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小村轶事
输血后过了半个时辰,王再生的脸渐渐有了生气,且嘴角也动了动。
“再生,你醒了?”
刚好这时外面传来异动声响。
林孝玨对周一道:“去告诉管事的,马上离开这里。”
周一见她神色焦急,不敢怠慢,连蓑衣都来不及披,顶着一顶草帽就去报信了。
等她再回到马车里的时候,林府的车队全部都已行动起来,趁着大雨悄然离开驿站。
渐渐的身后的喧嚣声远去,只有噼里啪啦的穿林打地声萦绕在耳边。
王一生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何要走?”弟弟有了生气,这家伙防备的小心便放下来。
林孝玨淡着声音道:“饥民暴动,自然要远离,不然会殃及,池鱼。”
“原来小姐知道这些人会暴动,难怪小姐不肯进屋,您是神仙啊?!”
小姐连弟弟的危机都能救,还能算出危险,王一生对这小姐敬佩急了,他由衷地叹道。
“我们小姐就是神仙,什么都知道。”
别人一夸她的小姐,周一就特能炫耀。
林孝玨摇摇头:“这不是算,我也不是神仙,这是常识。你想啊,你吃的好,住的好,我心里怎会,服气?”
“不服气就要抢吗?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吃得好住的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王一生不认同的摇头。
林孝玨点点头:“道理是如此,可如果我马上,要丢了性命。性命面前,我还跟你讲什么。道理,你自己不也是。吗?”一挑眼皮,带些不屑的说道。
王一生想起了弟弟危机时他的无礼,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那时候得罪小姐了。”
林孝玨摇头:“得罪我,不要紧,我是君子,怕你得罪小人,你弟弟的病症,本就危难之极,你们又那么。暴躁,谁敢治?谁敢接手?治不好,你们还打死人,偿命的。”
王一生忙解释:“再生本事病重,就算治不好我等也不会为难大夫,当时只是心急而已。”
林孝玨摇头:“没人回信。”
“可是,可是……”王一生被驳斥的语结:“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人命大于天,难道他们就因为怕挨打。就应该躲起来不管别人的死活吗?”
周一尝尝被小姐洗脑,觉得这句话没错,也跟着点点头。
林孝玨冷哼一声:“我是医者,我如此想。是替人考虑,那是我的事,你是求人者。当也为他人考虑,那才是你的事。你应该想,你要怎么做。而不是要要求,别人怎么做。”
啊遇到事情要站在别人的立场看问题,而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别人的问题。
王一生被教育的老实,惭愧的地下头:“我等是粗人,当时没想那么多,真是抱歉与小姐了。”
林孝玨蹙眉想说什么。
周一抢先一步道:“对不住小姐没事,我家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这是为你们好,以后别太冲动了,逞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等记住了。”王一生再次道歉。
教这做人的道理,马车离驿站越来越远了。
那种喧嚣声也再没传来,说明没有人追他们。
“没有追我们,我想他们是看驿站里面的人眼气,小姐心地善良,他们不会想害咱们吧?”周一很天真的问林孝玨。
林孝玨怜爱的拍拍她的头:“抢红了眼,天王老子都,不在意了。”
“啊?那太可怕了。”周一侥幸的拍拍胸脯:“小姐,那么危险,为什么咱们不早点离开,非要等他们不耐烦了咱们在离开啊。”
林孝玨淡淡一笑:“早离开,我们势单力薄,更容易被人盯上,现在他们的心思,都在里面,便没人注意我们,了。”
啊,这小结巴心眼真多啊,路遥一直像个透明人一样,她坐在角落里听别人闲聊,暗暗想着,如果一开始跟小结巴没那误会,其实跟着她还挺有安全感的。
王一生再次被这小姐的智慧和勇气所折服,他真的服了。
“我这里还没有多谢小姐呢,要不是小姐,我兄弟四人,可能今天都离不开这了。”双拳一抱,就要跪地。
林孝玨忙摆摆手:“不用谢,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了。”
小姐想要的?王一生瞪大了眼睛:“我的命?”对啊,他答应小姐了,一命换一命,难道跟小姐聊天谈话,就以为小姐不要了,他就应该食言吗?
他脸色缓和下来,拍拍胸脯道:“眼下穷苦潦倒,身边连一把刀都没有,不然就不劳小姐动手,这命您要就拿去吧。”说着将脖子一伸,脑袋送到林孝玨面前。
周一掩着鼻子咯咯笑。
林孝玨头一偏问她:“你笑什么?”
周一放下手一本正经的道:“我笑小姐吓唬人,小姐说得到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位好汉的命,而是这位好汉对待亲情的态度,他愿意用性命就弟弟,小姐敬佩他是条汉子,所以才会救人的。”
啊?是这样吗?王一生慢慢抬起头,询问的看着小姐。
林孝玨勾勾嘴角:“也不全对,如果你怕死,我便救不了他,并不是所有人,能觉得被吸了,血,还能活着。”
是,当时小姐摸他的手腕他都觉得人要死了。王一生回忆起方才输血的情景,其实他也吓死了。
“呵呵,小姐医术高明,是等见识太少,才会胡乱猜忌,还害得小姐必须做恶人才能信任小姐,我等愚昧浅薄了。”
可过后只是有点头晕而已,并没有要死的感觉。
跟小姐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也该相信小姐不是坏人。不会要他的命,更不会故意伤害他。他根本就会没事嘛。
林孝玨身子往后一靠,淡淡道:“习惯了。”就闭上了眼睛。
这……
王一生尴尬的看向周一。周一朝他做个嘘声动作,然后摆摆手小声道:“小姐身体不好,乏了,不要吵她。”
“诶!”王一生忙答应,然后低头去照看颠簸中的弟弟。
马车行驶了一夜没有休息,别以为这一夜会走多远,风雨不顺,路途泥泞,也就走了五十多里地。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起码过了驿站那危险之地,还找到一个村庄,而且雨停了。
例行公事一样,到了村庄就好备水储粮,再看看能不能弄到什么衣物药材,总之要备些生活所需,这些事都是周二坐的,他来自市井,又懂得察言观色。做起来比别人顺当,管事的发现这小子总能找到很多实用的东西,于是每次都会跟在他后面,周二也不会介意分一杯羹给他。一伙人两条心相处的也算融洽。
这个村子与他们路过的其他村屯不同,村里的百姓多数还没有走,这就奇怪了。
周二细问才知。原来是村里有个能人,给算了一卦。说不跑大吉,于是很多人就没走。
有人的地方粮食好换一些。但如今这个情况,人多的地方就会有疫情,周二走了一圈发现,许多人家都有病人,且病的不轻。
他换好吃食,来到马车旁,将路途所见跟自家小姐说了一遍。
“小姐,我们要不要帮忙,里面还有许多老人孩子呢。”
在遇见灾难的时候,我们通常会先考虑老人和孩子,老人代表不辜负,孩子代表希望。
可她也没有药材。
林孝珏隔着帘子摇摇头:“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他们若肯突破,还能有救,若死守此地,必然全部死亡。”
“那怎么办?我这个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这去找大夫。”
周一说着就要走。
“等等。”林孝珏叫住她,她叹了口气,现在各地都是病情水灾,估计所以储备都在江西城中,不到城里也难生还,可城池又被匪寇占领,全然是个四局。
而且这些人听天由命,因卦象而不走,神仙才能说得动他们。
“罢了,你还说去吧,有些事明知道是,多此一举,但有责任,就要去做,去吧。”
周二诶了一声,小跑着就去游说村人逃亡去了。
他这里一家一户说破了嘴,别人都当他是好心的傻子,没人理会,动员了一上午。
“这里有瘟疫,又没有大夫草药,水情严重淹没了庄稼,大家要离开啊,去投奔亲友,去他处求生,不能守在这里了。”
“半仙说了,留,吉,走,凶,这是我们的家,离开这我们能去哪呢?”没一个百姓愿意走的,如此翻来覆去对话,暂且不提了。
刚好薛世攀也路过此地,撇下王子悦后他便一个人游学,历经两省,却因为水患被耽搁在江西,如今这世道天灾盛行,匪寇流窜,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他再想回京却难了。
好在他有名有钱,雇佣了一三十几个家丁,能一路护送他,免得被匪患劫持,可人多食物就是问题。
路遇村庄,他们就要置办粮草。
薛世攀带人见村口停了四辆马车,看马车外形,不见华丽,但能用得起马车的人家,自然也是非富即贵了。
想着是跟自己一样的路人,结伴嘛,于是也让马队停在村口,与那些马车保持百步距离,他则下了车,带着七八个人去换干粮。
作为儒生,他的先生是朱氏后人,事必躬亲。
随从咚咚咚敲开一户门户,开门的是位青年父亲,青年父亲看着一群贵不可言的人,眼中多有畏惧。
“贵人有事?”那青年问道。
薛世攀双手揖礼:“在下京城人士,姓薛,家中排行十三,路过贵府,想用钱财换些干粮。”一板一眼,十分有礼。
那青年刚要说话,屋里即穿来哭声:“孩他爹,你快来看看啊,孩快不行了。”
“各位,家中已无口粮,贵人还去去别处寻食吧。”
青年打过招呼就要关门。
薛世攀一抬手拦住他:“您家中有难?”
那青年耐着性子道:“我儿子病了,我得去看看他。”
哎,小孩病了,真是可怜,可惜他不是大夫啊,薛世攀心中同情不已,脸上很严肃的问道:“小哥再请问一件事,我想过江西城,可有什么法子没。”
如果能过城,这里至于死这么多人,困这么多人吗?青年有点不耐烦的审视了一眼这个有礼貌的书呆子。
“去投靠兰家义军吧,听说要平患除寇,你跟着屁股后面,指不定就过城了。”
青年又要关门。
“什么兰家义军啊?”薛世攀再次握住门栓不让青年关门:“你说话要说清楚的。”
“你烦不烦啊?读书读傻了吧?我儿子病了那样功夫跟你闲扯。”那青年躁起来:“就是你们京城一个世子,一边走一边收入,组了一支军队。”他说完就不客气的推开薛世攀,并小声抱怨:“同样都是京城人士,怎么一个天上一给地下呢。”砰就关上了门。
薛世攀吃了闭门羹,还受辱,随从要去找人评理,薛世攀摆摆手道:“不用了。”
兰世子?莫非是兰君垣?姓兰的王侯就他一家。
同样生活在京城,兰家是世袭罔替的权贵,他们薛家是诗书传家的世家,封号有不同,地位却不分高下,在读书人中,他们家的影响还要比权贵人家大。
那兰君垣二十一,文不成,武算是差强人意,就靠着一双桃花眼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封他做个七品御前行走,就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力挽狂澜攻下江西城吗?
简直痴人说梦一样。
薛世攀自认为才华和修养都高过兰君垣,只比他年纪青了两年才不得赏识。想了想他到:“我也要拉一支队伍,我带尔等去拯救江西。”
随从听着莫名其妙的话,心里问道,这都说些啥?
薛世攀见其他人都不解的看着他,笑道:“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我乃薛世后人,大难当前,当负起责任,即日起我将率领众位直奔江西城,攘寇除奸,精忠报国。”他头仰苍天,支臂擎天,一席话说的豪气云干。
随从都愣了,他们只是被雇佣护送他回京的,怎么要去当兵了?他们又不是江西人。
但这个节骨眼,就他有钱,投靠别处还不如投靠他。
随从装作兴奋的呼应。
其中一个人挺有智慧的,静下来之后他问薛世攀:“公子要支起一直队伍,招兵买马要花不少钱,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薛世攀摇摇头:“他兰君垣能拉起一支义军,论文治武功,我比他抢,他能做的我也能,况且家国灾难面前,钱算什么,我本京城人士,能与他江西一起同仇敌忾他们当感激才是,还好意思要我的钱没?”
组织义军,不想花钱?那光靠嘴吗?随从面面相觑,再不提建议了。(未完待续。。)
006 神棍
薛世攀一身豪气,带着随从挨家挨户游说,让青壮年跟他去打仗。正好碰见了同样游说村民,让村民逃离的周二。
薛世攀一见这小哥中等身材,穿着朴素整洁,眉清目秀的,看着就顺眼。
“小哥,在下薛世攀,路过此地闻听江西城匪寇盛行,百姓流离失所,心有不忍,你可愿与我一同守护江西,建功立业?”
被拦住的周二仔细打量这位公子,只见他面若秋月银盘,双目如星,一身淡绿色的直裰,长身玉立与下人之中,像黑暗夜空中的烟花,耀眼极了,相比较他自己,感觉和这样的人说上一句话都会自惭形愧。
周二克制住相熟的感觉,淡淡一笑:“我家小姐还在村口等我,耽搁不得,失礼了。”抱抱拳作别,很是疏离的样子。
“小哥……小哥……”薛世攀教他不留,很失望的转回身去找下一家。
周二回到小姐马车前面,很是哀伤的道:“正如小姐所料,村民都不信我,我们都信他们村的能人,病了就去能人那里求仙药吃,没人肯走。
而现在,十户人家七户都会有病人,如此下去……”他不忍说后果。
病体的基数过半,太大了,如此下去这个村子就会成为死村。
死,全部死亡,有的是天灾**躲不过,有的则是因为太愚昧,而愚昧的人是最不知道挽救的。
林孝珏慢慢掀开车帘。
管事的时刻都提着精神,他只想尽快回京。深怕这小姐又出什么幺蛾子,见她露脸,以为她又要多管闲事。
忙跳下车劝道:“小姐,这些人愚昧不化,你怎么劝他们都不会走的,咱们已经耽搁了这么久,还是赶路吧。”
王一生等三人也从另外的马车上跳下来,王再生昨晚就苏醒了,但是还很虚弱,林孝珏同意他们继续跟她几天。调养病患身体。就让他们和周二挤一辆车。
这时候他们都听说了这村里的情况。
王一生道:“若是小姐想去游说这些村民,我等跟小姐一起,我等无才无德,就是还有个把子力气。万一那些人不愿意。小姐要说把人打晕了带出来也是行的。”
钱勇听这二弟的话乐了。他对林孝珏抱抱拳,道:“小姐别听一生胡咧咧,我等陪小姐一起。免得小姐遇到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林孝珏点点头从车上下来,随后周一和路遥也下车来。
自己人都准备好了,林孝珏看着管事的欲言又止的憋屈像,淡淡的对他笑了笑。
她道:“我只是坐久了,动一动,去见见那能人,也求一剂领药来,补补身子。”
管事的心想,这真是天上下红雨了,小结巴做什么事还能给他交代一声,哎呦喂,他因为她这交代能多活十年了。
“小姐还请快去快回吧。”一抬手,做个请的动作。
林孝珏路过他身边,突然带些诡异的样子小声问他:“你不想去,看看能人吗?”说完就走了。
这……其实他也挺想去了,管事的想了想,见那些人都跟小结巴去了,他和那些俗人呆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也跟了过去。
周二都打听好了,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能人住在村子另一头的山岗上,林孝珏等人步行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那人的门庭休憩的跟土地庙一样,屋子教平成人家低矮,门口刚好林孝珏那么高,想周一那样个子高的都得低头穿过,就别提几个大男人了。
一进门边是厅房,典型的神棍布置,屋里檀香刺鼻,烟雾缭绕,太上老君的道像贡在中间,被烟雾衬托的影影焯焯,朦朦胧胧的还真像是到了什么异界般。
“小姐,这里怪瘆人的。”
可惜屋子太黑,总给人压抑感。周一拉了拉林孝珏的衣角,显然她有些害怕。
林孝珏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然后朝着太上老君的道像道:“道长在何方?”
“嘘……”角落里突然传出几声吹气声。
“谁?”
周一差点跳起来?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有六个人分成两行跪在道像前面,应该是听见她家小姐喊人,所以才嘘声让小声的。
“有人。”周一又拉拉林孝珏衣角。
还没等林孝珏等说话,那些跪着的人已经开腔。
有个中年大婶细着嗓子道:“纯阳上线在批卦,你们要是也求卦,就在这等着,得排队。”
“纯阳上仙?”
林孝珏一听这道号就乐了,纯阳子是吕洞宾的道号,吕洞宾的师父是汉钟离,怎么不贡汉钟离那个大胖子?
“对,上仙忙着呢,你们等一等。”那大婶好心的提醒。
看样子这上仙本事还挺大,这得等到什么时候,管事的听着大婶说的话,心里嘀咕着呢,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异响震耳。
怎么了?
抬头一看毁了,爱多管闲事的结巴把人家道像给砸了。
泥烧的陶身碎了一地,跪着的人急忙起来躲避,待众人都回过神来,全都愣住了。
什么人?不是来卜卦是来找茬的啊?
钱勇等人都知道这小姐脾气不好,没想到这么不好,也是愣了。
只路遥心中惊惧,她突然有种预感,知道为什么林小姐要叫着管事的一起来了。
异响太过突然,惊得人身形紧张,也惊动了屋里卜卦之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道袍,带着跟头蒜苗,提着袍角就冲出来了。
“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他急急问道,山羊胡一跳一跳的。
林孝珏一看要见的人来了。冷冷出声:“你这道像,没开光,不灵的。”
“什么人?”低哑的声音传来,纯阳上仙这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红衣女子站立厅房中央,脸色清冷,姿态傲然。就那么目空一切的看着他,让他不自觉的就想后退。
好想他梦到过的仙女。
“仙女?”纯阳上仙痴痴问道。
“仙女我就不是,不过玄黄之术嘛,倒是略懂,略懂一二。”林孝珏答道。
怎么还是个结巴?是同行砸场子?纯阳上仙从梦境中醒过神来。再看门口。黑压压站了**个人,都是她们一伙的吗?
“何人如此大胆,敢砸老君神像,你不怕遭报应吗?”他色厉内荏问道。
林孝珏摇摇头:“若是怕。则不敢了。”接着她话锋一转道:“我也不跟你。废话。我问你。是你不让,村民离开,村子的?”
是为了这件事?
纯阳上仙捋了捋胡须。很自豪的道:“没错,我乃老君门下嫡传弟子,算一算能知前尘未来,摇一卦能定乾坤吉凶。这卦象说留下才是大吉,走乃凶,自然就不能走,要留。”
林孝珏道:“你如何算卦?如果摇卦?”
这正好问到专业上,纯阳又捋捋胡须:“本上仙有仙人指路,对周易了如指掌。”
“周易?”林孝珏倏然笑了:“刚好本小姐也略懂六爻之术……”说的太溜,她卡住了。别人都明白她还有话要说,等的焦急。
缓了一口气她才继续道:“不妨我们比试,一场,看谁的,卦象准。”
要比试,还是两个大仙,这热闹有得看了。来求卦求药的村民心里自然是向着熟悉的大仙的,但这小姐来的突然,长得漂亮,说话霸气,行事有点怪异,也让人想知道她的斤两。
有人悄悄跑回村去告知其他的人。
纯阳大仙听着外来女子的挑衅,心中防备至极,他在本地威望已经够高了,赢了只是锦上添花,可如果输了,那名誉损失就太大了。
这女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气度不凡,你不知道她的来历,万一真是高人就毁了,而且她身边还有那么多随从,如果出什么下策怕他们要打人的。
“哼。”想通厉害关系,纯阳上仙冷哼一声:“你个无名小卒,想借本上仙的名号出名,你想的美,本上仙才不会上你的当,不比。”
“你是不敢比吧?”王一生突然插嘴道。
其实众人都是很期待二人能够比试的,不说别人,就是管事的,他还真像看看这小姐到底有多少本事。
纯阳上仙骂道:“你们哪来的下三滥,我乃堂堂上仙,怎会跟尔等一般见识 ,砸我道像毁我屋,我都不计较了,你们快滚。”
恼羞成怒,急着赶人。
林孝珏却一动不动,她突然很认真的问道:“你说你是,上仙,渡过劫吗?”
这是什么问题?
