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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医女全文阅读

作者:自在观     周氏医女txt下载     周氏医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5 分嫁妆一

    林孝珏打算送周清晗回房去,张氏的一个丫鬟匆匆来找人,三人路上碰见了。

    “八小姐。”丫鬟先跟林孝珏行了礼,然后对周清晗道:“二老爷那边说要找五小姐去画画,问您过去不。”

    林孝珏心道这个二老爷有点意思,人家这么难过的时候他还来找别人画画?这个二老爷就是她本来的舅舅周光辉。

    周清晗擦擦眼泪对那丫鬟道:“二叔回来了?”

    丫鬟低声道:“好像是二夫人去找二老爷,说了小姐的事,二老爷听闻了,就让小姐过去找他呢,说要跟您一起创作一幅初春风雨图。”

    周清晗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我跟妹妹慢慢回去。”

    丫鬟行礼走后,周清晗又擦了擦脸,然后一声长叹:“当年还没有成亲的时候多好,二叔最喜欢我,教我读诗绘画,我们爷俩儿经常躲在二婶的西厢房里画画,谁叫也不出去,有时候把二婶气的跳脚,说二叔不务正业,自己的孩子不哄,专门哄别人家的孩子。”

    林孝珏听了心下就明白周光辉的意思了,定然是知道侄女受了委屈,怕她不高兴,所以找事情来打发她。

    林孝珏的印象中,周光辉谁的事也不参与,也没见对谁特别好过,他自己的儿女也都是周光祖管。

    原来是因为不投缘。

    原来他也有关心的人。

    林孝珏笑道:“那姐姐的画一定画的很好。”

    周清晗笑了一下,然后道:“你去看二叔的画,那才叫好,不过咱们家人都不太了解他,他一般也不给别人看。”

    林孝珏微微点头。

    这时周清晗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想通了,看着前方的落日道:“还好家人都回京了,如果你们不在,这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了,是不是就跟……”

    是不是就跟周氏一样,剩下的话周清晗可能是顾忌林孝珏没说,但林孝珏自己帮她在心里补上了。

    所以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有个亲人,不然遇到困境的时候,真的会心灰意冷。

    她当年,是最后一个死的,真是凄苦啊。

    林孝珏二人说着话先回了张氏那边,不管周光辉能不能稳定周清晗的情绪,林孝珏还是决定让张氏安排了两个人好好照顾周清晗,主要是怕她哪一刻想不开。

    到了张氏房里,周清晗说要去看周光辉,眼看就是摆饭的时候了,张氏让她用过饭才去,周清晗根本也用不下饭,就说先去看周光辉走了。

    她走后,张氏留下林孝珏,要她一起到老太太房里吃饭。

    林孝珏想着刘氏对她透露过的消息,在去老太太那边的时候,她问了张氏;“王家要纳妾是否跟大伯父和大伯母说过?咱们家同意了吗?”

    张氏知道林孝珏是能平事的人,也不瞒着她,道:“并没有跟咱们家说,你不问我也要跟你说,你姐夫这次确实太过分了,不过我不能当着你姐的面说这个,我怕我站在她那一边,她心里更不好受,还不如让她接受。”

    林孝珏点头:“明白您的苦心。”

    张氏看她一眼继续道:“听那丫鬟说,王家说咱们家没规矩,因为你当家,问了也是白问,也轮不到咱家管。所以我想还是跟你说了,这王家老太爷是好的,但是姑爷子有些不识好歹。”

    林孝珏终于明白刘氏当初的意思了,原来这王家这么看不起她家,看不起她,可她就算再跋扈,也管不到姐姐的婚事上啊,而且她当的是自己的家,周家的事她很少过问的,王家分明是不讲道理啊。

    又琢磨着,王家这么看不起她,她是不是要改一改心意,就管他一回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挺感谢张氏能跟她说这些的,因为那一边是她的亲姑爷,而且有些人会觉得说出来对两边都不好,就都隐瞒。

    可如果被蒙在鼓里,她就不好做决定,现在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也说明张氏跟她更亲近。

    林孝珏心里也开始厌恶这个王中山了暂且不提。

    吃饭的时候她跟老太太说了嫁妆的事:“一会大伯父回来,我打算把这些东西分一分。”

    王家的事虽然糟心,但自己家的正事也不能耽误,已经安排好的事,不能因为谁就改变了。

    没等老太太表态,张氏道;“这不可行,伯母知道你一片好意,可这是你娘的嫁妆,你分了别人还以为是我们欺你年幼,霸占家产,你留着分成两份,一份你出嫁当嫁妆,一份分给云锦。咱们周家,是不会分你这些东西的。”

    老夫人在一旁点头。

    林孝珏道:“云锦的我会留下来,也不是要分给家里,想分给姐妹们。”

    周老夫人看着林孝珏:“你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们出嫁的时候咱们家道已经中落,什么陪嫁都没有,可嫁妆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我知道几个大姐姐日子过得都不算很好,算是给他们的一点补偿吧。当年祖父祖母给母亲办置十里红妆,也不是希望她日子过得好一些吗?现在也是如此。”

    张氏女儿最多,听了这话,沉默起来,他的两个女儿远嫁,周光辉原配的大女儿因为无钱医病都已经在几年前去了,老五这不刚闹回来?虽然不一定跟嫁妆有关,但没有嫁妆的女人就没有底气,也不一定生活中的琐事就与嫁妆无关。

    周老夫人道:“那也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分就分吧,要是国公府还在,那在乎这点东西。”

    要是国公府还在什么事都解决了,可它不在了,说这个有什么用呢?

    张氏和林孝珏都没有再搭话,这事就算这么定了,接下来食不言,一直到用餐结束。

    晚上周光祖回来了,林孝珏把决定一说,周光祖初也是不同意,但老太太说可行,就这么定了,于是把家人都叫过到老太太这边,包括已婚的,未婚的,周清晗许是真的心情好了不少,跟周光辉一起来的,只没有算姨娘。(未完待续。)

189 分嫁妆二

    大家都坐齐了,林孝珏让周二把清点的单子拿给众人看,然后道;“先是把这次瘟疫,家中有出力的下人先算了,每人五十两银子,有两位很不幸的过世了,虽然说有钱也买不来命,但他们的家人能用到,所以每人赔偿二百两,这个钱都是我从店铺里抽出来的,先交给大伯父,您给发一发。”

    林孝珏说完,周二便把事先准备好的银票放到周光祖的桌子前。

    这次瘟疫林孝珏从家里抽调人,虽然是自愿的形式,但周光祖院里的人最多,要么也是他院中下人的亲戚之类,周光辉院里就去了两个。

    一见有钱发,刘氏傻眼了,道:“当时大侄女让人回来叫人,可没说有钱啊,还说很危险。”

    林孝珏看着她:“是很危险啊,当时没说发钱跟去不去有关系吗?我说的是自愿。”

    刘氏心道当然有关系了,就去那么几天,五十两银子到手了,几年都不用干活了。

    周府初有规矩,下人有的买的,但更多的都是一些拉关系的亲戚,自己的亲戚放自己院子里,谁不想那别人的钱给自己做人情?

    刘氏很不高兴的说;“难怪大嫂那边去了那么多人,感情您早知道大侄女会发钱,就鼓励那些人去了,我倒是实在,以为真的要命,就没让人去,现在看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啊,这话大嫂当了好人,一会我们院里听说了都得埋怨我。”

    又看向林孝珏;“大侄女你这么办事就不对了,二婶对你不好吗?”

    林孝珏只是想对那些出过力的人感激一下,哪知道还有这么多弯弯绕。那他娘的去支援瘟疫还是什么好事了?

    但她跟刘氏又说不通。

    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人没死都是命大,真死了人家都怪你,这种事还有什么好挣的?你去看看那两位死去的人家,看他们会不会因为有银子就愿意让家人送命?”

    趁着刘氏一噎,林孝珏继续道:“接下来说这些铺子,我把大家叫来,就是要把这些铺子均分了,除了一家香料铺子,那铺子我拿来开医馆了,还有郊外的一处山地,我也有用,百花深处的宅子也不能动,离学府比较近,上学的住进去,其余的全部不留,都分给家里的姐妹,不管出嫁的还是不出嫁的。”见旁氏脸上有些尬尴,林孝珏又道;“当然,嫂子也会分到,是大哥那份。”

    刘氏听了直接站起来;“那敬之呢?敬之又不是姑娘,也没媳妇,他就不分了?”嘴一拧歪:“那可不行,这么分我不同意,这嫁妆是我脸皮厚打官司要回来的,最后我儿子一分没分到?那不行。”

    太高了声音指着林孝珏:“你好意思吗?你这明明是偏向于大嫂家,大嫂家姑娘四个,我们家就俩。”突然看见周情媛,又立即改口;“三个。”按人头分财产的时候,就算是妾室的孩子也不能拉下了。

    见刘氏急了,众人有气愤的,也有尬尴的,气愤如陵南者,这嫁妆本来就是他们家小姐私人的,愿意给谁就给谁,怎么送礼还送出错了?

    尴尬如张氏者,她并没有想过跟刘氏争抢这些,生了四个女儿也不是她愿意的。

    林孝珏道:“我也没说不给周敬之分,而且这财产也不是给大伯母大伯父,都要送到姐妹们手上,还有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带着明显的不愉快。

    刘氏听她最后一句红了脸,讪讪然坐下。

    周清池不满意了,道:“我不要你的钱,但请你对我母亲尊重些。”

    刘氏骇然,不要怎么能行?回手打了周清池一下:“你给我闭嘴,哪里不尊重了?”又回头对林孝珏赔笑道;“大侄女你别听她瞎说。”

    周清池十分不高兴的一甩身子。

    林孝珏看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垂了垂眼皮,这时周清晗道;“我那份妹妹就不用分给我了,我不缺这些,也不在意这些。”

    刘氏心道不缺你跑着来听什么?你一个出嫁的姑娘,就对林孝珏道;“既然五丫头不要,那就不要勉强她了,他们王家有钱,你现在把这些东西送过去,人家王家说不定还不高兴呢,以为咱们家是看不起人家,人家娶五丫头,也不是为了钱。”

    虽然周光祖等人听着不高兴,但想想刘氏说的也没错,周光祖就做主:“你五姐说不要,就算了吧,这份你自己留着。”

    林孝珏摆着手让人众人安静,道:“这事我说了算,我说出来是要通知大家,不是要采纳谁的意见,就按照我说的分,平分成八份,就这么定了。”

    平分成八份,刘氏在心中一算计,大房那一边是没什么问题了,可她这边,旁氏那份显然不能到她手啊,就算周情媛的教给她,也才三份,还是比张氏少了一份。

    她就不高兴道:“这嫁妆可是我打官司要回来的,怎么现在好像没出力的人都拿到了钱,我们家却少了一份?”

    谁都能听明白她是不满意周光祖那一房的人拿得多,周光祖叹道:“这是小妹的钱,清野她一定要分才分的,本来我们作为长辈,出点力也是应当的啊,你现在又说这个,那你说怎么分?”

    “出点力也是应当的,那大哥大嫂当时怎么不去打官司?让我老傻子一个去?”

    可最后去打官司的人明明是林孝珏自己。

    能要回来这份嫁妆也是林孝珏有本事。

    可她到底是出了力的,而且她平时就能把家人吵得没有任何脾气,所以大家又都不说话了。

    周光辉干脆低着头不去看她。

    刘氏越发觉得自己对了,道:“既然是我要回来的,怎么说,也得有我一份。”

    其实她这么闹,不就是为了多分一点吧?众人是知道林孝珏也不是省油的灯,都以为林孝珏要炸了,不曾想这时陵南道:“二夫人那份,我们小姐早就准备好了,没说不给你?”

    啥?!

    准备好了?

    不光大家,刘氏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大侄女,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未完待续。)

190 最公平的但不一定是最好的

    林孝珏让陵南把事先分好的铺子交给刘氏,道:“虽然不能跟二伯母平分,但这个铺子地段好,也是最赚钱的,这嫁妆能要回来,您功不可没,这是您应得的,但不能再多了。”

    刘氏拿着地契人都有些傻了,她是不平衡才向林孝珏要财产的,可她并没想过林孝珏真的给啊,毕竟打官司之前也给她不少东西了。

    而且这个侄女可不是什么善茬,不过好在她是散财童子,不在乎钱。

    刘氏变得不好意思起来,道:“看,我就知道大侄女不会亏待我,方才二婶声音大了,我又不是你们读书人,你别忘心里去啊。”

    终于知道见好就收看了。

    林孝珏满意的点点头:“那咱们就这么分吧,把其余的平分了。”

    周二和陵南就来时分账本和契约,周清媛看着刘氏揣着契约,哈喇子都要淌出来,心中微微一动,她这个妹妹手段可真是高,如果她真心对刘氏好,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说给刘氏留着铺子,一定要把刘氏逼急了她才拿出来,就是让刘氏觉得难为情啊。

    然后她在给一个甜枣,这样不光刘氏感激她,其他人还说她识大体,好名声攥尽了。

    而刘氏又傻傻的只知道数钱。

    想通这些周清媛心中有些凄凉,这样的对手,她到底会不会被她卖了?

