至有些讲究的人会看成这是凶恶之照,你拿筷子敲桌子,是乞丐吗?是诅咒一家人要要饭吗?
当然周家不是很讲究的人家,但大家也都看不过她这种行为,全都皱起了眉头看着她。
刘氏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十分得意。
大家正猜测她接下来可能又要说有的没的了,周老夫人突然冷着脸问她:“九丫头呢?你女儿呢?”
刘氏一愣。
周家众人也都看向周清靓的左边,那里多出一个空位子。
老夫人十分不悦的语气道:“我还有几天活头,能跟你们一起吃几顿饭?再说她们姐妹也都大了,眼看要出嫁的年纪,更没几顿吃头,这你们都不能满足我?吃顿饭还能缺人?”
老太太一席话说的她身边的周光祖冷下脸,当然他不能对弟妹发火,瞪着周光辉:“去吧孩子叫来。”
刘氏忙道:“清池说她不舒服,就在自己屋里吃了。”
周光祖看向林孝珏:“你去看看她,怎么个不舒服法?陪祖母吃饭都吃不下了?”
这语气已是非常严厉了。
林孝珏不敢怠慢,忙站起身来:“是,我去看。”
在门口伺候着的陵南心道,你们家孩子不来吃饭,就把我们家小姐支开,自己不会去看啊。
林孝珏在衙门里待了一天,她是忙碌的人,当然比不得家里这些女人清闲,陵南心疼自家小姐饿了都吃不上一口饭。
周云锦虽然不言不语的,也对周清池的行为有些不满。
甚至包括周清靓和周清媛,二人都想着她自己不来,还连累了林孝珏。
当然她们都不是苛刻的孩子,所以谁也不会忤逆周光祖的话。
林孝珏这边站起来要走,刘氏又叫住她:“你别去,她该不高兴了。”
林孝珏无奈的看着周光祖。
周光祖吧筷子狠狠的往桌上一摔,看着弟弟道:“不舒服,还不看大夫,大夫去看她还发脾气?这是哪来的道理,你去把她给我叫来,这些衙门口忙碌的人都没她这边金贵,大家忙了一天就她难受?叫来去,不来抬着也给抬来。”
周光辉期期艾艾站起来。
刘氏心疼女儿,想阻止丈夫去叫人,可再看大伯子脸色,知道这时候再开口他们一家人都讨不到好处,她有时候脑袋也能转过弯,就没再敢说话。
周光辉撩着袍子出门去了。
一家人围着大饭桌一直等着,等了好一会周光辉才和周清池一前一后进了屋。
周光辉走到老夫人跟前叫了声娘,然后就坐下了,坐下之后使劲给女儿使眼色。
众人都看着周清池,只见她脸上泛着不耐之色,不情不愿的跟老太太叫了声祖母,大伯父。声音低低的,然后落座在周清靓身边。
周清靓离得近了,见她脸色不仅阴沉,还很是疲惫的样子,也听闻她近日身体不适,于是把筷子拿给她:“多少吃一点。”
刘氏离周清池也很近,看着女儿面色不好,很是心疼的道:“外面冷,咋没多穿点?”
周清池接过周清靓的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略略低下了头,不看桌上任何人。
这行为就和往日不同了,往日她不喜林孝珏和周清媛,周清媛不跟她一般见识,但她走要挤兑林孝珏两句才觉得日子好过的。
今日竟然这般安静,所谓反常即有妖了。
林孝珏刚好跟周清池是对面而坐,她目光一扫她的脸色,虽然她低着头,但也能看见一二,果真是病态,明显的气血不足,心想,原来她不说装病,那怎么不让她瞧病呢?
一想,是了,她不喜欢她吗,可不能因为不喜欢她就不看别的大夫啊。
这般讳疾忌医怎么行?心中暗暗摇头。
周光祖见人到齐了,老太太脸上也露出了欣慰之色,虽然那个侄女还是不太懂事的样子,但自家孩子什么性格也习惯了,当即也不去追究周清池的无礼,拿起筷子道:“大家都吃吧。”
其他人见周清池冷冷冰冰的样子跟没人会去惹她,平时大家就不爱多跟她往来,于是一家人动起碗筷。
可周清池正是妊娠孕吐之期,桌上多泛油腻菜色,她怎么可能吃得下,不光自己吃不下,闻到气味看别人吃都觉得胃中翻滚,甚至难捱。
忍了两三口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胸口一回头,见身后没有痰盂,踉跄站起往门外跑,可还没等跑到门口,已经控制不出呕吐出来。(未完待续。)
273 滑如走珠的脉象
周清池的举动让周家众人大惊,几位长辈都站起来。
周清媛惊讶之后微微蹙眉,将筷子放下,心里默默念了两个字,恶心。
是啊,这边吃饭那边吐,还谁吃得下啊?
