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血火烂漫飞云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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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正当李利准备亲自上阵之际,一名亲兵快步跑上前来,恭声禀报谷口栈道的最新战况。
“禀主公,刚刚退却的曹军再次突围冲杀,一鼓作气突破张辽将军驻守的前沿防线,现正与去卑、许褚两位将军驻防的第二道防线厮杀!”
“嗯?”李利闻声色变,诧异道:“曹军这么快冲破我军第一道防线与许褚等人交手,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接近谷口了!”
亲兵点头应声:“正是。此次曹军不知何故地完全放弃山谷,全体出击,由几名将领冲锋在前,率先开道,其后敌军士气高涨,进攻迅猛。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敌军便击退张辽将军所部,继而与许褚将军率领的第二梯队短兵相接。”
在亲兵说话之际,郭嘉抬头看着月光,藉此判断时辰,随之扭头看向函谷关方向,却没有听到一点动静。顿时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微眯双眸冷冷注视着谷口栈道中的喧嚣厮杀声,眉头微皱地若有所思。
待亲兵禀报完毕,郭嘉盯着谷口方向,目不斜视地接声道:“我且问你,张辽、胡车儿两位将军率领的三千骑兵是否所剩无几,两位将军可曾受伤,敌军伤亡情况又是如何?”
“禀军师,张辽将军安然无恙,胡车儿将军受伤,被曹洪和一名小将联手击败,而后曹洪一刀砍中胡将军后背。所幸伤口不深,没有伤及筋骨,稍稍包扎后。胡将军不愿退出山谷,与张辽将军一道退守第二道防线,仍在与曹军厮杀。”
“经过此前厮杀,张辽将军所部三千骑兵如今仅剩六百余人,且半数以上的将士都是伤兵,实在抵挡不住曹军的凶猛攻势,不得不退守谷口继续阻击曹军。与此同时,山谷中的曹军伤亡颇大,伤亡在乱箭擂石之下的敌军便有一万三千多人,其中大半是伤兵。而今已被曹军舍弃在山谷之中。与张辽将军正面厮杀的敌军,大约伤亡四五千人的样子,余下两万多敌军现已涌入栈道之中,悍不畏死地向谷口冲锋。”
郭嘉闻言惊愕,脸上的凝重之色愈发浓郁:“也就是说。曹军冲击栈道的兵士竟与我军金猊卫骑兵的战斗力不相上下,伤亡将士仅仅两倍于我军。如此说来。曹操麾下将士的战斗力惊人。不容小觑啊!”
“这个”亲兵闻声愕然,神色犹豫地欲言又止,待看到郭嘉脸色不快时,立即解释:“军师容禀,并非敌军战力强悍,而是谷口栈道太过狭窄。又聚集着两军上万名将士,促使骑兵根本施展不开,非但无法借助座骑杀敌,反被座骑所累。束手束脚,反应速度缓慢。而曹军却大多是步卒,行动迅速,人多势众,因此才能与我军正面厮杀,不落下风。若在旷野之上,三千金猊卫足以灭掉三倍以上的敌军,而且自身伤亡不会太大。”
说完话后,亲兵脸上流露出忿忿不平之色,概因他也是金猊卫中的一员。此番金猊卫骑兵伤亡如此之大,这让他愤恨难平,恨不能自己上阵,看看曹军战斗力究竟如何。不过他所说的原因确实是客观原因,实事求是的据实禀报,并非主观臆断。
“等等!”就在亲兵起身告退之际,李利出声叫住他;“你刚才说曹军伤亡兵士不到两万人,眼下全部出动冲到谷口厮杀的曹军是两万多人,前后加起来一共四万兵马。据斥候之前探报,曹军共有六万余兵马,那还有两万兵马又在何处,为何无人前来禀报?”
“啊!”亲兵闻言大惊,诚惶诚恐地跪拜道:“主公息怒,那两万曹军已于二更时分前往飞云渡北面谷口,直奔滕霄将军所部八千守军而去。”
“二更时分?就是说,曹洪第一次率军冲杀之时,那两万曹军已经前往北面谷口,此时应该已经与滕霄所部将士短兵相接了。”李利并没有责怪亲兵屯长,因为他派往谷口及两侧山顶的亲兵多达数十人,而曹军分兵攻击北端谷口之事也在预料之中。
摆手示意亲兵退下,李利剑眉微皱,扭头眺望函谷关方向,与郭嘉一样没有看到希望中的铁骑身影,仍旧是毫无动静。
“主公勿忧。我刚刚看过天色,李挚将军离开飞云渡至今刚好半个时辰,想必他此刻已经到达函谷关,最多半个时辰,朔风营就能率先赶到,桓飞将军帐下飞熊重甲骑兵随后便到。是以,当务之急就是我等务必守住谷口半个时辰,只待援军到来,四面围堵出击,便可将曹军一举剿灭!”眼见李利神色有异,郭嘉轻声劝慰道。
李利微微摇头:“今夜是我太心急了,有些急功近利,若是推迟半个时辰动手,定可万无一失。越是急于求成,就越是容易出错,而且还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今夜之战便是如此。”
“我将战力强悍的金猊卫战骑安排在谷口拦截,却将战斗力有限的步军安排在谷口之外和两侧山崖上,如此安排看似布置合理,实则本末倒置,无形中暴露了我军兵力不足的弱点。骑兵进入谷口栈道就是避长取短,自取灭亡,等于直白无误地告诉曹操,我军兵马不如他,因此不得不派遣骑兵堵住谷口。而两侧山崖上的步军又缺乏大战经验,乍一开战便将箭矢、石头和火油一股脑地扔进山谷,结果不到半个时辰,箭矢耗尽,石头扔完,火油更是点滴不剩。以致于让曹操一眼看穿我军虚实,集中全部兵力强攻谷口,而我军山崖上的步军却无可奈何,白白占据着有利地形,却眼睁睁看着曹军势如破竹地攻进谷口栈道,束手无策。”
说话间,李利颇为懊恼地轻声叹息:“唉!事已至此。后悔已然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有硬撼死拼一条路可走。今夜我倒要亲自试试曹操麾下将士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厉害,看看是他曹阿瞒命大,还是我李利的刀快!”
“主公还是要亲自上阵参战?”郭嘉固执己见地谏言道:“这微臣还是那句话,主公身系数百万人的前途命运,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李利抬手示意郭嘉不必再言:“奉孝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意已决,定要亲自前去会会曹孟德。其实早在前往徐州的时候,我就想与曹操一战。可惜徐州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无兵无将,我们贸然凑上去就等于送死。即便如此,随后曹操还是派遣夏侯兄弟沿路跟踪,直到步府一夜血战。我等与曹操已然结下大仇,势同水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昔日长江边的步府换成了飞云渡山涧,曹孟德沦为我李利的追杀目标。如今我为刀俎,曹操就是刀下鱼肉,他若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就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能不能像我李利一样掉进滚滚洪流而不死。遇难成祥!”
郭嘉闻言默然,有心劝说李利不要亲自上阵,却也知道李利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就等于金口玉言,谁劝也没用。不过有些话该说就得说。否则他就不是郭嘉郭奉孝了。
“主公和曹操之间确实是仇怨极深,已成水火难容之势,惟有将曹操彻底剿灭,方能化解这段仇怨。在此之前,曹操算计主公,却害人不成反倒搭上了夏侯兄弟和三百余名家族死士的性命。今夜,曹操又想潜伏于此,伺机偷袭函谷关,机缘巧合之下被我等碰个正着,反过手来围歼他六万大军,刚刚胡车儿将军又斩杀他的长子曹昂。如此一来,双方仇怨越结越深,无论如何都无法化解,只有诛灭曹操一族,才能消除彼此间的深仇大恨。
故此,我有一策可灭曹操,不知主公能否采纳?”
“哦?奉孝不妨直言,言错无罪!”李利颇感诧异的颔首说道。
“既然如此,微臣便直言了。”郭嘉欣然点头,随即抬头看着谷口两侧的石崖,眼底充斥着凛然杀机。
“主公且看谷口外侧大约五十步处的这段山崖,此处是整个谷口栈道中最狭窄之处,宽不过两丈,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如果从山顶投石将栈道堵死,就能把曹军堵在山涧之中,从而减少我军伤亡,甚至有可能将曹军困死在山谷里。不过为了确保此计能够成功,还得舍弃上千名金猊卫将士的性命,让他们死死堵在栈道之中缠住曹军不得通过,还有就是山涧北端谷口的滕霄将军和他手下八千将士只怕也要葬身于此。
而我军堵住谷口后,兵分两路赶往北面谷口,赶在曹军突破防御之前截住他们。北面谷口不比这里,那里相对开阔,便于骑兵作战,凭借主公手里五千铁骑就足以将曹军堵在山涧里不敢露头。如此一来二去,函谷关援军也就到了,届时四面围攻,覆灭曹军易如反掌。此前我没有亲眼看到南面谷口的地势,没能想到此策,但此时亲临谷口,方知我军根本不用硬拼,也能将曹军困在山涧里出不来。
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利闻言后,神色微变,沉吟道:“山崖上已经没有可用的石头了,如何堵死栈道?”
“这有何难?马超将军手下有八千步卒,每人背一块石头都从东边山坡上山,两盏茶的工夫就能爬到山顶,继而将栈道堵死。”
李利闻声剑眉紧蹙,轻轻摇头:“其实,当我此前登上山顶的那一刻,也有过这个念头。但一想到留在北端谷口的滕霄、铁箫、郭猛和八千河东兄弟,我毅然决定放弃此念,宁愿率领兄弟们浴血拼杀,也不愿意白白舍弃上万名将士的性命。今夜我军一共两万余人,纵然战死过半,也不过是万余人,但若是平白舍弃这些将士的性命,我李利做不到,也不屑于这么做。”
“奉孝不必再劝。战吧,这五千战骑交给孟起指挥,他身上有伤,不宜力战。许定速去调拨三千步卒,徐晃护持左右随我出战,此次就由我亲率三千步卒进入栈道,迎战曹孟德,看他到底有何本领能从我李利面前冲出山谷!”
说完话后,李利双脚轻蹬,金猊兽王瞬时而动,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奔出,金光一闪已在数十步开外。在他身后,徐晃打马飞奔,许定带领三千步军跑步跟上,直奔谷口栈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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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刚刚码完一章,最近感觉遇到瓶颈了,更新速度不快,望诸君见谅。
飞云渡桥段让虎贲有些纠结,本来计划最多五六章内容,想尽快了结一段内容,但整理思路之后呈现给诸位仁兄的场景就是现在这样。亲情与事业,急切与失误,阴差阳错地全都纠缠在一起,因为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单纯的故事角色。
这是虎贲想要表达并且极力刻画的场景画面,效果如何,虎贲身在局中不得而知,只有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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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血火烂漫飞云渡(六)
血光漫天之夜显得特别漫长,时间一点点流淌,宛如被血水染红的寒冰下的溪流潺潺涓流,从遍地尸骸的缝隙中缓缓析出,流出谷口,汇入官道石桥下的小河里。
“栤栤锵锵”的兵器碰击声响彻飞云渡山涧,山谷及两侧山崖上的枯草熊熊燃烧,照亮狭窄而崎岖的谷口栈道,火光映红夜空,为这寒冷清幽的原野山川平添几分光泽和声响,破除黑夜的沉寂。
但这份妖艳的红光和喧嚣之音并不是代表着生机,而是杀戮独有的本色。
三百多米谷口栈道,聚集着曹军和西凉军上万人马,狭路相逢短兵相接,热血与厮杀才是飞云渡这片夜空之下的主旋律。
栈道内侧,曹军阵营。
“主公,末将率领将士们已经攻破西凉军第一道防线,攻进栈道两百步,距离谷口官道还有一百三十多步。末将向主公保证,一盏茶之内必定打退西凉军,保护主公冲出谷口!”
正当数以千计的曹军挥舞兵器继续冲杀之时,一刀砍伤胡车儿的曹洪靠边勒马,吆喝帐下将士继续冲锋,而他自己却贴着崖壁打马退到曹操身边,满脸兴奋地禀报战况。
“子廉勇武,刚才我都看见了,你和安民联手围攻贼将胡车儿,将其击败后撤,而子廉还在胡贼背上狠狠砍了一刀。这一刀砍得好啊,大快人心!”
眼见自己麾下将士一鼓作气冲垮西凉军第一道防线,几乎彻底覆灭三千余西凉铁骑,曹操阴沉忧郁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眼底隐隐流露出一丝喜色。
因为,刚刚一波猛攻之中西凉军暴露出更多破绽,一击即溃。由此就证实了他之前对西凉军兵力不足的判断。李利贼子此番带来的兵马果然不多,远不及他曹操麾下兵马众多,因此李贼不得不派遣骑兵堵截谷口栈道,继而将手中仅剩不多的步卒派到两侧山崖上放箭袭扰,企图将他手下六万大军拖在山谷之中不得突围,藉此为函谷关援军争取时间。
这些都说明曹操的判断十分正确,李利手中可用之兵极其有限,甚至已经捉襟见肘,快要支撑不住了。只要己方将士趁胜猛攻,再接再厉。定能一鼓作气冲破西凉军第二道防线,继而一举冲出谷口,逃生有望。
“只可惜胡贼太过狡猾,见机不对立即转身逃走,否则末将当场斩下胡贼首级。替昂儿报仇!”
好不容易听到曹操的夸奖,曹洪大感振奋。却故作姿态的大喊可惜。言外之意是胡车儿能够逃得性命纯属侥幸。若是稍稍走慢一步,就被他曹洪砍掉脑袋了。
看到曹洪一脸惋惜的神情,曹操眼角闪过一丝异色,抬手拍着曹洪的手臂:“子廉不必如此。现在我等当务之急是冲出谷口,夺路逃生,至于能不能斩杀恶贼胡车儿替昂儿报仇。这都在其次,细枝末节,无关大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等今夜能够逃过此劫。活着返回河东与盟军会合,就不愁今后没有替昂儿报仇的机会,早晚斩杀恶贼胡车儿,枭其首级祭奠昂儿英灵!”