纯阳上仙与暗屋中红了脸:“本上仙与仙只差一步之遥。”
“啊!”林孝珏恍然的点点头:“这就好办了。”
她如此说,别人都被说的莫名其妙,此间陆续有闲人上岗,人越聚越多。
林孝珏数着来人,依然面色认真,转了话锋:“这样吧,上仙不比,那我给上仙,算一卦,算上仙的命运,上仙看,准不准,若是不准,还请上仙指点,一二。”
看吧,说了说去还不是要借他的名号出名。
纯阳上仙胡子快翘起来,他笑道:“提携小辈这是我等上仙该做的,你算吧,看你能算出什么。”
林孝珏点点头:“好,不过屋里太窄,且黑,我们外面去。”
她说着一甩衣袖,身姿飘飘就出了低矮的房屋。
其他人则马上跟过来。
外面就宽敞多了,看热闹的人们也能看清楚这伙异乡人的真面目了。要和上仙比试的女子眉目如画,十分漂亮,但表情淡淡。其他两个女孩子有个杏脸桃腮,也是美人中的极品,另外一个虽然没她二人好看,但胜在俏丽可爱,就是个子太高了。
那些男的则一脸凶相,看着就不好惹,只有一个好惹的,他们还见过,就是让他们逃走的那个人。
“他们是一伙的,不是有什么阴谋吧?”人们议论纷纷。
周二局促的看着小姐,林孝珏不做任何回应。
她手捏着三枚铜钱,准备摇卦,可外面虽然宽敞,但下了雨,就算是山岗不积水,也泥泞 。
她巡视半天,只门前一棵柚子树适合摇卦。
嗖的一下,她将三枚铜钱射向树干,带着破风的响声,三枚铜钱不偏不斜,全部平着嵌到树干里。
“天啊!”
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一手,先不说卦的问题,就是功夫足够令人震惊的。
四周又抽气声也有喝彩声。
纯阳上仙颤着声,强装镇定问道:“如何读卦。”
“我不过吧树干,当桌子,你既对周易,了如指掌,还要我告诉你,如何起卦的吗?”
纯阳上仙即可闭了嘴。
林孝珏让周一过去唱卦,铜钱是正名向上还是向下,她都一一记在心中。如此反复六次。
得六个爻分别是初爻老阴、老阴、少阳、少阴、老阳、少阴。
纯阳一听这些爻像脸就木了,林孝珏收起铜板勾了勾嘴角:“上坎下艮,这是蹇卦,上仙如何解卦?”
在站的除了他两没人懂什么意思,都安静下来听解。
纯阳皮笑肉不笑的道:“高山流水,蹇也,止足不前,最多说我此时进退两难,虽然是凶卦,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孝珏道:“非也,此乃已经六十四卦,四大难卦之一,是我给你,求的,就得兑现。”
“什么你给我求的?我自己从来没算过这样的卦象,本上仙路途平坦着呢……”
纯阳不服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女子给她一个最难的卦,这不是让他难堪吗?
但这女子带来的人又太凶恶,他不好翻脸。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他们两个争论着,其他人不知道信谁的好。
“不好!”
“好!
林孝珏和纯阳上仙同声答道。
到底好不好?其他人面面相觑。
纯阳气道:“本上仙算了半辈子的卦,没见过你这样摇卦的,你一不洗手二不熏香,怎算的对苍天尊敬?”抬抬手兄苍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样还想为我仙家弟子,大家怎能信她?”
是啊,连手都不洗,这对上天不尊重呢,百姓们纷纷摇头,同时声讨林孝珏:“她和那个男的是一伙的。”指着周二喊道:“他们想骗我们背井离乡,没安好心呢。”
百姓的怒意被激发起来,声讨外乡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未完待续。。)
007 杀人
林孝珏突然呵呵地笑。
“你笑什么?”正得意的纯阳上仙发现这女子阴阳怪气的,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防备的问道。
林孝珏随意摸了摸头顶的发丝:“我笑你,算了一辈子卦,一定没算过这一卦。”
“什么?”纯阳上仙刚问出声,就觉得喉咙一甜。
“什……么?”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喉咙,一根银灿灿的簪子插在上面。
“你……”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距她十步之遥的女子,忘了她手上功夫了得了。
“没算过,你今天会死吧?”林孝珏淡着声音问道。
“你……”纯阳上仙一仰头,砰的一声摔在土地上。
“杀人了。”
尖叫声四起,有些村民飞快退到后面,有些则呆立在原地。
“杀人了?”钱勇等兄弟也是诧异,娘亲啊,小姐可不光是脾气不好,还会杀人,若是她心存恶念,昨晚他们估计就没有今天了。
管事的两条腿开始打颤,上牙打着下牙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路遥也不能算是镇定,虽然见过小结巴杀人,但又一人死在她面前,那画面直接让她联想到不愉快的曾经,那一晚电闪雷鸣,她并不是做梦。
不过好在她有心里准备,还不至于吓尿了。她看一眼管事的,心中叹息,让你跟来你就跟来,没发现人家是要杀鸡给猴看吗?
“小姐……”周一几经隐忍,还是吐了出来。
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不知道小姐狠厉,但是真的没见过小姐亲手杀人,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林孝珏给脸色泛白的周二使了个眼色,伶俐青年即刻懂了,悄悄扶着周一下去。
没等他们走远,回过神来的村民就把这些异乡人围了起来。
“这女子杀了上仙,大家不要让她跑了。”有人喊道。
钱勇等立即做出防备动作。
林孝珏与人群中笑了笑,他走到纯阳身边,弯下腰将簪子从纯阳喉咙处拔出来,泉涌般的血喷出来。落在她前襟上。也沾到下巴上一点。
这个簪子杀人,果真比筷子好用多了。
她把簪子往身上擦了擦,白纱衫上瞬间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最后她把簪子带回到头上,阳光下。那簪子闪着耀阳的白光。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副画面太血腥。包围人的村名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大家小心,这女子心狠手辣。”也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句。
林孝珏突然盯着一个村民看,她蹙眉问道:“你们以为。我这是,杀人?”
“人都死了,不是杀人是什么?”她这一问把村民都问愣了。
是啊,这不是杀人难道是救人,钱勇等自己人也被林孝珏的问题问住了。
林孝珏摇摇食指:“非也,我是在帮上仙,渡劫。”
“渡劫?……”听过成仙要渡劫的,不知道这是怎么渡的,村民们相互对视,以求解答。
“方才有人知道,大仙说他与仙人还差……一步之遥。”林孝珏慢着声音伸出一个手指。
“今天本该有他的劫,这渡劫成功,他就……成仙得道了。”
所以大仙不是死了?村民再次互望。
有方才跪在道相前面的大婶道:“大仙方才是说他还没有渡劫来着,这点我们听到了。”
随即有人点头认同。
林孝珏面向人群淡淡笑道:“正是如此。”
一个村名想了想不解,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大仙其实没死?他是渡劫成仙了?”
林孝珏摇头:“他死了,他渡劫失败了。”
“啊?失败了啊!那不是死了?”村民们发出惊慌的声音。
“对,终究是不能为仙,所以他说的话,都不能信了。”
路遥白着小脸躲在王一生身后,心想,这结巴真能瞎掰,杀人要偿命的,她想村民听她的,还不想背着杀人的罪名,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要躲过牢狱之苦,谁说结巴好欺负的,骗人。
路遥知道林孝珏的预谋,所以不信什么渡劫的话,但村民一向信奉神灵,这女子这么一说,他们就动摇了。
再联想这女子起的六爻卦象,人家也是道门中人,难道还会有错吗?
“上仙死了,可我们村有人病了,还等着上仙的仙丹医病呢,这可怎么是好?”
这些村民之所以维护这个纯阳,无非是有求与他。现在人死了,他们惊慌的是以后没有依靠了。
林孝珏突然抬头望向苍穹,她肃然道:“此地即将有,灾难发生,大家当速速离去。要想活命,神药无用,找大夫喝药,才行。”
村民先是被灾难吓得白了脸,想想又不对:“不是骗人的吧?我们上仙从不让我们看大夫,吃了他的神药就行了,你也是道门中人,难道你没有神药?”
这些人愚昧不化,不解释清楚他们是不会信的。
林孝珏一侧头,厉声问说她骗人的村民:“你们吃过,上仙的药,可曾没死过人?”
死过,村民左右用眼神交流,气势当即就弱了下去。
林孝珏又问:“他渡劫失败,与我的手?那是他强,还是我强?你们当信谁?”
就是不知道信谁才没注意,村民又做交流,眼神变得不安起来。
林孝珏一指指向苍天,高声道:“此地三日之内,无雨,大家当趁此,速速离去,晚了则,时不待我,祸事横行。”
村民听了一阵慌乱:“三日内无雨?若信她得留三日,可如果三日内真的不下雨,那说明她说的是准的,可祸事也到了,走不走?”
“就是啊,走还是不走?”
山岗上一时主意满天飞,没个定数。
林孝珏趁此时轻轻拍了管事的肩膀一下:“走吧。”声音嘶哑,细若蚊喃。
管事吓得一激灵。
待回过神,发现他们的人都悄悄往岗下走了。
“等等我啊。”管事的拍着胸脯不敢大神喊,声音细的像一条线,提着袍子双脚呈八字样就追过来。
周二护着周一先一步回到村口,周二扶着周一上了马车。
四周静下来,周一心中还是有种难言的恐惧,她眼泪汪汪,憋着嘴很委屈。
突然车厢后面传来低低的女子声音:“周一,你怎么了?小姐呢?”(未完待续。。)
008 程咬金
车厢后有暗格,周一听了声音赶紧站起来,弯着身子将后面的暗帘拉开,里面躺着的人也跟着坐起,并气喘起来。
周一忙顺着她的胸口:“陵南姐,你好点没?”
此人正是陵南,那日三太太让她给林孝珏去报信,并把她送给了林孝珏,她就跟着来了。
不曾想的是身体一向很好的她,跟小姐出发的第二日却病倒了,全身浮肿没有力气,是瘟疫,好在那时候还有村镇路过,小姐开了方子,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没事,你怎么了?”虚弱中的陵南再次问很少失落的周一。
周一憋了憋嘴:“小姐……”
“小姐到底怎么了?”陵南急的咳嗽起来了。
周一忙解释道:“陵南姐你别心急,小姐没事,只是杀了个人而已。”
“……”陵南愣了一下,下一刻拍拍肩膀:“既然没事,你哭什么。”
周一还是觉得很委屈:“我不是担心小姐,我是害怕,一路走来我知道小姐有许多不同,也有很多迫不得已,我也知道她是无奈至极,可她杀人了我还是很害怕,是不是我不是个好丫头,我怎么可以怕小姐呢?”
越说越难过,最后泣不成声。
周一生性善良,若不是跟了小姐,她会是个很纯粹的人,陵南一声叹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谁都会畏惧死亡,谁都会害怕一个杀过人的人。你这样是人之常情,并不是你不好。”
“可那是小姐,我最亲近的人,小姐也视我为最亲近的人,我怎么可以害怕她?”周一别不开弯,很自责的哭诉。
陵南无奈至极,反问道:“那是不是以后你就要远离小姐?提防她,畏惧她?”
周一擦擦眼泪,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陵南:“那怎么可能,我要永远跟在小姐身边。”
“这不就结了?”陵南温和的笑道:“真正关心一个人。爱护一个人。不是知道她可怕就不可以害怕,是明明知道她可怕,但依然能承受这份害怕,跟在她身边 。”
“我想过了这阵我就不害怕了。因为我知道。小姐又不会杀我。”周一似懂非懂。抽抽搭搭说道。
“是啊,信任能解决人与人之间的所有矛盾。”
小姐妹在马车里说着体己话,对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
薛世攀发现身体健壮的村民都不见了。都去了山岗,于是便去看发生什么事,直到他看见一具神棍的尸体,再听了村民的讲述,才知道这村里来了个妖言惑众且草菅人命的女神棍。
他让村民不要惊慌,等他的指示,然后带着随从急急去追那伙人。
还真让他追上了。
前面一行六人,四男两女,男人的背影除了一个都高大威猛,女子的背影就好看的多。
其中一个身段窈窕,走起路来妩媚至极。
他讨厌这样的女人,看着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子。
那红衣女子则不通,看背影身量中等,脊背挺直,走路飘飘没有大动作,给人感觉端庄不可亵玩。
“杀人者站住。”脑中猜测着哪个女子是杀人者,薛世攀朝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林孝珏先其他人回过头去。
“你喊我?”她停步问道。
不用猜了,不打自招,就是这个人了。
薛世攀仔细打量这个他开始很欣赏的背影。
只见她一身血红衣衫,十五六岁的模样,人如画里走出来一样俊美,就是眸子太过漆黑,目光有些凌厉,脸又刻板了些,但这些并不影响她的美貌,红唇小口看起来反而更精致,尤其是乌发垂垂,额前一缕扎起向后,使她清冷的脸又活起来。
这样的美人是很少见的。
薛世攀瞪大了眼睛:“啊!是你。”他感慨似得指着林孝珏:“不孝女。”
林孝珏蹙眉:“孙子,你说谁 ?”
“噗嗤……”这小姐嘴上不吃亏的啊,两伙人中都有人憋着暗笑。
“……”薛世攀知道她误会了,他忙解释:“你是那个骂自己爹的不孝女子。”想到什么:“啊,难怪了,是你杀人我就不稀奇了。”他眯起眼睛,盯着林孝珏狠狠的道。
原来还是熟人,怎么世人都认识了小姐心狠手辣?管事的分析着陌生公子的言辞,迅速补脑,原来就他傻,还跑到人家门口装大掰蒜,从鬼门关走一遭都不知道啊。
管事因为自己曾经给过林孝珏难堪,此时懊悔不已。
钱勇等见来者不善,立即做出防备。
林孝珏摆摆手转身:“无妨,读书读傻了。”意思是他不顶用的,不用理他,说着要走。
薛世攀一听这女子侮辱自己,他堂堂朱氏门生,世人皆夸他德才兼备,聪慧过人,怎么到她这成书呆子了。气愤不已。
他三步到林孝珏面前并拦住她,蹙眉怒道:“你可以侮辱我,但杀人偿命,你杀了人就不能走。”
“关你屁事?你是官老爷 ?”林孝珏冷冷的一抬下巴。
薛世攀看见她脖子上有朱红的血痕,圆溜溜的像一颗魅惑人的痣,他被这带着娇俏的斜睨惊到了,反应过来怒道:“我虽不是官老爷,但我读圣贤书,自然敢为天下先,遇到不平的事就要踩一踩。”这句话很熟悉。
缓了一口气他又道:“你无缘无故杀人,难道想就此逍遥法外吗 ?今天我要给死者讨个公道。”
“公道?”林孝珏冷哼:“你怎么知,我是无缘无故,杀他?”
“我杀他,就是为了世间公道。”
薛世攀语气轻蔑不认同:“杀人是为了公道?”
林孝珏眼皮一掀:“自然。”她又道:“你个书呆子,不讲清楚,你是不会明白,既然如此,本小姐不妨,教教你。”
她一副为人师者的点着手指:“第一,我杀此人,是因为,我不杀他,这些村民大半,会,会,会……”
其他人要急死了。
缓了口气,她才连起来:“会,因他而死。”
“此话怎讲?”薛世攀洗耳恭听。
“此地有瘟疫,庄稼也将,绝收。无大夫又无草药,怎可留人?”(未完待续。。)
009 童便
薛世攀想了想道:“此事我有耳闻,所以你就因为这人算错了卦,就要杀人?”他咄咄逼人道:“难道他想人死?难道他是故意的?卦象如此他就照着卦象说?有何不对,且,你怎知道背井离乡就一定是好的?”
林孝珏嘴角一勾,带着讽刺:“我是大夫,瘟疫如何,我比你清楚,背井离乡,固然难舍,但与性命相比,哪个重要?”
见薛世攀动动嘴唇,林孝珏抢他一步接着道:“还有那神棍,何为卦?伏羲氏一横开天,既定阴阳,作为后人,我们应看到的是道理,你不明事理,就成了迷信。他那不是卦,是迷信。
而且他不是无意,是故意,让他村民留下来,是为了赚钱。若他身负残疾,或许我可以理解他,绕过他,但他有手有脚,想少劳多得,我就得杀他。“
接着她又抬抬下巴,厉声问薛世攀:“因他一人,已死多人,还会死,更多人。若这样的人,留在世上,还会死,更多更多人,我为何不能杀他?我说你是,读书读傻了,你不辨是非,不是傻是什么?”
这责问太轻视人了,薛世攀从未被这样藐视过。
他红着脸反问:“那你也没资格夺人性命,你可以跟他讲道理。”
“我没那功夫。”林孝珏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后一拂袖,就走了。
怎么唇枪舌剑就此停了?钱勇等人被这书生的迂腐都要气死了,听小姐骂他正过瘾呢。小姐却不说了,虽然意犹未尽但追随小姐才是主要的。
他们紧追其后,薛世攀莫名被冷落,站在原地喊道:“你是杀人凶手,你别走。”
林孝珏不回头的摇着头:“道理,只需说给懂的人,听。”
倩影带着她的人渐渐远去,薛世攀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从问道:“公子,我们还要不要去招人了?”
薛世攀忽然提起下袍,健步如飞。
“公子……”随从在后面喊他也不回应。
“这山高皇帝远的。非跟人家小姐较什么劲啊。”一个随从小声嘀咕。无奈受雇于人,众人都追了过去。
林孝珏听见身后有风声传来,她不需回头,钱勇已经把薛世攀摔倒在地。
“你这公子。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这么粘人呢?小姐的肩膀也是你能碰的。”钱勇恶狠狠的骂道。
薛世攀坐在泥水里。华贵的直裰被污染了一大片。他眉头锁着执着的看着林孝珏的背影,道:“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杀人,都不能逍遥法外。”
林孝珏忽然转过身,朝他脸上就踩了一脚。
这太不淑女的行为让众人都直了眼。
林孝珏低头看着薛世攀,冷哼道:“眼下匪寇横行,城不成城,官不成官,我杀了人,你想送我见官,好啊,你有,那个本事吗?”
她眉梢弯着,语带不屑,十分傲然的样子。
薛世攀一甩手挡开她的脚,拍拍屁股站起来,认真的道:“我是找不到官府衙门惩治你,但你就可以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了?你应该自己去报官。”
“傻到你这样的,地步,也算是,境界了。”林孝珏嘴角一窍,不耐烦的言语从她口中溢出:“你能行,你就上,你没办法,就别他娘的,啰嗦。”
说着留下个厌烦的眼神,转身走了。
薛世攀不甘心还是要说服他,一下子被钱勇等人挡住了:“你可真烦人,小姐都不爱理你,道理跟你也讲不通,你还是走吧。”摆摆手,很嫌弃的样子。
薛世攀打不过这些大老粗,也没想到要让手下人帮忙,他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进了马车,懊恼至极。
有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林孝珏让村民三日内撤走,至于他们走不走,她管不了那许多了。
又染了一条人命,她让管事的速速离去。
雨过放晴,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变的美好,待马车上了笔直大路,路上用石沙铺就,马车行走起来就快速多了。
身后时不时的传来马蹄声,后面有人尾随,管事的知道是那执迷不悟的公子一直跟在后面,让车夫提了车速。
本来就着急,再加上听说义军拿下了前方的小镇,可以停车歇脚,车速快起来没边。
这么跑了十来里地,后面的追赶声却越来越急,还带着呼救声。
“小姐等待,小姐救命啊……”
救命?谁出了什么事?管事的撩开车帘看见一匹枣红马飞一般的在追赶他们,马上的人挥鞭跟他打着暗语。
看装备那人是那公子的随从。
“你们怎么还跟着 ?别惹怒了我们小姐。”管事的好心提醒。
那人急喊:“公子出事了,请小姐救命。”
小结巴会救那公子吗?她可是翻脸无情的人。
管事的大声对身后的马车通报。
“小姐,对您出言不逊的公子好像出事了,要不要停下来看看?”
马车里传来低哑的声音:“停。”
咦?还有人性。管事的一抬手命令车队停车。
一行人纷纷留在原地。
不一会那追赶的马匹就到了。
随从翻身下马,来到林孝珏车前一拱手,急道“方才小姐与公子谈话,在下听闻小姐是大夫,这里需要小姐救命,公子他坠马了。”
林孝珏慢慢掀开车帘:“坠马?他不是,文武双全的吗?”