刘氏焦急的跑过去扶住女儿,行动言语之间皆是担忧之色,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周清池心中泛哭,有苦难言,冷冷的拨开母亲的手:“没事。”
刘氏求救似的看向林孝珏:“大外甥女……”
周光祖也对林孝珏道:“你快去看看你妹妹怎么了?”
这两个人的意图在明显不过了,周清池听后大惊失色,她惊惧的看向林孝珏,平时这个人不在家,她就算不安也没有这么强烈,今晚家中聚餐她不想参加也是因为知道这个人会回来。
若不是父亲苦求,她怎么也不会来的。
那人可是极其不喜欢她啊,落在她手里一切就都完了。
周清池心想着逃脱的办法,可林孝珏这时候已经走到她跟前了,伸出一只手道:“妹妹坐下去吧。”她相让她到厅的一个角,那里又会客的椅子。
周清池面如土灰,双腿打颤,心想她旷世神医,这么一搭脉我还有活路?可恨我那行医哥,他怎么还不来提亲。
林孝珏见周清池只像看着鬼一样的看着她,并不落座,心中大奇,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妹妹……”还没等碰到人,周清池已怪叫出来:“你别碰我。”
刘氏爱女人命啊,忙抱住女儿,用敌视的目光看着林孝珏:“她不让你碰,你就走开点吧。”
周老夫人在一旁看的脸又愠怒,周光祖见母亲不悦,沉下声道:“老九,你怎么回事?生病了就看病,你八姐会医术,你让她给你看看病不就好了吗?”
周家其他人也都暗暗焦急,周懿之喊道:“娘,你抱着她表……堂姐怎么给她看病。”
刘氏爱女如命,但更爱儿子,听儿子这么一说,悻悻然放开女儿。
周清野心里明白,让林孝珏诊脉那就是死路一条,是绝对不能让她碰到的,但大伯父她生来畏惧,还有祖母在一边,她要如何逃走,装晕是不成了,那样更任人宰割。
她仇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表姐,她眉目如画,气质超然,是家中有口皆碑的好女儿,跟她一比自己真是不堪入目,可那又怎么样?
她就应该让她毁掉吗?
要不是她,自己何必遭遇这种为难之地。
林孝珏见周清池忽然又是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已知这人对她成见已深,但她不让自己诊脉,必有蹊跷,当即也不再闲言犹豫,一下子抓住周清池的手腕,三根指头扣上去。
即使病人不好好坐正,她也能朕出来脉象。
周清池手腕被冰冷粗糙的感觉侵占,心头一冷,脸色顿时血色,默念道我完了,真是万念俱灰。
林孝珏摸着周清池的脉是滑如走珠,跳跃明显,以为自己摸错了,这脉象若不是有孕妇人,就是绝症。
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周清池。
周清池被她这么一看,就明白她已窥破所有,畏惧的看一眼其他长辈,然后将头垂下,事已至此,她只能认命了。
林孝珏自认为不算笨的,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周清池真的怀孕了,怎么会?跟谁?
可想想她前后的表现,再想着自己的所学,她自认不会诊错了,这身孕已经三个月,再过些日子快要显怀了。
两个人手相互碰触着,站立良久,各怀心事。
其他人等的心急如焚啊。
刘氏看着林孝珏的手法,问道:“是摸脉呢吧?诊出来了吗?什么病?”
张氏和旁氏也一同问道;“小九到底怎么了?”
周清池这时抬起头,见家人都用期待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们,心中一凛,想到,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承认了又能如何,大不了一死,也不用别人诋毁我的名声。
“我……”
她刚要开口,就听那边林孝珏道:“病有点重,但能治,需要慢慢调理,有我在不用怕。”
“什么……”周清池诧异的看向她:“我……”她自己到底是不是病她心里清楚,可对方说是病?难道是想把她遮掩?
此时她就算再笨,也知道这表姐没有把她的丑事当众揭穿,分明想要掩盖真相的样子。
林孝珏见她欲言又止,朝她微微颔首示意一下,然后放开她的手腕,对众人朗声道:“妹妹这个病需要调理,让她跟我去医馆住两天吧。”
尽管她说能治,但她还说了病的严重,刘氏作为母亲,听着这话,惊的脸上血色全无,焦急的抓住林孝珏的手:“大侄女,你妹妹真的病了?”
林孝珏看周清池一眼,周清池目光闪过,但她很肯定的给她以安慰,点点头道:“病了,不过您不用担心。”
这里除了她没人是大夫,周光祖看向周老夫人:“娘,您说呢?”
老夫人道;“有病就听大夫的,问我有什么用。”
周光祖点点头,然后看着周清池道:“那你姐说要你去医馆住几天,你就去吧。”
周清池心中是很感激林孝珏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戳穿她的丑事的,但就这么跟她走了吗?
她心想,她把我带走是不是要威胁我?
