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大战前余波未消
卫将军府。
东厢房,李利轻轻推门进来,李挚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些上好药材。
房内,典韦和十余名将领围在榻前,纷纷好言安慰趴在榻上的段煨。
六十军杖挨下来,足可将二流武将活活打死,若是孱弱文士,更是一命呜呼,实难幸免。
所幸段煨武艺高强,身体素质远非文士可比,即便如此,六十军杖下来也将他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主公这次确是真生气了。我等苦求无果,幸亏大司马求情,否则仲明此番只怕凶多吉少啊!”创榻前,胡轸、杨定、李蒙、王方、郭猛等将领悉数在此,说话之人就是杨定。
同样受罚的典韦闻言后,摇头道:“此事怪不得主公,确是我等无能,防范不利,被蛮军钻了空子,损兵折将,丢城失地,还连累数万百姓蒙难,理应受罚!此番主公已经是网开一面,法外施恩,否则纵是将我等问斩,亦在情理之中。军法无情啊!”
李蒙、王方等人闻声点头,附和道:“典韦将军所言极是。若是主公不念旧情,恐怕段将军此次绝难活命,无心之失酿成大祸!”
胡轸极为惋惜道:“可惜仲明征战十余载,好不容易熬出头,拜将封侯,如今一朝沦丧,又要重头再来。可恨那於夫罗蛮贼为何偏偏这个时候犯我边境,确实让人始料不及,猝不及防啊!”
作为李利的发小,郭猛此时自然要替李利说话:“段将军不必忧虑。眼下大战在即,又逢大争之世,天下战乱不休,往后建功立业的机会不在少数。无须三年五载。只要一两场大仗下来,段将军失去的一切都会重新拿回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趴在榻上的段煨,受刑时硬是撑着没有痛叫出声,但此刻却是忍不住低声哀吟。六十军杖真是杖杖刀肉,打得他屁股开花,后腰以下鲜血淋漓,好不疼痛。此时此刻,他心里十分复杂,既感庆幸又感痛惜。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此次帅府议事,段煨早有心理准备,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最坏打算。不过他事先也做了大量工作,但凡能够说得上话的将领和文臣,他都悉数拜访一遍。叙旧闲谈却只字不提求情之事。其中最为关键的几个人,尚书令李玄、侍中李儒、军师贾诩和大司马李傕等四人。更是他拜访的重点。
为此。段煨八天前就已赶到长安,与他同行的还有青龙营主将郭汜。当日在郭汜大帐中得知铸成大错的时候,段煨当真是万念俱灰,惊惧不已,顿感大祸临头,性命不保。事后还是郭汜百般劝说。让他主动认错,负荆请罪,或许还有转机。毕竟军中将领都知道主公李利素来宽仁,除非蓄意违背将令之人。否则不会轻易对麾下大将处以极刑。
正因如此,段煨明知自己犯下大错,还敢前来长安领罪,其实就是笃定李利不会杀他。饱受煎熬七八天时间,终于等到帅府议事,结果一切正如段煨所想,最终他保住了性命,却也得到预料之外的惩罚。
按照他预期的盘算,此次自己犯下不可饶恕之大罪,免不了受刑,却不会罢官去职,顶多就是罚些俸禄,降职使用而已。可如今却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罢官去职外加受刑,待伤愈之后他就是一名无足轻重的步卒,这让他情何以堪哪!早知是这般下场,他宁愿一死,也不愿现在这样窝窝囊囊的从头再来。不过这只是他劫后余生的想法,在此之前他也只求保住性命,其它都可以舍弃。怎奈人心就是这样,很难彻底满足,得寸进尺是人之本能。
尽管段煨此时心里大感窝囊,但他对主公李利却是没有半点恨意,反而愈发敬畏。越是近距离跟着李利,对他了解的越多,段煨就愈发敬佩主公李利。
在段煨看来,李利游历中原之事看似轻率鲁莽,实则乃是大智大勇之举,若非雄主,断然不敢亲身犯险。而且,李利选择的出行时机恰到好处,正好选择中原局势将明未明之时,各路诸侯踌躇满志之际,前往中原游历。一旦错过这个时间段,恐怕李利再也没有游历天下的时机,只能一步步攻取州郡,或许才能看到中原和荆扬二州的大好河山。
更重要的是,李利此番游历之旅收获巨大,一举解决了西凉军粮草紧缺的现状,居功至伟,成果丰硕,着实不可思议,令人钦佩不已。
此外便是屠龙事件,其实军中将领都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然而知道归知道,等到真正见过蛟龙之后,西凉一众文武打心眼里敬畏李利,甚至很多将领对李利敬若神明,俨然将其视作神人,其威望如日中天,无异于西凉军将士心目中的一尊神祗。
因此,休说现在重罚段煨,就算李利当堂将他斩首,军中将领也无人敢对李利心生怨恨,反而愈发敬畏,这其中就包括段煨本人在内。
“多谢众位将军前来探望,段某感激不尽。”趴在榻上暗自思量的段煨,耳边听到众将领的话后,低声道谢。
随即他接声道:“段某此次犯下重罪,罪在不赦,主公如此惩罚确是仁至义尽,法外开恩。而今段某已是一介步卒,待来日建功之后,再与诸位将军把酒畅饮。正如郭猛少将军所言,如今正值大乱之世,只要段某留得性命,来日奋勇杀敌,何愁不能建功。因此,诸位不必替我担心,暂且离去,待来日我等再叙情谊。诸位将军请!”
段煨是个极好面子之人,向来寡言少语,不善言辞,性格孤僻,在西凉军中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与一众西凉旧将交往不密,仅比泛泛之交稍好一些。不过他处事谨慎,不会轻易得罪人。故而这么多年下来,多少积累了一些人脉。
现如今,他已是罢官去职,顿觉自己与榻前这些将军地位悬殊,颇有羞于见人之感。因此他已然出言谢客,想要独自清净一下,好好梳理思绪,亦或是独自舔犊伤口,聊以自慰。
众将闻言后,稍稍愣神。随之亦能理解段煨现在的心情,于是纷纷拱手施礼,准备离去。
“主公?末将等拜见主公!”一转身,众将便看到李利和李挚二人站在门口,似乎已经进来许久了。
“呵呵呵!诸位不必拘礼。尽管离去,正好我要与仲明说说话。”李利笑呵呵地走到榻前。摆手示意众将离去。
“末将失礼。请主公见谅。”榻上,段煨挣扎起身,急声行礼道。
李利随手摁住正欲下榻的段煨:“仲明有伤在身,何须多礼。快躺下,以免伤口再度出血,伤上加伤。”
段煨侧躺在榻上。惶恐道:“罪臣叩谢主公不杀之恩!此番确是我疏忽大意,铸成大错,而今想来悔恨莫及。主公今日惩戒,我段煨心服口服。自作自受,理应受罚。”
李利微微颔首,微笑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是军中永恒不变的铁律,谁也不能逾越,否则我必定严惩不殆。仲明之过已经收到惩处,故而此事就此揭过,往后切莫再提。只要仲明吸取教训,日后切莫重蹈覆辙即可。”
“多谢主公宽宥,属下一定铭记主公教诲!”段煨恭声应道。
李利轻拍段煨的肩膀,宽慰道:“细说起来,此番仲明之过错却是与我有些关系。前番游历中原,仲明勤勤恳恳沿途保护我的安全,返回西凉后,我原本让你休息半个月,可你片刻不曾歇息,立即返回军营戎守边境。然而,此次於夫罗大军偷袭关隘,却碰巧遇到仲明有事离营,如此方有祸事发生。因此,仲明之过其罪不赦,却情有可原。
今日我之所以重罚仲明,是因为大战在即,军纪不可松懈,否则难保此类事情不会再次发生。所以,只能委屈仲明,让你受苦了。然则,仲明素来忠心耿耿,这些我心中有数,待来日仲明再建新功时,一并赏赐!”
“主公!我、、、”李利这番话使得段煨虎目含泪,哽咽着说不话来。
李利轻拍段煨的手背,重重点头,关切道:“仲明安心养伤,我给你带来一些自制的药粉,相信你的伤势很快就能恢复。伤愈之后,仲明就在我身边暂为亲兵屯长,待此战过后,再行论功行赏。”
说完话后,李利缓缓起身,示意李挚给段煨上药,既而微笑离去。
“恭送主公!”眼见李利转身离去,段煨恭声说道。
离开东厢房后,李利缓缓走向后院,神色平静地边走边思索。
“这就是你所说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吧?”刚刚转弯走进长廊,滇无瑕迎面走过来,对李利轻笑说道。
李利会心一笑,说道:“掌控大军岂能没有军纪,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此才能令人信服。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事情必须尽早遏制,否则将来遗祸无穷。”
滇无瑕款款走到李利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媚眼如丝的柔声道:“避重就轻,左右而言其他,你太狡猾了,从不正面回答人家的问题。夫君,若是没有叔父帮忙求情,你当真要斩段煨?”
“你说呢?”李利接声反问,既而笑声道:“你呀,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多问,安心带好孩子,专心做个贤妻良母多好!”
滇无瑕妩媚轻笑,柔声道:“我知道你想孩子,可惜刺史府距此数百里,孩子太小,经不起长途跋涉,所以我们姐妹就把孩子留在汉阳。等到夫君出征后,我们立即返回,好好照看你的宝贝儿子,这样总行了吧!”
“这是什么话,那是我儿子,难道就不是你儿子啊!”李利愕然说道。
随即他摇头笑道:“不和你斗嘴了。其实我知道你们急忙赶来长安,就是想赶在我出征之前看看我,这份情意我甚为珍惜。至今我们分别半年有余,让你们受苦了!”
滇无瑕闻言娇羞无限,俯耳低语道:“夫君既然知道,那这几天一定要努力才行。昨晚是大姐她们三人,今夜妾身把名额让给练师妹妹,好事全让夫君占了。咯咯咯!”
“练师?还是算了吧。”李利微微摇头,神情略显黯淡,似是对步府惨剧仍旧有阴影。
“这、、、好吧,一切全凭夫君做主。”滇无瑕稍稍迟疑后,柔声应道。
“告诉欣儿,好好照顾练师,切莫让她受了委屈。”说完话后,李利再不多言,与滇无瑕缓步走进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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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拜君王初见双簧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第四日,天空阴沉,遍布乌云。
卯时三刻,长乐宫。
殿门前,一众百官悉数站在玉阶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等候上朝。
哒哒哒!
正当宫门开启之时,一队队骑兵策马奔至玉阶前,旋即翻身下马,迅速登上玉阶,列队伫立。
整个过程仅在文武百官们愣神之中便已完成,紧接着金猊卫副统领张辽策马行至玉阶前,坐于马上眯眼扫视着群臣,随之飞身下马,立于玉阶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尔等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不知道宫前不得策马奔行,以免惊扰圣驾吗?”眼看张辽等人在宫门前策马奔行,百官们敢怒不敢言,太尉朱儁实在看不下去,当即走到张辽面前,厉声斥责。
近年来,朱儁与李傕关系有所改善,平日亦有往来。故此,去岁经李傕举荐,朱儁接替周忠出任太尉,位列三公。
听到斥责声的张辽,微微睁眼看着朱儁,拱手一礼:“末将见过太尉。奉主公将令,今日早朝推迟半个时辰,待主公到来后,方可早朝。末将职责所在,自当奉命执行,太尉若有异议可以等到主公上朝时当面询问。”
“岂有此理!”朱儁闻言大怒,厉声道:“尔等如此放肆,目无君王,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张辽神情微怒,沉声道:“太尉言之差矣,请慎言慎行。我等皆是凡夫俗子,岂能不怕天打雷劈,不过我等惟主公将令是从,至于君王距离我等太过遥远。与我等何干!太尉有话可以对我主说,恕末将不奉陪,请自便!”
“张辽、、、你太放肆了!”连续碰了两下不软不硬的钉子,朱儁气得一佛朝天二佛出世,面红耳赤,怒不可泄。
“太尉比末将更放肆,管好你自己吧。若是你想发火,那就到我家主公面前发火,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其它事情与我无关!”张辽无视朱儁的满脸怒火。不咸不淡的沉声道。
朱儁怒气反笑道:“好,你等着,等到李文昌上朝,老夫定要与他理论,教教他如何管理属下!”
“太尉大人要找我吗。不知有何要事?”朱儁话音刚落,身侧便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
随即。只见一身戎甲的李利缓步走上玉阶。李挚手持金猊战刀跟在身后,随后还有李利麾下将近两百名文武官员,一群人不紧不慢向殿前走来。
“末将拜见主公!”张辽闻声躬身行礼。
李利微微颔首,面带笑容道:“文远不必多礼,辛苦了。”
说话之间,李利随手扶起张辽。示意他退到一旁,随之对朱儁微笑说道:“太尉找我有何要事,现在可以说了,文昌洗耳恭听。”
“这、、、无事。无事。”瞥见李利走上玉阶的一刹那,朱儁下意识后退两步,待听到李利笑呵呵的声音后,他当即连连摆手,急忙退到一旁,生怕李利继续追问。
“呵呵呵!”李利爽朗而笑,信步走上玉阶,转身面对阶下的满朝百官,笑声道:“劳烦诸位久等,文昌深感歉意。现在诸位不必再等,随我入朝!”
话语很客气,依旧是彬彬有礼,一如从前的李利。但他此刻所为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说话中已然带着一众属下走进大殿,行为举止比当年的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早朝,百官跪拜!”
随着中常侍董弘一声尖锐的阴阳声响起,皇帝刘协缓步走进上殿,径直坐在龙椅上。
然而,当他抬眼俯视大殿之际,顿时浑身惊颤,吓得瘫软如泥,当即从龙椅上滑下来,坐在地上。
“吾皇万岁万万岁!”
殿下群臣俯身跪拜,但李利身后的文臣武将却只是揖手一礼,还有位居文臣之首的李傕同样是揖手一礼。如此以来,大殿上过半官员都没有跪拜,只有一众老臣和新晋的属官跪地叩拜。
“众、、、众爱卿平身。”跌落在地的刘协,探头探脑地察看下殿的情形,眼看李利并没有向自己走过来,方才长嘘一口气,强打精神扶着龙椅起身,既而哆哆嗦嗦的正襟危坐,抬手出声。但他的眼睛始终留意着李利的神色举动,生怕稍有差池,李利迁怒于他。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中常侍董弘再次尖声叫道。
“臣有本启奏!”董弘话音未落,李傕大步出列,朗声道:“启奏陛下,二十天前,南匈奴右贤王於夫罗联合白波贼、南匈奴老王、西部鲜卑、北地羌族等五部贼军,合计十五万大军进犯北地郡,而今已攻陷我大半郡县。如何应对,请陛下决断!”
李傕此言一出,高坐龙椅的刘协顿时傻眼了,而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同样面面相觑,惊惧愕然。
三年来,有关战事或军械粮草等事宜,几乎从未在朝堂上商议,各部官吏根本见不到有关兵马钱粮的奏简和通报。真正呈现在朝堂上的事情,大多是西凉三州以外的军政事务,亦或是祭祀、安民等无关紧要之事,而朝中大臣要做的事情就是向中原各州郡催要粮草,跑腿安民等琐事。但凡有关西凉内部的军政事务,一律由卫将军府管辖,悉数汇总在尚书令李玄、侍中李儒和军师贾诩三人的案头,朝中百官根本无缘得见。
因此,若是李傕提出擢升谁升任官职或是祭祀之类的事情,刘协和朝中百官自然是驾轻就熟,夸夸其谈,信手拈来。但是,如果向他们询问战事如何应对,那他们当即哑口无言,等于是盲人摸象,一问三不知。
李傕似乎对这种情形早有预料,因此他闭目养神片刻之后,朗声道:“臣举荐卫将军李利出征蛮军,替陛下分忧、、、”
“好,准奏!”李傕话音未落,刘协当即插话道。
李傕神色不悦地抬头看了看刘协,继续说道:“为彰显陛下任人唯贤之功,臣建议擢升卫将军为骠骑大将军,执掌天下兵马大权,掌杀伐、乘銮驾,持天子剑,代天讨逆,出征蛮军,戡平乱世!请陛下定夺!”
“这、、、”刘协听着李傕一番谏言,眉头直跳,脸颊绛红,却生生不敢出言拒绝,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他瞥眼看向下殿一众老臣,却见他们一个个低头不语,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事外,无一人敢站出来发对。
眼见于此,刘协顿时手足无措,惶恐难安。
骠骑大将军是仅次于大将军的官职,位列三公,这才是真正的位高权重之职。何况,如今天下没有大将军,此前冀州袁绍奏请敕封大将军之职,被李利驳回,随后敕封袁绍车骑将军。如此以来,骠骑大将军其实就是大将军,其权势之盛已然位居三公之上。
但这都不是刘协最担心的事情,无论李利索要什么官职,只要他能给的一定不会犹豫。可现在刘协最为忧虑的是,李利不光索要骠骑大将军之位,还要乘銮驾、持天子剑,代天罚罪,这将他刘协置于何地?如果这些都给了李利,那就等于把天子之权全部交到李利手上,只差没有禅位于李利。如此一来,那还要他这个天子何用?
一念至此,刘协如坐针毡,焦虑万分,却又无依无靠,根本没有人能够替他分忧,也没有人敢于正面驳斥李傕的谏言。
焦头烂额之际,刘协无意中瞥见中常侍董弘神色急切地看着自己,一直在向自己眨眼,眼角瞥向下殿的武将方向,并向自己微微点头。
对于董弘这个服侍自己十余年的贴身宦官,刘协绝对信任,坚信他不会害自己。
随即刘协心中已有决定,但这个决定却让他十分痛苦,百般不愿,却又不得不如此。
“准奏,敕封李利进位骠骑大将军,武威侯,赐九锡,乘銮驾、掌天子剑,代朕征讨逆贼!”刘协十分苦涩的缓声说道。
“谢陛下!”站在武将之首的李利揖手应声,随之退回原地,闭目养神,神色平静无波,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眼见刘协应允所请,李傕当即回位,不再多言。
“启奏陛下。”李傕前脚归位,尚书令李玄后脚出列,恭声道:“大司马日理万机,诸事繁重,微臣奏请陛下迁大司马改任司徒,录尚书事,总揽朝政,辅助陛下治理天下。请陛下圣断!”
“这、、、准奏!”李傕居然自降官职,刘协自然乐见其成,稍作迟疑后,当即应允。只不过李玄口中那句“总揽朝政”,却是极为刺耳,但这早已是既定事实,朝政一直掌握在李傕手里。
待李玄退到一旁,李利再次睁开眼睛,大步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明日辰时,微臣将于北门校场誓师出征,请陛下届时登坛祭天,祈愿苍天护佑我汉军一举剿灭蛮贼,扬我大汉国威!”
“大将军放心,朕明日一定登坛祭天,誓师出征!”对于李利此番所请,刘协深感意外,当即欣然应允。
李利抬头注视刘协好一会儿,随之微微点头,转身大步走出大殿。
恰在这时,颇有眼力的董弘扬声尖叫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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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国舅有女初长成
砰砰砰!
后殿寝宫,刘协气冲冲走进内室,随手一挥便将御案上的竹简掀翻落地。
紧接着,寝宫内砰砰啪啪一阵破碎声响,书简、器皿等物摔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李文昌他想干什么?欺朕太甚,呀啊!”