那随从看这小姐有些厌恶的拢起了眉心,脸上也很尴尬,他低头道:“公子是太心急了。”
原来林孝珏的马车走后。薛世攀一直觉得不服气,就跟在后面,后来马车飞速,他也跟着飒踏起来,一不下心绊到一颗大石子,人就从马上坠下来了。
此时人事不知。
林孝珏听完随从的叙述,侧头问道:“可有外伤?”
随从摇头:“没有,没见哪有流血不止的地方,但就是昏迷不醒。”
林孝珏点点头:“找我没有,去附近村子。找几个孩子来。”
找孩子?人昏迷不醒不找大夫找孩子?孩子有办法叫醒人?
随从目光不解。
其他马车也有几个脑袋探出来。
林孝珏道:“找孩子。要童便,趁热喝。”
“啊?喝尿啊!”随从惊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
管事的在前面马车动动嘴角,心想,还以为小结巴要以德报怨呢。看看多记仇。让人喝尿呢。
其他人听了这个结果悄悄把脑袋又缩回去。
该说的都说完了。林孝珏抬抬手臂,示意车夫前行。
那随从心有不甘,还想问什么。
林孝珏又看他一眼:“我只有此法。若不信,也无妨。”车帘落下,人没入车中,在不多言。
马车缓缓起步,随即哒哒哒渐行渐远。
那随从伫立原地良久,思虑再三一跺脚。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快到下午的时候,前方影影焯焯显出一个忙碌的小镇,许多百姓流入其中,比上元节的前门大街还要繁华。
可见这里真的被义军占领了,开始收容百姓了。
周一发现一路走来终于有了生气,小虎牙也露出来了。她想到坠马的事,侧着头问小姐。
“童便还能治病呢?”
这句话问的语气怀疑的成分很高,林孝珏挑挑眉毛道:“是啊,能治病。”
小姐您真的不是耍人?
周一转着眼珠嘻嘻笑,保持沉默的路遥也被主仆二人的温馨逗趣声感染了。
她冷不丁插嘴道:“小姐若是想报复他,有更多的办法。”杀了就行了。
林孝珏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路遥慌忙低下头。
林孝珏目光转向周一淡淡一笑:“我很小气,是要整治他,一下。不过对于坠马昏迷,这件事,童便能最快的,救醒一个人。”
林孝珏慢慢给她解释:“大凡损伤,不问壮弱,及有无淤血,倶宜服热童便,以酒佐之,推陈致新,其功甚大。若肋胀,或作痛,或发热烦躁,口干喜冷,惟饮热童便,胜服它药,他药虽亦可取效,但有无淤血,恐不能尽识,反致误人。”
这是后世太医薛立斋在外科心法中写的一段话,人家是太医,到过居庸关,那边蒙古人擅长骑射,经常有坠马者,就是用童便救急,一救一个准,这是经验之谈。
“这个童便,它性味寒咸,无味中,寒咸是泄,通的。也就是当人体,阳偏盛的时候,可以滋阴降火,能除骨蒸,解劳乏,用来治疗肺热咳嗦,效果最好。”
林孝珏解释完,周一和路遥的眼睛都亮起来,不明白的时候一直觉得这大夫跟道士差不多,阴阴阳阳的阴阳怪气,可是这一听讲,只讲这普通的童便,都觉得有大作用。
也没那么玄乎其玄的枯燥。
周一拖起来腮帮子,她想到了什么:“不知道那公子用没用,效果如何。”
林孝珏和路遥听了也做思考状。
被甩下的薛世攀此时刚醒,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所从将碗放在一边,扶起和的跟泥猴一样的尊贵公子,关心问道:“公子觉得如何?”
薛世攀长舒一口气:“胸宽气利。”
他顺着胸口忽然看见远处站了两个村民和五个小孩,正眼珠不错的盯着他看。
薛世攀被看的有些发毛:“他们是什么人?”他小声问随从。
随从很无奈啊,说实话还是撒谎呢?说实话就得告诉公子他方才和人尿了,那还了得,撒谎……
“他们是来帮忙的。”随从折中,挑了个不太危险的回到。
薛世攀恍然的笑起来。
“那我得去谢谢人家。”
十三少一向最懂礼节,走到村民跟前连连拱手致谢。
两个村民木然不敢接受感谢,身子往后躲。
突然一个小孩指着他的鼻子问:“我的尿好喝吗?”
“啊?”薛世攀蒙了,回头看随从。
随从心叫不好,连忙走过来拿出两个铜板塞到村民手上,让他们回村去。
两个村民不敢停留,连抱带拖把带着五个小孩迅速离开多事之地。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薛世攀还是很费劲。
他回过头问随从:“那孩子问我他的尿好喝吗?”语气不善。
其他随从都低下头。
一直照顾他的所从无奈的也低下头,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那神棍让我喝尿?”薛世攀听完提高了声音。
路旁有一起飞鸟被惊起,扑啦啦飞往更深的林中。
随从大气都不敢喘:“是小姐的法子救了公子。”
“她让我喝尿!”薛世攀再次大声质问。
这次没人敢回到。
“她让我喝尿!”薛世攀握住拳头,仰天大喊,怒气冲上云霄:“我薛十三从此跟她不共戴天。”
马车刚进城门,林孝珏也打了两个喷嚏。
“小姐你病了?”周一慌忙问道。
这时在车厢后面休息的陵南也跟着咳嗽起来:“是不是我的病气过给了小姐?”语气带着自责。
林孝珏摆摆手,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进城了,该备些药材和粮食,可是,可是……”
周一焦急的盯着她等待下文。
林孝珏轻轻一叹:“又娘的没钱了。”
自从义诊散药之后,她就再没富裕过,最后一包碎银子还给了王子悦,这一路花的钱,是因为把先前买的玉佩当掉了,连给周一置办的首饰都当掉了。
提到钱,她们做下人的就更没办法了。周一摊摊手。
陵南也是没辙,三太太近年来的余额三千两都给小姐了,没想到小姐这么快就花没了,临走的时候三太太也没想起给小姐备钱。
林孝珏勾勾嘴角:“无妨,总能赚到的。”刮刮自己的鼻子,一身痞气和积极态度显现。
被匪寇洗劫过的小镇初定,有官兵驻守,百姓多聚集于内,带着被灾难折磨过的惊慌和疲惫,更带着初见曙光后的不安和希冀。小镇的商业街,人群熙熙攘攘。
都是置办粮食或者兵器药材的。
此事东西都很贵,人们不一定买得起,但是也试探着来看看。
林孝珏也下了马车,带着周一和周二与人群之中,她想凭本事赚钱,可过往的都是穷人,看病怎么好要钱呢?
看着几个卖粮的商铺,卖货的是伙计,掌柜的都在后头打算盘呢,也是穷人。
怎么办?
没物色到人,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小姐。”(未完待续。。)
010 青蒿
招呼林孝珏的是钱勇等人。
“小姐是不是要用钱?我们在街头卖艺吧?”王一生攥攥拳头说道。
林孝珏微笑着一礼:“如今这里太平,老三的伤我也只能,治到这里,各位若有要事,就此别过吧。”
王一生神色焦急的捅了捅大哥钱勇。
钱勇深吸一口,正经道:“我们兄弟本是官兵,现在成了逃兵,根本没脸回乡去见江东父老,而且老三这伤势还是呆在大夫身边稳妥,我兄弟见小姐是要北上的,虽然小姐身怀绝技,但这兵荒马乱的,万一遇到什么祸事实难全身而退,若小姐不嫌弃,就让我们兄弟护送小姐出江西吧。”
林孝珏想了想,抿着嘴点点头:“那就有劳各位兄弟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一看见小姐嘴角涌过一丝诡异的笑,她眼珠转了转。
等众人都想办法筹钱的时候,周一悄悄拉拉小姐衣角。
“小姐?”她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询问。
林孝珏挑挑眉看她,试问什么事?
周一低下头附在林孝珏耳边道:“小姐你是不是早有预谋,让这些人留下保护你啊?”
林孝珏不动声色的挑挑眉头,如果只是想救人,她费那么大力气做什么?这些人身强力壮有功夫,她正用人之际,必然要留在身边保护她。
钱勇等人“自投罗网”要留在林孝珏身边,直到她出了江西。这正中林孝珏下怀。
可人手有了,钱财的事就显得更加艰难,钱勇说要卖艺,都是难民,谁会有钱看?兵荒马乱的时候,除了发灾难财,想正经赚钱都有些难。
林孝珏站在繁华的街头,因黄白之物难倒了,她伸手摸摸头上的簪子,能当几个钱。想想还是放下了手。
这是管事的已经采办好了必须用品。见小姐和她那些狐朋狗友还在街上傻站着,想了想走过去了。
他带着讨好的意味递给林孝珏一个钱袋子,林孝珏接过来掂了掂,淡淡笑了。
管事的忙道:“小姐路上的花销本来就应该是府里出的。可小姐偏要分开……”这么说好像小姐很不识抬举一样。管事的嘿嘿干笑。再不说话了。
林孝珏将钱袋子递给周二:“去采买吧,对了给我买这几位,药材。”说着又递过去一张纸。
除了特意交代。买什么用什么周二都一清二楚,他将方子妥帖的放在胸口袋子里,然后拿着钱要走,王一生道:“我跟兄弟一起。”周二点点头算是答应。
林孝珏也没再吩咐其他,跟着管事的带着周一和钱勇两兄弟回到停车的地方。
她和周一上了她们的马车,陵南已经能坐起来了,路遥正在给她喂水。
“小姐回来了。”
见林孝珏上了车,路遥忙坐回一角,陵南慢着声音跟林孝珏和周一打招呼。
林孝珏点点头,神情有些疲惫。
此时周一已经挨着陵南坐下,陵南忙小声问她:“小姐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
周一欲言又止的看着小姐,最后还是低声道:“小姐拿了管事的钱了,小姐根本不想花林家的钱,可现在没办法了。”
拿人家的手短,路遥不动声色的打量小结巴,这么自负的人,一直以林家不养她为荣,现在用了林家的钱,以后会落话柄在林家手中,所以她不高兴呢。
林孝珏慢慢的摇摇头:“我若厚颜无耻,一点,拿林府的钱,纯属天经地义。我若自尊心强一点,用他家的钱,就会自责卑微,可惜我都不是,命都快没有了,骨气就是奢侈品,谁给我钱,我都没负担的拿,我不矫情,只是累了。”让陵南和周一不用担心的表情。
陵南听了朝周一会心一笑,心想,小丫头,你以为小姐是不知变通的人吗?她一路叫着管事的,杀人都带着他,为何?就是要吓他个半死,让他乖乖服从。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周一也不知道懂不懂她的意思,反正没了方才的负担。
义军从前线一直传来胜利的消息,那些被匪寇占领的小城镇也都攻破下来,林孝珏的人一路往北上无阻,用了三天时间到了湖口镇。再往前走就是江西城,如今被王仕鹏的队伍占领。
义军正围在城外,准备攻城,
一些老弱病残就被安排在湖口镇,这里既是义军后方的供给,也是江西城里逃出来的百姓避难的场所。
当陆续有人涌入湖口镇,使得这里变成一个相当拥挤的城镇,人们个个灰头土脸少了往日的雅致与尊严,还有的百姓牵着马,赶着驴,因为无家可归,随处可见大小便者,动物也要排泄……总之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再加上有病的人,易传染,这里很快会成为瘟疫滋长的地方。
大街行就有许多病人,林孝珏等人都下了马车,她看见有个吐血的老婆婆,驻足在前,然后侧头小声问钱勇:“你对此地可熟悉?”
他们兄弟曾是江西城的守军,湖口镇是离江西城最近的小镇,以前他们偷偷流出城,还在此地喝过酒,钱勇点点头:“十分熟悉。”
林孝珏就开门见山问道:“哪里能弄到药材?”
钱勇摇摇头:“打听过了,王仕鹏那边也有瘟疫,在义军来之前,这附近城镇的药材都已经被他搜刮到城里了,现在外面的人只能等死。”
林孝珏冷哼:“你的意思,他就等着外面的人死绝,就坐享其成了?”
钱勇又摇摇头:“所以说老天爷有时候安排的很巧妙,小姐不知。太守在王仕鹏来犯之前得了怪病,四处求医都治不好,后来他把附近的大夫都抓了去,逃走的时候军队都是护着他的家眷和大夫走的,现在附近根本没有大夫。”
林孝珏听出弦外之音,她挑挑眉道:“你的意思是,王仕鹏的城里,有药,但是没有大夫?”见钱勇笑着点头,她也笑了:“然我们这里。有大夫却没有药?”她略略提高了声音。
钱勇再次点头微笑。
林孝珏转过头长舒一口气。这就是造化弄人,看来王仕鹏,只有抓到太守,才能缓解他城中的。危机。”
钱勇跟着附和:“义军只有攻下江西城才能缓解城外百姓的危机。”
“所以这仗是必须打咯。”
“是。”钱勇道。想了想钱勇又提出一个非常可能发生的事。
“小姐身怀医术。且如此高明,如果王仕鹏知道了,定要抓小姐进城的。所以小姐暂时不要显山漏水。”
如若就此消停,她只能等义军攻下江西城才能露面了。
林孝珏挑眉想了想:“那如果我显山露水,那个的了病的太守,会不会来找我?”她反问钱勇。
江西城内本有三万官兵,王仕鹏的匪寇后面也就发展到两万人,还有江西城做屏障保护,想歼灭匪寇,不是难事。
可就因为王仕鹏生性凶残,所到之处俘虏的士兵也一个不留,太守怕死早早就弃城跑了,留下可怜的百姓四处流窜。
但太守身有恶疾,跑不了多远,且山西城一面环水,那一面刚好是走水路通往京城的方向,弃城那日大雨,走水路十分危险,所以太守是肯定往南或者东西方向跑了,他一日不能回京,就不会离江西城太远。
换句话说,他会一直关注城池附近的动静,说不定就隐藏在义军之后。
钱勇讶然的看着她,:“小姐的意思?”
林孝珏主意已定:“有些事,做了才知道结果,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说完,迈步前行,身姿从容。
钱勇有种预感,要有大事发生了。
恶劣的环境人想保持健康是很难的,会有各种各样的病症出现,周一陵南等人,前面看过小姐治疗过外感病,对于湖口镇百姓的病症首先会想到外感病。
发热,头疼,水肿,腹泻……这些曾经她们都见过。
一个老婆婆躺在废弃的店铺门口,身体肿的像个球,一个少年跪着给她当枕头,在她头上痛哭流涕。这本是十分凄惨的一面,但过往行人根本看不见,或许这样的场面太多了,麻木了,没有心思看。
林孝珏听着哭声悲切,带着大家走过去。
她二货不说,俯下身先给婆婆把脉。
小伙子见一伙陌生人就这么把他围住了,面露不解的惊慌。
“你们要做什么?”他防备的问道。
周一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我们小姐是大夫。”
大夫?小伙子眼睛都亮了,砰的一头磕在地上:“求求小姐救救我奶奶吧。”
林孝珏赶忙让人扶起他,然后屏气凝神,三指用力。
老婆婆的脉相虚中夹实,热中带寒,是脾胃阳虚夹杂的水湿不运,然后水肿。
周一见小姐放了手忙问:“小姐,这个用我们原来的方子能行吗?”车上还剩一包银翘散,也是备用的最好一包了。
林孝珏摇头:“这是疟疾,若有条件,可用不脾虚的药,眼下只能截疟。”
“疟疾?”
众人听见这个词语即刻吓得半死,那不是普通的瘟病了,疟疾传染,且极快,死的人也十分多。
钱勇四顾一下其他面色夹病的百姓……
“难道这些人……”他有些不敢相信。
林孝珏点点头:“城里城外,军队,或许都是因为疟疾。”
京城里等着冲喜的陈公子就是疟疾,截疟好了,几天又发,大夫都说怕是好不了,那还是在有钱有药有大夫的情况下,眼下这个状况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
管事的也下车来探路,站在林孝珏身后,觉得身上冷飕飕。
“小姐,咱们赶路吧。”
他突然颤声说道。
林孝珏很沉重的看着他:“没用,我们越不过江西,也不能返回,这就是蹇卦,进退两难,唯求突破。”
管事的快哭了:“怎么突破?小姐虽然医术高明,但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没药材啊,我这里虽然还有一点点银两……”说到这他声音倏然变下:“可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且也没卖药材的,如果我们待下去最后被传染了,那就完了。”
“管事的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不能留在这。”王一生也跟着附和。
众人都等着小姐拿主意。
林孝珏淡淡地摆摆手:“我们是不能,留在这,但是需要有人请。而且既然你们都认为我 ,医术高明,这个时刻,怎么会难为无米之炊?”
“小姐真有办法?”
谁都知道小姐不会信口开河的,众人都期待着看着她。
林孝珏朱唇慢动,眉弯带着傲然,她不缓不慢吐出一句话:“这世上有种蒿草,叫做青蒿,青蒿素,专门截疟的。”
青蒿可以清热解暑,除蒸,截疟。用于暑邪发热,阴虚发热,夜热早凉,骨蒸劳热,疟疾寒热,湿热黄疸。是一种廉价的抗疟疾药。
最可爱的,它遍布辽东,山东、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福建、河南、两湖,两广,湖北、四川东部、贵州、云南等地,极易获取。
青蒿素也是后世中,华夏唯一一个被世界承认的中药新药。
可见它的好处。
林孝珏的人全部去采青蒿,这不仅是能救百姓性命的药材,也是能打破江西僵局的药材,一行人二话不说,低头就去拔蒿子,林孝珏还特别交代,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虽然是蒿子,但也不是随便就采集到的,用了一天时间,这些人才采到鲜草一驴车。
林孝珏让管事的当街就支起一口大锅,煮了水让百姓喝。
百姓起初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这些人虽然衣着不是普通百姓,但是也灰头土脸的,此地现在无公卿,大家为什么要相信他们。
林孝珏站在人群中给大家解释:“这草药是我师父,传下来的,仙草,包治百病。”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百姓事疟疾,那人心惶惶的,鸡鸣狗盗之徒会更多,乱事也会更多,没法管理了。
有百姓问道:“你是哪位道长仙姑门下的弟子?”
什么师父啊,草药啊,一听就想修行之人。
林孝珏点点头:“我是。”却不报师父名号。
这小女子相貌出众气质不凡,但是是个结巴,仙家弟子怎么会有结巴呢?百姓们还是不太敢喝药。(未完待续。。)
011 重逢
林孝珏盛了一碗先干为敬:“没有毒,大家已经病成这样,难道还想等死,要是我,我相信死马当活马医。”
仙家弟子讲话怎么这么难听,这不是咒大家死吗?街头纷扰,百姓声讨纷纷。
就是不喝药。
钱勇小声安慰林孝珏:“这里的百姓经过太多战乱和欺骗,都怕了。”
林孝珏没有跟他们计较的意思,她端了一碗走到哪婆婆和少年面前。
这两个人一直躲在那里,林孝珏他们去采药,二位也没挪窝,还能挪到哪里去呢?
林孝珏将碗送到小伙子手里:“难道你也认为我,会害人。”
小伙子想了想,方才听说小姐是大夫的时候,他一头就磕在地上,后来这些人神神秘秘背着他说话,他才起了提防之心,注意这小姐年纪太小,不太可信。
此刻她有用那种责备却真挚的眼神看着他,她眸子漆黑饱含太多忧愁,和他一样,不是思虑太多的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小伙子咬了咬牙:“我信小姐。”将手中汤药往奶奶喉头一罐,生死有命,在此一信了。
义军一路向北,收复了几个小城镇,眼下兵临江西城,却因为瘟疫止步不前,城中有药没有医,城外无药也无医。
风少羽在兰君垣的大帐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
他锤着拳头道:“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状况,就应该把小结巴带来,有她在什么都解决了。”
兰君垣正在研究攻势图。听她提起林小姐,哦她说她姓周。提起心中念着的人,他整颗心都觉得柔软起来。
摇摇头无奈一笑:“小姐在也需攻城。不然哪来的药材。”
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攻城,可江西城一面环水,只有三面城门需要把守,城中王仕鹏有两万精兵,守三个门,易守难攻,攻城真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风少羽焦躁起来:“那我们就在这等死?”