我的行医哥还没有消息,万一她要打掉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想了想固执的摇着头:“我哪都不去,我要留在家里。”
林孝珏知道这妹子对她心有设防,但没想到成见这么深,再留下来都显怀了,这事多丢人啊,她也是姓周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压抑着火气道:“你不用害怕,有哪里不舒服,咱们到了医馆好好看一遍,我治人无数,不能耽误你。”
周清池以前是心思很直接的人,但经历了几个月惶惶不安,也多少会分析别人话的意思了,心想她是真的要帮我?
林孝珏能看出她的顾虑,微微点头。
刘氏想了想:“到底什么病啊?在家不能治吗?非要去医馆去,你那医馆对面不是妓院吗?”这件事一开始两母亲还反对过呢。
周清池本来就犹豫不决,听母亲这样说忙摇着头:“我不去我不去。”
林孝珏心里骂刘氏多事,解释道:“不是非要去医馆,方便,我不能总回家来。”
是真要堕胎的话定然要瞒着家里人,当然不能留在家里,好在她前几天已经说了要搬到医馆去,找这个借口也不显得突兀了。
周光祖道:“是,她医馆离钦天监还近一些,反正医馆也是自己家的,就去吧。”
可刘氏舍不得女儿离开,又不知道去多久,担心她的病,道:“那钦天监就先别去了呗,自己妹妹病了,难道比去什么钦天监还不如,也不是什么正经差事。”
门口的陵南听得暗暗蹙眉,心想九小姐怎么能跟小姐的事业相提并论。
周光祖是食朝廷俸禄的人,当即恼了:“你这是什么话?差事这种事岂可儿戏?不管官大官小,那都得兢兢业业,才对得起自己,你懂什么。”
刘氏就是不懂才会说那下混话吗,周光辉因老婆无知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张氏劝道:“再商量,一家人吃饭你别发火。”
周光祖见刘氏红着脸不像往常那样要与自己胡搅蛮缠的样子,心里也就忍了,暗暗顺着气,道:“反正别把孩子病耽误了。”
刘氏道:“那我也去。”然后看着周清池:“别害怕,娘照顾你。”
林孝珏:“……”
她坐回道椅子上,道:“先吃饭吧,一会再说吧。”
刘氏刚想说我女儿都病了你们有胃口吃饭我可吃不下,但这时周清池轻轻推了她的胳膊一下:“娘去吃饭吧。”
刘氏见她比方才乖巧,脸色顿时柔和起来:“你饿了咱们就吃饭。”
周清池哪里吃得下?她不过是不想自己的娘也去医馆罢了,所以才打断母亲的话。
她再看林孝珏的样子好像这事还有得商量,心中的不安也逐渐平稳下来,但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无论是做错事还好事,凭借的都是一时之勇,她哪能想到什么后果?话说回来,这能考虑后果她也就不去做了。
也就是一念之差吧,做了错事,她能善后的也是一句话,大不了一死,好像年轻人都不畏死亡。
林孝珏坐在那里,见众人都在等她做决定的样子,对刘氏道:“二伯母先吃饭吧,妹妹生病严重也是调理的问题,没有性命之忧。”
刘氏还是不放心的看着周清池,周清池这时胃中又在泛呕,脸色一白跑出门外。
林孝珏叫着周清池的丫鬟:“去吧你们小姐先送回去,我吃完饭再过去。”
刘氏本来也吃不下了,道:“我也去吧。”于是跟老夫人辞别。
一顿饭吃的这样横出枝节,老夫人能说什么,挥挥手:“都去吧。”
刘氏忙焦急而出。
她一走,屋内顿时一静,一桌人相互看看了,都好像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最后周光祖举起筷子:“先吃饭吧。”
其他个人忙拿起碗筷。(未完待续。)
274 周清媛起了疑心
吃过饭老太太在张氏和周光祖的陪同下先回了屋,其余小辈则各自算去。
林孝珏说了吃饭完要去找周清池的,周清媛记在心里,见她起身跟自己和周清靓道别,先是笑了笑,等林孝珏走远了她支开周清靓,偷偷跟在林孝珏的后面。
走到回廊里,林孝珏听见声音一回头,见是她,愣道:“七姐你来干什么?”
周清媛本来也不是要躲着她的,见她发现,光明正大走过去:“妹妹,我想问你,九妹妹真的是病吗?”
林孝珏用说不清楚的目光看着她,夜光下周清媛也看不出她是喜事怒,笑道:“我就是有些奇怪,在医馆待了那么久,我看有些症状也跟她这个一样。”
“什么症状?”
周清媛顿了一下,笑了笑:“那可能我想错了。”
林孝珏心想她定然是觉得周清池像是怀孕,虽然她没生过,但她见过了,女孩子早熟也正常,而且她心里就不想周清池好。
刘氏就想不到女儿是有身孕,因为谁都不会把自家孩子往坏了想。
低头一想,连周清媛都怀疑,那么周家怀孕周清池是病还是孕的人,可能有很多吧?