说完话后,曹操面目狰狞,眼神中寒光凛凛,眉宇间浮现着浓烈杀机。
就在曹操满脸阴鸷地盯着前方奋勇拼杀的将士之际,忽然看到三名身躯魁梧、膀大腰圆的敌军将领并驾齐驱,都是善使长柄战刀的将领,并排而立组成一道防线,生生刹住西凉骑兵的溃退之势,牢牢堵住己方大军的去路。
“嗯?这三人好生厉害,单凭三人三骑三柄战刀,就能将我数千将士堵在栈道中间不得前进半步!子廉可知这三员敌将姓甚名谁,与李贼关系如何?”
“呃!”听到曹操问话,曹洪愕然回神,抬头看向阵前,陡然身躯一震,双眼紧缩,张大嘴巴显得颇为吃惊。
“主、主公,末将识得这三员敌将。说起来,此三人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虽是西凉军将领中的后起之秀,却都是李贼十分信任的亲信将领。
左边那人名叫张辽,字文远,并州雁门人,早年曾在丁原帐下效力,不得重用,随后被丁原派到何进手下负责招募新兵,那时曾与我等有过几面之缘。丁原死后,此人投入吕布麾下,深得吕布倚重,担任过狼骑军校尉,被称之为吕布麾下‘左膀右臂’之中的左膀。其人武艺高强,精通战阵兵法,善于统兵征战,堪称文武双全的大将之才。昔日吕布兵败武关,被李贼率军围困,吕布向李贼乞求饶命,结果李贼不知何故居然答应吕布所请,但提出一个条件,就是索要张辽、曹性二将和素有吕布麾下‘左膀右臂’之称的‘右臂’高顺,以及高顺一手操练而成的八百陷阵营。此事最终如何了断,早已天下周知,吕布为了苟全性命当即满口答应李贼的要求,献出‘左膀张辽、右臂高顺’和神射手曹性三员大将,外加八百陷阵营将士,从而换取他自己的活命机会。
自此以后,张辽、高顺和曹性三人投入李贼麾下。随后,高顺被任命为陷阵营统领,拜将封侯,独当一面,八百陷阵营先后三次扩充兵马,两年间从三千人马扩充到一万将士,而今驻守函谷关的守将就是高顺。曹性也被李贼委以重任,负责训练一支弓弩营,起初只有五千人,如今也扩充到一万名弓弩手。相比之下,张辽虽然没有获得独当一面的机会,却屡屡被李贼委以重任,担任金猊卫副统领,同样是拜将封侯。前番李贼誓师北伐,张辽就是北伐军的先锋大将,随后担任周瑜的副将,立下赫赫战功。”
“右边崖壁边的那人,名叫去卑,前不久被南匈奴新任单于呼厨泉拜为南匈奴右贤王。但随后他却暗中勾结周瑜,里应外合之下帮助周瑜大军攻陷匈奴王庭,生擒呼厨泉和数百名南匈奴贵族,一举覆灭南匈奴,攻占整个匈奴草原。据说这个蛮将去卑的生母是汉人,素有‘草原狼王’之称,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实乃南匈奴之中少有的能征善战的将才。
不久前,细作传来消息,说是去卑之所以归降李贼,是因为李贼误打误撞之下强占他的妹妹‘草原明月’阙月儿,随之纳娶阙月儿为妾,从而迫使去卑投鼠忌器不得不投效李贼。眼下李贼收编南匈奴降卒,从中挑选出两万名控弦之士组建朔风营,统兵主将就是去卑。由此不难看出,李贼对这个吃里扒外的蛮将十分信任,委以重任,提拔他担任朔风营主将。”
“张辽、去卑二人中间的那名腰大十围的壮硕将领,名叫许褚,字仲康,汝南人,出身草莽,但家境殷实,乃汝南郡小有名气的豪强之家。其人天赋异禀,膂力奇大,传闻他曾以一己之力倒拽九头耕牛行进百步,吓得数万葛陂黄巾贼魂飞胆丧,从而束手就擒投效于李贼麾下。
自此之后,此人被当地百姓称之为‘九牛许褚’和‘虎痴’的名号,据说他对武艺极其痴迷,好战成性,战力极其强悍,乃李贼麾下排名前十的亲信悍将。李贼游历汝南时,此人率领五百族众相投,随后举家迁往长安,其父许忻、其兄许定都在李贼麾下效力,并颇受重用。”
听着曹洪的讲述,曹操神情渐渐阴沉下来,脸上阴云密布,双眸微眯寒光湛湛,脸色十分难看。并且,又看到张辽、去卑和许褚三人战刀连闪,勇猛无匹,一个个迎面冲杀去的曹兵纷纷死在这三人的战刀之下,大杀四方。赫然是三人当关,万夫莫开!
“李利奸贼作恶多端,人神共愤,恶名远播,却颇有识人之明,身边笼络了一大批文臣猛将,端是好命!我曹操为何就碰不到张辽、许褚这等当世良将,却偏偏都被李贼捷足先登收入麾下?苍天无眼,何以如此眷顾奸贼李利啊?”
一瞬间,看着麾下将士一个个倒在张辽三人的刀下,曹操仰望苍穹,怒目圆瞪,义愤填膺忿忿不平。
“主公息怒。”眼见曹操怒指苍穹破口大骂,这是对神明不敬啊!曹洪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摁住曹操的手臂:“举头三尺有神明,主公切莫如此。敌将张辽、去卑和许褚固然勇猛过人,可他们终究只有三个人,或可逞一时之强,但绝对抵挡不住我两万大军的猛烈攻击。主公稍待片刻,末将这就亲自率领亲兵冲杀,豁出三千将士,我就不信他们三人能够一直死战不退,活活累死他们!”
“子廉且慢!”眼见曹洪急于转身离去,曹操立即出声喝止:“休儿、安民,你二人随子廉一同出战,不求斩杀敌将,但务必给我攻破敌军防线,冲出谷口!”
“诺!”曹休和曹安民二人闻声应道,当即打马走到曹洪身边,跃跃欲试地准备冲上阵前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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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一骑绝尘万夫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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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等出战后,主公身边岂不是无人保护?”曹洪满脸忧色的迟疑道。
曹操微微摇头,沉吟道:“事已至此,我不需要谁来保护,今夜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全靠你们了。况且,我身边还有真儿陪伴,安全无虞,你们尽管放开手脚杀敌去吧!”
“呃!诺,末将遵命!”
眼看曹操心意已决,曹洪稍稍犹豫后,当即大刀一挥,带走了曹操身边仅有的一千亲兵。
至此,留在曹操身边的将士虽有五六千人之多,却都是普通步卒,战斗力远远比不上亲兵。而这些人此刻却已成为曹操最后的倚仗,自身性命就寄托在曹真和这些普通兵士身上。
待曹洪率领千余名亲兵加入阵前厮杀之后,瞬间打破两军胶着相持的态势,整个战局变得愈发混乱,扑朔迷离。
从这一刻起,栈道争夺战真正进入白热化阶段,也是最紧要关头,成败在此一举。
“贼将张辽休得猖狂,吃某一刀!”
乍一冲到阵前,曹洪先声夺人,厉声暴喝之中借着己方将士纷纷避让的时机,跃马挥刀,直奔张辽而来。与此同时,紧随曹洪左右的曹休、曹安民二人同样打马疾奔,浑然不惧的冲向许褚和去卑。
“曹洪?来得正好,某正要替胡车儿报仇雪耻。你竟然自己跑过来送死。既然你一心求死,某便送你一程!”
张辽闻声望去,赫然看到曹洪去而复返。居然又一次率领亲兵冲杀。
霎时,面对曹洪凶猛如虎的疾奔攻势,张辽驻足原地,岿然不惧,随手一刀将一名企图偷袭自己的曹兵抹断脖子,继而双手紧握刀柄,青筋暴突的双臂蓄力以待。静等曹洪逼近。
与张辽一样,看到来势汹汹的曹休和曹安民两员小将策马杀来,去卑、许褚二人眼皮都不眨一下。顾自挥刀将身前的三名曹兵斩杀,而后紧握战刀,双眸微眯,紧紧盯着双方之间的距离。浑身上下杀气四溢;犹如潜伏在草丛里的猛虎一般。只等猎物靠近,继而施以雷霆一击。
这一霎,许褚对面冲来的小将是曹安民,去卑面前的小将则是曹休。这两人都是曹操的侄子,与曹昂年龄相仿,算得上是初生牛犊不拍虎。面对不知根底的去卑和许褚二人,他们毫不畏惧的打马疾奔,手中兵器挥舞盘旋。声势惊人,似乎根本没把许褚和去卑放在眼里。自以为对付此二人定然是手到擒来,信心空前高涨,斗志昂扬。
尤其是曹安民,此前他就和曹洪一起冲杀过一次,两人联手打败袭杀曹昂的胡车儿,并将其砍伤。而后,他又和曹洪从容退回本阵,整个冲杀过程十分顺利,几乎是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是以他此次对战许褚没有半分怯意,对刚刚曹洪讲述的许褚过往经历更是嗤之以鼻,权当是以讹传讹,根本不相信许褚拥有倒拽九头牛的天赋神力,也没把“虎痴”这个称号放在心上。
“咻、咻!”
两柄战刀凌空相遇的一瞬间,张辽与曹洪悍然杀到一起。两人皆是全力出手,当刀锋在充斥着血腥味的空中划过两道优美的半圆弧线之后,两柄寒光湛湛的刀锋咻然相撞,刀锋对刀锋,轰然对砍。
“铛——唏聿聿!”
白炙刺眼的火花四溅当中,曹洪借助战马冲刺之势挥刀猛劈。然而,正当两柄战刀迎空对砍的一瞬间,他胯下座骑突然止步,昂首直立,继而后蹄后撤,惊慌长嘶。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曹洪措手不及,战刀上裹挟的十成力道突然无处着力,而他又是双手脱缰进攻,收力不及之下,身体随着座骑扬蹄直立而猝然滑下马背,仰面背翻,栽落马下。与此同时,曹休与去卑、曹安民与许褚之间的战斗,同样也在兵器碰撞的一刹那,突遭剧变,继而双双上演曹洪后仰落马的惊人一幕。
在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之中,曹洪与张辽之间战刀对砍时,曹洪不落下风,因此他在惊马直立的剧变之下并没有受伤,只是摔得腰酸背痛,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嘭——啊!”
相比之下,曹休和曹安民二人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与许褚对战的曹安民,在战马尚未受惊之时就被许褚一刀打飞兵器,双手麻痹失去知觉,虎口崩裂,鲜血淋漓,继而被战马摔飞出去,重重摔在栈道石壁上,摔得他口鼻出血,痛声惨叫。
就在曹安民失声痛叫的同时,与去卑交战的曹休同样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兵器虽然还攥在手里,但双手虎口绽裂,犹如两朵红牡丹一般血红娇艳。随即,不等他反应过来,胯下战马突然受惊直立后退,当即将他直挺挺地摔飞出去,继而撞在六步之外一名亲兵举起的长枪上,枪尖瞬间穿透他的左腿,随之与亲兵摔倒在一起。
“啊啊啊”
一霎那,曹休撕心裂肺的惊叫痛嚎,惨叫声尖锐高亢,叫得哪个惨哪,听之令人心惊肉跳。
这一瞬间的剧变,不仅让曹洪、曹休和曹安民叔侄三人深受其害,就连张辽、许褚和去卑三人也吓得不轻,以致于根本顾不上趁着曹氏叔侄落马之际将其斩杀。因为他们三人座下战马也受到惊吓,惊慌嘶鸣,马蹄乱窜,只不过他们的座骑没有曹氏叔侄三人胯下战马的反应剧烈,仅仅惊叫乱踏而已,并没有突然昂首直立。
霎时,张辽、许褚三人惊愕莫名,看着曹氏叔侄三人摔得人仰马翻,眼神中一片惊骇呆滞之色,怔怔失神。不过他们三人还是本能地扭头向身后张望,因为武将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一幕剧变的始作俑者就在自己身后。
“吼吼吼吼!”
当张辽三人回头张望之际,投入他们眼帘之中的景象是:身躯高达一丈二、长约一丈六的赤金巨兽,此刻它挠抓着地上的石子,铜铃般的兽眼猩红似火,鬃毛根根竖起,露出白森森的一寸长的两排獠牙,龇牙嘶吼,声音低沉而惊怖,夹杂在喧嚣的厮杀声之中几乎微不可察。然而,人类听不到金猊兽王的低沉嘶吼声,但野兽牲畜却一定能清晰地听到它的低吼,这其中就包括战马在内。
面临金猊兽王的兽王低吼,张辽等人的座骑与金猊兽王已经接触多日,因此听到金猊充满杀气的低吼声时虽然本能地惊惧害怕,却还不至于吓得惊慌乱跳。
但曹洪叔侄三人就没有这么好待遇了。他们胯下座骑根本没有接触过金猊兽王,故而乍一听到丛林之王的兽王怒吼声,而且低吼声中还裹挟着浓烈的杀机,于是战马立即惊慌乱跳,本能地想要逃之夭夭,逃得越远越好。
什么叫同人不同命,就是眼前这般光景了。
看到金猊兽王的第一眼,张辽许褚等人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的道一声:“主公!”
“不必多言,文远、仲康、公明随我出战杀敌,去卑、许定二将领军守住谷口!”
