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周氏医女TXT下载周氏医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周氏医女全文阅读

作者:自在观     周氏医女txt下载     周氏医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9 陈府

    贤王世子等人久等离席的三人不归,有些急了。

    侯昌明道:“君垣哥把人领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贤王世子看向三个丫鬟:“你们家小姐与兰公子和风公子到底是什么交情?”

    三个丫鬟陵南为首,有问题,自然是她出面解答。

    陵南道:“小姐与二位公子有过命的交情,我们从无锡到京城,一路发生过许多事,在江西还遇到了天灾**,二位公子率领民众平反叛乱,我家小姐也没闲着,治病救人,出谋划策,期间兰公子伤重是小姐救治的,小姐遇到不解之事二位公子也是鼎力相助,说患难见真情一点也不为过。”

    有些事情风少羽前面一嘴带过,如今再听还是很有激情。

    贤王世子语气有些羡慕的问到:“照你这么说,他三人交情如此之厚,会不会丢下我们这些兄弟不顾,去做什么大事去了?”

    小姐一向是讲信用的。

    可小姐也任性过,在江西破城的时候,百姓和士兵需要她的医治,可她一个都没帮忙。

    陵南心里盘算,能让小姐失礼的事,那一定是对她自己而言相当重要的事。

    她想了想道:“我家小姐最喜行医看书,这么久没回来,若不是二位公子的事,那就是行医去了。”还有一种可能,小姐找到了她一直寻找的那个东西,可能是人,可能是物。她不得而知。

    贤王世子看向其他兄弟道:“能让君垣哥离席的事不是公事就是他家中的母亲传唤。能让风大少悄悄离席的只有君垣哥。君垣哥现在闲职一个,宫中的事基本可以排除,至于他母亲,这个节骨眼,应该也排除了,那少羽就更没事了,综合在一起,让三人都不见的事,我打赌是小姐的事。”他一拍桌子,指向众人。

    “我也赌是小姐的事。十两银子。谁跟?”侯昌明先伸出手下定。

    王云飞和韩东宝跟着伸手:“我也赌是小姐的事。”

    “……”全都一边倒,那还赌个屁了,贤王世子无奈看向三个丫鬟。

    “你们赌不赌?”

    “……”陵南赶紧摇头。

    没意思。

    贤王世子道:“本来是要找两个神医比医术的,后来变成一个。又想着可以不醉不归。现在人走了仨。咱们也别傻坐着了,得找他们去。”他说着站起来喊小二。

    其他人跟他的感受是一样的,都觉得再呆下去无趣。况且他发了话。

    只是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而且侯昌明发现了一个问题。

    放在以前,爱谁走谁走,他们还可以玩的很开心。可自从认得那小姐,东宝病了不说,世子爷都不混市井了。

    要是照哥“改邪归正”了他们要怎么办啊?侯昌明真的有点担心。

    贤王世子叫来小二,他直接问道:“方才你叫兰公子出去,他们人呢?”

    小二忙道:“方才叫兰公子的是定国公府的方小姐,他们在牡丹亭呆了一会,后来风公子就送方小姐回去了,风公子还特意叮嘱小的,若是世子爷问起来,就说他很快就回来。”

    原来是方颜夕叫兰君垣,这没什么稀奇的,方颜夕对这个表哥很关心,就是兰君垣对她不理不睬的。

    奇怪在,见方颜夕叫上风少羽没问题,那叫林小姐是怎么个意思?

    贤王世子又问小二:“风公子去送人了,那兰公子和小姐呢?”

    小二忙哈腰:“这个小的真不知道,兰公子牵着小姐衣袖,二人匆匆就下了楼,没有任何交代。”

    牵着小姐衣袖?大庭广众。

    屋里的人全部呆滞了。

    这不是他们印象中的兰君垣,当然他们印象中,对林小姐是不了解的,就对二人的行为更费解了。

    陵南红着脸插嘴道:“那一定是很着急的事。”

    对,不着急为何要牵着衣袖匆匆下楼?

    候昌明怕贤王世子多想,忙道:“既然这么着急,咱们去找找君垣哥吧,说不定需要我们帮忙呢。”更呆不下去了。

    贤王世子看他一眼,然后似安慰的笑了:“好。”他说道。

    对三个丫鬟交代一声:“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找小姐回来。”

    没等三个丫鬟答应,四个人已经开门走了。

    陵南暗暗吐了一口气,她倒是不担心小姐会遇到难题,只是看到这些贵人的表现,她很担心小姐和这些公子们的关系啊。

    微乱。

    而这边兰君垣已经领着林孝珏来到了陈府的大门前。

    当当当,兰君垣亲自敲门三下,就有门童出面询问。

    “公子哪位?”

    兰君垣报上家门:“在下凉国公府世子,兰君垣,有要事要求见陈大人。”

    凉国公府虽然也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但因为子弟少在朝中为官,门丁稀少,所以在京中贵府中地位不高,还不如他们学士府。

    可怎么得也是国公府,且这兰君垣智勇双全,人长得儒雅,在京城公子中,排名第五,门童听了他的名号,很是客气的请他稍等,然后匆匆去回禀自家大人。

    陈阁老刚好在家,和夫人一同在花厅中商量六子的婚事。陈六入秋以来病情加重,眼看着要不行,林府的那位哑巴小姐也已入京,他们商量着要提前将人娶进来。

    正说到如何劝说林世泽才能让他同意更改日期,这下人就进来通报了。

    陈阁老停下和夫人商讨的事宜,听着下人的话,一听是凉国公府的兰君垣求见,很是惊讶。

    “老夫与他并无交情啊。和他爹倒是有些,可他爹都傻了二十多年了,这孩子怎么找上门来了?”

    陈夫人不解:“怎么老爷还不准备见他?”

    陈阁老道:“倒不是不想见他,现在皇上对他的态度模棱两可,不知是要贬还是要扬,最要紧的,这孩子明明是定国公府的外甥,却偏要和方大人作对,我不好与他私下里接触。”

    陈夫人想了想给老爷出了个注意:“人常言莫欺少年穷,老爷也说皇上对他不知贬扬。那就暂时不要得罪。不如妾身先见见他,看他什么事,若是有求与老爷,老爷又为难。那就不见得好。我将他打发。若是好事,老爷就说刚从外面回来,见他一下也就是了。”

    陈阁老点头:“夫人言之有理。”然后叫来通报的下人:“你去请兰公子进来。夫人会在花厅里见他。”

    那下人忙应了一声,急碎步离去。

    下人出了院门对门童一交代,门童当即明白主子的态度,领了命去大门口接人。

    “我家老爷不在,但夫人在家,夫人说若公子有什么事对她说也是一样,这里请公子进来。”

    兰君垣看了一眼林孝珏,然后回过头来道:“今日无论是谁在,我们都是要拜见的。”

    说着又拉起林孝珏的衣袖:“我们进去。”

    林孝珏开始很顺从的跟着他,直到进了陈府大门,故意走的慢些,和前面带路的下人拉开一段距离。

    她收回手。

    兰君垣手上一空,扭头笑道:“不高兴?”

    林孝珏道:“是有些,其实,我不喜旁人,离我太近。”

    兰君垣又拉起她的衣袖:“我不是旁人。”

    “男女授受不亲。”林孝珏有些排斥。

    兰君垣道:“你又不在意。”

    “……”林孝珏很想打他一顿:“可别人是在意的。”

    “我们为何要在意别人?”

    “因为,四娘子说过,即便你,不在意,可你还是,这世上的人,要顾忌别人的,情绪。”

    兰君垣突然放开她的衣袖,放开的太快,林孝珏到有些愣了。

    兰君垣坏笑这挑挑眉:“既然是四娘子说的,我就不难为你,不过一会你要记住,表现的跟我亲密些。”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孝珏蹙眉。

    兰君垣一勾嘴角:“因为我不想你嫁给陈博彦。”

    “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你不听吗?”兰君垣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我如你一样,你说一不二,我也霸道的很,我曾对周一说过,以后我将不想你怎么想,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他要做的事就是管着她?林孝珏也停下来,她冷冷一笑:“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听你的?”

    这丫头属驴的,不能呛着来。

    兰君垣突然表情变得严肃,很是哀伤看着她:“那我请你答应我,不要嫁给陈博彦,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很轻,林孝珏心中一动。

    她垂垂眼皮,小声道:“你不要这样,我最怕别人,哀求我。我本来,也不想嫁人,方才都是跟你,闹着玩的,答应你,就是了。”

    “那我就放心了。”兰君垣霍然一笑,温温如玉。

    林孝珏也笑了:“再不走,咱们可能,会迷路。”她目光看着渐行渐远的引路下人,不得不说,陈府的下人十分有规矩,带路就只是带路,一直走在前面,连客人不见了都不知道。

    兰君垣笑着一抬手:“那小姐先行,我在后面总可以了吧?”做了个请。

    林孝珏不再与他客套,抬脚先行。

    兰君垣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背影心情大好,偷偷做个胜利的手势,这才跟上去。

    带路的下人将一位小姐和一位公子请到花厅,是的,小姐在前公子在后。

    陈夫人坐在主位上等着客人,也没想到先入眼帘的竟然是个小女子,她约莫十五六岁,一身红衣,十分打眼,长得也惹人注目,怎么形容呢?没见过这女子之前,眉清目秀只是停留在书本里。

    眼睛和眉毛特别好看,可又不止是这两样好看。

    她居后院,见过的男子不敢说多,但女子可是不少,人都说定国公府的方颜夕小姐是京城第一美女,可跟这女子一比,好似这名头不那么稳当了。

    陈夫人心道,不是兰君垣求见吗?怎么变成女孩子了。

    她不由自主站起来,这一站才看见,那仪表堂堂的公子在这女子身后呢。

    这女子什么身份?可以走在兰公子身前?

    陈夫人忍住好奇又坐了回去,客套的说道:“只以为是兰公子一人,还有一位小姐,真是失礼了,二位请坐。”又叫丫鬟看茶。

    林孝珏也没客气就坐下来。

    兰君垣和陈夫人拱拱手才入座。

    他落座后也不等主人家询问,开门见山道:“小侄来府上打扰,实在是因有急事,前几日归京,我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说陈世兄病了,卧床不起。小侄心急如焚,陈师兄这样风流一个人,病了岂不可惜,刚好小侄在江南之地结识了一位神医,急匆匆就请来了,若是夫人不嫌弃,请夫人同意神医为陈师兄诊病。”

    说道儿子的病,陈夫人面有伤感之色。提到神医,她也不知道听过多少人给介绍了。

    陈夫人只当兰君垣有事相求,她笑道:“多谢兰公子一片热心,博彦的病真是叨扰大家了。”

    兰君垣一脸正义:“这个无妨,我们都求着人能好。”

    陈夫人又以为兰君垣是打哈哈,对他迟迟不说正事,有点恼怒。

    她笑道:“我早听人说过兰公子古道热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只是博彦这孩子不懂事,与公子如此交好,竟从没告诉过我。”

    这下任是谁都能听出,人家在质疑他为什么这么好心。

    林孝珏冷眼旁观兰君垣如何说服这个陈夫人。

    兰君垣能感到她调皮的目光,他对陈夫人温和一笑:“夫人可能不信任这神医的医术,不过夫人应该听说尚书韩大人的公子得了急症,是被一个女神医给治好的。”

    陈夫人倏然睁大了眼睛,韩东宝病的急,请了不少大夫没治好,后来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治好了,这件事是最近杏林界的主要谈资,他们家每天都会有大夫来,所以听说过,当时她还想托人请那女大夫给儿子瞧一瞧呢,可是追溯到最上面是贤王世子的人,重臣不与藩王结交,这是朝中忌讳,所以她与老爷一商量,就作罢了。

    没想到兰君垣今日又提起她,看这样子,他身旁坐着的女子就是那女神医了。

    这时正好丫鬟来上茶。

    韩夫人趁着空挡又将这小女子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年岁同大夫们传说的差不多,太小了,还是个女孩儿,当时她还以为是那些大夫将人神化了。(未完待续。。)

050 虚伪

    “小姐就是治好韩公子的神医?”陈夫人对眼前的男女尤难相信,试探问那女子。

    林孝珏淡淡点头:“医女一个,神医不敢当。”话语冷冷清清。

    有才华的人都比较傲,陈夫人没受过大夫如此冷漠对待,有些不适应,心里安慰自己。

    兰君垣从她目光中看出一丝渴望。

    笑道:“夫人可能对小姐的医术有疑问,不过也不必急着医治,不妨让小姐看一看陈师兄,先四诊之后再定夺,届时夫人若是觉得小姐是浪得虚名,那小侄立即带小姐走,若是小姐对陈世兄的病症有把握,那更是喜事一桩,治好了更好啊。”

    谁不知道是这个道理?不是怕你有为难的事要相求吗?

    陈夫人考虑着不自觉的挠挠胳膊。

    兰君垣沉着气等着。

    林孝珏忽然道:“夫人,您是不是,上身奇痒?”

    陈夫人一愣,转而惊讶的看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林孝珏淡淡一笑:“立秋开始,夜间尤甚?”

    “是啊!”陈夫人惊讶的合不拢嘴,全都被她说中了。

    林孝珏给她解释:“您这是,肺气不降,喝点杏仁露,就行。”

    “喝杏仁露就行?”陈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她说道:“从立秋开始,越到晚上越痒,半夜谁不着觉,我请了大夫看过,用什么洗啊涂啊的也不好。”

    说道自己的病症,陈夫人真是有一肚子话要控诉。

    林孝珏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她慢着声音道:“春,夏,长夏,秋,冬对于五行,木,火,土,金,水。秋属金。金乃硬物。性属沉降,到了秋天,肺统五脏,肺气是要降的。”

    她说着五行医术。很深奥。但细听还是可以理解。

    陈夫人侧耳倾听。

    兰君垣面露与有荣焉的微笑。也听得认真,他心里明白这丫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开口,在帮他。

    只听她一直讲着秋天的事:“黄帝内经。有云,秋属燥,肺乃娇脏,比女孩还娇气,热了不行,冷了不行,燥就,更不行了,它只能润。所以秋天,最容易伤到的是肺。秋天一到,长夏时,蒸出来的湿气,要凝结,要沉降,原本闷闷的天气,一下子凉爽了,无论是万物,还是人体,气机都需要,下降。

    这时候,肺气不能,被阻碍,否则就会生病。”

    “那肺气为什么会被阻碍?”这女子虽然结巴,但陈夫人听进去了,细问道。

    林孝珏道:“因为不适应。夏天的时候,人们大汗淋漓,因为是湿热,到处都湿热,可秋天的时候,满身的汗,不见了,为什么啊?

    因为秋天,风是凉的,但太阳,是热的。这叫少阴。

    您身体能,感受到阳光,所以会热,身体还要出汗,可是风一吹,风凉,毛孔闭合了。

    也就是说,您的毛孔以为,是夏天,可事实是,秋天了。

    您的毛孔,还像夏天一样,张开,然后到了,阴凉的地方,凉风袭来,直扑肌表,立即觉得,皮肤发紧,这就是,被凉燥所伤的,后果。也叫肺气不降,苏子、杏仁,都是降肺气的。”

    浅显的讲这么多,够不懂医术的人消化的了,林孝珏说完闭了嘴。

    她说有理有据有出处,解释的也清楚明白,陈夫人想不信都不行。

    她有些尴尬的再次确认:“小姐果真是治好韩公子是神医?”

    林孝珏这次带了点淡笑点头:“医女一个,神医,不敢当。”还是那句话,冷冷冰冰。

    陈夫人这次心境更不同,人家女孩这么傲,因为人家肚子里货啊。

    她很是心动,手不自觉的捏着,显然是要做什么决定。

    兰君垣趁热打铁:“要不夫人先试试用杏仁露,若是您病好了,我们再来看陈世兄。”以退为进,欲意告辞。

    陈夫人这下真坐不住了,再等下去儿子不知道会怎么样,病这种东西能拖吗?

    她看向兰君垣,直接问道:“兰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您请小姐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家老爷?”

    终于忍不住要问了,兰君垣心道跟这样的人家打交道,你说没目的人家是不会相信的。

    可他的目的是希望陈博彦退婚,也不能直说,兰君垣思虑一下道:“正如夫人所想,其实小侄是有个事儿要请教一下陈大人。”

    果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夫人笑容转为客套:“不知是何事?”试探问道。

    说大了不行,小了他们会更不安。

    兰君垣道:“其实我是替韩大人问的,前几日早朝,礼部有人给皇上上折子,建议充纳后宫,这事不知陈大人意下如何?”

    林孝玨默默端起茶,心道这个兰君垣可真能扯啊,直接逼得韩大人跟他上一条船了。

    再说陈夫人,朝中大事,她哪知道轻重,咳嗽一声,示意给丈夫做决定。

    陈大人一直听得清楚,读过圣贤书的人都讲孝道,多少会看点医书,为的是好好侍奉家中父母,他读过伤寒论,没读过黄帝内经,但听这小姐讲医理很有一套,起码比京中一些大夫高明,那些个大夫啊,根本不会告诉你什么原因病的,直接给你一个方子,试一试,不好用再换另一个,反正治好了是他们的功劳,治不好你也指不出毛病,因为方剂里写着呢,这个症就是这么治的,好的坏的都不明不白,坑人。

    这小姐暂时听倒是很实惠。

    其实他已经十分心动。

    再分析一下兰君垣所求的事。

    怎么说呢?这件事可大可小。

    对于韩大人,他根本是无心暴露了一张画。就有礼部的人给皇上上折子,这件事根本就是礼部有人要试探皇上的心思,拿韩大人当出头鸟,摆了韩大人一刀,若不是皇上心情好,搁在平时,打个几挺棍也是要的。

    所以韩大人才会由此一问,其实他最想问的是谁在背后捅他。

    若问这件事的主谋,不用说的太清楚,一想就知道。四皇子都弱冠之年了。皇上还没立太子,现在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就是四皇子,广纳后宫,立后。立太子。一步一步来。所以最想知道皇上心思的是四皇子一党。定国公府啊。

    大家心里都明白的事,韩大人也不会不明白,那他为何还要兰君垣来问?

    朝中无论是何事。都分为两党,一党定国公,一党陈国公,兰君垣乃定国公的外甥,却因为一些私事与定国公队里,他跟风少羽极好,可以化作陈公党。

    礼部尚书的儿子与风少羽交好,但他本人不参与党争,这次被定国公摆了一道,会不会立场动摇了?

    他动摇了所以想问他的立场?

    陈大人越考虑越被兰君垣的问题问糊涂了。

    陈夫人还等着回答呢,一个劲的咳嗽。

    陈大人听出夫人咳嗽背后的无奈,博彦是他们的嫡长子,一身才华,冠绝京城,若是这小姐真有本事医好他,却因为他顾忌朝中的事情给耽误了,那太不值得了。

    陈大人慢慢做出决定,立太子这件事以后会更多的被提及,他乃内阁之首,早晚要表态的。

    今日兰君垣只是来透话,与他打打太极也无妨,还是医治儿子要紧。

    陈大人稍一思索就知道哪轻哪重。

    他立即从后面屋子的小门绕出去。

    陈夫人听到后面传来老鼠一般的声音,就知道丈夫的决定了,她止住咳嗽与兰君垣周旋:“这朝中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事还得老爷回来之后才能告诉公子。”

    兰君垣提唇浅笑,直说无妨:“还是陈世兄的身体要紧。”

    一提儿子,陈夫人多想立即,马上带他们去给儿子瞧病啊,可还是没自作主张。好在这时候陈大人从正门进来了。

    “哎呀君垣世侄,我一回来就听下人说你来了,赶紧过来看看,你小子这些年也不来看叔叔,当年我跟你爹好着呢。”

    他一进来直奔向兰君垣,虽然热情过头了,但陈夫人总算放心了,老爷还是以儿子为重的。

    她站起来假装迎接自家丈夫:“老爷。”微微施礼。

    兰君垣和林孝珏也站起来。

    兰君垣回以陈老狐狸同样的热情,陈狐狸拍着他的肩膀,他都笑得非常听话,表现出一个后辈该有的样子。

    他道:“陈叔勿怪小侄失礼,早些年小侄年轻不懂事,不知道这亲戚里道儿的要多走动,直到从江南回来,听说陈世兄病了,我这才心急如焚,小侄和世兄儿时还曾一起摔过泥巴呢,那时候的感情,哪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所以我赶紧把神医请来了。”说着指着林孝珏。

    一个是亲而不近混惯了官场,一个是心怀目的长袖善舞,反正只要不触及底线,都能比表现的比亲父子还亲父子,林孝珏心里都不知道要如何取笑这两个官场上的男人,她见陈大人看向她,微微施礼。

    “见过陈大人。”表情冷冷的,没有多余的话。

    陈大人一边对兰君垣说着:“能来就好,能来就好。”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被称作神医的女孩子。

    就是她方才一番理论说的高明。

    原来人长得这样好。陈大人心中给这个女孩作着评价。

    就是年纪太小了,对他这个朝中重臣也没有过多的惧怕和尊敬。

    很是特别一个人。

    而且这么小就出来行医,还是兰君垣带来了的,江湖医女和富家公子的那点事,他不自觉就会猜测二人的关系。

    “子侄跟小姐是如何认得的?”儿子的性命攸关的人,自然要好好打听一番,打量完毕,他问道。

    兰君垣突然脸色微红,看似有些害羞:“在江南识得,侄子胸口受了箭伤,是小姐给医好的。小姐很是温柔。”他说着手捂向自己的左胸。

    伤在那里,还是外伤,不脱衣服怎么医治?怎么上药?怎么会知道小姐很温柔?陈大人也跟着红了脸,心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知避讳啊。

    就这么认定二人关系不正当了。

    林孝珏很无语的看着兰君垣,兰君垣回她以温和一笑,温文尔雅的小白脸更红了。

    算了,解释不清楚了。

    林孝珏将头冷冷扭在一边。

    陈大人和夫人将二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陈大人原本还打算试探一下,跳过来兰君垣,自己去请着小姐给儿子医治,现在看来是不用想了,夫妻二人相视的淡淡一笑。

    兰君垣就跟着傻笑,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尬尴,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他。

    陈夫人心道这个年轻人不好敷衍,他已经摸出来他们急着给儿子看病了,也不再拿乔,忙打破沉寂:“一进屋就拉着君垣问东问西,君垣是来找你问朝廷大事的。”他看向老爷说道。

    陈大人明知故问:“是吗?不知世侄有何大事?”