正说着,一个小兵掀起大帐的门帘进来禀报。
“报大人,我们在大营附近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很有可能是敌军派来的奸细。”
兰君垣和风少羽都来了精神。
“快把人带进来。”风少羽一抬手说道。
不多时两个守卫就押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厮模样男子进来。
“跪下。”
守卫将人一推,那人双腿就软在地上了。
“你是城里的人?”风少羽找把椅子坐下,先兰君垣一步开口审问。
那人砰砰砰往地上磕头:“小的冤枉,小的不是城里来的,小的不是奸细,小的是来采药的。”
“大人休要听他胡言。”守卫不干了,急着禀告:“这答应附近又没什么高山,能有什么草药?”
那人嫌弃的等着守卫,辩解道:“谁说草药一定要长在高山峻岭?我才的事青蒿。就长在野外。随处可见。”
守卫依然不信,问道“采药你躲在草丛里干什么?”
那人气急怒道:“蒿子抬高了我个子矮,一弯腰就淹没了,那能怪我吗?”
守卫的依然不信他的说辞。一拱手面相兰君垣道:“大人,这小子狡猾的很,若是普通百姓现在早吓得尿裤子了。哪还有思想狡辩,不是奸细是什么?”
风少羽赞同的点点头。这小子伶牙俐齿的不像好人。
兰君垣眉眼一弯,不知道如何作想。
那人急急跪走两步。焦急道:“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冤枉,我家小姐常说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就是采药的,又不是土匪坏人,大人您是义军,替百姓赶走匪蔻的人,我为什么要害怕?我为什么要尿裤子,他们简直不讲道理啊。”
谁家的小厮能这么有见识?说道小姐二字,兰君垣心中一动,侧头看看风少羽。
显然风少羽也有所感想。
风少羽站起来端看那小厮,然后突然发问:“你说你是采药?为何采药?是谁让你采的药?”
小厮仰起头连忙解释:“菜的药名叫青蒿,为何而采,听管事的说是我家小姐要给百姓治病。
自然就是我家小姐让采的。”
“你家小姐是大夫?”
这次没等风少羽说话,连君垣倏然站起问道,留下风少羽张着嘴回头看他,然后又回头等着小厮的答案。
小厮带些骄傲的说道:“那是自然,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湖口镇看看,我家小姐用青蒿都治好许多人了。”
“快快去探。”
又没等风少羽说话,兰君垣一挥手,即刻让士兵去湖口镇。
风少羽长在嘴站在地中央,看看哥再看看那小厮,张了张嘴停留片刻,最后道:“我不说了。”
侍卫探来的结果就是湖口镇有很多百姓都在传一个神医小姐,用一口锅,不知道是什么药,救好了许多人。
她还组织百姓搭建茅房,收拾街道的粪便,虽然才刚刚开始实施,但是湖口镇现在是一派繁荣景象。
兰君垣越听越玄幻,这些事若不是他派人去打听还没听说,也就是很短时间内发生的事。
在很短的时间里,能让一镇百姓听从她的调遣,做到如此之人,他认识的女子中,只能是她了。
“她跟来了。”兰君垣哈哈一笑,桃花眼亮如繁星。
风少羽不可思议的点着手指,最后也是大笑。
“哥,我去接她。”一甩头,带走大帐内人的期望。
镇门口迎来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两个皆中等身材,相貌平凡,混在百姓之人。很难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同。
这两个人是王仕鹏的手下,听闻湖口镇有个女神医。他们特意来抓人的。
在街道上找了两圈没找到人,一个人对另一个道:“不会让兰君垣的人先找到了吧?怎么都没见人影?”
另一个人摇头:“不会。我们来的时候,兰君垣的人才抓到那所谓的奸细,他还不知湖口镇的事,怎么会比我们先到?”
那人费解:“那人呢?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另一个人停下脚步四顾下匆忙收拾街道的百姓,骚骚头,也想不通人在哪里呢。
“我们一定要先兰君垣的人一步找到那小娘们。”
兰君垣站在大营边上望着湖口镇的方向,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离少羽回来的时辰又进了。
少羽会带着小姐回来吗?二十几岁的男子第一次了解等待的滋味。
如果不是小姐怎么办?二十几岁的男子第一次害怕期待后的失落。
如果是小姐怎么安排?二十几岁的男子也是第一次懂得为一个女子张罗事情是多么喜悦……
期待着,忐忑着。二十几岁的男子没看见风驰电掣的风少羽。
倒是看见一队马车向他的方向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队伍中有女眷,她们却不坐车。
队伍越来越近,能清楚的分辨出队伍中有四个女子。
其中一个一身绿色,身影端庄的如一棵松柏,那姿势再熟悉不过,就算她深一脚浅一脚,但肩膀从来都保持平稳。
她就是小姐。
此时斜阳正浓,雨过天晴的蓝天覆盖大地。阳光笼罩里,小姐身上像是发着耀眼的金色,像他们离别之日一样,她踏着五彩的光辉走向他。又和离别那日不一样,这次是走向他,不是远离。
真的是她。不是做梦。
兰君垣拳头嵌到肉里觉察到了疼,他眉眼带笑。轻快着脚步迎上去。
“小姐,您来了。”
不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感觉他们十分相熟,他问的是你来了,而不是你怎么来了。
林孝玨也比方才的脚步快了,几步走到众人前面。
“我来了。”望着他的方向,满脸都是被期待的骄傲。
越来越近,兰君垣看着她头上的发簪忍不住大笑:“小姐好比及时雨,您来了我这一万士兵就有用武之地了,您来了真好。”
两个人走至面对面,保持一定距离停下脚步。
林孝玨垂眸一笑:“这次不白,帮忙了。要军饷。”
兰君垣装作为难的止住笑容,斯哈一声:“军饷嘛,要打下江西城才有,这个我的士兵都知道,不过一顿接风酒还是有的。”
这时周一等人也赶上来了。
周一听了兰君垣的话,诧异的问道:“人家都说治军要纪律严明,公子着队伍,怎么还可以喝酒呢?”
她很认真的瞪着眼睛,那表情把大家都逗笑了。
林孝玨将钱勇等人引到兰君垣面前:“这四位兄弟,对江西城,很熟悉,兰公子要攻城,想必需要他们……帮忙。”就此岔开了喝酒的话题。
兰君垣仔细打量这四个,都三十浪荡岁的样子,身形十分健壮,没有像王子悦那样温文尔雅的男子,这他就放心了。
兰君垣笑着跟四人拱手:“那就有劳四位兄台。”
钱勇等人没想到小姐还认识义军的首领,能再次回到军队打仗,洗刷弃城而逃的屈辱,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四人皆很兴奋。
“谢公子成全.”钱勇做代表,给兰君垣行礼,然后又回头真挚的朝林孝玨一鞠躬:“谢谢小姐。”
林孝玨淡着嘴角点点头。
管事的看四个大老爷们就这么被安排上了战场,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要是安排他去怎么办?
别看他四十多岁,军队里五六十的人还有呢,他现在算是年轻。
管事的越想越怕,哭丧着脸悄悄往后退。
林孝玨蓦然回首看着他,管事的一眨眼间激灵一蹦,像是刚撒完尿的骡子,要晃晃头,因为动静太大,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光,大家都盯着他,然后哈哈大笑。
林孝玨嘴角更弯了。
她回过头来对兰君垣道:“您这军队,还少几个军医吧?”
都是沿途收的人,逃兵和百姓居多,大夫还真没有。
兰君垣摇摇头:“此刻不就有了?”
大家都笑。
站在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兰君垣引来投奔的人入营,因为有女子,一路引起其他士兵的窥视。
又因为有兰大人当前,窥视的人瞄了一眼即刻转移视线。
周一一边入营,一边对一切都很新奇。
有小姐在,害怕的情绪是不需要有的,她跟兰君垣很熟,想起了别的人,于是问道。
“梁大人和风公子呢?”
梁大人就去请救兵了,至于少羽……
兰君垣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通往湖口镇的岔路口,夕阳即将落尽,羊肠小路空无一人。
“对呀,少羽去接小姐了,怎么你们没碰面?”
林孝玨走在前面抿嘴笑:“兰公子,不必担心,最多他就在湖口镇过夜——而已。”
出人意料的,风少羽在湖口镇没找到林孝玨,他非但没在湖口镇死等过夜,还早早回来了。
一进兰君垣的大帐他就嚷嚷:“哥,小结巴是不是自己来了?她人呢?”语气十分肯定。
兰君垣搁下笔抬起头,很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确信小姐来了。”
风少羽在他长案对面坐下来,不屑一哼:“哥你也太小看人了,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风少羽,我爹的亲儿子,我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快让她来见我。”
兰君垣很难懂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大言不惭。
“你先跟我说你是怎么猜到的?”
风少羽冷哼一声:“我到那就猜到了,你想啊,小结巴最喜欢做什么?她最喜欢算计人啊。”自问自答,口沫横飞。
“你想啊,她会想不到大营四周很危险吗?那她为什么会让他的人来范险?其实她根本就是故意让她的人来的,是来通风报信。”眯起眼睛他接着道;“告诉我们一声她来了,让我们做好准备。”点着桌子,恍然大悟。
兰君垣也是如此想的,他拍着风少羽的脑袋笑道:“长大了啊。”满是欣慰的宠溺。
风少羽厌恶的推开他的手:“哥你别当我是小孩子,我比小结巴还大呢。”说着眼珠一转。
“我去找她。”
兰君垣看着风少羽风一般的跑出大帐,突然心中有些郁闷,少羽也到了谈婚事的年纪了,小姐也到了。
而他呢?已经过了,且烦事重重。
“要怎么过了这一关呢?”他打开地图,不知道问的是战事还是心事。(未完待续。。)
012 要人
入了义军的队伍,钱勇等人暂时被收编,林孝珏带着林府的人支撑起军医这一块,周一,周二,陵南,连同路遥都有义诊的经验,五个人带着其他人,给士兵诊病,熬药手到擒来。
因为有了大夫,且这个大夫医术高明,濒危的士兵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士气大增。
有时候医术的魅力就是这么大,就是能让一个人完完全全信任你,只要你给这个人解除了身体上的痛苦,比什么口号都管用。
风少羽一有闲暇就会来找林孝珏,身先士卒,与兵同苦,这是兰君垣教给他的,很多时刻他会帮士兵排号,端药,还给重病的士兵擦汗。
想他一个富贵公子,能做到此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也可见的,兰君垣是个怎样的人,他可以感染到身边的人。
待休息时候,风少羽就会问林孝珏关于攻城的问题。
两个人分别坐在书案对面,林孝珏不知道在画些什么,风少羽就天真的问,周一很好奇的伺候二人喝水,其实是要偷听。
“你那个东西还有吗?我们去把城门炸了怎么样?”
他说的是铝热剂,在无锡县的时候她带着他去炸城门,这少年就记住了。
林孝珏头也不抬继续画,但这并不影响她回答问题。
她摇头道:“没有,我不是同你讲过,那需要矿石,海水,配比,没有预计,相当麻烦。”
炸无锡城门那次在她计划之中。风少羽想到丫的心眼多,看来她早就想到县官和少施氏会关闭城门这件事。
所有事都是按照她的预计在进行。难怪别人算计不过她。
风少羽眯起眼睛:“你脑袋每天装这么多东西,处处防着人。不累吗?”
林孝珏呵呵一笑:“有人算计我,不自觉就想了,停不下来,也就不觉得累。”
风少羽气馁的缩回肩膀,他怎么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事呢?
“那你会打仗吗?”突然他又问道。
林孝珏蘸了下墨:“和医药有关的,我都会。”没具体说会与不会。
打仗仿佛和医药没关系,风少羽失望的努努嘴角。
“如果你会打仗就好了,哥现在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就是想攻下江西城。可是这地方更铁一样坚硬,根本无法突破,我也帮不上忙。”
他生的浓眉大眼,平时行事都是直冲鲁莽的样子,好似不会顾及任何人,今天同样是蹙眉瞪眼,让玉带勒着的额头看起来更加俊朗刚毅,但目光却是与狂傲截然不同的担忧。
可以与人感同身受的他,实在是比平常可爱对了。
林孝珏搁下笔勾嘴一笑:“你在担忧什么。兰公子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空手套白狼,组织一只万人的军队。那他就可以,带着这些人,保卫百姓的安康。”说着那个人。眉梢带着骄傲,敬佩之情上脸。
风少羽被她的信任所感染。倏然点亮了目光中的激情:“是啊,哥是最老奸巨猾的。”嘴角一咧。烦恼顿消:“我怎么可以不信任哥呢?大不了我和哥的性命就交代在这了,也不能气馁啊。”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这状态也就持续了三息,见林孝玨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他又泄了气。
想想固若金汤的江西城又没了信心,他放下拳头低声道:“安慰自己的时候什么都行,可事实还是改变不了,怎么能快速破城呢?”
林孝珏很认真的想了想:“碰到一个,弃城而逃的太守,就行了。”
风少羽和周一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周一哈哈大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风少羽则是一脸气愤。
“你还开玩笑?要不是哥的舅舅我就杀了他,弃全城百姓不顾就跑了,听到这个消息都气死我了。”
“要杀他,得先找到人啊!”林孝珏莫名其妙的说道。
风少羽以为她误会了,摆着手赶紧强调:“我是想杀他,可他官职比我大,还是哥的亲舅舅,你不知道哥有个好厉害的娘,会跟我记仇的……”
他又开始讲起兰君垣的母亲来,听着是个很厉害的女子,林孝珏和周一就默默听着,这样又过了一阵功夫。
忽然军医帐外传来士兵的通报声,风少羽一听是自己安排在兰君垣那边的小探子,忙站起来道:“哥那边好像有事,我得去忙了,有时间再来找你玩。”
谁有时间跟他玩?林孝珏笑着点头,还没等他出门就低头忙手里的事了,他走后,周一收拾一下略乱的蒲团,抱怨道:“这风公子真没眼力见,我们小姐这么忙,他竟然是来玩的,显然要打搅小姐做事。”
陵南和路遥在大帐里面忙事,听了她的抱怨,陵南笑着摇头,路遥则心想:“说的好听,她忙个屁,天天写几个字就是忙了,再者说,怕被打扰就别搭理人家呗,欲擒故纵我看她巴不得让满世界的男子都来打扰她呢。”
也不知道林孝珏知不知道路遥心里在骂她,她低着头对周一到:“我并不觉得,被打扰……”
“看吧,巴不得吧?”路遥为自己的聪慧暗暗撇嘴。
“通常情况下,你做事的时候,有人来找你,你若觉得被打扰了,一定是业务不精。”林孝珏一直在说,像是在告诫谁一样。
“比如我,如果我一盏茶就能,画好这个图,他即使来三个时辰,我也不会是负担。”
周一听得似懂非懂,偏着头看林孝珏的稿纸:“可小姐到现在都没画好呢”
林孝珏点头:“所以是我本事,不够嘛,还当练习。”
小姐这根本就是把责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推。当时三老爷要把她赶走,她也说不是三老爷的错。如果世人都只反省自己,遇事不推卸责任。或许这世道就不同了。
周一看着那画,嘴巴紧紧的闭在一起。
林孝珏能感到她在用脑,淡淡的勾勾嘴角,继续书画。
风少羽出了军医大帐,边往兰君垣的帐处走边问那眼线:“哥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是不是王仕鹏狗急跳墙来叫阵了。”想了想叫阵会起战鼓,也不是。
他急道:“别听我问,你快说。”
眼线忙小声答道:“是太守的人……”
“方景葵出现了?”风少羽提高了声音,眼望四周,远处士兵正在操练还好没什么人看过来。他忙压低了声音问道:“姓方的还有脸现身?”
眼线也鬼鬼祟祟的四顾一下,才道:“太守并没有亲自前来,他是派人来的。”
听到这里,风少羽提着的心落下大半,他没来就好,现在百姓士兵,只要是有点血性的人,想到这方景奎都恨不得撕了他,如果他来大帐。按官职是比哥的官职大的,江西整个兵部都随他调遣,到时候要是他一头骑在哥身上。
他们的队伍可不是朝廷的正规军,都是三教九流为了一个共同目的而聚集在一起的血性男儿。这样的军队,士兵怎会服一个弃城逃跑的大人?还不得造反?可如果不给权他,又是越权的大罪。
没来就好。没来就好。风少羽侧着头又小声问道:“那他派人来做什么?”
眼线小声道:“是来要大夫的。”
原来方太守弃城逃跑真的没跑多远,正常他应该回京。但是水路走不了,他就只能潜伏在江西城周围。伺机而动。
因为他的病一直没有治好,听说湖口镇来了一位神仙小姐,刚好他要找大夫治病,可小姐先一步来到大营,他扑了个空,后来又听说义军头领是自家外甥,就厚着脸皮来要人了。
风少羽听完眼线的描述,肚子都快气爆了。
他怒道:“小结巴怎么能给他走?不说他好色成性,就说这安全,如何保证?你看他现在躲起来没人找,但是小结巴一去,因为名声在外,王仕鹏的人一定会四处搜索他们,万一被王仕鹏抓到城里去怎么办?本来就攻不下城池,谁去救人?他一个太守,坐到东躲西藏的地步,还有什么脸活着……”
风大少越骂越来劲,最后把自己气到不行,对眼线冷哼一声:“我去跟哥说,他如果放人我就杀了方景奎去。”
一副谁放人就跟谁拼命的架势,眼线想劝他什么都给噎回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大少去兰大人大帐里闹。
风少羽一进大帐就见一个模狗样的将军打扮的人坐在客人的位置上。
操了,他都没有盔甲穿好不好?风少羽顿时怒了,也不管那人和哥说什么,总之觉得这人傲的鼻子都翘上了天,噌桹一声拔出宝剑,二话不说就朝那人攻去。
那人好在有点功夫,听见金属的碰击声,向后一仰,连椅子带人都摔倒在地,又好在身手算是利落,躲过慈祥脖子的寒光,只肩头矮了一剑。
那人打个滚站起来,捂着肩头看着风少羽:“哪里来的小杂种?敢偷袭被将军?”
风少羽鼻孔一哼,将宝剑横在胸前:“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风少羽!杀了你又能怎样?”
兰君垣有个最好的小兄弟,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郑国公长子风少羽,这个姓氏在国公中很特殊,一听便能记住,原来是他,难怪这么嚣张跋扈。
那将军急忙倒退三步,连连作揖:“原来是风世子,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您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计较。”
风少羽眼睛眯起,那将军急忙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兰君垣。
兰君垣躲不过,儒雅笑道:“少羽与我出生入死,我有什么大事都会跟他商量,一般的小事也会交予他做主,您有什么事不妨给他讲,我这里很忙。”将麻烦推给风少羽,打起了太极。
那将军顿时急出一脸的汗,心想,常听人说兰君垣个性随和好相处,从不与人难堪,的确他不与人难堪,他都将难堪推出去。
那可是他舅舅放的话,他不做主推给风少羽,风少羽都要杀人了好嘛?
那人硬着头皮道:“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太守大人病的危机,只求一大夫而已,况且现在城池被占,大人心中焦急啊,病就更重了,等大人病愈了也好带兵打仗,给两为世子爷添翼不是……”
他学乖巧了,不再仗着是别人舅舅的手下就颐指气使,而是用别人舅舅来压人,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风少羽灵活的大眼差点调出来,是添翼还是添堵啊?
他嗤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让他趁早死了心,别以为哥是他的外甥就可以任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欺辱,小爷还没死呢,小爷在一天,他就休想将大夫带走,如有不服让他回京找我爹,找我姑妈,看谁怕谁?”
