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兄弟情,一生无悔
“此次幽州使者是何人?”
端起茶盅与郭嘉同饮,直到一盅茶喝完,李利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盅,不紧不慢地问道。
看到这一幕,郭嘉大致猜出李利的心意了。闻言后,他并不急于答话,而后提起茶壶再倒上两杯茶,随即说道:“除了一直负责与我等联系的幽州长史关靖,此次还有曾被公孙瓒封为兖州牧的单经一同前来,并携带重金。不过此次倒是没有送来战马,随行兵士也不多,仅有三十余人,由此不难看出他们此行甚是匆忙。想来定是袁绍大军压境,幽州战事吃紧,公孙瓒担心顶不住冀州大军,才会忙不失迭的派遣使者前来求援。”
李利颔首笑道:“这是可以肯定的。在我们还没有夺取并州之前,公孙瓒与我西凉军结盟甚是积极,逢年过节必定派遣使者送来粮草和战马。然而,等到我们收复并州后,公孙瓒非但不再积极与我交好,反倒甚为消极,刻意疏远,甚至有意无意地提防着我们。司隶大战时,他本想趁火打劫一举端掉袁绍的冀州老巢,只可惜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连区区一个鞠义都对付不了,焉敢妄想夺取冀州?
时隔两年,若不是袁绍步步紧逼,打得他一败再败,喘不过气,他或许还想与我等翻脸,擅自撕毁盟约。去岁袁绍出兵攻打幽州,公孙瓒硬撑着不向我西凉军求援,结果又吃了败仗。损兵折将,实力进一步削弱。此次袁绍誓师出征,摆明是不拿下幽州誓不罢休。这下把公孙瓒逼急眼了,终于忍不住向我求援。对此,奉孝有何高见?”话音未落,李利端起茶盅轻抿一口茶润润嗓子,遂不急不躁地细细品茶。
郭嘉同样是端着茶盅慢慢喝茶,待一盅茶见底,他嘴里嚼着一片茶叶。反复嚼了几遍,遂取出茶叶,居然还是完整的。只是叶片上面多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牙印。
随手将手中这片看似完整实则千疮百孔的茶叶丢进钵盂里,郭嘉凝神注视着大堂东北角的横梁,幽幽说道:“幽州地处边陲,其外仍有广博的土地。北面是蛮夷草原。东北角上与诸多海岛相连,历来兵祸不断,边境不宁。眼下公孙瓒最大的威胁并不是冀州袁绍,而是以阎柔为首的反公孙瓒势力,这股势力与蛮夷联合在一起,又将原幽州牧刘虞的儿子刘和推举为首领,打着替刘虞报仇、夺回幽州的幌子与公孙瓒对抗。
据说此次袁绍誓师讨伐公孙瓒同样是拿着刘和做挡箭牌,试图唤起幽州百姓对老州牧刘虞的怀念。同仇敌忾,从根本上瓦解公孙瓒大军的斗志。从而彻底铲除公孙瓒,夺取幽州。因此,幽州局势对公孙瓒极为不利,一旦袁绍与盘踞在乌桓境内的阎柔势力联手出击,那公孙瓒必败无疑,幽州便要彻底落入袁绍手里了。”话到嘴边留一半,郭嘉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李利的神色,遂不再多言。
李利微微一笑,“奉孝担心我不欲出兵求援,坐视公孙瓒灭亡,以致幽州落到袁绍手里么?”
“这微臣并无此意。”郭嘉稍稍犹豫道。
一语未落,郭嘉一边凝神思索着,一边接声说道:“实际上,微臣对此也有些拿捏不准,犹豫难决。平心而论,我等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公孙瓒灭亡,眼睁睁看着幽州落入袁绍手里。近几年来,冀州袁绍之所以不得寸进,始终无法挥军进取中原,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背后有公孙瓒一直牵制着,如同芒刺在背,如鲠在喉,迫使袁绍不敢轻举妄动。换言之,只要一天拿不下幽州,冀州袁绍就休想有所作为,只能困守原地,作茧自缚。冀州腹地是平原,无关可守,故而袁绍只能御敌于外,不能让敌军攻入冀州腹地,否则冀州必然失陷,而他也就完了。所以,要想守住冀州,必须夺取幽州,如此方可后顾无忧,进而谋取中原。
与之相对的是,幽州公孙瓒本来占据着一定的地利优势,有很大机会攻取冀州,吞并青州,雄霸燕赵之地。奈何近年来公孙瓒性情大变,孤高自傲,肆意杀戮,愈发残暴不仁,致使麾下文武离心离德,人心涣散。再加上,阎柔和鲜于银、鲜于辅兄弟率领的反扑势力一直没被彻底剿灭,如今又有死灰复燃之势,致使公孙瓒腹背受敌,形势很不乐观。有鉴于此,我等理应出兵救援,否则幽州必失。”
“然而,幽州之外还盘踞着诸多蛮夷势力和番邦小国,还有占据辽东的公孙度虎视在侧。对于我西凉军而言,冀州袁绍虽然实力强大,却并非不可战胜,但这些蛮夷势力、辽东属国和番邦蛮夷却甚是麻烦。
由此,一旦我军出征幽州,必将陷入战争的泥潭中无法脱身,除非彻底剿灭这些蛮夷势力,否则我军便无法在幽州立足,更不会得到实质性的利益。所以微臣甚为犹豫,患得患失,心中委实难以抉择,还请主公明断!”这才是郭嘉的肺腑之言,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至于他所说的左右为难、无法决断,则未必是真话,或许这只是托词,藉此试探李利的真实想法。而这恰恰是郭嘉的高明之处,阐明所有可能遇到的机遇和困难,摆出利弊得失,最终将决策权交到李利手里;谋主之能由此可见一斑。
“呵呵呵!”李利闻言后哑然失笑,莫测高深地道:“奉孝这番话想来是思虑已久,面面俱到,将整个冀幽战场可能发生的战事和突发事件都摆在我面前,最后再将问题抛给我。颇有些请将不如激将的味道啊!”
“呃!”郭嘉闻声惊诧,急声道:“微臣不敢。请主公明鉴”
不等郭嘉把话说完,李利便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释,笑声道:“我知道奉孝心中有何顾虑。因为你知道你所说的这些机遇与困难,我李利同样心知肚明。为此你担心为了顾全自身利益和西凉军的长远战略,在没有彻底占据中原之前不会与乌桓、鲜卑、辽东属国和高丽等蛮夷番邦开战,我不会出兵救援公孙瓒,更不会将西凉主力大军投入到东北战场上。或许,在奉孝想来,这种舍本逐末的蠢事、横生枝节的对外战争。我李利绝对不会做,也从来没做过,毕竟这都是出力不讨好的愚蠢之举。”说话间。眼见郭嘉又要解释,李利摆手制止,示意他不必多言。
话音一顿,李利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转而神情肃然。沉声道:“据我所知,阎柔、鲜于银和鲜于辅等人率领的残余势力,如今四五万人马,实力恢复大半,牵制着公孙瓒麾下大半兵马。盘踞在右北平、上郡、代郡及辽东的乌桓蛮夷大概也有四五万控弦之士,甚至更多,实力不弱。
而鲜卑草原上的东部鲜卑是鲜卑三大部落中实力最为强大的部落,拥有不少于八万鲜卑铁骑。实力比之幽州公孙瓒犹有过之。不过,鲜卑部落并不团结。内讧不休,致使实力大损,但他依然是幽州之外最强大的一股势力,不可小觑。
辽东公孙度偏居一隅,且为我汉人诸侯势力,不足为惧。在我眼里,他只要守住辽东三郡不失,就算是为大汉做出贡献了,因此不必急于除掉他,完全可以凭借强大的实力迫使他主动归降。至于辽东之外的高丽、扶余等番邦,只要他们不主动劫掠汉境,暂时不管他,等到扫平幽州之后腾出手来,再收拾这些跳梁小丑也为时不晚。”
“这主公言外之意是出兵幽州?”郭嘉惊疑不定地道。
李利颔首笑道:“当然要出兵。不但出兵援助公孙瓒,还要调集重兵出征幽州,而且是我亲自挂帅出征!”
郭嘉闻言骇然,忙不失迭摇头道:“主公挂帅远征幽州?不可,万万不可!眼下中原战局正处于关键时刻,局势瞬息万变,主公理应坐镇司隶,伺机而动,或可一举拿下中原各州,定鼎中原。这个节骨眼上,主公却避重就轻远赴幽州战场,实在是绝非上上之策,智者所不为。”差点说出昏聩二字,好在郭嘉话到嘴边戛然而止,而后更换说辞,相对委婉地劝说李利放弃挂帅之举,改任军中其他将领挂帅。
“何况,军中能够执掌帅印的将领不在少数,周瑜、滕霄、徐荣、波才、张辽和赵云将军都可以呀。再不济,微臣和文和、元忠、文优四人,任择其一,也可以代主公挂帅出征啊!”
眼见郭嘉心急如焚,以致口不择言,话语都有些混乱,李利欣慰地开怀大笑,心情大好。
稍稍收敛笑声,李利满脸堆笑地坦言道:“奉孝多虑了。现如今我军将领之中确实不乏将帅之才,周瑜便是上上之选,奉孝、文和、滕霄、徐荣等人皆可领军出征。但你忽略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他们都是将领,与公孙瓒、公孙度等诸侯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对等,以致于他们根本不会以平等的眼光和态度对待我军将领。这样一来,势必引发很多不必要的事端和争斗,从而造成无谓的伤亡,无端消耗我军或他们两股诸侯势力的实力,反倒给蛮夷留下可乘之机。
但是,如果是我亲自领军,无论是公孙瓒还是公孙度,他们敢在我面前端架子,大放阙词,无事生非么?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与我为敌;若有机会,我会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听候调遣,兵不血刃夺取幽州和辽东属国。只要幽州在手,公孙瓒确实不是袁绍的对手,难道我李利还收拾不了他袁本初?一旦灭掉袁绍,中原各州弹指可定,雄霸中原指日可待;纵有一两个诸侯负隅顽抗,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早晚必亡。因此,我意已决,奉孝不必再劝,就这样定了!”
郭嘉沉思半晌,显然李利这番话直指问题之要害。时至今日,西凉军中确实有很多名扬天下的将领。但要说到对各镇诸侯的震慑力和影响力,谁也比不上李利,相差甚远。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眼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冀州袁绍,倘若见到李利,必定顿时矮三分,一言一行都得赔着小心,大气都不敢喘,其他诸侯更是不在话下。
然则李利可谓是西凉军的战神,一面永远屹立不倒的大檮。是足以影响全军将士斗志和凝聚力的军魂,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倘若他亲自领军出征幽州,万一有所闪失。那整个西凉局势就有可能轰然崩塌;将领互不统属,文臣各自为政,不折不扣地一盘散沙,还能有何作为?更何况。李利一走。中原战局怎么办,谁来掌舵啊?
“唉,不管主公怎么说,反正微臣坚决不同意主公亲自领军出征!”思索半晌,郭嘉仍然固执己见,坚决不妥协,绝然不松口。
李利神情诧异地看着郭嘉,却见郭嘉毫不示弱和他对视。神色坚定,颇有壮士宁折不屈的倔强劲儿。
对视片刻。李利笑了,眼瞳中浮现出一抹晶莹的光亮,眼角湿润了。这是李利在人前的第一次流泪,感动的泪水是幸福的,宛如一眼温泉在心田里流淌,温暖人心。以前他或许也有过眼泪,却没有人看见,这次却是有一位目击者,他就是郭嘉郭奉孝。
感动之余,李利脑海里浮现出一句千古哲言:“家有倔子不败家,国有烈臣不亡国。”
在此之前,李利一直以为自己喜欢郭嘉是因为两人志趣相投,性格放浪不羁,所以才会相处的十分融洽,配合默契。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郭嘉虽是文弱书生,却有着武将都没有铮铮铁骨,一颗光明磊落的赤子之心。郭嘉对他如待兄长,很多时候小心翼翼地说话,并不是郭嘉胆怯懦弱,也不是处事圆滑,而是他打心眼里敬重李利。这不仅仅是为了报答一份知遇之恩,也不是为了获得一份荣华富贵,而是饱含兄弟之情的拥戴与保护。
世间原本没有奉献精神,但有一天当你愿意不顾一切地维护某件东西或某个人的时候,奉献便应运而生。此刻郭嘉毫无畏惧与李利对视,并不是说他真的不再敬畏李利,而是因为他心底无私,秉义死谏,俨然置之生死以度外,无私者无畏,无畏者无惧,无惧者大义凛然。
“哈哈哈!”恍然间,李利朗声大笑,揽着郭嘉的肩膀坐下。本想给郭嘉倒上一杯茶,可李利突然觉得茶水苦涩不适合这个时候饮用,遂招手示意亲兵搬来一坛高纯度的窖藏酒泉佳酿。掀开封口的红绸,李利亲自给郭嘉斟满一盏,而后给自己满上,也不说话,二人举杯共饮。
不知不觉中十几盏美酒下肚,李利脸颊上泛起红晕,笑呵呵地道:“此事不急,短时间内不会出兵,只有等到公孙瓒节节败退、危如累卵的时候,我军才能出击,这才是真正的救援,否则他不会领情的。而趁着这段时间,我等便可详加谋划,以策万全,不至于错失良机,更不能出现任何纰漏。等到真正出兵之际,你,郭奉孝随我一起去,周瑜和文和二人坐镇司隶,执掌大军,并给予他们临机专断之权,允许便宜行事。如此安排,奉孝认为妥善否?”
亲眼见到李利感动的泪花,郭嘉心潮澎湃,内心深处的感动无以复加,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油然而生。
然而看到李利此刻又在使用迂回策略,光天化日之下耍无赖,郭嘉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苦笑道:“认识你是我郭嘉一生的幸运,却也是大不幸,注定一辈子提心吊胆,兢兢业业地替你卖命。罢了,从来就没有说服过你,这次还依你,但愿你的决定是对的。来,喝酒,还是你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喝凉水!”
“哈哈哈!”李利忍俊不禁地开怀大笑,刚刚没有落下的眼泪此刻却溢出眼眶,捧腹大笑。这是他前不久请郭嘉和李玄赴宴时喝醉后随口念叨的打油诗,不承想却被郭嘉记住了,此刻竟然还用上了。但是,这句打油诗此刻却是应时应景,恰当好处,兄弟之间情到深处,只问今朝不管以后,一醉方休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这天,李利和郭嘉一边开怀畅饮一边漫无边际的纵谈阔论,彼此间没有主臣,没有尊卑,更没有任何礼数限制。郭嘉不再自称微臣,也不再尊称李利为主公,两人以你我相称,轻松随意,无所顾忌,以致于喝得酩酊大醉之后郭嘉枕着李利的大腿酣然大睡。
闻讯赶到大堂的甄氏张蔼看得目瞪口呆,遂命侍女们费尽气力才把两人分开,而后抬到后院歇息。这是郭嘉和李利二人平生第一次在大堂上醉酒,而下一次醉酒则是在三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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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把这一章一拆为二,但虎贲实在不忍,于是便有了五千字大章。虎贲酒量很好,三十年来很少喝醉,唯一的一次醉酒便是大学毕业时和四个同窗四年的兄弟喝得酩酊大醉。醉酒后,兄弟五人勾肩搭背,在马路上横行,东倒西歪地大发豪情。那一夜,先后遇到三拨交警,回到学校时大门已经上锁了,砸得大门砰砰直响,而后又被门卫叫去说教一番。很荒诞的经历,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倍感温馨,一段永久的青春记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931章 弄潮头,喜忧参半
邺城,司空府。
又一波诸侯使团离开正堂,长史郭图将其送至府门外,笑眯眯地目送谒者乘坐马车离开,遂将另一波使者请入正堂,谒见司空袁绍。
至傍晚时分,最后一路诸侯使团离开司空府,为期两天的接见事宜临近尾声。
“公则,西凉使者还在驿馆么,可有异动?”
正堂上阶,身着暗红泛紫长袍的袁绍端起茶盅呷一口香茗清清嗓子,眉宇间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佯作不以为意地低声问道。
郭图轻步走到上阶,随手接过侍女手中刚刚煮好的香茗,给袁绍重新换上一盅,满脸堆笑地恭声道:“据驿馆杂役禀报,这几日西凉使者甚是焦急,牢骚满腹,却又无可奈何。除此,并无异动,老实着哩。”
“哦?”袁绍闻声眉头微动,似笑非笑地沉吟道:“老实么,老实就好,否则便休怪本司空手下无情了。李文昌也有今日,只怕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吧。哈哈哈!”说罢,袁绍忍不住放声大笑,一扫心头阴霾,扬眉吐气,霸气四溢。
“主公所言极是。”郭图笑呵呵地应声附和,瞥见袁绍眉开眼笑、心情大好,他低声笑道:“主公已将他们晾了三天,是否抽时间见见他们,也好让他们回去向李文昌复命。”
袁绍渐渐收敛笑声,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道:“嗯,各镇诸侯使团都见过了,早晚还是要见见西凉使者的。不过。此事不急,过几日再说吧。”
话音稍顿,袁绍微微蹙眉。沉声道:“昨日天子还是没有进膳吗,病情有没有好转?”
郭图眉头一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袁绍的神色,轻轻摇头道:“天子已经连续半个月不曾进膳了,整天昏昏欲睡,全靠参汤维持性命。”
袁绍闻言眉头紧蹙,眼睑不由得跳动几下。半晌不说话,显得甚是焦虑。好半晌,他满脸阴鸷地沉声道:“御医们怎么说。天子到底身患何疾?”