既然大家都暗暗关注着呢,如果她很强势的说不是,那定然是欲盖弥彰的感觉,更惹人怀疑。
就笑道:“是脾胃阳虚,很严重,阳虚则阴就盛,你看她的呕吐物清白不带黄,有没异味,这就是没有火,没有火还好治一些,用固本收敛的药,不过这固本是最难固的,有人是体质不好造成的,她就是,所以我说要调理,很麻烦。”
周清媛见了呕吐物自己都恶心,哪里还会看有没有黄,闻有没有异味,但一听林孝珏这么说,心想难道我想错了?
这女人一吐,就让人不由自主想到怀孕了。
当即一笑:“原来这么严重啊,那还好发现的早。”
“可不是。”林孝珏道:“正好我这边要赶过去看她,你跟不跟我去?”
周清媛不待见周清池,是不希望周清池好了,但她知道周清池也不待见她,这要是去了指定要被骂出来。
见林孝珏盛意邀请,尴尬一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说先回去吧。”
林孝珏好像才想到她们的关系一样,一笑,点点头。
周清媛的住所跟周清池是相反方向,她刚一转身突然又回过头来。
林孝珏心想难道她改变了注意?不怕被周清池损她?
只见周清媛盈盈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林孝珏心下更好奇了,就那么一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周清媛思考。
周清媛想说的是她想跟林孝珏回医馆,可是自打林孝珏的病情曝光,四皇子就再也没来过周家,看样子是要断联系了。
这样她还去医馆,能等到什么人呢?
可如果不去,等在家里那她的因缘就会掌握在刘氏手中,还不如出去搏一搏。
林孝珏见周清野沉吟了很久,最后说了一句:“妹妹,我还说想去医馆帮忙。”
自打林孝珏去钦天监之后,她和陵南就都留在家了。
林孝珏笑道:“就这件事啊,那你就去呗,明天跟前院的管事说一声,刚好我让人把我东西搬过去。”
周清媛见她并不起疑,大松一口气:“行的,那我跟大伯说一声。”
林孝珏朝她点点头。
周清媛这次真的离开了,长长的长廊下,她的步子很婀娜,林孝珏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慢慢一提,也说不上什么情绪,直到她消失不见,呵呵一笑过,这才把身子转回去。
林孝珏到了周清池的屋里,见她来,周清池用微微闪躲的目光看着她,慢慢点点头。
她一看刘氏还在呢。
刘氏这时也看到了她,扑过来拉着她的袖子让她坐在炕沿上,然后急急问道;“好大侄女,你妹妹到底怎么了?我这心里怪怪的。”
林孝珏笑道;“就是难治,但不会又大碍的。”看着周清池道:“妹妹我那边有些药,你跟我去我院里吧,让人先给你熬一碗试试,也就一顿饭功夫就好。”
周清池知道她是要支开别人单独跟她说话,她有把柄在人手中不去也不行,站起道:“那走吧。”
刘氏跟着起来:“我也去。”
林孝珏笑着拍拍她的手:“二伯母别担心,天黑路滑的你去干嘛,我一会就把妹妹送回来了。”
刘氏心道可能这个侄女不喜欢她,所以不让她去,虽然现在看这人看起来挺热乎的,但几经交往过,这人是喜怒无常的。
她心想,可别等人家发火了再醒悟。
这么些年,她总算有一次自知之明,让丫鬟给周清池拿上斗篷:“夜深天凉,别冻着了,早去早回。”不再说跟着的话了。
周清池看着母亲处处想着自己,心中一暖,心想娘亲虽然常常做一些让人很气愤的事,但疼爱我的都是真心实意。
我这次是不是真的错了?
想到这里,眼睛顿时一热。
林孝珏见周清池神色不自然,怕刘氏瞧出破绽,忙用身子挡在她跟刘氏中间,揽着她的肩头道:“走吧。”
周清池身子被一个纤瘦的人勾住,虽不是很温暖,但感觉那小手按在肩膀上的力度很踏实,方才不安的情绪安稳了些,回头朝刘氏摆摆手:“娘我走了啊。”
“哎。”刘氏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好像女儿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一样,暗骂自己多事,只是去旁的院子,还是自己家,能有什么事?
翘脚挥手一笑:“去吧,早点回来。”
别了刘氏,林孝珏领这周清池往花园的湖边走。
周清池出来是带着丫鬟小小的,等到了湖边的假山旁,林孝珏对小小道:“你去一边看着,有人过来就吱一声。”
周清池的一些事情这个丫鬟都知道,当然也知道饭桌上的那一段,心明镜一般明白这位八小姐要干什么,恐怕还得牵连到自己,关于八小姐狠厉的传闻,她可不是只听说过一次,忐忑着身子一行礼,不敢怠慢,匆匆走远了。(未完待续。)
275 又一个人发现了真相
直到确定小小站的很远,也确实在望风,林孝珏和周清池的目光才从她身上回来。
这样二人四目相对,周清池见她目光忧郁,心下惭愧,低下头忙别开自己的眼睛,低声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认栽了。”
认栽?