    ………………

    不管谁同意谁不同意,谁满意谁不满意,总之嫁妆就这么分了,周光祖那一房没有任何问题,周光辉那边问题就有些大了。

    旁氏的说好了给旁氏,有林孝珏等人在,刘氏拿不到,但周清媛那一份,她还没有出嫁,林孝珏让人把分例都交给了周光辉保管。

    周光辉个性懦弱,那这份嫁妆,其实很多人就心知肚明最后会落到刘氏手中,林孝珏回到屋里陵南就问她:“小姐把七小姐的嫁妆给二老爷保管,不就等于交给了二夫人吗?那还不如做人情,直接就给二夫人算了,她还领小姐个情字。”

    林孝珏道:“我不是为了给谁人情,作为周家的儿女,七姐有权利分到这一份的,但作为女人,我又不能帮着姨娘争光,这不是君子所为,所以就把选择交给二老爷,如果他心里有姨娘跟七姐,自然就会帮七姐争,如果他作为父亲,都不帮着自己的女儿,那七姐就只能怪命不好了,我已尽力,剩下的就是他们的家事,我不管了。”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何况我的脾气,要是非要我做主,那么二老爷就只能选一边,如果选二婶,给姨娘一笔钱,打发走了,如果选姨娘,那就二老爷和姨娘搬出去,但我这样做结果总是要伤害一个女人,也许现在这样的结果最好,她们都习惯了,可是我又看不惯,看不惯,就不管了。”

    陵南笑着摇头:“那你也别等着二老爷能要强一把,这次注定七小姐又要失望了。”

    不出大家所料。

    周光辉和刘氏回到房里,刘氏第一件事就是要那些地契和账本:“二老爷您也不会经营,拿着有什么用?交给我,准保日进斗金。”

    周光辉挥着手道:“你没听侄女说,这是清媛的那一份,跟你没关系。”

    刘氏听了就闹起来:“怎么跟我就没关系,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怎么也得叫我一声母亲,这些铺子产业怎么就不能交给我保管了?拿一家不是嫡母保管?您不让我管,是要宠妻灭妾?”

    刘氏一顿胡搅蛮缠,周光祖被她吵的不行,最后图清净,就都把东西交给她了。

    拿到了周清媛的嫁妆,刘氏当然高兴的合不拢嘴。

    知道她个性的周清媛和姨娘就不高兴了。

    大家散场的时候,姨娘给周清媛留了角门,周清媛久到她的抱厦里找她。

    姨娘问道:“听说是八小姐召集大家,谁是分宝姑奶奶的嫁妆?可分了给你。”

    周清媛上下看着姨娘,目光带着疏远的仇恨。

    姨娘惊讶道:“七小姐怎么这么看我?”

    周清媛泫然欲泣,最后使劲的呼吸才平复了情绪,她道;“您为什么要勾引爹爹?为什么又生下我?”

    姨娘被说的面红耳赤,最后低下头哭起来。

    周清媛心中一软,声音不带感情道:“那结巴把家产分是分了,不过她不叫姨娘去,把我的那份交给了爹了,那不就等于交给刘氏吗?刘氏什么人谁不知道,别说这些年的红利银子她要吃,就算我出嫁,她也不会把嫁妆还给我啊。”

    姨娘抬起头眼睛都红了:“可七小姐是周家的小姐,我虽然粗糙不堪,但您终归是主子啊。”

    周清媛道:“这家里谁把我当主子?您自己什么都争取不来,还生下我,让我跟你一起受气。”

    姨娘越发哭的止不住了:“是我对不起七小姐,可谁也不知道七老爷是这样的人,不过话说回来,终归你比那些丫鬟要强吧?起码吃穿都不用费心了。”

    “你就这点出息。”周清媛一攥拳头,看着屋里跳跃的烛光,目光一狠,终有一天她要飞上枝头,让周府这些轻视她的人后悔。

    ……………………

    这本是忙碌的一天,林孝珏忙完嫁妆的事,就要就寝了,可门房那边又来通传,说是冯国璋的下人来求见。

    林孝珏自己的官司清了,但冯国璋还关在牢里呢。

    林孝珏又穿戴好去见那下人,下人见到他还是下跪:“小姐,我家老爷在狱中快不行了,您能不能去见见他?”

    林孝珏就很诧异,为何冯国璋要死要活的,最后确想见她?他们还没交心道这种地步吧。

    再问那下人几句话才明白,冯国璋在狱中吃了些苦头,怕林孝珏不救他,所以一定要叫人把林孝珏带去见他,他要亲自求她。

    林孝珏思虑一下,吩咐下去:“去见冯大人。”

    这三更半夜的,陵南怕他出事,不让她去,又道:“万一这冯大人没安好心,把小姐交出去陷害小姐怎么办?实在有事,白天去吧。”(未完待续。)

191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河间候将百姓的心意跟林孝珏说了一遍,又道;“生祠的地点想设立在东华大街这边,因为小姐就是在这里给大家看病的,若是能跟刻有药方的石碑合在一起就更好了。”

    霹雳散那块石碑就立在林孝珏空置的一块地皮上,本来也不打算再盖店了。

    林孝珏道:“要是想跟石碑合在一起,我倒是能帮忙,那块地皮刚好是我的。”

    河间候听了大喜,道:“那就这么定了,小姐您对百姓有恩,百姓忘不了您的。”

    林孝珏笑了笑,心中却不以为然,她并不想被谁记住,尤其是这些百姓,今日你对他们好了,他们要给你立碑设祠,明日只要你有一点过错,反过来说你虚伪要将你处死的也是这些人。

    不过现在她到能利用这件事。

    林孝珏道:“小女子这里有一事想请老侯爷帮忙。”

    河间候一愣,道:“小姐不妨直说,若老夫力所能及的,一定在所不辞,老夫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

    林孝珏摇头道:“侯爷以性命相托,救死扶伤这是我医者该做的本份,能治好您,这是咱们的缘分,不必称谢,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却真真确确是要求侯爷了,因为这事并不是侯爷的本分。”

    河间候听她说的如此郑重,也紧张起来,眉心一蹙,抬起胳膊::“小姐请讲,老夫信得过小姐。”

    林孝珏微微颔首道:“其实老侯爷应该能看懂这些事,百姓能把你举得越高,就能把你摔的越重,我对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并不在意,但这次您说立生祠这件事,我答应了,可我有一事要说在前头,合剂局的管事冯建章大人现在还在牢狱里关着呢,就是因为这次瘟疫,他将合剂局药材发给了百姓,侵犯了上面有些人的利益,所以现在那些人要惩治他,我想利用立生祠这件事来救人,希望侯爷能帮忙。”

    河间候心道,这小姐事情倒是看得清楚,知道名声太高不是好事,尤其是她这种少年轻狂的人,一定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挫折,如果盛名难副,到时候会更招人非议。

    又想她所要求的事,问道:“小姐能告诉老夫,冯大人得罪了什么人吗?”

    要想救冯国璋,现在的林孝珏只能通过舆论,她眼睛一定,还是告诉了河间候:“是定国公方景隆的嫌疑。”

    “啊!”河间候点点头,没置可否。

    林孝珏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劝说河间候,毕竟方景隆有一定的地位,而且还是贵妃的娘家人,他们论起来都是亲戚。

    不过好在过一会河间候又问道:“那小姐要老夫如何帮忙?”他的意思就是肯帮忙了。

    林孝珏心里松了一口气,道:“是这样,冯大人还没有受审,我希望立祠与冯大人受审是同一天,这样我就有帮助冯大人脱离危机的方法了,大理寺那边拖延不了多久,所以立祠这边能不能赶超一些时间?”

    立祠最重要的事就是雕像,河间候道:“怎么也得半个月时间能雕好塑像,还要搭建祠堂之类,最快也得个把月啊,不过有钱就快一点。”点着头:“雕刻也可以快一点,我倒是有些人脉,好吧,若是这件事,老夫到真的可以帮忙赶一赶时间,二十天完成吧,不过大理寺那边,老夫没有人脉能拖延时间。”

    大理寺那边林孝珏倒是有办法。

    可二十天到底来不来得及?

    她想想道;“那就二十天,中间有什么问题,您再找我,这次冯大人想性命,就交到老侯爷手中了。”

    她说着站起,朝河间候深深一鞠躬。

    河间候忙站起道:“小姐也不用行礼,老夫之所以愿意帮忙,完全是看在小姐面子上,老夫发现,小姐您是实实在在的好人,您不是沽名钓誉的人,按理说我家从不过问这些事的,但这一次老夫相信冯大人是小姐看重的,也坏不到哪里去。”

    林孝珏再次颔首道谢:“定然不辜负老侯爷的一片正义之心。”

    建生祠的事最少要二十天之久,这几天冯建章只能等了,林孝珏怕方景隆那边使小动作,又差人送信给陆宏,让他务必拖延道二十天后再审问。

    陆宏拿到信之后激动不已,刚好他人在书房,打开了一遍一遍的看啊。

    伺候他的属下正是他收养的侄子,问道:“大伯,您很少这么高兴,是不是又看到周小姐的字了。”

    陆宏点头:“真希望她多出点事,这样她有事求我,就得给我写信,我就能更多的收集她的墨宝。”

    侄儿;“……”有为了几个毛笔字期待人家出事的吗?

    陆宏看过信之后还兴致勃勃的给林孝珏回了一封,大致让她不要担心,因为马上要放榜了,朝廷要忙着殿试的事,重臣也要忙着收揽弟子,根本没人会在意冯国璋这样的小事。

    接到回信后的林孝珏果真安心了不少。

    要是不提她都忘了春闱这件事了。

    还有七天放榜,之后是殿试,又有一批人将步入仕途,但自古在这个时候都是几家欢喜见愁的时候,比如白梓岐,那日杨泽文来找人,她派了周敬之去找,可是找了三天,也没找到,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已经跳了护城河了。

    这是命运多舛还没有参加考试就可能阵亡的人,还有一些是参加了考试,但学艺不精,注定要名落孙山,这些人在放榜之日不知道又有几个要轻生。

    历届都是如此。

    林孝珏放下信叫来陵南,道:“去外院帮我给二兄弟说一声,我要一个巨额条幅,先做好底布,我要亲自提字,放榜之日举在贡院门前,让所有考生都能看见。”

    陵南不解:“小姐您又要干什么?”这是什么新的妖蛾子?

    林孝珏双目微挑,眉宇间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道:“小姐我要开山收徒了。”

    ………………

    贡院,皇榜之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一位行销骨枯的男子像游魂一样轻浮着脚步,努力的想拨开人群,去看那榜单上的名字,可他实在无力,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

    若能随波逐流也是好的,可他东倒西歪之后又站不稳,在人群中实在危险,他身边一个结实的老者手疾扶住他,问道:“公子可是来看榜的?您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慢慢说出三个字:“杨泽文。”

    老者道:“您这身子骨就别挤了,老汉也识过几个字,我那孙子上了榜,我再帮您看看。”

    男子当听到“我那孙子上了榜”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老者并没有细看,老者冲上去又去看榜单,男子在他身后有气无力道谢。

    不多时老者又急了回来,大笑道:“恭喜恭喜,杨公子您重了,地五十八名。”

    上一届录取人数是三百二十一命,这一届也不会差多少,现在的五十八不出意外殿试之后也是二甲之列,就是进士出身。

    男子听了嘴角苦涩一笑,然后朝老者打了个躬:“多谢老先生了。”

    那老头看他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中了还不高兴,您是不是病了?”

    男子摇摇头:“中的不是我,是我的朋友,老先生您此时是不是很鄙视我?但我真的很难受,朋友如果失败了,我会难受,但现在我没成功,朋友成功了,我也难受。”

    男子正是多日不见的白梓岐,他还活着,他自己没能进入考场考试,今日是特地来看杨泽文的榜。

    白梓岐说完之后就浑浑噩噩转了身,那老者在他身后直摇头:“说的都说好些什么啊?”

    十年寒窗无人问,没有一举成名,混的身无分文,只能看别人欢天喜地当官升迁,感觉这些年书都白读了,可不读书又能干什么呢?肩不能抗手不能担,百无一用是书生。

    白梓岐正生无可恋之际,就听左耳边突然沸腾起来,他停下脚步转身去看,原本一些看榜的学子不知为何都往贡院对面的方向跑。

    “快看那字,真是好字,觉得出自名家之手。”

    “写的什么啊?”

    “不是名家之手,是周施医馆的周小姐写的。”

    “小姐在收徒弟啊?”

    “小姐真是心大,这是要手落榜举子为徒?”

    白梓岐听见熟悉人的事,忙抬头看,贡院对面是一堵高墙,墙上站着两个衣着醒目的男子,两个男子分立左右,站着一个巨大横幅。

    横幅有几长长,一人高。

    白梓岐不用仔细看都能看见那条幅上的字写的是什么。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是范仲淹的名句,各位才子,有谁入仕无望,却又有一颗赤子之心,想要有所作为的,不妨投我周氏门下,管保你三年之后,医有所成,不再自怨自艾,怀疑自己学识不够。”

    白梓岐看罢横幅,又听墙底下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有些结巴,但让人听了十分安心的那种语调。

    还真是曾与他有过恩情的周清野小姐,小姐这是做什么?朝廷放榜她来收徒了?(未完待续。)

192 又是那个偏执狂

    林孝珏在众位学子面前侃侃而谈:“咱们做人不能死心眼,一次科考,两种选择,当不了宰相没关系,你可以当一个有良知的好大夫啊?俗话说,秀才学医,笼中捉鸡,跟我学着,三年食宿全免,另赠送纹银二十两贴补家用,有报名的现在就可以来我这边登记了。”

    前面的人群议论声不绝,但没有人站出来说要报名的。

    陵南在林孝珏身后站着,问道:“小姐,您这一招不管用啊,您这宣传语到底行不行啊?”