说完话后,但见李利右臂一震,一道寒光闪现在张辽等人的视线当中,随即一把黝黑色的金猊战刀映入眼帘。旋即,四爪挠沙的金猊兽王猝然纵身一跃,从张辽、许褚二人中间疾掠而过,直接越过他们胯下战马,身躯庞大的金猊巨兽竟然没有碰到他们二人的肩膀,要知道他们之间的空隙不到三尺。
一瞬间,张辽、许褚三人面面相觑,既而纷纷面露惊骇之色,神情愕然。
“嘭!”越过挡在身前的战马之后,金猊兽王稳稳落地,而站在它面前之人赫然是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曹洪。
“你是曹洪曹子廉?听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胡车儿就是你砍伤的?”
眼前陡然一暗的曹洪,出于本能地提刀准备迎击,可当他刚一起身抬头之际,一道冰寒刺骨的刀尖突然顶在他的脖子上。这一霎,他清晰感知到刀尖已经划破自己脖子上脆弱的皮肤,可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而且脖子上没有流血。
这一发现吓得曹洪心神剧震,浑身惊颤,一股难以名状的莫名惊惧瞬间涌上心头,致使他两腿直哆嗦,裤裆里顿时一热,失禁了。好在他发现得很及时,乍一感觉胯下湿热便立即强摄心神,深吸一口气,生生憋住,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出丑。即便如此,他骚得脸颊绛红,憋得双眼暴突,面红耳赤,好不难受。
这时他平生第一次近距离与死亡接触,深藏在骨子里的贪生怕死的本能涌现出来。
在此之前,曹洪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不怕死,敢于直面死亡,故而他屡屡不惜舍命搭救曹操,勇猛过人。但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舍命救曹操,并不是自己真的不怕死,而是借此获得自己想要的功名富贵;因为自古以来就有富贵险中求之说,若是不想冒险,何来身份地位和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直到死亡临身的一瞬间,曹洪忽然发现功名富贵不足惜,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生命才是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战刀架在脖子上的这一刻方才恍然大悟,而他能否活命就掌握在李利轻轻一挥手之间。
——————————(未完待续。。)
第663章 一骑绝尘万夫雄(中)
“李文昌亲自上阵了?”
就在李利现身阵前的一瞬间,距离曹洪不到五十步的曹军士兵当中,赫然就有曹操和曹真二人的身影。
只是他们此时穿着普通步卒的甲胄,没有骑马,没有红缨盔,也没有暗红色战袍,手持长枪,背负弓箭,与普通步卒一般无二。如果走近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出一些很明显的破绽,比如他们腰间系着佩剑,下身衣服选用的是上乘布料,脚下更是穿着普通步卒所没有的绣花长靴。
只不过这些不易被人发现,除非走到他们面前仔细查看,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看到李利亲自上阵厮杀,曹操怔怔失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位高权重,地位显赫至极的李利竟然亲自上阵厮杀,难道他疯了吗?身为西凉军统帅,岂能亲身犯险?
如此有悖常理之举,实在是荒诞之极!
“不好,洪叔被李贼生擒了!”
正当曹操愣神之时,曹真不可置信地伸手指着阵前战场,吓得脸色煞白。
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只见刚刚现身的李利驾驭金猊兽纵身跃过挡在身前的两匹战马,落地之后战刀赫然架在曹洪的脖子上。
“呃!”曹操闻声惊醒,顺着曹真手指的方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吃惊地张大嘴巴,却愣是说不话来。
然而曹操就是曹操,心智过人。大吃一惊之余迅速清醒过来。随即他伸手摁下曹真的手臂,微微缩着脖子,拉着曹真退到几名骑着战马的亲兵身后。小心翼翼观察着阵前战场的局势。
“真儿啊,眼下我等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子廉被李贼制住,曹休和安民身受重伤,无力再战。而李贼仗着座下神兽震慑我军将士不敢轻举妄动,又挟持子廉威胁我军,我等已是投鼠忌器。灭亡在即。大将被擒,兵无斗志,照此下去。我等除了束手就擒或坐以待毙,几乎丧失了抵抗之力,根本无法冲出谷口。现在必须想办法打破僵局,惟有全军将士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这父亲。这些孩儿都知道,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做呢?”曹真一脸颓废地低声说道。
“是啊,该怎么办呢?”曹操皱着眉头低声沉吟起来,但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对策,急得他直跺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
“真儿,为今之计,我们父子二人必须有一人站出来。号令全军奋勇拼杀,除此别无它法!”
“啊!父亲的意思是想让、让孩儿带领大军继续冲杀?”曹真满脸惊惧地看着曹操。眼神中满是祈求之色,眉宇间充斥着恐惧胆怯之情。
“父亲,如果我等此时再次发起攻击,那洪叔、安民和曹休三人怎么办,李贼会放过他们吗?一旦我军继续冲锋,岂不等于逼迫李贼杀死他们吗?”
“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已至此,我们还能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能向李贼请降不成?真儿你别忘了,李贼与我曹家仇深似海,即使我等愿意归降,李贼也不会心慈手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所以眼下我们只能拼死一战,哪怕是鱼死网破也好过坐以待毙!”
眼见曹操神情绝然,说话语气不容置疑,曹真脸色煞白,神情无比绝望。他心里纵有百般不愿,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从。
因为曹操说得没错,自从夏侯兄弟刺杀李利未遂的那一刻起,曹家和李利已然结下大仇,而后彼此间仇怨越结越深,势不两立。刚才曹昂又死在西凉将领手里,如今曹洪跪在李利刀下,曹休和曹安民二人身受重伤,俨然在劫难逃。时下李利占尽优势,咄咄逼人,即使曹操不得已之下愿意率众投降,只怕李利也不会答应;亦或是李利表面答应下来,随后却痛下杀手,斩草除根。归根结底,曹操和李利之间的仇怨实在是太深了,根本无法化解,完全没有可能并存于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某一瞬间,曹真十分后悔拜曹操做义父,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劫难。虽然他原本也姓曹,但与曹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仅仅是姓曹而已。早年他的父亲曾是曹操身边的亲兵屯长,跟随曹操东征西讨,结果却因舍身替曹操挡箭而死,而后曹操怜惜他和母亲孤苦无依,又是同姓本家,遂收他为义子。
说起来,曹操这两年对他很不错,照顾有加,视如己出。但是,曹操对他再好,也不过区区两年时间,如今却要他曹真豁出性命偿还这份恩情,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然而,纵然曹真心里万般不愿,如何后悔,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也无济于事,因为他已经无法回头。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背着曹操义子的名分,这个身份永远也洗脱不掉,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直至生命终结。
“诺,末将遵命!”
心神百转之下,曹真终是迈不过一个义子的名分,只是他这声应诺之中却是自称末将,而不是像此前一样自称孩儿。这一声“末将”之中饱含着他此刻的不甘与后悔,其中还有几分绝决之意,以及对曹操的不满。
“嗯,如此便好。瞅准时机,尽快动手,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有劳真儿了。”
曹操自然能够看出曹真有情绪,对自己十分不满,但眼下局势所迫,不得不这么做,根本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纵然曹真再怎么不乐意,也要等到渡过此劫再说;否则,一旦落到李利手里,万事皆休,何来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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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曹洪曹子廉对吧?别在我李利面前充英雄、装好汉,我再问你一句,想死还是想活?你若是再不答话,休怪李某刀下无情!”
谷口栈道两百米处,李利坐在金猊兽王背上,金猊战刀顶着曹洪的脖子,微眯着双眸冷冷打量着眼前将近两万名曹军将士,试图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捕捉到曹操的身影。奈何他此前只远远见过曹操一次,那还是在徐州郯城郊外的山坡上,又恰逢雨天,雨雾朦胧,只看到曹操的身量和面貌轮廓,却没有真正看清楚曹操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在李利的印象中,曹操其貌不扬,身高不到八尺,体型适中,不胖不瘦,面貌轮廓也不算英俊,属于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类人。但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曹操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即使站在数百米开外,他也能感受到曹操犀利的目光。
当李利将战刀架在曹洪脖子上的那一刻,原本奋勇拼杀的曹军顿时畏惧不前,再无人敢于上前厮杀。
此时此刻,李利想从曹洪身上寻找突破口,一则拖延时间,等候援军赶来将飞云渡内的曹军一网成擒;二则尽快找到曹操,从而紧盯曹操不放,誓必将其生擒或斩杀。只要杀掉或擒住曹操,余下这数万曹军都无关紧要,能抓多少是多少,抓不到也不可惜,往后有的是机会。然而,一旦让曹操躲过此劫,往后再想抓他就没这么容易了,除了正面战场将其彻底击败之外,几乎没有可能再遇到今夜这么好的机会。
“我只问最后一遍,曹操在哪儿?”
“哼!曹某今夜落到你手里,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李贼,你想从我嘴里问出主公下落,简直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曹洪内心深处很怕死,刀尖顶住脖子的一瞬间吓得他失禁,好在时下正值隆冬时节,战甲之内还穿着很厚的衣裤,否则他就要当场出丑了。然而,尽管他十分怕死,无比惜命,但他心里很清楚李利不会放过自己,今夜自己必死无疑。还是那句话,曹家和李利之间的仇怨太深,彼此水火难容,势不两立。这个时候向李利求饶根本没用,除了自取其辱之外,早晚还是难逃一死。
与其这样,曹洪索性缄口不言,硬着脖子求个痛快,以免自己丢了性命不算,临死前还要搭上曹氏一族数百年的清誉。
想的挺好,但真正等到李利最后一声通牒时,曹洪还是害怕了。是以他终于开口回话,虽然话语听着硬气,实际却是外强中干,内心怕得要死,还想苟且偷生一会儿,再看一眼这片大好河山,回味一下曾经吃过的珍馐佳肴,回忆一下府中的娇妻美妾和数百名身姿曼妙的舞伎。这是他一生的最爱,为此他曾经赴汤蹈火,屡屡冒着生命危险拯救曹操于危难之中,藉此赢得享受荣华富贵的资本。
然而,此刻这一切都与他曹洪彻底诀别了,命都没了,再多再好的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眼看曹洪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说,李利双眸中划过一抹冷厉的寒光,右手轻轻舒展手指,冷峻地注视着曹洪:“既然你想充英雄、装硬汉,本将军成全你,这就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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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一骑绝尘万夫雄(下)
“奸贼住手!”
“李贼,尔无非是想杀我曹操,曹某就站在这里,有胆你来杀我呀!”
就在李利轻抬右臂准备挥刀斩杀曹洪之际,前方五十步开外的曹军之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随即一个身披暗红战袍、头戴红缨盔的中等身材之人,缓缓分开身旁将士一步步向阵前走来。
待行进距离阵前二十余步的时候,他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厉声断喝:“李贼心如蛇蝎,手段凶残无比,一旦我等落到李贼手里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今夜我曹操誓与众将士同生共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死不休。众将士随我杀呀!”
“同生共死,不死不休!杀啊———”
眼看主公“曹操”手持佩剑身先士卒地亲自上阵厮杀,将近两万名曹军将士顿时群情激奋,喊着口号,一拥而上,气势汹汹地冲向堵在栈道中间的李利。
“嗯?这就是曹操么?”
闻听“曹操”终于忍不住自己跳出来,李利神情剧震,凝神看着颇有气势的“曹操”率众冲向阵前。但见二十余步开外的“曹操”果然是中等身材,与自己印象中的身形一般无二,头上戴着红缨盔和披在肩上的暗红色长袍,也只有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才有资格穿戴的主将服侍。不过红缨盔似乎太大了一点,将额头遮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战甲里面的锦袍衣领外翻着。又遮住下颌和胡须,如此便将大半个脸颊遮盖起来,装扮甚是诡异。
这让李利隐隐感觉“曹操”这身装扮似乎有些不妥。看起来很是别扭,冥冥中感觉“曹操”应该没有胆量和自己面对面的厮杀,这简直就是找死吗!
除此之外,既然曹操有胆量主动站出来率众厮杀,为何还要半遮半掩的故弄玄虚,藏头露尾?这岂不是自作聪明,自欺欺人吗?莫非到了这个时候。曹操还不死心,还想着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以期随后能够乔装打扮混在普通步卒之中逃出谷口?
这未免也天真了!难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只要他曹操现身露面,就别想再藏回去,今夜即便不死也必定被生擒活捉。
“砰!”双眸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曹操”和数以千计的曹军将士,李利持刀的右手陡然一抖。金猊战刀寒光一闪。绕过曹洪的脖子,浑厚的刀背拍在曹洪侧颈上,把他打昏过去。
一刀拍晕曹洪之时,金猊兽王瞬时飞奔,李利单手倒提金猊战刀挥刀一抹,将搀扶着曹休的一名曹军步卒抹杀,继而反手一刀,把架着曹安民的两名将士打飞出去。
“尔等还愣着作甚?动手啊。把曹洪、曹休、曹安民三人给我绑了,待战后再做处置!”
下令亲兵上前的同时。李利座下金猊兽王继续向前飞奔:“张辽、许褚、徐晃随我冲杀,去卑、许定带领步军死守谷口,狭路相逢勇者胜,杀!”
“诺!”张辽、徐晃和许褚三将闻声而动,立即打马急冲,紧随李利身后挥刀砍杀。
眼见张辽、许褚三人带领时刻不离主公所有的一百名金甲亲兵冲上阵前,去卑勒马沉刀,厉声令道:“金猊卫听令,缓缓退出栈道,步军上前,随本将死守谷口,死战不退,违令者,斩!”