林孝珏心道你是傻吧,这时候还担心我要整你。
压抑着心底的怒火问道:“难受吗?”
周清池一愣,抬起头看着她在淡淡的星光下阴暗不明的脸,心中一慌道;“你什么意思?”
林孝珏淡淡道:“你还以为我要害你?我读圣贤书,圣贤教育我,读书的目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我那么多大事要做,我的敌人都是大奸大恶贻害百姓之人,我会有精力来对付你吗?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周清池虽然不知道她前面文绉绉的是什么意思,但大概齐的知道她是看不起自己。
声音一怒:“你是要羞辱我?”
林孝珏摇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我都是姓周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羞辱你我能得到什么呢?我不过是想解决问题。”
周清池听到解决二字,心有抵触,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孝珏突然把左手扣在她的肩膀上,抓着她往池塘边一送:“你说我就这么淹死你,一了百了了好不好?”
眼看只要她一撒手,自己就得一命呜呼。
周清池吓得大惊失色,回头见小小虽看她们这边,但并没有有过来阻止的意思,心下一凉,这院里谁都怕这结巴,突的疯狂挣扎,这时候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林孝珏见她要呼喊的样子,一下子又把她拽回来,逼她依着假山站好。
“不许出声。”她低声警告。
周清池大起大落之下,再被这么一呵斥,要呼喊的意图当即收敛回来,她畏惧的看着林孝珏:“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孝珏还是冰冰冷冷的语气:“怎么样?你真的想死吗?怕不怕?”
周清池想着自己的遭遇,如果情郎再不来家里提亲,她只有死路一条,手不自觉的抚上平坦的小腹,心中一酸,两串眼泪低落下来。
低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孝珏见她还只是个小几岁的小姑娘,平时再大胆,现在也知道怕了,她啜泣的样子肩膀耸动,身影又那么消瘦,心中不忍,微微一叹:“我要想要你的命,在餐厅的时候就说出真相了,我是想让你活下来,但你得对我说实话。”
周清池想着林孝珏从知道事情真相之后的所做作为,确实一点伤害她的意图也没有,方才好像也是气急了。
擦擦眼泪抬起头,怯懦问道:“你真的肯帮我。”
林孝珏道:“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让你们定亲,你自己过家去,以后好自为之,还有一种就是这个孩子不能要,我帮你打掉。”
“我不。”周清池拔高了声音护着肚子,虽然这孩子给她带来了很多困扰,但那是她跟情郎的孩子啊,他们母子都相处三个月了,怎么能不要他?
林孝珏点点头:“那好,你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来想办法。”
周清池愣愣的看着林孝珏:“你真的能帮我?”林孝珏刚要保证,她突然疯了一样摇头:“你不会同意的,你在骗我,你是想骗出他的名字,然后再杀掉我,再灭了他的口,然后周家就清白了,你们就都清白了。”说到最后她有些歇斯底里:“我让你们蒙羞了,但你们也别想杀死我们。”
林孝珏都让她气笑了:“你以为我是神?我是皇帝?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说杀人就杀人,我有办法除掉你,我还能去外面杀人?你把我也想的太本事了吧?”
周清池冷笑道:“自家人你何必谦虚,你杀过的外人还少吗?”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个姐姐如何毒蛇心肠,难怪她好心要帮自己,原来是要套出她的话。
林孝珏无奈道:“你都这样了,你还在维护他?他如果真的有担当,应该早来家中提亲,现在躲起来不负责任算什么?”
周清池哼道:“你少说他的坏话,他还不知道我怀有身孕,要是知道,一定会来娶我的。”
林孝珏道:“那你告诉他啊,你怎么不告诉他?”
周清池心想我自然是想亲口跟行医哥哥说,但这些日子她发出邀请他见面的信,一封也没得到回复,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又是着急又是担心,还有些害怕被甩了,五味陈杂,说不出的痛苦,扶着肚子又呜呜哭起来。
林孝珏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总得选一样,难道要等肚子大了,大家都知道了才好看?”
周清池抬起脸道:“再过几****就会找我了,到时候自然会来家里提亲。”
林孝珏心想这小孩子不懂事,如果真心想跟她成亲的,怎么会暗地里来往,又怎么会偷偷摸摸搞大肚子,明显的就是让坏人给欺骗了。
但她又不能深说,现在这傻女孩一心都扑在男人身上,你告诉她好话她也只信男人不信你,除非她亲眼所见了。
越想越心烦。蹙眉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等?你等的三五日,你能等三五月吗?你这肚子可要见不得人了。”
周清池抱着肚子别过身不然林孝珏看,怒道:“孩子是我的,我自己能处理,不用你来假好心。”
林孝珏道:“我还真不是为你了,你这肚子大起来,我固然会受影响,但我是什么人?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认识我的人也都习惯了,还会在意你这点小事,不认得我的自然我更不介意他们怎么说我。所以这件事曝光深受其害的是你自己跟伯父伯母,子不教父之过,你会让父母抬不起头的,我是为了他们啊。”
周清池暗暗心惊她说的话,想着事情曝光之后父母家人失望的眼神,尤其是母亲,母亲那么护着她,能接受吗?