    林孝珏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就算她的名气还不够,就算金钱腐蚀不了这些心高气傲学子的心,但范仲淹的话不会有人听不进去。

    自古儒学先圣,只有两人能做到一件事,就是他们死后,他们的后人一提他们的名字,就可以有儒生儒仕热情招待,给钱给饭,甚至还能帮忙安家立业,且毫无怨言,还会觉得特别光荣。

    这两个人一个是孔子,一个就是范仲淹。

    读书人谁要是跟这两个人有关系,或者他们的后代,那这一辈子真是死无遗憾了。

    林孝珏之所以选范仲淹的这句话,倒不是为了收徒便利,还是希望看到的学子们能想到另外的出路,不跟她学医没有关系,但别去寻死就成。

    至于这句话此时能感染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回归正题,人群中议论一会,有人问道:“你就是那位瘟疫盛行之时,给百姓免费发药治病的周小姐?”

    林孝珏颔首:“正是我。”

    “那小姐医术想当高明了?”

    “高不高明不知道,但是我敢收徒,也敢说不会误人子弟,不信三年后大家再看我,看我的学生是不是学有所成。”

    这话可真是太大言不惭了,就算是国子监祭酒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啊。

    人们议论声更大了。

    这时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众人的交头接耳,那人道;“林孝珏,你有何本领在此地大放厥词?”

    林孝珏听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经常给她捣乱的薛世攀啊。

    见薛世攀冲出人群,站到她面前,大声的质问她,林孝珏淡淡一笑:“薛公子不是没能考试吗?怎么还来看榜?不怕睹榜伤心,或者急怒攻心,再病了,到时候我可不给你去医治啊。”

    薛世攀听了更加愤怒,没考试就不能来看榜了?他就不能看看有什么人才?是不是名副其实。道:“我考不得试,全是拜你所赐,你还有脸出言讽刺。”

    林孝珏心道,这人太不识敬,你对他好与坏,他根本分不清,好话说尽,要成仇也没办法,横眉冷对的看着薛世攀:“要是没我,你小命早就呜呼了,不知感恩,回头就咬人,你比东郭先生救下的狼还无耻,狼是天性无情,你根本就是读书读傻了,是非不分。”

    林孝珏话语刚落,人群炸开了,这怎么还吵起来了。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那公子是薛世攀啊,大才子。”

    “那怎么跟周小姐对上了?”

    “不知道,许是看不惯吧,你想啊,一个女子,不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小小年纪大言不惭还要收徒,薛公子饱读圣贤言论,怎么能看得下去。”

    “那倒是……”

    薛世攀这边跟林孝珏也是气到七窍生烟,道:“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林孝珏呵呵冷笑:“你什么权利命令我。”

    薛世攀道:“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吗?你知道范老的话是什么意思吗?各位举子即便是落榜了也是举子,怎么会投入你个小女子门下,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林孝珏道:“术业有专攻,做学问咱们以学问服人,我虽为女子,但若论医术,你们这里没人比得过我,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并没有说三人中女人不能为师吧?”

    “好。”别人不鼓掌,陵南自己激动的拍着巴掌:“小姐你说的太好了。”

    薛世攀心道,她有三寸不烂之舌,我说不过她,但也不能让她得逞,得赶紧把她撵回去。

    高举手臂道:“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你就是不守妇德,女子怎可为男子之师?”又转过头面向众人:“今日谁跟她林孝珏学医,就是我圣门的异徒,败类,丢我男子尊严,大家就一起唾弃他。”

    我擦,林孝珏心里骂道,薛世攀这一招要不要太狠毒了?

    他是大儒之子之徒,且本来她现在的行为就有些离经叛道,就算条件再好,原本有考虑要投靠门下的那些人也要转舵了吧?

    陵南急道:“薛公子,我家小姐哪里招你惹你?你自己不学别人也没人管你,但你怎么限制别人啊。”

    “这就是道理,你们女人不懂的道理。”薛世攀回头看着林孝珏,目光中带着小小的得意,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扬眉吐气,心情愉悦急了。

    “男人跟女人学本事,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丢千古之大人。”

    一旁看的分明的心腹迷茫了,这薛公子明明喜欢人家,怎么又偏偏跟人家作对,那不是更渐行渐远?摸不透这人了。

    他心道,如果读书都读成这样,以后我儿子还是别读书的好,怎么死心眼呢?

    旁人不知道薛世攀其实是良苦用心,还以为他就是对这小姐的行为表示不满,四周读书人居多,当然都觉得他颇有道理。

    有人道;“大家寒窗苦读,结果可不是为了给女子跑前跑后的,小姐是不是医馆的坐堂师傅不够了,以为我们这些学子学识够又省钱啊?那您的算盘可是打错了。”

    陵南指着那人道:“你不知道别瞎说,我们小姐是怕你们落榜的无处可去想不开,所以才来收徒的,你们不要不识好人心。”

    薛世攀哈哈一笑,道:“听见没?我们落榜再考就是?满腹经纶岂用小女子怜悯?她哪里是要忙住大家,分明就是看不起,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资本。”

    “就是,我们即便落榜了,也不用要饭到一个医女家中,一个大夫,真当自己是先圣了,回去看你的病吧。”

    “看病她也不应当啊,她分明是女子,就应该回到后院里去。”

    “哦哦,回去吧……”

    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

    薛世攀回头看了一眼,再看一脸微笑看她的林孝珏,愣住了,道:“你笑什么?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时候还笑,就分明是讽刺他嘛。

    林孝珏低声在他耳边道:“我笑你很可怜啊,你是害怕吧,你一个大男人,你害怕学识不如我,你害怕气度不如我,你害怕声明不如我,因为你自己不行,你就害怕别人行,你心胸狭隘,就算把书都读尽了,一辈子你也活不明白,你就是个失败者,在我面前,你永远是失败者。”

    薛世攀小鹿眼睛一点一点放大,最后攥紧了双拳朝林孝珏啊的一声大喊,陵南以为他要打人,赶紧拉住他们家小姐。

    薛世攀怒不可怒,道:“你到底凭什么?凭什么?你不就是会两本医书,你凭什么这么作践我?啊??!”

    薛世攀急了,他身后的人虽然不知道林孝珏说了什么,但一个女人能把一个翩翩公子逼成这样,一定出言不逊,都跟着薛世攀声讨林孝珏。

    “你何德何能为人老师?你才几岁?”

    情况一时混乱,陵南看这些人愤怒起来跟那些市井百姓差不多,不过还是差点,这要是小姐鼓动的人,早就动手了。

    书生到底文明一些。

    可这样下去,她们家小姐好不容易积攒的好名声,不是又让薛世攀给毁了?(未完待续。)

193 赌约

    林孝珏被薛世攀压制,白梓岐看的揪心,这位小姐到底有没有才华她是知道的啊,可以为人师,尤其是医术。

    可就凭他的学识和地位,就算出头帮助这位小姐,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吧?对方可是薛氏传人,大名鼎鼎的薛十三,他一个外省人都认得呢。

    现在这节骨眼,除非有跟薛世攀齐名的人能扭转小姐尴尬的局面。

    白梓岐心里捉摸着,就听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薛世攀愤怒之后响起。“有理不在声高,有才也不在年高,十三兄,您别来无恙?”

    “是陈公子,陈博彦。”

    人群中一片沸腾。

    白梓岐眼睛一亮,看这样子,这位陈公子是小姐的后援了。

    陈博彦信步走到林孝珏身边,看着薛世攀微微一礼,道:“十三兄,小姐到底何德何能,你要是不清楚,我给你说一遍。”

    薛世攀看着陈博彦眼睛一眯,这个该死的又出来捣乱。

    人群中再次了不得的炸开了,要说这读书人中,薛世攀和陈博彦互为龙凤,伯仲之间,现在看两个人分明立场不同,一个是跟这位周小姐不和,一位确是帮着这位周小姐的,两个都是大家崇拜的目标,这下怎么站队?

    陈博彦面向众人道:“所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小姐自无锡来,在南方的事就不提了,进城治好的第一人是礼部尚书之子韩公子,韩公子当时水谷不进,身体水肿,而小姐治好韩公子用的是鲤鱼汤。为何是鲤鱼汤?因为龙能治水,鲤鱼越龙门之后则成鱼,这是小姐当时的原话,听起来是不是有些玄妙?但是治好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陈博彦自问自答:“孟子曰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那人和水表面又有什么联系呢?可这正是朱熹先生说的格物致知,那大家扪心自问,论格物,谁又比小姐更高明?”看着薛世攀:“十三兄你能想到吗?你能学以致用吗?小姐的学问到底不如你吗?怎么不可以传道受教解惑?小姐怕是还帮你解过惑吧。”

    众人再次沸腾了。

    “是不是真的?小姐这么有学问吗?她才那么小。”

    “鲤鱼跃龙门,龙王治水,高啊,实在是高。”

    “这就是把原本没有联系的事物联系在一起了?”

    “那可不,而且还救好了人。”

    “有些不敢相信呢?”

    “陈公子又不会骗人。”

    “可那是格物致知啊,那是圣贤才能做到的事……”

    薛世攀听着议论更加愤怒了,盯着陈博彦道:“你巧言善变,她从不尊圣人,她是理学异徒,更何谈格物致知?而且陈博彦你是有妇之夫,不知道为什么要帮着这位离经叛道的周小姐说话。。”

    陵南这时在林孝珏耳边道:“小姐,陈公子说的是什么啊?一点也听不懂啊,那些人怎么好像又羡慕起你了?”

    陈博彦说的是朱熹的格物,就是在他的眼中,事物都存在道理,但这些道理又易被人发现,所以就需要格,当你把普通的事物格出道理了,你就可以做圣贤了。

    这个解释会很长。

    林孝珏朝陵南摇摇头,陵南立即安静下来。

    而她们前面陈博彦已经跟薛世攀对上了,陈博彦道:“我不过说句公道话,跟有妇之夫有何关联?”

    “那关系可大了。”

    薛世攀面向众人道:“这位陈公子这这位周小姐有过婚约,现在陈公子是非不分,难免让人怀疑她二人余情未了。”

    哇靠,人群炸的快要受不了了,为什么这小姐的事总是这么劲爆。

    陈博彦看一眼林孝珏,见她目光深沉,忙道:“十三,我们要么说做学问,要么说为人师,你却非要把一些人伦的东西夹在里面,那就没意思了,我与小姐是有过婚约那又怎么样?现在我们婚约解除,就是学问上的好友,我敬佩小姐的学识和为人,难道有过婚约就一定要见面成仇吗?”

    薛世攀呵呵笑道:“说的好听,你对她余情未了才是真的,可你别忘了你是有妻又妾的人,不是上些天刚纳的?还跑出来装什么大义,英雄救美。做学问是没错,但不加带人伦,怎知你人品如何?有才无德者,不配为学。”

    陈博彦蹙眉:“十三兄你有些不可理喻了。”

    “我不可理喻?”薛世攀道:“那当着众人的面,我问你,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着林孝珏说话,你敢说你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着,陈博彦脸色一红,道:“即便我对小姐没有爱慕,我也会主持公道的,小姐的学识不容你抹杀。”

    “都听见了吧?他就是对林孝珏有爱慕之情,他的话,你们不可以信啊,他们是一伙的。”

    陵南在一旁急的跺脚,这陈公子也是,你说没有不就完了吗?又来坏他们家小姐的名声。

    陈博彦没想到薛世攀会这么不讲道理,道:“我们说的是道理,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薛世攀道:“好,那我就跟你讲道理。”

    “男尊女卑,女子何德何能可以为男子师父?尤其是做这些满腹经纶的举子的师父,上下千年,你可举出例子?”

    陈博彦知道一个回答不好,就又会让薛世攀抓到话柄,他道:“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

    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

    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

    我说谢道韫,谢先生的学问是不是比其兄弟要高,甚至高过她的相公王凝之,难道谢先生不可为师?”

    薛世攀道:“无从考据,只是传言罢了,而且谢道韫是最不守三从四德的,你说她,是让大家见笑吧?”

    陈博彦怒道:“你若如此反驳,那天下就没有有才华的女子了。”

    “女子无才就是德。”薛世攀得意的看着陈博彦:“难道圣贤书中没有告诉你?女子以妇德为重,相夫教子才是根本。”

    陈博彦辩不过他,眉心蹙起。

    突然林孝珏问道:“薛公子,什么是三从四德?”

    薛世攀听了好笑:“你看,她连三从四德都不知道。三从指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工。”

    林孝珏点点头:“所以不是执礼,忠义,奉廉,知耻?我向来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哪里没有遵守三从四德?”

    “那是男子该有的操行。”

    林孝珏道:“薛公子,世间先有人,才分男女,为什么做学问者将女子用三从四德约束起来,你们男子却没有什么要遵循的呢?”

    “因为本就男尊女卑。”

    “谁说的?谁规定的,这些话都是你们男子觉得的,却用来约束女子,你们为何不用来自己约束自己?真真可笑。”

    “孔圣人说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林孝珏笑问道:“那你说孔圣人是人,还是圣人。”

    “自然是圣人。”薛世攀用一副这还用问我的语气说话。“

    林孝珏道:“我说他是人,如果真是圣人,为何要说女子与小人同属?女人是人,本身不分好坏,小人带着贬义,一听就明,难道你听不出褒贬之意?可既然是圣人,当虚怀若谷,大公无私,不计人过错,可他为什么又褒贬人呢?”

