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姐妹说话
周清媛和周清靓手拉着手去对面的铺子找林孝珏。
恰好林孝珏刚忙完往出走,三人就碰上了。
林孝珏摘下纱布口罩道:“七姐你也忒淘气了,怎么一个人就来了,这里现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周清媛笑道:“本是叫清池一起来的,可她非要去庙里上香祈福,不肯来,我就自己来了。”
三人说着一同回飨悦楼。
林孝珏小声嘀咕着:“这时候去庙里进香?”
周清媛道:“最近一段时间你没回家,九妹妹常常去庙里进香,说是要给百姓祈福。”
林孝珏笑道:“如果佛祖真的有用,那就不会有瘟疫了,上香什么用啊。”
周清媛道:“反正她那脾气有倔又硬,咱们也说不了,由得她吧。”
刘氏都管不好周清池,林孝珏自然也没有管教她的权利,便点点头。
周清靓刚好站在二人中间的位置,一个胳膊跨着一个人道:“八妹,七妹妹说想跟你学医术,所以是来帮忙的。”
在疫情中学医术,是进步十分迅速的,前提是你下苦工。
林孝珏侧头看着二人笑道:“七姐要是不怕吃苦,想学就学,我这里所有人都是,我会的就会说出来,谁听都可以。”
周清媛诧异道:“这能行吗?要是被心术不正的人学了岂不是坏事,人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林孝珏呵呵一笑:“谁要是真能超过我,我还敬他呢,就怕没人有这个本事。”
这话说得可太轻狂了。
周清媛心中嗤笑一声,等哪天栽了跟头就知道天外有天了。
周清靓拍了一下林孝珏的肩膀:“就你能。”
林孝珏面目愧色道:“自然,因为学习这东西根本没有捷径,你们都以为有什么秘方秘籍,其实想要学好医术只有一个方法,秉着一颗良善的心,多下苦功。”
正是因为苦功难下,又有许多大夫学医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挣钱,所以能超过她的人,暂时还真没人。
起码京城除了刘老外,没有。
周清媛刚到,应该先去见张氏,于是姐妹三人边说着话就上了三楼。
可进了屋却发现屋里没有大人,只有周若山和王智慧两个小东西坐在床上玩翻绳。
两个小东西好似没有听见有人进来,那周若林还在侃侃而谈:“慧儿你说小哥哥对你好不好?别人都以为我是来找奶奶玩的,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王智慧低头翻着新花样,问道:“那小哥哥为什么要来找我?”说的有些不以为意。
三姐妹听了就都不动,想知道这周若林到底在耍什么小心眼。
就听周若林叹口气道:“我听小丫头说你病的要死了,就来跟你说一声,要是真死了,你到那边去,有好吃的记得给我留点。”
周氏三姐妹:“……”那个小丫头跟他说的死了要去那边?
王智慧撅着小嘴看着周若山:“八姨都给我治好了,我不会死了。”
周若山忙不迭的点头:“我都知道了,那你不用死了,有好吃的记得也给我留点。”
王智慧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了一声好吧。
林孝珏心道,这孩子是有多饿?
正要逗他,就听周若山又问王智慧:“慧儿妹妹,生病了有什么感觉啊?我从小都没生过病。”
王智慧眼睛看着床顶,想了一下一本正经道:“那几天粑粑特别乖,不用费力就能拉出来。”
周氏三姐妹:“……”
不晓得他们还会说些什么,周清靓打断二人道:“若林,慧儿,你们两个玩什么呢?”
两个孩子听见有人叫他们,回头看向声音方向,当周若林见到周清媛的时候,忙放下翻绳跳下床,冲她跑过去,然后站在她面前仰着头问她:“七姑姑,你怎么也来了?”
周清媛捏着他的小脸:“我想你了呗,所以就来看你。”
“那九姑姑呢?”
“九姑姑没有来。”
周若山点头道:“那我明白了,九姑姑就是不想我。”
周清靓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让你九姑姑听见又该生你气了,你九姑姑在家陪祖奶奶,总不能都来哄你。”
周若林一哼:“那我还生她的气呢。”说完小短腿噔噔瞪的又去床上找王智慧。
两个孩子见周清媛只是一眼的新鲜,过一会就又一边玩去了,周清靓就问他们:“奶奶跟娘亲呢?怎么一会的功夫就不在屋里了?”
王智慧一脸平静的看着周清靓道:“去给小哥哥和慧儿做汤面去了。”
周若林忙点着头:“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人家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周清靓说周若林一句,然后回过头来对周清媛道:“昨晚他们两个玩到三更天,早上不起床,连早餐还没吃呢,娘跟嫂子和五姐可能去厨房了。”
周情媛点着头说:“那我去厨房帮忙。”
林孝珏一听这伙人是把这里当家过了,可她不能一直陪着她们啊。
她刚要说你们先歇一下,她要去看病人了。
这时陵南从屋外走进来。
林孝珏知道她没事不会上来的,因为现在病人很多,要分时辰熬药,她要安排人手。
于是问道:“来病人了吗?”
陵南道:“是四皇子来了,在账房那等着呢,要见您。”因为屋里都是周家人的人,陵南也没有避讳四皇子的身份。
林孝珏听了一垂眼皮:“她怎么来了?”语气不是很欢迎的样子,不过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显然就是去见人。
陵南也忙跟下去。
当听见四皇子来了的时候周清媛就心有所想,见主仆二人出去了,她装作无意的问周清靓:“四皇子总来找八妹妹吗?”
“不知道啊。”周清靓笑道:“我昨天来的时候没有来找她,不过八妹妹不是给四皇子看过病的吗?他们定然是十分相熟。”
周清媛道:“是这个道理。”好像想到了什么,道:“既然要跟八妹妹学医,我就得有个样子,现在我就去找周三,看能学到什么。”
周清靓笑道:“那你快去吧,我开始觉得这学医好玩,昨天跟了一天就有点受不了了,看着那些人在哭,我又什么都不懂,深深觉得无力,我是不要学了,心里难受。”
周清媛心道你就是个蠢货,能学好什么?(未完待续。)
112 遇见了
周清媛下到一楼来,见陵南和周四正在柜台后整理纸张。
她走过去道:“有没有什么是我能打下手的?”
周四看着她不说话,陵南道:“这些方子上都写了时辰和剂量,还有人名,等分好了派到个个店铺里让人煎药。”
周清媛走到柜台后:“那我帮你分。”
陵南本想说她已经分好了,但见她这样热情,也不好泼冷水,就将方子拿给她。
周清媛捡了最上面的一张看了看,道:“我还说想跟你们家小姐学医术呢,可是连这些药材是干什么都不知道。”
陵南笑道:“这个小鬼头比我学得好,七小姐你可以问她。”她指着周四说。
周清媛听了喜道:“那以后就多请教小周四了。”
周四脸上一红,小声道:“奴婢学的也不好,是我们小姐教的好。”
周清媛看着她莞尔一笑,然后抬头问陵南:“你家小姐呢?四皇子走了?”
陵南指了指柜台后的小门:“在账房里呢,四皇子来了可不舍得走。”
“哦?”周清媛眼睛一动,问道;“四皇子很喜欢粘着八妹妹?”
陵南自知失言,不管四皇子是不是粘着他们家小姐,这么说出来对她们家小姐影响都不好,她心道还好是让七小姐听了,要是让九小姐听了,指不定又要对她们小姐如何挖苦呢。
她忙摇头道:“您别多想,现在瘟疫盛行,四皇子管着一城的事物呢,我们家小姐医术最好,跟瘟疫有关的,他都要找小姐商量。”
找小姐商量。
四皇子有事都要跟林孝珏商量啊。
周清媛心中掂量了一下林孝珏在四皇子心中的分量,然后朝陵南一笑:“我能多想什么啊,那是我妹妹。”
陵南尬尴一笑,也是,七小姐比九小姐人要好多了,起码跟她们家小姐关系要好多了。
陵南和周四又低头忙碌起来,周清媛将方子放回到柜台上,然后侧身站着,目光似有若无的投向身后的小门,很想知道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账房里有个小短炕,炕上摆着小方桌,林孝珏和四皇子在桌子两边面面对坐在炕沿上。
小桌上空无一物。
四皇子道:“你不能让人给我上杯茶?”
“不能。”林孝珏冷冷的道:“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这里炉子熬药都没地方,哪有地方给你烧水烹茶。”
他二人上一次分手,是河间候府来请林孝珏医病的时候,四皇子想着自己那天的所作所为,讪讪然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林孝珏无奈道:“殿下啊,你知道我每天要接待多少个病人啊?哪有时间跟你生气,你有事说的快一点,我要么很忙,要么还想休息一下。”
四皇子抬头看她,见她神色真有些疲惫,眼珠子还挂着红血丝。
笑了笑:“以为你跟我生气呢。”话锋一转又道:“我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第一想知道河间候府有没有为难你,第二最近死的人太多,棺材买不道,那些百姓到大理寺请愿,让朝廷想办法,可朝廷也没办法一时之间做这么多棺材出来啊,所以我跟梁大人商量一下,出不起钱买棺材的就都运到北山的庙前,火葬了。”
后一件事林孝珏有听说,但也无能为力。
她道:“河间候已经被我治好了,在这留了他三天,上午我让他们回去了。”
四皇子听了喜上眉梢:“你这样以德报怨总是有好处的,河间候府不比别人家,太妃娘娘特别护短。”
林孝珏一点也不想听这些,她跟河间候府的事轮不到别人来劝她,因为至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跟李宝库斗法,她也不信四皇子不知道太妃召见她的事,可他并没有护自己分毫。
不是她因为他不护着自己就生气,她没有这个资格,也不能要求有这个资格,但他什么都不做还想装作十分关心她的样子,想起来就意难平。
她打岔道:“还有别的事吗?第九家店里还有个病人我需要去看一下,方老一个人忙不过来。”
四皇子见她要走,忙抬起手看著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有大臣建议要取消春闱,可这么大的事谁也不能说一下就定了,父皇的意思是如果有考生感染了瘟疫就取消,可那些考生不知道哪里听到的消息,以为已经定了要取消,所以都集结在贡院前不肯离去。”
林孝珏道:“不肯离去有什么用啊?这是天灾啊。”又道:“有瘟疫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扎堆,本来大家都躲在家里不出门呢,他们还跑去贡院扎堆,是不想要命了吗?”
四皇子点着手道:“你先坐下。”见林孝珏落座,他又道:“道理都明白,可跟春闱比起来了,寒窗苦读数十载啊,他们是宁可得瘟疫死了也不愿意取消春闱。”
林孝珏早前就跟兰君垣说过这件事,兰君垣当时就说过这样的话。
林孝珏再听四皇子说起先是一愣,心想着兰君垣好久都没送出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四皇子见林孝珏有些走神,敲着桌子道:“喂,你想什么呢?”
林孝珏抬起头摇了摇:“我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四皇子撇撇嘴:“就看这些考生的命了,反正父皇说了,有人得瘟疫就会取消春闱,眼看就几天了,这两天越来越多人染病,怕他们也拉不下。”
是啊,尤其是他们不在屋里躲着,还要去外面扎堆,那跟更危险了。
林孝珏眼珠一动,突然拉起四皇子:“您先走吧,我真的忙一忙,我看您也没什么要紧事。”
“嘿!”四皇子不情不愿道:“我这怎么不是要紧事了?你怎么轰我啊,你要干嘛啊?”
林孝珏道:“我要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方子,现在一人一方,我实在力不从心,您在净耽误我了,快走吧,快走吧。”
四皇子吃了个闭门羹:“喂……”臭丫头,他心里骂了一声,讪讪然回过头去。
突然间楞了一下,柜台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大姑娘,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未完待续。)
113 考生维权
四皇子看着身后的女孩,她十五六岁的磨样,穿着沉香色妆花补子遍地锦罗袄,下身翠蓝色宽拖遍地金裙,模样俊美,杨柳细腰,一双远山含黛的细弯的眉毛,就算不说话也写满了风情。
他收回心思负过手去笑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从前没见过。”
周清媛朝四皇子屈膝行礼:“您是四殿下。”
四皇子一听她认得自己,看左右没什么人,就笑道:“你认得我啊?你是什么人?屋里人呢?”
周清媛道:“都去领药材去了,妹妹吩咐了要熬药给病人喝。”
四皇子一听她说妹妹吩咐了,就猜出她的身份了,拱手道:“原来是周家小姐,失敬,失敬。”
周清媛脸泛红潮,低头低声道:“四殿下这是怎么说的?您对小女子有何失敬的?”