怒不可泄的刘协,像一头发狂的幼狮般在殿内走来走去,看到什么东西不顺眼,随手掀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胸中郁闷烦躁的怒火。
也只有这样,刘协才能找到一点帝王风范,想摔什么就摔,看到碍眼的东西就砸,挥斥方遵,为所欲为。
但盛怒中的刘协并不知道,他每摔烂一件器物,站在门角的董弘都会心疼半晌,仿佛刘协摔烂的器物都是无价之宝似的。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内殿摆放的器物并非价值连城之物,而且极为普通的器皿。早在三年前董卓掌朝的时候,皇宫内院确实有很多珍贵的奇珍异玩,就连普通器物也是极为难得的皇家御用之物,价值不菲。可惜经过两次动乱之后,宫里的御用器皿全部流失出去,被人收藏或贱卖,搜集一空。尤其是王允惨死的当天夜里,李利手下大将带领数千战骑抢先进入皇宫,不仅劫走天子和太后,还带走大量珍奇器物。随后,李傕、郭汜大军进宫,又是一番掘地三尺的大肆抢掠,再加上宫中宦官和宫嫔、侍女偷偷带出去的玉器饰物,人人进宫都不是空手而归,以致于大汉数百年积累下来的皇家御用器物丢失殆尽。
现如今,宫里摆放的器物和装饰全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之物,几乎没有一件价值不菲的东西。好在皇帝服饰无人敢拿,也卖不出去。因此皇帝平日里穿戴还算得体,不失皇家威仪。
此刻刘协摔碎得这些器物都是长安之乱平定后,新近购置的饰品,已经整整三年没有添置新物件。因此刘协此番一通发泄倒是痛快淋漓,可往后恐怕就没有器物可用,寝宫里空空如也,除了一张龙案和御榻之外,再无贵重之物。
眼见于此,董弘怎能不心疼,看得心惊肉跳。惋惜不已。
不过他并不是替自己感到惋惜,因为他府中器物远比皇帝寝宫之物贵重。他是替刘协心疼,堂堂帝王之尊,住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却没有一件珍贵物品。如今就连普通器物都被他摔得稀烂,往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呀!
痛惜之余。董弘不禁眯眼看向御榻东侧的锦盒。那里面存放着刘协独有的一件器物——天子印信。这是刘协这个末路天子现如今唯一一件最珍贵之物,传国玉玺被江东孙坚盗走,后来制作的玉玺又掌握在司徒李傕手里,惟有这件天子印信一直是刘协随身携带,时刻放在视线所及之处。
“陛下息怒,轻声慎言。切莫被羽林军听到,万一传进侍中李儒大人耳朵里,只怕老奴等人又要受罚了!”不管刘协摔烂什么物件,董弘只是一味撇眉。嘴角抽搐却不出声阻拦。但刘协埋怨大将军李利之言却让董弘听得心惊肉跳,惊骇不已,急忙上前劝阻。
“怎么连你也害怕李利贼子?你们都怕他,但朕不怕他,不管他李文昌有多威风,在朕面前他永远都是臣子,永远都要卑躬屈膝,站在大殿之下!”满脸不屑地瞥视董弘一眼,刘协豪气十足的大声说道。
现年十四岁的刘协已然初见帝王威仪,身高七尺,正值身体成型的黄金年龄,体型虽不健壮,却也不显消瘦,看起来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半月前董弘无意中发现刘协已经开始对贴身侍婢动手动脚,不过终是有些力不从心,太过稚嫩,折腾几下便草草了事。此外,议郎董承最近频繁出入内宫,其间还将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儿带进宫里与刘协玩耍作伴,其用意不言而喻,自然瞒不过董弘这个内宫常侍的眼睛。
眼看刘协越说越带劲,董弘疾步走到寝宫门口左右张望,既而关好房门,低声劝谏道:“陛下切不可如此张扬,唯恐隔墙有耳啊!”
“哼!”大肆发泄一通的刘协不免有些气喘,对董弘冷哼一声后,顾自坐下,神情阴鸷地沉声道说:“刚才你为何要让朕答应李傕所请,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养虎为患之举吗?骠骑大将军,乘銮驾、持天子剑,代天罚罪,说得真好听,在朕看来他们这是想要谋反,根本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慎言!”乍听谋反之言,董弘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劝说:“陛下呀,这等大逆之言往后切不可再说,万一传扬出去,只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呃!难道李利贼子还敢弑君篡位不成?”刘协神色顿变,惊声道。
董弘闻声黯然,缓步走到刘协身后,握拳轻轻捶肩,低声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难道陛下还看不出来吗?大将军、、、哦,不,李利贼子似乎已经不需要借助陛下的天子威名了。因此他与李傕叔侄二人故意刁难陛下和百官,让陛下和百官们当众出丑,威严扫地。
今天朝会上,李利公然佩剑着履上殿,其麾下文武官员虽是脱履上殿,却见驾不跪,俨然无视朝廷法纪,惟李利贼子马首是瞻。对此,朝中百官敢怒不敢言,无人敢于责难李利,也没有人能替陛下分忧。而今纲常崩坏,权臣当道,陛下能够保全性命已是大幸,切不可轻言咒骂,万一激怒李利贼子,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协闻言神色一变再变,原本涨红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浑身惊颤,惊惧不已。随即他眼神飘忽的拉着董弘,惊疑问道:“难道朕在李贼叔侄眼里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吗,他们胆敢弑君篡位?”
董弘神色黯淡地轻轻点头,轻声道:“据老奴所知,李利贼子手中现有四十多万大军,且都是能征惯战的精锐将士。实力日益强盛。而且,他麾下文臣武将云集,战将千员,文臣谋士多达数百人,已然羽翼丰满,不惧天下任何诸侯,自然也不会将陛下放在眼里。从李贼叔侄二人最近两日的异常表现来看,他们俨然有自立之势,陛下能够赐予他们的权势已经悉数敕封下去,往后已是无官可赏。奈何不得他们了。”
说到这里,董弘轻声叹息道:“哎!自董卓独霸朝野之后,皇室威仪江河日下,又经王允和李傕、郭汜等人连续叛乱,如今局势已然恶化到极致。仅以目前形势。李贼短时间内还没有对陛下不利的趋势,应该还会忍让一时。不会轻易加害陛下。
不过他如今已将陛下架空。乘銮驾、持天子剑,等同于陛下亲临,一举一动与陛下无异,唯一欠缺的便是天子名位而已。如此以来,李贼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待天下局势明朗之后。李贼必定谋国篡位,到那时陛下就危险了!”
“啊!这该如何是好?”刘协闻言惊惧,身体瘫软,靠在董弘腿上。惶恐失措问道。
董弘神色忧郁的微微摇头,低声道:“老奴愚钝无能,而今亦是束手无策,不能为陛下分忧,老奴罪该万死啊!”
“爱卿切莫自责,事已至此,怨不得你呀!”仰头抬眼看见董弘满脸愧色,刘协于心不忍,哀声劝慰道。
随之寝宫内陷入寂静,主仆二人沉默不语,暗自盘算着应对之策。
忽然,刘协轻声道:“听闻李傕与李利贼子叔侄二人素来不睦,之前李贼遭遇不测时,皇城险些发生兵变。不知此事确否?”
“呃!”董弘闻声愕然,当即点头道:“陛下所言不错,确有此事。不过,昨日屠龙观礼之事正是出自李傕之手,完全是他一手操办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侄子李利造势。由此可见,传言不实,不足为信。
换言之,李傕确是贪恋权势之徒,但他并不糊涂。纵然他对李贼心生不满,却还不至于叔侄相残。毕竟叔侄一家亲,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一旦李贼成事,那他李傕自然是水涨船高。在这一点上,李傕一点也不糊涂,因此他才会不遗余力操办屠龙之事,趁机削弱陛下和百官的威望。故而,老奴认为李傕这颗棋子我们借用不上,稍有不慎还会留下把柄,促使李贼对我等下毒手。”
“这么说,朕只有坐以待毙了?”刘协语气不悦的沉声问道。
董弘神色微变,思量着道:“陛下切莫急躁,此事还需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我等眼下困于宫中,行动不便,稍有差池便会引起李贼警觉,故而老奴认为陛下还需借助外力或可脱困。”
“外力?爱卿所言何意,且细细道来。”刘协神情一震,颇为急切地接声追问道。
董弘点头轻声道:“据老奴所知,李贼麾下并不是铁板一块,仍有一些人心向汉室,可惜力有不逮,故而一直不曾显现出来。此外,朝中百官大多忠心于陛下,只要运筹得当,未必不能成事,其中议郎董承便可一用。此人原是牛辅部将,牛辅被杀后他逃到胡轸帐下栖身,而今进入朝堂更是与朝中老臣交往甚密。由此可见,其人交友广阔,颇有人缘,既能与西凉将领打成一片,又能结交朝臣。若得此人相助,对陛下极为有利。”
“董承?”刘协沉吟一声,随之低声轻语道:“此人倒是颇为机灵,其女更是娇美可人,或可一试。爱卿,此事交由你来办,先给他一点好处,然后徐徐图之。”
“诺,老奴遵旨。”董弘眼神骤亮,欣然应声,而后主仆二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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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一声轻询断人魂
嗒嗒嗒!
前往将军府途中,李利策马缓缓前行,扭头四处张望街市上的热闹情形,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来人止步!”
正当转过巷口之际,李利被前面亲兵的斥喝声惊醒,当即抬眼看向前方,却不上前。
原来巷口略显狭窄,李利策马信步走到这里,却遇上一个同样策马疾行之人转弯入巷,与李利随行甲士迎面相遇。
“吁———”来人行色匆忙,似有急事,忽见甲士拦路,立即勒马止步。
当他看到甲士中身材高大健壮身着金甲的李利之际,急忙翻身下马,当街跪拜道:“微臣拜见大将军!”
“嗯?”李利闻声诧异,当即策马赶到巷口,俯视一看,但见来人竟是朝中官员,此刻仍旧穿着官袍,似是同自己一样刚刚下朝。
“看着面善,你是何人,官居何职?”勒马驻足在来人面前,李利居高临下的和颜悦色问道。
来人不敢抬头,闻声后立即答道:“回禀大将军,在下议郎董承。属下鲁莽,冲撞大将军行驾,属下知罪,甘愿受罚!”
“董承?”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李利脑海中自然而然想起国舅董承的事迹,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董承还只是个不入流的角色,议郎之职可以入朝议政,却排在最末,其实也就是听众,凑凑人数而已,朝堂之上根本轮不到这种小角色开口说话。
“呵呵呵!”稍稍迟疑后,李利翻身下马,笑呵呵地走到董承面前,随手扶起他,笑道:“董议郎不必拘礼。这里是街巷之地。并非李某府中,但凡行人皆可通过,何来冲撞之说?何况李某虽为朝廷大将军,但街市之上不比朝堂,董议郎不用行此大礼。”
抬眼仰视李利的笑脸,董承瞥视一眼后,立即低头不敢与李利对视,躬身道:“大将军平易近人,属下钦佩之至,铭感五内。”
李利微微摆手。含笑说道:“董议郎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实际上,董承急于离开,但看到李利特意下马说话,似乎要与自己叙谈的样子。他又不敢拒绝,只得躬身答话。
“大将军宽仁为怀。属下自当效仿。”董承躬身摆出一副谦卑模样。应承道。
李利微笑颔首,询问道:“董议郎行色匆匆,似有要事,不知议郎有何急事,可有为难之处需要本将军相助?”
“呃!无事、无甚大事!”董承闻言惊愕,当即连连摆手矢口否认道:“大将军日理万机。军政事务繁忙,属下这等小事岂敢劳烦大将军挂心。家中些许琐事而已,不敢劳烦大将军垂询,属下可以自行解决。多谢大将军关怀!”
“呵呵呵!”李利爽朗一笑。说道:“董议郎见外了。你我二人同殿为臣,理应互相照拂,同舟共济,何分彼此。不过,既然董议郎不便相告,本将军亦不多问。”
说笑之中,李利陡然话锋一转,和声问道:“我听闻董议郎之前是牛辅将军帐下部将,出身行伍,颇有武略,如今为何弃武从文,甘愿入朝屈居议郎一职呢?如此岂不是大材小用,明珠暗投?若是董议郎有心从军,不如到本将军麾下效命,我任命你为中郎将,领兵征战沙场如何?”
“这、、、”董承闻言色变,惊恐不已地微微抬头留意着李利的神色,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
“莫非董议郎觉得中郎将职位太低,不愿屈尊赴任?亦或是你另有志向,不愿重回军中效力?”李利笑眯眯地追问道。
“这、、、属下绝无此意!”董承闻言骇然,立即接声否认,既而急忙解释道:“大将军容禀,属下此前确是在牛辅将军帐下效命,却不是将领,而是负责处理一些军务琐事,并无征战沙场之能。而今大将军英明神武,麾下将领皆是能征善战的战将,令属下望尘莫及。故此,属下有自知之明,平生之所长无外乎处理一些琐碎政务,才能平庸实在不敢僭越中郎将之职。恳请大将军明鉴!”
李利闻言轻笑,轻轻点头说道:“既如此,本将军亦不强人所难,董议郎请自便。”
“大将军先行通过,属下恭送大将军!”董承如释重负地牵着坐骑退到路边,恭声说道。
“嗯。”李利微微颔首,随之翻身上马,策马缓缓前行。
然而,与董承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李利忽然提缰勒马,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身扭头俯视董承,轻声道:“噢,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不知大将军还有何事垂询,属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董承闻声顿惊,刚刚放松的心神骤然提到半空中,忐忑不安地恭声说道。
李利轻轻点头,颇为好奇地低声问道:“本将军听闻你膝下有一女正值妙龄,容貌上佳,娇美动人,且尚未婚配。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这、、、确有此事。”董承愕然应声,旋即急声解释道:“小女容貌还算可堪入目,却尚未及笄,未到婚配之龄。因此,传言不实,请大将军明察!”
低头答话之中,董承额头上汗珠啪啪而落,双腿不由颤抖,所幸官袍下摆宽大,将双腿遮挡得严严实实,倒是不易被人察觉。
实际上,下朝至今已有半个时辰,董承下朝后片刻不曾停留直接回府。却不料刚回到府中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宫中小黄门又来召他入宫,并透漏天子对他的女儿有意,请他入宫商议如何操办此事。董承闻言后大感振奋,激动得手舞足蹈,颇有种有心人天不负的莫大成就感。只要女儿入宫服侍天子,那他董承立即就是天子近臣;将来女儿若能怀上一儿半女,便有名份,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亲,摇身一变就是国舅。
这事想想都让人兴奋。董承心里乐得开花,急急忙忙骑马出府,抄近道直奔皇宫而去。不承想,半路撞上骠骑大将军李利一行军士,结果李利竟然出人意料的下马和他交谈,临末了,恰好说到女儿的婚配之事。
这一下,当真是点中了董承的死穴,吓得他一魂出窍二魄升天,浑身直冒冷汗。惊惧不已。他下意识认为,李利这个好色成性的家伙肯定从哪里听到女儿美貌,恐怕又惦记上自家女儿了。若是皇帝刘协至今没有露出口风,董承或许还会考虑将女儿献给李利,但现在天子已经表明心意。那他断然不会将女儿送到李利这头饿狼嘴里。
因此,他敷衍说女儿还小。尚未及笄。事实上。他没有说谎,他的女儿董美人截止此刻确实是没到婚配之龄,再有一个月刚好十六岁。故而他眼下还真不怕李利派人核实,至于随后之事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在董承暗自忐忑惊惧之际,但见李利颇为失望的摇摇头。低声道:“原来如此。看来长安城最近谣言太多,是时候严厉整顿一下,以免混淆视听。原本我还想给舍弟李暹讨一房小妾,没想到董小姐居然尚未及笄。天不遂人愿,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说话之中李利策马前行,再不与董承搭讪,顾自带着卫队缓缓离去。
“呼———!”目送李利一行离开,董承长嘘一口气,拂袖擦掉额头上的汗珠,随之两腿发软靠在墙根上大口喘气歇息。
刚才他真是吓坏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所幸,终于把李利打发走了,否则他只怕坚持不住,当场瘫软在地。
“哼!我董承的女儿岂是你李文昌这等逆贼能够惦记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喘息之余,董承暗自咒骂李利。
然而,他随即想到此事另有妙用,待会儿他一定将此事告知皇帝刘协,就说李利觊觎他的女儿,自己顶住压力,拼死不从。如此以来,刘协必定大为感动,一定会宠爱董美人,因为她是李利都惦记的女人,身价自然剧增无数倍。
一念至此,董承当即起身上马,兴冲冲的跃马挥鞭直奔皇宫而去。
“主公何以对董承另眼相看?”离开窄巷后,李挚策马跟在李利身旁,颇为不解地轻声问道。
“另眼相看?呵呵呵!”李利闻声摇头,冷笑道:“他何德何能值得我另眼相看?”
李挚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主公所言不错。以末将看来,董承充其量不过是个三流武将,这等角色我军之中比比皆是,根本不值一提。此外,若说他胸怀谋略,只怕也不尽然。他跟随牛辅好几年,也没听说过他有何谋略,根本毫无建树,籍籍无名之辈。因此,在末将看来,其人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平庸之人,根本不堪大用。不过、、、”
“不过什么?子诚尽管直言,不必忌讳。”李利略感诧异,微笑问道。
李挚欣然点头说道:“董承没有多大能耐,只是善于投机取巧,阿谀奉承而已。不过他倒是有个颇有艳名的女儿,人称‘董美人’,生得姿容俱佳,甚是乖巧,长安城中的士族公子大多都知道此女之名。此外,末将还听闻董承经常带着董美人进宫,陪伴小皇帝嬉耍,至今只怕已有两三个月。据说,小皇帝对此女甚为喜爱,偶尔还会赏赐董承一些锦帛和金银钱财。”
“哦?”李利微微错愕,剑眉微皱,沉声问道:“皇宫内院警卫森严,董承如何能够带着女儿自由出入内宫?”
李挚听出主公语气不悦,当即如实禀报道:“董承原本就与胡轸、杨定二位将军相熟,私交甚深,私下常有往来。两个多月前,主公将皇城治安和守卫全部交由此二人接手,于是董承自然能够畅行无阻地进入皇宫内院。”
“原来如此。”李利沉吟一声,神色随之恢复如常,若有所思道:“我原以为此二人纵有异心也不过是想牟取功名利禄而已,现在看来,我太乐观了,低估了他们二人的志向。既如此,随他们去吧。天罪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能做得已经仁至义尽,若是他们还不知好歹,那就是死有余辜!”
眼见李利神色不善,李挚转移话题道:“刚才主公为何要下马与董承叙谈,还赐予他中郎将之职,难不成主公当真想给少将军娶妾?”
“中郎将?”李利满脸鄙夷地冷笑道:“就像子诚方才所言,董承文不成武不就,他凭什么位居中郎将?况且,我军中将领云集,才能在他之上的将领数不胜数,就算给他一个校尉,那都是抬举他。至于给暹弟娶妾之事,不过试探董承一番,戏言而已。世间容貌姣好的女人不计其数,区区一个董美人算得了什么,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何足道哉?”
语气稍顿后,李利脸上流露出一丝会心笑意,和声道:“再过一个多月,暹弟和元忠他们就要大婚,赵雨小妹将嫁于暹弟为妻。这是时候,我怎可能再给暹弟娶一房小妾呢?万一弄得他们夫妻婚后不和,岂不是无事找事,自找麻烦?”
听李利提起赵雨与李暹二人的婚事,李挚顿时想起甄家四姐妹也将在同一天出嫁,分别嫁给李玄、郭嘉、桓飞和许褚四人。
想到这里,李挚颇为费解地低声问道:“那主公刚才对董承以礼相待,莫非另有用意?”