    众人都傻眼了。

    薛世攀怒道:“人谁无过?”

    “是啊,所以他们是人。”林孝珏斩钉截铁道:“是人,就有局限性,说的话就会有对有错,子从菜市场回来被买菜大妈数落,不过抱怨一句,你们这些人听见就当成金科玉律来约束女人,是不是不辨是非?我们女人的事,为什么要你们这些男人说了算?可不可笑?”

    陵南使劲的拍巴掌,街上不犯也有女子,无不交好。

    一些读书人则哑口无言,薛世攀脸上怒满血色。

    林孝珏接着道:“天天打着圣人的旗号评三说四,难道圣人没有告诉你,德是用来自律,不是用来指责他人的?你的圣人难道就教你每天揪着别人的事,还出言不逊?如果如此,我真要怀疑,你的圣人到底是圣人还是爱传闲话的长舌妇?”仰起了下巴:“我再告诉你什么事尊卑。”

    “奉献者尊,掠夺者卑,创造给予者尊,不劳而获者卑,廉洁奉公者尊,自私自利者卑……例子太多了,不一一对比,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卑,我自食其力,不抢不夺,我的学问也是一****看书得来的,我的本领也是一天天刻苦锻炼有所成,我不求你薛公子一分,我不攀你薛公子一厘,我为什么要卑?你薛世攀哪里高我一等?”

    大家都是读书人,道理不说不明,就凭林孝珏那一句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并不是来指责他人的,人群中就有不少人听之动容。

    “你就是巧言善变。”薛世攀微微蹙眉,她不爱跟林孝珏争执,怒道:“你还敢侮辱先圣是长舌妇人?”

    林孝珏知道跟他这么争论下去会无止无休,因为价值观根本就不同,争执也鸡同鸭讲,她道::“你实在道理懂得太少,我懒得和你多言。”

    “不说其他,我今天就说收徒。收徒讲究的是学识,大家不信,可以考我学问,至于诋毁我人品,又以男女之别用别样眼睛看我的,我统统不接受。我还鄙视你们,不服来战。”

    大人都被这小姐的霸气给惊到了,不服来战,一个女孩子这么好战?

    陵南心里嘀咕,小姐要发威了。

    因为没人反应过来,自然没人出列挑战,林孝珏嘴角一提,面道不屑道:“本来我只是想帮大家指一条出路,有没有人跟我学,我根本没太注重,今日这个薛公子惹怒我了,现在我还偏偏要争这口气,我就不信无一人投我门下。”

    林孝珏说着手指上面的横幅:“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谁有赤子之心,就跟我学医,我保他不负平生所学,不信咱们三年后见”

    谁敢对自己说不负平生所学?那就跟别说敢对别人负责了,这话说的就太大了。

    薛世攀心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抛头露面,你却偏偏要与我做对,那咱们就看看谁更有威望,也气上了,高喊道:“那我也搁下一句话,谁跟这位小姐学,就是与我薛世攀为敌。”

    哗,这是死扛上了。

    贡院门口,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形的销烟,可众人都能闻到。

    白梓岐想到了他见到过的薛大人,那么护犊子啊,薛世攀话撂这了,谁还敢与他为敌?

    所以这些人就算不觉得薛世攀说得对,但他的家世还在呢,跟他作对的,即使学问再好,中举也无望了,中了举的,仕途也到此结束了。

    谁真的敢与她为敌呢?

    陵南拉着他们家小姐的衣角,低声道:“小姐,您话说的太满了,要是真一个人都没有,咱们都没面子啊。”

    声音虽然小,但薛世攀还是听见了,他无不得意道:“你劝你们家小姐早点退出,这件事还能圆过去,回到家中闭门思过,一个女子,大家不会太笑话她,也不会太苛责她的。”

    其实他是真的想给林孝珏个台阶下,让她就此放手,但话说的特别难听。

    林孝珏呵呵冷笑:“你就认准了没人跟跟我?”

    又喊一声:“谁肯跟我学?”

    无人出声。

    薛世攀掩饰不住的哈哈大笑。

    林孝珏唇角一勾,看着薛世攀道:“薛公子不要高兴得太早,大家还没想好呢,要不咱们打个赌,以天黑为限,这一天中,要是有人肯跟我学,你就站在这墙上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你错了,如何?”

    薛世攀眼睛一眯,咬着牙道:“那要是你输了,你就滚回家去,再也不许行医,不过一天时间太长,我怕你又耍计谋,一个时辰之内,你看如何?”

    “好说,就这么定了。”

    林孝珏脱口答应。

    陈博彦和陵南都急的,不行医不就断了林孝珏接下来的路?她是医者啊,万一真没人来呢?

    可谁劝都没用了,两个人往死里逼迫对方,谁也不肯让步。(未完待续。)

194 激将

    自打两人达成赌约之后,贡院门口就安静下来,几百人的地方,甚至比个人闺房还安静。

    林孝珏看着人群,陈博彦也在看着人群,当然两个人的期待各不同,一个等着有人出来说要学艺,一个则希望所有人马上散去,那这件事就没悬念了。

    突然林孝珏看向薛世攀,道:“如果你输了,真的会给我磕头吗?你要是不磕怎么办?”

    薛世攀怒不可遏;“你先收到徒弟再说吧。”

    林孝珏笑道:“这个你放心,我出来卜过卦了,小蓄有储,总能收到一个两个徒弟的。”

    众人一听,人家这小姐还摆弄玄学。

    薛世攀看着这种的反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我不信有人会承认自己不是男人。看谁会跟你学艺?”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安静了。

    薛世攀笑的就立即很灿烂,而且林孝珏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可还是很欠扁啊。

    陵南看这意思,他们家小姐好像输定了,看了看陈博彦,现在好像除了这位陈公子,也没人能制服得了薛世攀了吧?

    陈博彦收到示意,垂目一想,倏然抬起头来,笑道;“小姐,小生愿拜你为师。”说着一打拱。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人群沸腾,陈公子要拜小姐为师?是学富五车的陈博彦公子啊。

    这可太给林孝珏长脸了,薛世攀指陈博彦对林孝珏道;“他不能算,如果他算,你们这是明摆着给我设套,刚才谁都看见了,他心中爱慕于你,为了让你赢,不择手段。”

    众人也反应过来:“是啊,这能算吗?小姐这样赢了也胜之不武。”

    林孝珏回头看向陈博彦,陈博彦能帮他说话她心里是感激的,但她真的不怎么需要,而且她明确说过要与陈博彦划清界限。

    她可不想占陈博彦一点点便宜,一点都不想。

    就道:“多谢陈公子了,您能替我出头,我始料未及,先说谢过,不过。”话锋一转:“我要是您,我再见您,就是形同陌路,您现在让我很为难,咱们曾经说话的话:”一顿:“还作数。”

    还作数!

    曾经他们说过什么?

    她说要与他陈家和他断绝来往,老死不相往来。

    陈博彦明白那三个字的意思,面上一白,显然没想到这时候她还能这么固执,那就是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其他人纷纷议论,这位陈公子和周小姐曾经到底发什么过什么事?他们又到底说过什么话呢?

    薛世攀看着陈博彦失魂落魄的样子提高了左嘴角,道:“我现在相信你们没什么,你是一厢情愿了。”

    陈博彦脸上更挂不住了,因为林孝珏也的确没在人前给他留面子。

    这时林孝珏看向薛世攀,道:“薛公子想我做的事更是一厢情愿,你是五十步笑百步吧?”他是不喜欢陈博彦替她出头,但也轮不到他薛世攀糟践陈博彦的地步。

    “你……”薛世攀因林孝珏给陈博彦出头,笑容凝在脸上,最后忍了忍,道:“你是不知好歹。”

    不识好歹吗?是不想欠人情,陈博彦脸上的颜色更加暗淡了。

    林孝珏没心情管谁怎么想,她骂完薛世攀,看向众人:“各位举子别光顾着看热闹,别忘了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三年求学,不收分文,反而贴补家用,三年后行走江湖,救死扶伤,乘传医道,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她说完,薛世攀明显看见人群中有几个衣着贫寒的人垂下头去,那分明就是思考的意思。

    怒道:“做学问求的是真知,岂能因铜臭自甘堕落,没人能看上你的钱。”

    “你薛公子当然看不上小姐的钱?因为你薛家钟鸣鼎盛之家,你吃穿不愁,钗环为伴,出入有车马相随,行走有奴役相拥,你当然不在意钱,可你想过别人的死活吗?”

    不知又是谁在驳斥这位薛十三,众人听他言语激烈且带说不尽的讥讽之意,全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林孝珏见是兰君垣大步流星走过来,嘴角一勾,倏然笑了,总算还有点用,关键时刻没让她一个人扛着。

    薛世攀和陈博彦见识兰君垣,脸上不由自主的都变了色,陈博彦跟兰君垣是彻底闹翻了,而薛世攀就从来没喜欢过兰君垣,都是因为林孝珏。

    见薛世攀走近,薛世攀微微抬起头道;“你一届武夫,这里有你什么事?”

    兰君垣笑道:“路见不平踩一踩,我就看不过薛公子这种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还非逼着别人不许吃饭的样子。”

    薛世攀眯起眼:“你说谁?”

    “就说你。”兰君垣比薛世攀高了一截,低头逼着他的目光:“你不让举子跟小姐学医,明显就是断人活路,”

    “你休要胡言,男人顶天立地,大家读的都是圣贤书,区区落榜,只要肯下苦工,还怕没有出路?用不着对个女子跪拜敬茶。”

    “学而不思则罔,既然苦工那么有用,那你薛公子为何要拜许文馨先生为师?为何薛大人要对你言传身教呢?是否人人都能如小姐一样自学成才?如果能,那师者传到解惑,他存在的意愿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就不用老师了。”

    一连串的逼问特别精彩,还突出了林孝珏可以自学成才,比薛世攀有名师指导更胜一筹。

    这让薛世攀不好反驳。他的学问不是父亲和师父教的,那不是欺师灭祖?他心里骂兰君垣跟林孝珏在一起久了,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十足小人。

    但声音没甚底气道:“那也不用跟女子学艺。”

    “那你给大伙找个师父。”兰君垣依然逼问着薛世攀,手指确指向众人,道:“你是真的为大家好吗?那你给大家找,你有受人敬仰的老师和父亲,让你的父亲和老师收下这些人,我就认为你真的是为别人着想,真的是男子汉大丈夫,否则,不过是害怕小姐的学问超过你,小肚鸡肠的阴险小人罢了。”末了又加了一句:“满嘴仁义道德,做的事却偏执狭隘,你怎么对得起你薛家的盛名,真是丢人。”

    最后这些话说的就太难听了,尤其是他在挑战一个诗书世家的权威。

    薛世攀眼中怒火燎原:“你这个莽夫,你在说什么?”

    兰君垣回视他:“我说你偏执狭隘,沽名钓誉。”

    “你莽夫。”

    薛世攀气的全身颤抖,但他毕竟是书生,不会想到动手打人。

    这时兰君垣看向众人道:“君子莫听小人挑拨,他薛世攀住高门大院,吃粳米山珍,却不让大家求学,还说是铜臭,大家擦亮眼睛看看他是什么人,他是不是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众人都不说话的看向薛世攀,那目光分明带着疑惑。

    兰君垣趁热打铁,看向薛世攀道:“除非薛公子能给这些人找到师父,那我就收回我方才的话,还跟您磕头认错,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您敢嘛?”

    是啊,薛世攀敢嘛?

    如果他敢呢?

    在站的学子无不眼冒亮光的看着薛世攀,如果他敢,那落榜都是因祸得福,做许文馨和薛家的徒弟,比作一个小小御史要风光得多。

    可他不敢呢?

    如果他不敢,或者他不能,那就是这位兰公子说的了,他是沽名钓誉之辈,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人起哄道:“薛公子,你就答应给他们看,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就是,您就答应,许先生和薛大人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您就答应吧。”(未完待续。)

195 逆袭

    薛世攀看着众人投来的期许目光,吓得身子之往后缩。

    兰君垣看着了,手提着他的后脖领:“怎么薛公子?您没这个本事啊?”

    薛世攀惊恐的看着兰君垣,一个劲的摇头不说话。

    陵南偷偷问林孝珏:“这薛公子怎么就怂了?他到是答应啊?”

    林孝珏心道:“许文馨和薛大人收徒岂能儿戏?什么资质都收那不是要坏名声?薛世攀当然就不能做父亲和师父的主,所以才会害怕。”

    薛世攀的确不能提先生和父亲答应什么,可林孝珏都在开门收徒,他的先生和父亲德高望重却什么事都没做,如果他说不能答应,面子和里子就都输了。

    想了想,用手打开兰君垣的钳制,道:“你少强词夺理,我们现在说的是林孝珏她要收徒,她不配,跟先生和家父有什么瓜葛。”

    兰君垣道;“你才是强词夺理吧?大家可看的分明。”手摊向众人,让人众人看着薛世攀;“大家都见识过这位薛公子的德行了吧?还要信他说的话吗?”

    众人看薛世攀的目光确实变了,不似方才的那么崇拜和支持。

    薛世攀指着兰君垣:“你这莽夫,不要贻害大家,我就问你,男人跟女人学本事,还是不是男人?”