随着去卑一声令下,三千多金猊卫骑兵勒马缓缓后退,而许定率领的三千步卒则快速越过骑兵,在去卑和许定二将身后列阵防御。
在刚刚过去的栈道争夺战中,起初进入谷口栈道拦截的六千金猊卫骑兵,如今已经死伤过半,只剩下此刻有序撤出栈道的三千余骑。但是,这些战死的金猊卫骑兵足足抵挡住上万名曹军将近半个时辰的猛烈冲锋,自始至终无人后退,更没有人擅自逃跑,全部都是正面厮杀而死。
以不到三千人的兵力牢牢堵住四万曹军的去路,以两千多人的伤亡代价换取将近两万曹军将士的伤亡,这是栈道正面厮杀中金猊卫创造的辉煌战绩。虽然这其中大多数曹军的伤亡将士都是被两侧山崖上的步卒射杀或砸伤的,但金猊卫骑兵却是承担了全部压力,与曹军将士浴血厮杀,宁可战死也不后退半步。正是金猊卫这种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顽强斗志,屡次挫败曹军的拼死反扑,以至于直到此刻,四万曹军锐减至两万余人,却没有一人冲出谷口,仍在做困兽之斗,垂死挣扎。
由此可见,作为李利的亲卫军,即使处于极其不利的战斗条件下,金猊卫骑兵的战斗力虽然受到极大限制,但战斗意志丝毫不减,英勇顽强,依旧是一支精锐强悍的部队。
正因如此,当李利得知金猊卫伤亡近三千将士之后,毅然决定换下金猊卫骑兵,由他亲自率领河东郡兵进入栈道厮杀。并且,李利此次一改之前守而不攻的防守战术,亲率张辽、许褚和徐晃三员大将和一百名金甲亲兵主动出击,从谷口栈道向山谷发起进攻,给予曹军冲阵将士迎头痛击。
截止李利主动进攻的这一刻,全长三百三十余米的谷口栈道已被曹军攻取两百多米,依旧掌握在西凉军手中的栈道只有不到一百米,也就是一百步。
李利正是看到谷口栈道岌岌可危,方才决定亲自上阵。依靠他自身强悍的战斗力,再有张辽、许褚和徐晃三员将领从旁协助与保护,带领一百名装备精良、精挑细选的金甲亲兵主动出击,企图凿穿曹操大军。从栈道杀进山谷,彻底打乱曹军的阵脚,尽可能地斩杀曹军将领,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兵将隔离,指挥陷入瘫痪,从而彻底打掉曹军拼死一战的决心,瓦解曹军斗志。惟有如此,才能在尽可能减少己方将士伤亡的情况下,取得飞云渡围堵阻击战的最终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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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哪里逃,受死吧!”
厉声断喝之中,李利驾驭金猊兽王一骑绝尘,掌中金猊战刀凌空飞舞,在狭窄的石崖空中划出一道道惊鸿般的刀影。金猊兽和战刀寒光所到之处,数以百计的曹军将士东倒西歪,纷纷避让,避让不及的曹兵则自认倒霉,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尽数葬送在金猊战刀之下。
与此同时,疾奔之中的金猊兽王,杀伤力比之其主李利不遑多让,强壮锋利的利爪和白森森的狮头獠牙就是最好的杀敌利器,再加上它那庞大健壮的身躯以及快如闪电的速度,冲进曹军步卒之中就如同猛虎冲进羊群一般,横冲直撞,大开杀戒。只见它一个纵身虎扑之下,至少三四名曹兵被它扑倒在地,这些曹兵手中的兵器由它背上的李利对付,而摔倒在地的曹兵则由它金猊兽王负责灭口。一爪下去,那就是开膛破肚;一脚踩下去,便是痛嚎惨叫而亡,飞身一扑就能撞翻数名曹兵,而落地之后的这些人非死即伤,惨叫连连。
正所谓:人借虎势,虎助人威。
金猊兽王越是凶猛,就意味着李利挥刀厮杀的威力越大,杀伤力越强,死在金猊战刀下的曹兵也就越多。
迄今为止,这一人一兽朝夕相处三年有余,先后不下上百次共赴沙场,早已心神相通,配合起来默契无比,攻击力威猛无匹。抛开李利大军统帅的身份,在西凉军众多强悍战将之中,若论武艺强弱,或许他不是最强之人,至少有三人的武艺在他之上,分别是:西凉第一战将桓飞、飞将军李挚和刀箭双绝的武卫营副统领黄忠。然而,如果有座骑相助的较量之中,此三人都没有把握能够战胜李利,即使同样拥有金猊兽座骑的桓飞,也只能与李利战成平手。至于李挚和黄忠二人,若与李利交战非但没有胜算,反而极有可能落败;尽管李挚手中的一双锁链十分诡异,但对于李利来说却不构成威胁,因为他手中的金猊战刀同样是一把诡谲多变的兵器,而且身法速度丝毫不逊于李挚。
但最关键的决胜因素,还是李利座下的金猊兽王凶悍至极。单凭这一头巨兽的战斗力就足以堪比当世顶尖高手,况且它眼下趋于成年,战斗力之强悍更胜往昔。有如此强大的座骑相助,对于武艺趋于大成的李利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战斗力之强、杀伤力之大,已然不逊于当世任何巅峰强者;即使与号称不败战神的吕布正面对战,孰强孰弱、鹿死谁手,亦是犹未可知。
此时此刻,李利驾驭着金猊兽王所向披靡,纵然身处于狭窄崎岖的山谷栈道之中,周围又有数以千计的曹兵拦截刺杀,但金猊兽载着李利一路飞奔砍杀,沿途血染战刀,如入无人之境,无人能挡。然而,大杀四方的李利却始终紧盯着仓皇逃窜的“曹操”穷追不舍,一路追赶之中神挡杀神、魔挡除魔,紧咬着“曹操”不放,摆明是不杀曹操誓不罢休。
在李利一路狂杀的追赶之下,刚刚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死的“曹操”,此刻却吓得魂飞胆丧,慌不择路地狂奔逃命。然而,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急于逃命之中他的逃跑方向恰恰是直奔“义父”所在的位置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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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峰回路转父子相
“杀啊———!”
看到主公李利一马当先冲杀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张辽、许褚和徐晃三人顿时焦急万分,生怕李利有所闪失。
起初,他们三人还想着以攻代守协助去卑、许定二将守住栈道,但此刻他们确是无暇它顾了,一门心思追上李利,绝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自家主公的安全。
霎时,张辽、许褚三人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金甲亲兵不顾自身安危,奋力冲杀,沿着李利杀出的血路跃马狂奔,一路疾奔一路砍杀,所过之处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但见,战刀旋舞激荡、大斧左右翻飞,九环大刀叮叮脆响,无数残躯断臂凌空飞舞,一股股喷涌而出的血液飞溅在栈道两侧的石壁上,记录着他们强悍勇猛的杀敌数据。
此番,张辽、徐晃和许褚三人才是真正放开手脚全力厮杀,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和杀伤力令人叹为观止,咂舌不已。
张辽自不必多说。早在两年前的南郊之战中他就表现出惊人的武艺,而且临阵指挥能力非凡,实乃文武双全的良将大将。
徐晃在西凉军中算是崭露头角的新晋将领。东垣城一战,他以一敌二大战黄盖、韩当,且战而胜之,一举扬名全军。而后他被李利提拔为裨将,并留在金猊卫中担任将领,时刻跟在李利身边听用,由此足见李利对他十分信任,甚为赏识器重。
事实证明,徐晃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武艺高强。与张辽相差无几,堪称强悍战将;遇事沉着冷静,思虑周全。已然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眼下他唯一欠缺之处在于,资历太浅,战功不著,急需建立战功,在军中树立威信和声望。一旦满足这些条件,他就能从数百名中高级将领中脱颖而出,真正成为独当一面的良将。
与张辽、徐晃二人相比。就统兵征战能力而言,许褚或许不如张辽能征善战,也不如徐晃沉着冷静。但若是单凭武艺强弱。许褚所展现出来的强悍战力明显高过他们一头,已然跻身西凉军顶级战将之列,绝对是排名前十的强悍战将之一。
时下,但见许褚驾驭着座骑大青龙疾驰飞奔。掌中九环铁背战刀飞舞盘旋。一刀劈砍出去,当即砍死一个,而后战刀挑飞尸体撞翻一片。而他胯下战马大青龙十分给力,勇猛凶悍,四蹄飞踏,沿途所过之处,踩死撞翻数十名曹兵。
这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座骑,虎痴驾驭大青龙。再配以九环战刀,就等于宝马神兵配猛将。绝了。良配呀!
虽然许褚现在还是一名小小的都尉,但他在北伐之战中屡立战功;若是论功行赏的话,足可让他连升三级,甚至更多,直接升任中郎将没有一点问题。更重要的是,主公李利对他十分信任,每次下达军令分派任务的时候,都将许褚与各营统领主将同等对待,丝毫不因他职位低微而另眼相看。这意味着什么,众将领早已心知肚明,因此各营统领、副统领都与许褚平等论交,但凡商议军情战事,都要将他请来一起商议。与此同时,许褚所拥有的实力和战功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足以令全军将士为之信服。
可以预见,此次司隶之战结束后,许褚必将拜将封侯,至少是某个主力战营的副统领,甚至有可能直接担任主将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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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米的谷口栈道,数千名曹军层层阻挡的人墙,生生被李利凿穿。
而后,他只身单骑率先冲进相对开阔的山谷外围,而此时围在他身边的曹军多达数千人,俨然是身陷重围。
至此,李利一骑绝尘的不可阻挡之势被曹军强行遏制,数千曹军迅速合围,企图将李利团团围困,继而围而歼之。
恰在此时,被李利一路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仓皇奔命的“曹操”,也到达了目的地,弯腰喘息着与同样累得气喘吁吁的“义父”站在一起。
您没看错,刚刚李利眼中的“曹操”确实是和他的义父一起跑路。
之所以会这样,始作俑者就是“曹操”实在太不争气了,被李利追赶的慌不择路,直接向“义父”所在的位置跑去,从而暴露了“义父”的藏身位置。如此一来,“曹操”义父眼见形势不妙,凶猛如蛮荒巨兽的李利正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杀来,于是不假思索的转身扭头,拔腿就跑,直接跑进山谷。可惜他终究年纪大了,不如义子“曹操”腿脚利索,跑着跑着就被义子随后追上,随后父子俩一起跑路,直到跑进山谷中的人堆里方才停下来,气喘嘘嘘地歇口气。
“呼呼呼!”气喘如牛的父子二人,弓着腰、双手撑着大腿,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眼角余光却瞥向陷入重围之中的李利。
看到李利被数千兵士团团围住,头戴红缨盔、身披暗红袍的“曹操”,不禁深深松一口气,急促喘息起来。
“父、父亲,我们今夜有望脱困了,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撤出飞云渡,返回河东!”
显然,各位看官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逃跑速度飞快的“曹操”是个冒牌货,其实他是曹操的义子曹真,而站在他身边的“义父”才是真正的曹操。
本来曹真已经抱着英勇赴义之心前去阵前“送死”,希望藉此号召众将士继续攻击谷口,为曹操开辟一条生路。没承想,李利及其座下金猊兽王的勇猛与凶悍把他吓得魂飞胆丧,好不容易鼓起一点勇气顿时被吓没了。
或许曹真不怕死,也不害怕李利,可他却十分畏惧嗜血凶残的金猊兽王。那些倒在金猊兽王爪下的曹兵死得太惨了,头颅破碎,脑浆四溅;四肢分离,开膛破肚,肠子流得满地都是。太惨了,惨不忍睹啊!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兵被金猊兽王一爪洞穿胸膛,撕得粉碎,曹真当时就吓傻了,继而本能地转身就跑,直接跑向曹操的藏身之处,就像受到伤害的孩子跑回家寻求父母庇护一样。
侥幸的是,他们父子俩都是逃跑健将,跑路速度惊人,并且沿路又有诸多将士阻挡李利,故而险之又险地跑回山谷,躲过一劫。不然的话,如果被李利追上,那他们父子二人绝对难逃一死,万事皆休。
此刻曹真瞥见李利被大军围困,顿时喜上眉梢,忍不住想笑,却不料气息不来就不够用,这一笑顿时一口气上不来,憋得满脸通红,差点当场噎死。
曹操竭力平缓气息,看到曹真的窘态后,满脸阴沉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扭头看向被层层包围的李利,脸上浮现出骇然之色。
“早就听闻李贼骁勇无比,十五岁上战场,历经大小数百战,斩将杀敌无数,至今尚无败绩。今夜之前,我对此嗤之以鼻,以为都是以讹传讹的谣传,全是李贼自吹自擂的吹嘘之言,不足为信。但刚刚那一幕确是我亲眼所见,李贼果然彪悍无比,其凶悍之秉性、武艺之高强,乃曹某生平之仅见,比之吕布那厮也毫不逊色,甚至凶悍程度还在吕布之上!李贼勇猛如斯,大大出乎我之预料,实在令人敬畏惊叹哪!”
听到曹操如此盛赞李利,曹真满脸错愕之色,狐疑地打量着曹操的表情,却看到曹操脸上满是敬畏坦诚之情。
“父亲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李贼确实勇猛异常,世之罕见,但这又能如何?而今他落入我军围困之中,不管他如何勇猛,难道他还能以一己之力打败我军四千将士,杀出重围不成?”
说到这里,曹真信心满满地看着曹操:“现在李贼已成瓮中之鳖,即使他有神兽座骑又能如何,只要我军将士一拥而上,定能杀死金猊兽,生擒李贼或是直接将他斩杀。若是李贼落到我们手里,哪怕只是他的尸体,我们就能以此要挟西凉军退出谷口,让开道路,让我们从容离去。如若不然,我们就将李贼碎尸万段、抛尸荒野,到那时西凉军群龙无首,我军仍然可以安全返回河东!”