李利微微颔首,轻声道:“这是当然,我还没有清闲到随便遇到一个官员便要下马与之交谈一番的程度。你千万不要轻视董承这等小角色,现在看来,他既无文才又无勇略,籍籍无名,不值一提。就是这样一个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平庸之人,你别指望他能效命疆场或是治理郡县,更不用奢望他能安分守己的坐享清福,因为他根本不是安份之人。此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徒,一肚子坏主意,早晚搅得长安城不得安宁。”
“既然这样,那末将现在就杀了他,以免留下后患!”李挚虎目微怒,接声道。
李利轻笑摇头,低声道:“不,暂且不去管他,任由他上蹿下跳,看他最终能够掀起多大波浪。”
“这、、、末将实在不解。”李挚诧异说道。
李利摆手道:“此事不必多问,我自有计较。现在我们去一趟甄府,回来后顺道去看看子敬和公瑾府上安顿好没有。明日大军誓师出征,此一去最少需要两三月时间,家事一定要安排好,要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的奔赴沙场。”
说完话后,李利策马挥鞭,李挚紧随其后,带着卫队直奔北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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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借天子誓师出征
昨日乌云密布,今朝晴空万里。
凝聚一整天的乌云终究没有酝酿出大雨,翌日清晨,朝霞横贯长空,晨雾笼罩山川。
清晨第一缕撒向人间,长安城迎来新一天的降临,昨天挤压在许多人心头上的阴霾随之散去,宛如黑夜迎来黎明般豁然开朗。
北门校场。
五天之内搭起一座颇具气势的祭坛,坛高九尺九,台阶分五层,每层四步。
祭坛两侧摆放巨鼎,高案背靠东方朝阳,案上摆放香炉和三畜祭品。
祭坛正前方,金猊卫战骑、弓弩营、辎重营和郡府兵共计五万余将士悉数列阵以待,周边还有数万皇城守军,枪戟林立,倒戈森森,密密麻麻将近十万将士。
此次誓师出征,李利大军对外宣称战骑十万,加之北地郡郡兵和驻守北地的虎贲营,号称十五万大军,与於夫罗大军的兵力旗鼓相当。
卯时三刻,大军集结完毕,随军出征的将领悉数策马立于队列之前,仰视着面前的九五至尊祭坛。
祭坛之下,大军最前方,骠骑大将军麾下一众文臣武将悉数到场。其中有六人站在第一排,他们分别是:左军师贾诩、右军师郭嘉、尚书令李玄、侍中李儒、参军鲁肃和左中郎将周瑜。第二排便是此番出征将领,张辽、曹性、许褚、陈到、胡车儿等数十名校尉级以上的将领。
“时间还早,公瑾不必如此严肃,子敬也一样,放松些,誓师出征而已,不值得如此费神。”
此刻郭嘉、周瑜和鲁肃三人站在左边。而贾诩、李玄和李儒三人站在右边。初次经历如此阵仗的周瑜和鲁肃二人昂首肃立,身姿笔直,神情肃然。相对而言,早已习惯随军出征的郭嘉则轻松自然很多,不时扭头东张西望,并出言劝说周瑜和鲁肃二人不用这么正式,完全可以放松心神,省得尚未出发便站得腰酸背痛。
周瑜站在郭嘉的左边,鲁肃立于右边,眼见如此隆重场合。郭嘉居然言语轻佻,二人顿时为之惊愕,神情颇为费解地扭头看着郭嘉。
“奉孝何出此言?大军誓师出征,古往今来都是为将者最庄重的仪式,乃我等至高无上的荣誉。肩负神圣使命,岂可视作儿戏?”周瑜扭头对郭嘉低声说道。
郭嘉闻言点头。轻声道:“公瑾所言丝毫不差。祭拜天地。歃血出征,自然是我等一生的荣耀,这一点我自是清楚。不过此番誓师出征确实不同于以往,其中深意颇为耐人寻味,自然也不值得我等如此郑重其事对待。”
“哦?愿闻其详。”周瑜和鲁肃二人错愕,侧耳倾听郭嘉接下来的一番解释。
郭嘉微微一笑。轻声道:“其实,此次祭祀出征仪式完全可以由主公独自完成,根本无须请出天子登坛祭天。然而,主公却偏偏这样做了。将这等树立威信的事情拱手让与天子。这其中颇有耐人思量之处,十分蹊跷,与主公最近几天的举动孑然不符。二位可知主公此番为何有意抬高天子威望?”
鲁肃和周瑜二人诧异地面面相觑,随即鲁肃低声道:“奉孝所提之事,昨日我与公瑾也私下讨论过,却终究不明就里。正常来说,正如奉孝所言,此番主公亲自挂帅出征,根本没有必要请出天子,完全可以直接点拨兵马,调集粮草誓师出征即可。可是主公却如此兴师动众命人搭建祭坛,祭告天地,白白错失了几天时间,给予於夫罗大军以喘息之机,不免有些贻误战机之嫌。只是主公执意如此,我等身为臣子亦不便劝谏,惟有遵令而行。”
郭嘉闻言轻笑,说道:“子敬此言不实。若是子敬当真觉得主公此举不妥,只怕早就直谏陈词,请求主公收回成命了。不知我可有说错?”
鲁肃神情微变,轻轻点头说道:“军师慧眼如炬,一猜即中。我确实猜出一鳞半爪,却又拿捏不准,因此犹豫不决,没有向主公进言劝谏。公瑾亦是如此,故而我们二人都没有主动开口向主公询问缘由。”
周瑜欣然接声道:“子敬所言正如我之所想。这几日主公的所作所为颇为耐人寻味,既有意打压天子,却在打压过后再将其抬出来树立威信,端是出人意料,令我等捉摸不透。不知军师能否为二人解惑?”
郭嘉微微点头,低声道:“子敬、公瑾不必如此客气。你们两位初入西凉,对很多事情不够了解,因此就很难做出准确判断。事实上,主公此次之所以请出天子主持出征仪式,并非刻意抬高天子的威信,而是借用天子之名,警示天下诸侯不得趁乱打劫,出兵袭扰我西凉边境。因为我等出征蛮军乃是师出有名,实为正义之师,是为大汉出力,不同于诸侯纷争战乱。如果有人趁机劫掠我西凉边境,那就是助纣为虐,间接帮助蛮夷与我大汉为敌,实乃汉贼,随后必将被我大汉百姓唾弃。
然而,若想达到震慑天下诸侯的效果,就必须天子亲自登坛祭天才能做到。毕竟如今天下虽然纷乱,但大多数百姓仍然以汉室子民自居,天子就代表着汉室正统。因此主公必须将登坛祭天之事让与天子,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眼下这位小皇帝依然是我大汉天下不可取代的真龙天子。”
“原来如此。”周瑜和鲁肃二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稍作思量后便已心中了然,很是认可郭嘉这番解释。
诚如郭嘉所言,现如今西凉军实力最为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天下间诸侯颇多,其中不乏实力强劲的诸侯势力,并非西凉军一家独大。目前,西凉军需要正面应战於夫罗大军,断然不能无视众诸侯的存在,更不能将之抛到脑后。否则,一旦李利亲自率兵出战於夫罗大军,而周边诸侯则趁乱出兵袭取西凉军边境,那西凉军将是腹背受敌,处境极其被动,局势堪忧。
毕竟猛虎再如何凶猛,却也架不住群狼,腹背受敌之下必有所失。
如此看来,李利此番请出天子登坛祭天誓师出征,却是不失为明智之举。借用天子大旗震慑天下诸侯,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待剿灭於夫罗蛮军之后,西凉北部边境便可彻底安定下来。到那时,西凉军便可以腾出手来,一门心思对付中原诸侯,不惧任何诸侯进犯西凉辖地。
“奉孝似乎意犹未尽,何不细细道来?”正当周瑜和鲁肃二人暗自思量之际,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拜见主公!”眼见一身戎甲的李利缓缓走来,周瑜、郭嘉和贾诩等人纷纷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快请起。”李利微笑抬手,笑道:“天子未到,我等正好叙叙旧,待大军出发后,只怕两三月之内无法见面了。”
笑声过后,李利走到郭嘉身前,和声道:“奉孝方才所言,我都听到了,说得很对,几乎是与我所想一般无二。然而,我却听出奉孝并未说全,似是有意隐去一部分实情。我说得没错吧?”
郭嘉轻轻点头,轻声问道:“主公当真想让属下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吗?”
“呃,有何不可?”李利微微错愕,诧异道。
郭嘉躬身一揖,低声道:“既如此,属下自当遵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际上,主公之所以要请出天子誓师出征,就是想凭此昭告天下,我等乃是替天伐罪,拱卫大汉疆土。借此警告中原各州某些居心叵测的诸侯,若是胆敢犯我边境,便是我汉人之贼,主公必将挥师讨伐。
此外,主公怀疑此次於夫罗蛮军入侵北地郡,其背后必有中原某些诸侯从中挑唆的结果。一定是他们暗中资助於夫罗出兵犯境,致使我军陷入与蛮夷作战的泥潭之中不可自拔,从而破坏我西凉休养生息之长远策略,借机削弱我军实力。如果我军战事不顺,他们还会趁乱出兵攻打我西凉辖地,进一步蚕食我西凉疆域,让我们腹背受敌,内外交困,最终实力大损,无力出兵中原。不知属下所言确否,请主公明示?”
李利微笑点头,赞许道:“奉孝所言分毫不差,正合我意。想那於夫罗不过是流亡在外的南匈奴右贤王,虽然自领南匈奴单于之位,却被南匈奴部落贵族排斥在外,连领地都不许他踏入半步。这等落魄之人,凭什么联合各部进犯我西凉边郡?这其中若是没有中原诸侯暗中资助,南匈奴老王、西部鲜卑和羌族部落根本不会与之结盟,更不可能出动如此多的兵力犯我边界。”
说到这里,李利脸上表情变得阴沉狠厉,沉声道:“所以,此次我们要面对的敌人绝对不止於夫罗蛮军,真正强大的敌人目前还在蛰伏待机。一旦我军与於夫罗大军陷入胶着相持的态势,这些心怀叵测的幕后黑手就会立即显现出来,大举向我们发起进攻。正因如此,我军此次出击蛮军的军队不能太多,甚至不惜动用郡府兵参战,各地驻军非但不能抽调出来,反而应该暗中加强兵力,积极备战。”
李利这番话让众人大为吃惊,顿时众人心头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令人倍感压抑,忧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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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显峥嵘十万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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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五帝,夏武商周;
春秋列强,暴秦无道;
高祖开国,汉武开疆;
匈奴余蛮,无故犯境;
祈愿天地,佑我大军;
所向披靡,奏捷凯旋;
———
朕祭告苍天,兴兵伐罪,诛灭蛮贼、、、”
祭坛上,皇帝刘协手持奏简,一字一句照本宣科,虽不是自拟的檄文,却尽量读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情感饱满,慷慨激昂。
祭坛下阶,身着一身金光铠甲的李利,手杵长剑伫立于高台之上,双眸微眯,俯视台下数万西凉将士。
此番祭坛誓师,刘协准备得很充分,手中书简一大卷,檄文很长,念了半天还没念完。
高台之下,贾诩半睁半闭地抬眼看了看高台上的刘协,特别留意距离刘协仅有一步之遥的主公李利脸上的表情。
但见李利神色肃然,脸上波澜不惊,平静如止水,身姿挺拔而立,即使是站在阶下也比站于祭台上的刘协高出半个头。
眼见于此,贾诩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微微扭头看向李玄,低声道:“祭坛是元忠亲自督建的?建得恰到好处,不高不低,令人赞叹哪!”
“文和兄过誉了。”李玄淡然轻笑,低声道:“这座高坛高约九尺九寸,最上面的祭台仅比高台超出一尺,怎奈天子年幼,即便站在祭台之上,充其量不过八尺而已。而主公身量九尺有余,即使站在祭台下阶。也比天子英明神武。此等小巧之技不值得文和兄如此夸奖,元忠愧不敢当啊!”
贾诩微微摇头,轻声道:“元忠切莫自谦,此事着实办得漂亮,令我自叹不如。不过这终究是小节,眼下战事才是迫在眉睫之事。诚如主公方才所言,战事一旦陷入胶着之状,我西凉处境不妙啊!”
“莫非文和兄对此战心存顾虑,没有必胜的把握?”李玄疑声问道。
贾诩轻轻点头,面带忧色说道:“主公此次仅仅抽调金猊卫一万五千战骑。弓弩营五千和三万郡府兵,共计五万兵马。此举几乎是没有动用我军主力战营,真正战力不凡之兵惟有金猊卫战骑,余下三万余兵马战力有限,只可驻守关隘。却没有主动出击的实力。此外,驻守北地郡的虎贲营铁骑原有三万战骑。但历经一个月的节节抵抗之后。而今只剩下两万兵马。
这就意味着主公此次出征,主力战营兵马不满四万,算上三万郡府兵和一万余北地郡兵,兵力不到十万。以如此兵力对战十五万於夫罗大军,若想速战速决,只怕是力有不逮。然而。一旦战事胶着相持,那我军所面临的形势就将十分不利。如果情报无误,那么一切正如主公所言,北地郡战事一起。中原各路诸侯必然有所行动,司隶前线局势堪忧,随时都将迎来中原诸侯的大举进攻。”
“嗯,文和兄所虑甚是。”李玄点头应声,低声道:“此番北征,正如文和所料,主公打算速战速决,力争一个月内剿灭於夫罗大军,而后挥军直取河套平原。至于司隶战事么,文和不必担忧,此前讹传主公蒙难之际,我私自征调飞熊重甲营和龙骧营前来长安。此刻,两营人马就驻扎在潼关之内,一旦司隶战事骤起,这五万战骑立即奔赴前线参战,届时我司隶前线将集结十五万大军应战来犯之敌。”
语气稍顿后,李玄接声道:“正因如此,主公此次北伐没有征调各营主力,只有金猊卫战骑赶赴北地郡参战。并且,主公此次起用右军师郭嘉为司隶主将,滕霄、徐荣二将为副将,戎守司隶边境。与此同时,北伐军虽是主公挂帅,却起用鲁肃为随军主簿,周瑜为中军副将;典韦为大军先锋,黄忠为副先锋,中军以张辽、许褚为大将,后军以陈到为主将,胡车儿为副将,押解大军粮草辎重。
由此文和军师不难看出,此次我军北伐,除典韦和张辽将军之外,主公一律起用新近加入我军的将领。故而,此番北伐,除亲卫军金猊卫之外,主公没有征调其他主力战营。这样有助于这些初次独当一面的将领展现才能,毕竟他们现在资历尚浅,且没有多少战功,若想指挥主力战营将士征战,还需积攒足够的战功才能令众将心服。所以,在我看来,此战如能取胜,那一定是大胜;如不能速战速决,我军损失也不会太大,唯一可虑之处便是北地郡恐怕难以保全。”
“原来如此。”贾诩错愕点头,说道:“我军已厉兵秣马两年之久,各营主将理应重新轮调,亦或是提拔一批新晋将领补充到各营之中,以免将来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之我就想向主公谏言,现在看来,还是主公高瞻远瞩,胸有成竹,早有安排。这样我便放心了。”
李玄欣然点头,附和道:“文和兄所言极是。如今我军各营主将全是西凉本土将领,很容易出现排挤新晋将领的事情,久而久之,不免滋生拥兵自立之野心。何况,只待此次扫平北部边境,我西凉境内往后数年之内都不会再有边境之危,挥兵进取中原势在必行。
如此一来,广招天下豪杰共襄大事便是重中之重,绝对不允许军中有人结党营私,私立山头。因此,待边境平稳之后,我会向主公谏言,重新轮调各营主将,各州郡主要官吏也要重新调动,最好是异地调任,不主张原地升迁。不知文和兄可愿与我联名进谏?”
“如此甚好,正合我意。”贾诩微笑颔首,说道:“此番主公命我留在长安主持军务,元忠主持政务、调拨粮草军械,文优执掌情报细作,已然将西凉军政尽数托付于我等,恩宠之盛,无以复加。由此我等理应尽心竭力为主公谋划,誓死效忠主公,很多主公不便出面之事,还需有我们来做。好在主公此次返回长安,却是替我等解决了一件大麻烦,否则我等做事难免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呀!”
“文和兄是说大司马之事吧?”李玄微笑问道。
贾诩微微点头,轻声道:“正是。此前主公一直态度不明,不闻不问,致使我等时刻提防着大司马,生怕他再生事端。不承想大司马终究不是昏庸之人,此次屠龙盛事办得相当漂亮,一举将主公的声望提升到谁也无法企及的高度。此外,他还深明大义让出大司马之职,甘愿降职就任司徒之职,如此便正式让出西凉最高统帅之位,位居主公之下。
由此可见,我等远远不及主公了解司徒李傕的脾性。他虽然权欲之心甚重,却明白事理,时刻不忘主公才是西凉之主。而今西凉态势已然明了,主公总揽军政,司徒掌朝,与朝中百官周旋,分工明确,有利于我等行事,再不像以前那样瞻前顾后,生怕一不留神触犯禁忌了。”
李玄会心一笑,颔首道:“是啊,在此之前我一直提防着司徒,唯恐他再生异心。为此,我还和文优设局赚他入瓮,结果证明我等错怪他了。如今主公进位骠骑大将军,位居三公之上,名正言顺执掌西凉军政,如此我等再无顾忌,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做事,替主公分忧。往后我等关注的重心将转至中原各路诸侯身上,虽然眼下还不是进取中原的有利时机,但是有备无患,早作准备以免将来仓促行事。”
正当李玄和贾诩二人低声私语之际,祭坛高台上的刘协终于读完檄文,步入正题:“朕歃血祭告苍天厚土,祭拜历代先祖先皇,蛮贼无道,擅自挥兵犯境,大肆抢杀我大汉子民,此乃人神共愤之举。今日朕敕封武威侯李利为骠骑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掌杀伐、主战事,乘銮驾、持天子剑,代朕出征,剿灭蛮贼,扬我大汉军威!”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刘协当众敕封令下,李利单膝跪地,朗声领命,随之起身从刘协手中接过天子剑。
至此,天子登坛誓师仪式已毕,刘协今日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但见李利手举天子剑,登上祭台,与刘协并肩而立,俯视前方数万将士和立于高台两侧的文武百官,朗声道:“蛮贼凶残,强横犯境,夺我城关,屠我百姓。今本帅上承天命,下奉民愿,提领三军,挥师北伐,誓必剿灭蛮贼,开疆扩土,扬我大汉军威!”
“主公威武!万岁、万岁、、、万岁!”
随着李利话音稍顿,台下共计十余万军民扬声大呼,朝拜声此起彼伏,如山呼海啸般直冲云霄,声震八方,余音悠长,经久不息。
这时,只见李利抬手下压,高台下人声鼎沸的声响戛然而止,随即李利朗声喝道:“此次出征,本帅替天伐罪,将率领十万铁骑出征蛮贼,定当一举踏平蛮夷,震慑边境宵小,重振大汉雄风!众将士听令,出发!”