    兰君垣心中也笑,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却非要假上一番,算了他先让步吧,谁让他惦记人家小姐呢。

    他笑道:“不如先看看陈世兄,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和陈叔以后慢慢聊。”

    陈家夫妇求之不得啊。

    陈大人忙抬起手:“那就有劳小姐了,来君垣你和小姐先。”很客气的让二人先行。

    林孝珏看这阁老放下架子,也就不推辞了,反正大家都是各怀鬼胎,谁也别捧着谁,谁也别踩谁了,迈步先行。

    兰君垣看她绷着脸过去,跟陈阁老客气:“小姐性子有点冷,但是医术高明。”

    陈大人心道:“小子,我若不看这小姐爱答不理的,我也不用对你这么虚假,反正大家都是相互利用的。”

    “来,世侄先请。”

    “陈叔请。”

    二人又客套一番,这才前行。

    而林孝玨跟着领路的下人已经走出老远了。

    她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甚至是带着兴奋的,想要见到陈博彦,那个在床上等了她好几个月的男子,她要看看他到底得的什么病,这么长时间不死又不活,这么长时间好了又犯。

    不要怪她不能体会病人的痛苦,医者,被越多人经手过,越难治愈的病症,越是挑战,反正她是如此的。(未完待续。。)

    ps:  啊啊啊啊,这一章我用了四个小时,啊啊啊啊,好艰涩。

051 疟疾

    林孝珏随着下人的引领先一步踏入陈博彦的屋子,富贵人家,即便病了也有侍者将屋子打扫的很整洁。

    其他日常摆设到不必提。

    就是东西墙壁立满了书柜,上摆着各色书籍,林孝珏随意看了一眼,看到一本儒家经典著作,春秋,册封的地方很破旧,显然是被翻阅无数次的结果。

    看来这陈博彦学富五车的名头不是随便来的。

    她嘴角挂着淡淡微笑,随着下人进了里间。

    病人卧房,这药味就比外面大多了。

    林孝珏闻着习惯的气息摸到病人床前,被一个恭桶挡住了,恭桶很干净,没有臭味,显然是用过就换,能这么有尊严的病人也是幸福的。

    林孝珏将恭桶用脚碰到一旁,那领路的下人见了赶紧将恭桶拎走。

    这时候兰君垣等人也都赶上来了。

    陈夫人对方才那一幕没什么特别的别扭,谁家有卧床不起的病人都会有一些生活上的不方便。

    她只是急忙走到床前轻唤儿子:“六啊?六?”叫醒儿子。

    陈博彦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娘。”他中气不足的叫了一声。

    陈夫人点点头,目光看向床头的小姐:“请来大夫给你瞧病了。”说着又回了视线摸着儿子的头,又给他垫高了枕头。

    “我来吧。”林孝珏见她迟迟不走嫌她碍事,胳膊一抬坐在了床边的小凳子上。就这么随手抓起了陈博彦的脉。

    陈夫人站的尴尬,正好挡住了大夫诊脉,忙后退一步。

    林孝珏这才有空观察陈博彦的面色,久病之人,面色萎黄,形容消瘦,而且不是一般的消瘦,都瘦成骷髅眼儿了,眼珠特别大但看起来就很干涩,没一点鲜活生气。还有头发。干枯如草。嘴唇,干裂爆皮。

    与俊朗二字完全不搭边,吓人倒是真的。

    林孝珏看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细声道:“张嘴。舌头伸出来。”

    陈博彦一动不动。

    林孝珏笑了笑:“我是大夫。要望闻问切。看看舌头,好辩病症,不是侮辱你。”

    陈博彦还是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陈家两位夫妇有些急了。

    陈大人最了解儿子的人品。替他问道:“小姐能否解释一下,小姐给人看病一定要伸舌头吗?”

    敖氏伤寒金镜录在无锡还有几个大夫看过,京城没有普及 ,这时候人们对舌诊还很陌生,而且听起来都觉得不尊重。

    林孝珏将目光转向身侧的陈家夫妇:“这是舌诊,一位姓敖的大夫,创立的,人体中,最能准确反映,我们身体状况的部位,有两个,一个是舌头,一个是脉相,但脉相这东西,经验不足的大夫,很难把握的好,可舌头反映的情况,就直接多了,看舌头,还分为舌质和舌苔,健康人的舌质,是淡红舌,薄白苔,病人的舌头,颜色和苔质,会发生变化。

    如青色舌,黑色舌,齿痕舌,胖大舌……苔有腻苔,腐苔,无苔,少苔,颜色分白苔,黄苔等。病症不同,舌质苔色,也不同。”

    她讲话结巴,说的很慢,但都非常有条理,虽然以前没听过,可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瞎掰。

    陈大人有些惊讶的看向兰君垣:“若真如小姐所言,那小姐这学问可是不得了,小姐所说的,我们从来没听说过。”

    兰君垣心道:“少见多怪,你们不知道还多了去呢。”他儒雅笑道:“小姐总是太热情,她年纪小但本事大,可很多人不信,她就得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讲给别人听,就这样有的人家还不信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陈大人一样博学多闻。”

    他这么一说,陈大人若还是有怀疑就显得很没水平了。

    陈大人心里骂着兰君垣这个小兔崽子敢暗讽刺他,但面上还得装作我懂得我懂得的样子,他弯腰怜爱的劝着儿子:“既然有出处,儿你不妨一试。”

    陈博彦眼睛眨了一下,很是直接的打量着前面坐着女子的脸。

    林孝珏不动声色仰起下巴,不亢不卑大大方方给他看。

    陈博彦嘴角动了动,好似想笑,他慢慢张开嘴。

    林孝珏锁定目标定睛一看,舌红少苔。

    她收回目光,心中已经有一定想法了,再问诊:“舌红少苔,弦细脉,脉搏跳的厉害,尺部尤甚。你自己,感觉到什么症状?愿不愿,跟我说一说?”问的十分轻柔客气

    十个病人,有九个是十分着急与大夫分享病痛的。

    陈博彦焦急的看向母亲。

    陈夫人忙代他表述:“口渴,总是口渴,而且发病的时候呼吸急促,出汗特别多,有时候眩晕,晚上渴的睡不着觉,还有就是呕吐,还会拉肚子。”

    母亲的后三个字,使陈博彦枯黄的面颊上染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兰君垣心里嗤之以鼻,一个病人吃喝拉撒娇羞个什么劲儿啊?

    林孝珏也没管陈博彦的害羞,她蹙眉问道:“是不是,子夜之时,最厉害?”

    “是啊是啊。”陈夫人忙回答,在一想,从开始怀疑到相信这小姐,也不过是一会的功夫,为何她会觉得她能医好儿子的病呢?因为这时辰掐的准,跟她亲眼见到一样。

    她带些惊喜的看向自家老爷:“老爷,您听到了吧?小姐说的时辰都对啊。”

    陈大人也不聋,她悄悄拉了夫人衣襟一下,陈夫人立刻会意,老爷让她稳重。

    可儿子有可能病愈,这事不该高兴吗?

    陈夫人这回真没理丈夫,她又小迈一步。离那小姐更近了,问道:“小姐既然知道我儿的病症,您是不是能治好啊?您能不能说说,我儿到底什么病?”

    林孝珏不在意点头:“很典型,呕吐腹泻,口渴难忍,陈公子,得的是疟疾。”疟疾这个病这时候已经很常见了。

    陈大人和夫人听了淡淡一笑:“原来真的是疟疾,前面太医院的蒋太医也说是疟疾,他还给开了截疟的药。我儿服后病情有所好转。但几天后又犯了,总是反复,以为小姐会有别的说法。”

    话里话外透露出对林孝珏的失望,她也不过如此。

    林孝珏无所谓的眨眨眼睛。

    她站起来道:“确实是疟疾。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开个方子,保重能治好,陈公子的病。”

    既然是疟疾就是截疟。能有什么更高明的方子吗?

    陈大人心里是非常不抱希望的,但既然人家都四诊完了,那就开方子吧,反正人情也踏下了,喝不喝就是他们的事了。

    “小姐请,不知是青蒿啊,还是柴胡啊?”他一抬胳膊,示意林孝珏书案那边去。

    青蒿柴胡都是截疟的药,久病成医,既然他能说出来,显然是前面有大夫开过了。

    有时候这人啊,就算再精明,但心境变了,说话语气还是能体会到的,兰君垣明显感受到了陈氏夫妇的冷漠。

    他心中不平,等到时候小姐治好了陈六,你们可别感恩戴德。

    “我帮你写,写字也要力气的。”别人对着不在意,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心疼啊。兰君垣让林孝珏站到一边,他来代笔。

    人常言红袖添香是人生幸事,性别转换一下,更有情趣了。

    林孝珏淡淡笑道:“那你就写吧,元参,生地,知母,丹皮,地骨皮,天冬,龟板,茯苓,石斛,桑叶……”

    没一味截疟的药。

    陈大人看着兰君垣从提笔到止笔,再等一下,那小姐不说话了。

    就完了?

    没了?

    他惊讶的道:“小姐不是说是疟疾吗?”

    “是疟疾啊。”林孝珏无辜的眨着眼睛。

    “可这没截疟的药啊。”

    “我什么时候说,要截疟了?”

    “疟疾不截疟吗?”

    林孝珏点点头:“治疗疟疾,也不一定截疟。”

    说死了谁信啊?当谁没看过医书啊。

    陈大人笑的很不可思议。

    兰君垣给林孝珏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仿佛对她说,赶紧给解释吧,不然把你当赤脚郎中了。

    林孝珏没有感**彩的撩他一眼,然后面向陈大人,叹息道:“看来我还得解释。”看她是结巴啊。

    她无奈道:“我们大家,都是人,可为什么,陈大人和夫人,与公子,在同一屋檐下,公子得了,疟疾,您二位却,安然无恙?”

    一家人都病了那还了得。陈大人和夫人好整以暇的听着小姐白扯。

    林孝珏看他们前后信任度相差这么大,也不恼怒,她继续道:“您家的下人,也安然无恙。”

    恨不得他们可以替代儿子呢。陈夫人没敢说出来。

    陈大人听到这心中一动:“她要这么说,好似有些门道。”他将信将疑听起来。

    林孝珏再不看二人表情,淡着声音目向床上的陈博彦。

    “陈公子,内有虚证,所以外感病,能有可乘之机,换句话说,您的身体,太差了,所以才会,感染疟疾,也因此,光截疟,是不行的,截了也会再犯,将身体扶正,才是祛除病邪的,根本之道。”

    就是对准病根医治,要这么说,道理就强很多了。陈大人终于有心情接过方子了。

    他看看道:“那小姐这方子是什么意思?”

    “陈公子的脉相,是阴虚火旺,体内津液,消亡。所以,身体发肤,都不得濡养,要滋阴补虚,尺部脉跳,最旺盛,寸关尺,心肝肾,肾阴虚,要滋阴,公子现在,干成这样,还得凉血,所以我的方子,都是,滋阴凉血的药,至此,我已经无法,解释更多了。”闭了嘴。

    意思就是再不懂她也没招了。

    陈大人一想人家是结巴,说这么多话。累够呛,他面露尴尬,连声道:“容我看看,容我看看。”

    还看什么,反正他也看不懂。

    林孝珏道:“大人还是,抓方子吧,越快越好,越快,好的越快。”

    结巴接别说绕口令了。“哎。”陈大人还在琢磨方子,听她说的。愣一下。反应过来让下人去抓药。

    陈夫人见老爷将方子递给下人,面带温和笑容说道:“麻烦小姐这么久,小姐都没喝口茶,反正这抓药也要时候。咱们不妨到客厅里等一等吧。”

    一般大夫开完方子就可以走了。陈夫人这意思显然还是信不过她。不让她走呢。兰君垣心有抵触,但面色未改,看向林孝玨。

    林孝珏视线扫过窗外的太阳。距离夕阳西下还有一个时辰,就算现在药抓话来熬好了,给陈博彦服用了,那也得到子时能见效果,她不可能等那么久。

    她蹙起眉毛。

    她的眉毛浓密而平,很是英气,所以蹙眉的时候很凌厉。

    她这样的表情基本就是不高兴了。

    林孝玨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兰君垣明白她的所想了。

    朝陈夫人拱拱手道:“小姐医术高明,很多人请都请不到,很忙,我们还有一个病人要看,是急症,这里就不久留了,要弗了夫人的好意,真是过意不去。”

    “……”林孝珏想笑他撒谎还带吹牛的,最关键的,看急症会在这磨蹭这么多时间?

    显然陈家夫妇也听出了兰君垣的意思,你们不让走,人家却不肯留,总不能强留。

    陈大人想了想,反正兰君垣有事求他,他总不敢耍花招。

    “那叔叔就不留你们了,你看家里也不方便。”

    兰君垣笑了笑拱拱手:“小侄告辞了,夫人告辞 。”

    林孝珏也颔首施礼。

    陈家夫人忙叫来下人,客套将人送到陈博彦的门口。

    送客之道,这个距离有点短了。

    林孝珏和兰君垣仿佛也不在意,二人如来时一样,女的在前,男的在后,一前一后随着陈府的下人出了陈博彦的院子。

    陈家夫妇站在门口偷偷目送二人消失在石子路上。

    “走远了?”陈夫人自言自语道。

    陈大人点点头。

    突然,陈夫人一下子夺过自家老爷手中的方子:“老爷,这方子你看能行吗?”

    陈大人被这么一问,有些拿不定注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药,吃不好也吃不坏吧?”

    陈夫人蹙眉,将老爷引到座位上,然后细声劝着:“老爷,咱们儿子又不是死马,实在不行还有最后一计冲喜呢,道衍法师说的总没有错,所以不必冒这个险啊,有的时候补药还能吃死人呢,药也不能乱吃。”

    陈大人道:“那你的意思是不吃?”

    他这么一反问,陈夫人也拿不定注意了:“我也不知道,听她讲医理,我还觉得此人可信,但一开方子,又不敢信。”

    陈大人也无奈:“我也是如此,就是她太小了,还是个小女孩,说的天花乱坠,可让人怎么信呢?”

    那这药还要不要服用?陈夫人又想起一件事:“她还说我们六儿是肾阴虚,咱家六饱读诗书,无论多好看的丫鬟,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而且还没成亲,怎么会阴虚呢?”

    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对这种事保持心虚态度,陈大人假意咳嗽一声。

    “娘。”这时候床上的陈六嘶哑着声音突然叫了一声。

    两口子说话说得太投入,忘了这是儿子房里了。

    陈夫人和丈夫忙站起来。

    “六啊,你哪里不好了?”陈夫人怜爱的走到儿子床前。

    陈博彦抓起母亲的手:“娘,请,蒋太医,验证一二,便知。”

    他很是费力说道,跟方才那结巴相比,又过之而无不及。

    陈夫人眼睛一亮,看向身后的老爷:“儿子说的有道理,我看可行,老爷怎么看?”

    陈博彦的意思是要请蒋太医来验证一下方子。

    陈大人目光一沉:“不妨多请几个大夫来,具体能不能用,咱们不是大夫不知道,但是内行人她总糊弄不了吧?”

    林孝玨和兰君垣出了陈府大门,还没等上马车,林孝玨突然道:“我想到,一件事。”

    她如此郑重兰君垣整个人都绷紧了。

    “怎么了?”他小声问。

    林孝玨道:“忘了,跟陈家人说,千万不要,找别的大夫。”

    “什么意思?”

    “我那方子,一味截疟的药,都没有,无论哪个大,夫看了,都会,不让用的。”

    “那怎么办?”兰君垣愣愣的瞅着她。

    林孝玨摊摊手:“凉拌。”

    “……”做菜呢?这个时候就不要说冷笑话了,兰君垣无奈的看向林孝玨,他喜欢的女子怎么这么调皮啊,可他就是喜欢她的调皮啊。

    林孝玨不知他为何表情委屈,憋嘴笑了笑,带头先行上了马车。(未完待续。。)

052 折回来了

    贤王世子四兄弟顺着聚仙楼小二指引的方向去寻兰君垣与林小姐。

    可他们只知道大概的方向,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世子爷赶着车在街上胡乱转悠,深秋的下午天黑的早,转悠几圈,那太阳就到西面去了,原本热闹的街道行人逐渐减少,尤其是看见他们,一些小摊货郎老远就开始收摊了。

    放在平时他会暴打他们一顿,今日不行,要找人不说,好似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了。

    贤王世子看着渐渐冷清的四周,心说不出的烦躁。

    卖梨的跑了,卖鞋的跑了,卖鱼的……卖鱼的鱼光了。

    只有挪不走的店铺还在开张,可又没什么客人 。

    这时目光扫向一家医馆,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从医馆门口走出来,他身后跟着这家医馆的坐堂大夫。

    “大人还请了哪位啊?”

    “还有太医院的蒋太医,还有王太医,街东头的刘大夫,秦大夫,不少人呢,那小姐给我家公子开了方子,可方子奇了,老爷说请各位过去瞧一瞧……”

    “果真是给韩公子医病的那个女郎中?”

    “就是她。”

    “那小哥等等,我把老李也叫上,他上次还说想见那女子呢。”

    “那女子都走了,你们也见不到。”

    “那我也把老李叫上……”

    两个人先是一前一后,后来老郎中就掉头了。

    贤王世子面露喜色。回头撩开车帘:“听到了吗?小姐真的去给人看病了。”

    车里的三位自然是听见了。

    侯昌明问道:“不是说走了吗?”

    “走了咱们也去看看,看她这次又露了什么绝活,你们没听见,那么多大夫都要去呢,多热闹。”

    热闹谁都爱看。

    韩东宝突然问一句:“可世子知道他们去谁家吗?”

    这是个问题。

    贤王世子放下帘子跳下车,急走两步奔向那小厮方向:“喂,你是哪家的下人?”他招着手喊道。

    蒋太医到了陈府,马上就被下人请到前院的客厅。

    陈阁老夫妇正在等他,见他到来夫妇二人先与他寒暄客套几句,然后才说正事。

    蒋太医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方子。使得大人这么疑惑。”

    请人时让小厮都透过话了。陈阁老向夫人要来方子。交到蒋太医手上:“先坐,您坐下慢慢看,看这方子能治我家六儿的病吗?”

    蒋太医不客气的坐在客位上,陈阁老陪坐到主人位上。陈夫人喊来丫鬟上茶。吩咐完才陪二位做好。

    蒋太医将方子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就是些滋阴凉血的药,没看出什么花样来啊。”

    陈阁老无奈道:“就是因为没有花样我才觉得不妥,六儿都病了这么久了。那小姐就给开了这个简单的方子,您说能治好吗?”

    让他说就是治不好,蒋太医心道,这女子在韩家的时候就用一些奇怪的方子,这回倒是不奇怪了,可陈家六郎是疟疾啊,这方子不截疟。

    他想了想问道:“那女子可说六公子是什么病?”万一不是疟疾呢?他先别下定论。

    连自家先前有把握的诊断都不相信了。

    陈阁老一愣:“疟疾啊,蒋太医不是给六儿诊治过吗?”

    蒋太医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跟他诊断的一样,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女子闹得,他现在诊病总怕看不准。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道:“要我说,六公子是疟疾,这用些清热凉血的药怎能治好?那小姐不是为了骗诊金,忽悠大人您呢吧?”

    “没要诊金。”陈大人脱口而出,说完马上又后悔了。

    “是不是蒋太医想的要那么多诊金,和平常大夫一样。”

    蒋太医本来是想诋毁那个女子的名声,随便一问,可陈大人的回答就很有问题了。不要诊金,那这小姐为何来看病?