曹操闻言神情剧震,睁大双眼凝视着曹真,随即扭头看向谷口栈道上的厮杀,眉头不由皱在一起,双眸眯成一条缝。
“生擒李贼,亦或是将其诛杀于此?真儿还真是敢想啊!你可知道,我军现在还有多少人马,有多少箭矢可用,又有谁能与李贼正面相抗?”
“这孩儿不知。”曹真闻声愕然,颇为不解地看着曹操:“看眼前这架势,估摸着我军应该还有上万人马吧,至于弓箭还有多少,孩儿确实不知。即便没有强弓硬弩,难道我军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李贼?只要李贼一死,西凉军纵有数十万人马,又有何惧?”
曹操不置可否地看了曹真一眼,扭头看着正在奋力拼杀、试图冲进山谷营救李利的张辽、许褚等数十人,转而又看看被围困在山谷外围的李利,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忧色,眯着眼睛似有所悟地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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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心灰意冷落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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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不置可否地看了曹真一眼,扭头之际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忧色,既而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沉吟着。
“既然真儿有此良策,为父赞成。不过擒拿李贼绝非易事,恐怕真儿还需亲自指挥才行,必要之时给予李贼致命一击,如此大事可成!”
“诺,父亲且宽心,看孩儿如何擒杀李贼!”
曹真欣然应声,既而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去。
看着曹真信心满满的快步跑过去,曹操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忍之情,但随之神情变得绝然而冷酷。
待曹真进入围堵兵士之中,曹操俯身捡起地上的长枪,整理一下身上的扎甲,招手示意身后仅有的四名亲兵跟上,继而混入普通士兵之中,不着痕迹地绕过山谷外围,向谷口栈道迂回行进。
“喝———杀!”
一声响彻山涧的大喝声中,围在李利四周的数百名曹兵几乎同一时间向前跨步推进,数百支长枪从四面八方向李利和金猊兽王刺去。
此时此刻,在金猊兽王周围已经堆积了一百多具尸体,这些都是刚刚被李利和金猊兽王联手杀死的曹军将士。伤亡百余人之后,围堵在四周的数千名曹军为之胆寒,轻易不敢上前攻击,由此也知道分散攻击对于李利根本没有,除了白白送命之外。没有任何效果。随即,曹军将士无师自通,自发喊出口号。而后围在内圈的将士一起出手,如此以来就断绝了被李利各个击破的机会。
事实正是如此。
看着四面八方的曹兵挺抢跨步一拥而上,李利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剑眉紧皱,眼角滑过一丝忧色。
这一刻,他倒不是担心自身的安全,而是替金猊兽王担忧。
通过刚才一番厮杀。李利知道曹军将士的箭矢也在之前对付两侧山崖上乱箭齐发是用完了,如今他们所能使用的武器只有随身兵器和盾牌,只能近身厮杀。却没有远程打击能力。这样一来,李利心中大定,没有暗箭流矢的袭扰,单凭这些曹军步卒恐怕还杀不了他。只是他现在也只能勉强自保。却没有保护座下金猊兽王的能力。而陷入重围中的金猊兽王身躯庞大,目标也大,很容易被人多势众的曹军乱枪刺伤。
心神急转之中,李利轻抚着金猊兽王颈背部的金色鬃毛,轻轻拍着它的侧腹。旋即他随手解开套在金猊兽脖子上的缰绳,双手紧握战刀,双眸微眯,阴森森地盯着一步步逼近的众多曹兵。眼角余光留意着身旁两侧的情况。
“吼杀!”
不等曹兵靠近,金猊兽王突然怒吼咆哮。撒腿狂奔。就在它动身的一瞬间,李利猝然脱离金猊兽王后背,纵身而起之中一声断喝,腾身挥刀劈向正前方的数十名曹兵。
“锵锵锵———啊!”一刀横劈砍断十几杆向自己刺过来的长枪枪尖,李利当即疾奔而上,掌中金猊战刀咻然出击,抹断六名手中仅有木杆的曹兵的脖子。旋即他身形一矮,顺势收回战刀,继而贴着地面单手挥刀,一刀砍断两名曹兵的小腿,痛得此二人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正当断腿曹兵惨叫栽倒之际,李利瞬间翻滚上前,抬腿一踹,将他们二人踢得倒飞出去,继而撞倒十余名正欲上前厮杀的曹兵。
不过这也是李利仅有的一次主动攻击机会,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打乱曹兵联手攻击,为金猊兽王冲出重围创造有利时机。
“吼吼吼!”
果然,金猊兽王没有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突围机会。连续不断的兽王咆哮之中,但见它蹭着地面俯冲,瞬间撞翻五六名曹兵,继而纵身一跃,趁着后面的曹兵还没来得及举枪刺杀之际,利爪出击,扑倒两名曹兵。与此同时,它疾奔之势不减反增,快如闪电般冲进拥挤在一起的曹兵人群当中,迂回冲撞,生生从密密麻麻的曹兵围堵阵型之中撞开一条歪歪扭扭的通道,眨眼工夫便冲出数百人组成的围墙,继而冲入谷口栈道,顺利突出重围。
单凭金猊兽王强横健壮的身躯和迅疾如风的速度,在毫无羁绊之下它若想逃走,没有人能拦得住它。不过这也就是极有灵性的金猊兽王才能如此迅速地冲出重围,若是换做战马,哪怕是千里良驹,只怕也做不到,因为战马忠于主人,绝对不会舍弃主人而独自逃走。 可金猊兽王却不一样,当李利解开缰绳的时候,它就知道李利想让它做什么,于是它立即照做,独自冲出重围。
对于金猊兽王来说,这种突围方式已经不是第一次,早在东山口之战的时候,它就和李利上演过一次分散突围,今夜是第二次。
不过今夜这次突围与上次不同,金猊兽王冲进栈道后并没有一鼓作气冲出谷口,而是与许褚、张辽等人汇合后,转而带着许褚等人重新杀进山谷。
不得不说,金猊兽王长期生活在李利府邸的后院中,与人朝夕相处,变得越来越聪明,灵性十足,已经有几分神兽的风采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正当金猊兽王冲出重围之际,一口气袭杀十余名曹兵的李利却遇到了大麻烦,处境十分危险。
就在他双脚踹飞两名断腿的曹兵之时,不等他起身,身旁两侧的数十名长枪兵瞬间合围上来,寒光湛湛的枪尖从四面八方突刺而来。
霎时,李利无法起身,只能单手拖着战刀顺势翻滚。就在他身体翻滚的一刹那,数十杆长枪扎在他前一秒所在的地面上。刺得尘土飞扬,石子四溅。紧接着,一杆杆枪尖接踵而来。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枪枪夺命,而李利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快速翻转,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杆杆夺命锋刃。
“铛铛铛!”
?陀螺般滚动十余米之后,李利终于瞅准空隙,将金猊战刀插在身后,瞬间挡住十余杆长枪的刺杀。借着这一瞬间的空隙。李利借助被弯曲成弓形的金猊战刀上的巨大反弹力道,挺身跃起,单手撑着刀柄。顺着战刀左右摇摆之力,双脚飞踢,将围攻上来的十余名曹兵踢飞出去,终于解除了被长枪兵追赶刺杀之困。
解围之后。借助侧身落地之势。李利侧身翻转跨步,金猊战刀“噌”地一声拔地而起,顺势挥出一刀势大力沉的劈砍。手起刀落间,一名正欲挺抢突刺的曹兵被战刀砍断枪尖,继而寒光一闪,金猊战刀劈中头顶中央,犹如劈柴般被一刀劈成两半。
战刀稍稍迟滞之时,李利跨步疾奔之中侧身翻转。金猊战刀围绕他身体周围划出一道道寒光凛凛的刀影光晕,而光晕之中的曹兵无一例外都被砍断长枪或是斩断手脚。亦或是一刀毙命。而身形快速侧转疾奔之中的李利,非但未曾停下,反而加快速度,增加双臂力量,脚步踮地,侧身翻转不停,犹如转动的螺旋一样迅疾如风,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随着李利侧身翻转跨步的速度越来越快,金猊战刀如影随形地划出一道道、一层层圆形刀影光晕,将李利整个身躯包裹在刀影中央。顿时,围堵上来的四十余名曹兵几乎没有找到任何出手的机会,眼巴巴地看着刀影层层叠叠越来越密集,不由自主地撤步后退,宛如看到魔鬼一般战战兢兢,不进反退。
如此精妙绝伦的战技,曹军将士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纷纷神色骇然,畏惧不前。可是,即便如此,仍有将士被刀影秒杀,而且被杀的曹兵越来越多,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死在刀影之下的曹兵竟然多达一百余人。
而飞快侧身跨步旋转之中的李利,身形越来越快,战技施展得越来越顺畅,使得原本隐约呈现出刀影的圆形光晕迅速凝结如实质般的杀伐罡气。
这一刹那,李利侧身跨步旋转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身形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犹如翩翩起舞的流影,看不见身形模样,惟有层层叠叠的带着尖锐呼啸声的刀锋寒芒清晰可见。
这一刻,刚刚四十余名不进反退的曹兵看傻眼了。随后越来越多的曹兵加入他们的发呆傻眼行列,而没有被吓到并且又挡在李利攻击路线上曹兵,沦为李利跨步飞奔翻身挥刀之中的障碍物,无一例外全都惨死在刀芒之下。
围在李利四周的曹军将士全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妙诡谲的长刀战技,顿觉李利如战神附体一般不可战胜,不可抵挡。然而,正从包围圈之外冲杀进来的张辽、许褚和徐晃等人却识得这套精妙绝伦的刀法,这赫然是李利苦练数年之久、而今趋于大成的奔雷刀法,也就是桓飞挂在嘴边的迅猛如雷霆的“奔雷刀”。
世间本来没有所谓的“刀法”或“武艺”,但杀人杀多了,兵器使用技巧娴熟了,也就练成了所谓的“战技”和“武艺”。
故此,与其说这是武艺高超,不如说是杀人技法越来越高明,已经登堂入室,跻身当世之中最擅长杀戮的寥寥数人之列。
躲在众多曹兵之中的曹真,原本信心满满地认为有把握擒杀李利,为此还在曹操面前大放阙词,就差拍胸口立军令状了。可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后,脆弱的心灵哇凉哇凉的,心都碎了,稀碎稀碎的。
“这是李贼么,他还是人吗?这是不给我曹真留一点活路啊,苍天不公,作恶多端的李贼为何如此强大呀!”一瞬间,曹真心里凄苦无比,如丧考妣,竭斯底里的无声呐喊,求生的小火苗一点点熄灭,彻底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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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弃我去者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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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伤我主,许褚来也!”
山谷外围,许褚厉声断喝,手持九环铁背战刀挥舞激荡,胯下良驹大青龙扬蹄疾驰,气势汹汹地杀出栈道,直奔山谷中层层围困的曹军杀将而来。
紧随其后杀到的还有张辽、徐晃二将,以及五十余名金甲亲兵。
除此之外,许褚一行五十五骑之前还有李利的座骑金猊兽王。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兽王咆哮之中,金猊兽王跃过大青龙,横冲直撞为许褚等人领路开道。
此时此刻,拥堵在山谷外围的曹军将士比之前更多更密集,足足上万人马,将山谷与栈道入口堵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严严实实。无数曹军将士发疯似得悍不畏死地涌入栈道之中,拼命冲向谷口,这使得许褚等人遭遇最猛烈的阻击,奔杀受阻,远远落在李利后面,由此造成了李利只身单骑冲进山谷的局面。
所幸曹军将士无心恋战,一门心思冲出谷口逃生,如此就给许褚、张辽等人杀进山谷的机会。在曹军将士不纠缠、不恋战的情况下,他们终于冲破栈道,杀进山谷之中支援孤身奋战的主公李利。
即便如此,许褚等人还是付出了颇为惨重的伤亡代价。经过两百米栈道中的一番厮杀过后,本来整整一百名金甲亲兵。已经折损近半,仅剩五十二人,加上许褚、张辽、徐晃三将。眼下冲进山谷救援李利的只有他们五十五人。
就在许褚等人杀进山谷的同时,将李利围困在山谷中间的数千曹兵,本想擒贼先擒王的擒杀李利,却不料李利悍勇之极,掌中金猊战刀犹如死神镰刀一般无情收割着曹兵性命,短短片刻工夫,先后就有两百余名曹兵惨死于刀锋之下。
面对凶悍如杀神般的李利及其手中那把索命战刀。众多曹兵既不敢上前厮杀,生怕丢掉性命,又不能擅自后退逃跑。进退两难,彷徨不知如何是好。恰在此时,十几名畏头畏尾、东张西望的曹兵无意中发现了“主公曹操”的身影,只见他们的“主公”正在人群中穿插。连爬带滚、毫无形象地逃向谷口栈道。试图跟随涌入栈道的大军冲出谷口。
亲眼看见自家主公偷偷逃跑的十几个曹兵,当即不假思索地跟在“曹操”身后,撒腿就跑;如此以来,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继而迅速扩散开来。于是围在李利四周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从之前的三四千名曹军迅速锐减到千余人,一千、八百五百。片刻之后。只有内圈与李利正面厮杀的三百多名曹兵还傻乎乎的浴血拼杀,其他人则是全都涌入谷口栈道。逃命去了。
就连身披暗红袍的“主公曹操”都鬼鬼祟祟的率先跑路了,这些围杀李利的曹兵还有必要豁出性命浴血厮杀吗?