郭图道:“主公先后召集二十多名御医为天子诊治,却无一人知晓他究竟罹患何症。据宫中内侍董弘透露,天子在长安时就患过一次重病,病情便如眼下这般。四肢无力、意识迷糊。膳食不进,整日昏昏欲睡,性命垂危。为此李利还专门从陈仓前线赶回长安,将长安太学十余名颇有声望的医士请进宫中诊治,所有医士昼夜侍奉在龙榻前,不眠不休。最终还是神医华佗和张机及时赶到,历时五日才将天子救醒,遂恢复如初。”
袁绍神色顿变。急声道:“公则此话何意?莫不是没救了?”语罢,他脸色灰暗。眼睑上下窜动,神情慌乱,两条眉毛蹙到一起,一副忧心忡忡之色。
郭图躬身站在案几左下方,低眉顺眼地观察着袁绍的脸色一变再变,显得六神无主,神不守舍。眼见于此,他低声道:“主公无须太过担忧。据御医们所说,天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只要足够的参汤便可续命,没有性命之危。”
“这样么?”袁绍沉吟一声,长嘘一口气,神色不由得松弛下来,脸色迅速恢复如常。随即他如释重负地道:“果真如此的话,倒也无碍。我冀州别的东西没有,唯独不缺人参,参汤续命不成问题。”说话间,袁绍脸上又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高深莫测的笑容。
看到袁绍阴郁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郭图同样是暗松一口气,谄笑道:“自从天子来到邺城之后一直不安生,一再试图夺回大权,如今他罹患重症,反倒是件好事,终于安生了。其实他充其量不过是个摆设,傀儡而已;若不是眼下还需要他震慑各镇诸侯,是死是活亦无关大局,不足为道。”
袁绍闻言后非但不怒,反而微微颔首,轻笑道:“话虽如此,但眼下他还不能出事。至少在我铲除幽州公孙瓒之前,他必须活着。有他在,各镇诸侯便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援助公孙瓒,否则便是公然与整个汉室为敌,无视皇室正统,万夫所指,必被天下人所唾弃。倘若他突然驾崩,那将是另一种局面,整个局势将对我等极为不利。”
“主公思虑周详,在下钦佩之至。”郭图接声恭维道。
袁绍颇为受用地颔首,笑道:“这都是李贼专美于前,不足为奇。眼下鞠义大军进展如何,各镇诸侯可有异动?”话锋陡转,袁绍收敛心神,终于不再沾沾自喜,重新将心思转移到眼前战事上。
郭图道:“此次我军兵锋强劲,鞠义将军统率二十万大军出征,许攸为军师,张郃为先锋主将,高览为副将,牵招将军为后军主将,大军浩浩荡荡挺进幽州。眼下我军前军先锋已攻入幽州,战事顺利,幽州公孙瓒自知不敌,正在收缩兵力,据城死守,企图以城池之利抵御我军的强劲攻势。总体看来,我军形势一片大好,主公无须担忧。”袁绍闻言微微颔首,沉吟不语。
郭图当即会意,继续道:“三天前兖州曹操派遣谒者求见主公,是在下接待了他们,其来意是曹操想攻打徐州,特来请示主公。”其实就是知会一声,以免袁绍误会。
袁绍哑然失笑道:“这么多年了,曹孟德还是对徐州念念不忘啊。这样也好,他想打就打,只要不掺和我等与公孙瓒之战,尽可自便。”
郭图欣然应允,接着说道:“徐州吕布、淮南袁术、荆州刘表等诸侯皆无动静,一切如常。只是,据细作探报,西凉李利已于近日抵达洛阳,并举行盛大的筵席,庆祝洛阳城重建完工。”
“嗯?李贼又来洛阳了?”袁绍神情一震,微微眯着的双眸骤然睁得滚圆。惊疑不定地道:“李贼出手不凡哪,前后不到一年时间,早已沦为一片废墟的洛阳城竟被他重新修葺一新。不知他是真有这份财力呢。还是虚张声势,刻意显摆呢?李贼此次可曾率领大军前来?”
郭图闻声摇头,道:“李贼麾下兵马没有异动,原有兵力部署纹丝未动。”
袁绍神色略显诧异,唏嘘感叹道:“如此说来,老夫之前确实小觑他了,误以为西凉各州已至山穷水尽的地步。想不到他竟有如此魄力,重修洛阳城。真是后生可畏呀!”
感叹之余,袁绍顾自颔首。笑道:“如此也好。还是之前那句话,只要各镇诸侯不掺和我冀州战事,便随他去吧,想干什么都行。与我等无关。不过。自从天子和百官们离开长安后,两年间西凉异常安静,以往李贼飞扬跋扈,行事极为高调,最近一年多来倒是安分不少。”
“主公所言甚是。”郭图欣然附和,接声道:“昔日李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威风八面,如今天子落在主公手里。李贼便偃旗息鼓了,再也没有资格嚣张了。说起来。李贼绝对算得上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让天子和百官逃离长安是他最大的败笔。正因如此,眼下李贼已然是风光不再,嚣张不了多久了。”
袁绍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笑呵呵地道:“公则一语中的,句句在理。李贼风光不再,如今轮到我袁绍领袖群雄了。但眼下我等当务之急是,尽快除掉公孙老贼。我冀州与幽州争斗多年,一直互有胜败,始终拿不下公孙瓒。但此次不同于以往,天时地利人和尽在于我,此役必将公孙老贼一举铲除,永绝后患!”
语气一顿,袁绍神情振奋,意气风发,朗声道:“两日后接见西凉使团,而后本司空亲赴前线,亲手斩杀公孙老贼,一雪前耻,平定河北!”这一刻,袁绍仿佛看到冀州、幽州、青州三州之地尽在掌中,而后携狂风之势雷霆之威,横扫中原,后来居上,一跃成为天下第一霸主,遂与西凉李利一决高下,定鼎天下。
瞥见袁绍眉飞色舞,郭图适时恭声拜道:“主公英明神武”
??
邺城馆驿,西跨院第二进院落便是西凉使团的落脚地。
进入邺城整整六天了,西凉使团主事皇甫郦先后多次求见袁绍,却都被以各种借口推脱不见,以致使团上下两百余人一直羁留在驿馆内,出入均受限制,被勒令不得随意走动。
起初皇甫郦颇为焦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接受任务,若是不能顺利完成使命,往后只怕就要坐冷板凳了,主公李利再不会重用他。
伴随其父皇甫嵩离世,其兄皇甫坚寿也随之英年早逝,使得原本门庭若市的皇甫家族好景不再,日益衰落。现如今,皇甫家族就剩下他皇甫郦这一根独苗了,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好在一年多来,李利待他甚厚,出仕伊始便是大将军府掾,现为参军从事,此次便是奉命出使冀州,觐见天子。
但进入邺城后,六天下来,皇甫郦带来的进贡礼金被司空府小吏收下了,却一直不安排他觐见天子,迫使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先行求见司空袁绍。奈何袁绍屡屡推诿不见,这让皇甫郦百感交集,担心无法完成主公李利交付的使命,有负李利厚望。然而昨天夜里,他突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后便接到命令,命他耐心等待,无论袁绍是否接见,五天后带领使团离开冀州。
这道命令让皇甫郦喜忧参半,隐隐猜测主公李利派他出使冀州的真正用意:觐见天子只是个幌子,实则另有所图。因为他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霍然是常年跟在主公李利身边的金猊卫统领李挚李子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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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2章 长命锁,极度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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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邺城馆驿住了八天,第九天皇甫郦被接到司空府,谒见司空袁绍。
就在这时,与司空府相距不到百步的皇宫内院,西边偏殿的一间屋子里,身披黑斗篷的李挚席地而坐,好整以暇地自酌自饮。
不多时,一坛酒喝掉一半,伴随房门“嘎吱“一声轻响,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闪身走进房间,并探出头向门外张望,确定没有人发现后,迅速关上房门。
随即他靠在门后轻轻拍着胸口长嘘一口气:“呼!太危险了,统领还是早些离开吧,否则早晚会被禁卫发现的!”
“离开?”李挚沉吟一声,随手撩起斗篷前沿的黑纱,露出一张似笑非笑、满脸不屑的冷酷面孔。
抬手示意男子上前坐下,李挚神情冷漠地道:“等一切都办妥了,不用你催,我也会走,片刻不愿在此停留。但眼下是走是留并非由我自己决定,而要看你什么时候把事情办好,然后我带着你离开这里。就这么简单,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男子闻声色变,如同女子一样白皙的脸颊上流露出挣扎忧郁之色,哭丧着脸,低声哀求道:“求求统领别逼我,老奴服侍他十几年了,怎能加害于他?何况他视我如父,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孩子,老奴岂能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语罢。李挚神情木然,脸色自若,俨然是无动于衷。
白面无须男子脸色发苦。眼神极为落寞,继续哀求道:“老奴知道统领亦是贫苦出身,自幼尝尽人间冷暖,饱受欺凌,是以统领当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的道理。他自幼丧母,是老奴一手把他抚养成人,而今已是十几个寒暑。好不容易盼到他长大成人,可统领却要老奴亲手了结他的性命,老奴于心何忍。怎能下得了手啊?”
李挚抬眼看了看一脸苦相的男子,轻声道:“看来主公说的一点没错,你确实良心未泯,值得李某亲自走一趟。”
“呃?统领此话何意。老奴不明白?”男子神情顿愕。低声问道。
李挚不假思索道:“临来之前,我家主公说你秉性敦厚,良心未泯,并非大奸大恶之徒,遂命我前来邺城接你回去,否则你性命难保,死无葬身之地。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办好这件事。不然的话。李某此来并不是救你,而是送你和他一起上路。”一边说话。李挚一边斟上一盏酒,话音未落便举盏一饮而尽,点滴未撒,嘴角一点酒渍都没有。
“这”无须男子见状脸色煞白,全身哆嗦,两条颤颤巍巍地不同抖动,若不是他双手抓紧案几,险些瘫软倒地。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惴惴不安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挚,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心神。少顷,他心存侥幸地道:“老奴并不怕死,统领如想取老奴性命,尽管下手便是。只求统领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而且眼下重病在床,求统领手下留情,饶他一命好吗?老奴给统领跪下了,恳求统领高抬贵手,放过他吧!”身形一矮,男子扑通跪在地上,给面前的李挚连连叩头求饶。
李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眯着眼睛俯视着地上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一闪而没,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依旧冷酷如冰,不动声色。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无可挽回,无论你如何哀求我都没用,因为我也做不了主。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主公交付的使命必须完成,谁也不能违背,你我二人也不例外。”
说罢话后,李挚暗自叹息一声,语气淡漠地道:“其实主公没有强迫你做这件事,你原本有很多选择的机会,或离开皇宫回临洮老家做个富家翁,或前往大将军府侍奉主公或主公夫人,可惜你都放弃了。
其实,不用我过多解释,你也应该知道自身处境,也能猜到你所肩负的使命,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这么多年来,先后五次清理宫中阉宦、侍从、婢女和嫔妃,唯独你始终安然无恙。即便是李傕将军克扣宫中用度的时候,你的俸禄仍然分毫不少,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你替主公效力的时候。如果你执意不肯,本将军顾念你是二夫人的族人,不会为难你,可以饶你一命。只是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主公麾下的一员,你的族人和亲属将不再享有任何照顾,名下房产、良田和家资全部收缴充公。此外,董氏宗族中将不会再有你的名字,从今往后你就是孤魂野鬼,百年之后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知道曾经还有你这么个人。”
“不”白面无须男子失魂落魄地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老泪横流,如丧考妣一般落寞无助。
眼见于此,李挚不再多言,随手从袖袋中取出一些东西放在桌案上,而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只有核桃大小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小锦囊,与袖袋中的东西放在一起。
做完这些,李挚长身而起,单手将男子从地上提起来坐好,男子战战兢兢地坐稳后,抬眼便看到桌上的一叠东西。
“啊!”失声尖叫之中,他一把抓住摆在桌案上的金光灿灿的长命金锁,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这这个金锁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挚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不加思索地随口答道:“这个金锁从何而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可是皇家御用之物。为何会出现在你的临洮老家,而且还挂在一个十三岁的男孩脖子上。哦不,准确地说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两年就长大成人了。事实上,这些东西早在两年前你离开函谷关时就已经在我手里了,当时我委托贾诩军师交给你一个包袱,想必你不会忘记吧?
在你跟随董承等人钻林子的两个多月里,你应该切身体会到这包东西的重要性了;无论是毒蛇还是猛兽,都不会伤害你。因为你背上的包袱在特殊液体中浸泡过半年,上面有一种特殊气味。你自己闻不到,但所有动物都能闻到,并且不会靠近你。更不可能伤害你。所以你和他都没有遭遇毒蛇猛兽的惊扰,可其他兵士和百官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你们一行五成以上的人都葬身在丛林里。”
耳边听着李挚的讲述,白面无须男子不禁想起离开函谷关的前一天夜里。贾诩找到他。笑眯眯地送给他一个包袱,笑称:“最近天气多变,中常侍身子单薄,包袱里有两件换洗衣裳,还望中常侍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请中常侍笑纳。”当时他也没有多想,便欣然收下。第二天逃离娄底原时他走得匆忙,把包袱落在营帐里。不成想随行兵士却帮他拿来了,此后他一直背在身上。
等到置身丛林时他才有空打开包袱查看里面的东西,确如贾诩所说,里面只有两件衣服和一块拇指大的树脂状熏香。两件衣服,一件是锦袍,做工很精致,看着眼熟,似曾相识,可惜白面无须男子当时并未想起这件衣服是谁缝制的。另一件不是衣服,而是一件金丝软甲,极为罕见,实乃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一小块熏香也极其名贵,馨香袭人,似是极为难得龙涎香,可以驱逐蚊虫,也能熏衣服,或是直接涂抹在身上。
这三件东西最终只有一件落在白面无须男子身上,那是他刻意隐瞒下来的,这就是金丝软甲。他一直贴身穿着,由此才没被刘协发现,而锦袍和熏香都被刘协占为己有了。
在丛林中的两个多月里,一切正如李挚所说,他整天背着包袱在丛林里跌跌撞撞地行走,别人都被蚊虫咬得惨不忍睹,很多兵士都毒蛇咬伤后不治身亡,甚至还有人在深夜里被猛兽偷袭而丧命,唯独他什么事都没有。
既没有蚊虫叮咬,也没有看见过毒蛇。甚至有一次他从树杈下面走过,两条缠绕在树梢上的毒蛇竟然突然从树上掉下来,砸在他身上,却愣是没有咬他,而后一溜烟儿跑掉了。此外,但凡他歇息的地方,五步之内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更别说蚊虫了。
因此他可能是一行人逃亡之中最惬意的一个,除了赶路辛苦一些、偶尔挨饿之外,几乎没有后顾之忧,根本不用担心被毒蛇咬伤或猛兽袭击。连带着,跟他在一起的刘协也跟着沾光,没有蚊虫或毒物袭扰;否则,以刘协羸弱的身体只怕很难活着走出丛林。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精心设计的,太不可思议了,你们太可怕了!”
直到此刻,白面无须男子方才恍然大悟,原以为逃离长安是幸运所致,如今看来一切都在大将军李利的掌握之中,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唏嘘惊叹之余,男子骤然想起那件极其眼熟的锦袍是谁的手艺了,那是他的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难怪似曾相识,看着那么眼熟。来不及惊叹,他随之想起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熏香,刘协此次生病就是那块名贵的龙涎香所致。
去年冬天,刘协将那块一直没舍得用的熏香切下一小块放在香炉里,结果那天夜里他龙精虎猛,与伏寿、董贵人彻夜缠绵,一夜风流到天明。自此,刘协就对那块熏香情有独钟,每次欢好时总要切一小块放在香炉里,馨香之气充斥着整个寝宫,使得他异常兴奋。却不料乐极生悲,熏香只用了四个晚上就用完了,从第五天开始刘协便无精打采,食欲不振,昏昏欲睡,随后越来越严重,以致现在整天躺在榻上昏睡不醒,只能灌食参汤续命,就像个活死人一样。
“那熏香到底是何物?为何能让人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以致最后昏迷不醒?”白面无须男子一脸骇然地看着李挚,沉声问道。
李挚面无表情地道:“你和他曾经都亲眼见过,并且还被这种东西吓得心惊胆战,他还为此被吓得尿裤子。”
“都见过,吓尿了?”男子随口沉吟一声,随即骤然睁大眼睛,惊骇不已地道:“你是说毒龙!大将军游历荆州时猎杀的寒潭蛟龙?”
李挚神情淡漠,低声道:“准确地说,应该是毒龙腹下毒囊外面的油脂,真正的龙涎香,馥郁馨香,却也致命的毒药。此毒,天下独一无二,无药可解。迄今为止,只有神医华佗和张机二人能够救治,除此之外,中毒者必死无疑!”
桌上黑色锦囊里便有一小块,你拿回去放在香炉里,刘协便会立即醒过来,让他最后看一眼大汉天下,而后在纵欲狂欢中安然走完一生。即使你不愿意这么做,他同样会死,而且是在睡梦中死去;你再给他点上一块熏香,他就能醒过来,然后在风流快活中死去。”
白面无须男子颇为不忿地道:“他已经这样了,你为何还不放过他,执意置他于死地?”
李挚眉头一皱,语气极为冷厉地道:“因为他是天子,大汉唯一的正统皇帝,他必须死!即便今日我不杀他,他日别人同样会除掉他。与其让他死的不明不白,不如让他真正当一回男人,死在温柔乡里。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活着窝囊,无能中兴汉室,临死前享受人间至乐,最终还能落个风流帝王的名头。如何抉择,你自己选,东西都在桌上,临走时把门关上。记住,你只有两天时间,过期不候,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说完话后,李挚随手抓起酒坛,拨开帷帐,大步走进内室。
“怎么会这样毒龙,毒杀真龙天子么?上苍不佑,天亡我大汉哪!”白面无须男子,哦不,应该是中常侍董弘拿起桌上的东西塞进怀里,一边往外走,一边神不守舍地唉声叹气。失魂落魄地推开门走出去,走出十余步后,董弘又退回来,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然后身形佝偻的轻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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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 鹧鸪天,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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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右北平郡城。一场厮杀刚刚结束,烽火尚未熄灭,城池内外堆尸如山,断臂残躯随处可见,鲜血染红了护城河。
城门破碎,城内一片狼藉,战马长嘶,伤兵哀吟,百姓叫苦不迭,民不聊生。
不远处的城墙豁口处,数十名百姓扶老携幼从残垣断壁上跨过去,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仓皇逃离城池。像这样的情形不在少数,整个右北平城的城墙下都在上演着同样的场景,而城中仓皇四窜的兵士对此视而无睹,兵民各行其事,互不干扰。
两百步外就是城门,此刻城门口并无兵士把守,可百姓们却不敢走城门,只能翻墙头、钻坑洞,无比留恋地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一步三回头地缓缓消失在夕阳里,背影越来越长,越走越远。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厮杀。城池被攻破了,可攻城一方的大军却被守军打残了,而后城中突然冲出数千战骑,一举将攻城的叛军击败,追赶到数十里开外。于是城池遂被攻破,却并未失陷,仍在守军手里;攻城一方的叛军虽然摧毁了右北平郡城,却一无所获,最终四散逃窜,仓皇奔命。然而打破叛军后,守军却主动弃城后撤,致使城中两万余百姓失去依靠。不得不匆匆收拾行囊,扶老携幼、背井离乡,踏上逃亡之路。
这是极其令人费解的事情。明明打败了敌人,为何还要弃城撤兵呢?