    最关键的,现在京城的大夫都在议论她,大家都不知道这人是哪冒出来,少施家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人挖出来,可都找不到,这陈大人是怎么把人请来的?

    蒋太医眼珠一转,小声问道:“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大人客气的道:“那有什么不当讲的?蒋太医请说。”

    蒋太医神秘兮兮的说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女子虽然治好了韩公子的病,可您不知道她是如何治好的,就用了一碗鲤鱼汤。”

    “这么简单?”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蒋太医说话越发神秘:“咱们大家看到的是鲤鱼汤,那看不见的呢?后来二两麻黄韩公子都没发汗啊,可她却说鲤鱼汤能发汗,这不是瞎掰吗?”他一直伸着两根手指,强调二两麻黄。

    陈大人和夫人听得认真,陈大人忙问:“那衣蒋太医的意思,不是鲤鱼汤的功劳了?”

    “陈大人你心地纯良了不是,我不是说了吗,鲤鱼汤能治好病?咱们活这么久谁听过?依我看,这女子不是什么神医,说不定是巫医,最可怕的,韩公子原来多富态啊,现在都瘦成杆了。大人您是怎么请到这个人的,先前可有交情?信得过吗?”他透着话。

    陈大人心里想着儿子的事,就忽略了,他听了蒋太医说的,琢磨着,韩东宝长什么样,现在瘦成杆他倒是没见过。

    蒋太医看他目光出神,叫了一声:“大人?您不会不了解这个人吧。”

    陈大人道:“别人替着找来的。”没有细说,一语带过。他思量一下又问道:“那蒋太医的意思这药暂时不能服用了?”

    蒋太医故作诚恳的道:“我一小小太医说话也不见得准,大人若真想用,不妨再多请些名医来。”

    他已经这么做了,不过其他大夫离的远些。

    陈大人点点头:“蒋太医说的甚是。”

    正说着下人来报,有两个大夫到门口了。

    陈大人忙站起来:“快快有请。”

    贤王世子将马车停到陈府大门口,就见陈家大门四开,来来往往有大夫进去,门子出来迎人。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来了七八个。

    贤王世子将头凑到车厢那边:“东宝,这陈老狐狸比韩叔有面子啊。陈家来了好些大夫。”

    韩东宝隔着杨云飞掀开车帘:“哪呢?”他看向大门口。有个灰白长袍的老头刚好进去,这老头是太医院的,当年他病了,他爹请人家都没请动。

    “人家是内阁首辅。我爹就管个没事的礼部。皇上也不纳妾。皇子也不聘妃,后宫也没有孩童出生,一年就一次祭祀算是公事。谁能把我爹放在眼里啊。”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韩叔再不济也比他们品阶大,肚子里的墨水也比他们多,再说了,我听人说这陈六病了好几个月了,要死不活的,他又不像你,他是死症,咱们跟他将死之人争什么。”杨云飞不平道。

    这倒是真的,韩东宝一直以老爹为荣,刚才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他心态好,很快将老爹的事放到一边,问贤王世子:“我也早就听说这陈六病的反复,恐怕时日不多,咱们跟他以前也没什么交情,现在人家病了要进去好吗?会不会以为咱们是来看热闹的。”

    韩东宝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有时候心很细腻,能顾及到别人的不方便,比较懂人情。

    “进,怎么不进呢?不进来干嘛?”

    贤王世子朝伙伴们一笑:“再说了,咱们也不是来看热闹的,咱们是来看小姐的,小姐都给他诊治了,说明根本死不了,下车。”长腿一支,跳下车。

    “都下来,都下来。”

    他站好之后勾着手叫其他兄弟。

    其他三人也很快的跳下车。

    四个人虽然不多,但架不住气势大啊,老规矩,带着一脸的傲娇去跟门子打招呼。

    “去跟你们老爷通报一声,在下贤王之子,与你家六公子是好友,现在想见他一面……”

    陈夫人接待大夫都有些忙不过来,又听见下人来报说贤王世子和他的好友要求见,也是心没底了。

    她悄悄叫来正在与大夫们交流的自家老爷。

    二人躲到房檐下小声商量。

    陈夫人费劲道:“老爷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我没听六儿说过跟贤王世子交好啊。”

    陈大人蹙眉:“那我也没听六儿说过跟兰君垣交好。”

    奇怪就在这啊,他们家六郎跟这些人根本就不好啊,那怎么今天一窝蜂的来攀交情啊。

    陈夫人心中忐忑:“这些人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勾当吧?咱们是见还是不见啊?”

    陈大人无奈到牙根痒痒:“能不见吗?那是谁啊?贤王之子,若是兰君垣还好打发,可这个混世魔王谁惹得起?天天上朝那参他的折子跟雪花飞一样,可是一点用都没有,皇上一句照哥还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这些人怎么就容不下他……就是护着。”

    陈夫人一看老爷这么为难,心有不忍,安慰老爷道:“贤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就这么一个亲弟弟,怎能不疼,别的王爷都在封底,就贤王可以常驻京城,咱们惹不起,老爷也别上火了,我让人请他们进来便是。”

    “请到六那边去吧,这边大夫这么多,万一别人说我和贤王有来往也不好。”

    陈夫人忙点头:“这个我知道,您进屋去吧,那些大夫还等着呢。”

    夫妻二人做了别,陈大人又回道客厅,这时候厅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大夫了。

    他们在京城都小有名头,很多人都是给陈六治过病的。

    一群人将客厅的座位坐满,传阅着那张方子,指指笔笔说着自己的意见。

    表达不同,但意见大致是一样的,陈六是疟疾,疟疾不截疟,却用滋阴止血的药,这是闹着玩。

    蒋太医听众人和他想法一样,更有底气阻止陈大人了。

    “大人,我看大人还是再做考虑吧,这样的方子好比不会射箭的猎人,瞄准的不是猎物,就只放空箭,若是万一射中了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跟她箭术根本没关系。”他手指敲着大腿,很是不屑的说道。

    陈大人显然听进去了,沉思者点头。

    突然一声嗤笑:“瞎猫,碰到死耗子?那你,如此瞎,碰一个,给我瞧瞧?”

    结结巴巴却牙齿凌厉。

    众人心中大惊,抬起头来一看,就见一女一男两个人,前一脚后一脚挺身进门。

    那女子生的仙姿貌美,那男子儒俊如玉,一个身着红衣,一个身着天蓝色的直裰,一前一后站定了,天生一对秒人,不正是在韩家治好了韩东宝的神医小姐和谅国公府的世子兰君垣吗?

    在座的有不少大夫见过二人,心中惊讶之余还带些奇怪,上次看这小姐是跟贤王世子在一块,怎么地还换人?这净结交些权贵美公子,她到底是何身份?

    陈大人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见那小姐和兰君垣又折回来,十分惊讶:“小姐不是有急诊?怎地又回来了?”关键也没听到夫人进来说一声呢。

    林孝玨面沉如水,非常凌厉的看着陈大人,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任我, 要请别人来破坏,我这就回来阻止你了。”

    “……”怎么说话跟小孩子一样,太直接,而且这还有这么多大夫呢。陈大人对这小姐一点情面都不留的说辞给震惊住了,他面红过耳,很是尴尬。

    “小姐这是怎么说的?”温吞否认。

    林孝玨道:“你若不信我,当初我写方子的时候,就该告诉我,何必等我走了,再请这么多人呢?”

    就算不相信也不能直接说啊,那不是得罪人吗?谁会那么办事?

    陈大人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人,不会打交道啊。心急的看向兰君垣,眼神仿佛在说话,您这那找来的小姐,不通人情啊。

    兰君垣看懂了陈大人的求救,心道,小姐都猫你家门口守半天了,掐好了时间来捉你短的。

    原来二人上了马车之后就躲到巷口去了,一直没走。

    林孝玨料准了陈阁老会找人来审核她的方子。

    这事别的大夫碰见了可能不算什么,但这丫头心高气傲啊,不容别人怀疑,兰君垣心里琢磨,其实更多的,这丫头是要找陈阁老的麻烦。

    可话说回来,这事也不能全丫头,你陈大人也是不争气,堂堂内阁首辅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前背后的也行,但不能被人算准了逮到,这才是做人的高明之处。(未完待续。。)

    ps:  今天出门储备粮食去了,回来的比较晚,更新晚了,大家见谅。

053 虚证夹实

    林孝珏一进陈府大厅就呛声蒋太医,又把陈大人数落一番。

    陈大人好歹是内阁首辅,人家平时为官低调,不与人计较是修养好,可并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指着他的鼻子数落。

    客厅做了两排大夫,有幸见到这一幕,都带些无语的惊讶,但人家陈大人并没有当场翻脸,他们更不能说什么。

    蒋太医突然站起来。

    他先是不屑一笑,然后看向那位红衣女子道:“怎么,小姐的方子有问题,还怕别人质疑吗?”

    他自己就矮了骂,站出来也不算替陈大人抱不平。

    “你哪位?”

    林孝珏直接呛过来。

    其他人大气都憋回去了,没喘出来,人家是太医院的太医啊,这小姐够猛。

    蒋太医也造个红脸,在韩家这女子明明见过他,现在却装作不认得,分明是在侮辱他。

    他仰头一哼:“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太医院……”

    “行了行了,我也懒得知道,你的名字。”

    蒋太医自报家门就这么被人堵回去了,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了。

    “你……”

    “别你的,我的了。太阳都要,下山了,长话短说,我的方子,怎么就,不能用,怎么就瞎猫,碰到死耗子,你给我,讲清楚了。”

    结结巴巴的却不容欺辱的样子。

    众人看向蒋太医,她敢问你就告诉她。

    一个大夫帮蒋太医助威:“蒋太医的医术我们都信得过。小姐的方子的确有问题。”

    兰君垣扫了一眼这个敲边鼓的中年大夫,是太医院的刘大夫了。

    难怪了,这两个大夫依附左丞少施岚凤,二人是同气连枝的。

    林孝珏好似不在意那人,只问蒋太医:“有本事,你便给我,说出来,说不出,还不行呢。”

    蒋太医冷笑:“你还赖上谁了,那我便告诉你。你的方子都是滋阴凉血之药。没有一味是截疟的,但是六公子的病是疟疾,你这方子驴唇不对马嘴。”

    “谁说疟疾,就要截疟?驴唇对上马嘴。生出来的是骡子。所以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对上?”

    “……”哄堂大笑,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陈大人都让他气笑了。只兰君垣大手掩住鼻翼。笑的含蓄。

    蒋太医恼羞成怒:“本人为太医十五载,从没听过治疟疾不截疟的,你休要强词夺理。”

    “说不过,就是强词夺理?我只问你,谁规定的,疟疾就要截疟,拿文来给我看。”

    “学医的都知道,只你不知道,我上哪拿给你?”

    “那就你是,信口雌黄。”

    “你这女子胡搅蛮缠。”

    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一个说疟疾一定要截疟,一个说疟疾不一定要截疟,信谁都?众人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走,拿不定注意。

    陈大人拦在二人中间:“蒋太医,这位小姐。”他没问过人家姓氏名谁:“您二人先理清头绪,这医理还是要以理服人的好。”

    蒋太医敬陈大人官大,也觉得自己当众跟这泼辣女子一般见识失了风度,忍住气,他淡淡道:“那先让她说出一二三来。”

    林孝珏呵呵冷笑“当我说不出?还,我问你,既然你说截疟,那你先前,没用过,截疟的药吗?我想,是用过的吧,那为何没好?”

    这一点倒是没冤枉蒋太医,不止蒋太医,很多大夫都对陈公子用过截疟的药,可陈公子的病还在反复。

    蒋太医被人戳到弱处,说话便有些温吞了,他道:“因为公子的疟症比较凶猛,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怎么个,凶猛法?拖了三、四个月,有的人,当天就死亡了,难道你想告诉我,疟疾病的久了,才是凶猛之症?”

    有第一天感染立即,晚上就死的,那才是急症。

    众大夫心里赞同这女子的理,看她语气冰冷,就难免认为她小女子好斗,抓住蒋太医话中漏洞就开始咄咄逼人。

    蒋太医感受到众位大夫投来的疑问目光,有些躲无处躲心慌,他咬着牙信口说了一个症状:“因为公子是胎疟,所以病症比其他人猛烈难愈。”

    “胎疟?”林孝珏不解的看向两旁坐着的同行:“各位可听过,这种病?”

    没听过兴许是没见识呗,人家太医院太医说的话,多半也是可信的。

    其他人怎么也不会帮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的,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什么病只要是胎带的就难办。”他们并没表明立场,却说着相关的事,也算是赞同蒋太医。

    蒋太医听见有人赞同他的观点,得意的扬起下巴,更自信了:“对,就是胎疟,胎疟小姐都不懂吗?”

    说实在的,兰君垣懂了,她看向林孝珏。

    林孝珏嘴角的笑容更加不屑:“我自然是,不懂的,因为根本是你,信口胡诌的,你不就是想说,这病是从陈夫人,肚子里带来了的?你听过疟疾,是从母亲肚子里,带过来的?我真是长见识呢,拿本书写的?”

    又说书的事。“正如小姐所说,你没听过的并不代表没有,小姐与其在这里与我争执,不如回家再好好修习一下医术吧,这是经验之谈。”

    “呵呵,你还瞧不起我?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医术。”林孝珏笑着上前两步站到厅中间,蒋太医就这么被她挡在身后。

    “各位大夫,容我说句话。”少了方才的锐利,语气极其认真了。

    大家来干什么的?若只是验证一下方子未免太无聊,这样斗来斗去既涨见识还涨学问。就容她说句话,何乐不为呢?

    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接连三的同意:“小姐请讲。”

    蒋太医看着她的后脑勺不屑道:“今日蒋某人到真要见识见识小姐有什么本领。”

    林孝珏长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院子里传来兴奋高亢的声音:“等一下,等我一会儿。”

    谁啊?众人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一眨眼的功夫,四个相貌堂堂的公子就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白衣胜雪,浓眉朗目,不正是贤王的宝贝儿子吗?

    “世子爷。”众人心惊,络绎站起。

    蒋太医心道,这才正当嘛。陈大人不肯告诉是如何请得这小姐的。只道是别人相请,看见兰君垣和她走进来的时候他以为是兰君垣要巴结陈大人,想想都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来。这女子还是贤王世子的人。只不过兰君垣和贤王世子是一队的。

    他心想着朝陈大人使了个眼色。

    陈大人即可会意。朝他指引的方向看,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韩东宝。

    他最靠后,都被贤王世子和候昌明挡住了。若不是穿了一身鲜亮绿的衣衫,根本就看不见他。

    人都瘦到如此地步了?陈大人心中一惊,原本的韩东宝,在人群中你一眼就能看到,因为总是穿的很光鲜,又胖,闪亮亮的一堆肉。

    因为病落到如此的境地,看来蒋太医所说也不是信口雌黄。

    二人交流一下眼色,一同跟贤王世子见礼。陈大人低头的时候,心中对这女子本来就待商榷的信任又去了几分。

    门口的四人不知道他们的道来直接给林小姐减了分。

    贤王世子先是看到离门口的兰君垣,拱拱手:“君垣哥。”然后跟众人回礼:“都在呢?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陈大人上前热情的招待他:“照世子可是稀客啊,您这一来,使得老夫这寒舍蓬荜生辉,您请坐。”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他。

    贤王世子岂是那么笨的人,他如果做下去,明天京城就会传闻他到首辅家作威作福了。

    他来作威作福和他对陈狐狸尊敬有加的后果是不同的,一个是他主动,一个是他爹可能给陈狐狸面子。

    这老小子避他爹如瘟疫,觉不能便宜他,他就是要让人误会这老小儿跟他爹有关系。哼!

    贤王世子心里算计着客气的朝陈大人作揖:“晚辈怎能坐大人的位子,晚辈和王太医一起坐就行。”

    下人很识趣的在王太医左右加了四把椅子。

    这位置刚好与林孝珏平行,贤王世子坐下后目光很自然的转向她。

    “小姐你有什么道理现在讲吧。”

    感情他就是来听热闹的。兰君垣不由提唇。

    林孝珏点点头和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顾向两排的大夫,开始讲了。

    “南宋,陈言着书,三因极一-病症方论,简称三因方,大家可听过。”

    谁学医看南宋的?名医不都看张仲景吗?众位大夫无人接话。

    林孝珏目光一沉接着道:“仲景先生也说,千般疢难,不越三条,陈言先生熟读内经,将病因归三,外感六淫为外因,七情内伤为内因,饮食所伤、叫呼伤气、虫兽所伤、跌打损伤、中毒,金创等为,不内外因。也就是说,这病症,从发病原因上找,可以分为三种,第一外感病,大气中,存在我们看不见、摸不到、闻不着的东西,但它一旦,突破人体,卫营之气,就会使人体发病。多见表实证。

    二一种,七情内伤证,与五脏六腑有关,有人的出生,习惯,情志等方面,原因引起的,一般虚证较多。第三种,我就不赘述了。”

    一是无声,都被他的理论吸引了。林孝珏慢着语气缓了一口气,接着道:“这疟疾,本是外感病,是疟疾原虫引起的。”有个大夫一抬手,林孝珏摆摆手:“这些我说了,大家可能,也不懂,先不细表。”那大夫看看左右尴尬的落下说。

    林孝珏面朝房门,目光笃定,接着道:“总之,就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他们并不是,人体本来就有的,所以这位老兄说,疟疾有胎疟,我就呵呵呵了。”目光斜向左后,这位老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都被这小姐幽默的言语逗笑了,蒋太医面色发青,但别人正在说话,打断了太没道德。忍下了。

    林孝珏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疟疾有胎疟。那风寒证,应该有胎风寒了?你们听过吗?”

    风寒证大家都知道是外感病,她举这个例子谁都可以更好的理解疟疾了。

    众人了然似的相互交流,一时间陈府的大厅炸开了锅。

    贤王世子听得很是入迷。虽然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小姐和她身后蒋太医的表情可以看出。两个人杠上了。

    他心思玲珑,马上起了调侃之意,问向蒋太医道:“我听了这么久才明白。小姐解释的是胎虐啊,方才难道是您提出的胎虐这一说?蒋太医,难道是你吗?”

    再一次强调了发明新词是有风险的,可能被人笑话。

    蒋太医本已无地自容,被这一问,就想跑了,可是他是宫中太医,这么跑了以后没法混了。

    他硬着嘴道:“小姐说这些又能表明什么?陈公子是不是疟疾吧?既是疟疾,我用截疟的药有何错?”

    “是啊,只不过取名字错了,用药又没错,小姐不必咄咄逼人。同为太医院的王太医为蒋太医辩护。

    林孝珏没理他,她听后面这位钻空子,突然转过头去,正好与后面这位平视。

    “你也不用跟我,咬字眼,公道,自在人心,疟疾截疟,没有错,但是明知道,截不住,还一条道儿,跑到黑,就有错。”

    蒋太医被这突然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词穷了:“我哪有一条路跑到黑?”

    而且这样一条道跑到黑的可不止他一人。

    众人中有一直建议给陈六郎用截疟药的,且用量越来越大的都不觉低下了头。

    看着这些人的表现,最有威信的蒋太医都哑口无言,这时候一直坐山观虎斗的陈大人也有点醒悟了,刚开始他是看好这个人,后来因为一张方子他又不看好这个女子了。

    到现在……

    现在满堂的大夫都不敢与她争辩,或许她说的真的最在理。

    陈大人微微低着头的突然抬起来,他问道:“小姐,您说了这么多,不如直接就告诉我们,为何要用这滋阴凉血的药,到底能不能治好我家六郎。”

    林孝珏怒气冲冲看着他:“我还要,如何解释?现在我就,跟你说了。”看陈大人一脸茫然,叹口气,语气平缓一下:“你不懂医,算了,我再说一遍。方才我说,生病基本通过,三个途径,陈公子,原本是七情内伤,引起的体虚,所以疟原虫,更容易突破他的,营卫之气,进入体表,达到血液,故而,光截疟是,不行的。他是内虚夹实证,若你分不清,何为实证,像发然,呕吐,泄泻,这样有状态的病,就是实证,既然是虚证夹实,实证的药,用了不好,自然要补虚了,陈公子阴虚体质,本就不是死症,是你们医病的,思路错了。”

    这样解释的也太详细了。

    众位大夫没听过她先前跟陈氏夫妇所说的,即便只听这一段,也能明白为何用滋阴凉血之药了。

    有个大夫和邻座的交流完,问像陈大人:“大人呐,小姐先前是不是跟你解释过了?您怎么还不信任呢。”

    这些方才还说方子不能用的老家伙开始倒戈了。陈大人心道:“我不是被蒋太医说的动摇的吗?”

    再看向门口,还有活例子韩东宝。

    回过头来陈大人面露羞怒的看向蒋太医。

    蒋太医被推到人前,即便他此时退缩也会落得骂名,不如跟着女子拼一拼,就不信她说的永远是对的。

    蒋太医怒着眉毛问道:“小姐说公子是虚证?何虚?”