“诺!”随着李利一声令下,天子剑出鞘,剑指苍穹,台下将士应声领命,后队改前队,迎着战鼓轰隆声,无数旌旗迎风激荡,策马飞奔,浩浩荡荡向北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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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风云变天下震动
北门檄文一经传出,迅速传至中原大地。
随即,天下震动,诸侯震动,天下黎民为之侧目。
檄文本身没有出奇之处,顶多就是文采斐然,谈古论今罗列蛮贼於夫罗之罪孽深重,不杀蛮贼天理难容。
实际最为引人瞩目之处,却是这份檄文出自少年皇帝刘协之口,登坛祭天,誓师出征。
此举看似平常,实则意义深远,影响之大远远超出很多人的预期。
自董卓把持朝政以来,至今已有五六年光景,小皇帝刘协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世人很少能够听到皇帝发出的声音。尽管天子诏令仍在源源不断传到各地,但天下人都知道这些圣旨诏书并非出自皇帝本意,因为皇帝还是个孩子,根本没有能力治理天下。
然而,北门登坛祭天之事传播开来之后,早已淡出人们视线的天子终于再次露脸,令许许多多身处战乱兵祸之中的百姓骤然想起现如今仍是大汉天下,天子还在,大汉军队还有能力抵御蛮夷入侵。
与之相对应的是,随着檄文广为流传开来,骠骑大将军李利的名号再次走进无数置身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心里,倍受推崇,敬仰传诵。
值此天下纷乱不堪之际,当各镇诸侯纷纷争夺地盘连番恶战之时,新任骠骑大将军李利不但没有趁机出兵中原,反而调集十万铁骑出战蛮夷贼军。但凡有志之士,不管此前对李利印象如何,但此番对李利的印象却是大为改观,颇为推崇。不论李利是不是忠于汉室,但他身为汉人,毫不犹豫地捍卫大汉疆土不容蛮夷入侵的义举。却是毫无争议的客观事实。
凭此一点,足以令天下士子对李利顿生好感。即便是很多视李利为仇敌的豪强士族,也不得不承认,相比大多数只顾壮大自身实力的诸侯,李利无疑是比这些人更有责任感,识大体、顾大局,不愧为天下兵马大将军。
相对于普通百姓和士族而言,各路诸侯对檄文毫无兴趣,对天子登坛祭天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令他们甚为震动的是。休养生息两年之久的西凉军再次显露兵锋,乍一出动就是十万铁骑,此举当真让众诸侯闻之色变,惕然心惊。
眼下正值中原各州郡最混乱之时,冀州袁绍时刻提防着幽州公孙瓒。陈留太守张邈伙同其弟张超、王楷等人趁着曹操出征徐州之际,迎吕布出任兖州牧。偷袭曹操老巢。徐州陶谦自从曹操撤兵回援兖州之后便一病不起;南阳袁术挥兵攻取汝南。既而割据扬州,战火如火如荼。此外,黑山贼听闻白波贼攻打凉州之后,贼首张燕领兵袭扰并州各郡,各部贼军还趁乱劫掠司隶、兖州和冀州边境,搅得天下混乱不堪。烽烟四起。
正当天下诸侯大打出手,打得难分难解之际,一直沉寂无声的西凉军终于动了,而且还是兴师动众。请出天子祭告天地君亲,既而出动十万铁骑挥师北伐。
十万铁骑呀,不仅令众多诸侯心惊胆战的天文数字,更是令他们不得不侧目的强大军力。纵观天下各路诸侯,动辄出动十万铁骑参战的诸侯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惟有西凉李利一人有此实力。
当李利亲率十万铁骑出征的消息传遍天下之际,很多诸侯丝毫不怀疑此事的真伪。尽管很多诸侯对细作密报和传言仍然心存疑虑,但他们都知道西凉军确实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十万铁骑对于很多诸侯来说,都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强大军力,但对于素以骁勇战骑著称于世的西凉军而言,十万铁骑却是不在话下。
早在两年前李利平定西凉二州的时候,西凉军对外宣称拥兵四十万,其中战骑就多达二十余万。尽管各镇诸侯都不认为这个数字是真实存在的,却从中能够推断出西凉军至少拥有十几万战骑,其中不乏装备精良的精锐铁骑。因为大汉积攒上百年的洛阳府库军械全都落到西凉军手里,凭此就足够组建数万战骑,甚至更多。
此外,西凉各地盛产优良战马,民风彪悍,大多数男子成年后皆是弓马娴熟,战力不俗。因此,数百年来,西凉军始终是大汉战力最强的军队,抵御蛮夷、开疆扩土,每逢战事都离不开西凉军参战。
正因如此,中原各路诸侯一直寄希望于西凉军内乱,却不敢率兵攻打李利治下疆域。只要西凉军内讧厮杀,那曾经强盛不可一世的西凉军根本不足为惧,早晚会被中原诸侯剿灭吞并。可惜西凉军自董卓之死、长安之乱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内乱,并且迅速一统,既而偃旗息鼓,休养生息。
这样以来,众诸侯经过最初的忌惮提防之后,渐渐放开手脚,大肆扩充地盘,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但是,实力强大的西凉军始终是压在众诸侯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宛如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巨剑,一旦落下来,很有可能将他们碎尸万段。好在两年来西凉军彻底沉寂下去,没有一点动静,这让中原诸侯特别是与西凉接壤的诸侯势力深深松一口气。
然而,现如今西凉军再次出动了,十万铁骑出兵北伐。
此举对于中原诸侯而言,无异于石破天惊,惊惧不已,某些与西凉接壤的诸侯势力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整天过着胆战心惊提心吊胆的日子。
在此之前,他们心存侥幸的认为,西凉穷困,粮草短缺,无力出兵攻取中原。然而,此刻十万大军出击於夫罗大军之举,无疑告诉他们,西凉军已经解决了粮草不济的困境,已然有能力大举出兵征讨四方了。
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也是中原诸侯最不想听到的噩耗。
于是,就在李利率军出征的时候,中原各州郡一片沉寂,很多正在互相厮杀的诸侯不约而同地罢兵休战,静观时局变化。随之。中原大地陷入诡异的平静,原本烽烟四起之地突然间偃旗息鼓,厮杀在无声无息中消失,各州各郡迎来十余年来最平静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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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州牧府。
正堂上,年近花甲之龄的刘表微微皱眉看着哨骑送来的天子诏书,一旁还摆放着长安细作飞鸽传信送来的讨贼檄文和西凉军探报。
仔细看完诏书之后,刘表再次拿起密报翻看,眼底不时流露出几分复杂神色。待看完这些情报之后,他单手撑着额头。双眸微闭,假寐沉思起来。
堂下两侧,此时还有几个文臣武将,文臣以蒯氏兄弟为首,武将以蔡瑁、黄祖为首。
眼见主公刘表闭目思量。堂下众人纷纷噤声,或是东张西望。或是低头思考。没有人敢于出声打扰刘表的思绪。
四年前,刘表孤身入荆州,前后不到一年时间左右逢源,拉拢一批打击一批,随之稳坐荆州牧之位。近年来,刘表整饬军队。操练水兵,肃清吏治,屡屡出兵剿灭水贼和流寇。虽不敢说荆州大治,但相比天下其它州郡而言。却是天下少有的富庶安定之地。
正因如此,如今刘表虽然年近六旬,却依然身体健硕,腰不弯背不驼,耳不背眼不花,精力十足。年前纳娶了蔡瑁的姐姐蔡氏,弄得蔡氏整天光彩照人,以至于蔡氏整天腻在刘表身边,貌似十分恩爱。照此情形发展下去,或许刘表年近六旬之龄还能老树发新芽,捣鼓得蔡氏还能生个一儿半女。
所以,别看刘表渐入迟暮之年,但他眼下对荆州的掌控力度却是正值巅峰时期,麾下一众文武尽皆惟命是从,无人敢违抗他的命令。此外,经过这两年的整顿操练,荆州辖下拥有十几万步骑,将近十五万水军,总兵力约二十六万人马,实力之强与扬州袁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中原诸侯袁绍、曹操等辈,亦不遑多让。
因此,两年前袁术一直觊觎着荆襄之地,占据南阳,打算伺机袭取荆襄。结果,眼睁睁看着刘表的实力一天天增强,兵强马壮,实力还在他之上。如此一来,袁术不得不另谋打算,果断撤离南阳郡,前往汝南,既而割据扬州。
与此同时,此前曹操敢于兴兵攻打徐州,却不敢打荆州刘表的主意,其原因也是刘表实力强大,曹操根本啃不动荆襄这块肥肉。
纵观天下,眼下荆州刘表的实力排在第三位,如果他志向远大、正值壮年的话,或许还能跻身天下第二的位置。排在他前面的两大诸侯分别是:西凉李利和冀州袁绍。
除此之外,天下虽大,诸侯虽多,却没有人能和刘表手中掌握的实力相提并论。即便是益州刘璋,也无法与他相比,因为如今益州西南面的大半疆土都被南蛮占据着,极大缩减了益州偌大的疆域。
“天子下诏,朝廷大军出剿於夫罗蛮军,粮草不济,命老夫筹集十万石粮草送往司隶,交由平南将军徐荣接手。此外,骠骑大将军还亲自手书一封,欲与老夫结盟,戡平乱世。为此大将军举荐老夫出任征南大将军,襄阳侯,并上奏天子敕封蔡氏为淑德夫人,秩比乡侯。不过这些封赏都要等到我们粮草送达之后,论功行赏才得以实现。”沉思半晌后,刘表语气温和地道出诏书以及连同诏书一起送来的书信内容。
随之他话音稍顿,轻声询问道:“诸位都说说,老夫应不应该奉诏?诸位各抒己见,言者无罪,尽管放心大胆直言。”
其实,堂下众人大致都能猜到诏书上说些什么,因为每次天子诏书传到荆州,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催要粮草和赋税。而刘表每次都是接诏奉诏,却要在诏书言明的钱粮数字上折半,并且还要上表哭穷,言辞恳切,好像缴纳一半粮草已经让他劳心劳力,竭尽所能似的。
当然,回复诏书的奏疏大多是出自蒯氏兄弟之手,刘表从未亲自回复过,也用不着他费神。
“禀主公,属下认为此次不同于以往,我等还需慎重考虑才是,切不可草率行事。”蒯越起身进言,说话之中刻意观察刘表的神色。
待看到刘表神色如常之后,他继续说道:“近年来,朝廷每半年向主公催要一次粮草,主公从未拒绝,历来是接诏之后立即执行。但此次诏书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一个月前我们刚刚送去三万石粮草和一万金,算是缴纳了上半年的赋税。
何况此次大将军出兵剿灭蛮贼,这本就是他西凉境内之事,与我荆州何干?如今他假借天子之名向主公索要粮草,根本就是贪得无厌之举,而今天下哪路诸侯还向朝廷缴纳粮草赋税,恐怕只有我主忠心于汉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定期缴纳粮草。因此,属下以为主公此次不可奉诏,待年底天下局势明朗之后,再行决断不迟。请主公三思!”
蒯越说完话后,退回原位,转身途中与其兄蒯良对视一眼,兄弟俩心照不宣地微微点头。
耳边听着蒯越之言,刘表轻轻从手袖中掏出一封信帛,这是三天前蒯氏兄弟转交给他的密信。其中部分内容与蒯越所言如出一辙,不过此信却不是蒯氏兄弟所写,而是冀州袁绍的亲笔信。
蒯氏兄弟素来共同进退,蒯越所言等同于蒯良之言,而这两人都是刘表颇为倚重的心腹谋士。
相比蒯氏兄弟,眼下蔡瑁和张允二人在刘表心目中的份量还略显不足,暂居蒯氏兄弟之下。
正因如此,但凡蒯氏兄弟支持的事情,蔡瑁一般都会反对,亦或是阳奉阴违,反正一直和蒯氏兄弟暗中较劲。
此次自然也不例外,何况信中还涉及到蔡瑁姐姐蔡氏的名位问题,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刘表去年冬天丧妻,随之将蔡氏扶上正室的位置,可是蔡氏虽然十分得宠,却至今没有子嗣,私下里常常遭人非议。
如今骠骑大将军李利许诺敕封蔡氏为淑德夫人,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之举,等于替蔡氏正名。遇到这等好事,蔡瑁岂能坐视不理,怎能任由蒯氏兄弟把好事搅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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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刘景升壮心不已
“主公,末将以为别驾之言不妥,实属鼠目寸光,太过短视!”
蔡瑁乍一开口便是出言不逊,丝毫不顾及蒯氏兄弟的颜面。
语气稍顿之时,蔡瑁冷眼瞥了蒯氏兄弟一眼,继续说道:“於夫罗蛮军犯境虽在西凉境内,却终究还是我大汉疆土。此番大将军奉命讨逆,在长安北门搭建祭台,请陛下登坛祭天,誓师出征。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首次祭告天地先祖,设坛拜帅。倘若此次大将军出师不利,因粮草不济而败于蛮军之手,那不仅有损大将军之威名,就连陛下也会大失颜面,天子威仪丧尽!”
说到这里,蔡瑁恭声说道:“我主乃汉室宗亲,皇室血脉,更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各镇诸侯都可以不奉天子诏令,但我主却不能无视天子存在,因为轻视天子就等于无视皇族正统。故而,末将认为主公应该奉诏,并且还是如数缴纳粮草,助大将军剿贼成功,替天子树立威名!”
“嗯?”听到蔡瑁最后一句话时,刘表神情一震,低声沉吟,眼底闪过一丝异彩。
蔡瑁这番话,只有最后一句说到了刘表的心坎上,而这正是令他犹豫不决的关键之所在。
按照刘表以往的习惯,遇到这种诸侯打架把他夹在中间的事情,他一贯奉行不参与、不干涉的原则。别人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与他无关,只要守着荆州九郡即可,其它事情与他何干?
此次之事恰好就是如此。冀州袁绍写信说,要与他刘表结盟,共同对抗西凉李利。信中还说,只要他不再给李利提供粮草。就算是与袁绍结盟了。而李利手书之中同样要和他刘表结盟,并且还许诺一堆好处,诚意十足。
若是平时收到这等书信,刘表一时难以决断的话,就会把它搁置一旁,待事态清晰明朗之后再做决断。但此次与以往不一样。这是他的皇侄刘协第一次登坛露面,当众敕封李利为天下兵马大将军,誓师出征。
正如蔡瑁所言,其他诸侯都可以不给天子面子,但他刘表却不能不顾及皇室的颜面。值此大争之世。皇族正统天子的颜面如果连他这个皇叔都不去维护,那天下还有谁会将天子放在眼里?果真如此的话,四百年刘氏江山当真就要彻底灭亡了!
然而,一旦刘表奉诏押解十万石粮草送到司隶,那就等于得罪袁绍和一众视李利为敌的诸侯。往后荆州的处境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安稳了。不过刘表对此倒也不害怕,毕竟他麾下二十多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而他刘表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良善之辈。
冀州袁绍虽然实力日益强大。却与荆州相距甚远,鞭长莫及。兖州曹操自身难保,被吕布打得接连丢城失地,节节败退,眼看兖州老巢都快保不住了。至于扬州袁术,刘表毫不畏惧。因为他训练水军早年是为了对付江东孙坚。如今就是为了提防袁术入侵荆州,何况袁术现在还没有水军,也未能攻占扬州全境。
细细盘算一番,刘表赫然发现自己眼下实力不弱。仅比西凉李利稍逊一筹,至于其他诸侯,皆不足惧。
一念至此,刘表抬眼看着坐在蔡瑁身旁的黄祖,询问道:“你有何看法?老夫应当如何抉择?”
黄祖年约四旬左右,已然步入中年,身量高大健壮,一身黑色甲胄,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颇具威严。他是刘表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至今已担任江夏太守四年有余,与刘表担任荆州牧的时间一般无二。两年前设计伏杀孙坚,其中致命一箭就是出自他之手。如今他和蔡瑁二人各自执掌一半水军,深得刘表倚重,而他对刘表历来忠心不二,是以每逢大事,刘表都会将他叫回来议事。
此刻听到刘表问话,黄祖却答非所问,说道:“末将此番正要向主公禀报,那里的财宝已被大将军所得。”
“什么?”刘表闻言大惊,当即起身,显现出他那长约八尺五寸的魁梧身量。
疾步走到黄祖身前,刘表急声问道:“大将军远在西凉,何以出现在我荆州境内,又如何得知此等绝密之事?”
“此事千真万确,末将不敢隐瞒主公!”黄祖郑重其事点头,十分肯定道:“半个月前,末将帐下校尉苏飞曾带着十余名锦帆贼前来投军,其中无意透漏锦帆贼已于一个半月前率众前往藏宝之地,而后将财宝全部打捞干净,率众前往司隶。”
“那头毒物呢?区区锦帆水贼如何对付毒物,若是无法除去毒物,贼人如何下水打捞财物?”刘表神色愕然的追问道。
黄祖闻言黯然,低声道:“毒物被大将军亲手斩杀,锦帆贼大多归附大将军,财物足足装满十二艘大船,二十多天前全部进入司隶境内,眼下只怕已经运进长安。此外,今日各地广为流传的大将军屠龙壮举便是由此而来,故而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哦?原来如此。”刘表神色复杂地低吟一声,既而缓步走上主位,慢慢坐下,若有所思起来。
“究竟发生何事?主公何以如此激动啊?”看到刘表坐下后怔怔失神,蒯良对黄祖轻声问道。
黄祖闻声抬眼看看蒯良,随之扭头看向刘表,待刘表轻轻点头后,他才对堂中众人道出实情:“我与主公所言之事诸位想必都知道,亦或是有所耳闻。毒龙潭,想必诸位不陌生吧?”
“毒龙潭!”堂内众人闻声色变,当即失声惊呼。
蒯良强行镇定心神,说道:“难道就是主公四年前孤身入荆州时遭遇蛟龙袭击,翻船落水的毒龙潭?”
“正是。”黄祖点头说道:“四年前,主公由水路前往荆襄,途中遇到毒龙,随行仆从和财物船只全部沉没。事后主公侥幸逃生,被末将所救,随之我护送主公前来州牧府上任。自此以后,我奉命驻守江夏,常年盯着毒龙潭,对其中隐秘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我黄氏一族早年就在毒龙潭出口处居住,却在百年前被毒龙所灭,偌大家族一朝覆灭,生还者寥寥无几。那毒龙至今已在潭中存活数百年之久,尤其偏爱收集坚硬发光的财物,因此毒龙所在的寒潭就是一个积累数百年财物的宝库。”
说到这里,黄祖轻叹道:“可惜,毒龙身躯庞大无比,刀剑难伤,凶残嗜血,我曾多次派人绞杀,每次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随后,这件事情不知何故被蜀郡锦帆贼知晓,这两年他们时常沿江而来,潜入毒龙潭盗取财物。一个半月前,锦帆贼挟持大将军一行六人前往毒龙潭,据说大将军水性惊人,远在锦帆贼首甘宁之上。于是甘宁便想借助大将军之力,缠住毒龙,以便他们潜入寒潭捞取财物。结果,锦帆贼偷鸡不成蚀把米,贼首甘宁被毒龙重创,生死不明,数百名贼众惨遭毒龙屠杀。
最终,大将军与飞虎将军桓飞联手对付毒龙,大将军武艺绝顶高强,先是重创毒龙,最后将毒龙斩杀。由此锦帆贼贼众绝大多数归附大将军,打捞寒潭财物,只有少部分不愿离开家乡的水贼被遣散,随后投奔我江夏水军,并将此事告知于我。
得知此事之后,我领兵亲自前去察看,一切正如水贼所言。如今毒龙潭上空的毒雾已经消散,寒潭中什么都没有,数以百万计的金银珠宝全部落入大将军囊中,其中就包括毒龙的躯体。近日来,大街小巷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长安屠龙盛事便是由此而来。传言不虚,那毒龙确是被大将军亲手斩杀,龙身长达八丈有余,头生龙角,遍体生鳞,腹有四爪,还有见血封喉的剧毒毒囊,甚是骇人!”