如此昏聩之举,智者所不为。纵使城池残破不堪,短时间无法修葺,已然无险可守,不得不弃;那也要先安排百姓转移,而后从容不迫地缓缓撤兵。如此方为上策。但凡统兵将帅皆如是;谁若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便枉为将帅,令人齿冷。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而且做下此等昏聩之事的人并不是无名之辈,亦非首次领军作战的初生牛犊,而是享誉天下的白马将军公孙瓒。
这真是公孙瓒所为,并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此前他就曾经先后干过三次诸如此类的事情。如此令麾下将士寒心。令黎民百姓所不齿的事,对于时下的公孙瓒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屡试不爽,至今已有一年有余。
由此不禁让人心生疑问,白马将军公孙瓒可是大汉赫赫有名的戍边名将。早在灵帝在世时,公孙瓒便以作战勇猛、对外强硬著称于世,先后数次击败乌桓蛮夷,杀得幽州边境的诸多蛮夷闻风丧胆。从而名扬天下,广为人知。被世人所称道。可眼下这种毫无伶悯之心,将百姓视如草芥的恶事,真是公孙瓒所为么?
人都是会变的,这个浅显的的道理人所皆知。但很多时候我们都会下意识地选择不去相信它,刻意忽略它,因为我们不喜欢太过善变的人和事,并不愿意接受由好转坏的事实,宁愿心里保留着美好的一面,而忽略它不好的一面。人性本善,天道使然,我们顺应天道,崇尚美好的人和事,希望美好的一霎成为永恒,永不褪色。
但事实往往并不是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的,不随人愿之事时有发生,屡见不鲜。幽州公孙瓒正是如此。
公孙瓒出身辽东公孙世家,因其是庶出,不被长辈所喜,促使他自幼性格乖张,胆大而暴戾,勇猛而刚强。年轻时,他曾为故友打抱不平,不惜自身性命,置生死于度外,为此深得乡邻发小敬重。从军后,他作战勇猛,每逢战事均是身先士卒,勇往直前,彪悍异常,为此赢得帐下将士的衷心拥戴,誓死追随。戍守幽州边关期间,他无数次率领帐下将士孤军作战,屡建奇功,数次力挽狂澜于即倒,从而平步青云,未满而立之年便成为戍边名将,节制幽州戍边大军,大权在握。
但这一切都随着他率军攻入幽州州牧府亲手斩杀州牧刘虞而改变。幽州牧刘虞主张对外安抚,教化蛮夷,使其归附于大汉王化之下,不宜妄动刀兵,以免生灵涂炭,造成无谓的伤亡。而公孙瓒则一贯主张对外强硬,决不妥协,但有胆敢入侵犯境者,坚决予以剿灭,虽远必诛。由此这两位幽州军政主官的对外政策截然相反,格格不入,根本无法妥协。
故而刘虞试图罢黜公孙瓒的兵权,从而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宽仁施政,教化万方。而公孙瓒也不是良善之辈,断然不会任人宰割。于是公孙瓒得知刘虞已下定决心解除自己的兵权之后,先下手为强,一举攻破州牧府擒杀刘虞,而后自领幽州牧,割据自立。
自领幽州牧的公孙瓒权力**急剧攀升,将刘虞首级送往长安,并不惜重金结交李利,希望朝廷准许他节制青州、冀州、兖州和幽州等四州的军政大权;为此他擅自任命单经为兖州牧,严纲为冀州牧,田楷为青州牧,自领前将军,兼幽州牧。可惜的是他万万没想到,刘虞的首级半路上被劫,随后以幽州司马阎柔为首的的叛军大举反扑,先后联络齐周、鲜于银、鲜于辅等将领反叛,遂导致幽州内乱。
与此同时,公孙瓒节制四州的美梦也随之破碎。所幸,从那时起他便与西凉李利达成共识,结为同盟,此后来往甚密,两地通商,互通有无,互相照应。但司隶大战时,公孙瓒却以境内叛乱频发、后方不稳为由,只送去一些战马和粮草权当资助,并未出兵援助李利。司隶大战持续将近一年时间,公孙瓒领军击败阎柔、鲜于辅等叛军之后便坐山观虎斗。日益骄矜,骄奢淫逸,久而久之便愈发骄狂暴戾。性情大变,记过忘义,不恤百姓,睚眦必报。此举使得他麾下将士极为寒心,若不是故土难离,只怕很多将士都会弃他而去,改投其他诸侯。
袁绍于司隶惨败后。公孙瓒趁势攻打冀州,将渤海郡、中山国以及青州大半郡县抢到手里,实力大涨。由此为他挽回了不少人心。毕竟打了胜仗之后,很多将士就会本能地选择性遗忘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从而重新回归到公孙瓒麾下。
奈何好景不长,袁绍回到冀州后积极筹措粮饷。再次调集大军反攻公孙瓒。而此时的公孙瓒却在府邸中安于享乐。将前线战事交予麾下将领指挥,于是冀州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打得幽州军借机败退,从而将先前的郡县城池又相继沦陷,重新还给了袁绍。至此,公孙瓒和袁绍之间再次回到先前的对峙相持局面,一切如司隶大战前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于以往的是,公孙瓒再也不是从前的公孙瓒了。他的血性正在迅速消退。勇猛不再,更不会轻易冒险。冲锋陷阵之类的事情再也没有他的身影了。此外,他骄奢淫逸,安于享乐,放任阎柔、齐周等叛军一天天做大而不去剿灭,整日醉生梦死,并将一众亲信部将从身边赶走,派他们驻守城池,却将阿谀奉承的小人留在身边,比如幽州长史关靖。
现如今,司隶大战已经过去三年了。
冀州袁绍不仅恢复了往昔的实力,并于一年前抢得天子和百官,建都邺城,遂挟天子以令诸侯,府库日益充盈,兵马与日俱增,实力更胜往昔。去岁袁绍调集大军进攻幽州,结果却是虚晃一枪,草草收兵;即便如此,也吓得公孙瓒一身冷汗,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冬去春来,而今袁绍卷土重来,调集二十万大军攻打幽州,迫使公孙瓒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以赴。没想到袁绍大军抵达边境后又突然按兵不动,随即公孙瓒方知原来是大将军李利号召各镇诸侯进入邺城觐见天子,使得袁绍中途返回邺城,冀州大军也因此驻足不前。
正当公孙瓒深深松一口气之际,盘踞在蛮夷草原的阎柔、齐周等叛军突然偷袭幽州后方,打得公孙瓒措手不及,接连丢城失地。不得已,公孙瓒只好亲率大军平叛,与阎柔和一部分乌桓轻骑组成的叛军连番激战,打得很辛苦,每战都是浴血厮杀,异常惨烈。
直到今天上午,公孙瓒好不容易指挥大军击溃叛军,可右北平郡城也被叛军攻破,城池损毁严重,兵马伤亡也极其惨重。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战后,公孙瓒果断下令放弃郡城,率领大军撤出城池,遂听从长史关靖的建议,退守易京。
这就是右北平城惨状的由来,百姓们失去了军队的守护,自然不敢再留在城里,只能背上行囊,扶老携幼远走他乡。可他们能去的地方实在不多,北面是乌桓草原,南下冀州的道路也因冀幽之战而无法通行,唯一的去处便是一路向西前往并州。
领兵退往易京的路上,公孙瓒心急如焚,一再询问关靖西凉军何时才能赶来驰援 。正当关靖言之凿凿地拍着胸口保证一月之内援军必能感到之际,公孙瓒的亲信部将严纲却突然插话道:“西凉军乃天下驰名的虎狼之师,主公此番向西凉李利求援 ,末将担心此举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无异于将幽州拱手送于李利!”
此言一出,关靖面脸铁青,愤恨不平地怒视着严纲,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严纲已被他大卸八块了。实际上,严纲提出的问题已是老生常谈,之前已经讨论过多次,却始终没有结果。公孙瓒之所以迟迟不向李利求援,正是有着这层顾虑。但眼下公孙瓒被袁绍大军和阎柔的叛军弄得焦头烂额,逼不得已只能向李利求救,之前关靖出使西凉便是奉命前去请求李利出兵驰援。
再次听到严纲旧事重提,公孙瓒不由得心烦意乱,烦躁不已。随即他怒声道:“我宁愿把幽州拱手送于李利,也绝不能让冀州袁绍占到半点便宜!我意已决,尔等若再多言,休怪本将军不讲情面!”
“诺!”严纲、关靖和随行十余名将领齐声应道。
口里虽然应诺,但严纲心里却是暗自叹息,暗忖道:“西凉李利岂是良善之辈?这些年来,何曾见过他率兵出征空手而归的?他就是一只凶猛无匹的西凉猛虎,而我幽州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羊请猛虎帮忙,岂不等于羊入虎口,找死么?”
叹息之余,严纲也知道幽州眼下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天下诸侯虽多,但能救幽州、愿意救助公孙瓒的诸侯却不多,唯一有此实力的诸侯便是西凉李利,除此别无选择。
——————(备注:鹧鸪,一种叫声沉滞、悲怆的飞禽,多用笙、笛吹奏,声音低沉哀怨。本章特指百姓生计艰难,怨声载道。)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934章 夜惊魂,斗转星移
幽州,冀州军大营。
在邺城滞留数天的袁绍逐次接见各镇诸侯谒者后,星夜兼程赶到大营,并于次日清晨出兵攻打幽州。
出乎意料的是,此次出兵攻城异常顺利。先锋大将张郃、高览率领五万前军三日间挺进幽州两百余里,连克六座城寨,势如破竹,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直到第五日,冀州军遭遇顽强抵抗,血战一整天,战至深夜子时,终于再下一城。
战后,张郃、高览所部前军折损上万兵马,另有数千伤兵,帐下可用之兵不足三万。至此,冀州军大举挺进、势如破竹的强劲势头被扼制住了,迫使其就地扎营休整,等待后续大军到来。
第六天,袁绍亲摔中军赶到,并于午后下令犒赏三军,全军休整两日,待会合后军人马,再行进军。
时至四月下旬,天气渐渐闷热,夜晚凉风习习,甚是凉爽惬意。
今夜无月,大帐内的筵席刚刚散去。众将相继离开帅帐后,袁绍身着单衣走到帐外,亲兵随即搬来案几、圆凳,侍婢奉上糕点、香茗,袁绍遂与鞠义、郭图和许攸三人围桌而坐,纳凉叙谈。
“据说半个月前,阎柔联合乌桓部落出兵偷袭公孙老贼的后方,迫使公孙老贼亲自率军回援平叛。鞠义将军,此事确否?”端起茶盅轻轻呷一口润润喉咙,袁绍面带笑容地看向鞠义,笑声问道。
鞠义神色微变。当即放下茶盅,拂袖拭去胡须上的水渍,点头答道:“确有其事。不过主公离开大营时留下严令:主公未到。中军不得擅动。因此末将闻讯后便派遣张郃将军率领前军先行一步,抢关夺城,所幸张郃、高览二位将军勇武过人,进军神速,五日内攻进幽州数百里,连下十余座城寨,战功卓著。末将替他们请功。还望主公对他二人予以封赏,藉此鼓舞全军士气,以利再战。”起身向袁绍躬身一礼。鞠义说到做到,当即替张郃、高览二将请功。
袁绍欣然颔首,笑呵呵地道:“鞠义坐下说话。实不相瞒,刚刚本公已命人给张、高二人送去一百两金。至于其它赏赐么。待收复幽州后一并封赏。鞠义对此可有异议?”
鞠义拱手施礼,恭声道:“主公英明,末将代他二人多谢主公赏赐。”
袁绍含笑点头:“你是三军主将,同样功不可没,本公赏赐你五十金,还望你再接再励,争取早日夺取幽州,斩杀公孙老贼。”
鞠义道:“多谢主公赏赐。末将必定竭尽全力,不负主公厚望!”
眼见鞠义感恩戴德地连连施礼。袁绍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眉开眼笑,似是公孙瓒的首级就在眼前,争斗多年的幽州终于纳入自己治下,夙愿得偿。
颔首示意鞠义落座,正待袁绍开口说话时,只见辕门处一骑快马飞奔入营,一边策马疾奔一边大声呼喊:“速速禀报主公,邺城急报———!”
“嗯?”袁绍见状眉头一皱,神情不悦地冷哼道:“哼!军营重地,如此喧哗成何体统?”语罢,他下颚一抬,示意郭图上前询问,看看邺城又有何大事。
郭图当即会意,起身拱手施礼后,快步迎上去,抬手拦住策马冲进辕门的哨骑,并低声询问来由。
看到数十步开外的郭图已将哨骑拦下,而策马飞奔的哨骑翻身下马时居然站立不稳,砰然摔倒在地,顿时袁绍脸色阴沉,眉头不由跳动几下,莫名地心头一沉,预感到邺城可能真的发生大事了。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离开邺城不到十天,好不容易赶到大营,接下来正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好时机,却偏偏又有哨骑日夜兼程赶来,难道这十天里邺城又有变故?
一念至此,袁绍轻声叹息道:“真是多事之秋啊!最近一段时间事情特别多,一件接着一件,令本公应接不暇,片刻不得安宁。”
许攸闻声笑道:“正所谓能者多劳嘛!主公身为丞相,总揽天下军政,自然是政务繁忙,片刻不得清闲。像在下和鞠义将军便没有这么多政务,只须处理好军中事务,一门心思打败公孙老贼,根本无须一心二用。呵呵呵!”
袁绍闻言颇为受用,微笑道:“子远所言倒也不无道理。自从各镇诸侯派遣使者觐见天子之后,本公是愈发繁忙了。各镇诸侯三天两头禀报军政大事,前几天兖州曹操请示出兵徐州,就在本公离开邺城之际,荆州刘表又上表江东孙策妄动刀兵,半年内连克江东十余城池,时下已占据大半个江东。为此刘表请示本公责斥孙策,令其有所收敛,切不可倒行逆施,为所欲为。”
说话间,袁绍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得意之色,似乎对这些诸侯请示十分看重,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颇有些喜不自禁,仿佛他自己就是大汉天子似的,执掌天下大权。
许攸闻弦歌而知雅意,接声恭维道:“各镇诸侯纷纷向主公请示,这说明他们对主公甚为恭敬。等到我军收复幽州之后,主公的声望必定再上一个台阶,届时各镇诸侯对主公势必愈发敬畏。由此一来,距离主公问鼎天下之日已然为期不远了 。一旦主公称霸中原,余下诸侯势力便可传檄而定,千秋霸业指日可待!”
“哈哈哈!”袁绍开怀大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喜笑颜开地道:“子远说笑了,问鼎天下谈何容易,任重而道远哪!”
“嗵嗵”的跑步声急促而来,但见郭图疾步跑到袁绍身前,气喘如牛,脸色煞白,眼神飘忽,似是受了惊吓,以致站在袁绍半晌都没缓过劲来,几次开口要说话,却欲言又止,愣是什么也没说。
“公则为何如此惊慌?”袁绍神色微变,抬眼看着神不守舍的郭图,语气不善地责斥道:“遇事要冷静,处变不惊,如此方为贤达之士,可堪大用之才。不必着急,好好冷静一下,然后再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失态!”
“呼———!”或许是袁绍这番说教对郭图真的很管用,以致郭图闻言后长嘘一口气,脸上的神色顿时好了很多,眼神也有了光彩,不过瞳孔中充斥着震惊与骇然,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请、、、主公借一步说话,在下有要、、、事禀报。”镇定心神后,郭图舌头打颤地低声道。
“哦?”袁绍惊疑一声,看着郭图的神色不似作伪,遂缓缓起身,跟着郭图走到一旁,沉声道:“究竟有何要事,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么?”
郭图此时已顾不上留意袁绍说话的语气了,扭头环顾四周,见周围无人后,神情凝重地道:“陛下驾崩了”
“呃!”袁绍闻声惊诧,眨眨眼睛,摇摇脑袋,睁大眼睛瞪着郭图,惊声道:“你说什么!谁、、、谁驾崩了?”
郭图不敢啰嗦,十分肯定地道:“哨骑昼夜兼程前来禀报,陛下、、、呃,就是天子。天子已于昨天深夜暴毙身亡,就死在伏皇后和董贵人的身上。”
“啊!”袁绍惊叫一声,眼睑一翻,轰然向前栽倒。所幸郭图眼疾手快,或者说他刚刚已经预料到袁绍承受不住刺激,早就有所准备;于是袁绍迎面栽倒之时他及时向前跨一步,双臂托住袁绍的腰,肩膀扛住袁绍的胸膛,显得很吃力,龇牙咧嘴地苦苦支撑。
的确,袁绍姿容魁伟,身高八尺有余,且有些发福,虎背熊腰,体重即使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八。而郭图身高不到七尺五,身形消瘦,站在袁绍面前当真是娇小玲珑,体重仅有袁绍的一半,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因此,让他托住直挺挺倒下的袁绍,当真是为难他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仍然无济于事,被袁绍压在身上快速下沉。随即,他左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一百八十斤的袁绍,顿时他失声惨叫:“啊———!”
“大胆郭图!尔意欲何为,莫非想行刺主公不成?”
先后两声惊叫,将三十余步外的鞠义、许攸二人招来了。待二人靠近后,赫然看到袁绍直挺挺地栽倒,而郭图则双手撑着袁绍的肚子,随即两人倒在一起。那动作俨然是刺客行刺的常见动作:郭图一剑刺中袁绍的下腹,致使袁绍一声惨叫,而是抓着郭图的肩膀不放,郭图挣脱不掉,遂被压在地上,无法脱身的郭图大喊大叫地拼命挣扎。
于是鞠义暴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跑到二人身边,一把抓住郭图的左臂,痛得郭图又是一声惨叫。直到这时,鞠义才发现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了,郭图手上没有血迹,袁绍腹下也没有鲜血,这、、、不像是刺杀呀?