四皇子无奈道:“你那个妹妹刁的要死,你们家人我都是失敬,让她知道我有一丁点没照顾到的地方,下次就别想跟她打交道了。”
周清媛噗嗤一笑,抬起头来眼含春风,道:“说句不中听的话,您好像很怕我妹妹似得,我妹妹又不是母老虎。”
四皇子笑着摆手;“胜似母老虎。”回头看一眼紧闭的门,舒心一笑,又回过头来:“不说了,我这里告辞了。”
周清媛看见了他方才回头的目光,俊逸的脸上写满了温柔,她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摆出温婉谦和的笑容:“您就走了?那后会有期。”
四皇子一拱手:“不走没办法,你妹妹连口茶水都不给我喝,走了。”说罢迈步走出柜台,又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您是几小姐啊?我看着您有些面善。”
他本就生的丰神俊朗,微微垂头问人的时候嘴唇勾着,似笑非笑,说不出的潇洒高贵,周清媛盯着他看了两眼,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回过神来慌的满脸通红,羞涩道:“周清媛,家中排行老七,殿下您可别忘了。”
四皇子微微一愣,他的本意不是问她的名字啊。
想了想尴尬一笑:“七小姐,是我唐突了。”
周清媛低着头道:“无妨。”
四皇子又是一拱手:“那告辞了。”
周清媛抬起头见他真的转身走了,急的叫了一声:“殿下?!”
四皇子微微蹙眉,不得已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七小姐还有事要吩咐?”
周清媛莞尔一笑:“殿下下次再来,妹妹不给您备茶水喝,我给您备着。”
四皇子笑了笑:“好啊,告辞。”
周清媛抬起手来摇了摇:“您走好。”
这下四皇子回过头去迈开了大步子,直到走到消失在周清媛的视线中也没有再回一次头。
阳光如同细密的金线,从天空正上方投下来,落在贡院黑漆木的百年老匾上,黑色釉质被镀上一圈圈的斑斓,美丽就在那一明一暗之间。
可惜这样好的画面并无人欣赏。
匾额下,两排端着长枪的侍卫肃杀而立,虎视眈眈的防备前方穿着各色衣衫的人们。
那些各色衣衫同样也回以他们防备的视线,甚至还带着愤怒。
他们中间,有一个身着墨绿色夹袄的青年突然高举了拳头大喊。
“我们要见主考官,不能取消春闱考试,你们说去叫人来,怎么还不来?”
他这一喊,再一次打破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安静,其他人不约而同的举起拳头:“主考官呢?管事的人呢?到底什么时候来?”
守卫统领这已经是第七次领教这些人的暴躁了。
黑着脸喊道:“跟你们说了不要吵,现在瘟疫盛行,大人忙的紧,等忙完了自然会来见你们。”
“有什么事比春闱更重要?”
是啊,这些人不是随便的贫民百姓,都是国之栋梁,有的人可能还是未来某个部门的大官,有什么事比他们的事还重要呢?
统领编不出理由,哑着嗓子道:“总之各位公子再等一等,大人就要来了。”
“他们就是在敷衍我们,一定是要取消春闱,所以韩大人不敢露面,我们闯进去。”
“对,闯进去。”
这些考生要找人要说法,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就躁动不安了。
贡院门口的侍卫再次围上,但又不敢打人,那些考生多数也是手无缚鸡之力,没打过架,所以想要闯也不敢。
两边都跃跃欲试的僵持起来。
这时沿着墙从过来一个小兵,他低声在统领耳边低语一番,那统领听了神色大喜,高举着长枪喊道:“各位,各位,你们闯贡院没用,韩大人马上就到。”
他话音刚落,街口那边就走过来两队人,这两队人分别走在一顶官轿两侧,个个阴沉这脸,看着就很威严。
“来了,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些考生纷纷弃了现在的位置,都朝官轿那边涌过去。
“韩大人,韩大人……”
官轿里坐的正是韩刚韩大人,这些考生闹的这般厉害,就是因为听说了要取消春闱考试,但到底要不要取消结论还没下,恐怕也没人敢下,没有定论的东西最引人惶恐不安,所以这些考生要闹事,可又不能**,那怎么办呢?
韩大人身为主考官,不得已就只能推他到前面来平息不安。
他下了官轿,外面的喊声不仅没有消停,反而越演愈烈。
“韩大人,不能取消春闱。”
“我们寒窗苦读,朝廷不能弃我们于不顾。”
“我们要考试……”
韩大人整理下思绪,笑着脸举起双手:“各位学子,各位学子,请安静,听本官一言。”
“听韩大人的,听韩大人说什么。”
不满的声音随着上面的话渐渐的安静下来。
韩大人肃然道:“我知道大家这时候都很不安,可朝廷没有说要取消春闱,大家不要因为道听途说的事就惶恐不安,现在瘟疫盛行,大家不应该扎堆聚集,这样对大家都不好,大家何不回到驿馆或者住所去等候消息呢?”
“要等到什么时候?您说朝廷没有说要取消春闱,那是不是一直都不会取消?”
“就是,如果我们回去读书,明天又说不能考了,那要怎么办?”
“朝廷不让我们科考,还不如直接让我们感染瘟疫死了算了。”
“誓死都要科考,决不能取消春闱,韩大人你要跟我们保证。”
韩大人才说了一句话,那些学子的担心就止不住了,接下来七吵八嚷的,谁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陪同韩大人一起来的有一个翰林院的侍讲,也是考官之一,在韩大人耳边道;“不然大人就跟他们说一声,绝对不会取消春闱,让他们都会去,省的在这里闹事。”
大家都是被皇上派过来的,当然韩大人更有话语权一些,可这种保证能乱下吗?
韩大人看他一眼,知道他是薛大儒的门生,心问道,这人不会是薛大人派过来要他故意跟我说这些话的吧?
不会取消春闱这个保证是不能下的,如果最终还是要取消,这些考生能放过他吗?他在朝廷还如何立足,这种保证打死都不能下,但如果不把这些考生遣走了,差事也交代不了。
韩大人看了侍讲一眼没表态,接下来维持了一下秩序:“各位请听我说,请听我说啊,各位如果就这么吵下去,对咱们谁都没有好处,大家都是读书人,应该明白事理。”
他话说完,附近再次恢复安静。
韩大人语重心长道:“我很能理解大家此时此刻的心情,可瘟疫之事岂能儿戏,稍有不慎就会送命,试问各位,如果命都没了,考了功名又有何用?”
有一半的人开始沉思。
也有一半的人立即反驳:“取得功名之后,就算死了也是死得瞑目,否则虽活犹死。”
“大人,若是今年不能考试,学生就过了年限了“
“就是啊,再者说我们这些人也没有人感染瘟疫啊。”
因为皇上说只要有考生生病了,就要取消春闱,所以即便有考生病了,这些人也不会往上报,而且能站在这里的人,肯定现在来说是健康的。
韩大人见对这些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根本不管用,因为他们还没有得病,事情没有临头,根本不懂得瘟疫到底有多可怕。
有的是即便知道也更想科考。
想他也是苦读过来的,心中一软,顿时肃然起面容,高声道:“既然大家都想要考试,那此时更应到回到驿馆和住所,只要你们中没人感染瘟疫,春闱就不会取消,可你们集结在此,就不怕瘟疫找上头吗?”
“我也可以跟大家保证,我会在个大驿馆留下人来,每日向大家传达上面的消息,上面一有决断,绝对不会隐瞒大家,所以大家也不要道听途说,去偏听偏信。”
那侍讲听了一愣,在驿站通消息,这个他们来时皇上可没说。
韩大人要在驿留人这件事让考生很心动,他们不安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啊。
考生们都安静了,可还是没人带头离去。
这时韩大人一个眼色,让下面人叫来侍卫,勒令这些考生尽快散去。
韩大人下完命令就回身上轿,他要走,考生们知道再等下去也无意义,但就此离去还是不甘心,就都目送他的队伍。(未完待续。)
114 小兄弟巧遇
这里韩大人如何走了,考生们何时散尽不提。
且说在这群考生的最后排站着的,有一个身穿灰色粗布长袄的青年,他名叫做白梓岐,是山东籍考生。
白棋子手抄到袖子里,垫脚听着前面的动静,突然听见耳边有不舒适的声音传来。
白梓岐听见侧头一看,脸上一惊:“泽文兄你怎么了?”
他身边站的是一位身着和他年纪相仿的寒门学子,手捂着嘴弯腰在哪里干呕。
“您到底是怎么了?”
那被称作泽文兄的学子道:“我浑身没劲,想吐。”
他话音刚落,白梓岐就见附件有几束冰冷的目光向他们投过来,白梓岐忙扶住杨泽文,在他耳边小声道:“咱们一旁说话。”
杨泽文身体好些没了筋骨,白梓岐避着人把他搀扶到贡院西墙下,好在那些学子的目光都缠在韩大人那里,贡院西墙这边又是个小巷子,没什么人走过,所以并没有人看见他们躲在这。
杨泽文一到地方就扶着墙呕吐不止。
白梓岐心中一凉,颤声道:“泽文兄,你不是感染了瘟疫了吧?”
杨泽文强打着精神贴着墙根挪了几步,绕开他呕吐的秽物,然后倚着墙坐下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就感觉身上不对劲,我看院里死的那个老婆婆就是我现在这样,估计是没跑了。”
杨泽文是浙江籍考生,跟白梓岐一样都是寒门学子,他二人进京赶考为了省钱,并没有住在国子监设定的驿馆里,而是在京郊附近的一个大杂院里落脚的,也因为如此,二人才会相识。
白梓岐见杨泽文很是难受的捧着前胸,就道:“我背你去找大夫吧。”
杨泽文急忙摆手:“不要找大夫,不要找大夫,我没有闲钱请大夫啊。”
他还要说什么,那杨泽文忍不住又开始吐起来了。
“你怎么样?哎呀,这可怎么办好?”
杨泽文就吐了那么一会,白梓岐眼见着他的目光就暗淡下去了,人也越来越没精神。
白梓岐想把把他扶到干净的地方:“你先起来,咱们还是得去看病。”
杨泽文依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摇头。
白梓岐道:“不看病哪能成?再过几天科考了,你托着病体如何参加考试,不考试不是白来了吗?你不是说你娘还在家里盼着你高中呢吗?”
杨泽文听见同窗说起妈妈,眼睛忍了忍,还是流出一滴泪来,他睁开眼有气无力道:“这能这就是命吧。”
“什么命?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我带你去找大夫。”
白梓岐认了真,弯下腰去就要背杨泽文,可试了两下都没背起来,再回头看杨泽文又闭了眼,他抬起他的胳膊晃了晃,发现一点力道都没有。
“这个怎么办好?”
“两位小哥,你们怎么了?”
正当白梓岐发现自己一个人好像没办法挪走杨泽文的时候,不知从那边街道突然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少年生的剑眉星目,穿着天青夹绉纱褶子,脚下丝鞋净袜,行走矫健,身形直板,甚是英俊。
少年走到他们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梓岐见有人来心中一喜,下一刻又有些懊恼,官府已经说了,一经发现有考生染病,就要取消春闱考试,如果让这少年知道他们的身份怎么办?
白梓岐一紧张,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我,我们……”
那少年朝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好牙:“你们是今年科举子吧?”
白梓岐大惊,惊恐的看着那少年。
少年一愣:“怎么了?你好像很害怕我?”
白梓岐没有吭声,少年又是一笑:“不是举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的老百姓都不出门,就你们这些考生才敢这时候扎堆闹事呢。”
白梓岐听他说话不像是坏人,试探问道:“那小公子您也是您年的考生?不然怎么会在这呢?”
少年提溜着眼睛直摇头:“我不是,我大伯没空管我,家里人也都帮去了,学院放假,我闲来无事听说这里有热闹,所以就跑过来瞧瞧,没想到也没什么好看的。”
白梓岐都让他逗笑了:“您还真心大,这个节骨眼还跑出来看热闹。”
“那也比不得你们啊,命都不要就是想考试。”
他言语中已经认定了他们的身份,白梓岐不好再遮掩,尴尬笑道:“也是被逼无奈,我三年前已经试过一次,可惜落选了,若是这次再考不上,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
少年听了不住的点头:“都有难处。”
他话应刚落,那已经病的抬不起头的杨泽文又开始吐上了。
白梓岐和少年反应过来,忙扶着他,少年手背扶向杨泽文的额头,哎呀一声:“好烫啊,他病的不轻,咱俩得带他去看大夫。”
白梓岐也知道要去看大夫,可去哪里呢?
他道:“我们都是寒门出身,身上带的钱只够几日温饱了,不知道哪里有大夫诊金便宜一点。”
少年道:“现在是闹瘟疫,实在没钱去合剂局找大夫啊,这个病官府他有义务管。”
白梓岐也知道官府在组织大夫给百姓看病,他讪讪然一笑没说话。
少年楞道:“怎么,你不知道啊?真的管的。”
白梓岐点着头:“知道,知道。”
“知道咱们就去吧。”少年看看附近:“这附近还真有个救治点,咱们过去看看。”
少年说着就要去背杨泽文。
白梓岐忙道:“小公子您是热心人,但咱们不认不识的,怎么好劳驾您呢?”
少年道:“我叫周敬之,你叫什么?”
“白梓岐。”
那他呢?周敬之指向杨泽文。
“这位仁兄是姓杨,名泽文。”
周敬之拳掌相击:“你看,这不就熟悉了吗?走吧。”
可白梓岐还是跟他客气,周敬之双眉一蹙,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白梓岐见实在躲不过,叹息道:“周兄那我就不瞒你了,我们都是今年进京赶考的举子,上面想要取消今年的春闱,上面有令,如果发现有考生染病,就会取消春闱考试,我们三年赶来一次把这科举看的比命还终于,如果去救治点的话,这种情况肯定会被报上朝廷,那岂不是春闱的事就要泡汤了?”