“原来传言是真的!”蒯良愣愣失神的自语道。随即他扭头看着蒯越,神色复杂地摇摇头,兄弟俩面面相觑,既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咳!”看到堂下一众亲信神色各异,惊骇不已,刘表轻咳一声,沉声道:“毒龙之事并非讹传,老夫曾经亲眼所见。大将军既然能除掉这等怪物,却是出乎老夫预料之外。由此可见,大将军文可安邦武可屠龙,如今荣升骠骑大将军之职也算实至名归。值得庆幸的是,此番大将军请出天子祭天出征,不管他是否忠于天子,但此举都对天子极为有利。此战若胜,定然大涨天子威望,我刘氏皇族中兴有望。”
话音稍停,刘表长身而起,对蒯良下令道:“既然那笔财物落到大将军手里,那就意味着大将军眼下已然不缺钱粮。此番天子诏书不过是大将军借机试探于我,看看老夫是否忠心汉室,有没有异心。既如此,此事不必再议,老夫奉诏!
蒯良,暂时不用急于回复袁绍,或可敷衍一番。但是,你要尽快调集十万石粮草运往司隶,半个月内务必交予平南将军徐荣,不得有误!”
说完话后,刘表神情肃然看了看堂下众人,随之缓步走出大堂,向内院后堂走去。
“诺!”尽管刘表已经离开正堂,但蒯良还是躬身领命。随之他与蒯越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既而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显然他们兄弟俩已经不再坚持先前之言,只能遵从刘表的命令,筹集粮草送往司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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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陶恭祖一曲绝唱(上)
徐州刺史府,亦是州牧府。
后堂内室,熏香弥漫。
卧榻上,已经卧榻数月之久的陶谦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满脸蜡黄,眼窝深陷,两鬓雪白,行将就木。
病榻前,陶谦长子陶商、次子陶应都守在榻前,静静等待父亲吩咐。只是次子陶应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对父亲陶谦的病情并不关心,亦或是他知道此次商议之事与自己无关,因此提不起兴致,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病榻上,陶谦靠着锦被,强打精神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信帛,随之连续咳嗽好一阵子,既而靠在锦被上大口喘息,凹陷的双眼微眯着沉思起来,随手将信帛递给长子陶商。
半晌后,陶谦有气无力地低声道:“商儿,刘备三兄弟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招募青壮,操练兵士。”陶商随口应声,看到父亲神色无异之后,他接着说道:“据说最近几个月他们已经招募了上万兵马,加上父亲年初交给他的四千丹阳兵,如今刘备帐下兵马应该已有两万之数了。”
“两万兵马?”陶谦脸色微变,轻声低语道:“大将军在给为父的信中说,刘备素怀大志,生性坚韧,是个能够成就大事之人;然刘备虽有大志,行事处处标榜仁义,却不可托付家事,否则必然所托非人。”
说到这里,陶谦急促地喘息几声,缓口气后,低声道:“去年玄德率兵援助我徐州时,所部只有四千余众,而且大多数还是沿途招募的青壮,如今连番大战下来,他帐下已有两万兵马。由此看来。此人确实心怀大志,将来或可能够成事。商儿,对此你是怎么想的?大将军所言确否?”
“这个、、、孩儿只怕说不好,惹父亲生气。”陶商迟疑不决地说道。
陶谦眼睛微睁,摇摇手,说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在为父面前,你还想隐瞒什么?”
“是。”陶商闻声点头,轻声道:“细说起来,大将军与父亲既无深交。亦无瓜葛。虽然父亲早年曾资助朱儁老将军对抗董卓,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大将军正是因此而生擒朱儁,一举扬名天下。近年来,我徐州与西凉相距遥远。惟有每年给朝廷送两次粮饷前往西凉,此外再无往来。而大将军对父亲素来礼遇有加。但凡父亲所请。大将军从未驳回奏本,一律准许,甚至还额外赏赐一些好处,孩儿和弟弟现有的中郎将之职都是大将军所赐。因此,孩儿认为大将军不会无故中伤刘备,必然是言之有物。替父亲着想。
至于刘备和他的两个兄弟,孩儿也拿捏不准。刘备待人谦和,笑脸迎人,好像没有一点脾气。但孩儿偷偷看过他训练士卒,与平日所见截然相反,冷酷而严厉。他两个兄弟关羽和张飞,武艺高强,性格乖张,关羽冷峻近乎不通人情,张飞豪迈却常常强人所难。不过此二人对刘备倒是颇为敬重,处处以刘备马首是瞻,惟命是从。故而,孩儿也不知道刘备到底是不是大将军所说的那种人。孩儿愚钝,所见仅限于此,让父亲失望了,请父亲责罚!”
陶商所言并非托词,确是感觉自己的回答很难令父亲满意,因此颇感自责,唯恐父亲生气伤及身体。
由此可见,陶商或许无甚大才,却是个孝子,忠孝之心毋庸置疑。
眯眼凝视陶商,陶谦微微有些失望,却并不生气,反而稍感欣慰。虽然陶商所说都是表面现象,没有说出重点,看待事情也看到表面,没有看出实质;但刚才那番话已然接近实情,仅差一个契机而已。
由此,陶谦可以看出长子陶商并非一无是处,实则庸而不昏,虽无大才,却也不是任人愚弄的愚鲁之人。这一点,让陶谦老怀宽慰,稍感心安,否则他真担心自己死后,两个儿子很难在乱世生存下去,无法延续陶家香火。
“商儿、应儿,今日在为父面前,你们兄弟二人务必说实话,可有继位州牧之志?”暗暗思量之中,陶谦凝神注视着两个儿子,沉声问道。
“啊!这、、、?”陶商和陶应二人闻声大惊,张大嘴巴却不知如何回话。
尤其是心不在焉的陶应,闻言后,心脏怦怦直跳,差点随口说出肯定的答复。好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终是留个心眼,眼见大哥陶商不说,他也立即住口,生生咽下已到嗓门眼儿的话语。
在此之前,陶应对父亲和大哥的对话毫无兴趣,心里还惦记着花容月貌的糜家小姐糜环。
那真是个天仙似的美人儿,容貌绝美,丰胸蓬隆如山岳,纤腰款款如银蛇,婀娜多姿,还有一点小刁蛮,自视甚高,从不把陶应放在眼里。正是这样一个貌美如花又有小脾气的女人,迷得陶应晕头转向,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感充斥心头,萦绕盘旋挥之不去。今天他本想趁着父亲谈兴正浓,伺机提出此事,幻想趁着父亲尚在人世,赶紧提亲,赶早生米做成熟饭。否则,一旦父亲病故,只怕糜家就不再将他这个州牧二公子放在眼里,而糜环愈发不睬他,今生恐怕就与这等美人彻底无缘了。
无独有偶,当陶应脑海里想入非非之际,恰好听到父亲陶谦询问他和大哥陶商谁想继位州牧。这句话当真问到陶应的心坎儿上,令他神情剧震,心跳加速,呼吸一瞬间变得粗重急促起来。所幸他还没有彻底迷失,还算清醒,知道大哥陶商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而自己只能排在大哥之后。大哥若是不想提领州牧之职,那自然就是他陶应接掌徐州,除此再无第三个人选,因为父亲陶谦膝下只有两个儿子。
此外,陶应不是没想过对付大哥陶商,怎奈父亲虽然宠爱他这个幼子,却事事倚重长子陶商。如此一来,陶应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大哥陶商平日里对他也颇为爱护,从不让他受委屈。这样以来,兄弟俩倒也相安无事,没有发展到兄弟相残的地步。与此同时,即使大哥陶商继位州牧,陶应心中笃定大哥一定会帮助自己玉成此事,让自己抱得美人归。
因此,眼下陶应没有与大哥陶商相争的心思,否则非但让父亲不快,还会破坏兄弟感情,得不偿失。这种傻事,陶应不会去做,因为他没有傻到不可救药的程度,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文治武功都不如兄长陶商。
况且,陶应志不在此,也没有治理州郡的兴趣,之所以想着州牧之位,完全是冲着糜家小姐糜环才有此念。因为糜环的两位兄长都是贪恋权势、爱慕虚荣之人,糜家本是商贾之家,如今糜竺和糜芳兄弟二人却挤破脑袋往上爬,权欲之心甚重。
相对而言,陶应可谓是真正心无大志之人。他最挚爱的生活是锦衣玉食,前后簇拥威风八面,整天流连于莺歌燕舞之中,醉卧美人膝,无忧无虑逍遥自在。这才是他一直向往追求的日子,可惜父亲陶谦管教甚严,以至于他只能趁着父亲生病之际,偷偷跑出去逍遥一下,平时都要呆在府中,以供父亲随时召唤。
“父亲,州牧之位理应由兄长即位,孩儿日后一定竭心尽力辅佐大哥,不让父亲失望!”打定主意后,陶应不等陶商开口说话,当即向陶谦恭声进言道。
“哦?应儿终于长大了,明白事理了,为父甚感欣慰。”陶谦微感诧异看着陶应,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轻轻点头笑道。
随即他目光转移到陶商身上,轻声问道:“商儿,你弟弟支持你继位州牧,你意下如何?”
“这、、、孩儿惶恐,唯恐力有不及,辜负父亲厚望!”陶商脸颊潮红,呼吸有些不畅,稍作迟疑后,恭声说道。
然而,他说话语气中充斥着难以言语的激动之情,加之脸上一目了然的振奋神情,这些都说明他有意于徐州牧之位,子承父业。
“商儿,如果你继位州牧,接下来如何应对曹操大军的进攻,又如何在乱世中保住徐州,不致陶家满门遭其他诸侯灭门?”陶谦神色平静地看着长子陶商,缓声问道。
陶商闻言错愕,一边留意着父亲的神色,一边思量着说道:“孩儿将沿用父亲御敌之法,宽仁待民,操练军士,随时提防曹贼领军犯境。此外,尽力挽留刘备三兄弟留在徐州,设法收为己用,如此可保徐州无忧。待徐州脱困之后,孩儿还将效仿父亲之策,远交近攻,与大将军、荆州牧刘表交好,时刻提防兖州曹操和扬州袁术,内修政务,外御强敌。”
说完话后,陶商看到父亲脸上没有一丝喜色,顿时躬身拜道:“孩儿恭听父亲教诲!”
此刻陶谦脸色深沉,却无喜怒,凹陷的双眼犀利逼人,却无责备之意。
静静注视陶商半晌,陶谦轻声问道:“商儿,凭心而论,你认为才能比之大将军李利如何?”
“大将军英明神武,以弱冠之龄执掌四十万西凉大军,治理西凉三州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强盛之极。孩儿望尘莫及,自愧不如。”陶商闻声色变,恭声据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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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陶恭祖一曲绝唱(下)
陶谦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比之兖州曹操如何?”
“这、、、不如。”陶商脸颊绛红,十分艰难地应声回话。
这时陶商已然感不妙,神色惶恐地抬眼看着父亲陶谦,心中诧异。
他想不明白父亲为何明知故问,大将军李利岂是自己可比,至于兖州曹操,就连父亲都不是曹操的对手,自己又岂是曹操之敌?不过他已隐隐感觉父亲话里有话,此番询问绝非无因,其中定有深意。
“比之孙坚之子孙策如何?”陶谦并未就此作罢,依旧神色深沉地追问道。
陶商神情犹豫,思索着道:“孙策心怀大志,不甘人下,屡屡试图拥兵自立,却接连受挫,而今率众投奔袁术帐下效命。其人勇武远胜于孩儿,文治如何不得而知,时运不济,至今仍无立足之地。因此孩儿、、、、、、”
“你不如他!”不等陶商把话说完,陶谦忽然插话道:“孙策素有大志,自然不是甘居人下之辈,否则为父早就将其收到麾下重用,怎会将他赶出徐州?然而,孙策武艺高强,勇猛过人,其武勇不在其父孙坚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适逢乱世,此等胸怀大志却勇猛刚毅之人早晚都有出人头地之日,只待一个契机,他便能潜龙出渊,一鸣惊人。因此,不是为父长他人志气灭我儿威风,与孙策相比,你远不如他。倘若我儿能有七分堪似孙策,为父定当全力支持我儿提领徐州,早早着手剔除境内心怀异志之人。可惜我儿文不能治理州郡、驾驭属官,武不能保境安民,挂帅出征征讨四方。哎,徒呼奈何!”
“孩儿知罪。请父亲息怒。”陶商闻声色变,脸颊苍白如雪,眼神中饱含不忿之情。但他没有当面顶撞父亲,而是起身坐在病榻边沿,轻轻拍着陶谦的后背,生怕他气坏了身体。
待父亲脸色稍缓,气息顺畅后,陶商低声道:“不知父亲所言何意?孩儿愚钝,请父亲明示。”
陶谦靠着床榻坐起,侧身看着陶商。轻声道:“为父知道你已经猜出来了,却不愿接受。我儿至忠至孝,心性敦厚,待人以诚,颇有君子之风。若是生逢太平盛世。我儿承袭余荫,未尝不可继任徐州牧之位。可惜如今世道纷乱。强者为尊。我儿文治武功皆是中庸之姿,并无过人之处。乱世当中,没有雄才伟略却身居高位者,必遭横祸,非但自身性命不保,还会牵连家小族人蒙难。祸及满门。”
说到这里,陶谦轻轻拍着陶商的手背,低声道:“去岁刘备率部救援徐州时,为父便已开始留心此人。而今将近一年时间。其人出身卑贱,却素怀大志,心志坚韧,为人处事面面俱到。加之此人勇武过人,又有两个结义兄弟鼎力追随,是以早晚都会有一番作为。然则,正如大将军信中所说,刘备其人面善心狠,眼下对你们兄弟恭敬有加,那是有求于为父,需要为父资助粮草和城池,以供他栖身壮大实力。等到他真正羽翼丰满之后,未必还会将你们兄弟放在眼里,到那时一切都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而今刘备手里已有两万兵马,再有关羽、张飞二人相助,羽翼渐丰,一旦他倒戈一击,我徐州危矣。故而,半年前,为父假意相让徐州,藉此试探其心,当时他碍于情面,又是初到徐州,根基全无,所以违心拒绝。近半年来,刘备四处走动,结交徐州士族豪强,尤其与掌管我徐州军械钱粮的糜家兄弟交往甚密。这些岂能瞒过为父的眼睛,而他大肆招募兵马之事,亦在为父预料之中。既然他如此处心积虑地觊觎徐州,为父索性成全他,就将徐州牧之位送给他又有何妨?”
“不可啊父亲!”终于听到陶谦说出心意,陶商和陶应兄弟二人闻声大惊,急声劝阻。
但见陶商急切说道:“徐州是父亲苦心经营多年的疆土,怎可拱手让与外人?”
“对呀!”陶应接声帮腔道:“多年来,父亲为了徐州六郡呕心沥血,煞费苦心,直到现在仍在为徐州安危劳心费力,以致于重病不起。可父亲如今却要将偌大徐州拱手让与刘备,此举孩儿不敢苟同,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相比陶商之言,陶应显得格外激动,愤愤不平。
父亲陶谦不提刘备与糜家交往甚密便罢,提起此事,陶应就气得怒火满腔,愤恨不已。
据陶应所知,糜家之主糜竺有意将小妹糜环嫁给刘备为妾,结成姻亲之好。为此糜竺私下里资助刘备大笔钱粮,供他招兵买马,打造军械,大肆壮大实力。现如今刘备与糜环之所以还未成亲,便是碍于陶谦情面,生怕太过张扬,惹得陶谦生疑,节外生枝。
得知此事后,陶应气得几天吃不下饭,义愤填膺。刘备已经三十多岁了,足足比糜环大一倍,完全可以做糜环的父亲。而且,糜环嫁于刘备还是做妾,因为刘备早已成家娶妻。可是就算这样,糜竺甘愿将妹妹送于刘备为妾,也不愿意嫁给他陶应为妻。如此行径,陶应怎能忍下这口恶气,如何能够不生气?
当真是欺人太甚!
此时此刻,当陶应听到父亲欲将徐州拱手送给刘备之时,恍如晴天霹雳般炸得他脑海里一阵轰鸣,魂不守舍。因此他矢口否决,态度极其坚决,俨然一副与刘备势不两立的架势。
“应儿不必多言,此事为父心意已决,无须再议!”抬眼看着小儿子陶应满脸不忿之色,陶谦丝毫不松口,不容置疑地沉声说道。
随即,他神色稍缓,眼神中流露出慈父才有的关爱神色,轻声劝解道:“应儿喜欢糜家小妹,此事为父早已知晓,此前为父便向糜竺提过此事。可惜糜家兄弟眼光太高,推诿搪塞于我,婉拒了这门亲事。况且,据为父所知,那糜环刁蛮任性,虽颇有姿色,却从不对你假以颜色。既如此,应儿何必苦苦贪恋与她。世间姿色上佳的女子不计其数,与其在这样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身上浪费心力,不如找个温顺贤良的良家女人成亲。因此,前事就此作罢,往后应儿还需收敛心性,以免将来徒遭横祸。”
劝说陶应一番后,陶谦对长子陶商说道:“为父在徐州为官多年,尽心竭力造福一方百姓,但凡对徐州百姓有利之事,为父定然毫不犹豫去做。现如今,徐州只有交到刘备这样心怀大志的人手上,才可保全徐州百姓性命,免遭曹贼屠戮。
所以,为父别无选择,只能将偌大的徐州六郡拱手让与刘备。惟有如此,既能保护百姓,又能顾全为父一生清誉,亦可为你们兄弟二人留下一份大恩情。日后,只要徐州不失,刘备便要永远记住这份恩情,厚待你们兄弟二人;否则他有何颜面立足徐州?”
“孩儿牢记父亲嘱咐!”眼见陶谦心意已决,陶商和陶应兄弟俩纵有百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恭声领命。
“嗯,你们将来一定能够看到为父的真正用意,无论谁想占据徐州,都要为此付出代价,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陶谦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低声说道。
随之他扭头对陶商吩咐道:“随后你去传令糜竺筹集七万石粮草、五万金送往司隶,这是我陶谦最后一次向朝廷缴纳粮饷,替天子尽忠,也给你们兄弟留一条后路。商儿,此次你亲自押送粮草,带上一万丹阳兵沿途护送,顺便将你母亲也送到长安居住,那里比徐州安全。将来一旦徐州局势堪忧,你们就去西凉投奔大将军,不求功名利禄,但求一生平安即可。”
“这、、、诺,孩儿遵命!”陶商欲言又止地恭声应诺。
陶谦十分疲惫地微微摆手,在陶商的帮扶中重新躺下,有气无力的低声道:“此事不必多问,大将军只要知道为父派你亲自押解粮饷,一切自然明了。记住,此次向朝廷缴纳粮饷是奉诏而行,并非馈赠。去吧,商儿快去快回,务必在两个月内返回徐州。”
说完话后,陶谦轻轻闭上眼睛,昏昏睡去,脸颊上仍旧挂着几分惆怅与不舍,额头皱纹中还残留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智慧之光。
静候父亲入睡,陶商和陶应兄弟二人方才轻轻起身,替父亲盖好锦被,蹑手蹑脚退出内室。
“父命不可违,我等理应遵从。”临近府门时,陶商忽然扭头对陶应说道。
“嗯,小弟知道该怎么做,兄长多保重。”陶应闻声眼底闪过一抹异彩,当即点头应声。
待陶商离开之后,陶应平静的脸上突显狰狞之色,咬牙切齿地低声自语道:“糜环贱人既然宁愿做妾,也不愿意嫁给我,真当我陶应软弱可欺吗?等着吧,今日刘备抢走我的女人,他日定要你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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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袁公路审时度势
后将军府。
西厢别院内,一名哨骑行色匆匆跑进来,直奔别院正堂而来。
“呼!禀、禀将军,找到了,找到了!”