随着许攸跑到跟前,鞠义搀起袁绍,许攸扶起龇牙咧嘴的郭图。这时袁绍仍然昏迷不醒,鞠义当即毫不犹豫地掐一下袁绍的人中,致使袁绍吃痛之下悠悠醒来,脸上一如刚才郭图的神情,六神无主,脸色煞白,一副如丧考妣的哭丧模样。
这一幕看得鞠义和许攸二人面面相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刚刚袁绍对郭图的那番说教:“遇事要冷静,处变不惊,如此方为贤达之士,可堪大用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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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5章 帝祚薨,旷世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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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嗵”的脚步声传入正堂,但见郭嘉行色匆匆地跨过门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堂前。
“禀主、主公,陛下薨了!”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郭嘉竟然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没头没脑的急声道。
“轰了?”李利愕然应声,显然是没听清楚郭嘉的话,以致将“薨”听成了“轰”,眼神迷茫,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懵然神态。
旋即,他终于回过味来,诧异道:“薨、、、哪路诸侯死了?究竟是谁,怎么死的?”其实他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但做戏做全套,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时候也是很有必要的。
眼见李利茫然不知所谓,郭嘉立即解释道:“刚刚细作从邺城传回消息,天子已于两天前的深夜丑时初刻驾崩了!无端暴毙,临死前还与皇后伏寿、董贵人行颠鸾倒凤之举,持续至深夜,突然暴毙,实在温柔乡里。真是、、、做鬼也风流啊!”稍作迟疑,郭嘉终是说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下阕,说完话后唏嘘不已,连连摇摇头,似是对刘协之死甚为不齿,亦或是替他感到不值。毕竟这种死法在汉室历代帝王中绝无仅有,算得上是骇人听闻的一枝奇葩。
“刘协薨、、、死了?”李利满脸骇然的“噌”地站起来,不可置信道:“他就这么死啦。怎么可能?他今年刚满十六岁,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半年前迁都邺城,眼下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候啊。怎么就死了呢?”
郭嘉十分笃定地道:“消息绝对可靠,刘协确实暴毙了。自从天子和百官们迁都邺城后,微臣和文和、文优缜密商议过,派遣大批细作潜入邺城。毫不夸张地说,邺城之内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我军细作的耳目,无论是袁绍的司空府还是皇宫内院。只要我们想知道的消息都能在两天之内收到准确情报。所以此次天子暴毙的消息准确无误,毕竟天子驾崩可不是小事儿,谁敢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李利踱步走到堂下。摆手示意郭嘉坐下说话,思索片刻后,颔首道:“嗯,奉孝所言有理。三天前。出使冀州的皇甫郦飞鸽传书。言道各镇诸侯使团都没有见到天子,而是谒见了袁绍,然后诸侯使团已于三天前相继离开邺城,各自返回复命。由此推断,之前传言天子身染重疾之事值得推敲,极有可能是讹传。奉孝刚才说刘协于两天前的深夜交欢时暴毙而亡,也就是诸侯使团离开邺城的当天晚上。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么?”
说到这里,李利话音一顿。端起侍婢刚刚奉上的热茶,示意郭嘉同饮。喝口水平复一下情绪。轻呷一口茶,李利手里的茶盅悬在半空,沉吟道:“刘协正值风华正茂之龄,怎么会突然暴毙身亡呢?而且,临死前他还在、、、在龙榻上行鱼水之欢,死在嫔妃的肚皮上?此事着实令人匪夷所思,颇为蹊跷啊!”
郭嘉点头附和道:“确如主公所说,刘协之死疑点颇多,有悖于常理。由此微臣怀疑,刘协之前并未身患重病,而是被袁绍软禁于宫中,不得与百官或外臣见面。否则,他怎能在诸侯使团离开邺城的当天夜里颠鸾倒凤呢?试想一个躺在病榻上数月之久的人,如何能够彻夜交欢,而且还是一龙二凤,如此纵欲无度?故而,微臣臆断刘协之死必定与冀州袁绍有着直接关系,甚至于、、、天子就是被他鸩杀的!”
李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目光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一切谜团一般,语气冷厉地沉声道:“邺城帝都在袁绍的地盘上,天子被他挟持,如今却暴毙身亡了。无论此事是不是袁绍所为,他都难脱干系!换言之,不管刘协是暴毙身亡也好还是被人谋害也罢,都要算在袁绍头上。此事他无从抵赖,百口莫辩,即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个弑君篡位的罪名只怕是要扣在他头上了,这辈子都休想摘掉!弑君谋逆,古今第一大罪,谁若沾上,便要背负千古骂名。没想到,这回落到袁绍身上,真是让人始料不及呀!”语罢,李利端起茶盅仰头一饮而尽,端是干净利落,犹如开怀畅饮一般。
这一幕落在郭嘉眼里,让他心头一震,脑海里瞬间回想着李利这番话。乍一听,这番话似是愤恨不已,细细品味之下不难听出其中充斥着幸灾乐祸的味道,俨然是话里有话,另有所指啊。
忽然,郭嘉灵光一闪,脑海里浮现出李利刚才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弑君谋逆,古今第一大罪,谁若沾上,便要背负千古骂名。没想到,这回落到袁绍身上”再结合去年三月的宛城之争,当时郭嘉曾问过李利:天子究竟落到哪路诸侯手里对西凉局势比较有利?李利高深莫测的笑道:天子不能到江南,更不能过江,否则后患无穷;至于冀州袁绍和兖州曹操么,二者择其一,落到谁手里都行,无关大局,不足为惧。
顿时间,郭嘉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这一刻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利的神色,注意到李利深邃的眸子里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喜色。一刹那,郭嘉不禁暗忖道:“主公口口声声说‘没想到’,其实他哪里是没想到啊,分明是蓄谋已久。早在天子和百官们逃离长安之前,只怕这一切就已经展开,张网以待,只等天子和某一位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诸侯自己跳进去,遂成瓮中之鳖,在劫难逃。”
理出头绪后,郭嘉恍然想起自己初次遇到李利之时。当时自己就曾直言不讳,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举有利有弊,起初利大于弊。而后利弊相等,最后弊大于利,等于作茧自缚。言外之意就是建议李利尽早割据自立,不可事事倚仗天子和百官,否则将来必成尾大不掉之势。当时李利笑呵呵地声称,此事已在谋划之中,往后自有分晓。
这是兴平二年二月(即公元194年)的一番对话。时隔四年,当初两人相遇时的对话已然一语成谶,终于演变为现实。
现如今。李利成功地甩掉包袱,却被冀州袁绍抢到手里。正当袁绍踌躇满志、准备大展身手之际,天子暴毙,以致原本触手可及的宏图大志瞬间化作泡影。一切成空。
而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眼下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美梦破碎了,还惹上天大的麻烦,弑君谋逆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必将把他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甚至于,整个家族都被牵连其中,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共赴黄泉,一起下地狱。
梳理初次相遇的点点滴滴,郭嘉豁然发现自家主公李利智计之深亘古罕见。谋划之长远之周密,可谓是匪夷所思。令人叹为观止。
多年以来,李利的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不拘小节,不拘俗礼,敢于打破常规,随性而为。他身上有着悲天悯人的感性情怀,善待百姓,厚待妻妾和麾下一众文武,为此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无怨无悔。无形中让人误以为他就是个纯粹的武夫,只知道一味地逞强斗狠,硬打硬拼,令人敬畏之余不免轻视于他。而这正是他独有的人格魅力,也是吸引一众武将谋士誓死追随他的根本原因。
身为人主,既有别人所没有的优点,也有缺点,这就给麾下文臣武将提供了广阔的施展才华的舞台。否则,一个无所不能的主公,其麾下文武无疑是极其悲哀的,毫无用武之地。倘若如此,谁还会死心塌地追随他,追随他又有何用呢?
李玄效忠于他,是因为他软硬兼施,先礼后兵,又勾搭了李玄的妹妹李欣,使得李玄死心塌地追随他,多年来从无埋怨。贾诩选择追随他,是因为他年少有为,胆识惊人,遂将一家老小的性命寄托在他身上。李儒投奔他,那是靠山已倒、无路可走,又与他是连襟,自然而然地投到他麾下。郭嘉选择跟随他,纯粹是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威逼利诱,致使郭嘉别无选择,只得效忠追随。周瑜之所以选择追随他,起初是被好友鲁肃说服了,又见李利心胸宽广、礼贤下士,且年少成名,实力不俗;而后娶到大乔为妻,方才心悦诚服地投到他麾下,从而一战成名,名利双收。
至于一众武将则不必多言,李利的性格秉性与武将有着本能的亲近,待人坦诚,豪气干云,与麾下武将志趣相投,深得众将领的拥戴与效忠。
然而,不管文臣还是武将,只要和李利接触一段时间,就会自然而然地甘愿追随他做一番大事。因为他身上世家子弟的盛气凌人,也没有目空一切的妄自尊大,更没有睚眦必报的吝啬本性;他性格豪爽,为人赤诚,处事兼听,极少独断专行。
最重要的也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是,他总是笑脸迎人,笑容很阳光很灿烂,有时还很憨厚,让人容易接近,愿意和他相处;并且做任何事都很愉快,没有过多的牵绊与掣肘,人尽其才,可以尽情施展自身才华。这是李利最难能可贵之处,也是他胸襟广阔的完美诠释。
直到今天,郭嘉忽然发现自己和一众同僚都轻看了自家主公李利。他绝对不是单纯的驰骋沙场的武夫,而是一位智谋如海、胸怀天下,且又大智若愚的旷世雄主。灿烂笑脸之下隐藏着一颗包藏万物的王者胸怀,他看似仁慈,实则心若磐石;其心意无法揣测,其智计难以忖度,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深意。这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乱世霸主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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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6章 临江仙,仲氏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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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四月,北国繁花似锦,江南烟雨如画。
寿春城,一骑快马冲进城门,飞马过街,直奔州牧府而去。
不多时,州牧府正堂上传出响亮的大笑声,笑得开心,笑得张扬,笑得高亢,穿透力极强,整个个州牧府都能听到。
宽阔明亮的正堂上,短小精悍的袁术朗声大笑,一双小眼睛笑得连一条缝儿都没有了,近乎合在一起。
“好好好,好啊!孙策这小子果然不负厚望,这才多久啊便把会稽郡攻下来了。真是一颗好苗子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让本州甚是羡慕已故的孙坚哪,虎父无犬子,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连声叫好之余,袁术不禁心生感叹,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对江东孙策的喜爱。
“主公所言极是。”心腹谋士阎象应声附和,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但他的笑容却有些怪异,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颇有些莫测高深的味道。
稍稍收敛笑容后,阎象接着说道:“司隶大战后,孙策大败而回,其帐下仅剩五千兵马,仓皇逃回江东。然其却在两年之内相继攻占豫章郡、吴郡,而今又攻占会稽郡,眼下江东四郡除丹阳郡之外,其它郡县已相继落入孙策手里,兵锋强劲,羽翼渐丰。对此,主公不可不防啊!”
袁术闻言笑声一顿。骤然睁开眯在一起的小眼睛,若有所思地颔首道:“嗯,本州自有计较。暂不多言。”
此时堂下坐着他的两名心腹,其一便是谋士阎象,其二是大将纪灵,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经常跟随袁术左右。但凡遇到重大事件,此二人必定在场,几乎无一例外。
这或许就是袁术和冀州袁绍的不同之处。其麾下不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无法与袁绍相比,但近年来他连续攻城略地,颇有作为。短短三年时间。袁术放弃南阳而率部南下,先后攻取豫州大部、扬州半壁,而今孙策领军南渡长江攻打江东各郡县,连战连捷;目前除了丹阳郡外。扬州全境相继落入袁术手里。相比之下。冀州袁绍坐拥富庶州郡,除了收取青州大半郡县之外,再无寸进,与幽州公孙瓒连年交战却屡攻不下,至今仍在对峙相持。
同是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家,且袁绍的名望远在袁术之上,但两人近年来的战绩对比之下,袁绍却相形见绌。颇有不如。
不过这种局面随着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无形中向袁绍倾斜。袁术与之相比便显得黯然失色,不像以前那样耀眼了。
即便如此,袁术骨子里还是看不起袁绍,对其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举甚为不屑。与此同时,随着扬州战事连战连捷,袁术不禁有些心花怒放,时常拿出孙策进献的传国玉玺独自观赏,甚至将玉玺放在卧榻上,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一眼,否则便无法入眠。
去岁天子诏令各镇诸侯前往洛阳勤王接驾时,曾有术士对袁术说:紫薇帝星东移,寿春城有帝王之气;又说袁姓出于陈,陈乃舜之后,以土承火,应得气运也。为此,袁术惊喜过望,重赏术士,认为自己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嫡子,袁家累世四代均是朝中重臣,百姓都愿意归附于我,如此便是秉承天意、顺应民心,改元开国未尝不可。
然而谋士阎象却劝谏他静观时变,不可操之过急,应施恩于百姓,收拢人心,待汉室衰亡之际才是图谋霸业之时。眼见自己最为倚重的心腹谋士都不同意,袁术只得暂时隐忍,遂领兵前往南阳请王接驾,觐见天子。
宛城纷争过后,袁术精心谋划的劫杀计划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承想辛辛苦苦忙碌一场,最终却是为吕布作嫁,让吕布捡个大便宜,平白得了偌大的徐州六郡。袁术为此叫苦不迭,甚是憋屈,他原以为吕布不过是丧家之犬,纵使勇猛过人也不足为惧,只要截杀了刘备,徐州便唾手可得。结果?棋差一招,被吕布坐收渔翁之利,白忙活一场。
随后袁术愤恨难平,欲起兵攻打吕布,却被阎象劝阻。阎象说吕布不过是个势利之徒,有勇无谋,见利忘义,对付这等武夫不可强攻,却能智取,只需耗费一些钱粮便可将其收为己用。
事实正如阎象所料,袁术先后送去十万石粮草,吕布果然喜出望外,主动与他结盟,互通有无,相互照应。现如今,袁术和吕布之间关系甚好,来往商队络绎不绝,俨然亲如一家,守望相助。
与吕布达成和解之后,袁术又去掉一块心病,地盘日趋稳固,实力日益强大,已然成为江南第一大诸侯,足可与荆州刘表分庭抗礼,毫不逊色。眼见实力一天天增强,边境稳固,而中原诸侯却争斗不休,矛盾冲突日益加剧,袁术好不容易放下的帝王之志又开始蠢蠢欲动,并且越来越强烈,颇有些急不可耐的趋势。
随着他一次次暗示麾下文臣武将,一众僚属已然明白他的心意,如今正在积极联络官员,准备上万言书,联名请愿劝进。此外,从去年三月开始,州牧府便在大兴土木,大肆扩建,而袁术私底下已经命人做好龙袍,打造宫廷御器,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即位至尊,改元开国。
毫不夸张地说,袁术朝思暮想,想当皇帝都想得魔怔了。整天捧着传国玉玺翻来覆去的观赏,经常一看便是半天,一动不动,两眼放光,时不时地在正堂玉阶上来回踱步,憧憬着自己登上帝位的场景,飘飘欲仙。
时至今日,袁术可谓是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契机,一个既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又能让他下定决心登基为帝的重大机遇。
??
建安二年四月的最后一天,一则惊天秘闻传遍大江南北,汉帝刘协已于邺城驾崩了,盛传天子是被袁绍鸩杀而亡。
淮南袁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那一刻他疯狂大笑,笑得泪流满面。天子是怎么死的,是被谁害死的,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真正关心的是刘协死了,大汉最后一个皇帝殡天了。没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消息更让他激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的太及时了!
至此,袁术一直苦苦等待的契机终于到来,望眼欲穿的帝位与他只有咫尺之遥,盼望已久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公元197年五月上旬,淮南袁术于寿春东郊设祭坛,手托始皇帝所制的传国玉玺祭告苍天,登基称帝,国号仲家,自称仲家皇帝。
即位当日,仲氏皇帝袁术昭告天下,以寿春为帝都,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
袁术称帝之后,遂改建安二年为仲家元年,于寿春北郊修建仲氏太庙,立长子袁耀为太子,大肆封赏麾下文武百官,位及三公九卿者多达上百人。
至此,正当汉帝遇害驾崩、天下无主之际,淮南袁术率先称帝,加尊九五,改元开国,君临天下。
袁术称帝的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各镇诸侯一片哗然,有人震惊骇然,有人蠢蠢欲动,也有人不置可否,还有人对此嗤之以鼻,摇头感叹。
此后半个月内,汉帝驾崩和袁术称帝的消息合二为一,风靡天下,使得整个大汉为之震动,暗流汹涌,风云变色。
当徐州吕布得知袁术称帝的消息后,惊愕之余忧心忡忡,恰好袁术派人又送来十万石粮草。旋即,吕布上表称臣,表示愿意归附袁术麾下,永镇徐州。这是第一个主动向袁术称臣的诸侯,也是仅有的一个,随后各镇诸侯反应冷淡,纷纷作壁上观,静待时变。
当兖州曹操得知袁术称帝后,他呆愣半晌,怔怔失神,随之起身走到正堂门外,站在石阶上东张西望,继而放声大笑,嘴里不停地嘟囔道:“袁术称帝了!哈哈哈袁公路竟然登基称帝了!偏居淮南一隅,辖下不到两州之地,他居然胆敢僭越帝位!笑死我了,哈哈哈”
当正沉浸在彷徨不安之中的冀州袁绍得知消息后,他同样惊诧不已,沉默半晌,而后眼底浮现出极度讽刺的冷笑:“早就知道袁公路早晚有一天会忍不住僭越帝位,没想到他如此急迫,刘协前脚刚死,后脚他袁公路便迫不及待地坐上龙椅!如此甚好,总算可以替我减轻一些压力,否则我命休矣。呵呵呵”
当这则消息传到洛阳城时,李利正召集郭嘉、贾诩、诸葛瑾和阎圃等人草拟讨伐冀州袁绍的讨贼檄文。听到袁术称帝的那一刻,郭嘉、贾诩等人神情错愕,面面相觑,随之满脸鄙夷不屑之色,摇头冷笑。而李利则是呆愣半晌,既而哈哈大笑,心里暗忖道:“原本今年二月袁术就会登基称帝,没想到刘协和百官提前两个月赶到洛阳,居然将袁术的称帝时间整整推迟了三个月。不过他最终还是抵制不住君临天下的诱惑,率先称帝,殊不知出头的橼子先烂,谁先站出来,谁就是各镇诸侯争相讨伐的对象,身陷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随之李利草拟的讨贼檄文又添了一个讨伐对象,这便是淮南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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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 举义旗,群起围攻
建安二年,注定是个被很多人铭记一生的年份。
四月中旬的最后一天,汉室唯一幸存的正统血脉,天子刘协无端暴毙。此事一经传出,从北到南掀起轩然大波,传承四百余年的大汉王朝轰然崩塌,苍穹变色,大地黯淡,日月蒙尘,天下震动。
时隔半个月,淮南袁术篡夺帝位,自称秉承天意,顺应民心,改元开国,君临天下。于寿春登基称帝,国号仲家,自诩仲家皇帝,定都寿春,置公卿百官,改建安二年为仲家元年。遂昭告天下,传檄各镇诸侯速速归附,如若不然便视为谋逆叛乱,仲家皇朝将倾举国之兵戡乱讨逆,廓清寰宇,扫平天下。
弑君在前,篡位在后,冀州袁绍和淮南袁术兄弟二人彻底颠覆了沿袭东、西两汉的刘氏皇朝,汉室江山就此断绝。一时间,天下百姓茫然不知所措,无数儒生文士和热血青壮义愤填膺,对袁氏兄弟破口大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扬言要替天子报仇,铲除国贼,诛杀逆贼,为黎民百姓伸张正义,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书生意气,壮士热血,满腔激愤,却终究无济于事,真正能够铲除二袁的还是各镇诸侯势力。
在这个节骨眼上,各镇诸侯中有资格有实力挺身而出的诸侯不在少数。例如:同为汉室宗亲的荆州刘表和益州刘璋,实力日益强大的兖州曹操和声名鹊起的江东孙策;他们都有资格有能力站出来,登高一呼。为汉室正名,为黎民百姓伸张正义。然而值此风起云涌的紧急关头,他们纷纷缄默其口。按兵不动,坐观风云变幻,坐视民怨沸腾,隔岸观火,静待时变。
这是一个领袖群雄的绝好机会,也是一个收取民心、壮大实力的天赐良机,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心动不已。可是他们更加知道这个机会轮不到他们头上,因为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位更有实力更有资格且名正言顺的诸侯霸主,这个领袖群雄的机会非他莫属。舍他其谁!