    兰君垣道:“昔日孔子说治国能人中,芈八子排行第一,这可是你的圣人亲自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了?你的圣人可没有让你看不起女性。”

    “对啊,孔子可不是真的看不起女人。”

    “子说过这样的话,没错。”

    “你这莽夫懂得什么?”

    有人道:“薛公子,兰公子可不是区区莽夫,人家兰公子六年前就中了进士,然后又去考的武状元。”

    本朝自太祖以来,武官地位比文官越来越低下,而朝廷武官中,都是公侯之家的公子少爷,读书不济才送到卫所中去,某个一官半职,但算是根红苗正。

    可多被读书人看不起,读书人认为他们目不识丁,只有四肢发达。

    薛世攀恰恰忘了兰君垣就是其中一个例外,好好的文官他不做,非要做侍卫。

    等他想起来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

    薛世攀见形式被兰君垣三言两语就逆转了,点着头道:“你别以为你就是清白的,认得的人都知道你跟林孝珏不清不楚,你一个鳏夫,勾引懵懂少女,你最不知羞耻,现在站出来指责我,你才是私心作祟,卑鄙小人。”

    众人再次惊讶:“怎么这我兰公子跟这位小姐也不清不楚啊?小姐到底跟谁是清楚的?”

    陵南急了,骂着薛世攀:“你读书读狗肚子里去了?你们说学问就说学问,引经据典就引经据典,你老拿我家小姐私事做什么文章?”

    薛世攀也怒道:“无德者,不配为学。”

    兰君垣道:“德是什么?你现在的所做作为哪里体现在德上?德用于律己,而非指责他人。”

    “女子无才便是德,而且维护住天下学子的尊严,这是我的责任。”

    意思他现在做的事非常正义。

    林孝珏听薛世攀三言两语都离不开要贬低女人,拉了拉兰君垣的袖口道:“说不通的,懒得争执。”这样的拉扯只有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行为,薛世攀被林孝珏的动作彻底惹怒了,瞪大了眼睛道:“总之你今日休想收徒,本公子就是那句话,谁入林孝珏门下,谁就是我圣门的败类,我薛世攀的仇敌,大家可群起而攻之。”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跃跃欲试的人再次安静下来,但跟上一次还对他带点崇拜不同,这次剩下的只有畏惧。

    若说圣门三分天下,薛家和许文馨个占一片,还有一片在山西。

    这样谁跟薛世攀作对有什么好处呢?

    不管是学什么,读书人最终还是要科举,可是把大儒都得罪尽了,还科举个屁?考上也白搭。

    陵南也最怕薛世攀这一套,因为他发现每次薛世攀说这句话,她们家小姐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说到底,小姐的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人可以依靠。

    林孝珏也在思考这件事,读书人中,真的所有人都投在朱熹门下了吗?

    都不敢忤逆薛世攀吗?

    一点别的思想都没有吗?

    如果真是如此,她输了这次赌约到没什么,可她要做的事就太危险了,传播心学思想,任重而道远。

    眼看林孝珏和薛世攀的对峙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薛世攀一句话就能让林孝珏一个徒弟都收不到,这是学术界的只手遮天。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白梓岐犹豫了很久,他落榜了,本打算去死,如果连死都不怕,那他为什么要怕得罪薛世攀呢?

    是了,他其实还很期待有朝一日金榜题名,所以他怕被薛大人记住,怕被穿小鞋。

    可如果他就这样一直惧怕权贵,就算金榜题名,朝中做官,他又能做一个什么样的官呢?随波逐流,没有建树,对百姓毫无用处?

    好像读书的目的也不是这样。

    突然想起林孝珏的话,跟了我,我保你不负平生所学。

    对,他一生求学,不就是为了施展抱负吗?

    这位小姐巾帼英雄,学识过人,最重要的心有大善,这样的人哪里不配为师?

    这样的人,他跟随一点也不丢人。

    白梓岐身旁的老伯看这小伙子额头上的筋一跳一跳的,道;“你好像很激动啊?你要干什么去?”

    白梓岐回头看他:“谢谢您老先生,我活了。”

    老者:“……”

    “你刚才死了吗?你别吓我。”抬头看看青天:“这不光天化日的吗?”

    白梓岐笑了,刚才他差点死去,现在他活了。

    “小姐,我愿意拜您为师。”

    现在在这个贡院门口,敢说这句话的人,都是不打算要前途的人。

    众人不知道谁有这样的胆量,全都朝发声的地方看去,就见一身形落魄的男子形销骨立被人群闪让出来。

    他三十岁不到,瘦的已经看不出美丑,但此时的目光,充满了希望,人就好像很精神了一样。

    陵南还记得白梓岐,也记得周敬之还到处找过这个人,看就是他,目露惊喜:“白……”让林孝珏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如果又是相识的人,就算薛世攀不攻击她,旁地人对她的信任也会降低,还不能相认。(未完待续。)

196 彻底输了

    薛世攀难以置信的质问人群:“是谁在说话?”

    因为那人说的话,就代表他输了,竟然有人跟他作对?

    可他问完之下并没有人出声,而是听见噗通一声。

    先前被人闪出的人不知为何,一下子躺在地上不动了。

    一个老者伏在那人身边;“你醒醒啊?怎么刚才还好好的就晕倒了?”

    陵南惊看着林孝珏,见林孝珏冲出去也赶紧赶过去,接着兰君垣,陈博彦等人都跟过去,只薛世攀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选择。

    晕倒的人正是说要跟林孝珏学医的白梓岐。

    林孝珏过去,四周人也密不透风的将白梓岐一下子围住了。

    “他是怎么了?”

    林孝珏给白梓岐把了脉,然后,按了按嘴唇,抬头看着众人:“谁有糖水?”

    大家是来看榜单的,为什么会带糖水?

    周围人摇头,并问道;“小姐他是得了什么病啊?”

    “饿晕了。”

    “饿晕了?”

    “怎么会饿晕了?只有几天没吃饭才会这样,他怎么落魄成这样的?”

    “看样子也是一个读书人,是落榜了吧?”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陵南道:“你们现在知道大夫的重要了吧?要不是我们小姐,谁知道他怎么了?”

    众人由衷的说是,并问林孝珏;“饿晕了,是不是吃了东西就好了?他没事吧?”

    林孝珏道:“饿的太过了,我要把他带回医馆医治,不然会很危险。”她说完,众人见她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不知道什么药丸塞给地上的人。

    然后她就让兰君垣和手下帮忙,抬着那人要走,可是她还跟薛世攀在打赌,这么走了,算谁输谁赢啊?

    众人看着林孝珏忙碌,就议论开了:“小姐就这么走了,那算谁赢了?”

    “刚才这位晕倒的公子不是说了?他愿意跟小姐学医,只要有一个人,就是薛公子输了呗?”

    “那是薛公子输了啊。”

    薛世攀听了大怒,喊着林孝珏:“你休走,你给我说清楚,是谁输了?”

    林孝珏回头看他,道:“我救人要紧,至于输赢,你自己想吧。”

    她不说清楚,分明就是觉得自己赢了,薛世攀哪能就这么放她走?走过去拉住她的袖子,道:“你不说清楚就不能走,到底谁输谁赢了?”

    林孝珏道:“这位公子愿意拜在我的门下,当然是你输了,还用问吗?”

    薛世攀摇头道:“你诡计多端,这人说不定就是你的安插的人,我看他晕倒是假,你们要逃走是真。”

    说着又跑上前截住兰君垣等人:“不说清楚谁也不能走。”

    兰君垣心道林孝珏也是极其好胜的,如果不是这人真的饿的病了,她不会说走,毕竟眼看着就赢了,所以这人一定是很危机的,就对薛世攀道:“你看一下情况好不好?”

    薛世攀哼道:“你们合起火来耍我,我才不会让你们得逞。”

    兰君垣蹙眉,回头看了一眼林孝珏,林孝珏这时也走上前来了,看着薛世攀道:“好,你赢了。”

    什么?

    薛世攀一愣,脱口问道;“你认输了?”

    众人也都挺意外的。

    林孝珏没搭理任何人的意外,而是对兰君垣道:“我的马车就在那边,咱们快过去。”显然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陈博彦在一旁道:“我也去看看。”

    薛世攀受了冷落,虽然被人说赢了,可一点也不痛快啊,再次展开手臂拦住林孝珏:“既然我赢了,你就得履行诺言,从此后不再行医了。”

    林孝珏眯眼看着薛世攀。

    陵南道:“薛公子,人命关天吶,你还说什么输赢?我们小姐都让着你了。”

    薛世攀目光带着阴鸷的看着林孝珏,道;“你说了,是我赢了,所以你再也不可以行医,人说出的话就得算数,你不可以出尔反尔。”

    兰君垣攒了攥拳头,最后还是看向林孝珏,林孝珏道:“薛公子,如果我不行医,你的意思,这个学子就应该死了。”

    薛世攀现在就知道自己胜利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要求林孝珏不准行医,哪里想那么多,脱口道;“这些都与你无关了,以后也都与你无关,你就是不准行医。”

    陵南大怒:“薛公子你这太过分了,人就在你面前晕倒,你都不让小姐救治,你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然后看向众人:“各位公子,你们说薛公子这么做对吗?”

    众人早就看不惯薛世攀的不肯认错和纠缠不休,都纷纷摇头,并道:“本来小姐也没输,小姐不过是不愿意搭理你罢了。”

    薛世攀看着人群眼睛都红了:“谁在乱说?她自己承认她输了,愿赌服输,就不得赖账。”

    “可是人家小姐根本也没输,是为了不让你纠缠你所以才认输的,你怎么一点都不自觉呢?”

    “其实是你输了,你应该给小姐磕头认错。”

    “对,是你输了。”

    薛世攀讶与众人的愤怒,他们方才还都惧怕与他,怎么一下子就变了?难道他们都不怕得罪他仕途不保?

    他哄道:“你们胡说,胡说,我没有输,是她自己承认她输了。”

    有人道:“人家晕倒了的公子说了,愿意拜小姐为师,你就是输了。”

    “这人说的话你们谁听清了?而且他为什么说晕倒就晕倒?这是林孝珏的计谋,计谋,她陷害我。”

    薛世攀疯狂的去摇晃白梓岐:“你给我醒来,不要装死。”

    可白梓岐看着就像一个骷髅,瘦弱不堪,哪里像是装的?

    兰君垣和陈博彦也忙拦着薛世攀:“你这样他会受伤的。”可薛世攀不管,一定要白梓岐醒了说清楚,薛世攀那心腹见势不好,赶紧去抱住他们家公子。

    可已经晚了,众人的眼中,薛世攀一直是个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家世好,长得好,学问好,就像神一样的存在,可若说真的有交往,众人谁与他也没有什么往来,他只不过是众人的一面旗帜,一面向上努力的旗帜。

    哪曾想,这面旗帜竟然这么不讲道理,偏执不顾人情。

    这面旗帜在这些人面前,是凋落了。

    一个衣衫粗糙的男子突然大吼一声:“我愿意拜小姐门下学医,现在一个时辰未过,我也不会晕倒说不清,这下薛公子你该认输了吧?”(未完待续。)

197 立祠,有人觉得她不配

    薛世攀没曾想,他只不过要让林孝珏心腹口服,却逼的这些学子倒戈相向。

    一个神志清明的人要拜林孝珏为师,这就像堤坝掘了一个口子,不及时堵,就再也来不及堵了,接下来又有五个人说愿意拜在林孝珏门下。

    林孝珏这时也来不及看这些人都是谁了,对薛世攀道:“这些你满意了,可以让开了吧?如果这人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薛世攀当然不愿意就这样落败,不肯动,那心腹见四周的人都用不耐烦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家公子真的是犯了众怒的,使劲把薛世攀拉走。

    这样林孝珏等人得以顺利通过。

    可他们刚走几步,那些学子不干了,有人喊着林孝珏:“小姐,你就这么走了?赌约怎么算?”

    “就是,薛公子还没有跟你磕头认错。”

    薛世攀更震惊了,他真是不敢相信,林孝珏都不提,这些人既然不愿意放过他。

    林孝珏心中早有打算,回头看着众人:“救人要紧,就交给你们了。”

    “好,小姐放心,薛公子说了愿赌服输,咱们得让他履行诺言。”

    林孝珏听了提提嘴角,不动声色笑了,这笑容刚好被陈博彦和兰君垣看见,陈博彦心中一动,莫非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又摇摇头,可不管怎么样,薛世攀谦谦君子的形象在人们眼中已经轰然倾塌,林孝珏的宽容大度倒是让人觉得很舒服,林孝珏这次是名利双收。

    兰君垣心里想,若是她苦苦相逼,最后就算胜利的也落得得理不饶人的骂名,可以前她就是那样的理不饶人,但现在都变了,这样看似放过了薛世攀,可众人的愤怒被挑起来,薛世攀是“在劫难逃”,她倒是可以不动手就报仇,还能落得好名声。

    这丫头是越来越坏了。

    林孝珏感受到了兰君垣揶揄的目光,笑了笑,她不是更坏了,她一直都这么坏,不过以前不懂得明哲保身罢了。

    可是谁还不会进步呢?