    “难道,你连虚证都,诊不出?”林孝珏问的很不屑,嘴角一撇,淡淡道:“肾阴虚。”

    这些听到的人更炸开了锅。

    蒋太医一声嗤笑:“陈公子一身学问,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肾阴虚?小姐是在污蔑公子的名声吗?”

    其他人也在小声附和,陈大人脸色发青,对头,他之所以不信任她,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她说儿子肾虚。

    就连一直默默支持小姐的先往四兄弟都脸红了,世子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偷偷凑到在厅门口一直站着的兰君垣身侧,小声问道:“君垣哥,小姐真的说陈公子肾虚啊?”

    兰君垣朝他嘘了一声。同样小声道:“那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小姐还曾给少羽用过六味地黄丸。”

    贤王世子倏然瞪大眼睛。

    兰君垣嘴角一勾:“不信你问少羽去,可以说是我说的。”

    小姐这么猛,他一定会去问的。贤王世子心中道。

    二人的小动作没人注意。

    这边大家还在等待林孝珏的答案,人家陈公子有为青年不占女色。如何会肾虚呢?

    林孝珏耳边充斥着这样的问话。倏然一谈:“我对你们很失望。”

    这怎么说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林孝珏转了个身。面向门口方向,这样两边人更能很好的听她说话。

    她表情严肃,一丝不苟说道:“为何我说肾虚。你们首先,想到的是,男女之事?”这不是明摆着吗?一个老大夫摇着头不认同的看着她。

    林孝珏一扬下巴:“我虽然是,女孩子,可我也是大夫,我不避讳这些,所以你们,不用猜测我,为何如此大胆。”转了话锋。

    大家听了正寻思她为何有此解释,正找是看向谁呢,又听她继续道:“而且我,对这方面的病理,也了解,不妨与大家,切磋一二。”

    人家小姐都这么直接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大夫自觉缩缩头,注意力又都集中在她说什么上了。

    林孝珏继续道:“肾乃先天之本,我们都知道,色可耗精,这个精,就是先天的,精气。那难道,不近女色,就不耗精气了?自然不是,我们生长,要损耗精气,我们劳动,要消耗精气,其实我们,做任何事,都在消耗,先天之本,所以老与死,都是不可,避免的,且绝对,不可能逆转。正常的,男欢女爱,可以使得,身心健康,并无害处,伤身的,是过犹不及。”老大夫还好,四位久入勾栏的公子听到男欢女爱四个字都脸红及耳了,因为说这话的是个女的。

    兰君垣不知为何都小声咳嗽一声。

    林孝珏扫他一眼当做没看见,继续道:“我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大家,陈公子,身体虚,并不一定是,近女色。我见他屋中,书册成千,且都破旧,显然是,极其爱读书之人,可能白日里读,夜间反复读,饱读还要读。

    可读书不仅仅是,伤眼,他也消耗精气啊。比扶犁耕种,还要耗精。”就是读书有时候比种地还累。

    众人听了不自觉的点头。

    林孝珏感觉说这些多够这些人琢磨一段时间了,她总结道:“我说的,非常浅显易懂,大家可能觉得,太简单,你们若还不信,那就自己去看,黄帝内经,去看医书,自己悟的,加上经验,总是会信的。”

    很多人都这样,你用浅白的话告诉他道理他不信,你一说哪个名人古人说过,那就没错了。

    听她说完这一堆道理,兰君垣原来与有荣焉的笑容减退,这丫头本性子本是不管不顾的,可在讲医理治病的时候,她总会不厌其烦的跟别人解释很多,哪怕这些人排挤她,不信任她,更心疼的,她还是个说话很费力的结巴。

    贤王世子看着身边的儒雅公子看着林孝珏的目光有些一往情深的味道,眉头皱了皱。

    他们谁都没说什么,因为厅中的纷纷扰扰已经很快的将他们的情绪盖住了。

    林孝珏一席话,蒋太医这次真的变得无言以对了。

    林孝珏再回过头看他:“你还有,什么问题。”

    蒋太医支吾无语。

    “那你为什么,还有脸,呆在这?”声音平淡,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无地自容。

    赶人走,她有不是主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蒋太医愤怒的看着她:“你……”

    林孝珏不依不饶:“若我是你,我会马不停蹄的——滚。”滚子口型十分明显。

    马不停蹄的……滚,骂的真有新意啊。

    众人鸦雀无声,因为都挺无语的。

    蒋太医扫视一下前方,再没一个人肯站出来为他说话,他愤怒拂袖:“哼。”走了还要装作清高的不服气。林孝珏嘴角带着不屑。

    太医院的另一位太医自然看不得同气连枝的同僚被欺负,心想着站起来跟陈大人道别,目光无意间瞥见门口的两位年轻公子,这样的罪陈大人也不好,他又坐回去。

    陈大人注意力全都在蒋太医身上,见他离去,他虚抓一把,假意挽留:“蒋太医,小姐也是闹着玩的……您何必……”

    又一个“哼”字来回应,那声音听着就已经到院门了。

    “这蒋太医,脸皮太薄,开不得玩笑,大家不要见怪。”陈大人打着圆场,众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心知肚明,跟着附和:“无碍无碍,蒋太医就是太认真了。”

    更有甚者心思玲珑,“世人都晓得六公子学问好,岂不知六公子如此用功。”夸着陈六公子,给陈大人戴高帽就把尴尬的问题转移了。

    马上有人附和:“读太多书了,人才啊,学富五车……”

    读书读病了,这是多光荣的事啊。兰君垣再次笑的与有荣焉,谁说这丫头直来直去就是傻,这不三阳两语就不着痕迹的拍了陈大人的马屁?

    如他所料,陈大人心里别提多美了。(未完待续。。)

    ps:  大家是否看到我满满的诚意,前面欠的字 ,说过要补回来,我是手残党,请大家多谅解吧。

054 喂药

    陈大人听着一堂的赞美即刻也不再提方才的事,他心道:“如果这小姐早这么说,我不就不怀疑她了?”

    强憋着笑对林孝珏问道:“小姐的意思这方子是可用的?”

    家有病人,用药小心翼翼也是常理,经过一番解释,这陈大人还如此磨磨唧唧,林孝珏心里其实是不耐烦的,但对于这位抬头纹都快要笑开了的陈大人,她还是选择压住火气了。

    “可以用,必须用,一定要用,你不用,我就不走了。”

    看都给人家小姐逼成什么样了?

    在座的各位再一次领教这小姐的固执。“小姐真是,跟小孩似得。”善意说笑。

    贤王世子走出一步也笑着说:“陈大人,您还是别固执了,小姐如此也是为陈公子好,小姐的医术我信得过,不信您看他。”他一手将韩东宝拉到人前。

    “上几天还要死不活的,现在不仅好了, 人是不是也精神多了?都是小姐给的指点好。”

    后面的调理,是林小姐一直强调的,虽然她没有亲自开药,但韩大人请了街头那个方老头,这老爷子医术也不差。

    韩东宝乐意当活招牌,和众人挥手问好,拍着胸脯道:“看我,我的病就是小姐给治好的,错不了。”

    陈大人细看他,虽然是瘦了,但的确比胖时精神,五官也清晰明朗了,原来这孩子不丑。

    瘦也不一定不好啊。

    陈大人的决心又定了几分。

    但还是没让下人去抓药。

    兰君垣心道:“这老狐狸还是在犹豫。”上前一步:“小姐以前行医爱立军令状,大人可能不知小姐来历。那么这次小侄愿意立军令状,若是小姐的方子治不好陈师兄的病,小侄愿意一命抵一命,只请大人相信小姐。”

    “君垣哥……”贤王世子等人看向这个一派凛然的儒雅公子。

    众人的目光也都被他的言语震惊道。

    只林孝珏但笑不语的看他一眼。

    陈大人回过神来嘻哈一笑:“君垣世侄这是哪里的话?我哪里信不过小姐了,这么多大夫在此,世侄是要打我的脸啊,我信得过小姐,信得过。”喊了一个下人的名字:“去抓药来,趁着小姐在,好给公子服用。”

    陈府的下人买回来药材。林孝珏说话算话。一定要亲眼看着陈六服药才行,这还不算执拗的,当众人都移向陈公子的卧房时,她跟着下人去了厨房。盯着人家煎药去了。

    陈夫人本守在儿子房子。一下子涌进来许多人。她忙把自家老爷叫到厢房的回廊下,小声道:“怎么这么多人啊?咱们六成了皇上宫里的猴子了?”

    陈大人也是无奈:“都不肯走,我总不能赶人。他们都等着看疗效呢。”自己请来的大夫,哭着也得陪好。

    陈夫人沉思一下抬起头来:“那就等吧,万一有什么意外,多个大夫多个帮手。”她还是不落底。

    陈大人感慨似的摇头:“我看完全用不着,你不知道,方才那小姐舌战蒋太医,让一屋子人都面露愧疚之色,我现在反倒不相信那些个随风倒的大夫了,这小姐比他们可信。”

    “恩,别看是个结巴,说话挺厉害,看样子还跟老爷置气呢,非要亲自看着下人熬药,也不知是不是在挖苦老爷。”陈夫人听下人回禀那小姐去厨房了由此感慨。陈大人也觉得这小姐像小孩,记仇,好气又好笑。

    陈夫人又无奈的笑道:“跟兰君垣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排斥她,冷若冰霜还结巴,看着总冷飕飕的,可话说回来,了解了之后发现她外冷内热,是个极其热心的人,倒是不好责怪她的太认真了。”

    就是这样的感觉,热心还固执,有时候会让人难堪,却不得不承认她无恶意,陈大人心里再次评价她。

    心存疑问,他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不是让你把照世子领到六这边来吗?他怎么跑前厅去了?”

    陈夫人也想起了这件事,她哎呀一声,很是无可奈何:“我们想的是好的,可腿长在他身上,进了咱们家跟逛他们王府花园似得,我也拦不住,而且那四个人腿长脚长,大步走来都带风,我哪能跟得上,走一会儿人就没了,我想着他是摸到前院去了,可再去告诉老爷也晚了,就想着随他去吧。”

    陈大人恨得牙根痒痒:“你不知道,这个小兔崽子,他好似要害我。”

    陈夫人心惊:“这怎么说的?”

    “他什么人啊?不学无术,可方才在前厅却对我礼遇有加,这件事若是传出去,皇上和众位同僚一定以为贤王对我另眼相看,所以那小混蛋才不敢与我不尊不敬,但根本就不是啊。”

    如他这般说,这贤王世子心机就不是传闻中的那么简单。

    陈夫人蹙眉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无聊呗,看我不与贤王交好,这小混蛋就开始出阴招了。”

    陈夫人想了想,安慰老爷道:“老爷也不必紧张,咱们家跟贤王府那是清清楚楚的,别人怎么传可都拿不到把柄,而且贤王又不似其他亲王,他包小相公唱戏倒是拿手,别的政事又不沾,即便咱们真与他有往来,也没什么可怕人的。”

    最多说他内阁首辅成了贤王的袍下之臣。那就是丢人了。

    陈大人还是憋了一气。

    “算了,不说这件事了,那些个人还在屋里等着呢,我出来太久不好。”

    陈夫人同他一起转身:“药也快熬好了,真希望这个小姐不是嘴上功夫好,我的六儿快快好起来吧。”双手合十。轻轻向苍天拜了三下。

    陈大人低头安慰着她:“咱家六郎一定会好的。”没注意前面有个石子,绊了一下。

    “大人。”陈夫人忙扶住他。

    陈大人站好之后面露羞恼之色,他方说儿子会逢凶化吉老天爷就给他指示了,难道儿子还有危险,心有不好的预感,陈大人气无处撒,叫来站在院门口的守门的:“你过来,这院子怎么打扫的?想害死我吗?”

    下人下的连声求饶。

    陈夫人在一旁给他顺气,小声道:“还有外人在。”

    陈大人看着脚下卑微的下人忍住怒气:“赶紧收拾好了。”

    “是。”下人连滚带爬去找工具。

    夫妇二人重新回到屋里,这时陈大人的怒气早已掩盖住了。他听一些大夫讲儿子的状况。讲医理,很是认真。

    陈夫人则招呼了给客人上茶和糕点。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厨房那边便有人过来送药了。

    最令人莞尔又无语的是那小姐像压犯人一样盯着下人手中的药碗,目光一刻都不离开。

    兰君垣和贤王世子等人见她终于回来了。都堵到门口去接她。

    “你们在这。让我怎么过去?很碍事。”她和下人走到门口。被挡住了,和几位好友小声道。

    几个人讪笑着退了一步。

    林孝珏和下人进了屋子,一路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径自又进了内室。

    陈大人和夫人忙跟进去。

    兰君垣和贤王世子等人也要随后,两个兄弟又在门口卡住了。

    兰君垣笑呵呵的看着贤王世子。

    贤王世子讪讪一笑:“我还以为君垣哥不是爱热闹的人。”

    兰君垣道:“我是不爱热闹,我不把小姐行医当热闹看。”

    “……”贤王世子退后一步:“您先请。”

    兰君垣挺身入屋,贤王世子跟在后面。

    那些个大夫随后也要进去,被候昌明三人挡住了:“人家屋里是病人,进去这么多人好吗?”杨云飞不满的说道。

    那贤王世子和兰君垣怎么进去了?有大夫面露不满。

    候昌明又一声呵斥:“大家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世子和兰公子与小姐交好才敢入内,而且他二人并不是大夫,你们和小姐有交情吗?还是陈大人嘱咐了你们可以进去?既无交情又无嘱咐,你们为什么要进去呢?试问如果是你们行医,同行都跑来看,你们愿意吗?”

    那样会泄露医术,谁都不愿意自己家的东西外传。

    众位大夫被两个毛头小子损的哑口无言,讪讪退回倒原来的位子上。可这里不比前厅,地方小,有的人原本占的座被别人抢了,站着和那人讨价还价:“这是我的座位。”

    “这是陈府的,你先站一会,我都站了半天了。”

    “我也累着呢……”

    声音不大但是乱糟糟的。

    候昌明看了其他两个拦门的兄弟一眼,小声道:“原来这些大夫可以这么不要脸。”

    杨云飞道:“不然我也就不拦他们了,记得当时东宝病成那人,韩叔和韩婶性子好,让他们进了卧室得了便宜,可今天还是与小姐作对,他们既想偷学还不想欠人情,有那没心肝的还有诋毁别人,今天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韩东宝作为最大受害者面色更加不好:“虽然病着,可感觉像耍猴戏的一样被人看,现在病好了感觉很不爽。”

    总之就是让他们进去没什么好处。

    候昌明道:“那咱们就站在这谁都不让进。”

    三兄弟自动自发的当了门神。

    内室里林孝珏端过药亲自要给陈博彦喂药。

    贤王世子面露不解之色,兰君垣却是了解小姐性子的,小姐如此不顾男女尊卑,其实是要让陈氏夫妇难堪啊,还有可能她又另外一个目的。他越想越多,暗暗点着头。

    果然陈大人和陈夫人都很尴尬:“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是了。”

    林孝珏死活不肯,坐到陈博彦床前看着他:“我怕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个病人,我接了,他的命,就在我手中,他死了,兰公子就抵命,所以,什么都得,听我的。”不看陈氏夫妇,说着霸道又难听的话。

    要命的她还知道立军令状的人不是她自己。

    兰君垣在她身后哭笑不得。

    其他人也都围在四周。听了这话。看兰君垣的眼神也是哭笑不得。

    最后,陈家夫妇苦劝无果,只等随她去了。

    林孝珏小心翼翼的将碗凑到陈博彦嘴边。

    陈博彦背后有丫鬟扶着,慢慢睁开眼睛。刚好与红衣女子对视。

    她说的话他都能听见。想笑没有力气。

    “喝吧。喝了就能,活蹦乱跳,就能看书了。”林孝珏像劝小孩子一样劝他。

    她对所以病人都会如此吗?陈博彦微微动了动下巴。缓缓张开嘴,一股股不缓不急的温热苦味入口,他一边服药,一边抬着眼皮。

    眼前的女子青瓷如水,端着药碗,安安静静的伺候他服药,她虽面冷如霜,但目光极尽温柔,好似看他喝药,是一种极大的安慰。

    以前也有丫鬟这样做过,可他都没有今日的感觉,像是被宠溺。

    咳咳,走神了,他被呛到了。

    林孝珏蹙眉拿开碗:“这药很苦吗?好在剩个底,一口气干了吧。”

    陈博彦不知道自己发烫的脸别人能不能看出来,他恢复一会,这才又坐直了,与此同时她又将碗凑过来。

    这次陈博彦怎么也不让她喂了,强逼出一句话来:“我自己,来,吧。”

    “那就吧吧。”林孝珏将碗递给他。

    众人又是好笑又无奈的表情,病房里死气沉沉的气氛全没了,真难为她,总是爱说冷笑话。

    听众人笑过之后,陈博彦颤颤巍巍的端起碗,喝着药底儿,仰头饮尽。

    其他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陈夫人怜爱的拍着儿子的肩膀,同时一个眼神,飞向扶着公子的丫鬟。那丫鬟立刻让出位置给夫人,去接公子手中的碗。

    陈夫人将儿子放倒下去,抬头一看,小姐还坐在那里呢。但很奇怪的她好像在思索什么。

    陈夫人心中一跳,小心问道:“可是那里不妥了?”

    林孝珏摇摇头:“我在查数。”一百八十个数陈博彦没有吐。她嘴角终于露出笑容,站起来。

    “可以走了。”

    其他人不懂啊。

    陈夫人忙看向自家老爷。

    陈大人正好与她面对面站着,挽留道:“小姐怎么这么急?要不用了晚膳再走吧。”

    林孝珏摆摆手:“夕阳都西下了,我的丫鬟,还在焦急的,等我,我的身份,也不便留在,别人家用膳,多谢大人款留。”

    陈大人本来是要留下她观察儿子的病情的,心内有私欲,被这么不阴不阳的一点,脸上有些尴尬。

    “是在下唐突,忽略了小姐的不便。”

    林孝珏再次摆摆手:“无妨,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我预料中,陈公子今晚,不会再拉了,明日我会再来,瞧一眼,过后你们再找个,有本事的,大夫,调理一二便可,眼下真的,告辞了。”

    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兰君垣也道:“大人若还有顾忌,还有小侄呢,大家可以随时找到我。”

    对了有保人,陈大人霍然一笑。

    “大人也可以找我。”贤王世子又要来个保险。

    陈大人心道:“我才不找你个小王八蛋。”

    “今日这事还多亏了世侄了,这中小小误会世侄也不要见怪,若是六郎果真好了,我比让他登门道谢。”他对兰君垣说着客套话。

    兰君垣淡淡一笑:“小侄应该的,那我们便告辞了。”

    深深一躬,告辞礼。

    贤王世子左眼闪过一丝疑惑一转即逝,随即也施了礼。

    “那我也告辞了。”

    林孝珏微微俯身,也作辞别礼。

    虽然三人不是一起来的,但人家都很相熟,一起走也没什么问题。

    陈氏夫妇以礼相回:“多谢三位了。”让下人撩开帘子开始送入。

    林孝珏还是走在最前面,从里间一出来就遇到了三个门神,她一愣,下一步什么都没说,直直走向门口。

    陆续的兰君垣和贤王世子,陈氏夫妇也走出来。

    三个门神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老大都走了,他们还看什么看,跟上吧。

    一众年轻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离去,背影消失在陈府的院门中。

    屋里的老大夫看陈大人夫妇送人还没回来,就开始躁动不安了。

    有个白须飘飘的大夫道:“这小姐医术倒是有的,可惜德行不行。”

    有人附和:“可不是,一个女子牙尖嘴利的,多亏她是结巴,不然不知道是怎么的泼辣呢。”

    “好似只与权贵结交,看把这几位公子迷的,世俗又放荡。”

    “大夫怎么能这么下作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子,真是给家族蒙羞啊。”

    “说不定是孤女,不然怎么会这么缺少管教?”

    “有才无德啊……”

    诋毁无数,直到陈大人夫妇回来他们才住了嘴。可怜这女大夫的名声就越来越差了。(未完待续。。)

055 目的

    时值深秋,万木金黄,凉风瑟瑟,风过处,树枝摇摇黄叶飘飘。

    林孝珏等人从陈府出来,街道上落了更多的树叶,她故意踩上去。

    兰君垣走在她身后淡淡的笑。

    已经是夕阳下了。

    金灿灿的太阳用它今日里最后一股能量去散发余热,可惜人们仍然感觉不到它的温暖,林孝珏向西边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就要上兰君垣的马车,兰君垣想起身后的贤王世子。

    “我送小姐回去。”他和贤王世子四兄弟拱手道别。

    原来那华贵灰色的马车不是风少羽的。

    贤王世子看着二人的背影突然叫住他们:“小姐,君垣哥……”

    二人一前一后回过头来。等了一会贤王世子什么都没说。

    兰君垣将整个身子转过来,笑着问他:“照哥儿有事?”