他就是占据雍州、凉州、司隶、并州、汉中和塞上朔州等六个州郡的当朝大将军,天下第一诸侯霸主———李利李文昌。
大势所趋,民意如潮。在这股无形巨力的推动下,李利大将军第一次行使天下兵马大将军的职权。颁布大将军令。号令天下诸侯和有志之士同仇敌忾,讨伐二袁,
建安二年六月,大将军李利颁布讨贼檄文,号令各镇诸侯讨伐冀州袁绍和淮南袁术。
这份讨贼檄文,与两年前刘协颁布的《罪己声讨诏》相仿,洋洋洒洒上千言,直指二袁。言辞犀利,文采斐然。字字诛心。
檄文中历数冀州袁绍十大罪状,其中第一大罪名就是弑君谋逆,当诛九族;最后一条罪状是,妄动刀兵挑起战端,致幽冀二州百姓于水火,生灵涂炭。讨伐叛逆的檄文中,袁绍居首位,袁术紧随其后。淮南袁术袁公路,妄自尊大,篡位称帝,无信寡恩,为祸大江南北,罪恶滔天,天若不除,人必诛之。
檄文一经颁布,袁绍和袁术二人真正成了一对难兄难弟,无形中促使这对貌合神离的兄弟再次走到一起,被讨贼檄文推到大汉天下的风口浪尖上,沦为遭人唾弃的大奸大恶之徒,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不到半个月,讨贼檄文传遍中原大地,大江南北,传到各镇诸侯手里,并于各州各郡张贴檄文,号召天下有志之士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同心协力,同仇敌忾,讨伐二袁。
短短一个月内,数以万计的青壮、士子和绿林游侠涌入司隶境内,聚集在李利麾下,强烈要求加入西凉军,铲除袁氏兄弟。
与此同时,除冀州袁绍和淮南袁术之外,各镇诸侯纷纷响应,派遣使者前来洛阳,与李利商议联合出兵事宜。其实就是代表其主表明态度,希望就近出兵,讨伐与之相邻的谋逆乱贼,不愿意劳师远征,省得劳而无功,最终得不到任何好处。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天子刘协驾崩之后,整个天下风声鹤唳,各镇诸侯轻易不会再与其他诸侯会面。就像此次响应李利号令联合出兵讨伐二袁一样,没有哪路诸侯亲自领兵前来会盟,而是派遣麾下谋士赶来洛阳商议出兵事宜。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各镇诸侯焉能重蹈覆辙。万一被别人悄无声息地谋害了,不明不白地丢掉性命,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然而此次讨伐袁绍、袁术兄弟二人却是个极好的壮大实力的机会,出师有名,堂堂正正的王道之师,可以名正言顺的抢地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岂容错过?
眼下袁绍占据天下第一大州,人口众多、最为富庶的冀州,此外还占据着青州,这就是两块大肥肉,与之相邻的兖州曹操、徐州吕布和幽州公孙瓒早已垂涎三尺,急不可耐地想要扑上去咬一口,最好能将其一口吞下。
冀州袁绍是这样,淮南袁术同样如此。时至今日,袁术已先后占据豫州大半郡县,除丹阳郡外的扬州全境,另外还抢占了徐州的广陵郡,等于是占据两州之地,与冀州袁绍相比毫不逊色。这同样也是两块大肥肉,而与之相邻的诸侯则是西凉李利、荆州刘表,还有与之态度**的江东孙策和徐州吕布。
袁氏兄弟源于一脉,承袭祖上余荫,袁术占据淮南,袁绍占据河北,一南一北,在大汉疆域上迅速发展成为实力强大的诸侯势力。在此之前,恐怕还没有人意识到他们兄弟二人于悄无声息中已经形成南北辉映之势;倘若两股势力连接成片,大汉天下的半壁江山就落到他们手里,如此一来袁氏家族问鼎江山已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完全可以做到。
然则随着天子刘协暴毙于冀州,袁术称帝于淮南,原本前景广阔的袁氏兄弟瞬间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沦为众矢之的。紧接着,伴随大将军李利颁布的讨贼檄文传遍天下,本来有机会将两股势力整合到一起的袁氏兄弟,转眼间身陷重围,被各镇诸侯团团围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已然身陷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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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各镇诸侯使者相继抵达洛阳,谒见大将军李利。
如果说各镇诸侯使者之前还有些牵强、名不正言不顺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真正使者了。自从刘协驾崩后,天下无主,各镇诸侯自然而然的成为藩王势力,在某种意义上说,诸侯国已悄然形成。诸侯之间虽有实力强弱之别,但身份地位却是对等的,等同于战国争霸的局面。
时下淮南袁术虽然称帝了,可各镇诸侯并没把袁术放在眼里。所谓的仲氏政权也仅限于袁术自己的地盘上,对其他诸侯势力没有任何作用,根本无人理会。所以现在仍然是建安年号,而袁术派遣使者对各镇诸侯的封官许愿,除了徐州吕布之外,其他诸侯根本不予理睬。
于是随着李利号令群雄讨伐二袁之后,徐州吕布的处境十分尴尬,既想出兵响应,又担心被诸侯们排挤,甚至于暗中加害。思量再三,他最终决定两不相帮,按兵不动,作壁上观,只要各镇诸侯不来攻打徐州就行。
洛阳会盟如期举行,李利亲自接见了各镇诸侯使者,并与之签订盟约,正式组成讨伐二袁联盟。此次入盟的诸侯是:荆州刘表、兖州曹操、幽州公孙瓒和辽东公孙度,加上李利自己,合计五路诸侯组成讨伐联盟。
然而就在会盟当天下午,又有几股姗姗来迟的势力加入联盟。他们是:益州刘璋、江东孙策和幽州反叛势力阎柔派来的使者,此外还有两个乌桓部落使者和一个鲜卑部落使者。这些草原蛮夷也要求加入联盟,出兵讨伐冀州袁绍,这让各镇诸侯使者哭笑不得,在是否接纳蛮夷入盟的问题上议论纷纷,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最终李利独断专行,公然斩杀蛮夷部落使者,并将其随从一并处决,手段之凶狠决绝,令诸侯使者们惊骇不已。
一声令下斩杀数百名蛮夷使团之后,李利对此没有解释,只丢下这样一段话:“我汉人家事何须假手于人?此等蛮夷宵小企图趁火打劫,简直是不自量力,自己送上门来找死!谁说攘外必先安内,只要我李利还活着,就会攘外安内并举,必要之时可先攘外后安内。大汉疆域岂容蛮夷宵小放肆!”
快刀斩乱麻之后,李利并没有为难幽州叛军阎柔派来的使者,正式接纳其入盟。至此,八路诸侯势力组成了讨伐联盟,使者们秉承其主之意,共同推举李利大将军为盟主,荆州刘表和兖州曹操为副盟主。随后商议具体出兵事宜,其实就是使者们传达了各自主公的意图,而后听从李利分派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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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 讨二袁,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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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幽州使团离开洛阳,熙熙攘攘的洛阳城再度恢复往日的平静。
漫步街头,但见行人如织,商铺林立,街市日趋繁荣,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政通人和的祥和景象。
截至目前,洛阳城重建竣工已有半年。第一批入住新城的居民只有万余人,随后每天都有百姓在此安家,且大多为富裕或殷富之家,至四月中旬,城中已有两万余人口。五月初,即淮南袁术称帝时,从黑山又迁来三千余户黑山军的家眷,再加上闻风赶来的周边百姓,时下洛阳城中七成新建的房屋都已抛售出去。
之所以说抛售,是因为这些房屋的售价都不贵,而这也是洛阳府衙强行干涉的结果。对此,各大商贾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硬着头皮把房屋贱卖掉。这就是官本位社会的现状,筹集资金重建洛阳的时候,洛阳尹辖下的一众僚属都得求着商贾们,等到房屋落成之后,双方互换位置,官府就参与进来了,并作为主导,商贾们必须无条件配合。
即便是贱卖,各大商贾也已收回成本,并且小有收益。余下三成房屋才是他们的真正收益,全是阁楼建筑,价值不菲,因此卖得很慢。但是,随着洛阳城越来越繁华,这些高档房屋很快就能卖出去,从而给他们带来不菲的收益。
现如今。城**有四万余百姓,一万余驻军,合计五万余人。虽说比不上洛阳城繁华时的十余万众。却也算得上是一座大城。毕竟,时下很多郡县的总人口都不满五万之数,往往一座城池也就几千上万人而已,人口相对较少,远不能与和平时期相比。何况洛阳城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并且还有很多空地,若是人口饱和的话。至少还能容纳四万余人,最终达到十万之数。
这些琐事与李利无关,城池重建完成后。他就不再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了。政令就摆在那里,至于如何落实、如何施政,就由洛阳尹阎圃和郡丞诸葛瑾全权负责,年底会有专门负责稽查的官员前来核实。从而评定各州郡官员的政绩。
洛阳郡守府正堂。十天前被推举为诸侯盟主的李利,此刻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堂下与贾诩饮茶叙谈,表情很轻松,没有一丝大战将至的忙碌神态,悠哉乐哉的悠闲品茶,谈笑风生。
不远处,金猊卫统领李挚站在圆柱旁边,时隐时现。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经常偷懒,偶尔出现在正堂中露露脸。其它时间都躲在房梁上睡大觉。毕竟他跟一般人不一样,手腕上两条两丈多长的锁链可以让他躺在横梁或屋檐下睡觉,倘若在丛林里则更加方便。对于李挚来说,除了留守长安大将军府时他可以正常歇息之外,只要李利离开长安,他就没有正常的作息时间,时刻都在李利身边十步之内,李利所在的地方必定有他的身影。
茶香扑鼻,李利轻呷一口香茗,对贾诩微笑道:“据细作探报,袁绍得知刘协暴毙的消息后当场昏阙过去,随后卧榻五日,茶饭不思,夙夜难眠,整天都沉浸在惶恐不安之中。文和对此事可有耳闻?”
“呵呵呵!”贾诩闻声大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刘协暴毙对袁绍的打击极大,不啻于晴天霹雳,让他顿感天崩地陷,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
说到这里,贾诩语气一顿,轻抿一口茶润润嗓子,接着道:“说起来,这也是一报还一报,袁绍罪有应得,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品尝,怨不得别人。昔日娄底原决战,袁绍处心积虑地挖掘陷坑,几乎将娄底原地下挖掘一空,从而一举坑杀了十余万将士,其中大部分都是他麾下的盟军将士。这十几万将士没有战死沙场,却冤死在他手里,这些冤魂岂能放过他,终其一生都会缠着他,让他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他炮制娄底原地坑时就应该想到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如今天子在他手里暴毙身亡,便是他应得的报应。费尽心机把天子和百官们抢到手里,却不料抢到手的却是个天大的麻烦,继而将他拖进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呵呵呵,这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语罢,贾诩一脸嘘嘘感慨之色,仿佛是感叹袁绍罪有应得,又像是感同身受,另有所指。
李利微微颔首,伸手拍着贾诩的肩膀,郑重地点头示意他安心,不必担忧,此事就此终结,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显然,贾诩是在替自己担忧,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步入袁绍后尘,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被人杀掉灭口。因为邺城惊变正是他一手炮制的,亲自谋划并付诸于行动,如今已大功告成了。在庆祝计谋成功之余,他不免有所担忧,弑君的罪名可不小,岂可等闲视之。万一哪天此事牵扯到李利身上,而李利为了平息众怒或许就会把他推出来,到那时他贾诩就要大难临头了。
说起贾诩一手炮制的邺城巨变,确是有些年头了。最初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还是李利平定雍凉二州的那年冬天,即公元192年的寒冬,至今已有五年了。那时李利自领凉州牧,坐镇汉阳郡,把京都长安留给他叔父李傕执掌朝堂,当时军中将领对此颇为不忿,人心浮动,以为李利要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西凉基业拱手送给李傕。
为此,时任军师将军的贾诩代表众将前去试探李利的心意。那一次李利首次对贾诩敞开心扉,将西凉军未来五年的美好蓝图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地告诉贾诩。
其中有一段话令贾诩心头震动。至今记忆犹新:“如今天下动荡,谁能掌握天子,谁就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始终占据大义之名,执天下牛耳,只可惜很多人,甚至是一些颇有才能的诸侯,都只顾着眼前利益,却看不到挟天子背后所隐藏的弊端与凶险。高祖刘邦曾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此话用在小皇帝刘协身上,同样极为合适”这是李利决定把军队化整为零。推行修养生息战略时所说的一番话。
说这番话时,只有贾诩和法正二人在场。当时法正初入军旅,自然不会明白李利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但贾诩却听得真真切切,并记在心里。此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细心观察,他渐渐领悟到李利的真实意图,随之促使他萌生了替主公分忧的念头。而这个念头便是专门针对刘协的。
果然。时隔五年之后一切都付诸于行动,贾诩蓄谋已久的谋划不着痕迹地一步步落实,最终把刘协推上绝路,捎带着把冀州袁绍给坑了。
??
事到如今,一切已木已成舟,无法挽回。
大功告成之日便是贾诩再建殊勋之时,为此李利私下赏赐他五百金,绫罗绸缎无数。还在洛阳城中又给准备了一座相当奢华的别院。然而贾诩素来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露。接受赏赐之余,他不禁惴惴不安,暗暗替自己担忧。
刚好今天与李利叙谈,话赶话说到这里了,贾诩便委婉地出言试探,希望李利能给予他肯定的答复,或者说是郑重承诺。惟有如此,他才能彻底安心,才能真正放下这件事,否则他很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就是替罪羔羊,甚至还会祸及满门。
看到贾诩小心翼翼的神色,李利坦然一笑,和颜悦色地道:“我知道文和担心什么,对此我可以郑重告诉你,此事到此结束,此后不会有人再提。纵使有人旧事重提、借机滋事,那也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此外,文和或许还不知道,参与此事的人眼下都在正堂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子诚也知道,除此再无人知晓。正所谓人死灯灭,知道此事的知情人就是我等三人,其他人即使猜到一些,也无从求证。倘若有一天东窗事发,那这件事也只会算在我李利头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牵涉到你。因此,文和多虑了,此后大可高枕无忧。呵呵呵!”
贾诩闻声后,感激不已,连忙起身拜道:“有主公这句话,微臣便不惧任何流言蜚语,再无后顾之忧。微臣叩谢主公,感激不尽。”遂俯身跪拜。
李利起身缠住他,笑呵呵地让贾诩落座。缓缓坐下后,贾诩眼神一转,忽然开口道:“中常侍董弘好像也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不知他现在何处?”
李利闻言神色微变,心情有些失落地轻声道:“他和刘协感情深厚,得知刘协暴毙后神情恍惚,无比忧郁,在跟随使团返回洛阳的途中失足坠落悬崖,不幸遇难。”语罢,李利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罢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眼下讨贼联盟已经会盟结束,接下来我等应该如何用兵,文和对此有何高见?”
贾诩闻言后,迅速收回心神,思索片刻后,脸上又露出笑眯眯的自信笑容,遂不急不躁地道:“事实上,此次各镇诸侯不过是表明自身态度而已,将主公推上盟主宝座,便是为了确保他们在抢夺袁绍、袁术二人治下地盘之时,主公不会横加干预,更不会出兵突袭他们的老巢。至于我军出兵之事么,其实我们根本不用出兵,其他七路诸侯足以剿灭二袁,而且各镇诸侯也不希望主公出动大军。毕竟二袁辖下的地盘就这么多,还不够七路诸侯瓜分的,倘若主公率领大军参与围剿,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最终一点好处也捞不到么?