如今这年月,大多数兵士之所以选择参军打仗,其目的无外乎混口饭吃。如果兵士们填饱肚子之余还要养家糊口,那就算是幸运的,很多将士为此不惜搭上自身性命。然而,真正面对死亡和挨饿受冻之时,仍旧死忠于自家主公或“曹操”的兵士还有多少呢?对于这个问题,恐怕天下所有诸侯都不知道,心里都没底,而所有参军打仗的将士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其中也包括李利在内。
身逢乱世,人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为了一家老小能够填饱肚子而拼命。真正效忠于各自主公的兵士也不是没有,不过都不会很多,大多数兵士都是为了自己和家人而奔赴沙场。在这种大环境、大背景之下,追随强者无疑是大多数兵士共同的选择;倘若一旦战败,真正宁死不降的兵士不是没有,而是不多;而投降或逃跑则是大多数兵士必然的选择,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眼下,飞云渡南面山谷中的战斗正是如此。数万曹军被困山谷,屡次突围却屡屡受挫,这让曹军将士拼死一战的决心与勇气连番受挫,士气低靡,军心动摇,人心涣散,惶惶不可终日。李利孤身单骑冲入山谷,这原本是一次峰回路转、绝地翻盘的好机会,却不料曹军主要将领大多被擒,主帅曹操藏头露尾始终不敢站出来率领大军绝地反击,使得众多中低级将领无所适从,从而影响全军,人心惶惶,混乱不堪。
而今,眼见主帅“曹操”一声不吭地偷偷潜逃,山谷内众多曹军将士不约而同的纷纷效仿,一窝蜂地涌入谷口栈道。如此一来,仍有不下两万将士的曹军,将无战心、兵无斗志,彻底丧失了决死一战的勇气,他们此刻脑海中的唯一念想就是冲出谷口,逃离飞云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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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吼”
随着山谷内的曹兵纷纷涌入栈道,许褚、张辽和徐晃三人带领几十名金甲亲兵顺顺当当的冲进山谷,策马疾奔至李利面前。而历来以速度见长的金猊兽王更是不甘人后,闪电般出现在李利身前,低吼着俯下身躯,让李利重新坐上后背。
“主公无恙否?”
“末将无能,没能保护好主公安全,以致于主公身陷重围。末将请罪,请主公责罚!”
打马奔至李利身前的一瞬间,许褚、张辽和徐晃三人顾不上勒马驻足,便立即急声告罪,惟恐李利有所闪失。
“呵呵呵!”李利提刀跃上金猊兽王后背,朗声大笑:“文远、仲康、公明不必自责,更无须担心我的安全!想我李利十余岁奔赴沙场,历经数百场厮杀,从来都是我杀人,何人能杀得了我!”
“今夜飞云渡之战,别看曹军人多势众,可他们却是惊弓之鸟,瓮中之鳖,纵有数万之众也不足为惧。更何况这些曹兵满脑子想着冲出谷口,夺路逃生,根本无心恋战。故而我此次只身单骑冲入山谷看似凶险无比,实则有惊无险,来去自如。本来我想以身做饵,引诱曹操现身,给他制造一种只要擒杀我李利就能安全脱困的假象,没想到曹贼胆小如鼠,始终不曾露面。”
说到这里,李利神情颇为失望地摇摇头,既而抬眼看向张辽、许褚三人:“文远可曾发现曹贼的踪迹?仲康、公明一路冲杀之中可曾看见身披红袍的曹贼?”
“呃!这末将不曾留意曹贼踪迹。”许褚和徐晃二人闻声错愕,当即轻轻摇头。
“禀主公,如果之前在阵前现身过的红袍曹将果真是曹贼,末将倒是看见了。”张辽恭声禀报道。
“哦?文远速速报来,曹贼现在何处?”
张辽闻声转身,指着栈道一百米处拥挤不堪的曹军:“主公且看,那个站在栈道岩石上向谷口眺望的红袍将军,或许就是主公要找的曹操。刚才末将与仲康领军冲向山谷的途中,无意中瞥见他的身影,可惜当时数以万计的曹军涌入栈道,实在太过拥挤,以至于末将纵然有心斩杀他,却也鞭长莫及。只是?”
“只是什么,文远似是话里有话?文远想说什么,但讲无妨!”
张辽闻声点头,扭头看着栈道上的红袍曹将:“不瞒主公,末将早年在丁原刺史帐下效命之时,曾奉命前往洛阳替当时的大将军何进招募兵马,那时曾与曹操有过数面之缘。曹操身高七尺六寸左右,四方脸,相貌虽不出众,却也算周正,嘴角时常挂着自信的微笑,尤其是他那双不大却极为有神的眼睛给人印象深刻。他体型魁梧,颇为健壮,下腹微微发福,行走时龙骧虎步,颇有威严。此外,末将听说曹操喜美髯,颌下留有寸余长的胡须,时常捋须自赏。”
“是以,刚刚在阵前现身之人虽然着装很像曹操,身量也与曹操相仿,但体型略显单薄,那套战甲穿在他身上好像有些大,红缨盔也很大,遮住大半个脸颊,行迹十分可疑。最让末将感觉诧异之处在于,那人似乎并无长须,走路姿态也与曹操大不相同,根本没有上位者的威仪。还有,若他果真是曹操,那为何出阵喊话时没有座骑,而是徒步上阵?
这些疑点都让末将怀疑这个身穿红袍的曹将不是曹操本人,而是故意吸引主公和我等视线的替身,或者说是曹操找来的替死鬼,诱使我们紧紧盯着他,从而给真正的曹操创造逃出谷口的机会。”
“嗯?”李利闻声色变,瞬间剑眉紧皱,眼神中流露出恍然之情:“难怪我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原来这个红袍曹将是个冒牌货,是曹贼故意推出来转移我等视线的替死鬼!如此说来,曹操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早早便将自己的铠甲和战袍脱下来让手下将领穿上,而他本人则穿着普通步卒的扎甲,藏在步卒之中企图鱼目混珠,伺机冲出谷口逃生。”
说到这里,李利突然神色大变:“不好!谷口啊文远,现在谷口战况如何了?”
“啊!”张辽闻言大惊,脸色略显苍白地不敢抬头正视李利:“谷口末将也不知道谷口战况如何。不过眼下两万余曹军悉数涌入栈道,区区三百余步长的谷口栈道怎能容得下这么多兵马?因此,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曹军现在应该已经突破谷口,冲上官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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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乱我心者多烦忧
“目前两万余曹军悉数进入栈道,区区三百余步长的谷口栈道怎能容得下这么多兵马?因此,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曹军现在应该已经突破谷口栈道,冲上官道了。”
十分艰难的说出这番话后,张辽满脸愧色地低着头,生怕主公李利暴怒之下迁怒于自己。
确如张辽所想,此时李利脸上阴云密布,眉头横起如利剑出鞘一般,双眸微眯寒光凛凛,眼神冷厉如刀,一副欲要择人而噬的盛怒神情。
然而,暴怒中的李利并没有迁怒于张辽,也没有责怪许褚和徐晃,而是隐忍不发,抬头仰望夜空,沉默不语。
“主公心中不快就发泄出来,末将愿打愿罚,只要主公息怒就行!”
很少见到李利暴怒失态的许褚,此时看到李利气得脸色绛红、怒不可遏的样子,于心不忍,当即他飞身下马走到李利面前,躬身请求责罚。
李利闻声俯视着许褚,怒色稍缓,伸手拍着许褚的肩膀:“仲康何错之有,何以甘愿领罚?”
“主公不悦便是我等臣下之过。今夜之事全是末将等人无能,先是陷主公于贼军重围之中,而今又让曹贼趁乱潜逃不知所踪,此乃我等之罪过。恳请主公切莫动怒,末将甘愿受罚!”许褚神色诚恳的恭声说道。
“嗯,仲康有这份儿心意就够了。”随手拉起许褚,李利脸上的盛怒之色悄然消散。转而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刚刚我身陷重围之时,仲康不顾自身安危浴血拼杀赶来,勇猛无匹。忠心可嘉。若是我李利此时有功不赏、无过还罚,岂不是昏聩至极之人,往后如何统率全军,何以服众?故此,仲康不必如此,此等小挫对我李利而言不算什么,根本用不着动怒生气。
不就是个曹操吗。充其量不过是区区一路诸侯而已,而且还是个丢失根基的丧家之犬,跑了就跑了。何足道哉?今夜是我太过心急了,一心想着手刃曹操,为此不惜亲自上阵,以身做饵。如此丧失本心之下必然犯错。只是我等今夜却是错得有些离谱。仅靠区区百余人杀进山谷,结果现在扑空了,反而给曹军留下可趁之机,使得他们一拥而上地冲进谷口栈道。而我等反倒被曹军甩在身后,堵在山谷之中进退两难,无法正面阻击曹军的突围。
这个错误犯得实在太大了,等同于作茧自缚,从而白白错失了截杀曹贼的大好机会!”
许褚扭头看向堵得严严实实的谷口栈道。这才意识到自己等人还真是被曹军甩在身后,堵在山谷里出不去了。此时要想返回谷口。就必须从曹军身后杀上去,足足两万多曹军哪,即便是两万多头牛羊站在那里不动任由砍杀,天亮之前也杀不完。何况此刻曹军前部兵马已经冲出谷口,根本不用等到天亮,半个时辰内就能冲破官道上马超率领的拦截大军,继而逃之夭夭。
一念至此,许褚立即想到乔装改扮成普通步卒模样的曹操一定藏在前部兵马之中,说不定他此时已经冲出谷口,正与马超所部兵马厮杀呢。
“主公,曹贼很可能混在前军之中,也许现在已经冲上官道与孟起将军正面相遇了。就是不知道孟起认不认得曹贼,能不能拦住他,或者直接将其斩杀;如果孟起也像我们一样没见过曹贼,说不定就会让曹贼从他手底下溜走!”
听了许褚的话后,李利微微颔首:“仲康所言有理。或许还真被你说中了,孟起极有可能与我等一样从未见过曹操;若是他父亲马腾在此,曹贼必定在劫难逃,因为马腾见过曹操。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文远倒是能认出曹贼,奈何我等此刻身处山谷之中无法出去;否则,只要文远认出曹操,今夜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张辽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便是曹操根本不在栈道中的曹军当中,而是一开始他就率领两万人马直奔飞云渡北面谷口而去,也就是直取滕霄将军驻守北端出口。果真如此的话,或许曹操现在已经冲破围堵,早已逃走了。毕竟北端谷口比南面谷口开阔许多,并且只有八千名郡兵驻守,战斗力有限,如果曹贼亲率两万兵马猛烈强攻,必定能在一个时辰内冲出围堵,继而远遁逃逸,销声匿迹。”
“嗯,确实有这种可能。”李利皱着眉头微微颔首,稍加思索后又沉吟着摇头:“易地而处,如果文远是曹操,你会选择从北面还是南面突围?”
“呃!这北面谷口距此十余里,情况不明,而且曹军只派出两万人马,能否突围出去确实是没有把握。而南面谷口就在眼前,距离山谷不过三百余步,又有四万大军在手,突出重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两相对比之下,如果末将是曹操的话,我会选择留在南面谷口,一有机会立即突围出去。”张辽思量着说道。
“是啊,文远所言正合我意。”李利深以为然的轻轻颔首:“曹操生性多疑而善变,狡诈多智,今夜突遭剧变,他必定会权衡利弊,既而两权相害取其轻,从容分配兵力。分兵两万进攻北面谷口,只是试探性的攻击而已,而他本人必定率领优势兵力就近攻取我等所在的南面谷口。
更重要的是,时刻跟随他身边的曹洪、曹休和曹安民等曹氏亲贵都在这里,还有他那刚刚战死的长子曹昂。这些曹氏族人都在这里,难道曹操还会只身从北面谷口突围不成?因此,我笃定曹贼此刻就在栈道谷口之中或者已经冲上官道,除此没有第二种可能。或许,他刚刚就是从我们身边经过,而我们却因从未见过他,白白让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说完话后,李利仰头眺望夜空,轻叹一声:“唉,像今夜这样瓮中捉鳖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可我等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擒杀曹贼!或许这是上天注定曹贼命不该绝,我等瓮中捉鳖却还是让他从身边逃走,最让人无奈的是我军这么多将领包括我自己在内,竟然只有文远认得曹操,余下所有人都没见过他。现在最后一丝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孟起和奉孝二人身上了,但愿他们能够截住曹贼,死活不论!”
话音方落,李利强摄心神,抛开心中杂念和感怀,下令道:“张辽、徐晃听令,命你二人带领四十五名金甲亲兵穿过山涧,前往北面谷口支援滕霄;如果实在抵挡不住而援军又迟迟未到,我允许你们放弃北面谷口,避免无谓地流血伤亡,尽量保存我军将士的性命。”
“诺!恭声领命后,张辽放心不下地说道:“这样以来,主公身边只有仲康和七名亲兵保护,怕是有些不妥,万一”
李利抬手示意张辽不必再说:“文远不必担心,我身边有仲康护持左右就够了,安全无虞。不必多言,速速去吧!”