这时杨泽文也微微睁开眼,固执道:“我不去看医生,就这么挺一挺没事的。”
“挺怎么能行呢?”周敬之急道。
白梓岐又是一叹:“可是不挺,我们也实在拿不出银子请大夫。”
“那也不能等着病死。”周敬之斩钉截铁命令道:“你跟我走,我有办法。”
“您有什么办法?”
周敬之刚要跟白梓岐解释,这时不远处又传来急促错乱的马蹄声:“什么人在那呢?怎么还在街上闲晃?”
周敬之和白梓岐听见粗声粗气的喊声心中一惊,二人同时回头看,就见一队穿着宫中警卫服的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这些人是盘查街上行走的人的,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杨泽文的病情和身份,也一定会报上朝廷的。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那位统领是个俊的傲气的少年,十**岁的样子,一身白色劲装,生的浓眉大眼,骑在枣红马上,威风八面,他一问话,能让人全身发寒。
周敬之防备的打量着那少年,忽然俊眼一亮:“少羽大哥,你是少羽大哥!”
风少羽奉命来巡视贡院街道,怕又学子再扎堆闹事。
听见有小子叫他,他垂目仔细一看:“你是……周敬之,小结巴的弟弟。”(未完待续。)
115 这俩人有事
周敬之见到风少羽不由得喜出望外,他道:“大哥我刚好有事要找你商量。”
风少羽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人,跳下马把他叫到一旁,然后问道:“遇到什么事了?”
周敬之道:“这两个人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有一个好似是染上瘟疫了,他们说朝廷有令,若是发现有举子生病,就要取消春闱考试,二人怕影响春闱,所以不敢去治病,请旁的大夫又没钱,我想帮一帮他们,怪可怜的。”
风少羽勾唇一笑,拍着他的脑袋:“心地善良,像你们周家人。”
周敬之心道我们周家人都很善良吗?才不是。林孝珏就不是。
他心里知道风少羽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就在诟病林孝珏。
接着风少羽道:“既然你想帮他们,我也不难为他们了,我跟你把人送到你姐那里,又不能让官府知道,又没钱,就只能去那了,你姐不会不管他们的。”
周敬之道:“我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刚要走,您就来了。”
风少羽指着自己的马匹:“正好,你还省了体力了,这离那可不近。”
二人合计完,风少羽找了个借口把其他兄弟遣走,然后让杨泽文上了自己的马。
开始白梓岐还有些防备,但癌不住周敬之表现的太热情直接,所以也就跟着走了。
他们三人历时半个时辰,把杨泽文带到了东华大街。
从街头走来,远远的看见飨悦楼的门了,白梓岐突然惊讶的说:“好似在哪里听过这条街。”想了想:“传单,哎呀,这里不是有一位大夫小姐,专门给人治瘟疫的吗?”
风少羽和和周敬之相视一笑,周敬之道:“既然你都听过,怎么遇到病情却想不起来找人呢?”
白梓岐道:“离得太远,又不知道真假,最近上当受骗的事太多了,前些日子家家都在买板蓝根和金银花,现在看来一点用都没有,花了大价钱也只能放在家里生虫子,所以那传单上写的大夫又有多少人敢相信?”
风少羽一脸愤慨道:“就是因为有那些害群之马,所以弄得好人都像坏人。”
周敬之对白梓岐道:“我带你来的你放心,那女大夫不是别人,正是我堂姐,她要是敢算计你们,我就让大伯把她赶出家门。”
白梓岐一听人家是亲戚,脸上一红,好在方才没说什么过火的话,要不这不是得罪人了?
三人说这话就到了飨悦楼,风少羽和周敬之把杨泽文从马上扶下来,白梓岐等杨泽文落地立即接过手扶着他。
这样周敬之和风少羽就空出手来,白梓岐眼见着二人一前一后抢进门去,自己也扶着杨泽文跟过去。
周敬之一进门就开始嚷嚷:“周清野,周清野,快出来,有人要死了。”
“谁啊?大喊大叫的?”柜台那边传来一个不满的女子声音。
周敬之抬眼一看,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七姐,周清野呢?”
其实说话的是陵南,陵南和周情媛都在柜台后忙着呢,但周敬之眼里只看了自己的亲人。
陵南也不介意,没等周清媛说话,先问道:“二少爷您怎么也来了?那我们家小少爷呢?”
周敬之摆着手:“去去去,他是书呆子,除了看书能干什么?家呢。”又道:“别啰嗦,你家小姐呢,我这碰到了一个病人。”
陵南和周清媛听了忙看向他身后,陵南看见了浓眉大眼的白衣小哥风少羽,笑道:“风公子可有日没见了,您怎么有空来?”
风少羽道:“忙的时候正碰到了敬之小兄弟,就跟他一起来。”会回过身引来白梓岐和杨泽文:“这位公子路上病了,你家小姐有空没,快给他看看。”
陵南和周清媛一同打量那被人搀扶着的男子,二十五岁左右,面白人瘦,装扮俭朴,此时他正斜靠在另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身上,身无力气,站立不稳。
陵南一边走出柜台一边朝后堂喊人,让人来安置这个生病的人,然后对风少羽和周敬之道:“小姐去巡视病房了,我去喊她。”
陵南说着出了门,后堂的人自她走后也出来两个人熬药的伙计来安置人,等一些妥当了,厅里又剩下了风少羽周敬之和周清媛三个人。
周情媛招待着风少羽:“风公子您坐。”抬手向窗边的座位。
风少羽听她喊得熟悉,心中纳闷,她怎么认得我?
心想着他和周敬之一同坐过去,等落座了周敬之问周清媛:“七姐你什么时候到的?”
周清媛道:“上午就来了。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倒茶去。”然后又朝风少羽微微一礼。
周敬之招手叫住她:“让丫鬟去倒不就行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忙活上了。”接着不等周清媛回答,他又问:“别人呢?六姐大嫂大伯母她们呢?”
周清媛一指楼上:“在……”
这时楼上传出一串好听的女子声音:“周敬之,你这家伙怎么也跑来了?”
“六姐……”周敬之看见周清靓从楼上走下来,笑嘻嘻的站起:“你们乐不思蜀,就不准我来看看?”
“谁乐不思蜀,这里都是病人?你当是来玩的?”周清靓看着脚下的楼梯说这话,在几人的目视中走下楼,等脚一落稳地面,抬起头看向周敬之笑,突然笑容从她脸上凝结,原来是看周敬之对面还坐了个人,好似还熟悉,她歪头细看,可怎么看那人的浓眉大眼都不会改变,怎么遇见这个克星了?她撅起嘴来暗暗一哼,然后赶紧将注意力放在周敬之脸上。
风少羽看见她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喜的合不上嘴,心道光记得周敬之是小结巴的弟弟,怎么忘了他也是周清靓的弟弟。
早知见面的机会近在咫尺,何必整日思念成灾,泛滥成疾呢?用找林孝珏这个借口不方便,找周敬之不就结了?
又看周清靓目光闪烁不敢看他,
有了捉弄她的想法,站起来用大眼珠子上下扫着周清靓,嘿嘿一笑:“你在这啊,下楼来干什么?”
这问题问的怪怪的,这是人家妹妹的底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周敬之好奇的问道:“怎么大哥,你认得我六姐?”
“何止认识,我还背……”
“嗯哼!”周清靓重重的咳嗽一声。
周清媛忙走过去问她:“怎么好模好样的还咳嗽上了?你不会生病了吧?”
“没事,没事,呛到了,我嗓子干,下楼去后厨提水。”周清靓用余光扫向风少羽,见他正用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自己,捕捉到她投过去的目光,他还挑了挑眉,慢慢的挑衅威胁,那意思好似再说:她再敢怒目相对,他就要让大家都知道他背过她的事。
周清靓心中不服,但碍于有把柄在人家手中,不得已压下心中的火气,朝风少羽屈膝一礼:“风公子好。”
谁都能听出她心不甘情不愿,风少羽提着嘴角得意的笑。
周敬之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看着风少羽道:“大哥与我六姐如何认得的?你们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咳咳。”周清靓抓了抓眼皮,皮笑肉不笑道:“正月十五我走丢了,风公子帮过我忙。”
风少羽笑的只剩牙齿不见眼:“是啊,是啊,正月十五遇见了。”
“还有这等事,大哥救过我,又救过了我六姐,您可真是我们姐弟的贵人啊。”
“好说,好说,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他三人原地站着说话,谁也没看见周清靓身后的周清媛看着周清靓垂落肩头的发丝,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未完待续。)
116 突破口
陵南说着出了门,后堂的人自她走后也出来两个人熬药的伙计来安置人,等一些妥当了,厅里又剩下了风少羽周敬之和周清媛三个人。
周情媛招待着风少羽:“风公子您坐。”抬手向窗边的座位。
风少羽听她喊得熟悉,心中纳闷,她怎么认得我?
心想着他和周敬之一同坐过去,等落座了周敬之问周清媛:“七姐你什么时候到的?”
周清媛道:“上午就来了。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倒茶去。”然后又朝风少羽微微一礼。
周敬之招手叫住她:“让丫鬟去倒不就行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忙活上了。”接着不等周清媛回答,他又问:“别人呢?六姐大嫂大伯母她们呢?”
周清媛一指楼上:“在……”
这时楼上传出一串好听的女子声音:“周敬之,你这家伙怎么也跑来了?”
“六姐……”周敬之看见周清靓从楼上走下来,笑嘻嘻的站起:“你们乐不思蜀,就不准我来看看?”
“谁乐不思蜀,这里都是病人?你当是来玩的?”周清靓看着脚下的楼梯说这话,在几人的目视中走下楼,等脚一落稳地面,抬起头看向周敬之笑,突然笑容从她脸上凝结,原来是看周敬之对面还坐了个人,好似还熟悉,她歪头细看,可怎么看那人的浓眉大眼都不会改变,怎么遇见这个克星了?她撅起嘴来暗暗一哼,然后赶紧将注意力放在周敬之脸上。
风少羽看见她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喜的合不上嘴,心道光记得周敬之是小结巴的弟弟,怎么忘了他也是周清靓的弟弟。
早知见面的机会近在咫尺,何必整日思念成灾,泛滥成疾呢?用找林孝珏这个借口不方便,找周敬之不就结了?
又看周清靓目光闪烁不敢看他,
有了捉弄她的想法,站起来用大眼珠子上下扫着周清靓,嘿嘿一笑:“你在这啊,下楼来干什么?”
这问题问的怪怪的,这是人家妹妹的底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周敬之好奇的问道:“怎么大哥,你认得我六姐?”
“何止认识,我还背……”
“嗯哼!”周清靓重重的咳嗽一声。
周清媛忙走过去问她:“怎么好模好样的还咳嗽上了?你不会生病了吧?”
“没事,没事,呛到了,我嗓子干,下楼去后厨提水。”周清靓用余光扫向风少羽,见他正用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自己,捕捉到她投过去的目光,他还挑了挑眉,慢慢的挑衅威胁,那意思好似再说:她再敢怒目相对,他就要让大家都知道他背过她的事。
周清靓心中不服,但碍于有把柄在人家手中,不得已压下心中的火气,朝风少羽屈膝一礼:“风公子好。”
谁都能听出她心不甘情不愿,风少羽提着嘴角得意的笑。
周敬之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看着风少羽道:“大哥与我六姐如何认得的?你们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咳咳。”周清靓抓了抓眼皮,皮笑肉不笑道:“正月十五我走丢了,风公子帮过我忙。”
风少羽笑的只剩牙齿不见眼:“是啊,是啊,正月十五遇见了。”
“还有这等事,大哥救过我,又救过了我六姐,您可真是我们姐弟的贵人啊。”
“好说,好说,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他三人原地站着说话,谁也没看见周清靓身后的周清媛看着周清靓垂落肩头的发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风少羽有心要拉着周清靓说话,奈何旁边有俩碍事的,周清靓又执意要去提水,风少羽便将心中的悸动暂时压下去。
周清靓出了后厨之后陵南刚好回来了。
周敬之忙问她:“你家小姐呢?你不是去找她了吗?”
陵南一指外面的店铺:“小姐直接过去了,人又不在这里,小姐过来干嘛。”
周敬之听了拉着风少羽站起来:“大哥,你想不想去看看我姐怎么治病的?咱们过去。”
周清媛听他这一说也去问陵南:“我们能去看吗?”