    贤王世子想了想,快走两步到林小姐跟前:“借一步说话。”说完对兰君垣点点头。

    兰君垣负手笑了笑,看一眼林孝珏。

    林孝珏眼皮眨了眨:“那边吧。”她反客为主,将贤王世子领到陈府的围墙下。

    “什么事?”确定旁人听不见的距离,林孝珏转身正对着贤王世子问道。

    这个朗眉俊目的大男孩不自觉的刮刮鼻子:“我是想问你,这次讹了陈家多少钱?”

    林孝珏笑的不安好心:“一个子儿,都没拿到。”

    “你没管陈家狮子大开口。难道是等着君垣哥给你钱?”

    林孝珏摇摇头:“没准备。”

    贤王世子脸换做不高兴:“为啥啊?我找你给东宝看病,你敲诈我八千两银子,凭什么君垣哥找你给人看病你就不要钱啊?”

    “你怎么知道,是兰君垣,让我来的?”林孝珏歪着头好奇的问他,贤王世子表情尴尬,刚要开口,林孝珏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你有钱。他穷。”

    “……”贤王世子想到那灰色的马车抽抽嘴角:“小姐的意思。我有钱我就该破费呗?别人看病可都是一视同仁,你这样不行啊。”

    “别人看不好的病,我能看好,你说行不行?”林孝珏眼皮挑了挑。

    “……”贤王世子有些无言以对。二人沉默下来。

    见他无话可说。林孝珏道:“你是不是。问完了?我该走了。”

    他想问的其实与钱无关,贤王世子又开始不自觉的刮鼻子。

    林孝珏长舒一口气:“有话你就,直说嘛。”

    说不出口。贤王世子踢着脚下的树叶,地上飘起一层灰。

    林孝珏见他不说话,又不让自己走,想了想道:“那我替你说吧,你是不是,觉得,兰君垣利用我,巴结陈大人?”

    贤王世子倏然抬起头凝视着她。

    林孝珏笑的浅显:“若是我不了解,我也会怀疑的,毕竟他与陈大人,没什么交情,更没理由麻烦我。”停顿一下,她又补充一句:“而且,还不给钱。”

    就是这意思,还有他在众人面前表现的与她太亲密,这不是在诋毁她的名声吗?

    贤王世子很赞同的点头:“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像是很庆幸救了一个迷途知返的人。

    林孝珏提起嘴角:“可惜,你们相识多年,你该了解他啊。他人无情但不坏。”

    贤王世子不置可否。

    林孝珏嘴角提的更高些:“那我说说,我的想法吧。”

    贤王世子点点头。

    林孝珏道:“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每一次相交,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比如你我,第一次相遇,我便知道你们,非富即贵。若是一无是处,又地位卑贱,在劫持我车的时候,我可能就会,让下人,打死你们。”

    贤王世子听的心惊,讶然的看向她:“看人下菜碟?你有这么世俗吗?”

    “有,非常有。”林孝珏呵呵笑:“我非常注意,人的外表,就是你们所说的,肤浅。”

    “那我现在发现你的优点只剩下直接了。”

    林孝珏听他调侃自己,笑意转浓:“你很难相信,对不对?这么说你,你千方百计寻我,不是为了,给韩公子治病吗?这也是目的。”

    贤王世子忙争辩道:“你竟然如此想,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但后面就不是了。”

    “怎么就不是?今日你寻我,不是为了,跟风少羽,比斗吗 ?”

    贤王世子红了脸,极力否认:“那都是玩笑而已,我是把你当朋友才会去找你。”

    “那你为何,把我当朋友,不把别人,当朋友呢?不是为了学医术?这也是目的。”

    贤王世子心里有话此时不能表达出来,被误解的百爪挠心,他不服气的说道:“我若真想学,可以让我爹给我请百十来个先生来,也不一定非要与你交好。”

    林孝珏眼皮一挑道:“那也是,有目的的,你不肯承认罢了。”她摇摇头又道:“我不承认,没有目的的,交往,或许你不是为了,我的医术,也不是为了,我的地位钱财,那或许是因为,我的美貌呢?更或许,我这个人,还挺幽默的,跟我说话解闷,很自在,总之,我有可以让你,满意的地方。与我往来,你一定有目的。”

    “……你能不能谦虚点。”贤王世子心事被说中,哭笑不得的挖苦道。

    林孝珏淡淡一笑:“人和人交往,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互相利用,说出来,可能让人觉得,人情淡薄,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有目的,所以需要,因为需要,才离不了。有时候目的,会让人们,更亲密。”

    贤王世子眼睛眯了眯:“那你的意思,你心甘情愿被君垣哥利用,你明知道他带有目的接近你也可以。”

    “有目的,接近一个人,就不好吗?”林孝珏反问道,同时又自答:“有目的,不是不好,好不好要看是。什么目的。”话锋一转她又道:“方才我说兰君垣。无情但是好人,他的无情在于,对于不相干的,人和事。他没有过多的。关注。可我还说,他是个好人,因为他的好在于。即便是,利用我,也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利用你还成了为你好了?贤王世子又刮刮鼻子,掩饰住内心的不服气,他总不能规劝她离兰君垣远一些,那边也是多年的好友,可他怕啊……

    林孝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情,我领了就是。”

    他想什么她懂。

    贤王世子松了一口气。

    林孝珏这次笑的很真诚:“走吧,我得回家了。”说着利落一转身,这样她的侧影就映在他的眼睛了。

    夕阳光下五官已经模糊,但那火红的衣裙像一团冷静的火焰,虽然默默燃烧,但蕴藏了无限的力量。

    火,易经中说火是同归于尽的东西,烧光所有,最后自己也会熄灭。

    贤王世子鼻子一涩,这女子耿直的让人心疼,心情不知怎么的就不好了。

    他低声叫住她:“林小姐,如果今日利用你的是我,你也会如此惬意吗?”

    林孝珏半转过头歪着脖子看他:“如果是你,我想有人会,找你算账的。”

    “……”知道她说的是谁,可心里还是似懂非懂:“难道我提醒小姐不对?非要和谋人大打出手一番小姐才认为是对您好吗?”

    林孝珏目光依然调皮:“没有不对,在世人眼中,你才是对的,你把问题说出来,让我自己选择。可你忘了,我也是女子,即便我再坚强,也是女子,我是那种,自己知道要自强,但如果有人替我选好路,会更高兴的女子。”

    贤王世子依然似懂非懂:“可我看许多男子都比不过您啊,您自己不是更有主见?”

    “可即便是,比不过我的男子,替我出头,为我打架,为我不讲道理,左右我的一切,也会满足我的,虚荣心,因为我越强大,就越希望,被征服。”

    贤王世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也有虚荣心?那你和那些闺中女子有何不同?”

    “其实我俗不可耐,不同点只在于,我喜欢归我喜欢,但我更知道,现实中,命运是不可以,让别人来掌控的。”

    贤王世子一个劲的摇头。

    林孝珏无力道:“我这脖子,要断了,以后,你会明白。”转过头去,稳稳的落着步子。

    贤王世子伸伸手,抓得手上一空:“女孩的心思可真难猜,她的尤其甚。”他想着摇摇头。

    借一步说话回来,贤王世子看兰君垣的眼神有些闪躲,但谁都没问他和小姐说了什么,六个人就此道别,分成两路离开。

    兰君垣送林孝珏回家,他赶车,人家坐车。

    兰君垣一手执缰顺便将耳朵贴在车帘上。

    “方才照哥儿找你说了什么?”他问道。

    林孝珏在车里传出低低的声音:“告诉你,我不成了小人了?既然我没说,就是不能,告诉你。”

    兰君垣道:“就是因为知道你不会说我才问呢,你若是说了我还问它干嘛?”

    “那你知道我不会说。”

    兰君垣笑出声来:“他们这些家伙怎么认为我我都不介意,我倒是很在意你介意。”

    “我若介意,你恐怕没机会,跟我说这么多。我通常不介意,利用我,我只在意撒谎。”

    兰君垣发自心底的笑了,在她面前,他表现的一直都是自己。

    “不过,让好兄弟介意,说明你没把人家,当兄弟。”

    沉默片刻,马车里又传来声音。

    “这话怎么说的?”

    “在意一个人,就会顾忌他的想法了,也乐于跟他解释,因为怕他误会,只有两旁世人,才觉得,无关紧要,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兰君垣一琢磨:“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我会回去好好想一番。”

    林孝玨也喜欢讲发生过的事,别人说过的话,思考思考再思考,然后理解它的真谛。

    她在马车里无声的笑了。

    二人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一路奔向文昌宫。

    快到林府的时候,兰君垣又问林孝珏:“你真的不担心你的丫鬟还没回来?”显然方才聊过这个话题。

    林孝珏挑开车帘向外看,林府门前的街道和陈府的稍有不同,整洁是一样的,但是没有人家的宽,两排杨树也不细密,能看见西边的太阳。。

    那灿烂的火红此时就剩下五分之一,下一刻好似就要淹没在大地里。

    她收回视线说道:“风少羽若是,那么笨,我也就认了。”

    “吁……”

    到了林府大门对面,兰君垣将马车停下来:“到了,我看见少羽他们了,在石狮子后面呢。”

    说着他跳下马车,一个转身,伸出手来。

    林孝珏搭手在他胳膊上,轻巧下了车,突然嫣然一笑。

    她很少如此笑的,平时都是冷冰冰的完全不符她的年纪,此时才有小女子的感觉。

    兰君垣问道:“你笑什么?”

    “我很久没有,被人扶着下车了。”林孝珏似感叹的说道:“这感觉很好,高高在上。”

    “虚荣,俗气。”兰君垣儒雅一笑,林孝珏挑着眉看他。兰君垣好看的眼睛弯的更甚:“可本公子最欣赏的就是俗人。”

    林孝珏给他算你识相的眼神,朝石狮子方向走去。

    与三个丫鬟汇合,自然有个要啰啰嗦嗦问她干嘛去了,林孝珏耐心的回答,然后跟风少羽作别,并告诉他兰君垣在对面瞪着他。

    风少羽丢下一句:“小心”就去找他哥去了。

    目视着马车有节奏的离开,林孝珏这才带着三个丫鬟走到大门前。

    大门关闭着,可门楣上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预示着这家的繁荣。

    陵南伸手去敲门,周一突然道:“姐姐等等。”大家都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凑到小姐耳边:“小姐,咱们今天回去会怎么样啊?老爷会怎么处罚我们?”

    “他不敢。”林孝珏斩钉截铁的说。

    说实在的,小姐都作成这样了,老爷还不对小姐加以管制?三个丫鬟心中都很忐忑。

    林孝珏看着三个人期待的目光笑了笑:“我是要成亲的人,他又不能打我,打坏了就,成不了亲。”

    也对,三个丫鬟松了一口气。

    此时却听小姐阴仄仄的丢出一句话:“顶多,打你们三个。”

    “……”三个丫鬟欲哭无泪:“小姐,我不想挨揍。”周一略带哀求的说道。

    林孝珏笑了笑:“吓唬你们的,都站我身后,谁敢打你们,我就打死他。”

    “那要是打不过呢?”周一憋着嘴问道:“小姐也不是神仙,一手难抵双拳。”

    她都会拽词了。

    林孝珏还是温和的笑了笑:“打不过,我就自杀,她们就把我的尸体,嫁过去好了。”

    小姐要用生命来保护她们,周一听得泪眼汪汪的。

    林孝珏突然看向愣着的三儿:“敲门,你不敲,我可敲了。”

    “奴婢来敲。”陵南回过神来,素手执环,叩了三声。(未完待续。。)

056 谈一谈

    门房给林孝珏主仆开了大门,奇怪的是,并无人拦着他们。

    林孝珏堂而皇之往自己的院子走着,三个丫鬟跟在她身后四顾左右,还是没人来找麻烦。

    周一快走一步和小姐并肩。

    “不对啊小姐,老爷就这么轻松放过我们了?”

    林孝珏笑了笑:“你没有发现,这林府多了,很多人吗?这么多亲戚在,林世泽,怎么会,当众找麻烦呢?”

    好似听说二夫人要过寿。

    周一眼珠转了转,神秘兮兮的道:“小姐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知道老爷现在要顾忌面子,不会处置你,所以你就胆大妄为?”

    林孝珏瞥了一眼她:“首先,我不怕他,其次,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承认了,周一道:“那小姐跟欺软怕硬有什么区别?”

    林孝珏照她后脑勺拍一下:“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个子高,小姐还要垫脚,周一挨了不疼的打,脸上嘻嘻笑:“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林孝珏看她欢乐的样子,也笑了。

    主仆二人在前面打打闹闹,完全没有尊卑的样子,这种关系,也只他们家能出现。路遥厌恶的将头扭向一边,却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影正猫在一丛野樱桃下,正盯着他们看。

    她眼皮一跳,忙低下头。

    陵南正好在她前面,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看:“你着急啊?”

    路遥抬起头来尴尬笑道:“我内急了。”

    陵南也笑了:“那快点回去吧。”

    二人并排走了起来。

    一路畅通无阻,四个人很快回到南荒院,院门敞开,连敲门都省了。

    林孝珏停在门口放眼望去院内的空旷,与她来时比,整洁干净了不少,但依然是残旧阴沉。

    那几个老家伙和派过来的丫鬟此时都没在,正屋后面有一棵大梧桐,叶子飘了几片在地上,更显得院子凄凉。

    这里需要热闹一点。她心想着。淡淡一笑。挺身进了院子。

    平常的,林孝珏一回卧房,第一件事是擦脸,周一最是清楚小姐的习惯。不用她指使。就准备去给铜盆换水。

    林孝珏站在朝南的窗前望着院子。看她迈出一只脚,忙叫住她:“你先把衣服,换了去。然后再打水。”

    难道小姐嫌弃她的衣服脏?周一低头看看自己,也没脏啊。

    她放下盆子去找陵南:“难道我衣服上有什么嘛?”

    陵南想了想对她道:“让你换你就换吧。”然后看向路遥:“那个小不点还关在屋里呢,你们都不去看看。”

    周一这才想起她捡回来的那个小女孩,伸伸舌头道:“她这几天倒是跟路遥姐亲。”

    所以你就把人忘了,陵南笑着朝她扬手:“快进屋去吧。”

    周一和路遥回了房里。

    陵南忙走到门口将门栓插上,然后去了小姐的窗前:“小姐,你是不是担心一会会有人找上门来。”

    林孝珏笑着看看她:“我还以为,你们都,这么天真呢。”

    陵南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看小姐不让周一出门,想是一会有事了。”

    林孝珏表情突然变得肃然:“林世泽,即便来了,也不会对我怎样,但是看见你们,就不同了,我怕他,迁怒与你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他见。”

    其实小姐也没有把握能忤逆二老爷吧?毕竟世俗不容,但她都用轻巧的语气掩盖着她的不安,为的是让她门安心。

    陵南看着小姐说不出的辛苦。

    “小姐,既然三太太将我给了你,我就知道前面的路有多坎坷了,可我还是心甘情愿跟着你,所以以后你别再顾忌我们,我们丫头一个,贱命一条,死又何妨?你不要为了我们让自己受委屈。”

    林孝珏手欠的弹她额头一下:“说什么死不死?跟我混,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死,如果连你们,我都护不住,我以后,也难成,大事了。”

    陵南听得心暖暖的,但还是觉得小姐辛苦,她欲语却觉得眼眶一湿。

    林孝珏笑了笑:“给我,倒杯水吧,我这说了一天,一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哎!”陵南忙去倒水。

    林孝珏离开窗前,走到桌边坐好。

    她刚坐定,就听见院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近,林孝珏仰头喝下半杯水,这脚步声就到了门口了。

    下一刻,又是不整齐的止步,紧接着当当当的拍门声:“开门。”

    声音很有磁性,却蕴含着说不出的威严和愤怒,林孝珏仰头回想,那梦中,她似曾听过。

    对的,是林世泽的声音。

    她倏然一笑。

    林世泽叫着女儿的门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薄唇动了动,眼睛一眯道:“林孝珏,下人已经告诉我你回来了,我知道你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性,既然你敢出去给我丢人,为何又不敢开门?你也不用跟我装哑巴,白日里打骂下人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屋里传来低沉的声音:“那我是,是,是什么人?”慢慢悠悠的带着停顿,是个结巴。

    下人没告诉他女儿是结巴。

    林世泽微微一愣,侧脸贴向门板:“你是林家的人,就得守林家的规矩。”表明态度。

    门里传来冷笑:“那我若是说,不呢?”

    “你好狂妄。”林世泽当即怒道,啪啪又拍起门板:“你给我开门,我看你怎么个不法。”

    “呵呵。”门里的声音依然不训:“说实在的。我给你开门,你又能奈我何?”

    “你……”林世泽愤怒的看着门板:“你想我让人把门劈开?”

    “林大人,您是读书人,读书人,讲道理,咱们好好,谈一谈吧。”

    屋里的声音突然没了攻击性,听起来很平淡,但那林大人三个字还是让人听了不舒服。

    林世泽蹙眉,回身看向身后的下人。心腹小厮很懂得主人的意思。挥挥手对其他人做了个手势……

    “不然你也。拿我无法,你还指望我,升官发财呢。”

    屋里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又来追劝。

    “你……”林世泽恼羞成怒,见下人陆续退出院子。他再次转回身去:“你当真认为我不敢家法处置与你?”

    “敢。怎么不敢?”林孝珏淡淡道:“你最敢了。但你不是,更明白?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林世泽突然很想看一看这个女儿。她真的是庙中长大的吗?

    “你先把门开开,我跟你谈。”他商量似的说道。

    林孝珏拒绝:“可我不想见你,我怕我忍不住……”剩下的话她没说。

    林世泽也不想猜,他道:“你既然想学别人交谈,就得有交谈的诚意,隔着门板,我不知道要如何与你交谈。”

    林孝珏冷笑道:“可你看到我,不内疚吗?你又有,什么脸,可以见我。”

    林世泽眼睛立起,却只能对着门板发火:“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每一句都是忤逆,我是你爹,你不可以如此和我说话。”

    “没办法。”林孝珏声音很淡然:“我天生的有娘生,没爹教,只能如此,林大人若是看不惯,可以去教训你别的女儿,不要对我说教。”

    总是用过去的事损他,林世泽又受了一顿抢白,他很想破门而入,却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女儿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乖巧。

    他强忍住情绪问道:“我只想知道,你如此忤逆我,杖的是谁的势?”

    “我仗我不理亏,我仗我,不要面子,更仗我,无求于你。若你如我一样,你可以,大大方方,让人把门劈开,你也可以,大大方方,让林府的亲戚来看,看你是如何惩治,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也不用顾忌她,过几天,就要嫁给一个,病秧子。”

    林世泽想不到这个女儿如此伶牙俐齿,分明是在羞辱他。再一想,她说的三点,前两点倒是有理,后一点听起来就像是负气,离开他的庇佑,她能做什么,还说不指望他。

    他大口呼气,让自己不至于气到杀了她。

    “我现在想很好的跟你说说,我们不谈往事,就说你入京以来的行为,你为何出门,从不交代,去见谁,从不与我表明,还四下里结交年轻男子……”有些事他都不好意思点明:“是个大叫闺秀该做的事吗?我管教你是我错了吗?”

    屋里没有回应。

    林世泽继续道:“怎么,无言以对了吧?”

    “我只是在思考,反驳你的话。”屋里再次传来声音:“像你这种人,不知变通,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会懂,所以要,好好想一想。”

    “你少强词夺理。”林世泽当即怒了:“我可以跟你讲道理,但不允许你无理辩三分,你错了就是你错了,还想什么话来对付我?”

    “那你就当,我错了。”屋里的人终于肯低头了。

    林世泽长舒一口气:“那你把门打开。”

    “打开,你能怎么样?杀我?你留着我,还有用,打我?别开玩笑,你知道那,大长脸的下场,我拼命也会还手,剩下的,就只是骂我了,那就更没必要,我根本不会听。”

    林世泽方才的怒气又涌上来:“你的意思,我还治不了你了?”

    “是。”林孝珏很肯定的告诉他:“你治不了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长在庙宇,生在山野,软弱好欺,懦弱无能,那都不是我。钱财,我有三太太支持,人才,我有江湖朋友,哪怕,你最引以为傲的,权利,我还有,周家舅舅,所以为难我。你要好好,想一想。”

    三太太有钱又跟周氏交好,这个不需赘述,第二一点林世泽不知真假,第三点也待商榷,周辉祖虽然调回京城,但还是个小官,想与他抗衡是不可能的,可非要鱼死网破的话,他也会有损失。

    林世泽细细琢磨女儿的话。欲言又止。

    林孝珏再没听到屋外的动静。她又饮尽一杯水,放下后淡淡道:“后天吧,有些事,我们是要。说清楚的。这两天我忙。你给我,两天时间,到时候我会。找你。”

    这根本不是为人子女该说的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沉默的林世泽语露不耐。

    林孝珏目光一凝,锁定门外身影的头顶:“多了你都,忍了,不差这两天,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门外又一阵沉浸,林孝珏抖抖裙子站起来,拖着不利索的木屐,有节奏的塌在地面上,啪嗒,啪嗒……

    林世泽听着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飘忽,到最后只剩下零丁几个音,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和他说话的地方。

    他又沉默了一会,才离开南荒院的大门。

    听着门外的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再没了,躲在屋里听声的丫鬟才舒了一口气。

    周一道:“小姐不是说二老爷不会找麻烦吗?”