    薛世攀那一日被堵在贡院门口,让人逼着下跪,后来是贡院文官调动了四周侍卫他才免于被侮辱,可到底学子们对于这位薛公子的崇拜之情没了,甚至还有女商贩见了他不肯贩卖东西,说他不尊重女人。

    还有很多负面影响,连薛大人都受牵连,很糟心,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澄清的,慢慢煎熬吧,当然心里头更怨怼林孝珏是不能避免的了,尤其是薛大人,若说以前对林孝珏是不放在眼里,现在就是恨上了。

    不过这些事稍后再表,薛世攀以后要如何恢复形象也暂且不提。

    林孝珏收了包括白梓岐在内的七个学子,这些人那日都随着她来到医馆,但因为医馆对面是妓院,几人差点离去,最后林孝珏也妥协了,让王再生将人安置道百花深处的宅子里,又发了每人二十两安置银子,而至于学医的事,她一直没有提。

    这些学子见人家小姐不教,也有追问的。

    可林孝珏都说不急,让他们在宅子里熟悉环境,又采买书籍供其阅读,几个人住了几天下来发现落榜好像也没那么难受,而且有吃有喝还有银子拿,生活也没那么窘迫了,还有同窗交流,宅子里除了没有西席教导功课,好像跟国子监也不差分毫,读书也比从前有意思多了,更有劲头了。

    都感到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也在心里暗暗感谢林孝珏。

    林孝珏要的当然不是感谢,她在谋划一项大的事业,那个事业任重而道远,也急不得。

    恰好眼前还有别的琐事打扰,那个事业就又得往后搁置了。

    而眼前的事,就是救冯国璋出狱。

    林孝珏和河间候约定的期限很快到了,这一天东华大街立生祠,

    但立祠之前,又不得不说一下少施家,这一家人,除了少施行医,对林孝珏的恨意就不必说了,怎么会希望她好呢?

    尤其是立祠这件事,千百年来也没几个人能得到的殊荣,何况还是女的,这件事被传的家喻户晓是一定的,少施岚云听到了被殴打的伤都气痊愈了。

    早早就跟方君候那边商量,立祠那天,要找林孝珏麻烦。

    但打打杀杀他们又没本事,只能用小人伎俩。

    这不祠堂这边刚系了红花,要点炮仗,那边就有人发送传单,说林孝珏沽名钓誉,还偷少施医馆霹雳散的方子。

    当时林孝珏及家人和河间侯,还有一些富商都在祠堂前,河间侯百姓们将传单拿给河间侯看。

    “侯爷,这上面是诋毁小姐的。”

    河间侯是很聪明的人,心里知道是有人诋毁林孝珏,但谣言止于智者,不是所有人看了都能完全相信林孝珏。

    就像那霹雳散的方子,对方言之凿凿谁方子是少施医馆所有,林孝珏就是盗窃别人的方子行善,立生词根本不配,就是沽名钓誉。

    他一边将传单递给林孝珏看,一边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我看来着不善,现在是传单,一会说不定会来人捣乱。”

    林孝珏道:“嗯,不要掉以轻心,但也不用怕,少施祖父二人差点在这被打死,他们不会亲自来了。”

    可就是由于吃一堑长一智啊,这次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两个人来。

    正如河间侯料想的,他和林孝珏的话音刚落,打东边就来了二十多个人,这些人各个五大三粗,手指木棍,冲进人群,见到挂红的地方就要打砸。

    百姓被冲的四处逃生,富商们纷纷躲到屋里,情况一时乱糟糟,不过还好林孝珏手下有人,也早做了防备,立即就回击回去,很快将这些人抓干净按在原地跪下。

    这些人都老实了,被惊吓到的人们又都回来,即使林孝珏不问,百姓们也得知道为什么啊。

    就七嘴八舌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的怎敢打砸别人家私?也太猖狂了。”

    林孝珏这时候也出来了,心道是啊,这光天化日的,他们不知道她手下人也不是吃素的吗?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出口气打一打吗?

    那这样是不是伎俩太小了?

    有人答道:“我们就是看不惯这女子沽名钓誉,要说瘟疫这件事,出力最多的事朝廷,还有各大药房医馆,就凭她小小医女,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就立生祠,是不是太抬举她了?她这分明是沽名钓誉嘛。”

    林孝珏听了笑了,她就知道事情不会是打砸这么简单粗鲁,要来质问她不配才是真的。(未完待续。)

198 名利是危险的东西

    那些突击的人中,有一个形象稍瘦,穿着黑衣,目光精明,显然就是头目,他面对林孝珏人的钳制也不挣脱,只问林孝珏:“小姐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林孝珏道:“我是我自己的,完完全全属于我,我当然是喜欢我自己的,难道你会觉得自己是废物吗?”

    这话的意思虽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很了不起,但也算承认了。

    那人冷笑道:“那我问小姐,就凭小姐一己之力,能平息瘟疫祸事?”

    林孝珏道:“太祖也不是凭借一己之力获得江山,但他领导有方,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所以他老人家是皇帝,难道你有异议吗?”

    河间侯等人:“……”

    这回答不得不说太巧妙,永远不正面回答你,但永远都让你觉得她很有道理,甚至没道理你也不敢说个不字。

    那人再次冷笑,道;“小姐果然伶牙俐齿。”然后看向众人道;“各位不要被她骗了,瘟疫这么大的事,她不过是个大夫,救好了几个人,到底能有多大功劳?哪里就配立生祠?那些默默付出的人不吵不嚷,大家都别忘了。”

    瘟疫这么大的事,当然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够力挽狂澜的。

    有百姓道:“可小姐也不是治好了一个人两个人的事,小姐散尽家财,日夜替人治病,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虽然这事不是小姐一个人的功劳,但没有小姐,这瘟疫还有持续一段时间,这就是功劳,立生祠也当之无愧。”

    河间侯等富人在一旁点头,道:“正是如此,难道我们都是愚昧的?”

    那些人没想到林孝珏在百姓心中这么有威望,当然他们想不到,林孝珏做的都是实打实的事,是真的付出了金钱和热情,不是亲见的人,不懂得那其中的贡献,但亲见的人,自然要为她而感动。

    那首领心道我不能就此沉默了,要被抓又没办妥事,那岂不是很窝囊?

    就嚷道:“她这点小恩小惠你们记得了?那霹雳散可是少施医馆第一批大量制得的,连学子们科考用的药也是少施医馆的,这些功绩,你们怎么说抹杀就抹杀?”

    这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因为在全城最为难的时候,是少施医馆的霹雳散给了他们希望。

    河间侯站出一步道:“那只能算少施医馆的功绩,但与小姐的功绩并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各有各的称赞之处。”

    “那你们都记得这位小姐的功绩,谁又记得少施医馆的功绩?”

    林孝珏看着那人道;“那你的意思,这生祠应该立给少施医馆?是这样吗?”看向众人:“如果大家觉得如此,我不争这份功劳,只要是能为大家做事实的,谁都一样。”

    还没等那人高兴,百姓七吵八嚷道;“那也轮不到少施医馆啊,他们家卖药往死里贵,虽有功劳,但也是为了利益,不能说全无私心,可小姐就不一样了,小姐可分文未赚取。”

    林孝珏笑看那人道:“你明白了吗?做事是要用心的,百姓们抬举我,不是我功劳到底大与小,是我用心了,你懂吗?”

    众人无不附和:“小姐的苦心,少施医馆能懂吗?那就是榨人银子的医馆。”

    那人被人数落,眼珠不断动着,一会他抬起头来讥讽的看着林孝珏,道:“小姐也别把自己说的太好了,小心被人揭穿了真面目,就特别不好看。”

    林孝珏心道这位倒是挺镇定,看来少施家这次是用心来挑衅了,他摊摊手:“我真的无所谓,你说好了。”

    那人面容一愣,推开钳制他的人,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林孝珏眼里,他就是要放大招的前奏。

    果然他忙好了一切,得意的看着林孝珏道:“小姐真的是散尽家财吗?其实是借花献佛吧,小姐收到了两万多两善款这件事怎么不跟大家说一说?您的钱,都花哪里去了,怎么花的?”

    他话音刚落,众人都啊了一声,原来这小姐散药如流水,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啊。

    河间侯和林孝珏对视一眼,二人目光中都带着询问,因为这一笔善款正是河间侯发起的,当时他交给林孝珏并没有给旁人说啊,那又是谁传出去的呢?

    他看看附近的富商,难道是这些人做了好事,不甘被冷落,所以放出的消息。

    林孝珏心中却先入为主有了一个人选,李宝库,河间侯捐了银子,李宝库不能不知道,他敢少施名医又要好,散播出去最有可能。

    这时陵南道;“善款也就两万多银子,你知道我们小姐为了这次瘟疫花了多少钱吗?六七万两都进去了,会贪墨这两万两银子?你也太眼皮子浅了。”

    众人再次轰然议论,也就是说,前前后后话了近十万两银子,要那么多吗?

    那人道:“都是你们一面之词,谁不会夸大其词,这不就是沽名钓誉嘛?”

    “要是说不清楚,这事真有可能是沽名钓誉。”

    林孝珏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看向河间侯,怎么样,当时她就说过,有些人你让他们高兴了,就给你立生祠,但只要你稍微有一些谣言,最气愤的也是他们。

    所以她根本不想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声,但又躲不过。

    河间侯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面向众人道:“好在小姐办事有章程,这善款就是老夫所筹,具体花销,也是老夫组织的人监督,不信大家可以问一问这几位老爷。”

    一旁的富人连连点头;“这些我们都有参与。”

    河间侯道:“要说这监督当时还是小姐发起的,我还说不用,信得过小姐,现在看来要不是小姐坚持,还真有人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小姐心地善良,用小人心思怀疑小姐贪墨善款的,真真可恶。”

    林孝珏淡淡一笑,跟捐赠有关的,永远都不要马虎,这是母亲交给她非常重要的道理,搞不好,不管你付出再多,都会身败名裂。

    有河间侯和富人们作证,百姓们的怀疑消去一大半了,怎么说这善款是人家出钱,就算真贪墨了,也是人家自己的钱。

    不过林孝珏还是让人将当时捐赠的名单和花销账簿拿了出来。

    她道;“正如这位小哥所说,平息瘟疫,绝对不是凭我一己之力,所以这份名单我早已备好,今日也是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将名单刻在石碑上,供奉在这个生祠中,让众人记住各位老爷大人的善举,也好勉励后人。”

    人家小姐自己都不居功不贪名,她的提议当然立即就得到了百姓们的响应,河间侯等人开始还推辞,被林孝珏劝住了,道:“这时候不是各位推辞的时候,这种善举只有留下姓名,才能让后人看到,让后人看到也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名垂千古,是为了给后人做榜样啊,这样她们在危难之际,才能生出恻隐之心,敢为人先,在所不辞。”

    河间侯等人听着有理,百姓纷纷鼓掌:“小姐说的对,小姐果然是大善之人。”

    “以前都觉得做好事不该留名,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想法多肤浅。”

    “那可不,做好事也不是为了扬名,是要我们承担自己的责任。”

    说什么的都有,但无不是赞誉林孝珏的。

    来捣乱的人一看这哪行啊,他们可不是来给你锦上添花的。

    那首领突然仰天大笑。

    众人全都愣住了。

    河间侯问道:“你笑什么?”

    那人看着众人道;“我笑你们看不穿真相,被人愚弄。”

    林孝珏听他笑的猖狂,不知道他又要发什么招数了。(未完待续。)

199 借力打力

    河间侯沉着一口气道;“你一而再再而三来诋毁小姐,老夫已经忍你很久了,这次你再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乃河间侯爷,可不是吃素的,决不饶你。”

    百姓们也炸开了:“对,绝对不能饶了他,一再给心慈女儿泼冷水,扣屎盆子,不知道他按的什么心。”

    那人面对威胁,还算沉着,道:“你们也不用激愤,要是小姐真的两袖清风,也就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了。”

    河间侯道:“有什么话你快说。”

    林孝珏咬了咬嘴唇,就听那人道:“周小姐跟合剂局的冯大人交往密切,那冯大人因为贪墨已经被大理寺押监侯审,跟贪官走的那么近,大家想,这周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不然她无权无势,凭什么在京城开医馆,她又哪来的钱给大家赠医施药?这不是很明显的官商勾结吗?”

    “你的意思,冯大人跟小姐联合在一起做戏?”

    “不然她哪来那么多药材和银子?”

    对方咄咄逼问,百姓窃窃私语,河间侯都有些急了,因为不管林孝珏清白不清白,古人有言,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敢贪官走得近的,很容易就会被人认为官商勾结。

    想在之前这小姐还跟他说要救冯国璋出来,现在看自己都要把自己搭上了。

    林孝珏心中发笑,她正不知如何提起冯国璋这个茬,可不就巧了,有人主动提起。

    她看着百姓道:“说起冯大人,我的心不得不沉重起来,我只问大家一句话,冯大人将药材发给大家的时候,可是说是我发的?”

    众人先是啊?的一声,接着都摇头道:“当然不是,冯大人说这是朝廷派下来的药材,是皇上的恩德。”

    林孝珏摊摊手:“真相已经很明了了。”她又看着那人:“如果是我跟冯大人勾结,那后来合剂局派下的药材也应该是从我手中过啊,可是没有,你还要诬陷我跟冯大人官商勾结吗?”