“诺,末将领命,主公多珍重!”张辽和徐晃二人拱手应声,当即带领金甲亲兵直奔山谷北面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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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生路就在眼前,西凉军抵挡不住了!众将士随我杀上官道,一鼓作气打垮西凉军,杀呀”
南面谷口,当数以万计的曹军疯狂涌入谷口栈道之后,去卑和许定二人率领三千步卒顽强抵抗,浴血厮杀,却终究挡不住万众一心想要冲出谷口逃生的曹操大军。寡不敌众之下,去卑、许定二将率领步卒且战且退,不料眼见逃生有望的曹军将士愈战愈勇,不到两刻钟便彻底冲破谷口,与列阵以待的金猊卫战骑短兵相接。
在开阔的官道上交战厮杀,骁勇善战的金猊卫骑兵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完全主导着战局走向,纵横驰骋,大开大阖,所向披靡。第一批冲上官道的两千余名曹军将士,片刻之间便被八千金猊卫骑兵杀得七零八落,几乎没有还手反击之力,生还者寥寥无几。
不过栈道内的曹军源源不断冲出谷口,悍不畏死地冲向金猊卫骑兵,俨然是置之生死度外,单凭一股血气之勇和强烈无比的求生**疯狂厮杀,硬生生在官道上抢占一片立足之地,继而不顾一切地向南面冲杀。面对如此悍勇的曹军将士,金猊卫战骑压力大增,尽管仍然占据着绝对优势,却再也无法阻止曹军分散突围逃跑。
眼见官道上的曹军将士越来越多,临时担任金猊卫主将的马超派遣去卑和许定二将带领三千金猊卫骑兵前往官道南面截杀曹军,命令何曼何仪兄弟带领五千步卒守住飞云渡东面山路,而他自己率领五千战骑正面截杀曹军,余下三千步卒则由军师郭嘉率领堵住通往官道西南方向的分岔路口和山林。
如此一来,拦路堵截的西凉军和夺路逃生的曹军,一方是分散突围,另一方则是分兵截杀,赫然是针尖对麦芒,寸土不让的捉对厮杀。
恰在此时,一名身着扎甲的曹军普通步卒站在栈道出口旁,一遍一遍地放声大喝:“将士们,生路就在眼前,西凉军抵挡不住了!
快、快、快跟上快冲上官道,一鼓作气打垮西凉军,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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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红袍长须抓曹贼
“哒哒哒!”
轰隆隆———!
正当谷口官道上厮杀如火如荼之际,西面通往函谷关的官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马踏声响,隐约可见万马奔腾的矫健身影。
眨眼之间,风驰电掣的奔腾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但见数万战骑由西向东跃马飞驰,卷起漫天尘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霎时,轰隆隆的马踏声撼动大地为之震颤,原野山川为之动容,数以千计的飞禽惊鸣掠空而起,数以万计的走兽仓皇逃窜,道路两旁的山石松动,飞沙走石四散飞溅,枯木落叶漫天飞扬。
当如是:
万马奔腾撼山河,四蹄飞踏响云霄。
朔风开路飞熊至,莫道寒夜无骁骑。
“李贼援军来了,快走!”
距离飞云渡谷口三里之外的南面官道上,一队三百余人的曹军队伍大步疾奔,恨不能肋生双翼立即飞离这片地狱梦魇之地。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踏轰鸣声,其中一名留有长须的中年老兵脸色大变,急忙招呼紧随其后的两个青壮甲士快跑,切不可再有丝毫迟疑。
一名青壮甲士边跑边说道:“这就是李贼麾下的重甲骑兵吗?动静也未免太大了,震得数里之外的路面都在颤动,实在太吓人,此前末将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中年老兵此刻已经累得气喘嘘嘘,刚才又站在谷口扯着嗓子放声大喊,喊得口干舌燥。嘴唇干裂,嗓子都喊哑了,故而他此时根本不想说话。可他现在却又不得不倚仗身旁的两名青壮甲士。此次能不能顺利逃离飞云渡,活着返回河东大营,就看此二人是否舍命相救了。
“西边官道上飞奔而来的骑兵,正是李贼麾下的重甲骑兵!这支重甲骑兵名曰‘飞熊重甲骑兵’,是早年国贼董卓耗费重金打造的亲卫军,如今整个大汉天下仅此一支重甲骑兵,其他诸侯都没有这份能耐。董卓死后。李贼捡个大便宜,飞熊兵几乎完好无损的悉数投到他麾下,让他捞得现成的一支万人重甲骑兵。
而后。李贼又将郿邬抢到手里,从中获得无数钱粮和战甲,遂将重甲骑兵扩充至两万人马,由他麾下的亲信大将桓飞担任主将统领。刚才若是重甲骑兵早到一刻钟。提前堵住谷口官道。我等今夜必死无疑,以区区两万步军想突破两万重甲骑兵组成的战阵,无异于以卵击石,痴人说梦。是以我等断不可耽搁,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然的话,一旦被西凉骑兵追上,我等性命休矣!”
两名青壮甲士闻言骇然。一边奔跑一边扭头向后张望,生怕飞熊重甲骑兵突然追赶上来。
“既然如此。我等把前面十几名骑兵座下战马抢过来,如此岂不是跑得更快?”
“住口!”听到一名青壮甲士的提议,中年老兵勃然大怒地厉声斥责:“愚蠢,白痴!我等现在不过是逃离谷口不到四里路程,西凉骑兵就在身后追赶,说不定我们说话的工夫,他们就会追赶上来。到那时,我军骑兵便是西凉骑兵的重点追杀目标,这十几个骑兵一个也逃不掉,必定死在西凉骑兵手里。而我们这百余名步卒在西凉骑兵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能抓就抓,抓不到也不可惜,无关紧要。惟有如此,我等三人才有逃脱的机会,等到彻底摆脱西凉兵的追杀之后,我等才能设法夺取马匹,迅速逃离河南,返回河东。”
“原来如此。主公”
“住口!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叫主公,改口叫我李叔,给我牢牢记住了!”老兵毫不客气地打断青壮甲士的话,怒声斥责道。
“诺,我等遵命!”两名甲士吓得脖子一缩,立即恭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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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吁!”
两万朔风营骑兵到达谷口后,立即由主将统领去卑亲自率领进入谷口栈道,而后经山涧直接前往北端谷口增援滕霄所部。待朔风营前脚离开,桓飞率领两万飞熊重甲骑兵后脚赶到,立刻加入到围剿曹军步卒的厮杀当中。
“军师,主公何在?难道主公又亲身犯险只身单骑杀进山谷了?”
乍一勒马驻足,驾驭金猊兽座骑呼啸而来的桓飞立即寻找李利的身影,却毫无所得。
眼见桓飞急切询问,郭嘉满脸无奈地轻轻点头:“正如飞虎所言。半个时辰前,主公亲率三千步卒进入谷口栈道与曹军厮杀,眼下曹军已突破谷口,短短两刻钟之内便有一万五千多曹军冲上官道,四散逃遁。从目前形势来看,栈道中应该还有五、六千曹军,刚才去卑将军已经率领朔风营杀进栈道,想必这些曹军大多都已缴械投降。至于主公现在何处,却是不得而知,我也正在四处寻找主公下落,但愿主公平安无事才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嗯?原来是这样。”桓飞沉吟一声,脸上焦虑之色顿时舒缓下来,似乎不再担心李利的安全了。
“军师莫急。区区两万曹军步卒还奈何不得主公,末将坚信主公安然无恙!”
“飞虎何出此言?据去卑和许定二将所言,主公带领张辽、许褚和徐晃三位将军以及一百名金甲亲兵杀进山谷,而后便杳无音信。将军试想,主公一行仅有一百余人,而当时山谷内的曹军却有足足两万之众,如此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主公的安全堪忧,实难全身而退呀!”
看到郭嘉紧张急切的神色,桓飞摇头轻笑:“军师多虑了。主公之勇猛远远超出奉孝的想象,休说区区两万余曹军,就算再多些,也奈何不得主公。况且,我听说曹军与我军已经厮杀多时,箭矢早已用尽,果真如此的话,主公安全无虞,甚至毫发无伤,必能全身而退!”
“军师有所不知。主公武艺之高强,力量之大,刀法之精湛,就算末将也把握稳胜主公半筹。此外,主公从来不打没有把握之仗,其胯下金猊兽王座骑神骏无匹,且又随身穿着金龙内甲。如果曹军之中没有当世顶尖战将的话,纵然曹军有数万之众,也伤不了主公分毫,甚至连靠近主公都做不到。故此,末将十分笃定主公此刻安全无虞,定能毫发无损地杀出山谷!”
桓飞话音未落,便听到谷口传来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还是飞虎了解我,说的一点没错,我现在不就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吗!”
哈哈大笑之中,李利驾驭着金猊兽王奔至郭嘉、桓飞二人面前:“让军师担心了,多多见谅。不过军师是文士,不太了解我等武将的脾性,大战就在眼前,我李利岂能袖手旁观,若不亲自上阵杀敌,全身不舒服。说到底,李某骨子里还是武将秉性,恃武好战,这两年恐怕是改不掉喽!”
“主公言重了。只要主公安然无恙,微臣也就放心了,别无它念。”郭嘉揖手施礼,刚刚绷得很紧的神色彻底放松下来。
“噢,对了!不知主公可曾抓到曹操,亦或是发现他的踪迹没有?微臣等人一直扼守各个路口,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一个曹军主要将领,校尉级的中低级将领倒是抓到二十多个,却始终不见曹操现身!”
“呃!这咳咳咳!”李利闻言色变,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悔之色,神情很不自然,借着几声轻咳掩饰自己的窘态。
“这个确是本将军太过心急了,误中曹贼奸计,非但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反被他故意推出来的替身所蒙蔽,鏖战许久,却终究一无所获。不过,倒是知道曹贼的一些特征,身披红袍,颌下蓄有长须,中等身材,体型微胖,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
“哦?主公不必自责。”郭嘉闻言错愕,稍作迟疑后,神色自若地淡然一笑:“曹贼历来狡诈,诡计多端,今夜他身陷重围,必然想方设法逃命,断然不敢在主公面前现身。因此,只要知道曹操是何模样便好,微臣立即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口口相传,全力搜捕曹操!”
“不劳军师下令,某桓飞喊一嗓子就行了,管保飞云渡方圆十余里之内的将士都能听到!”
桓飞不以为意地随口说道,旋即他不等郭嘉反应过来,立即驱使金猊兽座骑跃上官道旁的岩石上,居高临下地放声大喝:“众将士听着,穿红袍的曹将就是曹操,尔等全力搜捕,追杀曹贼!”
“穿红袍的曹将就是曹操全力搜捕,追杀曹、贼、曹贼、贼、贼”
桓飞这一嗓子喊出来,端是如洪钟般声震方圆十余里,洪亮至极,宛如晴空霹雳一般清晰无比地传进飞云渡周围所有西凉军将士的耳朵里,振聋发聩,言犹在耳。
“呃!”李利没想到桓飞说做就做,这么积极,而且速度这么快,可桓飞放声喊话却是错的。
“飞虎快快住口!曹操现在穿着普通步卒的扎甲,没有穿红袍,不过他倒是留着寸余长的胡须!”
“呃,这样啊!”桓飞闻声愕然,当即改口:“众将士听着,主公有命,颌下有长胡须的就是曹操,全力追杀曹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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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让我欢喜让你忧
“众将士听着,主公有命,颌下有长胡须的便是曹操,全力追杀曹贼!”
听到桓飞一声断喝,李利满脸无奈的摇头,扭头看着捂住耳朵的郭嘉,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
“飞虎速速住口,不必白费力气了。如果曹贼此时就在附近,你这一嗓子喊出来,他还不立即割掉胡须,潜伏起来不敢露头啊!”
“呃!”桓飞闻听李利之言后,神情顿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主公您说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还能任由曹贼从我等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成?”
说到这里,桓飞怒容满面,义愤填膺:“想那曹贼,屡屡欲致主公于死地而后快,前番步府行刺之事尚未了结,十三天前曹贼又遣人鱼目混珠之下烧毁粮仓,此次曹贼更是用心歹毒,企图偷袭函谷关。由此可见,曹贼一心与我西凉军为敌,亡我之心不死,摆明着与主公势不两立。何况,先前夏侯惇、夏侯渊兄弟先后死于我等之手,刚才胡车儿将军又在阵前袭杀其长子曹昂,而主公更是生擒曹洪、曹休和曹安民叔侄三人。细数之下,曹贼嫡系族人或死或生禽近乎大半落于我等手里,这个梁子结大了,彼此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此别无它法。”
“鉴于此,末将以为此次飞云渡之战实乃难得的好机会,若能一举斩杀曹贼,便是为主公、为我西凉军除一心腹大患!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主公。末将请令,率领两万战骑和一万郡兵立即展开全面搜捕,就算把方圆百里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曹贼揪出来,以绝后患!”
桓飞这番话确实是说到李利心里去了,与他所想一般无二。只是,倘若果真如桓飞所说的全面大范围搜捕的话,区区两三万人马是远远不够的,最少也要动用五万以上的步骑,方能搜遍方圆百里之内的一草一木。
这未免太过劳师动众了。毕竟眼下西凉军和诸侯盟军仅有一河之隔,双方皆是秣兵厉马,虎视眈眈。只待盟军渡河之后大战一触即发。届时,两军近百万人马对峙,西凉军退无可退誓必决死一战,而诸侯盟军劳师远征亦是志在必得。一场空前大战已然在所难免。迫在眉睫。
相比之下,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剧烈厮杀,截至目前为止,曹操在飞云渡之内的六万人马已经折损大半,预计最终逃离南北两端谷口的曹军不会超过三万人。再经过此时的一番追杀和抓捕,估计最后能够逃往河东的曹军不会超过两万人,大概在一万余人左右。也就是说,曹军十亭人马折损八亭。最多逃走两亭人马,即一万余人。
这样以来。兖州曹操的实力将锐减一半。将近十二万曹军经此一役之后,折损近半,兵力大减,实力骤降,从而沦为中原各镇诸侯之中不入流的中等角色,已然彻底失去了雄霸中原的资格。
既然如此,纵使曹操今夜能够侥幸逃生,此后也不足为惧。甚至于,不用李利亲自出手剿灭他,单凭此刻占据兖州的吕布就足以灭掉曹操。届时摆在曹操面前的出路只有两条,其一便是与吕布决一死战,其二则是率部投效或依附袁绍;除此之外,曹操纵然有心出兵荆州或豫州,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呼哀叹。
暗自权衡利弊后,李利脸上又恢复了此前的从容淡定,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眉宇间的阴鸷之色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强者才有的大度与自信。
“飞虎莫急。依我看来,搜捕方圆百里就不必了,劳师动众,大动干戈。若能抓到曹操还自罢了,若是抓不到,势必影响全军士气,于战不利。眼下大战在即,曹操区区数万人马现下已经折损大半,纵然侥幸逃生也不足为虑。况且曹贼兖州根基已失,仅仅依靠几座小城苟延残喘,钱粮耗尽,又得不到兵员补充,短期之内曹操已然元气大伤,自身难保。
是以,我等目前不宜大动干戈,以免顾此失彼,给诸侯盟军留下可趁之机。说到底,我军眼下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曹操,而是以袁绍为首的诸侯大军。如何大破诸侯盟军,才是我等当务之急,只要取得此次司隶之战的胜利,在随后的诸侯争霸之中我西凉军方能立于不败之地,真正坐稳天下第一大诸侯的霸主地位。
故此,我意,我等各自带领一队兵马分头搜捕,以抓捕曹军降卒为首要目标,其次才是擒杀曹操。以一天时间为限,若能抓到或斩杀曹操固然可喜,若是抓不到或者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全军务必于今日天黑之前返回函谷关。此乃军令,诸位不必多言,速速领兵出击”
“报———!”