心中一酸:“我怎么办?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呜呜大哭起来。
“你应该去死。”突然小小那边的方向传来一声男子的低呵,声音离着不远,压抑着,哑哑的,满腔的愤怒。
林孝珏和周清池同时一惊,侧头看去,是谁?(未完待续。)
276 父女的怨气
来人中年之姿,一身淡紫色直裰,面容明艳俊朗,紫色的衣袍在星光下显得暗淡,但更沉着了,衬的他多了很多往日少有的气派和稳重。
他行走之间衣袂随风飘舞,一脸怒气的快步来到周清池面前。
周清池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失声道:“爹。”
来人正是周光辉,平日里他都是唯唯诺诺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时候他勃然大怒,让人敬畏的气度竟然不输周光祖,甚至更可怕。
正是因为反常,所以不可控。
林孝珏看他来者不善,暗暗心急,她本来是想瞒着家人,现在好像闹大了,看了一眼小小,见小小已经知趣的跪在一旁,身如筛糠,那心中因她有人来过竟然不通报的怨气也就压下去了。
毕竟她是下人,如果周光辉不让她出声,她也不敢,尤其是这时候的周光辉。
林孝珏目光回过来,刚要劝阻周光辉,没想到周光辉不由分说朝周清池脸上就是一个大巴掌,啪声甫落,周清池吃痛惊呼,接着人就倒了。
等反应过来捂着肚子侧躺在地,泪如雨注。
林孝珏一惊,不知道打坏了没有。
周光辉尤不解恨,咬着牙道:“真想不到我竟然会生出你这种恬不知耻的女儿,我周家的脸都被你败光了。”
显然他已经听到了方才姐妹两的对话,也知道女儿已非完璧,未婚有子,珠胎暗结。
周清池躺着不起来也不辩解,只是痛哭流涕。
周光辉看她如此姿态,身形瘦弱年龄又小,地上雨水又没干透,泥水又都混在她的脸上,哭的好不伤心。
可伤心又什么用?错事是她自己酿成的。
真是又怜又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蹲下去抓住周清池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拖起来;“你起来,你哪里还有脸哭,你丢尽了我周家人的脸。”说着又把人拎着领子举起,要往湖水里投的样子。
周清池顿时大叫起来。
林孝珏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周光辉反应会这么激烈,到底是亲生父亲,最是见不得女儿被人糟蹋,心里疼吧。
眼见又要出人命,忙把人拦住:“二伯父,有话好好说。”
周光辉推搡着周清池非要把她投到湖里去不可,前面突然又侄女挡路,不给面子,黑着脸道;“我家里的事,你小孩子少管。”
林孝珏怒道:“我也是家里的人。”朝周光辉手肘上狠狠一点,周光辉吃痛,她忙拉过周清池,两人一起站到堤岸中间,离湖面稍远了,然后她又把周清池护在身后。
周光辉没想到侄女会对他使功夫,偏偏他又不会,冷眼盯着林孝珏又气又恼,道:“你还护着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做什么?溺死她算了。”
林孝珏道:“二伯父如果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想让全家都知道这件事,您就大喊大叫,喊打喊杀吧。”
周光辉听得一怔,他晚上消食喜欢一个人在湖边走,等走到假山附近明显见有人在谈话,细看之下是自己的女儿跟侄女,但离的太远,听不到说的是什么。
他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只因为女儿在饭桌上那一幕,既然身体不适,现在怎么在湖边这种寒凉的地方说话。
于是才走过来,又见有丫鬟望风,显然是有不可告人之事,于是命令了丫鬟不准出声,偷偷的听了一阵,不听不要紧,一听之下怒由心生,恶从胆边来。
自己那么小的女人既然跟人无媒苟合,还有了孽种,他虽不是什么人物,但也受不住这样的侮辱,于是听女儿还振振有词的辩解,就怒不可怒的冲出来。
他也不想让人知道,可这样大家就不知道了吗?就不戳他脊梁骨了。
冷冷道:“你还护着她,就算我不吵,她也别想活了,不把她侵猪笼算是对她的恩赐,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一席话说的真是伤心又绝情。
林孝珏能明白他的难过羞愤之情,但不能让他真的杀了周清池,他现在是气头上,过后再想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那滋味能好受吗?
刚要劝什么。
这时躲在她身后的周清池突然站出来,一手扶着小腹,一手指着周光辉,冷笑道:“你哪有资格批评我?你好到哪里去了?你气死大娘,然后娶我娘,娶了我娘你还是死性不改,爬上丫鬟的床,我生性好淫,也是随了你了,我死了,你也别活了,你比我还丢脸。”
周光辉气的脸色煞白,怒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周清池一不说二不休,越说越有底气:“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父亲啊,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啊?你看看你的儿女都什么样?”