    陵南无奈看向她:“在前院,那么多人,还有外人在,二老爷当然不会管小姐,可他都派人盯着呢,小姐前脚进屋,他后脚就带人来了,等的就是别人不察。”

    周一低头思考一下,然后抬起头:“如果小姐开门了,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开门还顶撞长辈,愤怒中的二老爷会伤害小姐吧,还会迁怒她们。

    陵南叹了一口气:“小姐向来主张光明正大,敢作敢为,为了我们,却要缩在屋子里与人对峙,她心里一定不甘心的。”

    周一不懂,反正是躲过一劫,怎么样不都行吗?

    她刚要说什么,手伏在小腹上:“我肚子疼,我想去厕所。”

    陵南道:“去吧,小心点,有人找你麻烦不要纠缠,转身就跑就是。”

    周一点点头:“陵南姐教我的我都记住了,每次都是这样的。”

    陵南笑了笑,周一出去,陵南见路遥一直看着熟睡中的捡来人发呆,她说道:“你也小心点,就你是林家的丫鬟,他们要为难你,咱们打官司也打不过。”

    路遥抬起头看着她,继而一笑:“我记住了。”

    林孝珏略施巧计将林世泽唬走,可少施氏那边,有人就不那么幸运了。

    管事的被少施氏提过来,关在耳房中已经一下午了。

    晚饭过后,少施氏领着挨打的马婆子,悄悄来到耳房门口。

    守门的两个小厮忙低声行礼:“二夫人。”

    少施氏摆摆手:“他说不说?”

    两个小厮摇摇头,少施氏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小厮忙将门打开。

    少施氏和马婆子进了去。

    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看不清人影,少施氏努力看才发现缩在墙角的管事的。

    是的,他让人看着,不准他睡觉,不准给他吃饭。

    少施氏冷笑着走过去:“我再来问你,从无锡到京城,路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奴才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管事的有气无力。

    少施氏很是不满:“林孝珏根本不是哑巴,她行动灵活,打人一个抵三,这些反常你都没发现吗?”

    “真的没有,小姐一直都没言语过,办事也是她的丫鬟传口信,奴才真的不知道小姐是个利落的人。”

    他仰畏惧的看着她,眼角还有点湿润,不想撒谎的样子。

    少施氏沉思片刻,然后道:“你若是敢骗我,你知道你的下场。”

    管事的连声道:“奴才知道,奴才知道。”他又道:“奴才真的是被小姐摆了一道,一个人想装作病人,自然不会露出马脚,奴才怎么能看得透呢?”

    这倒是真的,林孝珏刚进府的时候也掩藏的很好,她们谁都没发现,现在想来,每天出门逛街,与不明男子有瓜葛,指使丫鬟炖狗肉,就都是她的事了。可能是因为逼急了,才暴露出来的。

    少施氏看了一眼马婆子。

    马婆子忙在夫人耳边小声道:“即便他真的不知道,老爷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他都没办好,说明也没什么大本事,若不是他的无能夫人也不会轻敌,不能就这么放了他。”

    少施氏点点头,心道万一他要是撒谎,那就更不能饶了他了,且如果他是林孝珏的人,留着说不定还有用。

    她冷眼一撇,哼了一声,带着马婆子到门**代:“这几天家里有客人,不要弄出动静,但也不要对他太好,先饿上两天再说。”

    门口的小厮低头称是。(未完待续。。)

    ps:  前面章节修改到第九章,并且每天还在以三四章的进度继续修改,改错字,抓八哥啊,纠正人物性格……感兴趣的童鞋可以回头看下,盗版的就改不了了。原谅我新人不懂如何描写,渐渐有点进步,再回头看很多东西都不细致,所以要改一改。有点强迫症,见谅,大剧情不会变,大家放心。

057 通风报信

    薄薄的月牙挂在柳梢枝头,一指大的飞蛾扑向罩纱的烛灯,认真读书的小姐突然一伸手,啪的一声拍死一只蚊子。

    周一给小姐添了一杯水,捂着肚子道:“小姐,我饿了。”她说的极其委屈。

    林孝珏放下笔从书案下面的格子里拿出一个见方的锦盒:“就着吐沫,吃了吧。”

    里面装的是资生丸,从南到北这一路,她们挨饿的时候就会吃这个药。此药饿了可以解饿,饱了还可以消食。

    周一看了一眼锦盒没有拿,她很委屈的低下头:“不好吃,我想吃饭菜。”

    林孝珏心道:“没有什么她就要什么,平时吃的挺欢实的。”

    没饭吃的起因还得从回来那刻说起,林世泽虽然没打她没骂她,也没说惩罚她,可他却交代下人和厨房,不给她们这院子食物。

    林孝珏道:“我也没想到,林世泽饱读诗书,会如此小气,不过换作是我,我可能连井都封了,所以也不好怪他。”

    周一崛起了嘴:“还不如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哪怕让我跪上一天也行啊,怎能不给饭吃。”

    “那我还是,宁可挨饿,也不挨打。”

    “……我宁可挨打。”

    林孝珏想到她刚来时,这丫头一碗粥都留给她,那时候她可真舍得啊。

    她笑道:“你平时,就没存点?”

    “想着存了,可没事的时候嘴就闲不住。都吃完了。”

    林孝珏也无法:“大晚上的,也出不去,店铺也都关门,只能早睡,忍一忍了,明个儿,我带你去吃,烤鸭。”

    周一吸了一下口水:“小姐可说话算话啊。”

    林孝珏笑道:“你这小心眼,本小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烤鸭而已。咱们有钱。什么都随便吃。”

    周一嘿嘿笑:“奴婢不是不信任小姐,就是一提到吃,不由得就认真了。”

    林孝珏能理解她的感受,就像说到药。她那么熟悉。也要再三确认的。人可能对自己特别在意的东西。都会患得患失。

    “知道了,早点睡吧。”

    “那小姐也早点睡。”

    周一拎着茶盘出去,林孝珏目送她背影消失在拉门前。然后才又低下头去。

    这样寂静的夜晚,无论是思考还是学习,都很有效率,怎么睡得着呢?

    睡不着的还有施家人。

    蒋太医和王太医趁着夜黑风高来到少施府,拜见少施当家人少施岚凤。

    少施岚云带着大孙子接见二人,四人在少施岚云的书房碰面。

    主客坐定,少施名医先爷爷一步开口:“二位大人这么晚前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吧?”

    蒋太医一肚子委屈的拱起手:“大少爷,那个女子又出现了。”

    哪个女子?少施名医看一眼爷爷,想到了:“大人说的是给韩东宝瞧病的那个女大夫。”

    “就是那个诋毁少施家的贱女子。”

    蒋太医愤愤说道,王大人忙在一旁点头附和。

    少施名医哦?了一声,心道:“这个女子曾在众人之前诋毁少施家,也是蒋太医等人来报的信,难怪今晚他们神神秘秘的又来了。”

    然后才问道:“这次她又去了谁家?”

    蒋太医把在陈府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其中这女子的医术如何高明自然略去,只说她何故猖狂。

    “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她竟然说对我京城名医很失望……”

    陈大人家,他家的公子是疟疾,有的疟疾截住了就好了,这是这位就是久治不愈。少施名医问道:“难道这次也被她蒙中了?陈公子病愈了?”

    “病愈了到不至于,没有这么快,可看服药过后的样子,直到我们离去也没再吐,好似有效。”王大人当时留了下来,所以对后续事情知道的确切。

    少施名医听的不愿相信:“那她是用的什么方子?这次可有奇方?公开与否?”

    一连三个问题。

    蒋太医看了一眼王太医,最后还是他来回答:“方子倒是不奇,都是些滋阴凉血的药。”

    “滋阴凉血药治疟疾?这是什么思路?”少施名医迷惑不解,看向爷爷。

    少施岚云道:“我熟悉各大世家的医病思路,没听过清热凉血药能治疗疟疾的。”

    蒋太医想了想,还是把那结巴当时的解释说了一遍,反正他不说,王太医也会说。

    少施氏老少两代人听得稀奇。

    少施名医再次看向爷爷。

    少施岚凤眉间也带着疑惑:“听她解释倒是没错的,只是这法子治根祛本,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想到?”接着又感慨:“她先是诊出了六公子阴虚才想到的办法,原来那么多大夫,诊病都不及她。”

    蒋大人二位面露惭愧,他们确实没诊陈六郎阴虚,因为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少施名医见二位大人不自然,忙岔开爷爷的话题,道:“祖父,这女子又跟陈家有了瓜葛,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陈阁老可是握有实权的风云人物,若这女子真的医好了陈大人的公子,那她以后想在京城行医,名声和附身符就都有了。

    谁敢惹阁老家的大夫?,

    少施岚凤细细的眼睛眯起:“与贵人公侯往来频繁,还诋毁我少施家的名声,又是个女大夫,就算她不是故意与我少施家为敌,也是要在京城撒个大网,让大家都知道她的医术。”

    “踩咱们家上位,她这么作是为了显赫她自己?还是她是什么人家派出来的?”少施名医问道。

    其他两个大夫也渴求的注视着少施岚凤。

    少施岚凤道:“若是别的世家,只用自家招牌就好,何必偷偷摸摸?而且也不会将此重任交给一个女子。”

    少施名医想着在理,他们家晚晴连医病都不会,女子就该是恪守闺训,嫁人后相夫教子,哪能做下贱营生。

    少施岚凤接着推测:“这女子一定没什么背景,所以才要结交权贵,而真正的权贵她又接触不到,所以只能凭着年轻美貌,与贤王世子之流来往,我说她想为自己以后铺路还是客气的,说不好,她只是为了攀龙附凤,想要嫁个好人家,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个不省事有心计的女人。”

    两个大夫听了嗤笑一声,蒋太医愤恨道:“这女子毫无闺中之德,不止与贤王世子关系匪浅,我看与那兰君垣也是暧昧不清,现在有和陈家六公子瓜葛上了,**荡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卑鄙,怎么会有好人家看上她?”

    二位骂的难听,可见是多厌恶这个女大夫了。

    少施名医眉心一蹙,心道:“若真如他二人所说,这个女子只是**就罢了,就怕有些人,明明人家有更大的野心,他们却只会说些诋毁的话。”

    他想了想再问那二位太医:“实在说不清这女子是从何而来的吗?”

    王太医道:“只贤王世子等人知道,可是他们又不说,况且人家地位尊贵,咱们也撘不上话,更是问不出来。”

    少施名医一脸心事的看向爷爷:“京城稍与医有关的家庭都查过了,没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女子。”大家世家又不会让女子行医,“真不知道她这一口京腔属于哪家人。”

    少施岚云心道:“若这女子再有动静,就得去问贤王了,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王太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仰头道:“大公子,白日里我没有和蒋太医一起离去,在那等了一会,听陈大人的意思是,那小姐明日还会去陈府。”

    少施名医眼睛倏然一亮:“若果真如此,那她可逃不了了,我多派些人跟着,总能查到他的落脚处。”

    少施岚云道:“你明日别忘了去姑姑那里。”

    少施名医兴奋劲犹在,他点头道:“行医和晚晴早已过去,我迟点过去无妨。”

    “嗯!”少施老爷子点点头。(未完待续。。)

058 夜谈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周一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他睁开眼,屋里漆黑一片,其他人都睡觉了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她手抵在小腹上,蜷缩着身子,也不是内急,疼的也不痛快,隐隐的很难受。

    她想去小姐那边,可一想,小姐看书本来就累,万一此时睡着了,叫起来不是扰了清梦?

    “忍一忍就过去了。”她劝告自己,翻个身又缩成一团。

    其实林孝珏还没有睡,桌上蜡烛还剩下中指那么长,还可以背几页纸。正认真着呢,屋顶上突然又传来细碎熟悉的声音。

    林孝珏仰头看,那片洞口,兰君垣的眼睛正在对她笑。

    “何事?”林孝珏开口问道。

    兰君垣道:“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我很好,只是有点,饿了。”

    兰君垣带些惊讶的说道:“他们不给你饭吃?”

    林孝珏笑着点头:“也不全是,人气急了,难免要很小气,若是我,会更恶毒。”

    兰君垣声音带有明显的笑意:“看来你还挺理解他们的,有你这样的女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林孝珏笑得依然轻松:“自然是要哭,变本加厉讨回来,才是我的性格,今天,我能理解他们,明天,他们就不要怪我,无情。”

    兰君垣道:“你这么说倒是真的,自己做过的事,无论什么结局都不要后悔。你我也是如此。”

    “我最信奉,成王败寇,今日,我既然敢,与他为敌,明日即便我,尸骨全无,也是认的,绝不反悔。”

    兰君垣在房顶无奈的笑笑,心道:“他与她。就只能用这股不要命的劲头去拼了。”

    不想让不开心的事扰了这不明白的黑夜。他轻松一笑,转了话题:“你这么仰着脖子不累吗?要不要上来?这里风景是你在下面看不到的。”

    林孝珏笑了笑:“黑灯瞎火的,我上去也看不见,不过……”她话锋一转。笑意更深:“你若拖得动我。我便上去。”

    兰君垣声音透出惊喜:“去屋檐下。我来接你。”

    两个人约定后,林孝珏将书稿稍微整理一下,然后站起。去了门外。

    眼看着就要过冬,屋外的空气固然新鲜,但是乍一出来,还真有些冷,她颤抖一下,挪到屋檐下。

    仰头向上兰君垣也刚好到她头上。

    他投下一根黑带子:“抓住了,我提你上来。”

    林孝珏身手握住黑带,浅浅一笑道:“这要是秃噜了,可会闹出不小,动静。”

    兰君垣也笑道:“我看过了,只院外有人,你这院子里没人。”

    “都被我打了,现在可能在养伤,而且他们,也选不出什么人,来伺候好,或许就是想累我。”

    “那更方便了。”

    “方便你深夜来,探视我?然后,坏我的名声?”林孝珏笑着问道。

    兰君垣一愣,下一刻尴尬的笑道:“我心中有鬼,所以不与小姐争辩,你怎么想就怎么是。”

    林孝珏点点头:“那你拉我,上去吧。”

    “好,千万抓紧。”兰君垣感觉下面颇重,小姐也点了头,倏然一提。

    林孝珏仿佛腾云驾雾一般,来不及惊诧出声,脚尖已经触到坚硬了。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拽住,那人用力一带,她就趴在屋檐上了。

    林孝珏惊吓一下,挣扎着坐好,看着兰君垣面露不愉:“我这花容月貌,你若摔坏,我的脸,可够你赔的。”

    兰君垣拍拍屁股坐在她身侧,看这小样真的撅着嘴,他笑道:“你脚尖沾地,我若不拉你,你就摔下去了,我拉了你,势必是要摔一下,顶多我可以当垫子,可我那么做了,你又会说我占你便宜,虽然我心里很想那么做。”

    “……”林孝珏感叹道:“我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

    兰君垣掩鼻而笑,林孝珏也笑的很真诚。

    “冷吧,我都给你备好了披风了。”兰君垣将身侧的一团黑抖开,给林孝玨披在身上。

    “谢谢,看了兰公子,有备而来。”

    “想与你说说话。”

    “说吧”

    二人望着天边的漆黑,真的很黑。

    还好正方廊下有两盏灯笼,不然连对方身影都看不见。

    十五过了十六圆,十六过了一天不如一天,林孝珏道:“上半夜,还有个牙,下半夜,阴天了,明日有小雨呢。”

    林孝珏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这个兰君垣在江西的时候就领教过,她说要下雨,兰君垣自然是信的。

    问道“何时下。”

    “晌午之前。”

    兰君垣桃花眼弯了弯,道:“咱们相识多日,我自知你不是神棍巫婆,可你对老天爷了如指掌,这不得不令人好奇,你能否告诉,这本就不是玄神,是人力可以预知的?”

    林孝珏侧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

    兰君垣嘴角一提:“怎么?我说的有问题?还是我脸上有花?”

    他的脸很像一朵花,林孝珏笑道:“我看你,是因为你的想法,很好。”

    她的目光又转去注视远方了。

    兰君垣有点自责自己嘴欠,他看向她的侧脸问“此话怎讲?”

    “你认为,有一天,我们能飞到,天上去吗?”林孝珏没有直接回答,问着莫名其妙的问题。

    兰君垣摇摇头:“当然不信了,那只是我们美好的愿望罢了。”

    林孝珏双手托着下巴,深情道:“可我娘,跟我说,以后那是,稀松平常的事。”

    她娘不就是周氏?

    “真的?你娘又怎么知道?”兰君垣不太相信。

    林孝珏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跟我说,这世上的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的,如果想到了,没做到,那一定是见识不够,生产力不够,或者,努力不够。”

    “我听你讲话总有些不明白,比如方才的秃噜了,还有现在的生产力。”

    林孝珏笑的很甜:“秃噜了,是我娘教我的,她说她们家乡的人,都这么说,生产力……就很难解释了,它很空,但很重要,它越高,我们就会,越强大,可以飞上天,可以潜入海,可以更长寿,可以少劳作,到它高的,不得了的时候,女子就可以,独立了,可以离开家,可以自己选择爱人,也可以不选,因为会有自己的权利,自己的财产,自己地位,会活的跟,男子一样,可能比有些男子,还潇洒。”

    兰君垣听她胡言乱语笑的很无奈:“那我看这生产力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样咱们朝廷不是乱了套了?”

    “你真傻,那时候还要,什么朝廷。”

    “不许胡说。”兰君垣用长辈的口吻说道。

    林孝珏笑了笑,继续道:“那时候,人们不用跪着,还可以生活的,更好,尤其是女子。你比方我,我因为有医术,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结识,大人物,所以我,不需靠别人,命运握在,我自己手里,我也就不怕,被人抛弃、被人不喜,若我和,其他女子一样,现在你哪能跟我,在这里说话,所以这生产力,是个好东西,她会让女子,有见识,有能力,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兰君垣听他这么说,忙点头:“是个好东西,只要对你好的,就是好东西。”

    他说的认真,桃花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林孝珏无意一瞥看见了,呵呵一笑:“人啊,是很容易,推翻自己的信念,你看你,开始还说它,不好,如今又说他好。”

    兰君垣看她笑得开心,想到她看过不少书,眼睛又弯起来问道:“子曰三十而立,你懂什么叫而立吗?”

    “自然不是,三十岁,就可以面对一切,困难。”

    “那你说说什么是三十而立?”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应该对自己的信念,不动摇,无论别人,说什么,不会马上改变,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主意,能分辨善恶,分清对策,最重要的,能明确人生目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这叫三十而立。也不一定是三十岁,有人早慧,历经沧桑,而立的早,也有人很晚,孔圣到晚年回忆自己,想他是三十而立,所以写下此话。”

    兰君垣点点头:“我也是如此认为,所以你想我是会很容易推翻自己信念的人吗?”

    若这“而立”二字是自己悟来的,他就已经立了。

    林孝珏不置可否。

    兰君垣心道:“我都是因为你才改变的。”

    二人谈论着人生理想,不断的起话题,又不断打岔,最后兰君垣到忘了最初要问的问题了,林孝玨也没想起来要跟他讲解五运六气的事。(未完待续。。)

059 晨访

    兰君垣林孝珏两个人越说越有话题,坐在屋顶不知说了多久,渐渐的天快亮了。

    兰君垣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不知不觉的,两个时辰就过去了,你一晚上没吃东西,我带你去吃早点如何?”

    林孝珏仰头笑着看他:“我可是,挺能吃的。”

    “墩儿饽饽、枣卷馃、姜汁排叉儿、糖耳朵,驴打滚儿、面茶、豆汁儿、杂碎汤,艾窝窝……随你挑,管饱。”

    这些小吃在护国寺的一条小巷里有卖,小时候她和弟弟也常去,做喜欢的店铺姓冯。

    林孝珏拍拍手站起来,就往屋檐下走。

    “你干嘛去?”兰君垣叫住他。

    林孝珏回头道:“吃早点去啊。”

    兰君垣一时无奈:“你想跳下去?”

    林孝珏俯身往往下面,她有点恐高,忙收回脚。

    兰君垣踩着房瓦过去拉她:“这边,我带你跳墙出去。”

    林孝珏倏然一笑:“你有这本领,我何必与他们,大动干戈,走吧。”

    兰君垣拦腰将她拢在怀里,也不知用的什么步伐,再加上攀爬工具,很快就从南荒院跃出了林府的高墙。

    二人说是去吃早点,可具体走了哪个方向也说不清楚。

    反正陈大人夫妇二人还没起床,下人就匆匆跑来传话:“兰世子跟那神医小姐来了。”

    陈大人一激灵坐起:“几更天了?”