刚一踏进正门,哨骑来不及缓口气,当即急声说道,语气中洋溢着一丝喜气。
“找到什么了?”身着甲胄的乐进闻言起身,疾步走到哨骑身前,一把将他提起来,急声追问。
“找到夏侯将军了!”两脚腾空的哨骑急忙回话,生怕被甲胄勒住脖子,活活憋死。
“夏侯将军还活着?”乐进闻声松手,惊喜莫名说道,而被他提起来的哨骑则是一屁股跌坐在地,摔得“哎呦”惊叫。
然而,当哨骑听到乐进的话后,痛叫声戛然而止,麻溜起身,颤声道:“这个、、、将军,不是夏侯将军还活着,而是我们找到了夏侯惇将军的尸骸。”
说完话后,哨骑本能后退两步,唯恐再次重蹈覆辙,被乐进迁怒遭殃。
“尸骸?”乐进闻声色变,满脸苍白,呆愣在大堂门口,怅然若失。
“夏侯惇将军终究还是没能幸免,这让我如何向主公交待呀!”呆立半晌后,乐进忧虑重重地轻叹道。
哨骑此刻站在门角不敢出声,一直跟随乐进左右的亲兵缓步上前,轻声道:“主公此番不是派我等前来寻找夏侯惇将军的尸身吗,现在找到了,如何不能交待?”
乐进闻声摇头,颇为忧郁地缓步走到一旁坐下,沉声道:“你有所不知,夏侯惇将军和李利贼子一起落水,一月前我等已经得知李利贼子安然无恙,由此推断出夏侯惇将军应该也不会遇害。否则。何以李利贼子独独幸免于难?因此,我便写信禀报主公,夏侯惇将军极有可能还活着,结果主公信以为真,命令我等无论要找到夏侯惇将军。
截止今天,我等已在袁术府上呆了将近两个月,沿河搜寻数百里,随后沿江寻找,前后搜索千里河流,历时一个半月。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却不是活人,而是尸骸。这要是传进主公耳朵里,那我乐进就犯下蒙骗主公之罪,此行非但无功,反而有过。这可如何是好?”
“这、、、”亲兵迟疑片刻后。好言劝说道:“将军之前不过是推测而已,并非有意欺骗主公。以末将看来。主公亦能理解。不会因此降罪于将军。请将军姑且宽心,不必过于忧虑。眼下最为紧要之事便是尽快赶去辨认尸骸,确认是不是夏侯将军,千万别再认错了。”
乐进轻轻点头,低声道:“现在只能这样了。但愿将士们没有看错,否则我等客居扬州的日子还没有结束。直到真正找到夏侯将军为止。至于主公如何处罚于我,暂时管不了那么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完话后,乐进随之起身,带上兵器和亲兵跟着哨骑从后门出府,策马直奔发现夏侯惇尸骸的河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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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找到了?”
后将军府前院正堂,袁术高坐宽大的帅位上,左右两侧各有一名姿色上佳的妙龄美女相伴,左边美人盈盈斟酒,右边美人粉拳垂肩,左拥右抱,好不惬意。堂下,一名斥候队率几乎与乐进手下哨骑同时向各自主公和将军禀报搜寻进展。
“不得了啊!将近两个月了,居然还能找到夏侯惇的尸体,他们是怎么确认尸骸的,凭什么肯定尸骸是夏侯惇,而不是其他溺水而亡之人呢?”袁术右手举着酒樽,颇为好奇地问道。
斥候队率不敢抬头正视袁术,闻声回话:“回禀主公,据说夏侯惇将军生前曾被大将军李利斩断手腕,一条腿的腿骨也被击碎。此外,夏侯惇将军身量颇高,听说早年左脚有残疾,也是拜大将军所赐。结合这么多明显特征,很容辨认尸骸是不是夏侯惇将军,因此末将认为此次应该不会有错,必是夏侯惇将军的尸骸无疑!”
“嗯,言之有理。”袁术微微点头,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吩咐斥候不必再监视乐进等人的行踪,全都撤回来吧。”
斥候队率应声领命,当即起身退出大堂,快步离去。
“军师,之前你力劝本将军不可追杀李利,如今李贼早已返回长安,并且还坐上骠骑大将军的宝座。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待斥候队率走后,袁术挥手示意两个美人退下,当即起身走到堂下,对军师阎象低声问道。
“不知主公之意如何?我等距离中原诸侯颇远,与西凉相隔数千里,难道主公想借次机会参与中原之战?”阎象其人确实有才,但生性耿直,说话直来直去,颇有些忠言逆耳的味道。
袁术闻言神情微变,随即站在大堂中央,轻抚胡须,一双小眼睛快速转动,沉吟不语。
此刻大堂上只有三人,其一便是袁术,另外两人分别是:军师阎象和虎威将军纪灵。这两人算得上是袁术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素来深得袁术倚重,信任有加。
是以袁术饮酒作乐的时候,也不避讳二人,还特意命人将他们请来一起开怀畅饮。
由此可见,袁术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贪婪吝啬,也绝非纯粹的狂妄自大之辈。之所以说他妄自尊大,是因为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让他尊重,更没有能赢得他的敬佩。从来不服任何人,在大多数人眼里,自然就是自视极高,目中无人。
实际上,袁术对麾下一众将领还是相当不错的。对于忠心于自己的将领,他历来出手阔绰,金银锦帛、宅院美女,该赏则赏,从不吝啬。此外,袁术治军驭下都比较宽松。对麾下文臣武将一点也不苛刻,有时候即便某些文臣和武将犯下大错,他也不会重罚严惩,只需稍作惩戒即可。
值得一提的是,袁术自身就是个万花筒,极有主见,很多事情不需要谋士出谋划策,他自己就有主意,心思敏捷,心眼很多。往往他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更改,不管谁来劝说都是徒然,颇有一意孤行的秉性。
在这一点上,袁术和袁绍完全不同,性格和处事方式截然相反。他们兄弟俩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袁绍姿容魁伟,相貌堂堂。而袁术则是身量略显矮小。相貌长得差强人意,远远不如袁绍长得好看。
此刻袁术立于大堂中央,但见身高七尺五寸左右,身形略显消瘦,两鬓已有斑白之兆,卧蚕眉。眼睛很小,却极为有神,微笑时两眼眯成一条线。鼻梁不高,鼻孔颇大。嘴角两缕黑须,却颇为稀疏,下颌一撮半尺长的胡须微微泛黄色。他神情肃然的时候,颇显精悍干练之姿,哈哈大笑之际,就显得颇为奸诈,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因此,单以相貌而论,袁术长得确实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与相貌堂堂、身姿挺拔的袁本初相比,那真是差距极大,两人只要站在一起,一目了然,高下立判。事实上,袁术比袁绍小不了多少,又是正室嫡出,身份远比侍婢媾和所生的袁绍尊贵很多。可惜他的相貌生得不如尽人意,故而打小就不被父亲和家中长辈所喜,而袁绍则是家里人见人爱的乖宝宝,差距甚大。久而久之,袁术便形成了怪癖孤立的性格,与其兄袁绍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不过,若是单说袁氏兄弟谁的才能更高一些,却是很难下结论。袁绍文武双全,袁术同样能文能武,历来征战都是他亲率大军出征,并且战绩丝毫不逊于袁绍。现如今两兄弟实力都不弱,袁绍略胜半筹,那是因为袁绍比他名气大,又抢先占据人杰地灵的冀州富庶之地。
正是因为袁氏兄弟素来不和,当袁术得知李利在冀州挖了袁绍的墙角,又跑到扬州境内之后,尽管他接连收到袁绍和曹操二人的书信,却偏偏置之不理,任由李利从容离开。
一个半月前,曹操派遣部将乐进带着三百甲士前来扬州搜寻夏侯惇的遗体,袁术碍于往日情面,亲自接待了他们,遂将乐进一行安排在将军府西厢房暂住。不过袁术对兖州曹操并无半点好感,去岁他连同金尚、南匈奴于夫罗和黑山贼眭固等人偷袭曹操老巢,结果偷袭不成,反被曹操打得大败。随后袁术不得不撤离南阳,进驻汝南,紧接着攻取扬州,遂将老巢转移到九江。
而今袁术已攻下寿春,算是在扬州彻底站稳脚跟,实力正处于快速上升期。近半年来,他麾下大军连续攻城拔寨,地盘一天天扩大,割据扬州之势趋于稳定。
目前袁术最大的敌人便是扬州刺史刘繇,其人手下拥兵近十万,占据着大半个扬州,尤其是江东六郡眼下还在刘繇手里。不过袁术也不惧刘繇。因为他眼下占据着大半个豫州,又在扬州站稳脚跟,假以时日必能打败刘繇,成为沿江一带实力最强大的诸侯。
时至今日,袁术麾下拥有将近二十万大军,数百员战将,文臣名士更是不在少数,实力日盛一日,俨然兵强马壮,跻身当世最强大的五大诸侯之列,暂居第四位。另外四大诸侯分别是:高居榜首的西凉李利,其二是冀州袁绍,其三是荆州刘表,末席是益州刘璋。
至于兖州曹操、徐州陶谦和幽州公孙瓒等三位诸侯,如今局势不明,未能进入前五强之列。曹操现在被吕布端掉老巢,目前正与吕布激战,试图夺回兖州。公孙瓒弑杀幽州牧刘虞,引发幽州内乱,眼下公孙瓒正忙于平定内乱,自顾不暇。徐州陶谦连番败于曹操,而今曹操虽然撤兵,可陶谦却一病不起,故而徐州实力大损,前景晦暗。
站在堂中,袁术对眼前天下局势洞若观火,心中了然。此前他之所以没有出兵劫杀李利,并不是他不想杀李利,而是心里没底,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李利从冀州袁绍手里轻而易举逃脱,随后又将曹操派去的夏侯兄弟打得非死即伤,连番两次击败两路诸侯的劫杀,可见李利彪悍异常,强横之极。有鉴于此,袁术慎重思量后,果断放弃追杀李利,权当不知此事,眼不见为净,任由李利自由离去。
今日传来消息,李利已经返回西凉,并且僭越骠骑大将军之高位,亲率十万铁骑挥师北伐,应战于夫罗十五万大军。对此,袁术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乐得清闲。
而今袁术心思急转考虑的事情恰好与李利有关。大半个月前,他收到袁绍的密信,信中所说内容极为诱人。与之相对应的是,风险也很大,一旦谋划失败,将引发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因此袁术拖延半个月,至今仍未拿定主意。这并不是他优柔寡断,而是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获利最大之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既然如此,他何必着急上火呢,慢慢思量,从容应对即可。
“阎象,吩咐下去,命人准备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收殓夏侯惇尸骸,以公侯之礼护送夏侯惇遗体出境。此外,代本将手书一封送与曹操,言明本将曾派遣大军追杀李利,结果损兵折将,终是让李利逃脱。并在信中言明,袁本初之意我基本赞同,届时将与孟德一起出兵,共襄大事!”沉思半晌后,袁术忽然开口说道。
“啊!”阎象闻言惊愕,抬头凝视袁术,诧异说道:“主公此举耐人寻味呀!看似言之有物,实则敷衍推诿,暗藏讥讽曹孟德之意。兖州曹操眼下自身难保,如何出兵共襄大事,然而主公却偏偏将曹操推到前面,藉此为借口,拒不出兵。主公高明啊!”
袁术咧嘴诡笑道:“既然军师没有异议,那就立即着手去办。写好书信后,顺带让乐进捎回去,交给曹操。这次曹孟德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与李利结下大仇,还折损两员心腹大将。再加上他兖州根基被吕布所夺,好几个妾室和族人都落到吕布手里,可谓是雪上加霜,损失惨重啊!”
幸灾乐祸之余,袁术冷笑道:“中原形势如此复杂,局势晦暗不明,稍有不慎就会遭遇重创。我等远在千里之外的扬州,为什么还要掺合这等出力不讨好的闲事?何况,袁本初和曹操二人历来一个鼻孔里出气,称兄道弟,屡屡挫败我与公孙瓒的谋划。此番他们挑起这场战事,还想拉上我袁术替他们出力,真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有本事,他们就明目张胆地摆开架势大战一场,若是没有这份实力,那就乖乖当孙子,何必上蹿下跳瞎折腾呢!”
阎象闻言轻轻点头,思量着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如今我等已经远离中原主战场,偏居江南一隅,集中实力平定后方才是当务之急。至于中原争霸之事,对于主公而言,确是鞭长莫及,出力不讨好,平白折损兵马,还得不到实际好处。
既然如此,那我等索性坐壁上观,静观这场中原大战如何收场。与此同时,主公还需加派兵马攻打刘繇,积蓄粮草,收编降兵,趁机壮大实力。如此以来,不管将来中原局势如何变化,主公坐拥沿江二州,背靠长江天堑,俨然立于不败之地。假以时日,待主公实力日益强盛,便可割据为王,自成一番功名大业!”
“哈哈哈!好、好、好,军师所言正合我意!”袁术开怀大笑,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长得十分随意的五官极度扭曲,让人一见毕生难忘,印象深刻!
在袁术哈哈大笑声中,阎象和纪灵二人躬身告退,各自奉命而行。自始至终,大将纪灵都不曾插话言语,因为他是袁术的铁杆亲信,素来对袁术惟命是从,今日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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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曹孟德山穷水尽
嗒嗒嗒!
东阿小城中,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马踏声越来越清脆响亮。
随之一队数百骑骑兵跃马挥鞭,从一片狼藉的小巷上疾驰而过,直奔县府而去。
县衙正堂。
大堂内气氛凝重,曹操麾下文武悉数聚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县衙正堂内。
曹操独坐于阶上,一张普通的县令桌案摆在面前,眼下这张案几就是他的帅案。
此刻,曹操满脸阴云密布,阴鸷晦暗,一双深邃犀利的双眸中充满怒火与忧虑,愁眉紧锁,怒气满腔却无处发泄。
堂下两侧,如今只有三人落座,其余上百名文臣武将尽皆列队站在大堂中央,众人纷纷低头噤声,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招来主公迁怒。
直至今日,曹操率领大军回援兖州将近两个月,也就是李利脱险后返回步府的时候,曹操便率军回援兖州迎击吕布大军。
浴血厮杀两个月,吕布和张邈叛军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攻城拔寨,所向披靡。相比之下,曹操麾下大军昼夜奔袭回援,接连数月连续征战,十余万将士早已疲惫不堪,人困马乏;加之粮草急缺,兵器残破,军械短缺。面对士气高昂的吕布军,曹操纵有十几万大军在手,亦是徒然,根本无法抵挡吕布大军的进攻。
鏖战两月下来,曹操麾下大军已经持续征战五个月,其中除雨天之外,几乎天天打仗,真可谓是甲不离身,马不卸鞍,疲惫至极。由此兖州军战力降至最低点。士气低靡,颇有一蹶不振之势。因此兖州之战,曹军一败再败,非但没能守住老巢,反而接连丢城失地,一溃千里。
直至此刻,曹操兖州根基已失,整个兖州几乎尽数落于吕布和张邈等人之手,而今曹操和麾下一众文武以及十二万大军龟缩在以东阿为中心的四座城池当中。
非但如此,眼下吕布大军已然兵临城下。正在攻打范县小城。
毫不夸张的说,曹操及麾下大军已然濒临山穷水尽的绝境。如果仅有的四座城池再被吕布攻陷,那曹军包括曹操本人在内,除了领兵逃离兖州之外,便只能束手待戮。灭亡在即。
大难临头显忠良。
而今堂下就坐的三人便是此次兖州之战中显现出来的杰出人物。他们分别是:东郡留守从事荀彧荀文若,临时受命担任东郡守将的曹纯曹子和。以及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寿张令程昱程仲德。
荀彧之功在于。赶在州牧府陷落之前,将府库为数不多的军械钱粮全部转移至东阿小城存放,这是决定曹军生死存亡的救命粮草。因此荀彧居功至伟,挽救了整个曹军,促使曹军至今仍有抵抗之力,还有拼死一战的勇气。
曹纯两月前临危受命接替夏侯惇担任东郡留守府主将。虽然没有抵挡住吕布大军的猛烈进攻,以致州牧府沦陷,但他却在城破之前协助荀彧转移粮草,应对得当。最为重要的是。他将曹操一众妻妾和子女全部救出州府,直到与曹操会合时,曹操家眷一个不少。仅此一项,曹纯在曹操心目中的份量暴增无数倍,其功劳之大还在荀彧之上。
寿张令程昱一年前被曹操征召出仕,随之出任县令。当初曹操也只是听闻东阿程昱小有名气,有些才能,因此征辟他出仕。没想到兖州一战,程昱不仅守住东阿小城,还保全了兖州军最后一笔粮草,并提供大军栖身之所。值此生死存亡之际,程昱所作所为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足见其人才能卓著,担任区区县令之职却是真正的大材小用。
因此,程昱此刻虽然仍是县令,却已经进入曹操视线,被请到上座,已然是登堂入室,摇身一变成为曹操最为倚重的谋臣之一。其地位与荀彧相比虽有不及,但在曹操心目中的份量却是丝毫不逊于荀彧。
无独有偶,程昱与荀彧二人相识多年,乃是至交好友,否则荀彧也不会将粮草交予程昱看管。
眼下吕布大军压境,曹操率部坐守东阿城,一边休整大军,一边积极抵抗叛军攻城。然而,局势恶化至此,曹军已然退无可退,惟有拼死一战。
“哒哒哒!”
一阵急促清脆的马蹄声传进正堂,瞬间打破堂内压抑至极的凝重氛围,使得众人神情一震,纷纷回头察看。
“报———”
众目睽睽之下,一名斥候疾步跑进正堂,跪拜禀报:“禀主公,阳平城失陷,吕布大军直奔东阿进军,预计中午抵达城下!”
“咝———!”
堂内众人闻言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既而屏息噤声,纷纷神色凝重地凝视着阶上的曹操。
“吕布逆贼终于来了,我等可是翘首等待已久啊!”
正当众人忧心忡忡地盯着曹操之时,但见曹操神色异常平静,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之前阴沉如冰的神情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
随即,曹操不急不缓起身,踱步走到堂下,站在众文武中间,笑声道:“两月前,张邈、张超、许汜和王楷等人听信陈宫谗言,迎吕布继任兖州牧,伺机偷袭我军后方。连日来,叛军连战连捷,所向披靡,而今已攻占我大半郡县,将我等逼到东阿小城,近乎陷入绝境。
东阿地域狭小,城墙高不过两丈、厚不到一丈,实乃不堪一击的羸弱小城。按照吕布大军的迅猛攻势,旦夕之间东阿城必破,我等将沦为丧家之犬疲于奔命,早晚必被吕布叛军屠戮,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里,曹操话音骤停,一双犀利无比的眼睛从身边众文武身上扫过,随即扬声说道:“然而,我等眼下已经退无可退,唯有殊死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有一线生机!而今我军困守三座小城,粮草仅可供应月余之用,却仍然可以据城死守,暂保无虞。
吕布骁勇天下驰名,其麾下并州狼骑军更是披坚执锐,勇不可挡,此前我等三次与之决战,均是败在狼骑军的铁蹄之下。然则我曹操麾下战将如云,拥兵十余万,尽皆百战精锐,何惧吕布,何惧狼骑军?众将听令!”