“大娘生的姐姐在外地受苦,累出了痨病你知道吧?我姐嫁在京城就在京城受苦,她的丈夫三妻四妾儿女成群,她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周光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家道中落,能怪我吗?再说你四姐她自己不能生,还怪姑爷三妻四妾?要是不纳妾她都让人家断子绝孙了。”
周光辉和前夫人生的大女儿在凤阳生活,夫家也是因为周家削爵而受到了连累,二十年那位姐姐已经被生活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跟刘氏生的大女儿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但看个性懦弱沉闷,还有些受气,也不好。
周清池真是骂人揭短,还是自己父亲的短处,见父亲又气又怒继而脸色又有愧疚,心中甚是宽慰,好像比情郎来提亲还让人觉得兴奋。
越发大了声音道:“还有你的儿子,大哥你让大伯给你养大,小弟惹是生非不学无术你也不管,还有你的妻子,做事不同章法处处想占人便宜,被人厌恶我脸上都觉得无光,你依然不理不睬。”
“你……”
“我还没说完。”周清池吼道:“你睡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的姨娘你丢在一边不管,任她自生自灭,外面的女人就更不用提了,你自己都朝三暮四恬不知耻,你哪有资格说我?我的今天都是你的报应。”这种怨怼的话说出来,被说的人真是一无是处。
周光辉声音嗡嗡的:“我是你爹,我是男人。”
“那我也是人,你不负责任,我要是乖巧懂事我怎么对得起你?”
“你这个畜生。”周光祖气的抬手就来打人。
林孝珏见周清池神色激动,周光辉怒火燎原,心中一悲,父女相争,必然是两败俱伤。
原来周清池不是不懂事,她是太恨她周围的这些人了。
父母亲人她都不满意。
这也许就是她跟人私通的症结所在,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家吧?最快最好的途径可不就是把自己嫁了。
可怜她闺阁女子,不知道世人用心险恶,最后可能身败名裂也逃不出周家,如果任她下去,就算不死,她也更偏激。
眼看父女两又要起冲突,她一下拉住了周清池的肩膀,躲过周光祖的袭击,然后护着周清池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都会过去的,我送你回去。”
周清池推开他:“你也别来假惺惺。”
周光辉在他们身后怒道:“你看她哪里知道好赖?你还帮着她。”
林孝珏听他说话也不回头,肃然看着周清池,道:“我不是假惺惺,我是真猴子,我送你回去。”手又搭上她的肩膀,不气恼她方才的无礼。
周清池一愣,心道她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再想着她刚才说的话,假惺惺,真猴子。
“……”假猩猩。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啊,她竟然还要开玩笑?
当即又是好气,但好像又有点好笑。
哭笑不得,最后抑郁哭出来。
周光辉就在不远处,也琢磨一下林孝珏的意思,顿感无语:“……”
不过被她这么一闹,他方才的怒气消了很多了。
林孝珏插科打诨之后,见二人都不出声了,道;“咱们还是有话好说,不用打打杀杀,把问题解决了。”扶着周清池的肩膀,是看着周光辉说的。
这时候周光辉已经不像先去刚听到时那样失去理智,再想着女儿骂自己的话,自己也确实没尽到做父亲的义务,可她是有娘教的啊。
黑下脸看着周清池:“我现在不打你,你跟我去见你娘,我倒要问问她,她平时什么事都张牙舞爪,看看今天她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这女儿她到底是怎么教育的?”
周清池虽然平时也怨母亲没有修养,但心底更感激母亲对自己的呵护,她虽然能当着父亲的面数落母亲的不是,但她做了这样的事,如果让母亲知道,父亲再去责怪,那母亲要如何自处?
心中一慌,摇头道:“我不去,我不去见娘,娘会伤心。”
周光祖心中一疼道:“你还知道你有个娘。”
林孝珏心道有孝心就是还有救。
不过她是不赞成去见刘氏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什么好事,谁也解决不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气愤伤心,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被人糟蹋了,谁听见了心里能好受?