陵南道:“还是穿戴好了,消了毒再过去,您要是真想学点什么去,不然还是挺危险的。”
周清媛听得面色有些犹豫,周敬之道:“我不怕,我天天往外跑也没怎么着。”
陵南笑道:“谁敢跟二少爷比?”又道:“那您过去吧,到店里那些伙计会教你们怎么做。”
………………
白梓岐坐在陌生的屋子里,屋里有简单的床铺和家具,杨泽文就躺在床铺上。
带他来的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交代他们家小姐一会就来,他就只能干等着。
等待的时候,心中是很不安。
他心想着我还是出去看看吧,还没站起,屋里的帘子就被人挑开了。
“让您久等了。”
随着略微低沉,但还是能听出是女子的声音传来,白梓岐抬头看,就见门口帘子后走出来一个一身奇装异服的人。
那人面上扣着白纱布,看不清容颜,身上穿着外罩衫,勉强叫做外罩衫吧,也是白的。
看着装扮想不出她是要干什么,但联想到这条街有个大夫,白梓岐心中打鼓,不会是个巫医吧,穿成这样是要行巫术?
林孝珏见有人诧异的打量她,她早习以为常,跟对方微微施礼,然后径自走向床边。
等她伸手去给杨泽文把脉的时候,白梓岐终于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站到她的身后。
白梓岐看了一会,见暂时她还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想了想道:“您就是那位治疗瘟疫很拿手的女大夫。”
林孝珏点头道:“是我。”摸过了一只手,她又换了另外的手腕。
白梓岐虽然看不见她的全脸,但见她露在外面的眉心蹙的越来越紧,战战兢兢问道:“我这好友他没事吧?”
林孝珏摇头道:“怎么会没有大事?我都摸不到他的脉了。”
脉都没了?
白梓岐思考着突然一愣,方才话短他没听出来,这小姐还是个结巴啊。
正诧异着,外面又走进来两个人,白梓岐一看他们的打扮都是一身奇装异服加上脸上扣着个白布,方才的恐惧之情又上来了,他不会是掉什么贼窝里了吧?
“白大哥,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我周敬之。”
还没等他看清来人,那高个子的,俨然是个男子身板的人先开口了。
原来是他,白梓岐松口气似的一闭眼,问道:“周公子,你们这打扮可够奇怪的。”
“谁说不是呢?”周敬之走到林孝珏身后问林孝珏:“你这么穿不会把你的病人吓跑了吗?这有用吗?”
周清媛看了白梓岐一样也走到林孝珏身后。
林孝珏知道病人是周敬之送来的,所以对于他的到来也不奇怪,见小屋瞬间就被挤满了,她道:“你们来干什么?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周敬之用手抻着自己罩着的褂子给林孝珏看:“穿这个也会被感染吗?”
白梓岐这才听出一些这些奇装异服的作用,好似是能预防瘟疫。
他心道,这么神吗?那大家都穿上不就行了,那就不怕瘟疫了。
林孝珏回答周敬之的问题:“能有一点防护作用,但也不是很大,也会染病的。”她说完看向周清媛,见周清媛的目光明显带着些畏惧,就朝她笑了笑。
原来不能百瘟不侵啊。
周清媛仗着胆子道:“来都来了。”又问道:“妹妹这公子是得了瘟疫吗?”
周敬之和白梓岐在她问完之后也都看向林孝珏。
“是的。”林孝珏道:“而且已经病危了。”
就病危了?
其他三人听了大惊。
林孝珏招手让他们过来看:“他已经摸不到脉象了,你们看他手和脸都是黑的,眼睛也陷下去了,还大汗淋漓。”扒开他的嘴:“舌紫苔腻,手冷,完全处于病危状态了。”
病危不就是要死了。
白梓岐眼睛顿时流出泪来,他抬着袖子擦了擦,看着杨泽文的脸道:“泽文兄,你我有缘,在大杂院中相识一场,我们都是外乡人,进京本是为求功名,没想到功名的影子还没看到,你就要不行了,枉费了十年寒窗的一番辛苦啊。”
他像是在可惜杨泽文,但何尝又不是在怜悯自己呢?
今天病的是杨泽文,也许明天被阎王爷召唤的就是自己。
周敬之听得辛酸,对林孝珏嚷道:“别人不是说你是神医吗?你快给他治好啊,他好不容易到京城,还没科考呢,别让人客死他乡了。”
客死他乡四个字他刚一说出,白梓岐这边更加止不住了,一个劲的抬袖子摸脸。
周敬之急的直跺脚:“你看你看,你给他惹哭了。”
林孝珏:“……”
她拍了周敬之脑门一下:“我说不救了吗?你嚷嚷什么?别给我吵。”
周敬之不服的看着她,可再看看躺着的病人和哭成泪人的男人,咬着唇看着林孝珏,什么也没说。
周清媛拉着林孝珏的衣角道:“好了八妹,被跟他斗嘴了,这位公子到底还有没有救治啊。”
“杨兄还有救吗?”白梓岐放下袖子满是伤心的问道。
林孝珏点头道:“我问你话,你好好回忆别落下,这样对治疗更有帮助。”
白梓岐忙不迭的点头:“小姐您问,我这兄弟就交给您了。”
林孝珏道:“你还记得他什么时候发的病吗?”
白梓岐神色一松,道:“就方才不久的事,不过他说早起就不舒服,我们去贡院来着。”
周敬之看向白梓岐:“是不是我遇见你们的时候刚发病?”
白梓岐连连称是:“那时候刚有迹象,开始是吐。”
周敬之看向林孝珏:“那我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这病可真厉害啊。”
是啊,不到一个时辰人都要病危了。
林孝珏垂眸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问白梓岐:“按理说才一个时辰,不能病的这么严重,这位公子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白梓岐摇着头:“就是来的时候我也没有特别注意,他还是穿着这身衣服,不能使受了风吧?”
林孝珏心道,这人一直就在外面,穿的也不算薄,就算是受了风也不会一下子就病的这么严重。
他又是被周敬之送来的,如果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周敬之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思考着可还是摸不到头绪。
这病情你找不到根,就很难下药。
“是不是不能治了?”
“你不会束手无措了吧?”
林孝珏看着杨泽文不说话,周敬之心急就一个劲的催问。
其他二人虽然没催促她,但那目光也是带着焦急和疑问。
林孝珏突然瞥见床头上的空碗,她问白梓岐:“是方才用过的吗?”
白梓岐先生一愣,接着脸有些微红:“方才等小姐的时候,杨兄喊口渴,我就倒了一碗水给他,这是小姐的水……”
林孝珏还不至于吝啬到舍不出一碗水,她手背贴向水碗,发现水碗冰凉的。
她语气立即变得肃然:“您是倒的凉水?”
白梓岐听她语气不对,慌张道:“他说渴,我没想那么多,旁边也没见到别的壶水……”
这间房空了一天,可能伙计放了换水了。
因为喝了凉水,这人比旁人病的重,且是立竿见影的就重了……
林孝珏眉峰凛起,微微一笑:“您兴许帮了我大忙了。”她指着白梓岐说道。(未完待续。)
117 风少很无赖
屋里三人听林孝珏的意思是治病有了眉目,周敬之就问她:“你快说,这位杨大哥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林孝珏道:“你看他的样子像是暑湿的病,也就是夏天才会得的病,像不像?”
三人都看着杨泽文点头。
周清媛道:“可现在还没立春。”
“所以啊。”林孝珏道:“我诊断他是伏邪晚发。”
伏邪晚发是温病理论中的特殊概念,认为有些病邪会潜伏在人体,等待适当的时候,由里从外的发出来。
也就是杨泽文这个病不是现在就有了。
林孝珏说的这些理论其他三人勉强听也听不懂。
林孝珏道:“得了,你们有原因学的到时候给你们找书看吧,我这先救人。”
说着从医药箱里拿出七寸金针,在杨泽文的曲池和委中两个穴位上一刺。
周敬之等人三人一看,那穴位上刺出来的血都是黑的。
接着林孝珏又提笔写了方子:黄芩,栀子,豆豉,黄连,竹茹,薏苡仁,半夏,蚕矢,芦根,西瓜络,吴茱萸。
都是些清热生津的药。
林孝珏开完药,将方子拿给了白梓岐:“看你像个识字的,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让店里的伙计去煎药,药材我这里都现成的,记住,熬好了冷服。”
白梓岐一愣,看着她不解的道:“前面给杨兄用了冷水他都病情加重了,怎么现在要凉服?”
林孝珏道:“之前他用热水也不行,因为他本身是有内热,但药还的冷服,这就是我要谢您的地方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可林孝珏并没有说明,大家都听得稀里糊涂的嫩,她就匆匆出了门,白梓岐看她眼里是带着一丝欢喜的,并不是愤然离去。
他拿着方子看了一下,也不懂,放弃了。
其他二位估计也不会懂了。
于是抬头对周敬之称谢:“小姐一说有救,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今天还真多亏了周小兄弟了。”
周敬之拱拱手道:“举手之劳,你快让人去煎药吧,要谢啊,等人好了再谢不迟。”
“这……”
周敬之见他吞吞吐吐的,道:“有什么话你就说,不然我看着着急。”
白梓岐吐了一口气道:“我是在想小姐,给我们治病,什么都没问,也没问我们有钱没钱,就直接开了药,这……”
他激动的心情好似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周敬之笑道:“她啊,是等你们病好了宰你们一顿,不然你们听到价钱高不就跑了吗?”
白梓岐听了脸瞬间变得苍白:“这……”
在周敬之身侧站着的周清媛这时道:“您不要听敬之胡说,我妹妹是不在意这个,你们若是有钱就给,没钱她就当做善事了,不要太过拘谨。”
白梓岐尴尬的点着头:“是,多谢小姐大恩。”
周敬之一挥手:“行了白大哥,你也别谢不谢的了,我姐在医这种事上很好说话,你就和杨大哥安心的住下来养病。”
白梓岐喃喃道:“周小姐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周敬之微微一笑,接下来话锋一转说的小心翼翼:“再可别跟别人透露你们是举子的事了,免得再惹到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不比平时。”
平时举子的身份是很受人尊重的,现在如果一个举子病了,可能连累所有人都无法考试。
白梓岐警惕的点着头:“一定,一定。”
周敬之听了朝他又是一笑,然后对周清媛道:“咱们出去吧,我还有事要找少羽大哥。”
“对啊。”周清媛露在外面的眼睛转了转:“方才风公子不是跟咱们一起来的吗?怎么换衣服的功夫人不见了,他去哪里了?”
“是吗?”周敬之抓了抓太阳穴:“是啊,少羽哥没进来了。”
那他去哪了呢?屋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飨悦楼后厨,风少羽斜依着门槛堵着门,正在跟要夺门而出的周清靓对峙不下。
风少羽一把手提着周清靓的后衣领:“干什么去?”
周清靓瞪圆了大眼:“风少羽你烦不烦人啊,我要上楼了。”扭了一下肩膀:“你放手。”
风少羽笑嘻嘻的把手放开,周清靓噘嘴整理衣衫。
风少羽看她一脸不满,笑脸转为负气:“要跟你说会话,你老生什么气啊?你笑呵呵的看着我,不然我决不让你出去。”
周清靓抬起头来看他:“谁要跟你说话啊?你烦不烦人啊?你又不是我的兄长家弟,我干嘛跟你孤男寡女的一起说话啊。你懂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啊?”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带着羞涩,声调渐渐降下来。
风少羽也瞪着大眼睛:“我懂!咋地?可我就是想跟你说话。”
“你不无赖吗?”周清靓怒道:“你再缠着我,我可喊人了,这是我妹妹的地盘。”
风少羽笑嘻嘻一撇嘴:“你喊吧,你喊了我就告诉别人我背过你,咱俩在这里说情话呢。”
周清靓脸倏然一红,指着他的鼻子低声嗔道:“你可真烦人。”
风少羽左右晃着脑袋:“凡人凡人我就是凡人啊,谁也没说我是仙人,难道你不是凡人?”
周清靓:“……”
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她伸头向门缝外看了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这个厨房是独立的一个小偏夏,大厨房天天烧水熬药,已经没地方做饭了。
所以这里不到饭口是不会来人的。
她正想着退后的计策,风少羽点着她的脑门把她往后一推:“别看了,没人来救你,来一个我打一个。”
周清靓:“……”
她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跟他争执,后退一步用疑惑的眼睛看着风少羽:“那你想跟我说什么话?”
风少羽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温柔的问她:“你想我没想?”
周清靓刚要说什么,风少羽再次伸出手指:“不许说没想,不然我就跟人说我背过你。”
周清靓顿时被气的鼓鼓的,不说话。
风少羽等了一会没人言语,蹙眉不满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未完待续。)
118 私相授受
周清靓回头找了一个小木墩侧身坐在锅灶前,头看着门口的风少羽:“你又不让我说没想,那我不知道说什么。”语气满是不满意。
风少羽:“……”
他想了想又勾唇一笑,也找了个小墩子搬到周清靓面前,跟她促膝相对坐下。
“喂,说正经的,你在这里呆多久啊?”
两人杠上这么长时间,这是风少羽问的第一个有价值的问题。
周清靓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答道:“本来慧姐已经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可妹妹说先别折腾了,怕回去了家人再染病,就让住一段时日。”
风少羽心中一喜,道:“那是不是等瘟疫过了你再回家?”
周清靓微微颔首:“可能吧,得听我娘的。”
风少羽想了想道:“听你娘的是没错,可也别什么都听你娘的。”
周清靓听了不屑一笑:“不听我娘的听你的啊?”