“我等谨遵主公号令!”随着曹操号令一出,以曹仁为首的数十员战将单膝跪地,齐声大喝。
曹操大步走到帅案正前方,厉声下令道:“命曹仁为主将,提领大军,驻守东阿城,居中调度兵马!命曹纯率三万兵马驻守东城,曹洪领军三万驻守西城,程昱领兵一万拱卫帅府!三城互为掎角之势,相互策应,只可死守城池,不得出城迎敌!”
“诺!”堂下众将齐声领命。
曹操微微点头,神情坚毅地朗声道:“现如今,我军十几万大军进驻三座城池,纵然是城池矮小不堪一击,但我军十余万将士驻守城池便是三座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
狼骑军骁勇,吕布勇冠天下,难道他们还能纵马飞上城头不成?是以吕布叛军不足惧,只要我等浴血厮杀,众志成城,必能打退叛军。待来日吕布军士气低靡之际,便是我等绝地反击之时,收复兖州指日可待!”
“打败叛军,诛杀吕布!”堂下,曹仁接声大喝,随之众将应声高呼,一众文臣紧随武将大声附和。
“去吧,备战守城,不得有误!”曹操大手一挥,众将躬身施礼,当即纷纷起身领命离去。
待众将离开,堂下众多文臣也随之离去,筹集守城器械、组织强壮搬运擂石滚木和照料伤兵等事宜就落在他们肩上。值此大战在即之际,他们自然不敢懈怠,早早做好准备,以免临阵慌乱。
少顷,大堂上只有荀彧和程昱二人留下,而帅位上的曹操此时又似之前一样,满脸阴沉,愁眉紧锁,忧虑重重。
“主公勿忧。”眼见曹操一筹莫展,荀彧微微思量之后,宽慰道:“诚如主公所言,如今我等已经被逼上绝路,退无可退,惟有誓死一战,别无它途。然则,吕布叛军虽然来势凶猛,但沿途各处城池已经占用叛军大半兵力,以致于吕布所率兵马不过区区四万之数,而我军兵力则数倍于叛军。何况狼骑军虽然骁勇善战,却不擅攻城。如此以来,只要我军坚守不出,吕布军又奈我何?待叛军兵锋受挫之际,主公便可率领大军大举反攻,一鼓作气重新夺回兖州,打败吕布叛军,诛杀张邈等一众叛贼。到那时,主公便可彻底占据兖州,再无后顾之忧!”
荀彧话音方落,程昱接声附和道:“文若所言极是。为今之计,我军目前只能依托仅有的三座城池顽强抵抗,借机重整大军,无需多久便可东山再起。
在此之前,陈留张邈、许汜和王楷等人一直摇摆不定,拥兵自立之余却又不露马脚,以至于主公始终不能占据兖州全境。再有吕布逆贼窥视在侧,此番叛乱在所难免。但是,绝境之中往往隐藏着莫大机遇,此次吕布大军叛乱正是如此。主公只要能挺过眼下的困境,随后凭借优势兵力便可一举荡平兖州,彻底将兖州全境收入囊中。”
“哦?”曹操神情剧震,脸上的阴郁之色当即消散,眼底闪过一缕灼热精光,眉头随之舒展开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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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共患难王佐之才
夜幕徐徐降临,大战方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正午时分,城池守卫战爆发.
曹军与攻城叛军浴血厮杀,喊杀声震天,惨叫连连,喧嚣噪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整整一个下午,曹操始终坐在县衙正堂批阅竹简,稳若磐石,处变不惊。
正堂大门敞开,从县府门前经过的行人和甲士只需扭头张望,便能看到曹操聚精会神忙于政务的身姿。无声无息中,很多原本惊慌失措的将士和城中百姓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心中大定,从而有条不紊地帮助守城将士搬运擂石滚木,接送伤兵下城医治,一切急而不乱,井然有序。
“呼———!”
察觉正堂光线越来越暗,身形纹丝不动的曹操抬眼看着门外的夜色,长嘘一口气,一直提在嗓门眼上的忐忑之心终于放下,紧绷的心神渐渐松弛下来。
“终于守住了吕布叛军的第一波攻势,这是两个月来我军与叛军交战之中第一次稳稳守住城头,没有放一个叛军将士登上城头杀进城内。这是一个值得高兴的好兆头,这说明吕布叛军兵锋已挫,兵力大减,远不如之前那般迅猛强悍。此消彼长之下,我军完全有可能打退叛军,赢得喘息之机,既而卷土重来!”凝神看着门外黑暗中的火把光亮,曹操暗自思量道。
嗵嗵嗵!
伴随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荀彧俊朗的身影映入曹操视线当中,随之身影迈过门槛,大步走进正堂。
“主公,这是今天一个下午的我军伤亡战报,请主公阅览。”快步走到帅案前。荀彧递上一卷竹简,恭声说道。
“嗯,文若辛苦了,快坐下说话。”曹操微微颔首,摆手示意荀彧落座。随之,他将竹简放在案上,起身走到荀彧身边坐下,和声说道:“战报暂且放下,文若简要说说敌我两军的伤亡情况。”
“诺,属下遵命。”荀彧欣然应声。接声说道:“整整一个下午的血战,我军伤亡一万三千四百七十八名将士,其中战死七千余人,伤兵大约六千人。阵亡将士中,校尉战死五人。司马、军侯和小校战死七十余人,余下屯长和队率等低级将领阵亡两百余人。伤亡不小。却无一兵一卒临战退缩。凡是伤亡将士尽皆伤在正面,英勇顽强。而今战事方歇,各营将领正在积极修缮城墙,储备防御军械,时刻提防叛军趁夜偷袭。”
一口气说完己方战况后,荀彧语气稍顿。缓口气之后继续说道:“我军伤亡惨重,吕布叛军伤亡也不小。东阿三城虽然城小墙矮,却终究是居高临下抵御叛军,擂石滚木和火油准备得十分充足。属于以逸待劳。因此,吕布叛军同时攻打三座城池,纵然士气高昂,将士勇猛悍不畏死,却终究没能攻上城头,也没有冲破城门,鏖战一个下午却始终没能登上城头。至攻城战结束,吕布叛军大约战死六千余将士,伤兵多达一万余将士,总体伤亡数字比我军超出三成。
此外,吕布叛军此番追击而来的总兵力只有四万余众,不到五万之数。故而,今日一战便折损近半,想必今夜吕布逆贼就会再度调集其他城池的守城将士前来支援攻城,否则叛军近几日便无力大举攻城,只能是小打小闹。
不过我军绝对不能出城与之正面对战,因为吕布亲率的狼骑军没有参与攻城,毫发未伤。一旦我军出城交战,定然正中吕布下怀,被他麾下狼骑军一举击败。毕竟我等此前之所以一败再败,皆拜狼骑军所赐,正面对战,我军纵有数万大军也无法阻挡狼骑军的铁骑冲锋。并州狼骑军之骁勇,的确是名不虚传,强横无匹,难以抵挡!”
说完话后,荀彧脸上流露出唏嘘惊叹之色,俨然是对吕布麾下的狼骑军心有余悸,甚是忧虑。
“嗯。”曹操轻轻点头,沉声道:“文若所言甚是。吕布这厮打仗,其实没有多少谋略,所倚仗的就是其自身强横无匹的武艺和座下快如闪电的赤兔宝马。若是单凭吕布匹夫之勇亦不足惧,唯一让人难安的便是他麾下还有一支一万余人的狼骑军。这支骑兵战力太过强悍,骑术精湛,装备精良,弓马娴熟,彼此之间配合默契,足可以一当十,勇不可挡。正因如此,我军三次与之正面交战,悉数落败,不敌狼骑军。”
说到这里,曹操感叹道:“细说起来,我军同样拥有三万余战骑,与其他诸侯交战之中同样战力不弱,所向披靡。但是,前番我军战骑与吕布麾下狼骑军正面对战,却是差距极大,高下立判,根本不是狼骑军的对手,三万多战骑生生被一万余狼骑军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正是由于战骑初战不利,导致士气低靡,既而引发此后一连串的大败。”
荀彧闻言后,微微点头却没有接话,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出谋划策或是政务军机,他都比较擅长,自然是当仁不让,但是遇到这种真刀真枪的战场厮杀,确实不是他之所长,心有余而力不足。
由此可见,乱世当中武将比文士吃香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管文士有多少奇策良谋,终究还得倚仗得力将士前去执行,若是将士不够精锐,纵有良策亦是徒然。就像眼前的兖州之战一样,单凭陈宫一人之智,肯定斗不过曹操、荀彧、程昱等一众智谋之士,吕布自然更不用提了,三个吕布绑一块也比不上曹操睿智。但是,一个陈宫加上骁勇无敌的吕布,再有百战骁骑狼骑军相助,生生打得曹操一败再败,就连老巢都被吕布端掉了,如今只能困守在三座小县城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昔日楚汉之争,刘邦数次联合数十万大军攻打项羽,却连续三次被项羽杀得大败而归。仓皇奔命,险些丢掉性命。如此连番大败之后,刘邦不得不倚重韩信,拜将封王,最终依靠文武双全的韩信打败项羽,开创大汉天下。
而今天下战乱不堪,能臣谋士不在少数,每个诸侯手下都有几个当世顶尖的智者为其出谋划策。然而,谋士再好,还得帐下将士战力强悍才能成事。否则纵有妙计安天下,却没有足可平定天下的强兵,亦是纸上谈兵,毫无用处。
如今荀彧听出曹操对吕布麾下的狼骑军颇为惊羡,却是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一支战力超强的战骑并非一朝一夕可成,还需百般锤炼方可成军。就像吕布麾下的狼骑军。早在董卓霸占洛阳之前就已初见雏形。随后历经无数次战役,逐渐组成现在这支战力强悍的狼骑军。
相比之下,曹操自从陈留起兵至今满打满算三年多时间,麾下虽有十余万兵马,也称得上是百战精兵,但是真正与吕布麾下狼骑军相比。还是太过稚嫩,战斗力差距很大,还需继续锤炼几年,方可与吕布军一较高下。
沉默片刻后。曹操从手袖中掏出一封信帛,随手交给荀彧。待荀彧看信时,曹操轻声说道:“这封信是两个月前袁绍写给我的,信中所谋甚大,原本对于我兖州军十分有利,我等自然不能放弃,理应鼎力相助。然而,现在我们自身难保,局势十分艰难,兖州根基悉数丢失,还被吕布贼子率军追击围困。但信中所说之事马上就要着手进行,或许袁绍早就准备妥当,只等时机一到便立即发兵西进。我等又该怎么办?”
平复心神后,曹操继续说道:“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不可求,错过这次良机,以后即使是我们主动联络袁绍,恐怕他也不一定愿意出兵相助。可此次却是不同,这是袁绍主动联合我等出兵,到时候他若想占据主导地位,就必须出兵出粮。相对而言,我们只需出兵帮衬即可,无需动用粮饷。
等到大战结束后,不管战局胜败如何,都对我们极为有利。若是联盟得胜,我们收复兖州之后便可挥师西进,攻取司隶;若是袁绍大败,我等亦可伺机攻取冀州,取而代之。可惜如此良机摆在我们面前,而我们却被吕布这厮所困,短时间无暇抽身。如之奈何?”
“嗯。”荀彧仔细看过信帛,随之借着曹操说话之际凝神沉思。待曹操话音方落,他点头说道:“主公所言极是。眼下我等处境十分艰难,若是吕布贼子穷追不舍的话,即使我们最终能够战胜吕布,那也是两败俱伤的惨胜,得不偿失。而一旦局势发展到这种程度,就意味着我们彻底失去会盟的时机,很有可能还会被会盟诸侯趁势灭掉,从而彻底消灭我们这股势力。
换言之,即使没有哪路诸侯刻意针对我们,待他们会盟之后,不管成败如何,他们都会趁机凑在一起瓜分中原各州。而主公因为没有率军会盟,自然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会沦为被他们瓜分的目标。”
说到这里,荀彧话音稍顿,随即低声说道:“权衡利弊得失,属下建议主公无论如何都要参加这次中原会盟,哪怕彻底放弃兖州也在所不惜!”
“放弃兖州?”曹操愕然失神,脸色大变,惊疑不定问道:“文若何出此言?如果我等放弃兖州,岂不是彻底失去了立足之地?没有根基立足,我等早晚必被其他诸侯消灭吞并,死无葬身之地呀!”
“主公莫急,且听属下详细道来。”荀彧似是胸有成竹,不急不躁说道:“属下之所以说放弃兖州,那不过是最坏的打算,以防万一之策。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主公也不必担忧,我等可以南下取豫州,亦或是攻取荆州,这两处都可以立足。尤其是荆州,地处中原腹地,地域广大,拥有九郡之地,一百多个县,人口众多,十分富庶。此外,荆州还与汉中和益州相连,端是不可多得的根基之地。
不过,眼下荆州刘表也不是易于之辈,手下拥有二十余万大军,实力强大,轻易不可招惹。但是,如果我等当真失去立足之地,那就无须顾忌,凭借我等实力攻取荆北郡县还是有把握的。”
语气稍停,荀彧话锋一转,说道:“就目前形势来看,我等虽然处于不利态势,但实力并未折损太大,丢得都是城池,手中兵马却没有折损多少,实力犹存。
兵法言:存人失地,人地两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只要主公有雄兵在手,何愁没有城池立足。况且,兖州乃是主公经营多年的根基之地,吕布贼子想要夺取兖州,即便城池在他们手里,兖州百姓还是心向主公,早晚还会回到主公手里。
属下之所以说放弃兖州,其实只是迷惑吕布等人的戏言。主公可以手书一封将会盟之事告之吕布贼子,并承诺放弃兖州,不再和他争夺城池,至此两军罢兵休战。然而,主公暂无城池立足,故暂借东阿三城屯兵,待会盟结束后,便将东阿三城交付于他。而后,我等领兵离开兖州,另谋根基立足。
此外,主公还应写信告知袁绍,让他帮忙奉劝吕布;还有陈留张邈、张超兄弟,陈述厉害,促使他们劝阻吕布罢兵休战。如此多管齐下,吕布必然罢兵休战,因为中原会盟对于他吕布来说,同样十分重要,可以让他一雪前耻,为昔日灞河断指之痛报仇雪恨。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哦?”曹操沉吟一声,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诡笑,颔首道:“文若大才,此策大善!不过这样以来,日后我曹操岂不是要落下一个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恶名,失信于吕布?”
“哈哈哈!”荀彧闻言大笑,神情十分不屑地冷笑道:“主公此言差矣!天下间谁都能说‘信义’,自诩言而有信,唯独吕布不配提起‘信义’二字!遥想吕布恶行,屠丁原、杀董卓,弃王允于不顾,独自仓惶逃命,此等作为,他还有何颜面提及‘信义’二字?
因此,主公欺骗谁都有可能留下骂名,惟独蒙骗吕布不会遭人非议,更不会被人诟病,因为吕布罪有应得,骗他就等于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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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噩耗至雪上加霜
“哈哈哈!”
曹操闻言开怀大笑:“好、好、好,想不到文若还是个嫉恶如仇之人!如此甚好,我再无后顾之忧!”
说话间,曹操敛起笑容,正色道:“实不相瞒,十天前我便手书一封遣人送于袁绍,让他劝阻吕布罢兵休战,想必袁绍的书信此刻已经传到吕布手上。趁热打铁,我再写几份书信送于吕布和张邈等辈,文若方才所言不日即可实现。现在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出兵会盟,又如何夺回兖州。”
荀彧神色微微诧异,恍然大悟道:“原来主公早有定计,瞒得属下好苦啊!”
“阿瞒、阿瞒,阿瞒何在?”
正当曹操和荀彧主臣二人对视而笑之际,一个许久都没有人敢叫的称呼传进大堂,以至于荀彧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而曹操更是神情顿时阴沉下来,眼底凶光闪现,脸色极为不善。
曹操,字孟德,乳名阿瞒。据说曹操自幼聪慧过人,狡诈多智,经常说谎骗人,十句话中没有一句是真话,被骗之人直到好久以后才知道自己被骗,因此阿瞒这个乳名广为人知,尤其是家族长辈更是张口闭口就喊他的乳名。不过自从曹操及冠之后,曹阿瞒这个字号便很少有人再叫,因为他有冠字,孟德就是他的字号。等到曹操成为一路诸侯之后,阿瞒这个乳名已然成为禁忌字号,尤其是曹父曹嵩死后,几乎没有人还敢这么大呼小叫地直呼其乳名。
然而,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阔别十多年没有敢叫的乳名,今天竟被人这么大声地呼喊,使得曹操很不高兴。满脸阴沉如冰,就差暴怒杀人了。
“嗵、嗵、嗵!”
清脆脚步声从府门外传来,声音越来越响,直奔正堂而来。
“阿瞒、阿瞒,你要给我两个孙子报仇啊!”随着这句话传进正堂,敢于直呼曹操乳名之人依然站在正堂门口,左右两侧还有两名扈从搀扶着他,一步步向堂前走来。
看清来人长相的一瞬间,曹操脸色大变,之前满脸阴沉之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脸色煞白,一双犀利有神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当即他急忙起身相迎,尚未走到来人面前便伸手相扶,恭声道:“祖父,您老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情差人传唤一声。孙儿自当立即前去听候祖父差遣就是。您慢点,请上座!”
搀扶“祖父”迈入上堂。曹操动作很小心。生怕“祖父”脚下不稳,摔着碰着,显得极有孝心。
这个曹操口中的“祖父”并不是曹腾,而是夏侯家硕果仅存的一位元老级的长辈,夏侯惇和夏侯渊兄弟二人的亲爷爷,也是曹操之父曹嵩的亲生父亲夏侯殇。因此。曹操这声祖父还真是一点也不屈,夏侯殇确实是他的亲爷爷,也是夏侯家和曹家两大家族辈分最高、年龄最大的长辈。
夏侯殇已年近九旬,儿子都死光了。他还健在。在这个七十古来稀的年代,不得不说他是名副其实的老寿星,绝对是整个大汉屈指可数的长寿之人。
在此之前,曹操一年到头都很难见到祖父夏侯殇,有时候一连两三年都不曾谋面,比如最近三年祖孙二人就没有会面。
不承想,今天月亮打东边出来,这位老爷子居然亲自前来正堂找他。
想都不用想,曹操便知一定出了大事,否则夏侯殇不会亲自过来见自己。以往,祖父若是有事相询,历来都是差人传话,而后他自己就会去见祖父。
至于究竟发生何事,曹操心里已经知道了。
刚刚夏侯殇要他替两个孙子报仇,其实就已经说清楚此行来意,而这恰恰是曹操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阿瞒哪,妙才去了、、、”一声哀叹,夏侯惇满是皱纹的脸颊上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话来。
“啊!”曹操闻声大惊,满脸呆滞之色,站在阶上的身躯左右摇晃两下,随之身躯一歪向左侧摔倒。
好在荀彧一直跟在曹操身边,眼看曹操急火攻心身体侧歪,他急忙上前扶住,既而搀扶曹操在堂下左侧坐下。
“主公息怒啊!”扶着曹操坐稳,荀彧急声劝解道:“眼下正是危急时刻,主公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能出事,否则我等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无济于事啊!”
“呼、呼、呼!”曹操神情无比悲痛地呆坐在软垫上,大口喘息,仿佛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似的,憋得他喘不过气,呼吸急促而粗重。
眼见曹操如此情形,坐在主位上的夏侯殇强忍悲痛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强行稳定心神后,轻声道:“两月前妙才被死士从扬州抬回来的时候,前后耽搁半个月时间,便已奄奄一息,时常呕血不止。此后便一直以参汤续命,伤势始终不见好转,此番州府失陷,妙才又遭颠簸之苦,终是再也无力支撑,半个时辰前咽气了。可怜我这个孙儿还不满三十岁呀,正是建功立业之龄,却遭此毒手,与世长辞。若是苍天有眼,老夫情愿以此残躯换回孙儿一命,老天爷不长眼哪!”