风少羽的姑妈是皇贵妃,皇后死后皇上再没立过皇后,皇贵妃乃后宫之首,皇贵妃娘娘极得皇上信任,皇上因此也特别器重郑国公,所以风少羽才能如此气焰跋扈。
那将军被骂的灰头土脸弯下腰,只求兰君垣。
“兰世子,兰大人,方才是小人错了,小人不该坐着跟您回话。”丫的也不傻,风少羽要杀他多半是因为他对兰君垣不尊敬。兰君垣不动声色动动嘴角。
那人还在继续说话:“这么回去,小人无法向太守大人交代啊。”他甚至是哀求的说,可见方景奎是给他下了死命令了。
兰君垣很为难的看着他:“军中没有军医,好不容易来了大夫,若是走了那不是要动摇军心?眼看攻城在即,神医小姐是万万不能让大人带走的。”叹口气他又道:“虽然是病在舅身,疼在我心,但为了江西的黎民百姓,为了天下苍生,只能我不孝了。”
你舅舅都要病死了,如果真的心疼不应该派大夫去诊治吗?别人来要都不放人呢。
那将军见自己装怂这兰君垣就更装怂,他和风少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黑脸还有些不自制,再拖延下去他性命怕不保。
最后他无奈的道:“那我只好将世子的难处讲与大人听了。”
兰君垣深施一礼:“大敌当前,望舅舅能谅解,这就要多麻烦将军您了。”
还这么客套,是真想风少羽宰了他吧?那将军斜瞄一眼风少羽的剑,刃发着寒光蓄势待发的样子,腿都被兰老兄吓软了。
“那小人告退,小人告退。”他弯着腰后退出去。(未完待续。。)
013 威胁
也在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风少羽刚刚踩到房景奎的点,这老东西就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来与兰君垣汇合了。
难怪老百姓骂他,当你看见他的部队吃穿用度全部是江西城最精良的东西,而他身边又有无数的仆人伺候着,你就明白了。
感情朝廷的钱粮军队都是他私有的。
安营扎寨完毕,房景奎就派人叫兰君垣来见他,风少羽强行要跟来,跟在兰君垣身后,风少抱怨不断:“太守大人这时候赶来不是要引起兵怨吗?”并告诫兰君垣:“哥,如果你舅舅管你要军权,你可不能交出去,那样一定会引起兵变,我们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兰君垣淡笑着安慰他:“我这舅舅只会捡现成的,他暂时不会要兵权的你放心,他定是来要小姐的。”
风少羽厌恶的咬了咬牙关。
说话间二人就到了,风少羽进了方景奎的大帐脸更沉了。
貌美如花的侍女鱼贯进出,账内陈设比他爹卧房还要奢华,你一个逃跑的太守哪来的时间带这么多累赘物呢?
他们一进来,就有一不明物体带着破空的响声呼啸而来,兰君垣和风少羽不约而同的测了身,啪的一声,一个名贵的茶杯就碎了。
风少羽忍着气没骂人。
兰君垣抖抖袍角,上前一步给舅舅请安:“这大热天的,舅舅怎么这么大火气。”如平常一样,脸上挂着儒雅的笑。
方景奎身患隐疾。坐立不安,斜眼瞄了一下这个跟他假客套的外甥。哼道:“好一个六亲不认的兰君垣,好一个口蜜腹剑的亲外甥。有你这么对待舅舅的吗?满京城都没有你这么个畜生,待我回京告诉你母亲,说你本事大了,要干大事了,连舅舅都坑,大义灭亲啊。”
他喘着粗气,愤愤不平骂道。
兰君垣打量这个面有些浮肿的舅舅,一眼即逝,低着头。依然态度很好的道:“外甥有什么做的不好,还请舅舅责罚,但舅舅不要气坏了身子,气坏了您,家母一定会责怪外甥的。”
他这哪里去劝?简直是火上浇油,方景奎拍案而起,突然腹下一疼又赶紧坐下,他忍着疼痛骂道:“你眼里如果还有你母亲,还有我这个舅舅。就赶紧叫你军中那个大夫过来。”说着急的敲桌子:“不说是神医吗?看能不能治好我的病啊。”快要带着哭腔了。
风少羽心想,这人看脸色就病的不轻,才不让小结巴给他医治,死了最好。活该。
兰君垣目光微微后视一下又赶紧回来,突然问道:“舅舅是什么病啊?”
方景奎抬抬手欲言又止,什么病?难言之隐不好讲。不能对人说,老东西的脾气就更大了:“你进来多时。才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完了。不用你假惺惺。”头偏向一侧,冷哼一声。
风少羽见他给他哥气受,心里骂道,谁稀罕管你。
兰君垣依然态度很好:“是外甥的不是,外甥这里就给您请大夫来。”
转变的太快,方景奎愣了一下,摆摆手让他速速去。
风少羽有些急了,刚要说话,兰君垣回身大力握住他的手,制止住了一场骂战。
二人出了账外,风少羽负气甩开兰君垣:“要找小结巴给你舅舅看病,你自己去,我可没脸请她给逃跑的太守看病。”鼓着腮帮子,气的像一只青蛙。
兰君垣抵唇笑道:“谁说要去请小姐了?我们再去看看江西城的地势。”
风少羽有些不解,跟在他身后,见他真的要出营,又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你怎么跟你舅舅交代啊?都答应他了。”
兰君垣侧头看着他问道:“我答应他什么了?我只是说去请,可小姐不去啊,我有什么办法?”
风少羽傻了眼:“可是哥你没去请小姐啊。”这不是撒谎吗?
“我请小姐就能去吗?”
风少羽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能。”
“不仅不能,还得挨骂。”兰君垣拍拍风少羽的脑袋:“君子为人,是要讲究诚信,但是也要分对象,对该诚信的人诚信,对不诚信的人就不必诚信,不然的话对不诚信的人诚信,又怎么对得起诚信的人呢?”
好像绕口令,风少羽都要绕迷糊了。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哥,你越来越坏了,跟小结巴学的。”
兰君垣不屑的撇他一眼:“我本就和小姐是一样的人。怎么是越来越呢?是一直是。”
“……”语气都越来越像了,风少羽顿时无语。
日落西山,兰君垣和风少羽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询问一下太守那边的状况,没什么特别举动。
兰君垣心中有些疑惑,他这个舅舅精明的很,早应该知道他是在敷衍他,怎么会这么消停不跟他闹呢?
他喊来一个士兵,吩咐道:“小姐那边再多派些人手,时刻盯着太守的动静,若是他对小姐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即可来报。”
士兵气势极足,喊了声是,就匆匆离开。
风少羽收回看着士兵的视线,试探道:“哥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去问问小结巴的意见,说不定她有方法应对此事呢。”
感觉上有好久没见到她了,兰君垣点点头:“去看看。”
他们去找林孝珏的时候,林孝珏刚睡醒,眼睛呆呆的坐在书案前,没有提笔。
曾相处过一段时间,有些习惯兰君垣是知道的,这丫头生活起居没个固定,不分时辰,饿了就吃,醒了就写,写完再看,看累了就睡,有病人就给病人治病开放。这么想想又挺有规律,总之除了看书写字看病就再无其他了。
兰君垣和风少羽不请自坐。兰君垣笑问道:“吃了吗?”
懵懂的眼睛转了转,忽然有了神采。林孝珏摇摇头:“还没有。”
兰君垣和风少羽对视一眼,风少羽笑道:“没吃还好,一会一起吃。”
林孝珏坐直了身子,很好奇的看着二人:“你们是来,找吃的?”
兰君垣尴尬的咳嗽一声,他就是想跟她说家常话而已,与吃无关。风少羽很奇怪的看了兰君垣一眼。
然后回过头,很严肃的对林孝珏道:“问你吃没吃就是个开场白,其实我们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的。”
对。兰君垣点点头。
林孝珏似笑非笑的提起笔:“很重要的事?找吃的?”低着头准备动笔,调皮的开着玩笑。
风少羽抢过她的笔搁在水洗里,透明的清水即可变了混黑。
风少羽道:“方太守来军营了。”见林孝珏没什么惊讶的样子,他接着道:“是来找你给他看病的。”
林孝珏依然没什么大表情。
风少羽急了:“哎呀,你别不当回事,这个太守可不是普通的百姓,也不是县官那么小的官,更不是少施岚云那样又要面子又有顾忌的人,他就是个混蛋。”
林孝珏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给他看病。他是个……。”看了一眼哥,风少羽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色鬼。”声音降了八度。
林孝珏目光看向兰君垣,儒雅的公子眼睛中蒙上一层不愿承认的忧郁。
林孝珏弯了弯嘴角:“好,除非他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不然不给他医病,给多少钱都不医。”
兰君垣听了笑了。风少羽面色却越发沉重起来:“在这大营里,谁敢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如果世上有那么个人。我第一个不饶他。”
说的兰君垣心有些上提,装作无事的观察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想难道少羽……又不敢往那方面想。
林孝珏心中另有担忧,这个方景奎的无耻她前世的是听说过的,为老不修,不学无术,古董他就是越老越好,女孩子嘛,就是越年轻的越好。
而且他仗着方景隆的权势,可是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什么的人。
他已经听过她的医术,就算她医不好,他也会想见见她,不见……怕他不肯善罢甘休啊。
为了保护林孝珏,风少羽派了重兵守护在军医大帐四周,林孝珏也特意交代周一等人,不要四处乱走,再有士兵要换药,就让管事的带着男的去,女子全部留在帐中不许出门。
这样过了一夜,一夜无事,第二日林孝珏累了又去睡觉,周一发现路遥不见了。
她问陵南:“路遥呢?”
“去倒恭桶了吧?”陵南回答道。
“这个哪用得到她?小姐不是特意交代不让我们外出没?”
周一不由得担忧起来,一跺脚掀帐找了出去,陵南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喊着她的名字,也跟了出去。
日上三竿,已经照屁股了,林孝珏睁开眼发现一个丫鬟都没有了。
她蹭的站起,整理好衣服就要出门去,一掀帐子,刚好与急冲冲而来的风少羽碰了个对面。
“怎么了?”林孝珏急忙问道。
风少羽退后一步,面带忧色。
“方景奎知道大战在即,哥需要更多的大夫,他要与哥做交换,用他手中三十几个大夫换你。”
林孝珏目光很坦然:“兰公子是……不会换的。”饱含笃定的信任。
风少羽眼睛亮了起来:“是啊,你多有本事,哥不肯换,可谁知道那老贼又出一招,他说哥不让你给他医病,他就一天杀一个大夫,然后罪过都要记在哥的头上。你说他缺德不缺德,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百姓和士兵怎么看哥?”
这件事不会传出去,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不过如果真的发生了,只能是让心地善良的人感到内疚,无情的人则无所畏惧。
林孝珏目光变得坚毅起来:“去告诉兰公子,这个病人,我接了。”
方景奎用其他大夫的性命威胁兰君垣,让他军中的神医小姐给他瞧病,兰君垣见风少羽带着林孝玨来见他,显然是妥协了。
他却极不认同。
“这件事不用小姐费心,舅舅他若杀那些大夫就让他杀,伤天害理的事他做的多了,不在乎多这一件,我是不会让小姐去冒险的。”
他站在地中央,修长的身材还是穿着那蓝色的直裰,剑眉星目拢在一起,儒雅中带着霸道,潇洒极了。
林孝玨仰着头看他,带着淡淡的笑:“公子不杀伯仁,世人却会说,伯仁是因公子而死,怎么好让公子担这个——罪名。”声音还是那么低沉,话语还是那么缓慢,却感到十分温柔。
兰君垣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无奈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你去冒险,我那个舅舅……你知道的,她喜欢漂亮的女人。”
林孝玨微微点头:“谢谢夸奖。”
什么?
兰君垣和风少羽回味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姐经常很冷的……说笑话。
兰君垣笑意变深:“你若不这么漂亮还好说些。”说完就觉得唐突,张着嘴不知如何再继续了。
好在风少羽也没有在意,小姐也没有在意。
她依然开着玩笑:“哎!爹妈给我的,我也没办法。”
这回连风少羽都跟着大笑起来:“你可真能臭美。”
一阵嬉笑过后,心思又得回到方才的主题上,不过既然笑过了,再提起来变没觉得那么严重了。
兰君垣还是坚持不让林孝玨去给方景奎诊病。
林孝玨摇摇头:“他的命,还不值那么多大夫,陪葬。要是给他瞧病,还得看好,你若信我,就当让我去,我必能保住自己的,安全。”
兰君垣想了想:“你等我一下。”说着就进了他休息的屋里去了。
风少羽不明就里的看着林孝玨,林孝玨摇摇头。
不多时兰君垣就出来了,他手捧一个盒子,走到林孝玨面前打开了,原来里面躺着两把匕首。
林孝玨抬头看着他。
兰君垣拿出其中一把递给林孝玨:“带着防身。”然后又拿出另一把放到袖口里。
“我们和你一起去,守在你身边。”
风少羽瞪着眼珠子看着这一切,他指了指盒子,又指了指自己,最后食指指向兰君垣。
“哥……”
“走,一起。”兰君垣突然握住他的手指,用力掰向一边,牵着他往外走。
风少羽所以的话都咽回到肚子里。(未完待续。。)
ps: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家里停电我就去置办生活用品了。回来来电了,但是过了更新时间,sorry。
014 白浊
兰君垣和风少羽带着一个女子来,直到相见的时候,方景奎才知道这个外甥为什么会百般阻挠、不让那个女大夫给他看病了。
这小姐长得忒俊了。
只见她身量中等,走起路来端庄沉稳,迈步间红裙飘飘袭地,心被撩的痒痒。再说那脸,小巧清冷配上一双黑漆如墨的眸子,简直是褒姒再世。
就是他得了也不愿意与人分享。
方景奎就喜欢这样装高贵的小可人儿。
他目光不错开的直直盯着这个女大夫,身子不用自主的做起来。
风少羽双手握拳,恨不得打死这个老色鬼,只可惜不能带兵器来见太守,不然他一定宰了他。
感受到舅舅的不怀好意,兰君垣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挡住了林孝珏的身影。
美人在视野中消失,方景奎回过神来,就觉得腹下一疼。
“哎呦,哎呦……快来人……”他痛苦难言的捂着肚子,立即有侍女过来搀扶他,侍女扶着他去了里间。
他一走,紧张的气氛就缓和许多,兰君垣回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孝珏,担忧的问道:“你若觉得不舒服,我即可带你出去。”
风少羽也抱怨:“怎么都不记得把脸遮一遮。”
三个人离得很近,他们都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的。
林孝珏心想,越是遮掩就越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心,方景奎这样的人,只能直面她。
她微微抬头用笃定的声音回答兰君垣:“相信我。”
三个字饱含了彼此之间所有的了解。兰君垣目光驻足一吸,也笃定的点点头:“相信我。”
林孝珏淡淡的勾勾嘴角。
风少羽不解的看着二人。搔搔头,都不用好好说话了吗?这两个人他越来越不懂了。
片刻后方景奎又回来了。在侍女的搀扶下,他笑着脸走到林孝珏面前,一定要和林孝珏面对面,兰君垣都被挡在一边。
林孝珏波澜不惊的微微施礼。
哎呦,见到大官都不怕,这小女子有意思,方景奎笑意加深,伸出一只胳膊,站着就让林孝珏给他把脉。
林孝珏看他的目光全部凝聚在她的手上。
林孝珏微微摇头:“先说。症状吧。”望闻问切,四诊法中,切在最后。
方景奎听见美人的声音明显的一愣,怎么还是个结巴啊?
难怪要做这摇铃窜巷的勾当,天生有缺陷,可能是家人不供养逼出来的。
方景奎认定自己想的是对的,对付这种女人,就用金钱和权势诱惑她。
“小姐这边请。”他放下手,很客气的将林孝珏引到一边。然后径自做到罗汉床上。
并没有给林孝珏让座,很明显的,他把她当普通的下人使唤。
一般大官家里请大夫,大夫都得站着伺候。皇宫里更甚,太医要跪着诊脉,跪着搭话。直到诊病完,再跪着出去。全程没有一点尊严。
所以这大夫是个下贱的营生。
林孝珏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她刚要问诊。兰君垣和风少羽就不乐意了。
兰君垣走到舅舅身边,让侍女那把椅子过来。
方景奎一看他就来气,怒道:“你怎么还在这?城不用攻了?仗不用打了?你很闲?”质问声一声比一声高。
兰君垣有礼如故:“外甥担心舅舅的身体,想知道是什么病。”
方景奎火更大了:“我什么病?我能什么病,还不是让你给气的。”想想外甥气他之前就病了,忙改口:“都是那些匪寇闹得,为了剿匪我是心力交瘁啊……”
风少羽都快听不下去了,兰君垣淡笑着道了声:“舅舅辛苦了。”
“辛苦是应该的。”方景奎语气缓和下来,神情也又愤怒变得肃然。
“我这里要诊病,你们还是先出去忙吧,不要耽误大事。”
这你们说的是他跟少羽,兰君垣新明镜舅舅对小姐没安好心,怎么会走?他欲要强留。
林孝珏突然道:“君子非礼勿听,病患的隐疾,的确不应外泄,兰公子和风公子,不妨在帐外,等我。”
兰君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那意思好像再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林孝珏淡淡一笑,眼皮锤了垂。
兰君垣心领神会,向舅舅一拱手:“那外甥先行告退,一炷香过后来接小姐。”
说完不容方景奎不同意,转身拉着风少羽就走了。
方景奎心里那个气,暗骂道:“小畜生,跟老子抢女人,你还嫩了点。”
虽然被一双骚,贱骚,贱的眼睛一直盯着,但林孝珏还是可以心无旁骛的给人看病。
询问下,这个方景奎的症状是泌尿出了问题。
小便的时候疼痛难忍,每次都感觉像刀割一样疼痛,想一想,撒尿跟上刑场一样,每撒一次,就是一刀,还不如做太监痛快,那份痛苦,就别提了。
叙述病情的时候,方景奎都是垂着胸说的。
林孝珏静静的听完,突然问道:“您是不是,尿液浑浊?”
“啊?”方景奎一愣。
林孝珏又一次认真的问道:“是不是白浊?”
这回听清了,不是听错了,这小姐真的是问的白,浊。白浊就是尿精,也就是小便浑浊,混浊物就是精。液。
十五六岁的女子就知道男子精,液,还脸不红耳不赤的问出来,哎呀,他生平也非常喜欢这么没羞没臊的女子啊。
方景奎像是找到了知音,抱怨道:“小姐说的没错啊,小便滴白,便时茎中如刀割火灼而溺自清。唯窍端时有秽物如疱脓目眵,淋沥不断。初与便溺不相混滥,真是太痛苦了。”
林孝珏很认真的点头。仿佛能感同身受一般。
“那您这病,是怎么来的呢?”她问道。
方景奎这病患了多时了,一直不好意思跟别人讲,有的大夫看了就给他开补肾的药,但也没好,于是他就把大夫杀了。
像这种不用他说,就能猜到症状的大夫还是第一个,还是他喜欢的女大夫,怎能不大吐一番苦水。
他委屈着脸。恨不得捏着大夫的手,如诉如泣道:“还不是听信了谗言,我一好友给我一本秘籍,上面说如果在房事的时候精气不泄,就能长寿,还能延缓衰老,越活越年轻。精液回流,再补先天。”
林孝珏淡淡扫他一眼,摇摇头:“可见是假的。”
方景奎感觉到哪里别扭。但一想就过去了,没有细追究,接着感慨道:“真假不知道,我就照着上面的法子说的练。就此坚持了五六年,就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法子错了。”
他悔恨的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的样子。
林孝珏不动声色的坐直,五六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同房的时候,精液不流出积攒起来。就会**,败精久蓄,已足为害,况且这老鬼还想着算计人,看他脉相,左存浮而无力,左为阳脉,寸关尺分别对应心肝肾,右为阴脉,寸关尺对应的脏腑为肺,脾,心包。
他这是败精积多,劳费心神,所以心肾不交,不病才出奇呢。
“我看你虽然年纪小,但听口气懂得不少,我这病你能治好吗 ?”
经过一番叙述,方景奎见这女子一直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问道。
林孝珏认真的点头:“能治好。”
方景奎喜出望外:“那块给我治啊,怎么治,吃药还是针灸,用不用按摩,要不要脱衣服啊?”
他囫囵着就要更衣。
林孝珏不知道他从前看过什么样的大夫,反正他的行为挺奇怪的。
她淡淡的叫住他:“大人,我能治好,但是不会给你……治。”噎了一下,她慢慢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方景奎愣愣的看着她:“你说什么?”没听清。
林孝珏再次强调:“不治。”
“你好大的胆子。”方景奎恼羞成怒站起来,刚好高过她半个头。
愤怒一指道:“你东问西问,问我了一堆话,能治好最后却告诉我不治,谁给你的胆子,你当我是好耍的?”
林孝珏感觉到脸上被水样的东西喷到了,她后退一步,不亢不卑道:“耍你又如何 ?”
“啥?”方景奎当即傻了眼,他是一方太守,她一个摇铃窜巷的贱人,她耍他?