“行啊。”风少羽很严肃的点头:“有一件大事,你一定要听我的。”
“新鲜。”周清靓撇着他:“你先说说什么大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风少羽神秘一笑:“先不告诉你。”周清靓听得一蹙眉,还没等说话,突然手就被风少羽抓到了。
周清靓感受到一股温暖有力的力量从她手背开始蔓延,蔓延向全身,让她全身一麻,心跳加速。
“你……你……”
她红着脸不知所措。
抬头看风少羽,虽然他表情略显镇定,但小白脸已经染上了可疑的红晕,那红晕直到耳根,还拐带了脖颈。
周清靓要大喊的冲动慢慢就被风少羽的羞涩冲淡了。
她强让自己镇定下来,颤声道:“你知道你,你在摸我的手吗。”
风少羽痴痴的看着她。
周清靓吞咽一口道:“我们这样是不道德的,要是被别人看了,是要骂我不知检点的。”
“谁敢。”
“谁不敢?他们不敢骂你,但肯定敢骂我。”
“小爷一剑宰了他。”风少羽捏了捏周清靓的手心,羞涩一笑,道:“我都没牵过女孩子的手,可真软啊。”
周清靓道:“那万一我娘看见了呢?我娘要打死我怎么办啊?”
风少羽斯哈一声:“你少说话,这时候你少说话对你有好处,怎么那么煞风景呢。”
周清靓心中又惊又怕,又有点小雀跃,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见风少羽用灼灼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好像要把她烧了一般,脸一红,低下头不敢去看风少羽。
风少羽见她羞涩难道,嘻嘻一笑:“你等着,我有礼物送给你。”抓着她的手扔不放开,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扳指大的小盒来。
“你打开看看是什么?”
周清靓不可抬头,一直摇着:“我不要,那不成了私相授受了?”
“干嘛不要?你傻啊,我白送你的。”
风少羽见周清靓还是低着头不动,他也低头去看她的脸,见那尖尖的小脸已经红的跟猴屁股一样,勾唇一笑,放开她的手,然后自己打开小盒:“你抬起头看看是什么?”
周清靓才一抬头,风少羽就又拉过她的手,还没等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无名指上凉凉的。
她抬起手一看,一个纯白的宝石戒指已经赫然套在她的手指上了。
“你送我戒指干嘛啊?”她歪着头看着风少羽。
风少羽看她目光纯净,语气天真,心头一痒,恨不得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给她听。
他像献宝一样道:“我找遍家里才找到这么一颗白色的宝石,是我娘传下来的头面上扣下来的,你可别不当是好东西,是我娘的传家宝。”
周清靓立马要把戒指摘下来:“你娘的东西我能要吗?我不要,再说哪有你这样的,好好的头面你不是给毁了?让你娘知道不骂你啊?”
风少羽按着她的手:“你别摘啊。”急道:“我娘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上哪打我去。”
周清靓抬起头看着他:“你娘去世了啊?真是对不起,说了你的伤心事。”
风少羽看她认真的样子嘿嘿一笑:“不伤心了,都过去多少年了。”
这小子见色忘忧,要是兰君垣在这里一定会拆穿他的话,去年谁要是提起他娘还打人呢。
周清靓看着风少羽的目光包含了敬佩之意,轻声道:“你可真了不起,要是我娘没了,我可不能像你这么乐观,还是你们男孩子坚强。”
“那可不。”风少羽拍着自己的胸膛:“我要是不坚强点,到时候怎么给你做依靠啊。”
周清靓红着脸道:“谁让你做依靠。”接着又认真的说:“可怎么说你这戒指我也不能收,我怎么可以无缘无故收你的东西呢?”
“怎么不行啊。”风少羽瞪着眼睛有些凶:“这不是无缘无故,就给你的,送你的你就得带着,你看见君垣哥送小结巴的那个戒指了吗?”
周清靓摇摇头:“没见妹妹带过什么首饰。”
风少羽轻轻一哼:“他们有的,咱都有。”接着声音低下去:“虽然这个比不过君垣哥的。”又抬高了声音,底气十足:“你甭管,以后绝对的,咱们什么都比他的好,小结巴有的,我也绝对亏待不了你。”
周清媛心有疑问,低声问道:“你是跟谁较劲呢吗?我怎么听得稀里糊涂的。”
“别问了,傻兮兮的啥都不懂,这是男人的尊严。”风少羽按着周清媛的手让她收回去:“要好好保管啊,是我送你的礼物,独此一份。”
“我……”
“算了,不好好保管也没事,只要你喜欢,随你怎么扔。”
这话说的可够豪气的。
周清靓道:“你这人可真逗,我干嘛没事要扔了啊。”眼珠一转,防备的看着风少羽:“你是不是又捉弄我呢?你这人可坏了。”
“嘿。”风少羽弹了她的脑袋一下:“小爷怎么是坏的呢?小爷有一颗赤子之心,满京城就没比小爷更优秀更善良的青年才俊了。”
周清靓:“……”
接着憋不住嘴的乐。
她有一对酒窝,笑起来梨涡浅浅,甜美可人。
风少羽看的痴了,也咧嘴笑。
周清靓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羞涩的撇过头去,低声道:“你这戒指一直带在身上,真的是要送我的吗?”
风少羽忙不迭的点头:“是呢,就是没机会见你,今个儿好不容易见到了,你还想不理我呢。”听着有些怨气。
“你烦人呗,理你干嘛?”
“谁烦人?谁烦人?”风少羽又点着周清靓的脑门:“再说我烦人,我就不理你了。”
听说不理你三个字,周清靓不知怎么了,心中有些慌,她偷偷的看风少羽的眼睛,见他眼里分明带着笑意,根本没有生气。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绷着脸一噘嘴:“我还不想理你呢。”
“敢!”
“风少羽,风少羽,你在哪呢?”
周清靓和风少羽正斗着嘴,突然感觉院里传来很有杀气的声音。
周清靓焦急的站起来,看着门外道:“是我妹妹。”
风少羽对林孝珏的感情不比旁人,听见她的声音心里也有些慌了,但还是硬着嘴道:“没事,不怕她知道。”他也站了起来。
周清靓急了,低声道:“知道什么啊知道,你快出去,我躲起来。”
风少羽一瞪眼睛:“凭啥啊?”低头一看周清靓很是焦急的表情,心中一软,语气又温和起来,道:“咱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咱俩一起出去。”
周清靓这时看见灶台后是个死角,就算开了门不注意的也不会看见,道:“反正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能见的人的事,我不管你了。”直接就跑过去蹲下。
“他的马还在呢,不是说没走吗?”
“不知道啊小姐,我们也没看见风公子。”
而听着林孝珏和伙计对话是声音越来越近,风少羽给周清靓打着手势:“出来啊。”
周清靓跟她不停的摆手,听见外面的动静,脑袋蹭的又矮了半截。
风少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见这人还是不肯出来,这时厨房的门吱呀一声就被人打开了。
“风大少你没事跑我家小厨房来干什么了?”
风少羽做贼心虚吓得一颤,回头一看,林孝珏立在门口,正一脸探究的看着他。
风少羽眼珠子乱转,目光闪烁:“你家这厨房很温暖啊,我来烤烤火。”
“啥?”林孝珏满脸不解的样子:“你的意思我屋里冷了?那我试试这屋有多暖和。”刚买进来一步,看见灶膛里的灰烬:“这也没生火啊。”
风少羽见她要进来,用余光瞄向周清靓躲着的地方,见她正一脸局促的示意他快出去。
风少羽干嘛上前两步劫住林孝珏,道:“我现在又不冷了,我刚才寻思自己生火来着。”
林孝珏很不解的看着他:“你今儿很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风少羽装作镇定,把林孝珏往门外推:“一个厨房有什么好呆的?你找我什么事啊?”
他转了话锋,林孝珏也没有抓住不放,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厨房,林孝珏道:“我有事跟你说,你今天送来的那个啊,是今年进京赶考的举子……”(未完待续。)
119 一个方子
林孝珏把风少羽请到账房,二人坐下,然后林孝珏问风少羽:“那两个人是举子,皇上那边有令,若是举子中有人感染了瘟疫,就要取消春闱,原本我也是赞同取消的,可看他们拼了命的也要去考试,我觉得应该尊重他们。所以你跟敬之来的时候有没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说,你的手下交代了没有,他们会不会传出去?”
风少羽道:“当时敬之是把叫到没人的地方说的,按理说他们是不会知道的,但你也看了,那两个举子举手投足都带着书生气,还是在贡院附近发现的,就算不说,可也让人不得不怀疑。”
又道;“今天跟我来的那些人我也不敢保证,现在非常时刻,三天两头轮流换班,有些人还都不熟,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林孝珏面带沉思,将手指在他们面前的小桌上点了点:“那就难办了,朝廷现在还没有下令取消春闱,可那些学子就跑到贡院面前是请愿,你不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吗?像是受人指使一样。”
风少羽哎的一声:“我真的听人说过这样的话,说有人故意放风到驿馆,怂恿那些学生去闹事呢。”
林孝珏道:“这个人就是不想春闱被取消。”
风少羽不解:“那他不是跟你想的一样吗?你还担心有人说出去吗?”既然在考生背后有一股力量是不想让春闱取消的,那这个力量就会把生病考生的事情隐瞒下去。
林孝珏淡笑着摇头:“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事都是阴阳相对的,有人这么担心春闱被取消,那就说明有人非常希望春闱取消,这些希望春闱被取消的力量不得不防啊。”
风少羽啊了一声点:“我还真没想那么多,要不怎么说还是你心眼多呢。”
林孝珏怎么听他这句话都不像是在夸她。
这时账房的门突然被人当当当敲起来:“周清野,你在不在?”
是周敬之的声音。
风少羽不怀好意的看向林孝珏:“这小子怎么老喊你大名啊?用不用我帮你收拾她。”
林孝珏一抬手:“得了吧,我有他服软的一天,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插手。”
“狗咬吕洞宾啊。”风少羽哼了一声,同时心中念叨,早晚有一天你们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周清野,我知道你在里面。”
周敬之不耐烦的声音更大了。
林孝珏的目光从风少羽脸上移到门上,说了句;“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响了,周敬之和周清媛一前一后走进来。
林孝珏用不咸不淡的目光看着周敬之:“找我干嘛?”
周敬之径自坐到桌子对面的小土炕上,看着林孝珏道:“我等你解释呢,杨大哥的药为什么要冷饮?你急匆匆跑出来又是要干什么?”
林孝珏笑道:“你是要学医吗?”
“谁学,我才不学那些下九流的营生呢,我就是好奇。”
周清媛看了林孝珏一眼,见对方没什么笑脸,走到周敬之身侧道;“八妹妹,敬之小,说话一直都这样,你别生他的气啊。”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可被她这么一说,就显得他们很亲近,林孝珏跟周敬之很生分。风少羽总觉得听着哪里不对。
林孝珏笑道:“自家兄弟,七姐跟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就是一样的,怎么会怪他。”
周清媛也笑道:“妹妹如此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周敬之不耐烦道:“你快说吧,我着急想知道呢,别卖关子扯一些有的没的。”
风少羽来回打量着两边人,最后目光落在林孝珏脸上:“你们在说什么啊?”
周敬之肚子里憋不住话,道:“少羽哥你方才去哪了?你没看见,她给人开了方子急急忙忙就跑出来了,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风少羽听他问他去哪了,做贼心虚,忙问向林孝珏:“你是有什么喜事吗?不会是就方才你跟我说的事吧。”
林孝珏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接着她目光变得肃然:“我看病,一向不相信一劳永逸这件事,都是刨根问题,治其根本,所以一人一方,我不相信有一个方子或者一种药能治好大多数人的病,我还这样想过,如果世人都相信有这种方子,就是废医存药的道理,是十分危险的。”
“可这些天我想我的想法是太偏激了,瘟疫这种事,一下子会死这么多人,那到底有没有一个方子,一种药材,可以救好大多数人呢?如果有,这种方子的价值要比我心中想的大得多。”
“能治本固然是最好的,可如果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是不是保命更好,今日那个病人让我想通了,治标才是眼前的首要任务。”
其他三人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周敬之急的跺脚:“你不知道你说的话我们听不懂吗?你说人话。”
林孝珏郑重道:“我想到了一个方子,应该是可以预防瘟疫的,但还没有试用,如果真的有效,大家就都有救了。”
风少羽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激动的看着林孝珏:“你的意思,瘟疫可以用一个方子治疗?”