    “那次没有,并不代表以前没有。”

    林孝珏笑道:“以前的事我也说得清,我的药材都是从怀地进购得来的,跟合剂局一点关系都没有,有镖局为证,还有官府关卡的放行章印,更有商号的交易账本,谁想看我都可以给他看,只要你们非要说我作假,那镖局的口供我想不会有假吧,不信大家也可以去镖局问一问。”

    众人全都鼓起掌来:“小姐做事就是细致,什么都一清二楚。”

    那人却傻了,为什么别人让他攻击林孝珏的话,一个都不起作用呢?

    河间侯将那人表情看在眼中,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为什么人家小姐什么都不怕啊?因为人家名利都看淡了,换做旁人,更冯国璋那么要好,当然要通过自己的名义去派发合剂局的药材,名利双收,可人家没有。

    换做旁人,祠堂是为她而立,何必加上别人的善款名单?

    可人家还是加了。

    这天下熙熙攘攘,无非不就是为了名利吗?

    可人家小小年纪不为名利所动,又有一颗赤子之心,这种人很难出错,你还怎么攻击她?

    林孝珏见对方再说不出什么,沉下脸孔道:“可惜冯大人一心为民,还有受这种小人侮辱,这次要不是冯大人将药材摊派下来,大家就很危险了,至于我哪来的钱哪里来,按理说我没义务跟任何人交代,但你非要问,我告诉你也无妨,上些日子我打了嫁妆官司难道你不知道?这钱当然是我祖上的积蓄。”

    众人听着点头:“是小姐娘亲的嫁妆,小姐原本是国公之后,有些嫁妆钱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孝珏点头:“我母虽然死的可惜,但她生前也是乐善好施的人,我将家财散尽,希望我母在天之灵等第一安慰。”

    林孝珏的家事有些扑朔迷离,众人不好评论,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小姐果真是孝顺之人,先前谁还说小姐不孝顺来着?真是污蔑。”

    对面的人都傻了,这么太能扯了吧?把自己标榜的那么好,甚至不孝的名声又摘了摘,可要反驳,他们好像也没有这个实力。

    林孝珏继续道:“还说冯大人吧,我太为他不公,大家知道为何前面冯大人没有派药材下来,现在做了实事还会被收监吗?”

    难道其中另有隐情?百姓猜测不休。

    那些挑衅的人全都面带疑惑,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林孝珏连目光都沉下来了,锋利的能杀人,她指着来挑衅的人:“就是他们,大家想他们为何无缘无故来此地捣乱?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有头有脑的,分明就是受人指使了,而指使他们的人,就是陷害冯大人,还命令冯大人不许派药的人。”

    “果真如此吗?真的另有隐情!”

    “那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可恶?”

    “肯定比冯大人官大,能管得了冯大人的人呗。”

    “他是谁?”

    百姓们问着那些人:“你们到底谁派过来的?”

    林孝珏勾着嘴角,目光凶狠也问道:“是谁?”

    那人见这些人要设私行的样子,对林孝珏道:“你,你……话不可以乱说。”

    “那我乱说了吗?”林孝珏逼前一步:“他是谁?”

    “根本没有别人,就是我们哥几个怀疑你。”

    那人连连后退当然也不肯说实话。

    众人问道:“小姐,他说与他人无关,信他吗?”

    河间侯:“……”百姓好骗,当然不信了,同时心想,这小姐确实有三寸不烂之舌,很会煽动人的情绪,若心术不正,会贻害千年呐。

    林孝珏一挥手叫着自己人:“他们不说实话,但也没关系,他们打砸生祠,刚好送到大理寺去,到时候一动刑,再硬的嘴都敲开了。”

    林孝珏的人一拥而上,本来前面那些挑衅的人也被控制住了,现在剩下的就说拿人到大理寺去。

    对方的人当然挣脱不去,还大叫林孝珏污蔑,可是根本没有用,谁会听他们的,就这样一路吵闹让钱勇等人押走了。

    这些人一走,林孝珏情绪激动对众人道:“今日也是冯大人受审的日子,这样的好官,我们不能让他白受冤屈,大家谁愿意与我一起作证,去还冯大人一个清白。”

    “我愿意,我愿意,我们愿意。”

    众人纷纷高举手臂。

    林孝珏欣慰的点着头:“那咱们就去大理寺,把冯大人的善举告之陆大人,陆大人明朝秋毫,刚正不阿,一定会还冯大人一个清白。”

    “小姐怎么说就怎么是,我们的命都是小姐和冯大人救的,咱们走。”

    继先前人之后,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大理寺而去。

    事先早就说好的,陵南周二还有赵庭芳留下来看街道,林孝珏等人一走,人去街空,静谧的让人不适应。

    陵南回头看着身后的生祠,炮仗杆子还立着,炮仗还没点呢,有些失落道:“小姐就想着别人,这祠算是立还是没立啊?”

    周二道;“小姐要不是尽想着别人,今天这关都过不了,还立什么祠堂。”

    陵南点点头:“二哥,你说小姐怎么那么聪明呢?她怎么知道今天少施家的人会来捣乱?”

    赵庭芳再一旁点着头:“就是,小姐咋啥都知道呢?”

    周二笑看二人:“这不明摆着吗?看不惯小姐的人那么多,怎么会希望小姐好过,而且就那么几家,不是少施家,就是方景隆,总有一家要中招,只要有一家来,小姐就能带着他们按照她的设想走,这回好,这些人诋毁小姐不成,还能当小姐的助力。”

    “怎么讲?”陵南和赵庭芳稍稍不解。(未完待续。)

200 再提召见

    周二道:“咱们都知道是方景隆在为难冯大人,可是没有证据啊,而且冯大人自身也不干净,这让小姐救他就有些困难,但现在那些人送上门来当证人,就像小姐说的,只要陆大人一动刑,二十个人,总有人受不住要招供的,他们无论说是少施家还是方家派来的,陆大人就都有理由说这些人家是故意诬陷小姐和冯大人,因为举报的是方景隆,而少施家有跟小姐是竞争关系,总之他们脱不了干系。”

    “那么结果就有两种,一,方景隆死活想让冯大人死,可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因为有证人咬着呢,真闹大了他自己不好看,这次瘟疫他可是得利最多,这时候他想摘除自己,就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陆大人不要追究冯大人的事,两边各松一口,冯大人就出来了。”

    赵庭芳搔搔头道:“可方景隆如果就一定要冯大人死呢?”

    陵南也道:“就是啊,咽不下这口气的人多了。”

    周二到:“绝对不会,如果是他自己,当然他咽不下这口气,会两败俱伤的,但他有个很聪明的儿子方君候,方君候怎么会让自己家深陷泥潭。”

    陵南点点头,赵庭芳又问道:“那如果咱们咬着不放呢?得让这方景隆有点教训啊,不然他总捣乱,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咱们还不干呢。”

    二周微微有些泄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光凭几个人的证言,是扳不倒方景隆的,小姐一定不会咬着不放,小姐跟方君候都是识时务的人,那样就算上头定方景隆贪墨之罪,小姐说不好要付出什么巨大代价呢,太冒险了。小姐现在的实力,不能进攻,只能防守。”

    赵庭芳依然搔头,面带困惑。

    陵南噘嘴道:“就是在这件事最后会不了了之呗?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扳倒方景隆啊?”

    怎么样?方景隆的靠山是皇帝,皇帝舍不得动他,谁能动得了?

    周二拍拍陵南的肩膀:“欲速则不达,相信小姐吧。”

    陵南只得点头,再次回头看那祠堂,不甘心道:“可惜,都给搅合了。”

    这时赵庭芳一拍脑门:“谁说搅合了?不就差放鞭炮了吗?这祠已经立在这,谁也搬不走,以后小姐就是活菩萨了,看哥给你放炮仗去。”

    赵庭芳点燃了炮仗,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让人不得不捂住耳朵躲避,可还是忍不住要看那火红色的纸屑伴着正午的阳光在空中翻飞起舞,之后像让染了血的雪花,再洋洋洒洒落下,在这飞起和飘落之间,所有阴霾的的情绪都被轰走了,没有观众的开祠仪式,但陵南三人笑的无比痛快。

    正如周二所说的,冯国璋的案子,方君候没有让方景隆僵持不下,方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又有民意所向,陆鸿很轻松就判冯国璋无罪。

    不说冯国璋被放出后官运亨通,且说皇帝本来是要召见林孝珏的,因为何三的案子才搁置了。

    案子过后,民间为林孝珏立生祠,过些天林孝珏收徒的事也传开了,可谓是名声大噪,还都是好的名声。

    四皇子见林孝珏杀人的事都过了,当时皇上也说是观望再说,可现在却不提召见的事,心里就急了,她还等着娶媳妇呢。

    这一日就去找他父皇,请求他再给林孝珏一次机会。

    皇上把大刘公公叫来,然后指着他道:“你给他讲一讲,这位周小姐都做了什么。”

    大刘公公朝四皇子微微一礼,道:“小姐携民闹事,竟然带人去大理寺为冯国璋鸣冤,这样的女子,太过不安分了。”

    四皇子心里咯噔一下,心道难怪父皇不提林孝珏的事,原来是不喜欢她煽动民众,当然,上位者谁都不喜欢这么有领导力的人。

    他据理力争道:“冯大人据查是被冤枉的,她是个热情的人,她申诉无门,就只能出此下策,可父皇也要分开来看,说明百姓心里是非常爱戴她的,不然怎么她说去哪,那些人就跟去哪呢?”

    皇上撂这眼皮看着四皇子,不冷不热道:“当然是被冤枉的,要不是查到他谨遵朕意,派药给百姓,让百姓感谢皇恩浩荡,朕还不办了他?”

    冯国璋的案子四皇子具体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人先前是方景隆的人他还是知道的,方景隆的人都有些贪得无厌,曾经他听说冯国璋也如此,不知道这次为何这么灵光,派药的时候一直不表自己功绩,把恩情全留给了他的父皇,说是皇上的意思,博得了他父皇的欢心,这也是他逃过一劫的原因。

    细想之下,定然是林孝珏给他出的主意。

    他一眼就看中的女人,果真是很聪明。

    四皇子面上就有些得意,道:“所以父皇就应该怪她,是她帮父皇保住了一位好官员。”

    “要都是这么个保法,朕的江山都要让她给煽动乱了,她就差到宫门口闹事了。”

    江山不稳,这是除了皇上自己,别人谁也不敢说的话,四皇子和大刘公公,忙低下头,四皇子懦懦道:“那她还没那个本事。”

    皇上看了二人一眼,让四皇子抬起头来,问道:“听你的意思,是很器重她?这人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吗?”

    四皇子道:“好不好的父皇见一面不就成了?还要您亲自看过才知道。”

    皇上蹙蹙眉头:“我就是看着丫头太能折腾,就没有女孩子像她这样的,听说才十六岁。”

    “年少不轻狂的人,以后也没什么出息。”

    皇上听了四皇子的辩解,突然哈哈笑起来:“她又不是男子,你倒是喜欢年少轻狂的,可你得压制得住。”

    四皇子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儿臣也同样年少轻狂不是?”

    皇上靖难起家,性格自然是不服输的,自小也轻狂过来的,所以更喜欢有个性的人,显然四皇子的话取悦了他,他大笑之余也答应了四皇子的请求:“择良日接见这个周清野。”

    四皇子见皇上定了,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只要他父皇能喜欢林孝珏,他们的婚事就不用担心了。

    四皇子谢恩后离去,他一走,皇上从御案前站起,负手踱步到殿中央,望着四皇子的背影久久不语。

    大刘公公见四皇子的人影都没了,可皇上还没有回神的意思,小心翼翼道:“圣上,四殿下已经走了。”

    皇上回过头来看着大刘公公,突然哈哈大笑:“看来老四这次是真的动了心,朕是应该把周家那丫头许配给他了。”

    大刘公公是皇上的心腹,当然知道皇上这些日子没动静是为了什么,就是让四皇子来求情,看四皇子是不是真心。

    他心中一动,道;“圣上也得帮殿下把把关呐。”

    皇上脸上不知为何突然染上一丝愤怒:“可不就是要帮他把关,关于那丫头的传闻也太多了,什么样的都有,就说立祠这件事吧,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不为名不为利,你说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胸襟?可再看何三那件事,杀人不眨眼,可明明又是个女子,朕也是看不透了。”

    “老奴听说也没什么三头六臂,模样还很不错,心底良善说话耿直,一般时候不怯场,谁都不怕。”

    “连朕都不怕?”皇上笑道:“那你准备准备,谁都不怕哪成啊,总得怕一个人才行。”

    大刘公公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要给林孝珏一个下马威,笑着答应:“圣上您瞧好吧,老奴都想好了,小姐不是被传医术高明吗?那咱们就考考她,若是她答错了……”

    皇上觉得这方法很有趣:“若是她打错了,就可以好好羞辱一下老四了,哈哈……”(未完待续。)

201 隔墙有耳

    春意越来越浓烈了,满眼都能看到绿意,但京城的风沙却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就缓和许多,刮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满身都是脏的。

    兰君垣支身一人来找林孝珏,刚到医馆,就脱下披风交给门口扫灰的王再生:“全是灰,帮我拍一拍。”接着又道:“小姐呢?”一抬头见林孝珏在柜台前的桌子前举着一本书看,丢下王再生走过去。

    王再生:“……”能不能让他说句话啊。

    兰君垣抢下林孝珏的书扣在桌子上,道:“怎么这么清闲?你没病人来吗?”

    林孝珏抬头看着他:“来了,坐。”

    兰君垣坐下,然后看看四周,陵南等人也是这时候才有空给他行礼,他急的略过。

    目光一下子定在林孝珏身上:“按道理说,你的名气应该很大了,怎么没人来瞧病呢?即便没人瞧病,东华大街的事也有眉目了,怎么还坐在这里看书?”