说着说着,夏侯殇刚刚擦干的泪水再度决堤而出,沟壑纵横的脸颊上浸满热泪。
就在夏侯殇说话之时,曹操渐渐回神,脸色阴冷低沉,双眸中不时闪现出屡屡杀机。此时他是欲哭无泪,心中除了怒火和仇恨之外,只剩下无尽的自责和懊悔。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那便是据乐进信中所言,夏侯惇极有可能还活着,因为李利贼子还还活得好好的。由此曹操便固执地认为,既然李利贼子都没死,那夏侯惇又怎么可能溺水而亡呢?
“请祖父节哀。”眼见祖父夏侯殇老泪横流,曹操强忍悲痛,轻声劝慰道:“妙才之死,孙儿甚为自责。于心难安。当日元让带领家族死士跟踪李利贼子,孙儿得知此事后,便立即派遣妙才前去阻止。可惜他们终是没有听从孙儿劝阻,依然决定刺杀李贼,不承想李贼强横之极,非但挫败了元让和妙才精心设计的绝杀一击,而且坠入洪流之中居然还能毫发无伤地躲过一劫。
因此,孙儿料想元让虽遭重创,想必也能存活下来。孙儿从徐州撤军之前便已派出乐进将军前去寻找,想必近期之内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就在曹操借着夏侯惇有可能生还的消息劝慰夏侯殇之际。但见夏侯殇突然摆手插话:“阿瞒竟然不知道元让的死讯?难道乐进将军返回兖州之后没来见你,而是先去见老夫?”
“元让也死了?”曹操闻声色变,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声道:“乐进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何不来见我?”
“末将拜见主公!”曹操话音未落。但见门外闪出一个身影,快步走进正堂。屈膝跪拜道:“末将中午时分抵达城外。直到大战结束方才进城,进城后便将夏侯惇将军的尸骸送到夏侯府上。末将知罪吗,请主公责罚!”
“尸骸,这么说元让早已身死多时了?”怒视着乐进,曹操沉声问道。
乐进听出主公曹操语气不善,却不能不回话:“回禀主公。确实如此。末将带领将士们出事的步府门前沿河寻找,前后历时一个多月,寻找近千里河流,最后终于找到夏侯惇将军的尸骸。经末将和夏侯家扈从仔细辨认后。确认夏侯惇将军早在两个月前便已战死,此番带回来的只有一具残缺的尸骸。”
“放肆!”曹操闻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大步走到乐进身前,厉声道:“既然元让早已身亡,你为何蒙骗于我?莫非你以为我曹操可欺好骗吗?”
怒斥一声后,曹操大手一挥,不由分说下令道:“乐进巧言令色蒙骗于本将军,其心可诛,其罪不赦!来呀,将乐进拖出去斩首!”
“且慢!”这一声劝阻来自荀彧和乐进,以至于本来准备劝谏的荀彧为之错愕,当即噤声,静观其变。
“怎么,你还想狡辩?”曹操冷眼看着乐进,沉声问道。
乐进微微摇头,抬头看着曹操,说道:“末将早先妄言推断,难脱蒙骗之嫌 ,因此主公惩处末将,我无话可说,甘愿赴死。不过我离开扬州时,袁术有一封书信托我亲手交给主公。”
说话之间,乐进将手伸进甲胄下摆,这时站在乐进身前的曹操忽然后退数步,神色略显慌乱地注视着乐进。
直到看见乐进确是取出一封信帛之后,曹操方才不着痕迹地轻呼一口气,随手接过信帛,却并未立即拆看,而是塞进手袖之中。随即,他轻轻摆手示意甲士将乐进拖出去就地处决,神情十分坚决,斩杀乐进之心不容置疑。
这时荀彧终于开口替乐进求情:“主公息怒!乐进将军虽然有错,却并非有意欺瞒主公,而是出于一片好意,希望夏侯惇将军幸免于难。如今传来夏侯惇将军遇难之噩耗,亦非乐进将军之过,而是惨遭李贼毒手。若主公因此而处死乐进将军,非但不能令人信服,反倒令人心寒。何况,此时正值大战用人之际,主公已经失去两位夏侯将军,难道还要再失去一位对主公忠心耿耿的乐进将军吗?请主公三思,宽恕乐进一回,让他留着有用之身,戴罪立功!”
“哼!谎言欺骗于我,怎可轻饶!”曹操满脸铁青地冷哼一声,已然心意已决,不容更改。
“阿瞒哪,文弱所言有理,乐进将军纵然有错吗,却罪不至死啊!”就在两名架着乐进即将拖出正门时,夏侯殇出言劝说道:“阿瞒,祖父已经失去了两个孙儿,不想再看你怒杀大将。看在乐进辛辛苦苦找回元让尸身的情面上,给老朽一个薄面,姑且饶恕乐进,让他留着有用之身上阵杀敌吧!”
“祖父有命,孙儿自当遵从。”曹操当即恭声应道,随即挥手示意甲士放开乐进。
“末将叩谢主公不杀之恩!”乐进疾步走上前来,俯身跪拜道。
曹操微微摇头,沉声道:“你这条命是祖父救下的,你要谢的人是祖父!”
“多谢祖父救命之恩,乐进此生不忘!”
“好、好、好,快起来吧!”乐进不愧是跟随曹操已久的将领,一声祖父叫得夏侯殇老怀欣慰,脸上凝聚不散的悲伤随之消散不少。
随后,夏侯殇颤颤巍巍地走了,曹操带着荀彧和乐进二人一直送到县府大门外。
望着夏侯殇的车驾缓缓离去,曹操眼角不禁有些湿润,沉声低吟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乃人世间之大不幸,我曹操不孝啊!这一切都是拜李文昌所赐,让我痛失两个骨肉兄弟,如断一臂呀,此仇不共戴天,我曹操早晚手刃李贼,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荀彧闻声黯然,仰头望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若有所思。
他相信曹操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对李利的仇恨之心愈发剧烈,真心感怀两位英年早逝的夏侯将军。因为曹操说得没错,夏侯惇和夏侯渊二人生前确实是曹操颇为倚重的心腹大将,忠勇无双。每逢战事,两个夏侯将军往往一个跟着曹操出征,一个留守后方,几年来战功卓著,从来没有让曹操失望过。与此同时,夏侯兄弟二人还是曹操手中最好用的两员大将,夏侯惇勇猛过人,粗中有细;夏侯渊沉稳机智,弓马娴熟,足可独当一面。因此,夏侯兄弟之死对于曹操乃至整个曹军的艰难处境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
此外,两位夏侯将军皆因劫杀李利而相继死去。尽管夏侯渊病死在东郡,但这笔账还得算在李利头上,而夏侯惇更是直接死在李利刀下。如此以来,曹操与李利之间的仇恨越结越深,已然势不两立,冰火不容。
由此,荀彧不难想象,不久之后的中原会战将是继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之后的一场空前大战,其战斗之剧烈、厮杀之惨烈将远远超过昔日的虎牢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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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陈公台夜半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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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无月。
东阿城外二十里,灯火连营。
三丈有余的辕门巍然耸立,辕门内外人影闪现,守卫森严。
向内延伸两百步就是中军大帐,此时正有数名身着锦衣宽袍之人从中走出来,两两结伴,窃窃私语而去。
“奉先哪,切不可草率行事。如此大好形势却平白放弃,错过今日,日后只怕追悔莫及!”
中军大帐议事刚刚完毕,目送张邈、张超、许汜和王楷等人相继离开,军师陈宫满脸不愤地劝谏吕布。可是他话语中透漏出的无奈之情,已然说明吕布已经下定决心,无法换回,而陈宫此时谏言更像是愤愤不平的发牢骚,于事无补。
事实正是如此。
“公台不必多言,此事我意已决,不可更改。”
阶上主位,身穿宽大锦袍的吕布,依旧如两年前一样,朗眉星目,俊朗如昔。锦袍上绣着浴火凤凰图纹,大气磅礴,光彩逼人,唯一不同以往之处便是那颇具威严的八字胡,使得高大英俊的吕布徒增几分刚毅与成熟,看上去比以前更有魅力,足可迷得豆蔻少女晕头转向,迷迷瞪瞪。
矢口否决陈宫的谏言后,看着他一脸失望神色,吕布顿觉于心不忍,缓口气之后解释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张邈、张超等人众口一词,一致同意罢兵言和,暂时休战。再加上袁本初连续送来两封书信,陈述厉害,言辞恳切。深明大义,许诺我等诸多好处。
对于袁本初此人,我吕布还是信得过的。去岁我等与他联手剿灭黑山贼,诸多缴获悉数送于我们,从而解决了我军粮草危机,使我军平安渡过暂居兖州以来最艰难的一段时间,终于在兖州站稳脚跟。
何况曹操已经向我低头服输,亲笔书信在此,言明兖州归属于我,他们只是暂借三座弹丸小城暂且栖身。待会盟结束立即撤离兖州。曹孟德好歹也是昔日诸侯联盟的副盟主,声名在外,如今锦帛黑字在此,岂容他日后抵赖!
时下兖州已是我们的地盘,曹操纵有十几万大军。却人困马乏,粮草紧缺。充其量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翻不起大浪,根本奈何不得我们。而今袁本初替曹操求情,张邈等人也愿意暂时休战,曹操又送来降书,形势对我们如此有利,我怎可轻言拒绝。因此公台不必担心。我们现在是胜券在握,兖州在手,兵强马壮,实力远胜往昔啊!”
说话之中吕布越说越兴奋。对目前形势十分满意,言谈举止中神采飞扬,脸上挂着浓浓的自我陶醉之情。
“曹孟德之言怎可轻信?”看着吕布满脸兴奋之色,陈宫不由得连连摇头,忍不住泼冷水想让吕布好好清醒一下,莫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
但见陈宫神情十分不屑地讥笑道:“曹孟德奸诈无比,素无信义,出尔反尔之事或许其他诸侯不会去做,但我敢肯定曹孟德一定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因为他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奸雄!
早年我曾帮助他入主兖州,在刘岱面前替他说尽好话,由此他才能在东郡立足,一天天坐大。待刘岱死后,曹贼拥兵自立,显露出本来面目,喜怒无常,听不得半点逆耳之言,却因兖州名士私下议论他是阉宦之后而狠下杀手,大肆屠戮兖州名士。像曹操这等反复小人,奉先岂可轻信之?”
贬斥曹操一番后,陈宫语重心长地说道:“此番我等联合张邈、张超兄弟等人趁机袭取曹操老巢,眼下已占据兖州大半,大军势如劈竹,打得曹操节节败退。现如今曹操退守三座小城中暂以栖身,粮草极度匮乏,纵有十几万大军亦是徒然,翻掌可灭。值此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我等就应当一鼓作气彻底消灭曹操,兼并他麾下十几万大军,断然不能给他留下喘息之机。
在此之前,我们此次之所以能够打败曹操,是因为我等出其不意地一举袭取州牧府,既而一鼓作气打得曹操手忙脚乱,疲于招架。此外,曹操大军此前与徐州陶谦恶战两月有余,人困马乏,兵锋已挫,故而不敌我等迅猛攻势。由此曹操才会一败再败,丢城失地,沦落至此。
时下正是曹军最脆弱的时候,士气低靡,粮草紧缺,孤立无援,作困兽之斗,而这正是我们一举剿灭曹军的绝佳时机。一旦错失良机,让曹贼缓过气来,凭借他狡诈多智的脾性,还有麾下一众谋士和武将,再有十几万大军在手,随后定会大举反扑。我敢断言,今日我等错失诛灭曹操的良机,他日兖州必被曹操重新夺去,而我等也必将被曹贼所灭,死无葬身之地!”
“这、、、”吕布皱着眉头沉吟一声,若有所思,随之眼神狐疑地注视着陈宫,沉声问道:“听闻公台有一妹名叫陈钰,现为李利贼子妻室,不知可有此事?”
“啊?”陈宫闻声大惊,脸颊微红,神情颇为慌乱,眼神飘忽不敢与吕布对视。
“奉先何以知晓此事,难道是曹贼在信中所言?”强行按捺心神,陈宫低声问道。
吕布脸色甚为不悦地点头说道:“不错。之前我并不知道此事,确是曹操写信告知实情,否则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看来奉先怀疑我陈宫暗中勾结李利,已经不再信任我了。”陈宫满脸失望地无奈摇头,怅然若失道:“自从我等离开长安之后,一直寄人篱下,漂泊不定,而今终于打下一块地盘立足,奉先却听信曹贼之言,怀疑我陈宫的忠心。既如此,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还请奉先看在你我两年多来共患难的情份上,容我离去。奉先好自为之,善自珍重,告辞!”
说完话后。陈宫当即起身躬身一礼,既而整整衣襟,转身向帐外走去。
“先生留步!”吕布急忙起身,一个箭步追上陈宫,伸手拉住他,表情略显尴尬地急声说道:“先生何以忍心弃我而去呢?令妹之事,我已派人多方打探,如今已经查清原委,与先生毫无关系。当年先生为了搭救曹操舍弃家眷离开中牟县,留下孤苦无依的老母妻儿和幼妹。此后数年间杳无音信。
三年前的春天,李利跟随其叔父李傕征讨朱儁义军,途经中牟时听闻令妹靓丽貌美便将公台家眷强行掳去,由此令妹不得不委身于李贼。事发之时公台尚在兖州暂以栖身,而令妹下嫁李利贼子之际。公台亦不在长安,故而此事与公台无关。倘若先生现在负气离去。叫我于心何忍哪!
陈宫闻言抬头凝视吕布。神色平静如水,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眼见于此,吕布颇为感怀地说道:“两年多来,全是倚仗先生奔走周旋,我才能暂居兖州安身。不至于流落四方,处处看人脸色行事。此番攻占兖州,又是仰仗先生多方斡旋,才使得张邈等人与我联合出兵。打败曹操,夺下兖州这块地盘。若是没有先生出谋划策,尽心竭力辅佐,我吕布根本走不到今天。因此,恳请先生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令妹之事就此作罢,往后休要再提。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唉!”陈宫闻言动容,叹息道:“奉先哪,昔日我弃曹操而去,是因为曹贼残暴不仁,心性狡诈多变,实非明主。而后我与奉先结识于危难之中,却意气相投,引为生平知己。是以纵然奉先身陷囹圄,我陈宫亦是不离不弃,誓死追随。我确实有一小妹被李利掳走,两年前更是被李利霸占为妻,为此我义愤填膺,怎奈小妹已经委身李利,如之奈何?正因如此,我与李利势不两立,甘愿流亡四方,寄人篱下,也不愿投效在李利麾下。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之所以从不提起此事,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无颜提起,唯恐奉先起疑。不料今日反被曹贼借此陷害于我,事实俱在,我百口莫辩哪!”
吕布轻轻点头,眼神中仅存的一丝疑虑随着陈宫的详加解释消失殆尽,神情变得开朗起来。
当即他含笑说道:“此事说开便好,确是我误会先生了。请先生见谅,切不可弃我而去。呵呵呵!”
“承蒙奉先器重,陈宫焉敢不效死命!”陈宫躬身拜道。
吕布闻言大喜,拉着陈宫返回帐中坐下,顺势坐在陈宫身旁,说道:“此番我之所以同意罢兵休战,不单单是为了曹操送来的亲笔降书和袁绍几次三番遣人送来的劝和书信,而是我同样有意参加此次中原会盟。
公台知道我与李利贼子势不两立,灞河一战的断指之痛至今仍未报仇雪耻。何况,李利贼子数番羞辱于我,逼迫我答应城下之盟,将麾下大将张辽、健将曹性和八百陷阵营拱手送给他。李贼实在是欺我太甚,不报此仇,我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提起昔日灞河之战和武关城下之事,吕布满脸狰狞,愤恨不已,怒火腾腾蹿升。
好不容易平复心神,吕布继续说道:“所以,此次参加中原会盟才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头等大事,这等可遇不可求的好事才是真正不可错失的良机,至于其它事情尽数搁置下来,待此战结束后再行决断。
别人不知道西凉军战力如何,但我麾下狼骑军却与李利麾下战骑正面交锋过一次。灞河一战令我至今记忆犹新,金猊卫之骁勇善战与我狼骑军不遑多让,而李利麾下战将之强悍更是让我一生难忘。时隔两年有余,李利贼子手中实力愈发强盛,拥兵四十万,麾下战骑营便多达七个,每个骑兵都是两三万人马,实力之强令我等难以望其项背。”
说到这里时,吕布俊朗脸颊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愧色,低声道:“单凭实力而言,我军目前无法与西凉军正面对抗。即使是我亲率狼骑军出击,也很难战胜李利麾下亲兵营金猊卫。因此,若想报灞河断指之仇必须借助中原各路诸侯的兵马,联合起来对抗李利及其麾下西凉军。否则,即便我们现在夺下兖州,将来也必定是为李利作嫁衣,早晚会落入李利贼子手里。
所以,值此关键时刻,还需公台助我一臂之力,集中所有兵力与中原诸侯联盟,而后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击败李利。李利恶贼就像卡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令我寝食难安,只要一提起李利恶贼的名字,我便夙夜难眠。惟有和诸侯结盟联手出击,彻底打垮李利,方可一雪前耻,我吕布才能挺直腰杆做人!”
“这样啊、、、也好。”陈宫神色微变,稍作迟疑后,轻轻点头说道:“既然奉先心意已决,我定当竭尽全力相助奉先报仇雪恨。不过,我还想提醒奉先一声,乱世争霸断不可意气用事,任何事情都要从大局出发,通盘考虑,切莫因一时气愤便任性而为。否则,非但对自身不利,还会累及全军将士,最终一无所得,误人误己。”
语气稍顿之中,陈宫颇为犹豫,欲言又止道:“东郡曹操绝对不可轻视,即便他现在已经被我等逼到山穷水尽的边缘,一旦让他缓过劲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眼下正是永绝后患的良机、、、哎,既然奉先不想听,不说也罢。”
犹豫半晌,陈宫还是忍不住想再劝劝吕布,趁势灭掉曹操。只可惜他说话中察觉吕布面带愠色,当即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夜深了,奉先歇息吧,我先行告退。”眼看这等情形,陈宫随之起身一礼,缓缓走出军帐。
“先生慢走。”目送陈宫起身离去,吕布随口回应一声,当即长身而起,大步走进后帐内室。
走出大帐之后,陈宫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帐外侧角处望着吕布高大健壮的身躯进入后帐。随后他仰头看着夜空,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时而担忧,时而惭愧,时而犹豫。
静静站立半晌,陈宫低声自语道:“吕布虽然孤傲任性,却胜在心智单纯,想做就做不计后果,直率坦诚。而且,一直以来他待我不薄,时常以晚辈自居,实属难能可贵。只可惜乱世争雄,此等狂傲不羁的性格终究难成大事,早晚沦为其他诸侯的刀下亡魂。
此次中原会盟将是对李利妹夫的最大考验,若能挺过此劫,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如果战败,后果不堪设想。纵然我陈宫想提前报信,却又自觉愧对吕布,让我好生为难啊!哎,也罢,此次我姑且置身事外,两不相帮,权当报答吕布的知遇之恩!”
一声轻叹之后,陈宫心事重重地离开中军大帐,背影略显佝偻,惆怅而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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