    看向窗外,晨光朦胧。他也没睡过头啊。

    陈夫人也跟着坐起,确定一下时辰,跟老爷道:“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早啊。”

    陈大人想了想下地汲鞋:“说不定小姐隐瞒了六郎的病情,不然她不能这么早过来看,或许是来救急的。”

    昨夜一碗陈博彦没吐也没泄,说明这小姐的方子是管用的。

    陈夫人此时可小姐的医术十分信任,听老爷如此说,也忙起身穿衣服。

    二人不多时就请门外的两位进来了。

    一进客厅,四人开始行礼,完毕后还没等陈家人询问轻重。林孝珏开门见山道:“我的丫鬟全都放在家中。心有顾虑,所以要早些回去,故而清晨来打搅大人和夫人,还请两位勿怪。”

    陈氏夫妇琢磨着她的话 。越想越不对劲。首先。丫鬟在家她为何要有顾虑,是不放心丫鬟?其次,要早些回去为何不晚些出来?

    二人看一眼她身边的兰君垣。心下猜测,难道这两个人一晚上都在一起,所以小姐没回去?

    想及此,不由大惊。

    尤其是陈夫人 ,脸都红了。

    兰君垣感受到略带不认同的目光 ,没说什么,随意笑了笑。

    “大人,夫人,小姐说过今日还会过来一次,为了不食言,所以来的比较早,眼下咱们还是去看陈世兄吧,别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这么说他俩还挺着急的。

    陈夫人本打算问二人早膳用过了没有,现在也不许问了,忙对老爷道:“既然小姐着急,就先去六儿哪里吧。”

    陈大人点点头:“小姐请。”抬起手,以礼相让。

    四人回来来到陈博彦的屋子。

    话说陈博彦也还没起床,听到丫鬟回报,从被窝里伸出一个脑袋:“你说小姐这么早就过来了?”

    那丫鬟面露惊喜:“六公子,您今早精神好很多啊,说话都利落了。”

    陈博彦偷偷摸摸肚子,也笑了:“是啊,我肚子也一点都不胀,还记得当时蒋太医给我用药的时候,吃完了也是好了一天,可那一天肚子胀的难受。”

    然后第二天拉的更厉害了。

    丫鬟帮蹲下腰来给他整理帐幔和被角,同时说道:“咱们虽不会瞧病,可病在自己身上,若是公子真感觉利落了,我看不用小姐看,也就是好了。”

    陈博彦道:“身子是清利了,可还需小姐再复诊的,你来帮我换身衣服,我要坐着接待小姐。”

    丫鬟站直了不解的看着自家公子:“小姐和夫人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公子真的要换衣服吗?再者说,公子哪能坐起来呢?”

    可陈博彦如今清醒的很,实在不愿让那小姐看到他憔悴的样子。

    想了想:“那你好好给我擦擦脸吧,让我也利索利索。”

    丫鬟噗嗤一笑:“公子说的好似我们每天虐待您一样。‘

    “休得胡言。”陈博彦肃然说道,然后指向门旁的铜盆:“快去。”

    丫鬟吐吐舌头:“奴婢一会便回来。”

    林孝珏等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这位慢吞吞的陈六公子才让人请他们进屋。

    林孝珏进来后左右一看,最后还是在床上找到的人,那她就费解了,也没换洗一新,也没厅中待客,他这么久忙什么了?

    陈夫人也意外儿子竟然让客人等了这么久,儿子是非常重礼仪的人,她忙道:“我家六郎自打病来,人就蔫蔫的,小姐昨日给用了药,虽说好了点,可身子还是虚弱呢,可能起的晚了。”

    兰君垣忙道:“久病之人,恢复哪能那么快,咱们还是让小姐先给六公子诊诊脉吧。”

    陈家夫妇忙称是。

    林孝珏缓缓走近陈博彦的床前,低头一看,这位瘦骨嶙峋的公子正用一双含笑的大眼睛看着他。

    今日的他脸色依然苍白,但唇边不再干裂,眼神也活灵活现的了。

    林孝珏笑问道:“公子觉得,可好些?”声音低低的,但很轻,可以听出的温柔。

    陈博彦本来想坐起,可方才母亲给他的一番解释,他现在就应该装作一个还没好利索的人。

    他浅笑道:“好是好多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再犯。”

    故意放慢了声音,显得有些虚荣 。

    林孝珏坐在他创强的小凳子上:“我再给你诊下脉。”

    她说着,三只搭在陈博彦的手腕上。

    一股凉凉的冷意袭来。

    陈博彦眼睛看过去,那女子的手指不似别的女子的纤长,手指是纤却短,能看见骨节,在看整个手,也是非常较小。

    这是他见过除小孩外,最可爱的手。

    陈博彦耳根不由得一红,忙收回视线。

    这时林孝珏也诊好脉了,四平八稳,不再浮躁。

    她放下手说道:“看脉象,已无大碍,可公子这脸,还如此鲜红,可能浮火,还没褪去,我再帮公子,开个补阴的,药吧 。”

    陈博彦耳根子更红了。

    陈氏夫人站在大夫身后忙道:“那就有劳小姐了。”(未完待续。。)

060 呆子的绝望

    林孝珏给陈博彦开完方子,然后交给陈大人:“公子的病,其实还需调理,这方子用过两天,就要加减,可我暂无,更多时间,大人只能,另请一位大夫。”

    陈大人道:“我家六郎昨夜就说身子比以往轻多了,小姐的汤药灵验的很,这时小姐撒手不管了,让老夫去哪里寻得靠得住的大夫啊?”

    林孝珏笑道:“大人过奖了,若我没记错,韩公子之后,请了一个不错的,大夫,大人若不介意,可以找尚书大人 ,问一问。”

    这位尚书自然是礼部尚书韩大人。

    陈大人跟他焦急不多,这两天却频频听见他的名字,那兰君垣也有意无意要拉近他二人的距离,想这小姐跟兰君垣的关系,让他找韩大人也就不意外了。

    他笑道:“那只能如此了,我待回儿就去韩府,问一问韩大人在哪请的大夫。”

    林孝珏点点头:“那我就告辞了。”

    “这么急?小姐和世侄不吃了早饭再走?”陈大人面露不解。

    林孝珏看向在陈公子床前等着她的兰君垣一眼,然后道:“来时便说过的,我的丫鬟留在府里,我不放心。”

    还是那个说辞。

    陈大人心道:“难道她们府上有人吃丫鬟 ?”可没多嘴,叫来夫人要为林孝珏和兰君垣送行。

    林孝珏与兰君垣齐齐对陈家人回礼:“大人,夫人。陈兄。”兰君垣还扫了一眼床上。

    “我与小姐就此告辞了。”

    陈氏夫妇客套道:“改日来坐。”

    林兰二人便说好,齐齐转过身去。

    床上的陈博彦见那花容月貌的女子和另外一男子离去,微微抬起后背。

    陈夫人听见声音忙走过去:“儿你要什么?”

    陈博彦看向父亲,陈大人也忙过去。

    陈博彦道:“父亲可知这小姐是何许人家的 ?”

    他要是知道就好了,卖人情都能卖不少,这同僚家想要请大夫的人多着呢。

    陈大人道:“不知,小姐和其好友都没表明,为夫怎好追问?”

    陈博彦有些失望:“那以后想要谢谢小姐,岂不是连门都找不到。”

    陈夫人好似担心什么,忙道:“小姐给你瞧病。是看在兰君垣的面子。兰君垣是有事与你爹来往,咱们家并不欠人人情,我儿可放宽心。”

    陈博彦听着目的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他道:“哪怕是你来我往。可小姐救的是儿子的性命。怎能和其他相提并论?”

    陈夫人看了一眼自家老爷。

    陈大人忙道:“我儿说的是。可惜谁都不知小姐府邸,也不是谁都不知,小姐和兰君垣还有贤王世子走的近。不过跟兰君垣好似更近些,不然不能这么早两人一起来 ,说不定就住在谅国公府的。”

    兰君垣的母亲什么样大家谁不知道,她怎么会让女子接近她的儿子,陈博彦明显听出父母在撒谎。

    他也不拆穿,淡淡一笑道:“那儿子病好了,只好求感谢兰兄和贤王世子了。”

    陈家二老知道儿子重情义,再阻拦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就都说好,然后让下人去厨房看看,儿子的早膳好了没。

    又对屋里的丫鬟交代一番,这才离开儿子的院子。

    两个人走在自家抄手游廊上,下人远远跟在后面,陈夫人闻着微凉的秋香,松了一口气:“儿子好似真的好了,咱们陈家虽子孙众多,可六郎是最出色的,他若真出了事,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陈大人也是最器重这个儿子。

    他笑道:“好在几人自有天象啊,我儿病愈,再过两年科考,准能一举成名,到时候娶个公主都不为过。”

    陈夫人啊的一声:“那林府的那个哑巴怎么办?儿子好了,总不能娶她过门吧?”

    陈大人这两天都快把冲喜的事忘了,他丝哈一声:“这件事难办了,眼下朝廷不少人知道咱们家要和林府联姻,现在退婚怕落人口实。”

    陈夫人道:“就剩十几天了,老爷当早拿主意,总不能苦了六儿。”

    陈大人牙疼的皱皱鼻子:“好在请帖还没下,你容我想想。”

    夫妻二人转了弯。

    晨光熹微,淡淡洒进屋里,在地上留下点点斑驳,周一一晚上没谁好,回笼觉还谁的脑袋沉沉,直到听见陵南叫她,她才迷糊睁开眼。

    醒的刹那,马上感受到了小腹的隐隐疼痛,褥子好似也不对劲,她整个人不舒服,翻了个身,然后眼睛望过去,这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血……血……”她褥子上沾了很多血,人一下子就蹦起来。

    “陵南姐。”她来不及汲鞋,光着脚丫子就往外屋跑。

    陵南正在厅里洗脸。

    听她大呼小叫的擦擦手。

    “你怎么了?”她问道。

    周一跑到她面前泪如雨下:“姐姐,我恐怕时日不多了,往后就只能由你照顾小姐了。”

    陵南心中一惊,急急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周一泣不成声,说话不成个数:“血……好多血……我是,活不成了。”

    陵南就听到这几个关键词。

    陵南也急了:“你到底怎么了?”

    周一道:“我去给小姐磕头。”肿着眼睛就跑了。

    陵南心里着急,想要跟过去,就见她小衣后面通红一片。

    小衣都是睡觉穿的,白棉布做成,这红色还未干,明晃晃的沾在那里,鲜艳的很。

    陵南心中疑惑,走向她的内室,心道:“这家伙不会是那个吧?”

    周一跑到林孝珏房里哭诉,可进去一看,屋里一个人没有,再看被褥,没铺开过。

    桌上蜡油淌成一个形状,已经没有棉芯子了,手稿和书本都整齐的摆在一边,显然是收拾过。

    小姐是有准备的离去的。

    那小姐去哪了?

    周一本来就绝望,小姐再没了,连个道别的人都没有,顿时瘫软在地上:“小姐,您去哪了?奴婢怕再见不到您最后一面了。”

    陵南这时从外面走进来:“姑奶奶,小点声吧。”她走过来要去扶周一。

    周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摔在裙子上好不伤心:“姐姐,我感觉自己活不长了,小姐又不知道去哪了,我怕我见不到小姐最后一面了。”

    陵南满脸黑线,她问道:“那我问你,你为何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周一抽抽搭搭:“我,我,我流了好多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脸红起来。

    陵南顿了顿,掩鼻一笑,下一刻就拢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周一看的稀奇,止住哭声道:“姐姐为何发笑?”

    陵南一点她的脑门:“我笑你这个呆子,你这哪是要死了,是……”她顿了顿,趴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周一听得瞪圆了眼睛,等陵南离开她的耳朵,她涨红了脸看着陵南:“姐姐说我……”

    “是大姑娘了。”陵南想想又笑:“你啊,可真是呆子。”

    周一委屈一撅嘴:“可我觉得像要死了。”

    陵南无奈道:“你腹痛可能是身有疾患,我听三太太说过,等小姐回来,给你调理一番,你这个是好事,再看小姐,与你年岁一般,小姐还没来呢。”语气又有些担忧。

    周一脸更红了:“那小姐去哪了?”她低声道。

    陵南摇摇头:“应该很快回回来,不然会留字条给我们的。”

    周一忙点头:“希望小姐快回来。”她有很多话要对小姐说。(未完待续。。)

061 出事了

    少施名医一早派下人去陈府门口盯着,追踪那个医女的根本。

    下人一行五个,都装作普通货郎的模样,拎着浅筐在陈府门口叫卖。

    卖栗子的和卖梨的碰到了一起。

    “你这梨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个。”

    “我用栗子换你的梨换不换?”

    卖梨那个很深沉的道:“不换。”拎着筐就要走。

    卖栗子的那个一把手把他抓回来:“给你脸的是不是?我这个口渴,给我两个梨。”声音怨怼却很小心 。

    卖梨那个无奈的拿出两个梨,嘟囔道:“一会都让你们拿走了,我还卖什么去了?”

    “谁让就你选的这玩意儿水灵呢?”

    卖梨子的咔嚓咬了一口,含糊道:“怎么样?你那边也没有动静吗。”

    小梨哥摇摇头:“至今没见女子来过。”

    栗子哥又咬了一口:“再等等吧,这才过用膳时辰多久?兴许在路上呢。”

    小梨哥问道:“你说会不会咱们来晚了?那小姐已经来过了。”

    栗子哥想打死他,左右看了下,有行人路过,忍住了,小声道:“放屁,咱们来的时候正是用早膳的时辰,你们家给人复诊起大早来啊?”

    梨哥搔搔头:“我这个人就是这脾气,什么东西都不太信任自己。”

    “滚滚滚。”栗子哥不耐烦的道:“卖你的梨去,别耽误老子办事。”

    小梨哥不满的转身离去。

    屋里的三个丫鬟并一个捡来的野孩子一直没吃早餐。确切的说,从昨晚就没饭吃了。

    周一月信初来,身体不适,再加上饿,躺在屋里哼唧。

    路遥听她哎呦哎呦的难受,眼珠一转,到厅里找陵南:“陵南姐,她这么疼下去不是办法,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要一碗热粥来 。要是有红糖就更好了。”

    陵南正在擦拭桌椅。她本想着小姐是快要回来的,可又一想,也不能傻等着小姐,万一她有事耽搁了呢?

    可如果让路遥去。她们几个人跟厨房的交情只是每日如拿饭菜。连一句私话都没有。现在是二老爷下的命令,路遥如何能要的来吃的呢?

    她想了想道:“还是我去吧,我这里还有几两碎银子。”

    路遥道:“那我再去烧壶水来。”

    “行。”路遥道:“给那小东西好好洗洗脸。我去去就回。”说着撂下抹布,用裙摆擦擦手,出来房门。

    路遥假装端盆去打水,站在门口一直瞄着她,直到见她出了大门,她匆匆回房放下盆,不知道着急什么,风一样的往院外跑。

    周一不知哎呦了多久,就听房门口传来沉重的呼气声。

    “谁啊?”她懒懒的问道。

    没人回答,抬头看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小乞丐,眼露奇怪。

    “你怎么了?”她有气无力的说。

    小乞丐面无血色,指着门口嘎巴嘴,好似是惊吓的说不出话了。

    周一回头一看,一轱辘爬到床里,一只一人长的大黑狗正龇牙盯着她,狼一般的细眼倒,尖尖的牙齿泛光。

    周一将小乞丐拢在怀里,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姐姐在。”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那黑狗。

    小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周一更心慌了,朝门外试探喊道:“陵南姐,路遥姐,有没有人啊,谁的大狗。”声音已哑,又怕声音太大,惊吓了黑狗。

    这时,就听见刺耳一声哨儿响,她还奇怪着,哪来的吹哨声,想时迟那时快,那大恶狗抬起两条前爪就扑上床来。

    周一抱起小乞丐,躲闪不急,小腿肚硬生生被恶狗咬住了。

    她吃痛叫喊,用力挣扎 ,可怎能敌得过长毛畜生?

    小乞丐哭的更大声,更瞥见床单上血淋淋的痕迹:“周一姐,我怕。”这是她入到这里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周一忍着剧痛,额头汗珠顿时渗出来,她柔声道:“你趁着现在 ,快躲起来,别怕,这里有姐姐。”

    小乞丐呜呜擦着眼泪。

    周一放下小乞丐,露出一抹笑:“快躲起来。”

    小乞丐擦着眼睛呜呜道:“姐姐,你的肉掉在床上了。”

    周一小腿肉早就被恶狗咬下了,她这下子爆发了,怒道:“你快躲起来,躲到柜子里。”

    小孩子还是哭。

    这时那恶狗又来一口,这次是她的胳膊。

    她又吼一声:“躲起来,别出来。”然后抄起手边的枕头就去打那恶狗 。

    好在枕头里是满满的谷糠,沉的很,那恶狗当头被砸了一下,嗷的一声松开嘴。

    周一撒腿就跑。

    瘸着跑了两步,回头确定那恶狗来追她了,更是拼了命,边跑边喊救命。

    渐渐的她的声音离院子越来越远。

    小乞丐很听话的蹲在床头的衣柜里,感受不到周一姐姐的动静了,只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她抱膝无声的哭泣着。

    林孝珏和兰君垣打包了一只烤鸭,二人刚出烤鸭店,林孝珏便停住了脚步。

    兰君垣忙回头站住:“你怎么了?”声音带着关切。

    林孝珏手捂着心口:“我这里,疼了一下。”

    “是病了?”兰君垣忙过来扶她。

    林孝珏抬起头道:“我心里难受,眼皮直跳,总觉得,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丫鬟们出了事。”

    兰君垣松了一口气:“你人没事就行,那咱们快点回去,你不是说她们该饿了?我快点赶车。”

    林孝珏点点头,可眉头蹙着还是没展开。

    兰君垣马车停在林府的小巷子里。然后用最快的办法,将林孝珏托到墙里面。

    听见小声通的一下,兰君垣确认问道:“落地了吗?”

    “好似有事。”

    兰君垣只听见这一句话,再后来就是她独有的,快但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大白天的,他又不好跟进去,可听她说有事发生,到底什么事呢?

    正担心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君垣哥。”

    兰君垣回头一看。是贤王世子。

    “照哥。你怎么在这?”

    贤王世子毫不避讳:“昨日小姐不是说会到陈府复诊?我一早就等在这了。”

    兰君垣笑道:“若是因为这事,那就不必了,小姐已经从陈府回来了,刚进去。”他指了指墙的那边。

    林小姐出门不方便。不知何时会出现。贤王世子早早就来了。可还是赶了晚集?说明什么,兰君垣五更天就把人接走了。

    贤王世子笑道:“君垣哥什么时候来的?”

    兰君垣想了想:“昨夜与小姐谈了两个时辰,天亮了刚好送她去陈府。”又笑道:“没想到照哥也来接她。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小姐的福气。”

    贤王世子听得不爽,笑道:“君垣哥怎知小姐把我当朋友?”

    兰君垣得意一笑:“小姐越是把人当朋友,在此人面前就会越随意,你试想一下,小姐在你面前随意与否?”

    贤王世子一愣,回想他与林小姐相处的点滴,她曾与他共处一室,她曾与他并肩长谈,她也曾说过,根本不介意他是男是女,这就是她的随意吧。

    贤王世子对兰君垣又一笑,好似无意说起的样子:“君垣哥还不知道吧?小姐好似定亲了,我还与小姐一起去看过她的嫁妆,在“百花深处。””

    兰君垣笑容转的客套:“所以说小姐对朋友很随意,她就不曾邀请我去看过。”

    贤王世子憋了一口气。

    院外两个男人斗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院里林孝珏越往院子方向走,心越不安。

    她开始只是脚步放纵,到最后变得小跑。

    果真,大门口已经没有守卫了,大门四开,一股血腥扑鼻而来,低头一看,从正门到脚下,零零洒洒一路血迹。

    “出来,都出来。”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非常沙哑,再想点丫鬟的名字,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突然的,最稳重的那个丫头扶着门框站出来,林孝珏心又沉下一点,最不让人放下那两个没在?