“你是不是没听过我的威名,当我是泥人好捏?你找死吧?”
方景奎从桌底下拔出宝剑,就要袭向林孝珏。
说时迟那时快,林孝珏不躲不藏,危机中说出一句话:“杀了我你就等死吧,这世上没人能救你。”语速之快,且狠厉,一点都不结巴。
方景奎身子一震,想了想把宝剑放下,眯起眼睛,他防备的看着林孝珏:“你既然肯问诊,就不会是真想不给我医病,那你为什么又反悔了?说……”宝剑又指过来:“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手中钢剑擎着,时刻做着杀人的准备。
林孝珏微微一抬下巴,冷哼道:“少拿破剑吓唬……我。这世上,没人能指使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我就是不想给你……医病,因为你是坏人。”
她说话的时候黑漆的眼睛瞪得溜圆,表情也是十分的认真,就好像一个冲动的少年受了莫大的侮辱,一定要把面子挣回来了。
听着天真又可爱的答案,方景奎怒气突然没了,他放下宝剑哈哈大笑。
“你可真是小孩,我怎么是坏人?就因为外面那些贱民说我?别听他们胡说。”手指帐外,面带不屑。
“这天不应人,连日大雨,贱民吃不上饭要造反,我就算有三万精兵也挡不住啊,不跑难道等死?就因为那些贱民要我抵抗到死,我才不会那么傻呢。”他冷哼着,说着他的理由。
林孝珏依然淡着表情摇头:“不是,你威胁我……”
“我威胁你什么?”她话还没说完,方景奎就打断他,结巴争不过正常人,林孝珏暗暗扯了扯袖口。
她听方景奎道:“嗨,我那哪是威胁你啊,那些老郎中都是废物,我都懒得杀他们,我说用他们的性命交换你,那是吓唬君垣的,我那个外甥极其爱护名声,你看,我一说要把罪名放在他头上,他就把你带来了吧,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人不可貌相啊。”
林孝玨心中嗤笑,连他外甥他也埋汰,他和兰君垣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但一个人是怎么对她的,好还是不好,是虚情还是假意她还是分得清的。
林孝玨很无辜的撅起嘴巴:“我说,你抓了我的……丫——鬟。”丫鬟二字顿开来说,特别强调。
方景奎轻松的表情倏然转为防备,他斜了一眼林孝玨:“你的丫鬟不见了?”他让人去守在军医帐外,一来是想让大夫给他瞧病,而来是他发现那帐子里有女人。
他的人找机会是掳了她的丫鬟,但是手法很隐秘,没人知道啊,她怎么会知道的?
林孝玨看着方景奎闪烁的眼睛,淡淡笑道:“比美貌,我的丫鬟不如我,你还是放了她们……吧,不然……”她长吸一口气才继续道:“杀了我也不会,给你瞧病。”目光如炬的盯着别人的眼睛看,此时她看起来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
方景奎莫名打了个寒颤,随即想了想,淫.荡的笑了:“她们确实在我手上,也确实如你所说没你漂亮,那就放了吧。”
两个人虽然没有挑明,但好像就完成了什么交易。放人,就这么定了。
一炷香的时间刚好过去,方景奎让人去把那两个丫鬟带来,又恰巧兰君垣和风少羽掀帐进来,他们是来接林孝玨的。
林孝玨把与方景奎的协议说了一遍,她笑着对兰君垣解释:“方太守答应放了,我的丫鬟和那些,大夫,你去领人吧。”
他只答应了放了丫鬟,什么时候那些大夫也要放了?方景奎焦急的要说什么,想了想,算了,太计较怕这小姐不高兴,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要保存一点风度的,反正那些大夫也无用。
兰君垣和风少羽听到这才知道周一等人被方景奎抓了,兰君垣无语的看着方景奎,意思是要个解释。
方景奎摊摊手:“小姐要给我瞧病吗,我先把她的丫鬟接来伺候着,省着用人的时候抓瞎。”
这算什么强盗解释,风少羽眯起眼睛。
林孝玨忙接过话茬:“人都放了,还不快去……领人?”(未完待续。。)
015 萆薢分清饮
兰君垣点漆的眼睛盯着他关爱的女子,从她的目光中他看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少羽去领人。”兰君垣挥挥手让风少羽出去,自己则是无论如何要留下的。
林孝玨淡淡的笑:“我一时半刻走不了,要开方子,太守的病……”很麻烦四字被噎在口中,方景奎以为她要泄露他的病情忙打断他的话。
“君垣啊,你现在不是准备要攻城吗?我手下有一名将军,十分擅长谋略,不如我把他调过来配合你?”
他的人都是朝廷派下来的大臣,皇帝经常带兵驱赶瓦刺和鞑靼,就有这些人在其中,无论文武多少经过战场,比他这杂牌军要用实力的多,战略也会高些。
此时他给自己抛个大将过来,一,可能是要探得他的实力,二,就是为了把他支走,兰君垣更确定舅舅对小姐心存歹意。虽然他现在急需用这个将军,但也不会拿小姐的安危去换。
他站着不动。
林孝玨偷拉了他的衣角一下:“我过会,还要给士兵复诊,到时候,去找你。”淡淡的说。
小动作让他觉得很贴慰,就是让他放心的意思。
兰君垣一想到小姐故意用自己来为他争取更多的条件,心里就莫名的烦躁,他从未有过的,带着阴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舅舅。
方景奎第二次被冰山一样的目光看的一颤,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去吧去吧,我知道你与小姐要好。小姐给我开完方子,我就送她回去。”
这女子是极其有趣的。好像对他还有点意思,他不会放过。但这女子与外甥的关系他也看出来了。极其不寻常,这么僵持着对谁都不好,不如他用别的来还,方景奎想到一个缓兵之计,于是出乎意料的说会送人回去。
兰君垣不知道要不要信他,林孝玨再次用目光笃定的告诉他,你可以不信任他,但你还不信任我吗?
路遥从朦胧中张开眼睛,左右一看。感知到自己被关在一间地下室里,想在孝女楼住过的地下室一样,阴暗潮湿,屋里只摆了一张破桌子,破桌子上是一盏冒黑烟的油灯,地上全是稻草。
她为什么会在这?
小结巴交代她们几个不要出帐子,她也没想要违背她的意愿,只是门口有个侍卫告诉她,风少羽找她有事。
不是别人。是英姿勃发的风公子啊……
路遥想着风少羽的浓眉俊眼,意气风发,双颊染上一层红晕,下一刻她又变得沮丧起来。风公子根本就没有找她,她还被人给关了起来。
这是哪里?莫非这就是小结巴不让她们出帐的原因。
路遥心思弯转,坐起来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小结巴跟风公子她们说过的,太守方景奎是个色鬼。是姓方的把她抓了来,她倏然瞪直了眼睛。
这时就听上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是周一和风少羽清晰的对话声。
“风公子,我们小姐呢?”
“小姐在太守那边,我先带你们出去……”
“你们这些人也跟我走……”
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得有十几个人的样子。
为什么方景奎只把她关在地下,周一和陵南怎么会在上面。
路遥急了,跳起来朝棚顶喊:“风公子,陵南姐,周一……救救我。”
无人回答,脚步声还在继续且渐行渐远。
“救救我啊,还有我,你们不能丢下我……”
连脚步声都没有了。
他们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不在,路遥听着脚步声消失,人就到了崩溃的边缘,她颓然坐在地上,仰头哭了起来,周一和陵南都被救了,小结巴恨不得她死,是绝对不会管她的。
周一和陵南被风少羽从一个军帐中领出来,跟随其后的还要那些给方景奎看过病的大夫。
陵南左右看了看,少了一个人,陵南想了想道:“风公子见过我家小姐,可曾看到了路遥在她身边?“
风少羽懵懂的晃着眼睛,摇头道:“没有,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正要出帐,啊对了,她应该就是要去找你们,我没见到路遥在她身边。”
周一面色焦急,插嘴道:“路遥也没跟我们关在一起,她去哪了呢?”
陵南神色带着担忧,思考一吸,然后问风少羽:“路遥很敬畏小姐,小姐说不让我们出帐,她应该不会忤逆,莫名的人就没了,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风少羽知道小结巴的几个丫鬟,出了周一外都不简单,他弄眉一蹙,点点头:“应该还在老不休手上。”
周一忙道:“那风公子快想想办法去救救路遥啊。”路遥人长得好,经常被一些不正派的男子觊觎,落入方太守手里,那不是羊入虎口。
风少羽看着周一和陵南的担心,也是很头疼。他斯哈一声不甘心的道:“救你们出来还是因为你家小姐答应给方太守瞧病,我想你家小姐根本就不知道路遥没和你们在一起,而且此时再去要人,方太守也不会承认了。”
“那怎么办?”陵南和周一神色焦急的对望,然后目光齐刷刷看向风少羽。
风少羽不关他事的向后一仰头:“你们别看我啊。”想想又不对,在这,不看他看谁?他一挥胳膊道:“走我带你们去找你们小姐去,大不了就是私闯太守的营帐,我又不怕他,走走走。”
他们刚要离开,那些刚被放出来的大夫不干了,一个个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问道:“那我们呢?方太守会不会再抓我们啊?”
把他们给忘了,风少羽回头看着这些老先生,不带什么感情的道:“你们能出来还要多亏小姐呢。现在义军正是用人之际,就留在军营给士兵诊病吧。”
他说着叫来一个卫兵。让他带着这些大夫去军医大帐找林孝玨的管家。
风少羽刚带人出来的时候,林孝玨就已经想好了医治方景奎的方案。
他是心肾不交。光补肾是不行的。
“这个药方,叫萆薢分清饮。”
专门治疗下焦虚寒导致的小便白浊,象米泔水一样、频数等尿液放置一段时间,还会凝结象膏状那样的症状。
林孝玨将写好的方子拿个方景奎看。
方景奎一抖草纸,入眼的是惊艳。
“呀呀呀,这是你写的字啊?!”他感慨道。
林孝玨认真的道:“若太守大人没得癔症,就可以确信,这字是我的写的。”
是他亲眼看着她写下来的,方景奎哈哈笑道:“你这小东西。看着冷冷冰冰的还挺会解闷子的。”他大笑着坐下,将方子从头看了一遍。
是萆薢分清饮的方子,加了茯神,牛膝,黄连,肉桂。
萆薢分清饮中含有益智仁,川萆薢,石菖蒲,乌药。
“我见这方子也没什么奇药。什么人参雪莲冬虫夏草都没有,能治好我这病吗?”
讲究的人家生病,不吃点人参都觉得没档次,这本来就是个怪相。药在医病的时候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对症下药才是正经。
林孝玨也不甘示弱,很傲然的问道:“即使这么普通的药材。你知道,它们的对症吗?”
嘿。小丫头片子,不怕他还敢考他。他也是读过书的人好吧,读书人谁还没看过半本医书?这就想难道他?
方景奎又看了一遍方子,然后不服气的摇摇头:“你说说这些都是治疗什么的。”
林孝玨说话慢,要解释医术是比较费力的,她走到书案前将药材的对症写下来,交给大爷一样的方景奎。
方景奎一看,别看这药材不出奇,原来这里头学问大着呢。
萆薢是味祛湿的药,可以把下焦的湿气泄掉,湿是不正常的水,水往低处流,攻击的是人体的下位。这下面有病,多半与湿气有关。
益智仁是收敛的,可以温脾肾,燥脾湿。脾在人体中的作用是运化水谷精微,最容易积水,因为它是运化水的,所以最讨厌湿漉漉,有湿起多在于脾出了问题。
这益智仁因为收敛,还可以摄涎液,收小便,有人经常在睡觉的时候流口水,就是收敛功能有问题,一般就是脾虚不摄的情况。
可以用一些补脾的药,甘味补脾如白术,苍术,茯苓……配合益智仁,就会起到很好的作用。
乌药是入肝经的,可以行气宽胀,通常用来治疗疝气,这里是暖肾的,因为乌药还可以收小便,它和益智仁,山药,合起来就是缩泉丸。
缩泉丸是专门治疗小便特别多,遗尿等症状的,效果特别的好。
尤其是有些女性,生育之后或者一咳嗽,一不小心就尿出来了,用这个药就可以起到缓解的作用,当然具体什么器官运行不畅还要再分析,是配合金匮肾气丸,还是补中益气丸,还是归脾丸,就不一定了。
石菖蒲是祛痰宣肺的,开通心窍,对于热入心包和痰迷心窍的情况很有效果,出了开通心窍,对于中焦湿浊阻滞引起的胸腹胀闷也是有一定作用的。
方子中还加了茯神,这是养心神的药。
牛膝补肝肾,黄连清火,肉果补肾阳,引火归元。
方景奎琢磨着方子越看越惊叹,当然这里头有很多他不理解的地方。
他指着方子上写的解释问道:“首先我不懂,不是不懂医术,是不懂你这方子的使用,为什么祛湿的同时还收摄呢?一个泄一个收,这不是矛盾吗?”
难道他懂得收泄,林孝玨想,为了长生不老他应该做了不少功课。
林孝玨不说话,还是写。
“因为白浊是清浊混杂在一起,要把废物排泄出去,但好的,有用的东西要留下来,所以就在祛湿的同时用了乌药和益智仁这样收摄的药。”
方景奎看了点点头,这个问题懂了。
他又问:“那这菖蒲是开窍的,为什么我是小便有问题,却要开通心窍呢?不是走肾经的吗?”
对待医术,给任何人解释,林孝玨都是很有耐性的,她又提笔写道:“因为小便混浊不光是膀胱的问题,主要原因还是肾经虚寒,还有肾经的虚热,为什么寒了还有热呢?因为寒久了就会变热了。阴阳向来都是成对的。
还说肾的寒热,这就是肾经的问题,而肾经的问题多半是心神太劳累,导致的心肾不交造成的。”
“心神劳累啊。”方景奎看完林孝玨写的,连连感慨:“你可真是神医说道点子上了,我就是太累了,为了这个江西啊我真是操啐了心,还落不下好啊。”
林孝玨实在没兴趣接这个话题,她滴溜溜的黑眼睛淡淡的看着他。
方景奎面色一怔,尴尬的咳嗽一声:“你还小,不懂。”低下头看着方子接着问自己的不解。
“还有这黄连和肉桂,一个清火的,一个补的,你这用的也矛盾,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不需要写,林孝玨站在原地慢慢的说给他听:“一个清心火,一个补肾阳,这是让,水火交泰,达到水火既济的效果。你这个病就是,水火不交,坎离顺用的——格局。”
坎离都是易经八卦所用的语言,方景奎听了啧啧称奇:“看你年纪不大,懂得还真不少。”原本把她留下来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没想到小丫头还真有两下子,这是意外收获。
方景奎越看林孝玨越顺眼,他命令她坐下,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架势。
“别的大夫看病,从来没人像你一样给病人解释这么多,你说的我想不信你都不行了,这样吧,我现在对医术十分感兴趣,你就留在我这帐中,给我当西席怎么样?”
一个老狐狸会请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子当先生,他抱着什么心态?
可想而知。
林孝玨点点头,刚要说话,方景奎眼睛都放光了。
“你答应了?”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答应了,还以为要费一番力气,原来这小娘子对他是真有意思啊。
林孝玨噎了噎道:“兰世子答应,我就答应。”
换到是方景奎一噎,老狐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冷哼一声,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林孝玨面色不改的一直与他对视。
最后还是方景奎败下阵来:“行,我跟君垣去说,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世道人心险恶了。”(未完待续。。)
ps: 昨天发布的阳脉寸关尺尺位对应的应该是命门,写成了心包,这是个大错误,这里声明下,对不起大家了。
016 火器
林孝珏一出太守营帐就看见了风少羽带着她的两个丫鬟。
“你们都好吧?”
没有责任她们为什么要出帐。
陵南明白小姐很少追究过去的事。
她和周一围上去:“小姐,你没事吧。”二人齐声问道。
“没事。”林孝珏很平常的摇头,不给她们造成好或者不好的任何负担。
连风少羽的不平情绪都跟着平稳下来。
周一拉着小姐的衣角道:“路遥不见了,我们出来找她,但一直没看见。“
林孝珏看了风少羽一眼,风少羽摇头表示不知道,她想了想道:“应该还在方景奎手中。”目光斜向方才走出的营帐。
陵南和周一忧虑的看着她。
“那怎么办,小姐救救她吧。”周一哀求道。
林孝珏慢慢的点着头:“你们能出来,是因为我说,不给他医病,他才妥协的。”
“那他不放路遥小姐就不给他医。“周一嘴快,接过话说到。
林孝珏嘴角动着摇摇头:“已经晚了,方子我都给……他了,他根本不会承认,路遥在他,手上。”
“那怎么办?”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风少羽手按在宝剑上,大义凛然道:“只要你一句话,他不放人就暗杀他。”
林孝珏被他的严肃逗笑了,她拍拍风少羽的肩膀,笑道:“不必急,我先进去,稳——住——他。”
“怎么稳?”风少羽要问的话还在喉间。林孝珏已经交代周一和陵南:“在这等我,马上出来。”人就又进了太守营帐了。
“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风少羽看着林孝珏的背影消失在灰布后面,喃喃自语。
想想又觉得不妥,他抬起头对陵南和周一道:“要是让哥知道了小结巴回而复返,我还没跟着,他定要骂死我了。”
周一认同的点头:“对啊,兰公子很担心小姐的。”
风少羽像是找到了知音,跟周一交流着他们对兰君垣和林孝珏的看法,陵南默默的听着二人的一唱一和,心中倏然一沉。
兰公子是京城中有名有声有背景的世子爷。而小姐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小姐如果情蔻初开看上他,道路应该很艰辛吧。
林孝珏去而复返,再次掀开太守营帐的门帘,她进来时没有通报。太守正跟他的一个手下谈着事。
冷不丁有一阵风吹来。方景奎抬头一看是那小小女大夫。
没有责怪她的擅长。他眉开眼笑的问她:“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想通了,呆在我这多好,有吃有喝什么都有。不比你们那捡来的营帐强多了。”
兰君垣组织义军用的是脑子,他没有银子,不可能置办正规的军用,军粮和军饷都是义军一个城镇一个城镇通过打匪寇得来的,其他备品也是战利品,怎么比得过朝廷发军饷置办的备品?
方景奎这个执掌军饷分配的人,就算是嘲笑她住的是猪窝马棚都不为过。
林孝珏淡笑着微微施礼,直起身后道:“作为医者,我犯了个,不能容忍的错误。”
“怎么了?方子开错了?”方景奎顿时紧张起来,这可关系到他的性命,跟别的不能比,开不得玩笑。
林孝珏依然淡笑着说道:“不是,因为太守的病,与肾经有关,故而恢复期间,禁行房事。”
“房事……”方景奎尴尬的咳嗽一声,心想,大夫口无遮拦,平时也是什么房事密事都管问,也敢说,但那都是些男大夫,更多的是男老大夫。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也口无遮拦,让他这个惯了风月场的男人都觉得脸红了。
“啊,这个啊……”他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
“恢复期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尴尬过后就是清醒,不让他行房事,还恢复期间,那得多久?他身边还那么多美人等着他呢,还有眼前的她。
林孝珏对那种想要把她看穿的目光一点也不畏惧,她表情依然不冷不热。
“就是用药期间,大人想让我治病,就得听我的,若不然……”一副有你好看的样子。
“你……”方景奎很不习惯有人呛他,欲要发火却看见一双黑漆如墨,沉静如潭的眼睛。
算了,她如果说话不呛人就无趣了。
方景奎黑着的脸转为放松的笑,问道:“若不然怎么样?”
林孝玨突然一噘嘴,很不高兴的说道:“若不然,我就不治了,难道大人,不听大夫的话吗?”
哎呦喂,还会撒娇。
“好好好,我听你的就是,不行房事,不行房事,还有别的吗?”方景奎很宠溺似的说道。
“最好还是别让,女子伺候,免得勾起大人的,兴趣。不见所欲,使心不乱。”林孝珏得寸进尺,伸着手指,又加了一条。
那手指纤细却不长,白白的,手也十分小巧,可爱极了。方景奎看的心痒痒,十分欢喜的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丫头吃醋了呢?她可是亲口说过,她比她的丫鬟都漂亮,这么**裸的自夸,不是暗示他什么吗?