所以我等现在不用出兵,尽可作壁上观,等到他们进攻受阻时,再行出兵亦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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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9章 渔家傲,叱咤风云
事实证明,贾诩对讨贼联盟成立后的局势判断得很准确,可以说是丝毫不差。
就在讨贼联盟签订契约的同时,荆州刘表举兵八万攻打淮南袁术,致使刚刚坐上龙椅不到两个月的袁术仓促应战。
而在此之前,得知袁术称帝的消息后,江东孙策第一时间通告天下,正式脱离袁术麾下,毫不犹豫地与袁术撇清关系。此外,孙策在江东四郡之内大肆捕杀袁术的亲信部将和文官,手段果断而凶残,旗帜鲜明地表明立场,拥兵自立,割据江东。
当江南大地烽烟弥漫之际,冀州袁绍与幽州公孙瓒之间的厮杀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之久。也就是说,淮南袁术称帝时,袁绍就已经从刘协暴毙的阴影中走出来。随即他非但没有自暴自弃,反倒加快了进攻幽州的步伐,企图趁着各镇诸侯组成讨伐联盟之前,一鼓作气除掉公孙瓒,夺取幽州。
可惜的是,冀州将士自从得知天子暴毙和天子是被自家主公袁绍鸩杀的消息后,人心涣散,士气萎靡不振,战斗力急剧下降,大不如前。如此一来,冀州军攻打幽州的进度便可想而知;原本可以一鼓而下的城池,却打得极其吃力,连续攻城多日,依然是久攻不下。
与之相反,本来打定主意据城死守的公孙瓒一扫萎靡之势,雄心大振。他一面派遣田楷率兵抵御阎柔叛军的袭扰,稳固后方;一面亲自率领大军抵挡冀州军的进攻。并披甲登上城头,亲自上阵厮杀,指挥大军守城。随着一次次成功打退冀州军的强攻。公孙瓒麾下的幽州军士气大振,斗志高昂,厮杀之中愈发勇猛,硬生生扼杀了冀州军强劲的进攻势头,使得两军再次陷入僵持对峙之状。
正当冀幽之战打得如火如荼之时,辽东公孙度派遣长子公孙康率领两万步骑驰援公孙瓒,遂与阎柔叛军厮杀到一起。大大减轻了公孙瓒的后方防守压力,让他可以调集更多兵马前来与冀州军对峙厮杀。
与此同时,兖州曹操向袁绍下战书。正式宣战。在战书传到袁绍手里的同时,曹操率领七万大军杀进青州,旬日之间连续攻城拔寨,势不可挡。坐镇青州的袁谭被曹军打得措手不及。遂迅速调集兵马。于平原城与曹操大军展开激战。
至此,讨贼联盟刚刚成立,各镇诸侯便迫不及待的领兵出征,出其不意,第一时间发起攻击。短短半个月内,联盟中五路诸侯相继出兵,在河北与淮南两个战场上围剿二袁,出师告捷。打得有声有色。与此同时,凡是与西凉李利相邻的诸侯都在边境上屯集重兵。时刻提防西凉军偷袭自己的地盘。
由此一来,天下十镇诸侯已有七路诸侯卷入这场讨逆之战,而处于战火中心的便是冀州袁绍和淮南袁术。余下三镇诸侯还在作壁上观。
益州刘璋自是不必多说,蜀道既能挡住别人,也能挡住他自己,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眼见中原各镇诸侯打得热火朝天,刘璋只能坐在成都望而兴叹,纵然有心掺合一脚,却被蜀道所阻,徒呼奈何?
徐州吕布,之前得到袁术一些好处便主动上表归附,如今眼睁睁看着二袁沦为众矢之的,岌岌可危,他则是倍感煎熬,后悔不已。若是早知道西凉李利会联合各镇诸侯讨伐二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归附袁术,如今袁术被两路诸侯围攻,危如累卵,他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一旦袁术败亡,各镇诸侯会不会兴师问罪,继而挥师攻打徐州?这个问题一直徘徊在吕布脑海里,他不惧荆州刘表,也不怕江东孙策,唯独对西凉李利忌惮不已,甚是惧怕。
奈何眼下局势不明,吕布患得患失之余,实在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如何自处,应该靠向哪一边。
最后一位作壁上观的诸侯便是身为盟主的西凉李利。令人惊奇的是,他这位盟主不出一兵一卒,却没有诸侯站出来指责或催促他出兵,反而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毋庸置疑,眼下李利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一旦调集兵马便立即引起各镇诸侯的高度重视,与之相邻的诸侯还会甚为恐慌。为此,各镇诸侯一致推举他为诸侯盟主,既然高居盟主之位就应该具备高风亮节,至少是高姿态,像背弃盟友、出兵偷袭、窃取联盟胜利果实之类的心思便可以趁早收起来,以免贻笑大方,令世人不齿。
正因如此,当天下各州烽烟四起之际,李利却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坐在洛阳郡守府悠闲品茶,麾下数十万大军按兵不动,作壁上观。这次他这个渔翁并不是他自己刻意为之,而是被各镇诸侯硬生生推上去的。真是咄咄怪事!
自古以来,但凡被推举为盟主的诸侯,历来是出兵最多、出力最大的诸侯,像李利这样清闲无事的诸侯盟主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奇葩。
绝无仅有,只此一例。
??
洛阳郡守府。此前一个时辰里,正堂大门紧闭,此刻却忽然打开,从中走出数十位西凉将领。
目送将领们陆续走出府门,李利背着手站在正堂中央,头也不回地对堂下拐角处伏案疾书的糜竺吩咐道:“把本将军的命令抄写七份,派遣快马迅速送到各镇诸侯手里,省得他们误会。”
“诺,微臣遵命。”糜竺闻声起身,恭声领命,遂抱起案几上的竹简躬身告退,迅速离开正堂。
此刻留在堂中之人都是李利麾下心腹重臣,左军师贾诩、右军师郭嘉,镇东将军波才,飞熊营统领桓飞,青龙营统领许褚,陷阵营统领高顺,还有奉命赶来的安北将军周瑜。
待糜竺抱着抄录的竹简离开后,李利大步流星地走向正堂后面的内室,随手招呼堂内众人前往内室叙话。
稍事寒暄后,主臣落座。李利开门见山道:“刚刚对各镇诸侯的安排,你们也都听到了。之前诸侯入盟时便已商定,此次讨贼之战中谁攻下的城池便归谁所有,在二袁未被彻底剿灭之前其他诸侯不得横加抢夺。我是诸侯盟主,也还是这项决议的公证人和监督者,负责为各镇诸侯主持公道。谁敢违背盟约,我李利便有责任替失去城池的诸侯讨回失地,胆敢抗令不遵者,坚决予以剿灭。
其次,此番讨袁之战有两个主战场,一个在河北,另一个在淮南,因此联盟设有两位副盟主。河北战场以兖州曹操为进攻主力,他将率兵攻打青州;淮南战场以荆州刘表为主,率领麾下荆州军会同江东孙策攻打袁术,谁打下的地盘便归谁。而我则率领大军进军辽东,会同辽东公孙度、幽州公孙瓒和叛军首领阎柔三股势力,扫平盘踞幽州边境的乌桓部落和鲜卑蛮军,而后挥师南下,铲除冀州袁绍。
最后,还有一项协定,这便是谁若斩杀袁绍或袁术,其州牧府所在的郡城便归谁所有。这就意味着,袁氏兄弟积累多年的府库钱粮就归其所有,其他诸侯眼红也没有用,毕竟袁氏兄弟才是讨袁之战的重中之重,理应如此。
这三项盟约是我提出来的,故而我军必须遵守,不得僭越。说到底就是一句话:人无信而不立。我李利素以言而有信著称于世,此次自是也不例外。还望诸位铭记于心,切莫让我李利失信于各镇诸侯。”
“诺!”贾诩、郭嘉和周瑜等人齐声应道。
李利微微颔首,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遂扭头对贾诩示意,让他代为传达将令。
贾诩当即会意,神情肃然地朗声道:“秉承主公之意,此次讨袁之战中我军将保持现有兵力,不再另调兵马前来参战。奉主公将令,安北将军周瑜执掌司隶中军,担任中军主将,持主公帅旗坐镇司隶,居中调度,在南、北两个战场均可伺机出兵。波才为中军副将,贾诩为军师,如遇突发情况,三人自行商议,许以临机专断之权,事后再行禀报。”
话音未落,贾诩退到周瑜身后,与周瑜和波才二人向李利躬身施礼,齐声领命。
礼毕,贾诩越众而出,继续通报军令:“主公将令,武卫营、飞熊营、青龙营三营兵马留守司隶,听候周瑜将军调遣。主公将亲率武威营、飞燕轻骑、无双铁骑和一万陷阵营,会同一万金猊卫、两万并州郡府兵,共计十三万大军出征幽州。其中,赵云所部无双铁骑为前军,赵云担任先锋大将,金猊卫、武威营、陷阵营三营五万将士为中军,张辽、高顺为中军副将,飞燕轻骑和两万郡府兵为后军,掌管大军辎重,张燕担任后军主将。右军师郭嘉、大将军府掾糜竺和大将军府祭酒随军出征,两日后起行,半月后于幽州代郡集结大军,伺机进军幽州!”
“诺!”郭嘉、高顺、桓飞和许褚等人齐声应道。
相继接令之后,周瑜、波才和桓飞等将领不禁心生疑惑,不知军令中所说的大将军府祭酒是何人,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大将军府还设有祭酒之职?然而李利却对此不作任何解释,含笑不语,眼神中流露出期待神情,似乎对从未露面的大将军府祭酒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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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0章 狼烟起,剑指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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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马过隙,转眼间炎热消退,北风再临,层林尽染,北国风景如画。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从淮南至河北的广博大地上烽烟四起,讨袁之战如火如荼,激战正酣,战火沸腾。而自司隶以西的州郡却是一片安定祥和的景象,商队往来穿梭,百姓安居乐业,关河宁定,秩序井然。
淮南战场上,荆州大军两路出击。其一,刘表亲率五万步军攻打豫州,荆州上将蔡瑁为先锋大将,张允为先锋副将,蒯越为军师,刘磐护卫中军,举义旗、讨逆贼,携正义之师,挥军讨伐袁术。荆州军出师顺利,连战连捷,一月之内连克十余城,兵锋所指,所向披靡。至九月初,刘表大军陈兵九江郡边境,剑锋直指寿春。
荆州另一路兵马由江夏黄祖领军,别驾刘先为军师,率领三万水师出击,经水路攻打九江。这一路兵马行进速度虽快,但攻城进度却颇为缓慢,遭遇袁术大军顽强阻击,厮杀异常惨烈,战事陷入胶着之状,迟滞不前。
或许是得知刘表大军连战连捷,亦或是知道袁术大势已去,八月底江东孙策悄然率兵渡江,偷袭庐江。初战告捷,江东军顺利登岸,随即孙策率军连番攻城拔寨,势如破竹。打得袁术措手不及,叫苦不迭。
至此,盟军在淮南战场上稳居上风。荆州刘表与江东孙策前后夹击袁术,牢牢掌控着主攻优势。完全处于劣势的袁术先后集结将近二十万兵马,凶猛反扑,试图扭转败局,做困兽之斗。
随着袁术不断收缩兵力,集结重兵据城死守,刘表、孙策大军强劲的进攻势头被扼制住了。兵力不济、后劲不足,遂与袁术大军陷入拉锯相持之势。
河北战场上,幽州公孙瓒、辽东公孙度联手正面抵御冀州大军。与兖州曹操遥相呼应,前后夹击冀州袁绍。然而公孙瓒和公孙度虽然联手抵抗冀州军,却仍处于绝对劣势,被动防守。且节节败退。自身难保。因此他们名义上与曹操两面夹击冀州军,实际上只能牵制袁绍一部分兵力,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得知兖州曹操率军偷袭青州,并连连得手之后,袁绍不得不从幽州战场抽身出来,命令冀州上将军鞠义率领八万兵马继续攻打幽州,而他自己则率领十万兵马回援冀州。此外。袁绍将东征幽州的先锋大将张郃、高览二将,以及随军出征的牵招、蒋奇、吕旷、吕翔等部将悉数带走。并派遣牵招率领三万兵马驰援袁谭。
如此一来,河北战场上局势不明,盟军并未占据绝对优势,冀州袁绍仍有自保之力,实力不凡。偷袭青州的曹操也只是起初占到一些便宜,随着袁谭积极防御,并调集重兵据城死守之后,青州战局陷入正面对峙相持当中。伴随牵招领兵进入青州参战,曹军的进攻势头戛然而止,虽然尚未战败,却再也占不到便宜。
这样一来,河北战局同样陷入胶着相持的态势,局势日趋紧张,剑拔弩张,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胜负难料。
由此不难看出,冀州袁绍一直占据中原诸侯之首绝非浪得虚名,确实是实力雄厚,实至名归。眼下他以一敌三尚且不落下风,足见其实力强悍;若不是此番蒙受不白之冤,只怕三五年之内兖州曹操都不敢向他宣战。
河北、淮南两大主战场相继陷入对峙相持之状,这并不是盟军诸侯们实力不济,而是他们蓄意保存实力。除了身陷困境的幽州公孙瓒之外,其他诸侯都没有倾尽全力,大部分兵马都留在后方固守根基,真正用于征讨二袁的兵马还不到全部实力的四成。这是因为他们还得时刻提防西凉李利,唯恐李利趁着他们出兵征讨二袁之时偷袭他们的根基老巢。
时至今日,各镇诸侯相互提防、相互猜忌之心早已不是秘密,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时刻都得留一手,以策万全。尤其是西凉李利最为令人忌惮,令人不得不防,哪怕是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盯着西边,惟恐西凉军突然袭击,打得自己措手不及,多年辛劳毁于一旦。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诸侯们不得不吸取教训,以免重蹈袁绍之覆辙。事实上,能够存留到现在的各镇诸侯谁也不糊涂,恰恰相反,他们是真正的智力超群、诡计多端的老狐狸。
汉帝刘协是怎么死的?普通百姓肯定会相信谣言中所说的鬼话,误以为是冀州袁绍鸩杀了刘协,可真相究竟如何,各镇诸侯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猜测。但是,无论哪一种猜测都与袁绍无关。毕竟袁绍好不容易才把天子和百官抢到手,前后不到一年时间,他怎么会傻到公然鸩杀天子呢?这么浅显的道理,诸侯们谁会不明白?
然而,如果天子不是袁绍鸩杀的,那又会是谁干的呢,谁又有这么大的胆量呢?显然,各镇诸侯都有可能,都是怀疑的对象,而嫌疑最大的诸侯便是西凉李利。可惜刘协已死,服侍他宦官和侍女都被人屠戮一空,死无对证,无迹可寻,已然成为一桩无头公案,只能不了了之。
故而此次讨袁联盟的入盟仪式,各镇诸侯都没有亲自前往,但讨伐二袁之事无疑是正合诸侯们的心意。现如今各州各郡都是有主之地,无端攻伐某路诸侯必然会招惹很多麻烦,而讨伐二袁无疑是给诸侯们提供了一个扩张地盘、壮大实力的绝好机会,于是诸侯们积极会盟,并迅速领兵出征。然而讨伐二袁之余,诸侯们还得留一手,小心翼翼地提防西凉李利背后偷袭。如此一心二用,讨袁之战自然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但这种僵持对峙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九月初,一则消息迅速传到各镇诸侯耳朵里:诸侯盟主、大将军李利调集大军,任命张辽为主将,赵云、高顺为副将,起兵二十万征讨冀州袁绍。
随着这则消息传遍大江南北,淮南、河北两个战场上的局势瞬息而变,波澜迭起。随后,刘表再从荆州抽调七万兵马参战,兖州曹操同样增调五万大军投入到青州战场,辽东公孙度再次增兵两万驰援公孙瓒;一直坐壁观望的幽州叛军首领阎柔正式与公孙瓒休战,然后率兵前往渔阳郡等候西凉大军到来。
战争天平从这一刻开始倾斜,讨袁联盟终于发挥出强大潜力,逐步扭转战局,渐渐占据主攻优势。
??
天高云阔,秋高气爽。草原上一片金黄,风吹草低,呈现出海浪般的起伏波纹,美不胜收。
幽州代郡。高柳城的北门城楼上,一身戎甲的李利扶栏眺望,但见山川秀丽,大地披裹金色盛装,在夕阳斜照下绽放出璀璨金光,耀眼夺目,见之令人陶醉,心驰神往。
代郡原属幽州治下郡县,自从三年前周瑜率领大军收复并州时,为了追击鲜卑残兵而进入代郡,随即捎带收复代郡。此后李利曾派人前往幽州知会公孙瓒,暂借代郡屯兵,待扫清雁门、代郡之外的蛮夷部落后便归还给他。
自此,代郡落入西凉军手里。两年前,李利西征收复汉中之后派遣赵云率领所部无双铁骑进驻代郡,直到现在仍未归还代郡。也就是从西凉军占据代郡的那一刻起,公孙瓒便刻意疏远李利,不像以前那样守望相助、亲密无间了,甚至有意无意地提防着西凉军。
事实上,周瑜收复并州全境之后,盘踞在雁门、代郡周边的西部鲜卑便再也不敢寇边犯境了。然而李利当初向公孙瓒许诺暂借代郡时却说:扫清边境蛮夷之后再行归还。
这一句话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很有责任心,实际上就等于明白无误地告诉公孙瓒:你没有能力守护疆域,我替你守着,代郡归我了。毕竟,盘踞在代郡之外的蛮夷何其多矣,要想彻底将其扫平,谈何容易?若是真要等到扫清边患的那一天,必然是猴年马月之后的事,到那时公孙瓒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因此李利暂借代郡不过是委婉的说辞,多多少少给公孙瓒留点面子,不至于让他太难堪,实际上就是强取豪夺,霸占不还了。之所以派遣赵云领兵进驻代郡,也是为了缓和彼此矛盾,毕竟赵云曾在公孙瓒麾下效力,让赵云驻守代郡,无形中替公孙瓒挽回不少颜面。
此举看似很不仗义,实际上却是怨不得李利,而是公孙瓒无能。
公孙瓒占据幽州多年,可幽州边境上一直盘踞着数十万乌桓、鲜卑蛮夷,大半个州郡几乎都在蛮夷铁骑的蹂躏之下。从代郡一路向东,上谷郡周边盘踞着乌桓蹋顿部落,渔阳郡盘踞着苏仆延部落,右北平郡外有乌延部落,辽西郡盘踞着东部鲜卑首领素利。此外,还有鲜卑各大部落:轲比能、步度根、素利、弥加、阙机等鲜卑部落首领,以及西部鲜卑残余部落。
所幸,无论是乌桓还是鲜卑都处于分裂状态,内讧厮杀不止,相互牵制,相互掣肘,致使其部落无法统一,实力大损,否则幽州早已是蛮夷部落的牧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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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1章 马蹄疾,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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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一阵北风拂过,带着淡淡肃杀之气,寒意袭人。
“嗵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扶栏远眺的李利看得入神,身形未动,却抬手向身后的来人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拘礼。
一同登上城楼的五人见状当即会意,遂轻步走到横栏边,与李利一起眺望夕阳余晖中的锦绣山川,直至最后一抹晚霞散去。
“主公,各营兵马都到齐了。不知我等何时挥师东进?”站在李利左手边的郭嘉轻声问道。
李利闻声扭头看看两侧,但见武威营主将统领张辽、飞燕轻骑主将统领张燕、陷阵营统领高顺和无双铁骑统领赵云四人都站在身旁,果然都到了。
对四人点头示意后,李利脸上浮现会心的笑容,微笑道:“其实我等此刻就在东进途中,已经在出征的路上了。眼下不过是暂时驻军于此,稍作休整,等待战机而已。”
郭嘉稍感诧异,双眸转动一下,不禁点头笑道:“呵呵呵,确如主公所说,我等已经挥军东进了。如今就置身于幽州境内,往前迈一步便是上谷郡,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乌桓骑兵的阻击或袭扰。所以代郡无疑是驻军休整的绝佳之地,等到大军挺进上谷郡之后就没有机会休整喽!”