    “小姐,人不见了,周一和路遥都不知去哪了。”陵南一边脸淌着泪串,声音涩而无力。

    林孝珏希冀的看着地上的血迹,希望她的回答不是她心中想的那个。

    陵南看出小姐的担心,摇摇头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去了厨房,回来人就都不见了,不知道这血是谁的,我也是刚刚到屋,喊了一圈都没人。”

    林孝珏不由分说回到房里。

    陵南找到了主心骨,腿也没那么软了,三步并作两步跟进来,见小姐正翻找着什么。

    “小姐……”

    “跟紧我。”林孝珏从床头摘下兰君垣送她的宝剑,唰的一声亮出剑刃,将剑鞘一丢,急匆匆又冲出房里。

    陵南预感到不好,赶紧追上小姐:“小姐,今日林府人太多。”

    林孝珏挡掉她拉扯的手,回头一怒:“先找人,别耽误我。”

    陵南感受到一股悲怆的杀气从小姐的目光中射出,她忙松开手,跟在小姐身后。

    林孝珏沿着血迹去寻人,可血迹出了大门口就不见了。

    她想了想,举剑去了西边。

    林府的西面有两个大院子,一个是林家大房住的,一个是小姐林孝瑜住的。

    林孝珏七拐八拐,直奔林孝瑜的院子去了。

    路上越来越多的丫鬟经过,看见这一身鲜红,都差点背过气去。

    两个穿着淡绿裙子的丫鬟远远看着一个陌生美人举剑而来,后面还跟着她们所认识的三太太的丫鬟,想也知道是谁了。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不好,你去前院找老爷,我去回去告诉小姐。”

    二人强忍着惊慌分头行事,一瞬间就不见了。

    林孝珏走在红木搭建的回廊里,所遇之人无不见她就跑。

    前面刚好有一个跑的慢的,一下子就让她逮到了,她拎着她的衣领,让她正视她。

    低声问道:“可看见,我的丫鬟。”

    小丫头被这小姐的黑眼珠吓得半死,瑟瑟抖着牙齿:“奴婢,奴婢不知。”

    林孝珏举起白刃。

    “我知道,我知道,小姐饶命。”她目光看向前方,正是林孝瑜的院子。

    林孝珏冷剑落下,一股鲜红喷出来,她没有躲,染了她整张脸。

    之后她放开手,而那倒霉的小丫头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摊在一边去了。

    陵南跟在小姐后面,一个踉跄,小姐已经开始乱杀无辜了。

    她意识到时态的严重,心里有眼泪却流不出,就只能紧追着小姐的步伐。

    越来越多的下人开始尖叫逃窜,林孝玨无心理会他们,她直着目光到了林孝瑜的院子,刚要进去,大长脸带着两队家丁匆匆而来。

    “小姐疯了,快抓住她。”

    林孝玨转个头奔向她,风一样,众人还没分清楚什么事,马婆子呜咽一声就跪下去了,再一看脖颈上鲜红一条,杀人者的剑刃还在滴血。

    出了陵南所有人都往后退。

    林孝玨视线被血喷的模糊,她胡了一把,再次转头。

    任谁都看出她的目标是林孝瑜。

    林孝瑜院里看门的下人忙去插门,可惜毫无用处,林孝玨双手举剑,一个用力就把那木栅栏的东西劈开了。

    咣当一声踢开们。

    下人被踢趟在地上,打着滚,踉踉跄跄爬起来:“快让小姐躲起来。”她一边跑一边传信。

    林孝瑜正在房里跟表哥表姐又说有笑呢,两个女孩围着桌子嗑瓜子,少施行医用绢布擦着小匕首。

    “可惜不是三太太的那个死丫头,是那个二愣子。”

    “表妹急什么,一个两个的还不是表妹一句话。”

    “可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得了,那个路遥也是,用过了一次,下次她也接近不了她的身。”

    “总之这一次就够她难受的了,她打了姑姑那么多下人,这次教训她一个人,也是让她长长记性。”

    “表姐说的是,这人确实太猖狂……”

    说的正解恨呢,一个下人连滚带爬闯进来。

    “小姐,南院那个小姐来了。”

    林孝瑜站起来:“她来了就来了,你怕什么?她又三头六臂不成?”

    那下人哪还有胆量细说,能支持着讲话已实属不易,她嚎啕大哭道:“马婆婆让她一剑给杀了。”

    一把瓜子全都掉在地上。

    林孝瑜如遭雷击。

    少施晚晴慌忙站起来:“人在哪里?”刚瞥向门口,那下人身后就上来一袭鲜红的血人,从脸到脚全是红的,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发尖滴答滴答,落地啪一声,一个血花。

    少施晚晴尖叫出声:“来人,来人。”她一个慌乱退到少施行医身后。

    少施行医此时也无法镇定,但比两个女孩要强很多。

    他一把把呆愣愣的林孝瑜拉在身边,匕首亮出来,对来人结结巴巴道:“你 ,你,想干什么?”

    林孝玨一双眼睛死气沉沉:“我的人呢?”声音嘶哑的如来自井底。

    少施行医打了一个冷战:“什么,什么人 ?”依然结结巴巴。

    林孝玨眼珠动了动,看了三人道:“看来你们不会说,实话,我唯有挑开你们的心,才能问出我丫鬟的下落。”

    说着长剑一挥,直接刺向最前面的少施行医。(未完待续。。)

062 杀人

    少施行医在国子监最好的功课是剑术,当那滴血的寒光向他颈部刺来,他麻利往后一仰,同时手上匕首甩出去。

    林孝玨轻巧侧身,躲过迎面飞来的匕首,可就因为这一犹豫,下一刻,院外赶来的家丁就全都围了上来。

    十几个人将小姐少爷隔在身后。

    管家手持木棒做防御状,然后对身后的林孝瑜道:“小姐去东院找二老爷,二老爷就赶来了。”

    少施晚晴先林孝瑜一步,提裙就往门外走。

    林孝瑜见表姐往门口冲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啊的一声也跑了。

    与此同时,林孝玨却挥起了长剑,她没有去追跑掉的二人,而是二话不说就将挡在前面的家丁杀了。

    一剑封喉。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管家见势不妙,喊道:“二公子,快走,她是朝你来的。”

    少施行医吞咽一口,这才想到跑。

    可惜已经晚了。

    林孝玨才杀一个人,按理说没有空档再挥剑,却见她手腕反了个花,手中长剑背到手肘,向前一划,竟用刺的招式使剑,说时迟那时快,她动作一闪就冲了过去。少施行医再伶俐也没想到她变化的这么快,况且前面已无人阻挡,他躲闪不及,胸口被横切了一剑。

    锦衣顿时破裂,有股鲜红从伤口中溢出。

    少施行医来不及感觉痛,低头傻傻的看着前胸。

    林孝玨回手剑刃又切来。

    这一下比方才还危险。因为方才离得还算远 ,这一下如果下去,少施行医必死无疑。

    管家手疾,怎能让她再次得逞?长棍一扫,铛的一声,将那滴血的剑刃挡了回去。

    同时他左手拉过少施行医的脖领:“少爷快走。”

    少施行医撒腿就跑。

    林孝玨被一干人围在中间,眯起眼睛:“挡我者死。”

    家丁艰难的做着防御之势,无人敢近前,可也不退后。

    总算是稳了一下,管家刚要让她放下剑。

    却见她转了个身。不由分说抡起宝剑。噗噗又是两剑,刺向不肯让路的人。

    不用说,每一剑都是以清路为目,又开始杀人了。

    眼看近门口的地方被她杀出一个豁口。

    管家来不及喊截住她。这杀人者已经冲出包围。冲向离开的小姐少爷方向。

    管家心道:“这小姐杀伐果决。一点都不犹豫,目的就是为了杀少施行医,一定不能让她得手了。”

    “快追 。都是死人吗?无论如何拦住她。”

    他一声令下,那些家丁这才提步行动 。

    林孝玨眯着眼睛,目光只盯着前面的三个人,至于跟着的丫鬟去哪了,前面又有拦路的,她根本无暇顾及。

    总之遇人阻挡就杀人,遇树拦路就砍树,一路杀红了眼,就是追着前面的三人。

    因为管家让往东院跑,当时少施晚晴等人没细想,所以逃跑的方向都是一条路。

    少施晚晴时刻盯着后面的动静,感到不好,她刚好看见花园里浇花的大水缸,是靠墙放着的。

    忙躲到后面。

    林孝瑜看见表姐躲起来了,心道:“这里离前院最近,可前院很多客人,贸然出去外人就都知道家里出了事,可若去东院找父亲,恐怕还没到,自己就成了剑下亡魂了。”

    稍一考虑,也往水缸方向。

    少施晚晴看的心急:“如果她再躲过来,那疯子的目标就又少了一个,她自己就多一分危险。”正琢磨着如何劝表妹离开。

    这时少施行医跑到林孝瑜身后,一下子挽起她的胳膊:“表妹,跟我来,我保护你。”

    林孝瑜本已经跑不动了,突然有了助力,顿时泪如雨下:“表哥,你受伤了,还顾着我,要不你自己跑吧 。”

    少施行医道:“先逃出去再说。”

    二人很快离开水缸附近,少施晚晴又看见那疯子飞速追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不敢走出来。

    不多时那一群没用的家丁也追过来,少施晚晴这才放心,她应该是真的躲过了一劫。心道:“行医和孝瑜不知道哪个会倒霉,杀一个,她总该解气了吧?”

    林孝瑜和少施行医一个气喘吁吁,一个身负重伤,如何跑的快?

    林孝玨几个大步就要追上。

    跟在后面保护的管家忙喊道:“若是小姐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谁都活不成,一家子都得陪葬 ,还不去保护小姐。”

    这些家丁这才扯开腿去护人。

    林孝玨眼看就要撵上两个人,前面又被不要命的家伙挡住了。

    咬着牙又是两件。

    “挡我者,死。”

    她越杀越恨,脚步越快。

    “上,上,拿下他。”

    管家带着人破声喊着。

    可大家好似都有些畏惧,这女子算不得什么武林高手,可胜在心狠手辣,她杀人真的不眨眼的,还六亲不认。

    不用说,即便他们有心想保护小姐少爷,可心里都被她杀怕了。

    少施行医回头看家丁越来越远,而这女子离得却越来越近,心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他也留着一手。

    这女子目标直接刺他,却不是孝瑜,估计她也怕落得杀手足的恶名声,所以他故意留在孝瑜身边,一来可以让晚晴躲起来,二来关键时候还能让她挡一下。

    若说开始的时候给姐姐妹妹挡剑是意气用事,当真的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的时候就再也不会做那种傻事了。

    林孝瑜并不知道表哥心里是这么想的,她看少施行医步伐越来越不稳。另一只捂着前胸的手通红一片。

    上气不接下气道:“表哥,你走吧。”

    少施行医心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走得了?林孝瑜一定是见他跑不动了怕受连累。”他心想着捏着她胳膊的手,更用力了。

    恰此时,他又感觉身后有一阵凉凉的寒风,心道不好,猛一回头,果真见那女魔头的剑尖正对着他的肩胛骨。

    “这么快。”

    他心惊惧,猛地蹲下,在地上打了个滚。

    少施行医躲开了致命一击,可就因为他这蹲的猝不及防。林孝瑜还被他牵着的。整个人也跟着摔下去,仰面躺在铺面石子的花径上,且正好是女魔头的眼前。

    林孝瑜背后被石子儿硌的生疼,发出吃痛的“啊……”字。

    林孝珏擎剑走向她。

    林孝瑜睁开眼睛就发现那红衣女罗刹已经近在脚下。她骇然大叫:“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少施行医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这女子根本没有目标。逮到谁就杀谁,想了想,转身欲走。

    林孝珏剑尖抵在林孝瑜的喉咙上。看她闭着眼睛尖叫,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的丫鬟,可能比这个贱人叫的还要绝望。

    她一闭眼,手上发力。

    突然,一股不要命的杀气向她奔来,她本能用剑一挡,那股力量却没有后退,最后就听得闷闷的一声吃痛声,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

    林孝珏抬头细看,是林世泽不顾性命替林孝瑜挡了一剑,同时还刺了她手腕一剑。

    而她那胡乱一剑,正好也砍在了他的左手臂上 。

    “孝瑜……孝瑜……”林世泽不顾身体受伤,弯下腰拎起林孝瑜。

    林孝瑜一见是父亲,扑在父亲怀里哇的一声放出声来。

    林世泽忙把她挡在身后,然后厉色看向林孝珏:“林孝珏,你要弑妹杀父吗?”

    林孝珏低头看着提剑的手在流血,可她宝剑还是拿的稳稳的,原来她已经不知道疼了。

    冷声道:“你若不让开,我不介意,连你一起,杀了。”

    还是那低低断续的声音,林世泽是听过她讲话的。下人来报说林孝玨大开杀戒,他走过来见这女子一脸鲜血,根本分不清是什么模样,一听声音没错了,果真是林孝玨。

    林世泽大怒道:“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

    林孝珏道:“他们,杀了我的,丫鬟。”她宝剑一指,指向他身后的林孝瑜。

    林孝瑜惊慌辩解:“我们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丫鬟?”

    林孝珏道:“我没空跟你掰扯。”又问林世泽:“你到底让不让开?”

    林世泽让林孝瑜后退一步,同时脚步上前:“事情都还没清楚,你就滥杀无辜?你把剑给我放下。”

    林孝玨哪里理他?提剑就向他刺去。

    林世泽大惊,没想到这个疯子说到做到,他气疯了,喊道:“我是你爹。”

    哪见对方有停下的意思?

    管家振臂一呼:“保护老爷。”

    家丁门这下谁也不敢迟疑,一拥而上。

    一个家丁替林世泽挡下了那一剑,其他几个家丁和挥剑的女魔头打斗在一起。

    这时候又呼啦围上一些家丁,越来越多的下人将林孝瑜和林世泽跟她隔开。

    林孝珏冷笑:“人越多,那我就杀个痛快。”

    听这意思,就是谁都拦不住了。

    林世泽隔着家丁的肩膀看向她,怒喊:“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无法无天了。”

    林孝珏毫无回应,挥剑跟家丁打斗在一起 。

    她一心要杀人,家丁哪是她的对手,三剑五剑就砍死了两个。

    这是林世泽第一次亲眼目睹自己的女儿在杀人,方才若只是心里有准备,现在就是难以置信了。

    他将林孝瑜护在胳膊下,颤抖着声音道:“林孝珏,你说你想怎样?”

    林孝珏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替周一报仇。”可跟他们说他们也是不懂的。

    她只能无处发泄似的挥舞着长剑,只能期盼把他们都解决了,就能逮到林孝瑜了。(未完待续。。)

    ps:  一会还有一章,本来想好好写,可越在意,越艰涩。还迟到了发布,真是对不起大家。

063 收手

    林世泽见那个杀红眼的女儿根本不理他,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孝珏,就算孝瑜伤了你的丫鬟 ,一个丫鬟,能抵得过你和孝瑜亲生姐妹之情吗?”

    林孝珏仍然不理,继续杀人。

    杀人,杀人,她面前的家丁越来越少,林世泽和林孝瑜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杀了他们吧,都杀了就一了百了了。

    林孝玨心里有个声音在诱导她。

    她剑越挥越厉,目光越来越细。

    林世泽都想逃,可他走了,这疯子更没人治得了了。

    “把她给我拿下。”

    他气的浑身颤抖,声音嘶哑艰涩。

    家丁门打的畏惧可也不敢后退,伸头是死,缩头主人死了,他们更得死,还会连累家人。

    上吧。

    家丁们硬着头皮又起了一轮攻击。

    可能初见这女子杀人时的惊惧感已被麻木,他们此时反而没那么怕了,倒有越挫越勇之势。

    林孝玨杀人全凭的是心狠和出其不意,一旦对方有了准备,她就没那么容易得逞了。

    三剑砍下去,都被一个家丁躲过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杀了她的丫鬟,她却不能报仇?”一种无力感的绝望涌上她的心头,心中愤怒彻底爆发。她啊的一声大喊,双手握紧宝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她前后左右的家丁躲闪不及,腰部都被她划到了。

    啊啊几声吃痛的声音。

    林孝玨再睁开眼睛。这下那些家丁都没人敢上前了,反而后退一步。

    林孝玨宝剑举过头顶,咬着牙就向林世泽方向劈过去。

    左右,左右,她自己都分不清多少剑,反正就是要杀了这两父女。

    林世泽大惊失色,眼看着最后一个挡在他面前的家丁也躺下了,剩下的想替补也已来不及。

    他推开林孝瑜:“躲起来。”忍痛执起手中的剑:“林孝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你手中的剑。”

    林孝玨什么都听不进去。玩命的往前冲。

    当当两声。两父女战成一团。

    这真是千古未见,亲爹亲女儿要杀死对方。

    眼看老爷有抵挡不住的架势,家丁们愣了一下忙上去帮老爷,林孝玨就又被纠缠上了。

    一直躲在后面跟着小姐的陵南站在一颗榕树下。她手咬着胳膊不敢让自己哭出声。要知道。再打下去小姐一定会体力不支的。

    方才小姐杀人,剑剑封喉,那些人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小姐出剑,已经很多落空了。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跑出去,:“小姐,别打了。”她一下子跪在路上:“您不能伤到老爷,也不能伤到孝瑜小姐。”说完泪如雨下。

    林孝玨收了势,冷冷的看着她。

    其他家丁立了围过来,做出防御动作,但没人敢先动手。

    陵南给小姐不停的磕头:“小姐,不能打了。”如果小姐杀妹弑父,即便给周一报了仇,可官府依然可以判小姐死罪,那就全完了。

    林孝玨手中宝剑握了握。

    林世泽见一个丫鬟反而能让她思考,对他这个亲爹却一点不留情,怒道:“你这畜生,好好与你讲道理为何不听?快快放下你的剑。”

    林孝玨立眼看着她,手中宝剑又举起来。

    她还是要报仇。

    少施行医想跑的时候姑父刚好赶过来,所以他一直在观望,见这女子戾气如此重,知道今日必须擒住他。

    可她心怀仇恨什么都不顾,而且还不知哪里学的身手,就算她此时失了准头,可一时半刻停不下来。

    他眼珠一转,冲到那跪着的那丫鬟面前,抬手将她提起,用胳膊勒住她的脖子。

    “住手,你再不束手就擒,我就杀了他。”

    林孝玨红着眼睛就要冲过去。

    林世泽忙道:“助手,全都住手。”然后给管家使了个眼神。

    管家心领神会,叫上两个人到少施行医面前,接手过他手里的丫鬟。

    两个人将周一押着。

    林世泽道:“我要先把她关起来,你若再敢犯疯,我就不饶她。”

    林孝玨拳头嵌进肉里。

    陵南摇着头哭向小姐:“小姐,您不能再杀人了。”然后对管家道:“带我走,我愿意跟你们走 。”

    一串眼泪顿时从林孝玨左眼流下,将她脸上的血迹冲出一条白嫩的痕迹。

    “为什么,她要顾忌这么多?”她痛苦着,提着剑,转身往后走。

    家丁们不敢阻拦,可也不敢靠前,就这么默默的跟围着。

    忽然她一转身,看向林孝瑜:“人在哪?”

    林孝瑜顿时吓得脸无血色,连连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孝玨又一串眼泪从右眼流出:“谁能告诉我,我的人呢 ?”

    林世泽见她好似平稳了许多,厉声问林孝瑜:“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林孝瑜噗通一下跪下:“爹,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就是想杀我而已。”

    林世泽脸色为难。

    林孝玨又一串眼泪流下来,高声喊道:“我的人呢?”

    四周寂静。

    突然,一条黑狗不知从那蹿出,他梗着脖子蹿到少施行医的脚下。

    少施行医顿时白了面孔。

    那黑狗立起来怕比成年男子还高,它张着嘴,却不叫,尖尖的牙齿沾满了血,还有一些看不出颜色的碎布。

    “是周一,是周一的络子。”

    陵南刚好可以正视那只黑狗,认出了周一的东西,眼泪倏然就涌了出来。

    管家道:“老爷,这狗不对劲啊,他好像卡住了什么,叫不出声了呢?”

    林世泽忙道:“快去看看。”

    林孝玨提剑向那黑狗,那黑狗怕是见到比自己还恶的人,斯哈着就跑。

    家丁忙去追。

    林孝玨用尽全身力气赶上去,挥剑就朝他脊背砍去。

    黑狗还是没发出声音,却轰然躺下去了,四蹄刨地。

    林孝玨脚落在它头前,那狗张着大嘴看着她,漆黑恶毒的眼珠子充满畏惧,它还没死,不知道为什么,林孝玨一看它,这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淌,她冷的一挥宝剑,照着它的嘴就横切下去。

    黑狗这次终于嚎叫出声了,在此之前,一截骨头从它嘴里吐出,若有人细看就会发现,很像是人小腿的棒骨。

    林孝玨再没了理智,举着宝剑不停地砍着地上的烂泥,同时痛苦的哀嚎声从她口中溢出,悲恸云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5093/ 第一时间欣赏周氏医女最新章节! 作者:自在观所写的《周氏医女》为转载作品,周氏医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周氏医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周氏医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周氏医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周氏医女介绍:
新书《万事如医》棠”“九零学霸俏神医”已开,欢迎入坑!…………………………………………………………有着穿越女和古代老实男“混血”基因的林孝珏重生了。
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是姓周的。
巧遇上辈子外公的医案,倏然想起和自己同龄的母亲就在附近。
于是林孝珏找啊找啊,找啊找啊……
路上总于各路奇葩,不怕!
周氏医女,通内经,晓仲景,谁不安分,就给他治病喝药。
………
ps: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周氏医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周氏医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周氏医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