方景奎笑道眼角堆褶,和气的说道:“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过等我服完了药,你可不能就放手不管,还得观察后效呢。”
林孝珏淡笑着施退礼,没有说任何一个字,就出去了。
她走过,一直陪在方景奎身边的那个男子十分好奇的问方太守:“这女子总觉得怪异,大人对这个她是不是态多纵容。”
方景奎不屑的看他一眼:“你是没见过更放得开的女人,她这点小把戏不算什么。女人嘛,多玩物,只不过有的玩着玩着就无趣了,而有的你却想跟她多玩几天,长成那样,倒是值得我等待几日。”
那人听了哈哈一笑:“那这大夫是后者了,不过大人对她好像下了不少心思啊。”
方景奎眼睛一眯,笑的不怀好意,道:“正是因为好玩才有下心思,而越是下了心思的才越好玩。这女子鬼灵精的。却以为我看不穿她,那我就跟她好好耍一耍,看最后她跑不跑的出我的手。”拳头划着弧度在胸前一攥,势在必得。
林孝珏对兰君垣保证过。给方景奎开完方子。就会去找他。此事他正负手而立,站在离江西城三十里外的地方仰望江西城。
他身后,一对对穿戴不整齐但操练十分整齐的士兵。他们挥刀舞剑,声震云霄。
林孝珏迈着大步走到兰君垣身旁,跟他同一方向也看着江西城。
她慢着声音问他:“你看见了,什么?”
兰君垣早知道是她来了,如果没有天灾,如果没有瘟疫,如果没有匪寇,夕阳下他们这样并肩站着,哪怕不说话,就这么同样的望着一个方向心情也是愉悦的,而此时那欢悦却必然要带着抛不下的忧伤。
他想了想道:“我看到了一座坚固的城。”
“是坚硬,不是坚不可破,也不是不可攻陷。“
林孝珏懂他的弦外之音,试着解释,也算是疑问。
兰君垣没有看她,但听声音就知道他心情好了许多。
他道:“江西城北面临水,东方有一门,是高地,理论上不可攻陷,南边有两门,正是我们驻军的地方,西面有一门,城门不大,这三个门是破城之路,却易守难攻,确切的说西北还有一门,但通往西北那门都是山路,不太好走。而且这门太阔,不好找主攻点。
这是地里条件。
再说兵力,我们有两万余人,而王仕鹏的人已经由三万发展到了五万,他们是守城,我们是攻城,这难度……”一声叹息,显其不易。
这难度不懂九宫算术的人也可以想象得到的。
林孝珏仰着头一勾嘴角,笑道:“我喜欢吃,牛肉。”突然说着不相干的事。
兰君垣愣愣的侧过头来,他是很想知道她的生活点滴,习惯喜好,可现在说这个……
他眼睛亮起来:“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攻城?”
林孝珏也侧过头去看她,目光中饱含调皮的算计。
她问他:“两万余人,打大五万人,不讲地势其他,靠刀枪,能不能赢?”
兰君垣摇头:“一个拼两个,别人还剩一万人呢。”
林孝珏又问:‘那我给你火枪三千只,再起打这五万人,你看如何?“
火枪?兰君垣桃花眼变得深邃,林孝珏对神机营那些东西好像了如指掌,想了想只是淡淡一笑:“火枪有弹一发,装弹费时,就算一发连中,再伤敌三千,那边还有七千人呢,若再算上城池的高度,射程为一百五十步至二百步的石弓和火器难以攻城。”
林孝珏看着他没有把握的样子,又问:“那若是可连五发,如何?”
“五发?”兰君垣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他道:“那可以额外杀死敌人一万五千人。”侧脸说话始终不痛快,他将身子转过来正面林孝珏,林孝珏也转过来仰头看着他。
同样是带着卧蚕的眼睛相互对视,他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没有什么不可能”几个字。
兰君垣很认真的告诉她:“不要说连着五发,就是没有火器我也会选择攻城,只是伤亡太大了,不敢贸然行事。”
如果他没有这点智慧那他就不是会受皇帝青睐的兰君垣了。
林孝珏信任的点头,她道:“五雷神机,有枪管五个,各长一尺五寸,重五斤,枪口两个准星,枪管可旋转,准瞬之间,可轮流发射。”
说的是他没听过的火器。五个枪管,可以旋转,转瞬之间。打仗时既不过重,还可以节省换弹药的时间,战场上瞬息万变,一吸之间不知道会放倒多少人。那就不是火器了,是神器。
兰君垣蹙眉问道:“可真有这样的东西?你既然说了就是有,怎么弄到手?”
林孝珏弯弯的眼睛看着他,突然一斜,斜向方景奎营帐的方向:“你舅舅的。”细且短的手指一指,说道。
你舅舅的,好像是在骂人,而他舅舅真就不是个人,他能带着先进的火器逃跑,又怎么会为了攻城而将神器给他用呢。
兰君垣睨着方景奎的大帐,呼吸好似都变得沉重。
转过头对林孝珏真诚的道:“当着明人不说暗事,我与这个舅舅并不投缘,至于为何,暂时还不想对小姐说,只是想让小姐明白,他是个极其邪恶的人,且不同于少施岚云那样的虚伪,他坏的心安理得,毫无顾忌。”
见林孝珏听的很认真,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就那么呆呆的翘向他,他冷冷的心又软了。
“所以我不想小姐冒险,小姐虽然本领高,胆子大,但这个人却不能惹,他手中有兵有权有人,朝廷还有后台,到时候小姐要吃亏的。”
这就是他百般阻挠不让她见人,见了又不想让她们独处的原因。
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她已经很久都没感受到了。
那一世到后来,所有人都知道她坚强,坚强到可怕,所有人都是畏惧她,因为你太强了,怎么会遇到烦恼?就没有人会担心她了。
林孝珏慢慢的翘起嘴角,眼梢好像也活跃起来。
她憋着嘴摇头:“晚了,老虎的屁股,已经摸了,躲不过去了,那么你愿不愿意,看着我吃亏?”亏字说完,她露出皓齿几颗,与明眸一同缀在小巧的脸上,可爱又鲜活。
她会笑的越来越精彩的,兰君垣怦然心动,爽朗笑道:“我自然不能看着你吃亏。”
“那我们就,这么干吧,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替百姓报仇吧。听着笃定的说词,兰君垣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仇恨的杀戮,他想了想蓦然一笑。
“我现在知道你为何如此反常,为什么会去见我舅舅了,你早知道他有这批火器?”兰君垣肯定的疑问,说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林孝玨邀他往前面走一走,阳光下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小的及大的耳际,他们就那样闲庭信步走在碧波荡漾的高草丛中,说着正事,却比任何情话都要浪漫。
兰君垣很用心的想知道林孝玨的想法,倾耳细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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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多写攻城的事,没什么宅斗,亲们如果不喜欢看可以存稿,会尽快离开这的,过了这个城俺们就回京了,那里有很多人等着呢,着急啊。
017 风少羽的“灾难”
林孝珏慢着声音告诉他:“青蒿劫虐,只在一时,有七情内伤的人,日后还会反复,青蒿不能治本,但,没有七情内伤的人,只因疟原虫感染,倒是可以……治愈。
且是青蒿劫虐贵在迅速,我故意用此法,就是为了引出方景奎,他不来 ,这城则不好攻了。”
青蒿劫虐,七情内伤这些他能听懂,疟怨虫是个什么东西?
兰君垣见林孝珏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她很认真的看着她,问道:“说实话,这样的你,学识好,懂得多,好像在布线下棋。平生自认为对任何事不太惊奇的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有些人的优势是天生就有了,比如她,重活一回,还回到了她生命之前的时代,这就是优势。
但优势也要分怎么用,如果没有前世的刻苦,她也不会知道这些。
上一世,母亲总会给她讲火器的发展和原理。
据母亲说,后世有个男人很犀利,他先是个大夫,后来发现学大夫对于救国救民没有用,就开始写文章去了,当时有很多青年人崇拜他,冒着被抓的危险也要看他的文章,算是一代大文豪。就这个文豪说过,火药发明之后,西方人用来装子弹,最古老的东方人却用来放鞭炮。
当时母亲也是信的,后来经过实际考察才知道,那个文豪说的很不靠谱,至少在这个朝代。鲁迅先生错了。
“这批火器,是从沿海那边,过来的。”林孝珏慢慢的给兰君垣解释五雷神机的来源。
江南沿海一带海盗是十分猖獗的,而那些海盗最长干的事就是杀人越货、进城抢掠,这时候朝廷就会派兵围剿,在围剿中发现海盗的战船和火器是十分先进的。而这些先进的火器都是葡萄牙人运造过来的。
在一次海战中,一个副使击败了一只葡萄牙船队,在毁弃的战船上发现了这一批火器,威力实在,值得推广。于是那个副使就把这批火器交给了朝廷。并建议仿制。
“你知道的,我们汉人,最擅长的就是……山寨。但凡有人弄出个,新玩意。甭管是不是……自己发明的。拿过来研究、研究。几天就能造个,一模一样的,性能有可能还更好。
五雷神机的原型。也就是,葡萄牙人的火器,枪筒只有两个。”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下:“再改改,再改改,再改改……就越来越小,越来越便于携带,炮筒也越来越多,现在就换成了五个。”展开手掌,就变成了五根指头:“你说我们汉人,聪不聪明?”
原来山寨是聪明的意思,她说的个别词语让兰君垣觉得很陌生,但是听完了整句话,也就能猜个大概,再看小丫头数数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在夸奖世人能琢磨,还是贬低世人只知道照搬。
他含笑问道:“为什么神机营有这些东西,我不知道你却知道?”
林孝珏傲然的眨眨眼睛:“你不知道,是有人不想让你,知道。我知道,是因为,我想知道。”
说的跟绕口令一样,兰君垣等待的看着她。
林孝珏叹口气道:“你这是吃定我,会说了。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大舅舅,把这批火器的研制程度,隐瞒了下来。”
兰君垣饱含不解的看着她。
林孝珏嘴角勾了勾,道:“一看你就……不善经济,因为黄白之物,他把技术放到……海上经营,再让葡萄牙人,做掮客,卖给朝廷,懂了吧?”
私造武器,是可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兰君垣半张开嘴,想了想又闭上了,既然是在海上经营,朝廷又怎么查得到?更或许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们都是一派的。
“我明白了,那舅舅这批火器是葡萄牙人的还是大舅舅的?”
脑袋转向江西城的坚实浑厚,林孝珏脚步停下来,她目光深邃的道:“最好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自己人,他这批火器,是最先进的。本来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现在是为我们,准备的。”
兰君垣脚步也停下来,驻足在她身边,道:“原来他还不是一无是处。”
两人站了一会又走起来,谈了许多军政大事和大臣秘闻。兰君垣更好奇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想问,欲言又止。
林孝珏好似能看穿他的心思,淡淡一笑:“你知道我的,有话就讲,犹犹豫豫我看着,心急。”
兰君垣知道她有点急脾气,噗嗤笑了,他道:“我想问,你为什么对这些事这么了解,朝廷的大臣,我,梁大人,我的舅舅,神机营等等。”突然他又转了语气:“我想知道,那是因为这是你,我不想问,也是因为,这是你。”带着尊重的理解和人性的好奇。
林孝珏也笑了:“就这么个事啊。”她似感慨的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有前世的——人。”
兰君垣愣愣的看着她。
林孝珏嘴角的笑意勾起来,兰君垣想了想道:“小姐不撒谎,我信你。”
林孝珏淡淡的点头:“要是别人,我会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就是这样的我,与我无关。”
兰君垣听出一些与众不同:“那我呢?”话语明显能听出一丝兴奋的味道。
林孝珏眉头蹙起,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想起从前,我没那么难过了,是不是因为你?”
“啊?!我怎么了?”
她转移了话题,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兰君垣一时想不通是什么意思,骚骚头,这个儒雅的青年还真没做过这么迷茫的动作。
林孝珏目光变得迷茫起来:“因为每个人。都需要理解,哪怕坚强如我,也一样。”
完了小姐,又犯癔症了,兰君垣砰砰乱跳的小心肝因为林孝珏的目光一下子从惴惴不安变成了刺痛难忍。
第二日天刚破晓,义军向发动首功,主战地南城,王仕鹏积极准备迎战,义军扶梯石弓全然用不上,三鼓过后铩羽而归。损失一千余人。
义军撤后。王仕鹏带领手下重臣围着大长木桌召开胜利大会,全民总结获胜的经验。
他眼前是一张江西城外的地势图,点着地图他道:“东门进攻的话,地势太高。他们一来目标很明显。就给我狠狠的打就行。南门他们驻扎了大营,显然这里是总攻的地点。”逐个城门指给重臣们看:“剩下的就是西门和北门,西门那么小。随便派个几千人就能挡住万人,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北门靠山路,行军难走至极,他们若想从那边进攻,累就先累死几个了。所以防卫的重点全部放在南门,只要把南门守住了,早晚耗死他们。”
重臣们听了大哥的解释,脸上个个都洋溢着兴奋的潮红。
有一个脚踩在桌子上,粗着嗓子嚎道:“那个兰君垣没有军饷军备,都是抢我们用过的,我看不出十天,他就得断粮,到时候不用他来攻,我们先把他灭了。”
有理智一点的人提出发对意见:“兰君垣虽然没有军备,但他后方是江南等地,都不在我等控制之内,万一进攻的时候援兵到了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不能出城。”
“不出城难道困死在江西?”
“现在城里有瘟疫,有的士兵感染了,贸贸然出兵兵力不强,到时候全军覆没怎么办?”
“那总不能坐以待毙?”
“那也不能意气用事”
“……”
十几个人分成两伙,各执一词,为前进还是死守吵了起来。
王仕鹏听得耳朵鼓噪,一抬手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他喊道,四周当即静悄悄起来。
王仕鹏接着道:“我们当然不能满足于眼前这点功绩,开祖皇帝当年也就是个农夫,他才占了多大快地,现在江山不也是他家的吗?我们并不比他差,论智谋比他还要强很多呢。所以天下是要打的,但眼前的危机也要解除,什么狗屁瘟疫,我们城里只是缺个摇铃窜巷的而已,一个下贱营生的人还不好找吗?”
有人小声嘀咕:“湖口镇那个女神医当时也说好掳来,最后还不是不知去向。”
飕飕飕,十几个人的眼睛都看向他。
王仕鹏不轻不重的一敲桌子,骂道:“你小子给老子精神点,净说些没出息的话,一个大夫而已,湖口镇没有,曹家口那里不是有一老一少父女俩吗?人家也能治瘟疫,快快去把人找来,这次别给我耽误了。”
继湖口镇之后,曹家口那边的瘟疫也得到了控制,外面的探子得到的消息是有一个五十几岁的老者,带着十六七岁的女儿在行医,医术了得。
既然有了方案,十几个人也就不吵了,王仕鹏吩咐下去,很快有士兵乔装成百姓,从北门出发躲过义军大营的监视去往曹家口,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去的人不止两个,是一小队人。
兰君垣首攻战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义军大营,估计附近的城镇也都知道了。
方景奎坐在营帐中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他吃着开胃小甜点还能哼着小曲,有人陪他接着闷。
“世子爷战败,太守您是怎么想的?”
刚欲表态却闭了嘴,忽然方景奎吐出一根茶叶梗,将甜点砸在一个侍女的脸上。
“怎么还有茶叶梗?你们想谋害本大人是不是?”
侍女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奴婢不敢,这是清茶口味的。”
“滚。”方景奎将一盘子小甜点全都仍在那侍女的胸前,那侍女却不敢躲,砸在她身上,能听见结实的瓷盘与人体的撞击声,闷闷的。
随即瓷盘落地,混着点心的碎渣,散了一地,那侍女忙跪下去收拾。
方景奎发泄一通,这才侧过头指着侍女对问他的男人道:“女人,贱人也 。”
那人连连点头称是。
方景奎满意的笑了,神色又恢复到方才的惬意,他问道:“你方才问我什么?怎么想君垣的事啊?”呵呵一笑,十分不屑。
“乳臭未干的晚辈后生,还想挑大梁做主帅,有他求我的一天。”
那人想了想道:“他手中兵力不少,大人不如要过来,眼下江西城虽然易守难攻,但有瘟疫在,敌军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如我们夺下军权夺下城,也好给朝廷一个交代啊。”
方景奎冷哼:“我才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要是想打仗本大人当时就不走了。”他摆摆手不耐烦的道:“什么守城攻城的,本大人我没那个心思。”
“可……可。”那人纠结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见解:“看咱们也不能一直留在这啊,昨晚有人探了咱们的底,我才想是世子爷干的,我怕他新生奸计,用咱们的人力物力去向朝廷邀功。”
方景奎一直笑,最后哈哈大笑。
那人不明白他为何发笑,很奇怪的看着他。
方景奎渐渐收敛起笑意,眼睛一斜阴鸷的看着那人,他道:“我这个外甥,自小心思就极重,他会探我的虚实都在我意料之中,换句话说我故意让他知道我有火器的。”对,他们最大的秘密就是有一批先进的火器,本来是用来自保的,可不是用来攻城守城的。
那人在方景奎身边多年,早摸头他的性格,如他所说,他是故意暴露身家给兰君垣看,那就是要一定要从兰君垣那里得到什么。
“大人是在等兰世子?”那人想了想问道。
方景奎将椅子稳稳的摇晃起来,悠闲的道:“是啊,我在等他,等他来求我,等他跟我交换条件,等他攻下城池,功劳,女人全都是本大人的,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响彻整个营帐。
打了一场败仗,风少羽心里极其不爽,但是他自认为还没不爽到上急火,怎么就满脸长痘了呢?鼓鼓囊囊的一棵棵,通红的不说,还冒着白尖,在他气死潘安的脸上趴窝,这是要毁容的节奏啊。
一大早起床照镜子,风少羽差点把自己吓死,铜镜随手就吓落在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没脸见人了。”他在营帐里来回踱步,不知道如何踏出这变丑后的第一步。(未完待续。。)
018 寻人
风少羽特意患上青色的直裰,长袖挡脸去往军医营帐,路上还是被眼尖的人认出来了。
“哎,这不是风少吗?”
“风少您怎么了?”
“唉唉唉,脸上长包了。”
有几个士兵嬉笑着围着他转。
他与兰君垣身先士卒,和士兵打成一片,这样的戏谑也就见怪不怪了。
风少羽瞪眼一哼:“去去去,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甩着袖子躲闪,快跑几步甩掉围观他的人。身后的笑声还没有完全消散,他人已经进了军医营帐。
除了林孝玨这个大夫外,后来在方景奎那里还救出十几个人大夫,此时他们也在营帐中帮忙,大夫是不缺的。
平时他穿的是剪裁合身的窄衣紧袖,突然穿的这么儒雅营长里的人都没认出来他。主要是认得他的人没认出来他,这就值得庆幸。
怕被取笑,风少羽找了个进门靠右,一个年长的大夫席位坐下。
那老大夫被黑影闪了一下,抬起头看一个男子用袖子挡住脸,也没太在意,低下头一边摆弄稿纸一边问。
“哪里不舒服啊?”声音有些大,吸引了旁边一些人的目光。
林孝玨坐在最左边,想她清冷不爱理人的性格,离别的大夫都很远。风少羽透过袖子往她那边看去,小结巴很认真的在给一个士兵把脉,她的丫鬟也没看这边。
他放下心来。将袖子悄悄放下,然后对那老大夫小声道:“你小点声,帮我看看脸。”
去了袖子的遮挡,好家伙,一脸红包,老大夫先是一愣,再一看这小伙子有点眼熟,但义军人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老大夫再没多在意他。只扫了一眼道:“你这是受潮了。湿疹,用点祛风的草药洗一洗就好了。”
说着就要开方子。
风少羽是听过小结巴将医术的人,人家小姑娘看病还给你讲的明明白白的呢,这老大夫怎么这么草草就了事了?