李利微笑颔首,遂将目光转向右侧的张辽。笑声道:“此次出征幽州,文远责任重大,担负中军主将重任。不知文远对此战有何高见?”
张辽闻言后。谦逊一笑,恭声道:“主公说笑了。末将何德何能敢僭越中军主将之位,一切听凭主公调遣,末将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李利摇头道:“不,文远莫要以为我在说笑。事实上,文远就是此次东征幽州的中军主帅,这绝非戏言。而是确有其事。想必文远也知道,公瑾和文和此刻坐镇洛阳,打出旗号的便是我李利的帅旗。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文远还不明白么?”
“哦?”张辽闻声错愕,眸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原来主公此次是秘密前来幽州,不欲亮明身份。让各镇诸侯误以为主公还在洛阳坐镇。只是、、、末将不明白主公为何这么做?还请主公明示。”
李利微微一笑。颔首道:“无它,只为和平收取幽州。倘若公孙瓒、公孙度和阎柔等人知道我亲自领兵前来,他们只怕就无心对付冀州袁绍了,反而调转矛头指向我西凉军,时刻提防着我李利。故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无谓的厮杀伤亡,我暂时不宜露面,一切皆由文远指挥大军作战。所以文远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多谢主公信任。末将一定竭尽全力,不负主公所托!”张辽躬身应道。
李利满脸堆笑地点点头。“还是刚刚的问题,文远对此战有何高见?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无须忌讳,直言无妨。”
张辽闻声点头,思索片刻后,恭声道:“既是主公询问,末将便大胆直言了。幽州不比其它州郡,其周边盘踞着大大小小上百个蛮夷部落,其部众多达几十万人;甚至于,很多郡县之内都有蛮夷骑兵恣意肆虐的身影,许多城邑都被蛮夷占据,并屯军于城中,肆意劫掠,为所欲为,气焰嚣张。
距离幽州最近的蛮夷是乌桓。其势力遍布上谷郡、渔阳郡、右北平、广阳和辽西等五郡,有些部落已不在幽州之外,而是与汉人杂居在一起。加之近两年公孙瓒实力大损,辽西、右北平的大多数城邑已相继落入乌桓人手里。
除乌桓之外,鲜卑部落的实力更为强大,远胜于乌桓。不过鲜卑部落正在内讧厮斗,自鲜卑大单于檀石槐死后,鲜卑起初分为东、中、西三大部落。随着檀石槐的儿子和连中箭身亡,中部和东部鲜卑再次分裂,分为步度根、扶罗韩、素利、轲比能、弥加和阙机等六部,实力进一步削弱。
眼下最为活跃的鲜卑部落是:盘踞于代郡与上谷郡之间的步度根部落,盘踞在上谷郡与渔阳郡外围的轲比能部落,以及占据辽西的东部鲜卑首领素利。”说话间,张辽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语气很沉重,似是对幽州百姓的处境甚是担忧,对幽州周边的蛮夷部落颇为忌惮。
缓口气后,张辽继续说道:“这些乌桓和鲜卑部落实力不俗,少则两三万部众,多则五万以上的部落族人,每个部落的控弦之士至少也有一万轻骑,多则拥有数万控弦之士,实力强横。更有甚者,近年来幽州公孙瓒与袁绍屡屡交战,且境内又有叛军阎柔袭扰城邑,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迫不得已之下,很多百姓拖家带口相继逃往乌桓或鲜卑部落,沦为奴隶。迄今为止,已有数万户乃至十万户汉人沦为蛮夷部落奴隶,饱受欺凌,暗无天日。
故而,眼下公孙瓒实际掌控的郡县仅限于涿郡、渔阳郡大部,以及上谷郡、右北平郡的一部分城池,仅此而已。余下将近一半的幽州郡县相继沦陷,被乌桓或鲜卑部落占据。各郡百姓生计之艰难,由此可见一斑。”说到这里,张辽神色阴沉,心情显得极其沉重,再次停顿下来。
眼见于此,李利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平复心神,客观冷静地看待局势,不可感情用事。
张辽会意地点点头,镇定心神后,正色道:“有鉴于此,末将认为我军此番东征的主要目的不在于尽快收取幽州,而是要重点扫除盘踞在幽州周边的蛮夷部落,收剿并举,尽可能地瓦解蛮夷各部势力。在大举进剿蛮夷部落的同时,收编阎柔叛军,逼迫辽东公孙度和幽州公孙瓒开城请降。待真正收取幽州之后,再集结重兵出征草原,一举歼灭蛮夷各部,至少也要将他们驱逐到边境三千里以外。惟有如此,才能确保幽州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太平!”
“哈哈哈!”李利闻言后开怀大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文远豪气冲天,好志向!”
郭嘉笑呵呵地附和道:“主公所言极是。文远将军既有纵横沙场的武略,又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实令在下佩服。”
话音稍顿,郭嘉收敛笑容,一脸正色地道:“眼下幽州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比起当年主公平定西域、扫平羌胡的局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近年来幽州公孙瓒性情大变,不复当年之勇,骄奢淫逸,安于享乐不思进取,使得幽州各郡频频遭受蛮夷蹂躏,边境城邑相继沦陷,数以十万计的百姓饱受奴役之苦。”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确有其事。二十年前,鲜卑大单于檀石槐一统鲜卑各部,建立鲜卑王庭,其地域之广、部众之多,已然具有与我大汉分庭抗礼的实力。鲜卑最强盛之时,拥有极其广博的疆域;从东到西,其疆域长达一万四千余里,从南到北也有七千里疆域。当时檀石槐麾下拥有百万之众,其麾下控弦之士不少于三十万,东面击退夫余,西边进击乌孙,北面力抗丁零,南面与大汉对垒。
为了加强统治,檀石槐将鲜卑疆域分为东、中、西三部,分别任命一名首领统管。可惜的是英明一世的檀石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是他将鲜卑一分为三,才造成了鲜卑四分五裂的局面。其子和连平庸无能,安于享乐,贪财好色,劫掠北地郡时被乱箭射死。自此,中部鲜卑再度分裂,而后连年内讧厮杀,争斗不休,以致鲜卑部落逐渐衰落,实力大不如前。即便如此,鲜卑各部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远在乌桓之上。”
听完郭嘉一番话后,李利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他知道郭嘉为何如此详细地讲述鲜卑昔日的强盛,其目的就是提醒他切不可轻视鲜卑部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得不说,郭嘉越来越了解李利了,往往能够揣摩到他的心思。刚刚李利仅仅提了一句张辽担任中军主将,郭嘉便立即猜到李利心里并不重视盘踞在幽州边境上的乌桓和鲜卑部落。随即他郑重提醒,却并不直说,而是通过讲述鲜卑部落昔日的强大,委婉地劝谏李利不可轻视鲜卑,必须引起足够重视,否则难免有失。
事实上,郭嘉提醒的很对,很及时。在此之前,李利还真没把乌桓、鲜卑等蛮夷部落放在眼里,认为自己麾下大军一到,必将吓得一众蛮夷宵小屁滚尿流,剿灭这等宵小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然而听到郭嘉一番提醒后,李利不禁想到很多事情,十几年前的檀石槐居然完全占据了匈奴故土,几乎囊括了后世的内、外蒙古和北部边境的一些郡县,其地域之大与眼下的大汉疆域相比也不遑多让。而曾经盘踞在草原的匈奴人与大汉对垒数百年,历经东、西两汉;反观眼下的鲜卑部落虽然四分五裂,却是百足大虫死而不僵,仅仅十余年时间而已,根基犹在,确实是不可小觑。
心神急转之中,李利沉思半晌,既而笑呵呵地道:“看来我等此次东征的最大敌人就是乌桓和鲜卑,要想真正把幽州抢到手,首先就得消灭这些阴魂不散的蛮夷部落。否则,即使占据了幽州,往后也不得安生,早晚都要与蛮夷一决高下。所幸我们准备的很充分,除了一万陷阵营和两万郡府兵,余下十万大军全是战骑。有此十万铁骑在手,想来此次东征断然不会无功而返,应该可以荡平蛮夷,安安稳稳的收取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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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2章 朔风寒,神兵天降
秋风瑟瑟,落叶纷飞。卸去金色盛装的原野山川回归本色,万物枯寂,落叶归根。
上谷郡,广宁城西门外。
昨天刚下过一场雨,坑洼不平的官道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道路泥泞,甚是难行。然而伴随一队乌桓轻骑冲进城门,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城中百姓便蜂拥而出,冲出西门,仓皇奔命。上千名百姓一边拼命奔跑,一边惊慌大叫,不时回头张望,似乎担心乌桓骑兵追赶上来。
坑坑洼洼的水坑被众人踩得“啪啪”作响,泥浆四溅,溅到身上、溅在脸上,沾在头发上,顺着脸颊淌进脖子,冰冷刺骨。然而忙于逃命的人却顾不上这些,不怕脏不怕累,不怕寒冷,不怕跌在泥浆里惹人笑,只怕被乌桓贼人追来一到砍掉头颅,丢掉性命。
“嘭、嘭、嘭———!”道路狭窄而泥泞,上千人前推后桑的奔跑出城,拥挤不堪,慌乱中不时有人摔倒,砸得泥浆四溅,挣扎半天爬不起来。而往往一个人滑倒后,当即就会绊倒一群人,而后被后面的人踩在身上继续逃窜。由此,但凡摔倒在地的人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逃生的机会,摔一跤并不会死,甚至不会受伤,但是被数以百计的人从身上踩过去之后,即便没有当场死去,也会变成残废,从而再也不能逃跑了。
像这样仓皇逃命的现象,在上谷郡地界上时有发生。三年来,上谷郡已成为蛮夷骑兵秋猎的牧场。而居住在城邑中的汉人百姓在他们眼里就是狩猎的羔羊,抢光粮食和财物,掳走年轻女子。然后就是自由狩猎时间。弓弩、弯刀,轻骑快马,一边策马飞奔、肆意叫嚣,一边挥舞弯刀收割头颅。那血光四溅、人头翻飞的场景,就是他们最快意的乐趣。
在他们看来,享受杀戮的乐趣才是强者应有的风采。弱者便如同草芥,就该任人宰割。弱肉强食,天道使然,生存之道便是如此。他们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他们对待汉人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族人也是一样;当他们失去战斗能力的时候,也是同样的下场。上百年来,他们一直如此。代代相传。直至部落被其他部落兼并或屠杀一空,彻底灭亡为止。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部落一般都不会存留太长时间,存留上百年已是很罕见的。很多部落组建不久便会被大部落兼并,或是洗劫一空,而后纵火焚毁。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消失后又重现,重现后再消失。循环往复,不知尽头
广宁城本来也有守军,可惜却在半月前的守城战斗中相继战死,幸存下来的守军不到一百人。昨天刚刚下过雨,道路湿滑,守军便以为今天不会有乌桓人前来攻城,却不料他们刚一打开城门,三百余名乌桓骑兵便呼啸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取城门,继而毫无阻滞的杀进城中。
就这样,一座城邑就此沦陷,即使不被乌桓人占据,也会变成一座死城,一座亡魂幽灵之城。半年之后,这座城邑就会成为残垣断壁,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彻底化为乌有,消失在尘埃中。
“啊啊啊!”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伴随满载而归的乌桓骑兵回马出城,狩猎正式开始,伴随一柄柄弯刀掠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鲜红的血雾中飘散。片刻工夫,原本拥挤的道路上开始变得稀疏起来,很多老人和孩子倒在血泊里,血水和泥浆融合在一起,将浑浊的泥潭染红了。
横七竖八的尸体重新铺设了这条坑坑洼洼的道路,依旧是坑洼不平、高低起伏,硬生生挡住了乌桓骑兵的道路,迫使他们无法策马疾奔,只能翻身下马牵着战马缓缓前行。正是这数百具尸体的阻拦,为跑在最前方的三百余名青壮赢得了逃生的机会,只要他们把握住这一点宝贵的时间,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啊!爷爷、父亲、母亲”一声声痛断肝肠的呼唤响彻云霄,距离西门五里的泥泞道路上,三百余名青壮一步三回头,泣不成声地呼喊亲人,却得不到回应。而此时的乌桓骑兵距离他们不到一里,只需一个策马冲锋便能追上他们,既而斩草除根,彻底灭绝这一群企图逃生的“草芥”。
或许是这一群人倒霉,其实城中还有一部分百姓幸存下来了。因为乌桓骑兵人数有限,以区区三百余人的兵力想要屠城,至少需要两三天时间,所以他们此行只要是抢劫财物,杀人不过是捎带手。不承想这一千多名百姓偏偏从西门逃跑,却又跑得这么慢,堵住了他们离开的道路,所以一场屠杀便自然而然地上演了。
一口气屠杀近千名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姓,这些乌桓骑兵已经杀红眼了。而眼前三百余名青壮就是他们眼里比较难缠的猎物,只有猎杀这样的猎物,他们才会更有成就感,更加兴奋。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三百余名青壮脸上的泪水未干,此刻却被吓得直冒冷汗。豆大的汗珠纷纷滚落,与眼角的泪水混成一体,顺着鬓角直流而下,浸湿了衣领,在胸前慢慢扩撒,留下一块泪与汗的印记。
“嗒嗒嗒!”
轰隆隆的马踏声由远及近而来,震得大地微微颤动,震得大路上的水坑泛起粼粼波纹。
“啊!完了,我们逃不掉了”听到如此巨大的马踏轰隆声的一刹那,三百余名青壮彻底绝望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不跑了,彻底放弃了最后的逃生机会,前后都是乌桓骑兵,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拼命逃跑,不如站在这里等死。
是的,当他们听到前面传来马踏声的那一霎,想也不想,就知道迎头赶来的骑兵一定是乌桓人,亦或是鲜卑人,反正绝对不可能是汉人骑兵。
三年了,上谷郡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听到这么大动静的汉人骑兵。而广宁城更是早已被州牧公孙瓒放弃的边境城邑,三年间除了派人前来征缴赋税和粮食之外,没有派来一兵一卒,就连城头守军都是百姓们自发组建起来的。本来人数不少,足有五百多人,却经不起乌桓人三天两头的攻城袭扰,每天都有守军被射死,久而久之,守军便越来越少,由此便有了今天这一幕惨绝人寰的场景。
“尔等为何挡我大军去路?速速让开,都不要命了,乌桓贼兵就在尔等身后!”
随着一袭快马疾掠而至,其身后还跟着数以万计的战骑,站在原地等死的青壮们傻眼了。一个个神情迷茫,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如黑云压城般的战骑,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直到一马当先的白马将军出言呵斥之后,青壮们骤然回神,站在白马将军面前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神色呆滞地失声道:“神兵天降这是大汉军队么?白马骑兵?”
看着眼前这群神情呆滞的青壮农夫,白马将军微微皱眉,随即他注意到这些人的身上都带着血迹,再看他们身后两百步开外便有一队乌桓骑兵正在策马赶来,手中还挥舞着血淋淋的短柄弯刀。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眉头随之舒展开来,和声道:“我乃常山赵云赵子龙,隶属大将军麾下,并非公孙瓒帐下将领。尔等姑且让开道路,待某斩杀这些为非作歹的乌桓蛮夷,再与尔等细说!”