周敬之看了一眼周清媛,见她也是一脸懵懂,回过头来道;“这要是真的,你真是活菩萨转世了,方子往那一放,不找大夫不也不会死人了吗?那我真的服你。”
林孝珏才不管他服不服,她对风少羽道:“要说的话我都跟你说了,你心里有个数,接下来我要去制药,快的话明早能出一剂,到时候我会找人试试,如果真的有效……”她目光坚定,带着隐隐的笑意:“一定会有效的,这样这次瘟疫,就会早一点结束了。”
“这瘟疫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少施医馆中,一个小伙计问掌柜的。
掌柜的狠狠的拍了他的头一下:“过去了咱们家还卖什么?你看现在生意多好。”
“可也不能因为卖药,就希望大家都生病吧。”
掌柜的笑道:“你还别说,干咱们这行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盼着大家生病,你就卖不出去药,你如果是大夫的话,没人生病你就没有名利。干了咱们这一行,就别想着当好人。”
小伙计不解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掌柜的一指指向柜台后的里间:“看见没?大公子已经治好了八个病人了,这可是瘟疫啊,这都能治好,咱们家又要东山再起咯,这都得感谢这次瘟疫。”
少施医馆因为前一段时间被查封,京城的药铺伤筋动骨,虽然没波及到分馆,但京城的医馆就是少施家的立足之本啊。
小伙计跟着回头看,再看向药柜那边,抓药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队伍都排到街上去了。
他又抓了抓后脑勺:“看来还真不能让这瘟疫太早的过去。”
掌柜的呵呵笑道:“那是自然,不然上哪赚钱去啊。”
向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赚钱的机会不好好把握,那就是天理难容,这永远是贪婪人不择手段想发财的借口。
方景隆的家里,他也在跟儿子说着街上的事。
“我就说不能让梁宇强那个穷酸出来,他是见不得别人发财的,现在盐糖醋酒都买不上价了,我囤了那么多货,岂不是要砸手里。”
方君候道:“现在就算没有梁宇强,这些东西也卖不上大价钱了,谁曾想小结巴自己还有酒庄,放在聚贤楼里的酒,就都是她从江西运过来的。”
方景隆攥紧了拳头:“这个人一天不除,咱们就别想消停赚钱。”
方君候面口沉思,可你说怎么除呢?明的暗的都行。
他道:“现在先把小结巴放一边,咱们还是想办法赚钱要紧。”(未完待续。)
120 不怀好意的人们
方君候跟方景隆合计“一会我让人去找聚贤楼的老板,往后他们若是再敢卖小结巴的酒,就把他楼砸了。”
“可这酒是梁宇强让卖的,不能再惹麻烦吗?”
“爹,你还怕他?”方君候道:“这老百姓的铺子,愿意卖谁的酒就卖谁的酒,他梁宇强敢难为老百姓?这事你放心吧,肯定没后顾之忧。”
又道:“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看这酒什么都是小东西,能卖多少钱?我感觉疫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这几天死人越来越多,卖药材才是关键。”
“我让人去个个柜上问了,现在有药的铺子不多,再过两天估计就都空了,接下来的日子掌握了药材的人,才是真的大赢家。”
方景隆不听还好,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那小结巴就是干这个的,你看她偷偷囤了好多药材,还给那些穷鬼免费抓药,我听着我这心啊。”他手攥着胸口:“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人?那都是钱啊。”
“花别人的钱不知道心疼。”方君候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爹,你想小结巴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跟咱们抢店铺,现在还囤药,周家穷的叮当响,林家又不可能给她钱,她的钱哪来的?”
方景隆想了想道:“上些天不是打嫁妆官司了吗?兴许是周安宝的嫁妆钱。”
方君候摇着头道:“跟咱们抢铺子的时候还没打官司呢。”又若有所思的说:“这钱来的很蹊跷啊,我一直怀疑是一个人在捣鬼。”
“谁?”
“兰君垣。”方君候目光带有不甘的看向父亲:“爹你想想,兰君垣为什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吃得开,光因为他不怕死,经常救人吗?可那么多人家,谁家能天天出意外。”
“你说的也是啊,我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都器重他,你没看吗?我一说什么,就有好些人在皇上面前维护他。”
“绝对有问题。”方君候道:“过年的时候,兰君垣给周家送了好些礼物呢,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我姑姑家拿来那么多钱。”
方景隆笑道:“你还别小瞧了你姑姑,他们家没钱,钱都在她手里攥着呢,怎么说凉国公先去也是极得皇上重视的,他还戍守边关,攒了不少钱。”
“可那也不应该是兰君垣有钱。”方君候看着门口眯起眼睛:“我怀疑小结巴的钱,就是兰君垣支援的。”
“那那个小畜生哪里来的钱?”
方君候看着父亲,目光变得深邃小心:“我怀疑一个地方,海上。”
方景隆瞪大了眼睛:“那是咱们家……”
方君候点着头:“除此之外,我想不通他怎么会这么有钱了,他去过南方,跟两江总督也颇有交情。”
方景隆重重哦了一声:“这样他才能在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然早就让人发现了。”又重重的一拍桌子;“这个畜生,胳膊肘往外拐的狗东西,钱竟然不给老子娘,都巴结娘们了。”
方君候道:“这也是我的猜测,明个找人查一查。”
“不用查了。”方景隆一抬手:“明个我就参他一本,这事妥妥的了,狗东西小畜生,帮着外人跟我作对,我绝对饶不了他。”本朝禁海,如在海上行商是抄家灭罪的大罪。
方君候劝着父亲:“您急什么呢?这事不能往外说,皇上真查起来得先查两广那边,咱不是得得罪人,海上的事,咱家也有份,还得多仰仗人家呢。”
方景隆咂咂嘴,忘了他也是干这一行的。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方君候站起来顺着父亲的气息:“您看您,脾气可真急,皇上治不了他,可以找姑姑啊,难道姑姑还治不了他?”
方景隆回头看着儿子眼露兴奋的光:“你说的没错,让你姑姑好好收拾收拾他,这个畜生。”
方君候点着头:“不过啊,得等这件事过了,现在他在宫里受重用,姑姑不好插手,而且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呢,必须要把药材的源头握在手里,这样才能控制京城的药价。”
方景隆道:“可小结巴的药材是前面就囤了的,量不少吧,她都低价抛出来,咱们的药卖给谁去?”
“这个爹你不用怕。”方君候胸有成竹道:“她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吧,兰君垣再有钱能有多少,如果她在低价一抛,那样她的药消耗的更快,等她药材没了,咱们就完完全全掌握了要价,那真就没有敌手了。”
方景隆听得热血沸腾,方才因为兰君垣而产生的不好情绪一扫而光,他大笑道:“如果是这样我儿不用担心,太医院有咱们的人,京城药材进货的源头掌握在合剂局手中,合剂局得听太医院的,也就是咱们手里,药材要多少有多少,早都囤好了,就等着瘟疫大爆发,咱们就赚翻了。”
方君候听了一喜:“希望小结巴给人看病的时候别找咱们抓药,不然卖她个倾家荡产。”
方景隆的大笑更止不住了。
“哈哈哈哈!”
笑声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魔力,隔着五条街也能被传染。
陈府花厅,陈大人也在哈哈大笑。
陈博彦从花亭外走进来,看了一眼门外刚碰见的陌生人,再回头看向陈大人:“爹,刚才那人是谁啊?您笑什么呢?”
陈大人招着手让儿子坐在自己对面:“跟你说个好消息,有人感染瘟疫了。”
陈博彦刚喝到嘴的一口吃哗一下吐出去了,还溅湿了裤脚和鞋面。他忙抖着袍子。
陈大人道:“你这是急什么。”
陈博彦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父亲:“有人得了瘟疫这是什么好事啊?天天有人感染瘟疫,爹您不是生病了吧?还说好消息。”
“就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陈大人看着儿子,笑的像一尊慈祥的佛像,道;“你忘了我跟你说的春闱的事?这次生病的,是一个举子,刚才走的那人就是今天在贡院附近巡城的侍卫,特意来告诉我信儿的。”(未完待续。)
121 争人
陈博彦听了心中一动,看向父亲:“爹您的意思是……”
陈大人脸一沉道:“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皇上说过的,有举子感染瘟疫,春闱就取消。”
陈博彦沉吟一下道:“其实爹,要不这件事咱们别管了,听人说那些考生都去贡院前面闹事了,他们万里迢迢来京城赶考,不说寒窗苦读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就是这一路上来,千难万险也是遇到的了,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就等这一遭,如果就此取消了春闱,那些举子也太可怜了。”
陈大人看着儿子道:“博彦,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可不能有妇人之仁啊,如果春闱不取消,那薛十三就会比你早入仕,你知道早一年和晚一年的区别有多大吗?何况是三年。出名要趁早,所以你这半年的表现特别让爹失望。”
陈博彦低下头,继而又抬起来,轻声道:“可其他举子,尤其是外地学子不是很无辜吗?而且没有温习功课这件事也不怪十三,是我自己的事,父亲您不该迁怒与他人。”
“我就说你妇人之仁。谁都不要考,三年之后你们还是相同的起点。你一点都不理解我的一番苦心。”陈大人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指着门外:“你快出去吧,我看你来气。”
陈博彦苦劝无果,站起来道:“那您小心,凡事都得讲证据,您别贸贸然就向皇上参奏一本,万一根本没有举子染病,那些言官会咬着您不放的。”
陈大人摆摆手:“我心里有数,这种事还要你来叮嘱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有那功夫,多读点书。”说着摆着的手更加不耐烦:“出去,出去,读书去。”
陈博彦没头没脸的出去了,陈大人立即又叫来心腹手下。
“你查一查风少羽带走的那两个人去哪里了,找到了回来告诉我,先不要打草惊蛇,我要证据确凿的把他们交上去。”
手下打了个立正:“小人这就去。”
…………
夕阳沉下,人间的灯火亮起来的越来越多,在安静的街道两边闪着微弱的橘色光彩。
飨悦楼柜台后,周敬之呆然望向门口的方向:“这么多人,周清野到底管不管啊?”
周清媛就站在他身侧,也看着门口那里排队等医的人们,足足有十六位,方老和陵南正招呼着,让他们排队领号,然后严重的分到个个店铺去留宿,不严重的就等方老开药。。
周清媛低声对周敬之道:“不是制药去了吗?这些人就都得交给方老了。”
周敬之看着队尾,又进来两位,蹙着眉道:“就一个大夫可真不成,人越来越多了。”
周清媛心中也在想,人越来越多,就是疫情越来越重了吧。
她又对周敬之道:“反正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你回去吧,免得大伯找你担心。”
周敬之一扭肩膀:“我不回去,这里多好玩啊,你们都在这,凭什么我回去啊,而且不是都告诉人去通知大伯了吗?他不会找我,顶多云锦会想我。”
周清媛见劝不动他,于是笑了笑:“那你就呆着。”
周敬之也笑了:“可不嘛,你不也没事吗,我跟你一样。”
周清媛听了脸上一僵,她说要学医术,可林孝珏去制药都带着周四都没有带她,留在这厅里,飨悦楼的人都知道怎么忙,就她插不上手。
好像她就是个多余的。
她看着周敬之又是一笑,但没有说什么。
正当二人无聊之际,屋里又走近两个长腿窄腰的中年男人,那二人打量一下队伍,然后朝柜台这边走来。
还没等他们道跟前,周敬之先道:“看病得排队,我这里不给开后门。”
那二人听了相视一笑,其中一个细长眼的人一拱手:“小少爷误会了,我们不是来看病的。”
“不是来看病的你们来干嘛啊?”周敬之和周清媛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二人,一个细长着眼,一个黢黑着脸,相貌都很普通,看着精神很好,确实不像是有病的。
细长眼低声道:“这里是周小姐的住所吧?我们是来求见周小姐的。”
周敬之笑了笑指着那边排着的队伍:“那不一样吗?他们都是来求见我姐姐的,可我姐今天没空。”
细长眼道:“我们与他们不同,今天我二人必须要见小姐一面。”
周敬之撇撇嘴:“谁知道你们同不同啊?我姐姐现在没空。”
那细长眼吃了闭门羹,眉心蹙了蹙。
这时他的同伴那位长得黑的男子站出一步,满脸堆笑着对周敬之道:“小少爷是周小姐的弟弟?”
周敬之一脸傲然的仰着下巴:“正是,我姐有妙手回春只能,我正是她的弟弟。”
周清媛心奇,他现在是觉得很荣誉吗?
黑脸男拱拱手:“失敬失敬,我们哥俩不是旁人,是侍郎梁宇强大人的属下。”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脸冲到周敬之耳边道:“大人派我们来有要事找周小姐商量。”
周敬之和周清媛都不知道林孝珏平时跟什么人来往,但周敬之是念国子监的,他的同窗会提起梁宇强,知道那是个清官。
他傲气的脸立即换做小心翼翼,先生防备的看一下排队的人,确定没人看过来,就低声道:“可我姐姐现在在制药,她说没事不要打搅她,要不你们有什么事先跟我说,我看我能不能帮忙。”
两个人再次对视一眼,那细长眼的微微对黑脸点了点头,但幅度很小,周敬之和周清媛都没有注意到。
于是那黑脸在此将嘴凑近周敬之的耳朵,二人隔着柜台窃窃私语。
他道:“这里今天是不是收了一个染了瘟疫的举子?”
周敬之惊讶的看着他们。
黑脸道:“小公子不必瞒我,我家大人都知道了,派我们来找小姐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的。”
周敬之见人家已经确认,点着头道:“是有,你们大人怎么说?”
周清媛悄悄的撤了撤周敬之的衣襟,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周敬之看着她问:“怎么了?”