风少羽心里不踏实。他伸手挡住那老大夫。小声道:“你再问问旁边的人。”他这只一个穿着灰色对襟的大夫道。那大夫刚好在老大夫旁边的席位,人长得很老实,看着就像个好大夫。
老大夫有些负起。冷哼一声:“信不过我就算了。”
风少羽瞪他一眼,心想我就信不过你。
他站起来屁股挪到那对襟大夫的席位前,还挤走了一个看病的士兵。
那士兵愣愣的看着他,他朝那人伸出一个指头,带些讨价还价的意味道:“就一句话。”
然后回过头问那愣愣看他发呆的大夫:“看看我的脸。”手不住的点着鼻头上的脓包:“这张的是什么?”
那大夫左歪一下头,右歪一下头,很认真的看着他。突然他哎呀一声,风少羽心扑通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说完又感觉声音太大,忙看向小结巴那边,还好,没注意他。
他回头身子前倾放低了声音问那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疖痈瘰疬,公子这长的事疖子,要喝些清热解毒的药。”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可就两个病了,风少羽心里算着,这些大夫也没个准头啊,怎么办?还得去找小结巴。
他怂恿那大夫道:“你去帮我问问那个女大夫,看我这病怎么治?”
那大夫缩着脑袋摇头:“不要不要,我不去。”
“嘿!”风少羽拿这头呆驴没办法,后面排队的士兵也看着他,他想了想又回到先前的老先生的席位,见那老先生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恼,好声和他商量道:“你们两个人说的可不一样,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那个女大夫。”他指着最左边的林孝玨。
那老先生不用看也知道这屋里就一个女大夫,还被夸成了神。
他冷哼一声,不屑的看向风少羽:“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要问自己去问,老夫才不会脏了自己的嘴。”
这话说的有深意啊。
风少羽坐直了身子不解的看着他。
“怎么叫脏了嘴?你什么意思?那女大夫惹你了?”
老头子脾气还真挺大,高傲的瞪了一眼风少羽,道:“那女贼给姓方的看病,与贼人同气连枝,我等不屑与她说话。”
原来不是小结巴清冷不理人,是这些人排挤她啊。
风少羽忍着气,好笑的看着那大夫,理论道“我怎么听说,人家女大夫冒死去给方景奎治病,就是为了救你们这些白眼狼啊?”
他出言不逊,老大夫一听就是帮着那女子的,不有气血上升,红了脖颈。
他怒道:“你这毛头阿仔,不要因为那些相貌可人就被她欺骗了,世上怎会有人为了别人而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江西城谁不知道姓方的贪财好色,欺男霸女,她主动送上门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怎会是为了我们?”
这话风少羽听的可是一场刺耳,他恼怒的站起来,当一脚把老头子的桌案给踢翻了。
声响太大,惊动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
风少羽也不顾,他指着老头子的鼻子道:“为老不尊,再让我听见谁说小姐的不是,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那老头吓得连连后退。
胡子也颤抖起来,那样还嘴不饶人呢。
“我又没有说错,大家都这么以为,你能吓唬住我,能吓唬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风少羽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你……”换了衣服没带宝剑,他就要抽出旁边一个士兵的佩刀。
“风大少?!”一个低哑带着嘲笑口吻的声音叫住他。
风少羽抿着嘴瞪着眼睛看向林孝玨的方向,见三个女人正用天真不容识错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风少羽立即想起了自己的脸。
他双手一抬,来不及捂脸了。
周一迈着好奇的步子围着他看了一圈,然后惊讶的道:“真的是风公子诶。”
风少羽都要羞死了。
“看什么看,别看了。”他恼羞成怒的吼着。
林孝玨那边传来细听才能听出温柔的声音。
“来,过来。”
风少羽朝那些大夫哼了一声,脚步飞快走向林孝玨。
“这些人说你坏话呢。”到了林孝玨跟前,他大眼眯着看向那边的大夫,目光阴鸷下人。
林孝玨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让他坐下,显然对那边熟视无睹的样子。
“信得过我不?给你看脸。”
“当然信得过。”风少羽脱口而出。再想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并没有直接找她,那是因为怕她们笑话,不是不信任,他想解释红了脸。
林孝玨笑着。三根指头搭在他的脉上。
再说那些大夫。当听到那个女大夫叫风大少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小爷是谁,就是义军首领的弟弟,风少羽。家世自然就不必说了,京城人士,公爵之家,世袭罔替。
这样一个纨绔公子,竟然帮着那女大夫说话,再想到那女大夫是最先进驻这个营帐的,他们的关系,自然匪浅,如果那女子发话让他对他们怎么样的话,谁都没办法。
原来她是有靠山的。
那些大夫看林孝玨的目光就不同了,尤其是那说了她坏话的老头子,畏畏缩缩的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却没想到,那女子非但没让风少对他们怎么样,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这边一眼,就去给风少羽瞧病。
仿佛他们就是空气。
这让那些大夫心里更不踏实,女人多是小气的,这女子有靠山为什么不跟他们追究呢?是不是等机会呢?
在不可预见将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心里是最烦躁最不安的。
风少羽更感受到旁边的气氛很高压,他侧手成屏挡住嘴,小声问问诊的林孝玨:“你想怎么办?”
林孝玨三指同时用力……
“疼,你干嘛?”风少羽就感觉手腕发麻,疼的叫了一声。
林孝玨严肃的看着他:‘不要乱动。”
对哦,她在看病,风少羽再不敢动了。直到林孝玨的手放开他的手腕,他还觉得整个肩膀都疼呢。
他甩甩手问道:“我的脸怎么样了?”
林孝玨低头写着什么,莫名摇摇头,叹了口气。
风少羽吓坏了,声音都变了:“不会治不好吧?是不是要一直长一直长?”他担心的捧住脸,不愿接受的拍着:“我不想一直这样啊,留疤怎么办?我还没娶媳妇呢。”
周一笑着安慰他:“您还怕娶不到媳妇吗?”
“你懂什么。”风少羽放开手委屈的看向周一,道:“我立志要娶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现在变成了怎么办?”
周一看看陵南,有些不解,回过头对风少羽道:“凭您的家世,您就算是长成丑八怪也能娶到极好看的媳妇啊,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也成啊。”
风少羽更烦躁了,他扭着身子恶狠狠的对周一道:“谁要娶那么多媳妇啊?我就要娶一个,最漂亮的。”说着竟有些哽咽,声音也变得异常失落:“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配得上她。”
陵南快要听不下去了,认真的道:“自古郎才女貌,公子只需才华横溢,相貌反而再其次。”
“不要……”风少羽瘪着嘴,仰着下巴闭着眼,好像要哭天的样子的。
林孝玨偷偷打两下四周,如她所想,没有一个人不看向这边。
她只得放下笔,道:“我又没说,你会毁容,高兴一点。”声音很柔的哄着这个没长大的小公子。
风少羽立即就低下头,带着希冀又像是很忐忑的看着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怎么治?”声音还是很委屈。
林孝玨点点头,刚要说什么,这时营帐突然被人闯入,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急冲冲的走向风少羽道。
“世子爷,王仕鹏的人带了一队人马去接大夫了。”
王仕鹏城里就却大夫,药物他们很充足,如果有了大夫士兵士气必然大增,就不好打了。
风少羽蹙眉站起来,急急问道:“去哪里接大夫,哪来的大夫?”大夫不是都在他们这吗?
那人盲道:“在曹家口,是曹家口的大夫,据说是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女儿……”
“啪!”林孝玨眼前的笔滚到地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慢慢站起来低声的问那正在禀报事情原由的男子。
“一个老头?一个女儿?多大年龄?相貌如何。”她声音很低沉,语速很慢,比以往还要慢。
与小姐相处久了的周一和陵南都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
二人担忧的看着她。
只听那男子道:“具体什么样我们也没看见,只听说老人家医术十分高明,用一种蒿子就治好了很多人的疫证。”
她用青蒿的时候没有告诉外人,是怕方子流传出去被王仕鹏得了,所以这用青蒿的老者,不是从她这里得到的。
世上会用青蒿的或许还有其他大夫,但带着一个女儿的老者,除了外祖父还有别人吗?这世上本就有许多巧合。
林孝玨突然迈着焦急的步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帐。
“怎么了?”
“小姐怎么了?”
众人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面面相觑。
风少羽最先一个反应过来,对那人吩咐道:“让骑兵队的跟我走,快去准备,马上出发。”
风驰电掣一般,风少羽感觉耳朵嗡嗡响,不知道这马速有多快,他尚且如此,跑在最前面的林孝玨就更不用说了,要飞起来了。
林孝玨自己也知道她这样是在玩命,她甚至感觉不到她的生命体征在跳动,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对父女是祖父和母亲,要找到祖父和母亲,要找到祖父和母亲。
时间仿佛过了一千年,也好似只是弹指挥手间,风少羽带着一对骑兵护着她,他们很快到了曹家口。
这里以前一定是名不聊生的,小镇的设施被破坏的很惨烈,这里此时一定是充满希望的,人们的脸上依旧能看出点滴的笑意。
是谁救了这些差点死去的人们,又是谁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在瘟疫盛行的时候,能做到此的,定是拥有高明医术,可以力挽狂澜的人。
“祖父,母亲,我来找你们了,记得等我。”林孝玨心中想着跳下马背,穿梭在不甚繁华但已有生气的街道,坚持着寻着脑海中模糊不清心里却异常光明的人。(未完待续。。)
019 答应他
方景奎摇着太师椅,很快等到了兰君垣。
兰君垣不请自坐,面对着他,开门见山的道:“舅舅,如今要打江西城,我的兵力不够,我想借你的三千士兵和火器一用。”
方景奎将椅子停下来。这时侍女刚好端药过来,方景奎捏着鼻子喝下一碗药,做出难忍的表情。
侍女马上端着饴糖过来。
方景奎放一小块在嘴里喊着,那侍女自然退去。
过了一会,或许是饴糖融合了,或许是他人为此事是说话的时机,他咂咂嘴道:“这个侍女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下人,知道为什么吗?”
他反问兰君垣。
兰君垣看着舅舅,但笑不语。
方景奎用指头点点他:“你啊,也不像你爹也不像你娘,自小就心眼多,告诉你吧,因为她最有眼力见,她最懂得如何把我伺候的舒服。”
兰君垣脸色忽然变得肃然:“舅舅是借还是不借?”
方景奎眉心拢起:“年轻人干什么这么急躁呢?你是我的亲外甥,我怎么会不借你呢?只不过我这还喝着药呢,你都没问问我身体怎么样了,就急急管我借东西,为人晚辈,如此不懂礼数,多少有点不像话,知道的是姐夫不能教你,不知道的意味我方家女儿家教不好呢。”
兰君垣的父亲在跟皇上征讨鞑靼的时候受了伤,人傻了。
方景奎明知道他不喜欢别人侮辱他的父亲,却一定要提父亲不能管教他。舅父家的人,总是会毫无顾忌的贬斥他们兰家的人。
兰君垣嘴角带着歉意,低声关问道:“舅舅身体如何了?”
方景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小姐的医术真不是吹的,三副药下去,我觉得好多了。”
兰君垣一点也不想让舅舅夸林孝珏。
他忙转移话题:“我从京城来的时候去见过外祖母,她老人家十分想念您呢。”
方景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想念我我也回不去,没有圣谕我只能留在这。”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做外放的官,京城的官员有权没油水,外放的官员山高皇帝远油水很足。这就是我为什么大舅舅会让他来这里做太守的原因。
这件事兰君垣无法搀和。
他想了想道:“或许攻下江西城。舅舅就可以回京了。”
弃城逃跑,这事一旦过去京城那边定要追究。
方景奎可不这么想,有大哥在,没人会报告他的短处。江西城真打下来说不定还会表彰他。
他以为外甥说的是这件事。摇着太师椅笑起来:“你不是跟梁宇强他们一伙查我们方家吗?突然这么乖巧。是迷途知返了还是有什么诡计?”
兰君垣忙到:“保护梁大人南下这是圣上的意思,梁大人要查阅地方的官场和账目也是使命使然,大家都是公事公办。何来跟他们一伙这一说。”
方景奎冷眼看他一眼:“别以为你说的好听大哥就会原谅你,什么公事公办,你以为你可以担起兰家的担子做兰家的顶梁柱吗?告诉你,没有大哥你们兰家屁都不是。”
他们兰家在父亲那一辈也曾辉煌过,凉国公,兄弟三人,跟着皇上南征北战,后来因为父亲受伤,二叔和三叔不满母亲专横,渐渐的族人离心,慢慢就没落了。
到了他们这一辈,公爵的世袭虽然还在,但堂兄弟每一个出息的。
要知道光有爵位在朝廷是无法立足的,功名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兰君垣甚为兰氏长子长孙,每次被外祖父家压制都觉得异常的窝囊,他隐者着,脸上还是挂着笑。
“舅舅教训的是,外甥以后记得了。”
这样都没甩袖走人,方景奎知道这个外甥有多隐忍,他脸上逐渐浮起得意的笑容。
“我知道你要攻打江西城,巧合你手上兵力不足,又巧合我手上有你想要的,所以你来求我对不对?”
兰君垣依然笑着点头。
方景奎哈哈大笑一阵。
忽然他抬着下巴很认真的看着他:“让我借你军队火器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要答应我的条件。”
兰君垣暗暗咬了咬牙,没有表态。
方景奎继续道:“那个大夫,是你的女人,将她送到我这边来,我就把你想要的借给你。”
他不会将她送给任何人,兰君垣明知道舅舅真正的目的就是林孝珏,但他却不能跳起来把人杀了。
兰君垣笑意止在脸上,冷声道:“舅舅提别的要求我或许可以答应您,但此事是万万不行的。”
方景奎的笑意也戛然而止,有些难以置信。
“你一直是聪明的孩子,可想清楚了,一个女人而已,相比较这场战,你打赢了就能扬名立万,名利双收,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的。”
兰君垣一直摇头:“这些都比不上小姐一人。”
方景奎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
“年轻人啊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你说你这么努力为了什么?跟你的祖父家站在对立面是为了什么?你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吗?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怎么还不要了呢?别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些,等时过境迁再回头看,你会发现这女人会老,你所做的十分不值得。”
像是年长的智慧老人在教育后辈迷途不返的人。
兰君垣依然摇头:“我不会答应舅舅的。”
“那你就别想拿下江西城,我的任何一兵一卒都不会借给你。”方景奎一甩袖怒道。
兰君垣冷冷的站起来,他看着舅舅无耻的眼睛说道:“我是要出人头地。但还不至于用一个女人来交换条件。”
说着就要离去。
方景奎站起来叫住他:“你给我站住。”兰君垣没有回头,方景奎指着他的背影道:“我让你站住,你以为光你喜欢就可以了?就算你多喜欢这个女人,你也不能跟她在一起,姐姐是不会答应的,而你又怎么能对得起你的已亡人?”
已亡人三个字让兰君垣停下脚步,他目光有些阴冷的盯着方景奎。
方景奎全然没有惧怕的意思,他露出瞧不起的笑容。
“你很喜欢这个女子对吗?那又怎么样?”一抬脚他逐步逼向他。
“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无法娶她。如果只是做个妾。那好办,等我玩腻了再还你。”
方景奎不依不饶逼的很近,他与他差了半个头,但他的气势却像要压他死死的。
兰君垣俯望着舅舅。感觉呼吸异常沉重。
方景奎笑的越发阴凉。他继续道:“怎么样?你好好想一想。如此一来女人还是你的,打江西城你又多了很多筹码,这是双赢啊。”
他的声音很诱惑。不自觉的会吸引贪婪人的心。
兰君垣不住的摇头,不住的摇头。
他已经有家室了,尽管他的妻子已经亡故,但是小姐又怎么会做他的续弦、填房。
他从未有过的痛苦,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样,强忍着杀人的冲动,他冰冷的面色逐渐恢复了一点人气。
咬着牙,他依然很坚持的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将小姐丢给任何人,因为她不是我的女人,却是我的挚友。”
方景奎一愣,见这外甥是铁了心了,他不甘心的问道:“那你就是不答应了?”
兰君垣坚定的摇头:“谁敢动小姐一根汗毛,我即刻用三万将士取他头颅。”
方景奎眼皮一跳,退后一步:“好你个兰君垣,我可是你亲舅舅,你既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无情,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你们方家人又何时给他兰家人留过情面。
兰君垣神色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儒雅,他淡笑道:“我依然还是不答应。”
“好,那你别再想着借兵的事。”方景奎动了气,横肉怒起来。
兰君垣点点头:“好,我不借。”
这一转身,既断了亲戚情面,也断了攻打江西城的希望,兰君垣欲要离开,十分毅然决然。
“答应他。”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和方景奎撕破脸皮的时候,一个低沉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
兰君垣惊讶的抬头,林孝珏黑发吹得凌乱,正一脸果断的闯进来。
“我代他答应你,将我送给你,那么说好了,我们要你手中的,军队和火器。”她用她所能做到的,最快的声音说道。
她迈着挺拔端庄的步子,目光无错开的路过他,她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就直直走向方景奎。
兰君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怒道:“不要过去,跟我走。”
林孝珏没有挣脱他,而是侧过头低声的问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就那么一刻,想为一个人做一件事,哪怕是去死,你也很甘愿?”
兰君垣目光一滞,下一刻变得温柔,他摇摇头道:“从前没有过,以后一定会有。”
林孝珏道:“我现在就有,我的祖父和母亲,被王仕鹏。抓到城里——去了。”推开他的手,她朝他点头示意,然后走向方景奎的方向。
“她的母亲和祖父,林家的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祖父也去世很多年,那么只有她说的周氏……她说过她是有前世的人。”兰君垣知道林孝珏方才的点头是让他理解她,他理解,但是心为什么像针扎了一样的疼。
他转过身去看心中明明十分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女孩子去跟他的舅舅交涉,而他此刻却无能为力。
方景奎见那小可人豪气云干的从帐外闯进来,且是为了答应他的条件,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未等她走到他面前,他就悠然的坐下来,摇起了太师椅。
林孝珏款步一停,微微施礼。
起身复道:“我答应,大人的要求,请大人履行诺言,将虎符交给,兰公子。”
方景奎摇着太师椅用傲然的目光看着她。
“此刻就给你们?”他摇头笑道:“此刻给你们你们再变卦了怎么办?我才不当傻子呢。”
林孝珏眉头蹙起:“我姓周的向来,一诺千金,怎会骗你?”
方景奎摆着手:“不不不,我不是君子,我向来不重承诺,所以我更不信这世上有一言九鼎的人,你说的话我不信。”
林孝珏眉头纹路加深,兰君垣能看出那纹洛中包含着无奈。
他欲要多言,林孝珏先他一步问道:“那大人要怎么样才肯交出虎符?”
方景奎笑的很淫,荡:“呵呵,呵呵 。”笑够之后他道:“其实也不难,小姐先陪我一晚我就把虎符交给我大外甥。”
他说着从腰间摘下一个金物,捏着绑绳晃了晃。
“……”兰君垣上前一步,林孝玨微微侧头让他不要动。
她回过头来目光一沉,反问道:“大人尚在病重,我说过不能行,房事。
我又要如何陪大人?”
兰君垣听得脸色发白,握紧了拳头。
方景奎对外甥的怒意视而不见,他想了想道:“我现在好多了,而且我突然怀疑,你是早有骗我军备的想法,所以故意说出此话。”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他感慨似得拍着椅子的扶手:“我就说嘛,只是白浊,为何不能与女子亲近呢,原来小姐早有预谋啊。”
林孝珏叹口气道:“我是医者,怎会在此事上……骗你。”她说着将白色罩衫脱下来,唰的一下向后一扔,撇在兰君垣的脸上。
兰君垣有些拿着衣服有些懵了,这是要做什么?
“你若不信,我们就此验证一下,便是。”林孝玨边说边要脱衣服。
“……”
这会不仅兰君垣被雷的晕头转向,就说方景奎,他是极好女色的,大小阵势也见过不少,这么个情况还是第一次见,他有点说不上的顾忌,忙站起来往后躲。
“小姐这是做什么?”他外甥还在呢。
林孝珏手解着襦裙的系带,一见老不修退缩了,很认真的问道:“大人怎么不……脱?”
“你们经常如此吗?”方景奎眼睛瞥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外甥。
兰君垣脸已经冷的要冻冰了,听他这么一问,羞红立即从脸颊爬上耳根,他和小姐才没这么大胆过。
不对,他和小姐是挚友,当然是清清白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