“大将军?”中年汉子一脸迷茫,却彻底清醒过来了,知道眼前的骑兵正是大汉军队。当即他急忙招呼身后众人退到路边的水坑里,为赵云将军让路,为大汉骑兵骑兵让路,让他们过去活剐了这些乌桓畜生。
“众将士听令,全部斩杀,不留活口!杀———!”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跟随在他身后的五百亲兵策马冲锋,瞬间便与乌桓骑兵厮杀在一起。或许真是杀人杀红眼了,三百余名乌桓骑兵竟然也同广宁城青壮们一样,明明看到对面来的大队骑兵身着汉军战甲,且打着汉人战旗,可他们根本不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硬生生打马追赶上来。
结果被赵云帐下亲兵一个冲锋之下,手起刀落,砍掉脑袋。就像他们先前肆意砍杀百姓一样,面对迅疾如风的五百骑兵,乌桓骑兵尚未从惊骇中清醒过来,便被砍掉头颅,坠马身亡。
赵云没有亲自出手,区区三百余名散兵游勇而已,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马,更不用出动大军,他帐下五百亲兵就足以将其斩杀殆尽。趁着亲兵出击的工夫,赵云平声静气地向中年男子询问情况,伴随男子满含热泪地哭诉,赵云听得义愤填膺,怒火冲天。待他勃然大怒准备下令亲兵活剐了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时,却发现乌桓骑兵已经被杀光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中午时分,在三千名将士的帮助下,被乌桓贼人杀害的八百多名百姓全部收殓下葬了,被抢走的财物也悉数还给了幸存的百姓们。
随即,赵云所部无双铁骑便在广宁城驻扎下来,并派遣大批斥候在上谷郡内打探情报。赵云就是此次西凉军东征幽州的先锋大将,其帐下无双铁骑便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前军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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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
广宁城,南门外十里的乱坟岗上。
一身戎甲的张辽勒马驻足在山脚下,目光深沉地仰望着眼前一千多个坟头,神情无比沉痛,眼底闪烁着凌厉的杀机。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身着黑色战甲的中年将军,其人身形单薄,面容削瘦,身上少了武将的剽悍之气,却平添几分书生的文弱气质。他就是被乌桓各部推举为乌桓司马的幽州叛军首领阎柔。
张辽身后还伫立着一众西凉将领:先锋大将赵云、马岱,飞燕轻骑营统领张燕、徐晃,董越、王当和孙轻等将领。
三天前西凉大军进驻广宁城,斥候随即打探到阎柔所部叛军的所在,中军主将张辽遂派使者邀请阎柔前来大营商议联合出兵事宜。
名为商议联合出兵,实际就是收编阎柔叛军。对于归附西凉军,阎柔并无异议,可他却不同意出兵征剿盘踞在上谷郡的蹋顿部落,依然主张对其怀柔安抚,不可妄动刀兵。而张辽则主张坚决予以剿灭,即便退让一步,那也是先剿后抚,斩其首领,收缴兵器和马匹,然后收服其部众,再予以分散安置。
在这个问题上,双方分歧很大,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争执不下之际,军师郭嘉出面调解,并邀请阎柔前往城南乱坟岗一行。
今天是前不久惨死于乌桓骑兵刀下的八百多名城中百姓的头七祭日,天空飘着毛毛细雨,秋风萧瑟。格外寒冷。
勒马山脚下,张辽、阎柔一行两百余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站在山下看着百姓们祭奠他们无辜枉死的亲人。耳边听着那一声声悲怆无助的痛哭声,心中无比沉痛,满腔愤慨,怒火充斥在心头。
直到山上的祭奠结束,郭嘉策马行至阎柔身边,低声诉说着六天前广宁城百姓的惨痛遭遇,遂缄默其口。不作任何劝说,全凭阎柔自行决断。
正当阎柔满脸愤然地蹙眉思量之际,张辽语气低沉地道:“眼前这一幕或许在阎将军眼里算不了什么。屡见不鲜,恐怕早已习以为常了。这一千多个坟冢里就有一千多个无辜百姓永远长眠于此,或许他们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死后还有人给他们收尸安葬;与他们相比。横死于荒郊野岭的无辜百姓更加凄惨。死无葬身之地,沦为豺狼野狗的食物。这些年来,这种场景想必阎将军见过无数次,早已麻木了。”
说到这里,张辽扭头看着阎柔,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释,继续说道:“对于我们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武将而言,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杀人或是被人斩杀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从我们选择走上这条杀戮之路的时候,就应该有战死沙场的觉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张某可以坦诚地告诉阎将军,自从我家主公起兵至今,在我西凉地界上从未发生过无辜百姓惨遭屠杀之事,有我数十万西凉军驻守边塞,岂容蛮夷宵小肆意横行?”
“这大将军英明神武,西凉军骁勇善战,末将早有耳闻。”阎柔脸颊潮红,双耳发烫,自惭形秽地点头说道。
张辽轻轻点头,遂将目光投向阎柔身边的郭嘉,不再多言。的确,这种劝说别人改变心意的事情,却非他之所长,远不如军师郭嘉心思敏捷,口齿伶俐。所以张辽点到即止,不再多费唇舌,直接把说服阎柔之事移交给郭嘉。
郭嘉点头会意,接过话茬,微笑道:“据说州牧刘虞生前曾对阎将军有知遇之恩,是以将军立志要为老州牧报仇,多年来一直带领老州牧旧部与公孙瓒争斗,互有胜负。时至今日,阎将军主动归附我主麾下,此乃英明之举,在下代主公欢迎阎将军加入我军。”语罢,郭嘉拱手一礼,甚是亲近。
阎柔忙不失迭揖手还礼,恭声道:“军师过誉了。承蒙军师和文远将军不弃,末将此番才得以投效大将军麾下,此乃末将的荣幸,往后还请军师和各位将军多多提携。末将先行谢过军师了。”前来西凉军大营将近两天了,阎柔发现军师郭嘉在军中地位非同一般,其威望隐隐还在主将张辽之上。所以他对郭嘉丝毫不敢怠慢,恭敬有加,处处留着小心。
郭嘉笑眯眯地摇了摇头,道:“阎将军太过抬举郭某了。我家主公素来公正严明,对待麾下文武一视同仁,赏罚分明,治军严谨。以将军之才能,必受重用,再建新功之时便是拜将封侯之日,郭某对此深信不疑。”
话音稍顿,看到阎柔拱手示谢,郭嘉颔首还礼,既而话锋一转,笑道:“昔日刘虞老大人极力推行宽仁怀柔策略,主张对塞外蛮夷加以安抚,不可擅动刀兵。如此施政确实没错,毕竟那时天下尚未大乱,诸多蛮夷对我大汉心怀敬畏,安抚亦为不可。然则此一时彼一时,眼下世道纷乱,汉庭崩缺,各路诸侯割据自立,已无力压制诸多蛮夷。值此纷乱之世,若再行怀柔安抚之策,绝非上策。
姑且不说眼前这些枉死的坟冢,单说时下蛮夷部落屡屡劫掠边郡,肆意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面对这种局面,如果我等还要对其施以恩惠,放纵怀柔,未免太过迂腐。眼下这些蛮夷部落就如同一群饿狼,无论给予他们多少恩惠,他都不嫌多,反倒是胃口越来越大,得寸进尺,其实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形势如此恶劣,还不予剿灭,反而施以安抚,此举无疑是养寇为患,早晚必受其害。不知阎将军以为然否?”
“这”阎柔哑口无言,有心辩驳几句,却又感觉自己的辩解太过苍白,想法太简单了。时至今日,随着公孙瓒腹背受敌、雄心不在,乌桓和鲜卑部落确实是愈发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一切正如郭嘉所说吗,此时对他们施以安抚,无疑是养虎为患遗祸无穷,根本毫无用处。
可是阎柔却有自己的苦衷,当年刘虞被杀后,他被公孙瓒追杀,却被乌桓部落首领乌延所救,随后乌桓各部落首领推举他为护乌桓司马,聚集刘虞旧部,从而组建了现在这支三万余人的军队。眼下他帐下还有很多乌桓兵士,军中战马也是乌桓部落资助的,并且与乌桓各部都十分熟络。这个时候让他掉转矛头去打乌桓人,确实让他很为难。汉人素以信义为先,他阎柔也绝不是恩将仇报之徒,否则他也不会执意坚持给刘虞报仇。
然而郭嘉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无论是乌桓还是鲜卑,这些蛮夷部落都有着极大的野心,骨子里有狼的习性。他们生来只认可强者,对弱者毫无怜悯之心,不知道什么是满足,更不知道什么是仁慈。恃强凌弱是他们的本性,杀戮劫掠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谋生之道,这些部落之所以支持他组建军队,无非是想借他之手打败历来对外强硬的公孙瓒。
这些大道理阎柔都懂,可他就是迈不过知恩图报这道槛儿。说一千道一万,乌桓人终究是救过他,并且给予他很大帮助,否则他断然活不到今天。
看着阎柔一脸难色,内心似乎正在剧烈挣扎、踌躇难决,郭嘉微笑着道:“看来阎将军确有难言之隐,与乌桓各部纠葛颇深,不欲与之为敌。既然如此,郭某可以答应你,此番对乌桓作战,你不用参战,帐下三万余兵马也可以不参战。但是,你必须将自己所知道的乌桓各个部落的驻地和兵力情况如实禀报,不得丝毫隐瞒。倘能如此,待剿灭乌桓主力之后,仍有你一份功劳,主公必定论功行赏,绝不会亏待你。不知阎将军意下如何?”
阎柔踌躇半晌,终于轻轻点头,低声道“也罢!尽管阎某曾受过乌桓部落首领们些许恩惠,说到底还是相互利用,各有所图。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这些蛮夷是越来越猖狂了,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若再不施以霹雳手段,只怕整个幽州就要沦陷于蛮夷之手。”
下定决心后,阎柔坦言道:“末将帐下兵士中有数千名乌桓将士,如果出征乌桓部落恐有不虞,还须慎重对待,以免他们临阵倒戈。如何安排,全凭军师做主,末将听凭调遣!”
郭嘉闻言后,爽朗笑道:“阎将军深明大义,在下钦佩之至。如今一切商议妥当,将军便随我去见主公吧。呵呵呵”
阎柔闻声惊诧,怔怔失神道:“主公?大将军?大将军也在军中么?”
“当然。”郭嘉应声点头,扭头看向身后的南门城楼,指着城楼上依稀可见的高大身影,笑呵呵地道:“那就是主公。其实阎将军第一天进入大营时就曾见过主公,当时他就坐在堂下与众将领一起饮酒,只不过将军曾未见过主公,故而未能识破主公的身份。而今将军已归附我军,投效在主公麾下,自然要前去拜见主公才是。将军以为然否?”
“善!”阎柔欣然应声,迫不及待地勒马转身,遂与张辽、郭嘉和赵云等将领策马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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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4章 隆冬至,心未冷
寒风凛冽,飕飕的风刃中裹挟着如飞絮般的雪花,建安二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上午雪花飘飘,中午漫天飞舞,午后便是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
凛冽刺骨的寒风与雪花共舞,席卷北国大地,为原野山川披上圣洁的绒花,将整个幽州笼罩着冰雪寒风之中。
一夜过后,大雪封路,万物沉寂。原本磨刀霍霍的上谷郡随之偃旗息鼓,一切都掩盖在冰雪之下,一切都因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雪而终止。上谷郡乃至整个幽州沉浸在短暂而恬然的平静当中,刀光剑影不见了,金戈铁马消失了,如火如荼的战争厮杀也停止了。一切都在雪花下酝酿,一切都在等待中爆发,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有条不紊地稳步推进。
雪花飘落,洗涤着人世间的尘埃,飘啊飘慢慢堆积成厚厚的雪白地毯,记录着宁静中的足迹,默默地诉说着冬天的故事: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雪花飘呀飘,飘呀飘
当幽州的天空布满鹅毛大雪之际,淮南的天空阴云密布,烽烟依然,战火熊熊,依旧上演着血与火的淬炼。
袁术于寿春称帝后,令天子各镇诸侯所不齿,沦为众矢之的,荆州刘表率先出兵讨伐,而后江东孙策脱离袁术而割据自立,遂出兵偷袭庐江,正式加入讨伐袁术的联盟当中。
当战争陷入胶着对峙之时,江东孙策已经离开庐江大营。悄然返回江东。淮南战事不顺,让孙策意识到讨伐袁术之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荆州刘表似乎急于剿灭袁术。而是图谋袁术治下的豫州,伺机扩大地盘,壮大实力。有鉴于此,孙策亦非平庸之辈,他虽然十分眼馋袁术治下的九江和庐江二郡,却深知自己的根基在江东,后方尚未平定。他便无力图谋淮南郡县。而荆州刘表图谋豫州的举措恰恰提醒了他,让他知道攘外必先安内,迅速平定江东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孙策留下一部分兵马继续佯攻庐江。而他则是带着另一部分返回江东,攻取丹阳郡,企图把江东四郡尽数收入囊中。深秋之际,孙策突然领兵返回江东。星夜兼程突袭丹阳郡。逐走袁术任命的丹阳太守袁胤,彻底占据丹阳全郡。然后他再接再厉,连续出兵扫平袁术安插在江东各郡县的残余势力,将江东八成左右的郡县尽数收于麾下。
隆冬之时,孙策派遣密使前往广陵,暗中与广陵太守吴景(也就是他的舅舅)密谋,并联合广陵守将孙贲(堂弟)背弃袁术。此二人接到密信后当即裹挟广陵兵马和钱粮投奔孙策,使得孙策实力大增。真正拥有独霸江东的实力。
此消彼长之下,淮南袁术在短短数月间先后丧失了丹阳、广陵等大片土地。再加上江东孙策背叛,如同在他背后捅了一刀,使得袁术实力骤降,势力为之一挫。与此同时,伴随刘表再次增加数万大军,袁术压力倍增,形势很不乐观。可他哪里知道,刘表调集重兵围困九江,实际却是围点打援,明着威胁寿春,实则伺机吞并豫州,一步步蚕食袁术的地盘,逼迫他龟缩在九江郡内,却不知他的地盘正在迅速缩小,生存空间已越来越小。
当淮南战局虚虚实实晦暗不明之际,千里之外的青州争夺战正处于白热化阶段,曹操大军与冀州军于临淄城下展开激烈厮杀。交战数月以来,曹操率领先后占据了青州大半郡县,而袁谭手中仅有平原郡、齐国以及济南国一部分城池,余下郡县悉数落入曹操手里。
不仅如此,时下曹操大军占据着绝对优势。大战以来,曹操先后调集十一万大军参战,这几乎是他能够调动的所有兵马,只留下四万兵马留守兖州各郡。可以说曹操此次出征青州近乎是孤注一掷,完全将自己的大后方丢给西凉军,一旦西凉军突然袭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一举夺下兖州。
这又是一场豪赌,曹操就是赌李利不会背弃盟约,突然对他下手。而这样的豪赌于曹操而言早已不是第一次,准确地说应该是第三次。第一次是他兖州根基被吕布所夺,身陷绝境之时他毅然决定参与中原会盟,与袁绍等诸侯联手讨伐西凉李利。
第二次豪赌便是娄底原之战。当时曹操惨遭重挫,兖州根基又被吕布侵占,手中可用之兵全部加起来不到五万,而且钱粮紧缺、军械匮乏,近乎一无所有,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一旦司隶大战结束,天下就不会再有他曹操这路诸侯了,除了兵败身亡或寄人篱下之外,他已无路可走。逼不得已,曹操悍然决定与自己的仇敌李利暗中结盟,以出卖盟军情报和诸侯盟友为代价,谋取生存空间,伺机发展壮大自身实力。幸运的是他最终赌赢了,不仅实力恢复如初,还额外得到大批粮草辎重,让他有能力迅速反攻吕布,重新夺回兖州。
时隔三年,曹操再一次大胆决策,孤注一掷谋取青州,这是他第三次豪赌。这并不说他喜欢冒险,而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没有孤注一掷的豪气,他便无法获得扩张地盘、壮大实力的机会。
天下局势发展到今天,汉室倾覆、刘协猝死,自此皇统断绝,此后便是各镇诸侯的天下。而他曹操置身于冀州袁绍和西凉李利两大诸侯霸主之间,无论两位霸主谁想称霸中原,都必将对他下手,而他所面对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臣服要么灭亡,除此别无选择。
除此之外,兖州周边的州郡也极其有限,而且处境堪忧。北面是冀州袁绍,西边是西凉李利。南面是徐州吕布和袁术所占据的豫州,东边是袁绍治下的青州。原本曹操打算攻打徐州、铲除吕布,而后图谋豫州。占据淮南,由此便可与西凉李利分庭抗礼,拥有正面对抗西凉军的实力。可是这个长远战略面临很大风险,直接对他威胁的诸侯便是冀州袁绍和占据中原腹地司隶的西凉李利,只要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掺合进去,他的战略意图便宣告失败,还将面临灭顶之灾。
正是基于这种顾虑。曹操夺回兖州之后迟迟不敢轻动,犹豫不决,始终不敢轻易迈出扩张的步伐。
随着李利发出讨贼檄文、号令各镇诸侯讨伐二袁。曹操当即意识到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在此之前,他率兵南下征讨徐州面临很大危险,但北上冀州或攻打青州的危险就小多了。因为这是他搬掉压在自己头上的两座大山的绝好机会。只要打败冀州袁绍,他便消除了后顾之忧。将身后的大山扳倒。他才能壮大自身实力,从而拥有与西凉李利对抗的实力。否则,他一直被两大诸侯夹在中间,在夹缝之中求生存,早晚都将灭亡。只有扳倒一位诸侯,他才有生存空间,才有机会发展壮大,继而与另一位诸侯一较高下。
所以曹操深思熟虑之后孤注一掷。奋力一搏,倾尽全力攻打青州。试图从袁绍手里夺取一州之地。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憧憬着一口吞下袁绍的势力;倘能如此,那他便有与李利正面对抗的实力。别看李利眼下实力强大,若是让他曹操完全占据了青州、冀州和兖州三州之地,那么最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讨袁之战至今已有数月之久,曹操起初还担心李利有可能背弃盟约,出兵偷袭兖州,但现在他渐渐放心了。现如今,李利屯兵司隶,张辽率领二十万大军经并州东进,协助幽州公孙瓒攻打冀州。如此一来,李利手中可用之兵便不多了。尽管李利拥兵五十万之众,可他还有四州之地需要屯兵驻守,调动二十万大军东征之后,李利麾下兵马便捉襟见肘了,再无可用之兵。由此曹操也就安全了,可以放开手脚攻打青州,力争年底拿下青州全境,而后再行图谋冀州。
此外,曹操之所以有信心年底拿下青州,是因为坐镇冀州的袁绍如今正被屯兵河内的周瑜大军牵制着,令他无暇它顾。这就给曹操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猛攻青州,打得袁谭一败再败,连续丢城失地。
青州战事告急,岌岌可危,让坐镇冀州的袁绍无法淡定,有心出兵驰援袁谭,却又担心屯兵河内的西凉军突然袭击。对于袁绍而言,河内郡确实是个要命的地方。当初他千方百计的拉拢河内张扬,其目的便是为了占据黄河天堑,藉此抵御西凉军。却不料司隶大战中他一败涂地,不但没有打败李利,反而还把河内郡给丢了。以至于,眼下周瑜大军屯兵河内,虽是按兵不动,却仍然迫使袁绍调集重兵与其对峙相持,时刻提防着西凉军发起攻击。
西凉军不得不防,但袁绍也不能坐视青州沦陷,落入曹操手里。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许攸向他献上驱虎吞狼之计,即便不能挽回青州败局,也能尽快夺取幽州。随后郭图又献一计,联合淮南袁术,谋划荆州内乱,迫使刘表撤兵,从而达到分裂讨袁联盟的目的。
值此生死存亡之时,袁绍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应允二人之谋,遂派人付诸实施。
寒冬腊月,十余名袁绍使者携带重金前往乌桓各大部落,面见部落首领。袁绍以大汉丞相的身份代行诏令,赐予乌桓首领蹋顿、难楼、苏仆延和乌延等首领单于称号及印绶,并许以重金,各部首领欣然接受
另一路袁绍使者也乔装打扮后进入并州,再经司隶进入荆州由此,一场针对讨袁联盟的阴谋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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