周清媛本来想告诉周敬之先确认一下这两个人的身份再说实话,可这孩子心眼太实在,她见外面的两个人都看着她,尴尬一笑,往周敬之身后站了站。
周敬之见七姐根本没什么事,回头对那两人道:“人是我跟少羽哥带回来的,我姐给开了药,在对面住下了,应该死不了了。”
那两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之后是细长眼先说的,他道:“我们大人体恤这些举子,现在外面有传言,若是有举子染病就要取消科考,我们大人怕这件事被人发现了,所以要跟小姐商量,把人接走。”
“接到哪里去?”
“自然是秘密的地方,不然万一被人发现了,那今天的科举就全都泡汤了。”
周敬之和周清媛也知道林孝珏也在担忧这件事。
周敬之闻听二人跟他们是一条新的,脸上一喜,道:“那我带你们去见他们,你们快把他们好好藏起来。”
那二人听了喜上眉梢:“小公子请。”
周敬之这边就要带二人去找人,周清媛想了想把周敬之拦下。
“七姐你干嘛?”
周清媛把周敬之拉倒靠近账房的地方,低声道:“我看这件事还是跟你八姐商量一下,她这里的事,还是她自己做主的好,咱们才来一天,也不知道情况。”
周敬之笑道:“你怕什么,那是我姐。”又道:“就是她自己在也得交人吧,那可是梁大人的派来的人。大人是好官。”(未完待续。)
122 都是梁大人
周敬之心无设防,周清媛沉思一下道:“要不咱们叫八妹的人来吧,她不说有很多属下嘛,咱们别在暗处就给她做了主。”
周敬之不满道:“那些人不都是外人吗?我是她亲弟弟,难道还不能替她决定一件两件事?”挥着手道:“你一个女孩子,别管了。”
说着出了柜台带着那两个人往门外走。
正一脚跨出门,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子声音:“少爷您干什么去?”
周敬之回头看,是陵南忙里偷闲管他闲事。此时她又低下头去跟病人说着什么。
周敬之不耐烦道:“我出去走走,你忙你的吧。”
陵南那边再没什么动静传来,周敬之领着两个人出了飨悦楼的大门。
街道上白天都很冷清,这大晚上的一街的病人,更没有什么好看的。
三人都不留恋风景,向前走着,那细长眼只不住的问周敬之:“小少爷,那两个人在哪啊?”
周敬之指着一家店铺:“这些都是我姐的产业,他们两个就在那家店后堂,我带你们去。”
二人听了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位周小姐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多店铺都拿来当医馆了,喜的是就要见到那两个举子,他们的任务没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
正当三人走到街道中间,朝南的街头突然闪出两个身影。
“什么人?”周敬之立即大呵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两个人开始好像要跑,周敬之又喊了一声,那两个影子就越走越近了。
细长眼和黑脸看的心中一惊,这二人的穿着打扮跟他们很现象,不会跟他们干的是相同的事吧?
那可不能让这两个人抢了功劳。
细长眼佯装保护周敬之,站在他身侧呵道:“三根半夜鬼鬼祟祟,我看他们不像是好人。”
那黑脸也忙站在周敬之另一侧。
对面的二人看见前方站了三个人,越走近越能看的清楚,被维护在中间的少年明显像主人。
他二人忙过来拱手作揖:“敢问公子,这里可是周小姐的住所?”
周敬之歪着头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二人:“你们也是来找我姐的?”
细长眼和黑脸警铃大作,细长眼对周敬之道:“小少爷要小心,这两个人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对面二人以为细长眼和黑脸是周家主人的贴身守护,就笑道:“我们不是坏人。”
周敬之道:“不是坏人,那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姐做什么?”
细长眼和黑脸用防备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二人。
那二人中左边那人顿了一下,继而笑道:“我们是梁大人派来的,来找小姐的。”
“又是梁大人?你们大人不会让人一起来啊。”周敬之有些傻眼了,他左右看看细长眼和黑脸:“你们认得他们吗?有事怎么不一起来。”
二人听了对方的话也是惊的不行,怎么冤家路窄碰一块了呢?
那黑脸眼珠一动,指着对面二人道;“他们撒谎,我从未在大人处见过他们。”
周敬之听了点点头,然后对对面二人道:“这二位也是梁大人派来的,可他们并不人的你们,你们到底是哪里的人?”
对面的人立即大叫:“他们才是冒充的,我兄弟跟随梁大人多年,可从未见过他们。”
“胡说八道,你们才是冒充的,我们跟了大人五年多。”
两边人都说自己是梁宇强派来的,又都不承认对方,周敬之渐渐回过味来,这里一定有阴谋。
他沉下心思也没叫人,而是问后来的二人:“你二人说是梁大人派你们来的,那你们来干什么?”
那二人看了看细长眼他们,然后道;“我们是奉命来找周小姐的。”
“他们是坏人。”
细长眼忙劝着周敬之。
周敬之一抬手打断他,然后又问那二人:“你们找我姐有什么事呢?”见那二人面露犹豫,他哼道:“要是不老实说,我就将你们送到官府去,你们就是坏人。”
两个人到不是怕见官,但如果见官了上面派下来的事完成不了。
那二人其中一个忙道:“听闻这里有举子感染瘟疫,我们奉大人之命特意来找小姐商量,看人怎么样了。”
昏暗的灯光笼罩街道上,周敬之突然哈哈大笑。
他扫了四人一边,道:“你们自己研究吧,既然是相同的事,一定有两个人不是梁大人的人,你们到底谁是冒充者,还是自己招供吧,别让我查出来,那下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细长眼和黑脸心叫倒霉,他们都快要见到两个举子了,可半路却杀出程咬金,毁了他们一番机智的套话。
于是二人的怒意要比后来的两个重。
细长眼指着对方的人:“你们哪里配是韩大人的人?我看你们找两个举子一定是不怀好意。”然后对周敬之道:“他们说不定就是陈府的人,那陈大人自己儿子不争气,一心想要取消春闱,他们想找了人让后交给皇上呢。”
周敬之心中一惊,原来这里真的有阴谋。
那两个人身份被戳穿,黑着脸道:“你们才不是韩大人的人。”又对周敬之道:“他们说的这么一脸正义,小公子小心他们是阴奉阳违,说不定他们才是想春闱取消的人,来骗您呢。”
周敬之不住的点头:“没错。”那他刚才怎么信了呢?
细长脸看周敬之的信任已经没了,急得满脸透红,举着手道:“我们若是陈大人的人,就不得好死。”
然后看向对面二人:“你们敢起誓吗?”
对面二人道:“你们要是梁大人的人,我们就不得好死,怎么样?怕你吗?”
细长眼和黑脸嚷道:“你这算什么誓?你们敢说自己不是陈大人的人?”
“那你们敢说自己是梁大人的人?”
两边吵吵起来,周敬之眼珠不断的来回看着,心中越发清明,这两拨人可能都不是梁大人的人啊。
那到底是谁派来的呢?什么目的。
他突然大起声音来:“你们不要吵了,谁是谁非等我姐姐一见便知,我去告知他,你们到飨悦楼里等我。”
四人一听要见正主,心中都有些打鼓。
细长眼和黑脸原本被派过来的时候主人就交代了,可以见林孝珏,不过中途遇见了好说话的周小公子,所以见与不见就无所谓了。
现在二人整了整衣领,让自己镇定,道:“那就见周小姐。”
另外两人是要避讳林孝珏的,但被赶鸭子上了架,也不能转身就跑了,语气支吾道:“见,见就见嘛。”
周敬之勾唇一笑:“那咱们就见,你们等着。”(未完待续。)
123 全都打发了
周敬之把四人交给周清靓,就要上后厨去找林孝珏。他溜秋的身影太引人注目,又被陵南拦住了。
陵南看着柜台后的四人:“少爷您哪领来的人?是看病的吗?看病排队啊,您干吗去?”
周敬之回头瞪她:“你少管闲事。”然后就跑了。
后厨还要往后走,有一个独门小院,林孝珏的药材都放在这里,此时她跟周四还有周二在西厢房下料制药,就听见啪啪的拍门声:“周清野,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周二和周四抬起头看了看自家小姐。
林孝珏正炮姜片呢,看着锅头也不抬:“进来。”
周敬之鬼鬼祟祟的进来了。
他站到林孝珏身后,周二和周四都看着他。
他低声道:“你干完活了吗?”
林孝珏钻过来不笑肉不笑的道:“我的小少爷,您看不见啊?”她指着锅。
周敬之使劲吸了吸鼻子,锅里的姜正冒着辛香的气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孝珏看他一眼目光又回到锅里,拿着铲子翻动,一边问道:“什么事啊,我这明早也不一定完,没什么要事你就甭跟我说了,有事找钱勇大哥他们去。”
周敬之心道我们自家的事,干嘛要外人做主?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大事了,有官家的人来找你,是为了那两个举子的事。”
林孝珏将铲子交给周二:“炒至发泡,外焦黄,内黄色,然后起锅淋一些清水。”
周二听了点头,林孝珏有对周四交代:“武火。”
周四哎了一声,蹲下来看着灶膛里的火。
林孝珏交代完毕擦擦手把周敬之叫到离门口很近的空地上,道:“是谁来找的我?”
周敬之搔搔后脑勺,样子有些不知如何提起。
林孝珏冷笑道:“小少爷,您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啊,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周敬之心下一横,把方才那两伙人的事一说,说完红着脸低着头:“可不是我傻,谁知道这些人心眼那么多,我看他们没一个是梁大人的人。”
林孝珏看着门外的目光有些讥讽,道:“那你就猜对了,梁大人官当的穷,根本就没有这么气派的属下,还俩,你都咬了他的命了,他要是派人来,就是他那个小侄子,我们都认得,他有事会直接去找钱大哥,根本不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找人。”
周敬之心道你们私下暗中来往的事我哪里知道,一哼道:“你跟这些朝臣勾结,人家两伙人为什么要冒充啊,就是摸清了你的低了,你还当神不知鬼不觉呢。”
林孝珏道:“我跟梁大人关系要好我可从来没瞒着人啊。”又道:“这些人也不想想,越是熟悉的人冒充被识破的危险就越大,他们冒充梁大人的人,那不是自曝破绽嘛?”
周敬之回想起方才的种种,明白了,那些人应该是看他不清楚这里的状况,所以临时起意唬他呢,如果是换了别人,他们可能也不敢冒充。
争来争去这不是欺负他年幼无知吗?
他狠狠的道:“这些人太笨,又笨又可恶,你说怎么处置他们吧,我去把少羽哥叫来,让少羽哥把人都抓起来。”
他说完就要跑,林孝珏忙叫住:“你站住。”
周敬之回头一脸不服的看着她。
林孝珏道:“你当那军队是风少羽家的?这种事不要麻烦别人。”
周敬之一哼:“他们敢骗小爷,小爷决不饶他们。”
林孝珏冷冷一笑:“你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吗?人家根本就不怕你,连我都不怕。而且人家就是冒充一下官家下人,能治什么罪?别到时候几个人合起来不承认,再反咬你一口。”
周敬之听的急了:“他们会那么坏吗?”又道:“那我们怎么办?就让他们白白偏了?”
“人家骗你什么了?”林孝珏摇摇头,又道:“你不服气,起码得弄清楚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来干什么的吧?”
周敬之上下打量林孝珏,用确定的口吻问道:“你知道?”
“**不离十吧,后面来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前面那两个人所说的,是陈大人的人,他们是要把举子骗走,扣在手上当证据,这样皇上知道有举子感染瘟疫,就会下令取消春闱。”
周敬之听得皱眉“他做这种缺德事干什么?要是真取消了春闱,那些举子还不得集体自戕了啊。”
林孝珏淡笑着摇头:“至于为什么,就只有陈大人自己清楚了。”
“那另外两个人呢,听你的意思他们也不是梁大人的人啊。”
林孝珏很认真的看着周敬之,道:“你要记住了,事物都分阴阳两面,如果有一伙人想要取消春闱,那么跟他作对的那伙人,就一定是要保证春闱顺利进行的。”
“这样的人不是很多吗?”周敬之转着眼珠子,最后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这些个我都不了解。”
林孝珏心道,你不了解你掺和什么呢?就道:“是很多人都维护那些举子的利益,但如果这些人中,有人家里恰好有人今年要科考,又恰好这个人位高权重,可以跟陈大人抗衡,那就是他了。不然谁人敢冒充梁大人的下人。”
周敬之小声着问:“是谁家啊?”
“薛大人。”
薛世攀刚好今年要考试,陈大人这么想取消今年的春闱是因为陈博彦弃考了,他定然就不想让薛世攀一举成名。
薛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他又不肯让儿子的辛苦付诸流水,所以跟陈大人叫板最凶的一定是他了。
“这当官的心眼可真多,事情真复杂。”周敬之一副他一辈子也比不上的样子摇着头:“那你怎么决定。”
林孝珏在这时回头看周二和周四,见二人要起锅了。
她再回过头来对周敬之道:“陈家那两个人你不用管了,去告诉薛家那两人,说两位举子我会好好保护,让他们放心,但人他们是不能带走的,我病还没治好呢,带走了死半路上算谁的?”