林孝珏拥着周清野的肩膀往相反的方向走:“咱们去医馆。”(未完待续。)
277 接到医馆
林孝珏拉着周清池快步往院外放方向走,周光辉在身后追着。
林孝珏听见四周好像来人了,想来是惊动了家人。
推着周清池道:“你先出去,我来挡着他。”
“不能让我娘知道,她该伤心了。”
林孝珏见她不舍离去的样子,应该是怕自己走了周光祖找刘氏算账,不管多混账,起码还有些孝心,她一甩袖子;“你快走出去。”
周清池头也不回的往前跑,林孝珏却转身回来,追在后面的周光辉以为她要跟自己动手,方才试过一下,这个侄女下手有点没轻没重。
当即有些犹豫,脚下的速度却落了下来。
谁知道林孝珏路过他身边并不停留,而是小跑着去拉起跪在原地的小小:“跟我走。”
周光辉恍然大悟,再看女儿已经跑远了,如果这丫鬟再让侄女带走,他真是什么事情都问不出啦,当即又回头拦截。
小小跪的腿麻腿软,根本走不动路,林孝珏拖着她,也不顾她痛不痛叫不叫。
等跟周光祖再次碰到一起,周光祖伸着胳膊:“把人给我留下。”
林孝珏道:“二伯父你的样子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样子,只能让全家人上火窝火,一点用处都没有。”
周光辉本来就让女儿看不起,现在侄女也说他没用,脸上又惊又怒,已经失了血色,道:“你们是诚心要气死我。”
林孝珏道:“这时候咱们还是解决问题才是根本,喊打喊杀对谁都不好,我看这件事您还说交给我吧。”
“我才是她爹。”
“十多年您没当过爹,现在要来管教孩子,好像已经不管用了。”
“你说什么?”周光辉并没有跟这个侄女打过交道,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气的半死。
林孝珏也是听了周清池的哭诉才想到的,她心平气和道:“可能不中听,但是是事实,您这么多年都没管教过弟弟妹妹们,现在有事了喊打喊杀,您说就算你把人打死了,谁能服你,不仅不服,还会觉得自己做的错事都是对的,因为刚好是你反对的事,你反对的事就是对的,这样可以把你气死,让你生气她就高兴。”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林孝珏设身处地以周清池的角度想,她好像就是这个脾气。
周光辉明知道对方说的对,但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气喘吁吁道:“好,我不跟你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你把这贱婢给我留下来。”他指着小小;“都是她们这些奴才唆使,把好好的小姐都带坏了,我要打断她的腿。”
小小惊慌的看着林孝珏:“小姐,救我,我是冤枉的。”
林孝珏蹙眉,心想,你自己女儿不争气,你平时也不知道呵护关爱,这时候又来赖丫鬟,可真是不讲道理至极。
一挺身子冷哼:“我是不会把人交给你的。”明显的这丫鬟知道孩子是谁的,如果留下来,周光辉拷问之下说出来,她怕周光辉会给坏事。
“你是连伯父的话都不听了?”
周光辉扭不过这个侄女,而且他平时也不怎么管事,到了这里好像已经使不出别的招数要人了,只能用长辈发身份来压人。
这时她们身后的询问声已经响起:“是二叔和清野吗?”显然是张氏已经到了。
林孝珏将周光辉一推:“您要是有心眼的就什么都别说。”推开他还留下这句话,然后拉着小小就跑。
周光辉一个趔趄站稳后人已经跑远了:“……”而这时张氏却近了,身后还有周敬之旁氏等人。
周光辉心想,真是个烂摊子。
张氏等到走到周光辉面前,张望着林孝珏离去的方向,回过头来在问周光辉:“方才那不是清野吗?怎么看见我们还跑了?”
周光辉蹙眉犹豫。
周敬之道:“爹,到底怎么了?我听你们好像吵了很久了。”
周光辉想着林孝珏临去时的话,你要是聪明的就什么都别说,他看着殷殷期待的家人,如果他说了,这些人肯定心里都不好受。
可不说他要怎么办?丢人,丢人啊。
娘的可说出去更丢人,真的只能选择不说。
一甩袖子:“你们别问了,我真是活不成了。”说完肩头跟周敬之肩头擦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刘氏等人想要叫住他,但见他背景坚决孤独,而且他这个人平时不言语却特别有沉头,定然是叫不回来的了。
几人面面相觑,周敬之看着张氏问道;“您说他们是怎么了?”
张氏跟旁氏对视一眼,四目交接顿时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想必跟周清池的病有关。
秉着怀疑,张氏让人到周清池和林孝珏的院子去打听动静,果真两边人都不在了,陵南回复的消息是他们家小姐已经带着九小姐回医馆了。
不知为何,家人心中都有些不安,总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
林孝珏把周清池和小小带到医馆,并让人给她们收拾了房间。
主仆二人住进去,周清池有些不安,让小小看着房门。
小小这一晚也算是经历生死了,忐忑问道:“小姐,八小姐到底会怎么对您?”如果对周清池都不留余地,她这个丫鬟就不用提了。
周清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轻轻摸了摸,林孝珏想要她拿掉孩子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她突然冷冷一哼:“所以我让你看好门,如果我的事你说出去,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小小知道今天自己的行为惹怒了她,现在自己到底会有什么下场还不知晓,还得听她的,怯懦道:“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
周清池坐在床边,目光出神的望着脚踏,小小到底说不说她其实已经无能为力了,她知道。这个家是林孝珏说了算的,她要让人去死,再平常不过了,可她不想死啊,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她抬头痴痴的望向门口,外面黑影婆娑,树枝在风吹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却显得的异常安静。
门外什么人都没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