    林孝珏指着外面的牌子:“没看见吗?人太多了,我自己忙不过来,就打烊了,至于东华大街,现在还不用我管。”

    打烊……

    兰君垣道:“那你清闲了,可忙不过来也不能关门啊,以后你都打算这么干了?”

    林孝珏笑的阴险,小声道:“你坐下来我跟你说,我想让刘老来帮忙,他不来,所以我就关门,等他后悔来找我。”

    刘老是心地善良的人,林孝珏用关店铺来威胁他,想来他多半会就范。

    兰君垣笑的温润,像春日里晌午的阳光,暖暖的。

    他道;“原来如此。”提到刘老他就能理解了,林孝珏即使拥有万贯家财,这些身外之物也不及刘老在她心中一个头发重要。

    接着他带着揶揄的口吻道:“你倒是也学会了勉强人了。”

    “他不是别人,是我外祖父呢。”如果刘老不来店里,按照上一世,他会独自回老家,然后累死,林孝珏不想让他这么孤独的离去,起码让她陪伴他几年。

    说完刘老的事,兰君垣又看看四周,见陵南周四周清媛都在,朝林孝珏勾勾手:“有要事对你说。”林孝珏会意,二人站起来一起走向后堂。

    他们走了能有一会,陵南无意间见周清媛也往后堂走,问道:“七小姐干什么去?”

    “哦。”周清媛道;“刚才喝茶裙子上掉了茶水,我去换一换,一会就来。”

    陵南也没多想,道:“反正也没人,您不用着急。”

    周清媛哎了一声,陵南再也就没看她,回过头见周四站在药柜前心不在焉的看着远方,拍了她后颈一巴掌:“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回神?”

    周四吐了吐舌头,然后低下头去忙手里的事了。

    周清媛见左右无人悄悄将耳朵贴在后堂诊室的门上,就听里面传来男子磁性好听的声音:“确定了,皇上五天后要见你,要给你出了考题,你想不想知道?想知道就贿赂我一二。”

    显然是兰君垣的声音,那贿赂二字明显带着他意,周清媛不加细想就能想出二人此刻打情骂俏的模样,心中鄙夷一笑,用身体贿赂吗?

    “你不用告诉我,什么考题都难不倒我,告诉我,我反而会生气。”

    也显然,现在说话的是大言不惭的林孝珏,周清媛听了又是一耷拉眼皮。

    林孝珏和兰君垣二人还不知道外面有人偷听,在屋里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兰君垣道;“枉费我一番打听,没想到你还不领情。”

    林孝珏端着泡好的春茶水,抿了抿,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皇上的这种秘旨你也能知道?你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了?”

    兰君垣抿着嘴唇朝她晃晃手指,示意说不得。

    林孝珏勾唇一笑,也就不再说了,屋里静了一下。

    至关紧要的话周清媛没听见,脚轻轻动了一下,接着心中一惊,万一这两个人耳朵极灵听见了怎么办?

    不过过了一会,屋里并没有动静,她暗暗放下心来。

    屋里的话题还在继续,兰君垣再说话的声音带了些失落:“还有一件事,怕皇上这次见你,对你印象极好,之后再给你指婚给四皇子,你早做防范。”

    林孝珏道:“还是得让他对我印象好啊,不然以后寸步难行。”

    “那四皇子那边怎么办?”

    林孝珏道:“放心吧,本山人自有妙计,说不嫁姓朱的,就谁也勉强不了我。”

    到底是什么妙计兰君垣也不知道,道:“总之不要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有时候别人觉得我是自损八百而已,我能丢弃的,都不是我在意的东西,放心。”

    一席话说的兰君垣更不安了,他总感觉在于四皇子的事情上,林孝珏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他轻轻道;“你别忘了,还有我。”

    还有我,虽然只三个人,但听起来却让人莫名心安。

    林孝珏心里的坚毅刹那间让兰君垣攻的片甲不留,是啊,她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顾及,但她还有亲人朋友,总不能自己坏了自己的名声。

    点头道:“我敲打敲打朱高燧就是,让他不要给大家找麻烦,他若厚脸皮,我就要违背我的原则,对他下黑手了。”

    兰君垣对四皇子这个人一直耿耿于怀,也不认为四皇子是敲打两句就会收手的人,可是林孝珏要争要抢就必须要接近皇上,甚至要取得皇帝的信任。

    不能不进宫面圣,面圣就有可能被指婚。

    这一关还真是有点难过。

    他深深觉得无力,一个大老爷们,这时候只能指望爱人的手段了。

    道:“总之冒险的事让我去做。”

    林孝珏郑重的答应着。

    屋里两个人提到四皇子可能会提亲的事变得郁郁寡欢,外面周清媛听了兰君垣事先得来的消息也变得不高兴了。

    如果林孝珏真的嫁给四皇子,凭着她对男人吃独食的个性,就不会有她什么事了,可要如何才能不让四皇子提这个茬呢?

    林孝珏啊,她到底有什么污点能让皇帝不喜欢呢?周清媛暗暗咬了咬嘴唇。(未完待续。)

202 找黑点

    周清媛听到了她最关心的消息之后,不敢久留,就赶紧去后院卧房换裙子去了。

    林孝珏和兰君垣也换了话题,林孝珏小声问兰君垣:“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兰君垣回以她同意的小心翼翼,道:“那五姐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林孝珏道:“跟二伯父画画,但是这都二十多天了,慧姐从没离开过她这么久,她想孩子,偷偷哭我也知道,可是王中山不来接她,她也拉不下脸自己回去,我们家的人还是有些傲骨的。”

    原来自打那日周清晗回到家,王中山就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看样子走了一个大活人,他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

    兰君垣道:“大伯父也没差人去王家说一说?”

    “说了。可王家说他们家少爷忙着军营里的事,没空。”

    王中山在五大营衙门口有官职,但只是小吏,不至于忙到脚打后脑勺的地步。

    兰君垣冷笑道:“这不就是托词吗?五军衙门都知道王中山新得的小妾有了身孕,他天天哄着小妾倒是真的。”

    林孝珏蹙下眉来:“按我的性格,就不让五姐回去了,可她不是我,我也不好太劝,我想好不好先让她回去一次,实在过不来她自己就放弃了,要是王中山能回心转意就再好不过了,总对她是个安慰不是?可现在这样,我要怎么做决断呢。”

    到底不是自己的事,还是要按照周清晗的选择来,兰君垣点点头道;“我打听过了,他们衙门要选拔两个官员升迁,王中山是内定的了,不过我已经跟侯大人打过招呼,候大人答应帮忙了,如果这么施加压力王中山都不去接五姐,那让五姐就死了心吧。”

    侯昌明的父亲是五大营的总指挥使,升迁贬职这种事求他就没错了。

    至于具体如何帮忙,林孝珏稍稍一想就知道了,可如果因为王中山就来接周清晗,是不是也没多少感情了?

    但这是周清晗想要的。

    林孝珏也无奈,只能心里告诉自己,稍后看结果吧。

    这次她就当跟王中山和周清晗一个机会,之后他们如何不往好道上走,那她就要插手了。

    想好对策之后林孝珏对兰君垣道;“让你又欠了一个人情。”

    兰君垣笑着看林孝珏:“那你还我啊。”林孝珏眼睛笑的像一朵桃花,道:“你等着吧。”

    对方到底什么意思,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心知肚明,兰君垣却突然变得严肃:“我认真的,等着你呢,你让我等多久,我就等多久。”

    林孝珏搔搔耳根:“我怕我伯父闯进来。”

    兰君垣紧张的看着门口:“……”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吧,说到被周光祖抓了个现行,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皇上要召见林孝珏是因为林孝珏在瘟疫事件中表现优异,但四皇子那么积极让皇上召见林孝珏就是藏有私心了。

    晚上的时候少施名医也接到了消息,便找少施岚云商量:“她跟晚晴不和,若是让四皇子娶了她,晚晴将如何自处啊?不得让她害死啊。”关键他自己也不想看见林孝珏嫁作他人的场面。

    少施岚云当然知道这对少施晚晴将会是多么大的打击,他没多想少施行医的心情,但不管是他们家谁,都阻止不了人家皇子的决定啊,想了想道;“贵妃娘娘和方侯爷那边就不反对?”

    “若真的是皇上下旨,谁也不会反对,贵妃娘娘和方侯爷虽然不喜欢她,可真娶回去也是百利而无一害,起码是自己人了,就是防也比从前好防备不是?”

    那这件事就太悬了。

    少施岚云道:“你不如去找行医商量,对付那个女子,行医倒是比咱们爷俩有手段。”

    少施行医的对付林孝珏的手段通常都是少施名医不喜欢的,但事已至此,他自己没有办法,就不得不把消息告诉少施行医。

    少施行医掐着下巴想了想,林孝珏那里还有一个何小妹棋子,可这个棋子若是用了,万一失败了,那以后对林孝珏他也没有钳制的力量了,现在能想的办法就是找林孝珏还有没有什么黑料了。

    她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一定还有污点的。

    少施行医看着自己的大哥道;“大哥这一次倒是像哥哥的样子了,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明日给你答复。”

    少施行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要找到敌人的弱点,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入敌人的内部,他约了周清池出来。

    二人在老地方,皇觉寺后山的梅花林里见面,春季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皇觉寺还有一片梨花林,所以这梅林此时倒十分清净,没有人过往。

    二人又特意躲着人相拥在一截树墩子后,激情过后,各自整理好衣服,周清池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少施行医:“施大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啊?我娘一直忙碌着我的婚事呢。”

    少施行医变了脸色,道:“你娘想把你许配给高门候府,我家中不过是小小商户,怎么配得上你呢?我哪有脸面去向你家提亲?”

    周清池忙捂住少施行医的嘴:“我不准你这么贬低自己,人活在世,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怎么就有高低贵贱之分了?若真的有,我家本事世袭的爵位,可现在不也是小小门户了吗?这些东西都是人定的,今天有明天就没了,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我才不在意。”

    “你真的不在意?那你倒是看的透彻。”

    “我是吃过苦的人。”周清池羞涩的低下头,道:“再说,人家都跟你……你可不能辜负我,不然我这一辈子就毁了。”

    少施行医心中一哼哼,佯装做很深情的样子,将周清池往怀里一带,佛摸着她的腰肢低声道;“我又何尝不想跟你长相厮守呢?可不光你父母,你不是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姐姐?现在京城谁人不知她,若是被她知道咱们的事,我怕她对你不利。”

    提到林孝珏,周清池离开少施行医怀里,蹙眉道:“她哪有脸管我?她先管好她自己就行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咱们的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提亲只跟我伯父说,他若知道了,会对你不利。”

    少施行医心中一动,道:“我听你的意思,她难道做过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要不你告诉我,若是她难为我,我也好跟她讲条件。”

    周清池看了少施行医一眼,那目光好像带着迷惑和怀疑,少施行医心中一跳,下一刻忙笑的温柔:“我就是替你气不过,你不说她在家中非常不尊重长辈,小小年纪还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周清池点头道:“她本来是我小姑姑的女儿,根本也不是我们家里的人。”

    “那她到底坐过什么事啊?”

    “她有些不检点,据我所知,她跟兰君垣的关系最为暧昧,但对其他公子还是勾搭连环的,就说陈公子吧,都有家室的人了,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听敬之说,还跑我们家门口哭过呢,她难道就不能干脆一些,告诉别人她不喜欢人家?就是吊着别人的胃口,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围着她转,好像这样才能凸显她的魅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姑父的贱气。”

    少施行医看着她衣衫不整的领口,心道你哪里有脸说别人下贱呢?又一想,反正小结巴也该骂。

    可周清池说的这些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事,并不算林孝珏什么实质上的黑点,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跟兰君垣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可如我们一样?”

    周清池听着少施行医的话里不对,道;“您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委身于您,所以您就轻贱与我啊?可是您说会对我负责的,否则我也不会……”

    少施行医见她要哭出来一般,忙安慰道:“我怎么会轻贱与你,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也比不上你的高洁。”

    周清池擦擦眼睛道;“其实林孝珏也有很多优点,要是她不那样耍心机就好了,我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不尊重我的母亲,第二她总想让人男人围着她转,至于别的事……她要是真的跟兰公子两情相悦,我伯父也会成全他们的。”

    少施行医听着心急,她想知道的是林孝珏是否完璧,如果不是,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到四皇子身边了。

    可周清池根本就不说。

    他想想道;“你好好想想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我好替你出气,不然她一辈子欺负你。”

    周清池想了想摇摇头:“她其他方面都是很好的,很刻苦,她的才华也不是凭空得来的,我们常人若是有她一半努力,也会很有知识的,这倒是不能抹杀她的辛苦。”

    周清池一问三不知,道最后还夸上林孝珏了,这让人少施行医觉得今日之行有些乏味,好在还有别的补偿,他又看了周清池脖领一眼,转回视线又一想,难道真的要动用最后一刻棋子了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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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是姓周的。
巧遇上辈子外公的医案,倏然想起和自己同龄的母亲就在附近。
于是林孝珏找啊找啊,找啊找啊……
路上总于各路奇葩,不怕!
周氏医女,通内经,晓仲景,谁不安分,就给他治病喝药。
………
ps: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周氏医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周氏医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周氏医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