周敬之忙不迭的点头,转身就要出去办正事去,想了想突然回过头来:“为什么陈家那两人不用管?”
林孝珏提唇一笑:“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124 瞧明天
周敬之从后堂出来一看,后遇到的两个人已经走了。
他问周清媛:“人呢?”
细长眼和黑脸道:“一没留神,人跑了,小少爷我们没骗您吧?他们是不怀好意的,要不怎么跑了呢?您跟小姐说,还是把那两位举子交给我们吧,我家大人能保护他们。”
周敬之想到林孝珏交代他的话,根本就没那两个人什么事,分明她早就预知到两个人会跑。
真是心眼都被她长了。
周敬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细长眼二人,道:“你们也没少骗我,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来历了,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两个举子我周家能护住了,让他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人我们是不能交出去的。”
二人为难的相互看了一眼。
周清媛把周敬之叫到柜台后,低声问道:“这两个人到底什么人啊?你八姐怎么说。”
周敬之道:“她都交给我了,这两个人是薛府的人,她说了,病人是她的,谁也别想带走。”
周清媛点点头:“既然是她自己说的,那就这么办吧,这次你可别自作主张了。”
周敬之嘶了一声:“人家方才不是没想那么多吗?现在不会了。”
姐弟二人商量完,周敬之再次告诫二人:“今后你们再敢跑到我家地盘来骗我,小心你们的嘴巴子,快走吧。”
两个人一见对方是没有动摇的余地,微微行礼退了出去。
“那我们告辞。”
二人走后,楼下暂时无事值得表述,且说制药的厢房,炮姜出锅,林孝珏三人一起把姜片铺平了放到火墙上烘干。
周二就悄声的问林孝珏。
“小姐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
林孝珏看了举着簸箕的周四一眼,笑道:“不妨说的,是白天那两个举子的事,这不晚上两边都来要人了吗。”
于是她把周敬之给她转述的、还有他自己猜测的一起说了一遍。
周二接过周四手里的簸箕,把药材往火墙上倒,一边道:“照这么说,薛大人是想保护这两人了?那小姐为何不把人交给薛大人呢?我怕陈大人那边不肯善罢甘休,会带人来要人啊。”
林孝珏道:“不用他要了,他只要确定人在这里,派一些人围住,到时候官府跟咱们要人,咱们不交也得交了。”
周二不解:“那小姐怎么还不把人交给薛大人呢。”
林孝珏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干嘛交给别人,我不信任他们,他薛大人今天是为了他儿子而保护这两个人,谁知道明天会不会为了他儿子把这两个人交出去,你说万一他儿子也不能参加考试了他会怎么做?所以什么都东西都别指望别人,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舒服。”又道:“还有陈大人那边,我是想这事早晚都瞒不住,难保其他举子不染病,还是得让皇上收回成命,答应会将春闱进行下去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躲躲藏藏不是办法。”
周二面有为难道:“可皇上一言九鼎,如何能收回成命呢?而且还有七天学子们就可以下场了,瞒得了一天算一天啊。”
林孝珏忽然停下手中的事情肃然的看着周二,道:“凡事别太较真,你觉得咱们帮着瞒着是对的,可万一春闱三天,死了更多的人,你还会觉得咱们坚持的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周二听得一愣。
林孝珏叹息道:“所以啊,两个举子被陈大人报上去了,因此皇上取消了春闱,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既然你都无法分辨到底那一边好那一边坏,那就顺其自然,事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过五天就知道了。”
周二道:“那不就是毫无作为?咱们什么事都不做了?”
林孝珏拿起一片炮姜掐了掐水,举它冲向灯光道:“易的道理就是,此时无为既有为,再说了,谁说咱们什么都不做了?咱们现在做的事如果成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这才是有为。”
又道:“对于那个举子,我把他交给别人,还不如彻底治好了他,救他一命更要紧。”
周二目光懵懂的点着头。
林孝珏看向周四:“你懂了吗?”
周四摇摇头:“我就知道小姐在教我们药材炮制。”
林孝珏弹了她的小脑袋一下:“你说对喽,下面是附子,这附子是有毒的,炮制的目的就是减小毒性,增强药效,所以过程一定不能马虎……”
……………………
薛世攀的书房,薛世攀侧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刚好心腹从外面回来,掩上门问道:“公子您怎么了?”
“没事。”薛世攀放下书坐直了,看着属下越走越近,忙问道:“打听到什么事了吗?”
心腹趴在他耳边道:“大人派去的人被小姐打发回来了,小姐说人她会处理,不用老爷插手。”
薛世攀笑道:“爹爹吃了闭门羹,这下知道她的厉害了吧?别说是爹爹,就是天王老子她都不怕的。”
心腹跺着脚:“少爷您还替小姐说话呢,刚才听那些人跟老爷回报,陈府那边已经派人把东华大街给围住了,现在还没动手,想必等明个一早,陈大人在朝上就会跟皇上提取消春闱的事,那您这游学和用功不都白费了吗?要是小姐把人交出来,陈大人拿不到人,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陈博彦摆着手:“只要小姐敢把人留下,她就有对付陈大人的对策,我相信她,你着急个什么?”
心腹腹诽着,怎么少爷信一个姑娘比信他爹和祖宗还虔诚呢?
想了想反问道:“那如果小姐真的没有想对策呢?”
薛世攀一瞪眼睛:“她不会,她怎么会什么对策都不想就放胆了把人留住,我告诉你,她不是平庸之流,你等着瞧吧。”
心腹抓抓脖子,这可真是了,怎么感觉小姐给他们家少爷洗脑了呢?那就明天瞧一瞧吧。
…………
天才蒙蒙亮,五品以上朝官就已经聚集在太和殿丹墀之下列好了队。
看着左右同僚都在交头接耳,韩侍郎悄悄移步到韩尚书身侧,用极其低的声音道:“大人,今个儿要议春闱的事,您心里有数没数?”(未完待续。)
125 倒戈
“陈大人这回来者不善,好像都拿到染病的举子了。“
一见是韩侍郎问自己,二人平日交情不错,韩刚尚书头微微倾向于韩侍郎,低声道:“我定然是要为那些举子求情的,陈大人来者不善,还有薛大人能顶一顶,我当全力以赴。”
韩侍郎随即点头:“我竭尽所能跟大人一边就是。”
韩尚书看着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同僚目光饱含感激,现在帮他的人不多。
因为这件事是他出尔反尔了,别人怕他再次倒戈。
本来要取消春闱这件事是韩尚书提出来的,一开始他也觉得这是为了那些举子好,但真遇见几百个寒窗苦读的学子给他磕头下跪,就是为了能在春闱上搏一搏前程,他这立场就动摇了。
所以才会反复,最后成了他要鼎力反对取消春闱了。
两位韩大人才说了三句话,队伍前突然阴测测的声音传来:“等候早朝之时,禁止接头接耳。”
娘的,说悄悄话的不止一两位大人,许多大人都看向声音发出的那个方向。
韩侍郎嘀咕一句:“这还没上朝呢他又开始维持秩序了,真是烦人。”
韩尚书道:“快归队吧,他除了会说禁止交头接耳,也不会说别的话,别惹一身腥。”
随着韩侍郎的归队,皇上不一会的功夫就临朝了。
近些日子的早朝议事,都是跟瘟疫有关的。
户部汇报了死了多少,兵部阐述清理了多少街道,抓捕了多少匪寇……还有一些大人提出一些问题的相应应对措施……
等议过了一顿饭的时候,一个给事中突然上折子,内容就是发现有举子感染了瘟疫,建议春闱取消。
皇上收了折子,当众看了,然后问众位大臣的意见。
陈大人出列一步道:“圣上,您之前有金口玉言在先,如果有举子感染瘟疫,就取消春闱,如果不取消,圣上您名誉有损不说,可能又引起重大的损失,所以臣建议尽快下旨,宣布取消春闱,也好安排这些举子尽早归家,远离京城瘟疫之地。”
皇上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韩尚书立马出列反驳:“圣上,怕是宣布了,这些举子不仅不会反家,还会留在京里闹事,这件事干系重大,请皇上念在他们苦读有功的份上,再拖延几日观看,真到春闱那天,如果疫情真到没法控制的地步,再下旨也不迟啊。”
陈大人看着韩尚书冷冷一哼:“瘟疫的事已经开始一个多月,要是有办法早就想出来了,可到现在也没法控制吧?”
又道:“况且皇上金口玉言,您现在不让皇上下旨,是让皇上欺民吗?”
“你……”韩尚书愤愤然看向陈大人:“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我是说再看看,哪里就要皇上欺民了,你少血口喷人。”
陈大人拱手向皇上:“圣上,有举子染病这件事千真万确,病人现在就躺在一家医馆里,有一个染病就会有另外的人也被感染,春闱三日都要在贡院中度过,有病的和没病的关在一起,到时候后果难以想象,请皇上顾全大局,下旨吧。”
陈大人也拱手弯腰向皇上:“皇上,旨意不能下啊,如果您下了,立马就会有举子承受不住,还有可能让天下读书人对朝廷心灰意冷,后果不亚于全部感染瘟疫,甚至猛与瘟疫。”
两边说法都有可能,但如果继续考试,要搭上性命的不止是那些举子,考官和监考侍卫也难逃厄运啊。
所以百官分成两派,有支持陈大人的,也有支持韩大人的,但还是陈大人那边的呼声高。
皇上听得心烦,一垂目看着立在前面的薛大人今天没有动静,他喊道:“薛爱卿,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韩大人期待的看向薛大人,心道皇上此时也是左右难分,所以才会问薛大人,那么薛大人的意见对于皇上来说就很重要了。
薛大人是支持春闱继续进行的,就是他这一方有胜算。
陈大人满心欢喜的等着薛大人发言,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他就听薛大人声音嘶哑道:“微臣以为,还是要保住这些举子的性命更为重要,瘟疫盛行之时还要进行春闱考试,无异于朝廷要将这些举子连锅端了,抄家灭族不过如此,圣上还是下旨取消了吧。”
老小子倒戈了?!
韩大人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陈大人微微一愣,然后淡笑着朝薛大人拱拱手:“薛大人说了句公道话。”
薛大人一拂袖,再就低下头什么都不说了。
旁的人也都傻了,怎么好好的薛大人,前一天还誓死要捍卫学子们的尊严,支持科考,就一天的功夫就变了呢?而且言辞如此犀利,是怕皇上不同意取消吗?
韩侍郎眼见皇上目光有所动摇,立即跪下来:“圣上,这一纸诏书关系到千名举子的人生仕途,请圣上三思啊。”
韩大人也跪下来:“圣上,您三思啊,别让天下读书人觉得寒心。”
七零八落的又有十几个大臣跪下来。
皇上看着殿下,伸手捏了捏眉心。
旁边伺候的太监对首领的几个大臣略使眼色,文武百官就纷纷跪落下去。
陈国公道:“圣上,距离春闱还有七日时间,要不再缓缓,看形势再做决定,毕竟这日子还没到呢。”
皇上睁开眼一扬手:“就按国公的意思办吧。”
这哪里是国公的意思,这分明就是皇上自己的意思,文武百官齐齐磕头称万岁万万岁,陈大人叩头下去的时候心中一冷,不知道皇上还有维护这些举子到什么时候。
又一想,想也维护不了几天了,老天让人死,真龙天子也救不成。
国事商讨完,百官下了朝,韩尚书在大殿门口堵住薛大人:“薛大人,你怎么在殿上说同意取消春闱,春闱取消了那些学子怎么办?”
薛大人冷冷道:“同不同意这是我自己的权利,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吧?”
“你这不是两面三刀吗?”
“我答应了谁什么事?我私下里从未跟你许过什么吧?也没骗你什么吧,为何说我两面三刀?”
他二人争执起来,围过来的大臣越来越多。
陈大人伸手拦住一脸气愤的韩尚书,道:“大人难为薛大人做什么?要说两面三刀,大人才是鼻祖,一开始说要取消春闱的也是你,现在哭着喊着不让圣上取消春闱的也是你,你那嘴还有没有准话了。”
韩尚书道:“一开始是我错了,没有顾虑到那些学子的感受,所以现在我才要站出来替他们说话,弥补我的过错。”
陈大人哼道;“你爱弥补是你的事,但我可警告你,要是执意春闱,等死了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韩尚书看了看陈大人,明知道他是出于私心所以才阻挠春闱之事,但他拿不出话来驳斥他。
他又看向薛大人一眼,攥着拳头道:“薛大人,您家也有考生呢。”
“所以说我们薛大人才是最大公无私,真正替考生着想的。”陈大人看着薛大人一脸奸笑。
薛大人看着二人一白眼珠子,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
看热闹的大人指着他的背影问道:“这是跟谁啊?怎么了?”
“是啊,到底是不满意韩大人还是不满意陈大人啊。”
众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韩尚书被围在中间眉头紧锁,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扯了一下,他侧头一看,就见梁宇强正在给他使眼色,那意思分明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他说话。
他微微点头,示意答应,梁宇强也会意了,于是趁着百官散去的时候,韩大人就一直跟着梁宇强的身后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