正当李利下令众将领分头行动之际,一名斥候策马飞奔而来,人未到,声先闻:“报禀主公,何曼、何仪两位将军抓住曹操了!”
“哦?抓住了,在哪儿?”李利闻言惊愕,驾驭金猊兽王疾步奔至斥候身前,不等他翻身下马,便一把抓住衣领,急声问道:“曹操现在何处?让何曼、何仪二人立刻将其押来见我!”
“咳咳咳!”被李利单手从马背上拎起来的斥候,勒得脸颊涨红,神情大骇,剧烈地咳嗽起来。
“主主公容禀,曹操就躲在不远处的官道石桥下,刚才何曼、何仪两位将军已将他擒住,现正往此处赶来。”
“嗯?哈哈哈好、好、好,好啊!”李利愕然大笑,随手放开斥候,笑道:“今夜我忙前忙后整整找了曹操一个晚上,却始终未见曹贼踪迹,不承想何仪兄弟二人倒是机灵过人,不费吹灰之力便生擒了曹贼!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呃!”大笑声戛然而止,李利睁大眼睛注视着何仪、何曼兄弟俩押解着“曹操”快步走来,顿时神情大变:“这怎会是红袍曹将,这不是曹操啊!”
此言一出,郭嘉、李挚、桓飞、许褚和陈到等将领闻声错愕,脸上的笑容迅速遁去,当即众人纷纷打马行至李利身旁,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红袍“曹操”。
“禀主公,末将二人已将曹贼抓住,请主公处置”
不等何仪把话说完,李利立刻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金猊兽王跨步上前,瞬时出现在红袍“曹操”面前。
一把摘掉红袍“曹操”的红缨盔,李利坐在金猊兽王背上,双目如刀地怒瞪着白面无须的“曹操”。但见眼前之人年龄不大,一脸稚嫩之色,嘴上没毛,这哪里是年逾四十的曹操,分明是尚未及冠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原来又是空欢喜一场,一瞬间李利杀机陡现,脑海里立刻浮现这样一个念头:“既然你这冒牌货让我空欢喜一场,那我便让你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你给本将军听好了,我只问你一句话,若是胆敢隐瞒半字,亦或是欺瞒本将军,某抬手之间便叫你人头落地,碎尸万段,弃尸荒野!
说你是何人,曹操现在何处?”
李利一声怒喝把红袍“曹操”吓得浑身哆嗦,沾满泥土的下颌剧烈抽搐,脸色煞白,牙关直打冷颤。
“不要杀我,恳请大将军不要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绝不敢隐瞒半句。请大将军手下留情,饶命啊!”
“少说废话,回答本将军的问题!再敢啰嗦半句,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受死吧!”
“是、、、是、是,罪将不敢!罪将名叫曹真,是义父、、、哦不,罪将是曹操收养的义子。此次是罪将第一次跟随曹操出征,连夜行军赶到飞云渡山谷内潜伏,原本打算等到天亮之后先由小股亲兵乔装成百姓混进函谷关,而后里应外合,袭取函谷关。不承想,大将军如天神下凡一般英明神武,我等刚刚潜伏下来便被大将军发现,而后就是刚刚争夺栈道之战,这些大将军都知道。至于义父、、、哦不,曹操现在何处,罪将确是不知”
“咻!”就在曹真说出“确是不知”四个字时,李利的脸色冷峻如冰,剑眉横起,双眸暴怒,掌中金猊战刀瞬时高高扬起,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大将军且慢动手,罪将还有下情禀报!”
当寒光凛凛的刀锋斩断鬓角的乱发、即将落到脖子上的一瞬间,曹真吓得“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舌头惊颤地急声道:“突破谷口之时,曹操就藏在第二批冲上官道的曹军当中,当时站在谷口鼓动兵士奋勇冲锋之人就是曹操,而守护在他身边之人就是他的四名贴身近卫!”
杀气逼人的刀锋距离曹真左颈外侧仅有半寸,一缕散乱的头发被寒风吹到刀刃上,飘然落地。
“罪将说的都是真的,请大将军一定要相信我!
那曹操历来多疑善变,六亲不认,狡诈之极。早在曹昂被杀之时,曹操便将战袍和战甲脱下,随即让罪将穿上,替他在栈道阵前号令全军将士冲出山谷。
却不料正好碰到大将军亲自上阵,因此罪将只得壮着胆子往前冲,实际却是做做样子而已。待大将军率军冲杀的那一刻,罪将深知大将军虎威,不敢迎战,只得转身退回山谷,途中又遇到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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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宿命相逢徒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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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将军率军冲杀的那一刻,罪将深知大将军虎威,不敢迎战,只得转身退回山谷,途中又遇到曹操。随后大将军只身杀进山谷,曹操又怂恿罪将率众围杀大将军,而他自己则带着四名亲兵再一次潜入栈道,继而趁着大将军麾下将领急于求援将军之际,他亲率大军一鼓作气冲出谷口。”
待曹真说完话后,李利满脸阴鸷地盯着他,似乎正在考虑是否一刀将其斩杀。
“主公,曹真所言应该没错,请主公暂且饶其性命。再者说,此等人不值得主公亲自出手,更不配死在金猊战刀之下!”
眼见自家主公仍有斩杀曹真之意,郭嘉神情冷漠地看着全身吓得直哆嗦、唯唯诺诺的曹真,眼神中充斥着鄙夷不屑之色。
“曹真所说的那名站在谷口鼓动曹军奋勇冲杀之人,我之前却是留意过。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曹操,权当是他是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因此并未放在心上。现在经曹真这么一说,我是万万没想到那人居然就是曹操。
如果一切真如曹真所言,那个中年老兵真是曹操的话,那他根本不是藏在第二批冲出谷口的曹军之中,而是第一批。只不过曹贼奸诈善变,突破谷口之际他没有立即冲上官道厮杀,而是滞留在谷口等待后面的将士。等到第二批曹军冲出来与我军厮杀之时。他始终躲在后面,待前面将士撕开我军防御战阵后,在亲兵的掩护下他立即冲出重围。逃向南面官道。”
话音稍顿,郭嘉满脸懊悔之色:“这一幕是微臣亲眼所见,当时也曾怀疑过中年老兵的身份,奈何却被他一身普通步卒的扎甲所蒙蔽,加之当时战况胶着,厮杀剧烈,敌我两军数万将士厮杀在一起。实在顾不上区区一名年逾四十的老兵。万万没想到啊,其人竟然是曹操!现在回想起来,微臣追悔莫及。竟让曹操从我眼前逃走,而我却浑然不知。
唉,难怪许劭曾言:曹孟德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贼,而今看来。此言不虚呀!”
“奉孝不必如此自责。就连我李利不是也被曹贼蒙骗了吗?在此之前,我肯定也遇到过曹操,甚至和他擦肩而过,却因不认识他,以至于让他从我身边溜走。”
轻声宽慰郭嘉之后,李利收起架在曹真脖子上的战刀,看向他的眼神十分不善:“来人,将此贼暂且收押。随后再做处置。切记,所有俘虏的曹军将领都要单独关押。任何人不得和他们说一句话,违令者、斩!”
“诺!”何曼、何仪兄弟二人当即将曹真交给亲兵,随即向李利请罪,声称自己兄弟二人一时不查,误将曹真当做曹操,此乃欺君之罪,难脱冒领军功之嫌,甘愿受罚。
李利对此不以为意地轻轻摇头,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意,自然也会因此责罚他们。
“按照之前的安排,诸将各自领兵分头搜捕吧,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诺,我等遵命!”
应诺声中,桓飞、李挚、许褚、陈到、何曼和何仪等将领各自领兵出发,试图将飞云渡团团包围起来,以飞云渡为中心向四周延伸,抓捕曹军降卒以及搜捕曹操。
目送众将离去,李利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扭头向身后张望:“孟起何在?奉孝可知孟起去处?”
“呃!”郭嘉闻言愕然,扭头环顾四周,果然没看到马超的身影;“这哦,对了!刚刚援军未到之际,孟起将军一直在此厮杀,待援军到来时,曹军惊慌四散,不顾一切地向南面官道逃窜。孟起将军眼见谷口四周已经没有多少曹军了,便带着百余名亲卫骑兵沿着官道追赶而去,想必此时已在十里开外了。”
“南面官道,十里开外?”李利闻言沉吟一声:“奉孝刚才说曾看到一名与曹真所言相吻合的中年老兵也是向南逃窜,与孟起追赶的方向恰好一致。按照时辰和步卒奔跑速度判断,假如奉孝看到的中年老兵就是曹操,那他此刻是不是也在距此十里之外的官道上?”
“嗯?”郭嘉闻言错愕,既而立刻反应过来:“主公所言甚是,孟起率兵追赶的方向正是那名中年老兵逃跑的去路。只是官道向南五六里之后,分岔路颇多,大多数山间小路都是沿河渔民踩出来的。不过,眼下正值深夜,山间小路极为难行,要想尽快摆脱我军追赶,走官道大路无疑是第一选择。”
“这么说孟起很有可能追上曹操?”李利疑声道。
“应该是这样。在刚刚两军厮杀之中曹军的骑兵几乎都被我军战骑拦截下来,只有为数不多的骑兵逃脱,前后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五百骑,而且全是分散逃窜。也就是说,冲出重围的四千余名曹军九成以上都是步军,因此他们的逃亡速度肯定没有我军战马跑得快。由此判断,孟起将军现在应该可以追上曹操,甚至有可能已经将曹操抓住或是直接斩杀了!”
“孟起抓住曹操?”沉吟一声,李利几乎想都不用想地下意识摇头,似乎对马超抓捕曹操之事十分不看好。
郭嘉见状十分不解:“主公这是为何?难道主公认为孟起将军抓不住曹操,亦或是没有追上曹操么?微臣认为绝无可能。据我所知,孟起将军胯下座骑乃主公亲自赐予的万金难求的雪影神驹,听闻此马体长一丈二、肩高九尺有余,近乎一丈,翻山越岭、渉涧过河如履平地,仅比主公的另一匹座骑骅骝马稍逊半筹。孟起将军有如此神骏的座骑,加之一身绝顶高强的武艺身手,区区一个落难逃亡的曹操何足道哉,当然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看到郭嘉十分认真的神色,李利微微颔首,似乎是认可了郭嘉这番说辞。然而,他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依旧下意识地认为马超抓曹操实在是有些够呛,极有可能让曹操从他手底下溜走。
历史上,潼关一战,马超率领十万羌人铁骑杀得曹操大败而逃。而后马超率部追杀曹军,乍一开始就盯上了曹操,继而一路追杀,逼得曹操割须弃袍。然而,即便如此,曹操最后还是从马超手里逃掉。
故此,当李利得知马超前去追赶曹操之时,脑海里立刻充满疑虑:“马超若能抓住曹操,何来三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宿命相逢么?”
“主公似乎仍有疑虑,莫非还是担心孟起将军抓捕曹操之事?”
“奉孝不必多问,立即随我赶往南面官道,但愿还能来得及!”
话音未落,李利当即驾驭金猊兽疾驰飞奔。眼见于此,郭嘉亦不多言,随手一挥带领五百名金猊卫骑兵打马跟上。
———————
“嗒嗒嗒!”
“尔等站住,蹲在道路两旁者免死,余者格杀勿论!”
飞云渡南面十二里处的官道上,马超率领两百余亲卫骑兵一路追杀曹军逃兵,先后逼降九股逃兵,每股逃兵多则两三百人,少则百余人,全部加在一起抓捕的战俘多达两千余人。尽管这些俘虏降兵都有后续的西凉军接管看押,但刚刚追上的三股五百余降兵却无人接手,后续兵马尚未赶到,使得他只有留下一百五十名亲卫分成三队留在原地看管降兵。
故而,当马超沿途追赶十二里,终于又追上一股三百余人的曹军降兵时,他身边只有五十名亲卫,可他却依旧采用之前屡试不爽的老办法,一边策马追赶一边喊话。
“我乃大将军麾下上将马超马孟起是也,尔等都给我站住,投降免死,否则定叫尔等身首异处,抛尸荒野!”
的确,夤夜鏖战至今,曹军将士已成惊弓之鸟,只要能保住性命,一旦被西凉铁骑追上,大多数曹兵都会选择投降活命,只有极少数人仍在反抗,还想继续逃亡,结果却被马超和亲兵逐一挑落马下。但是,对于蹲在道路两旁依令投降的曹兵,马超说到做到,绝不滥杀一人。
因此,一路追赶过来,马超一行百余骑倒也十分顺利,没有遇到太过顽强的抵抗。因为大多数曹兵都已累得筋疲力尽,更本无力反抗,听说投降就能活命,他们这些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冲出重围之人自然都不想死,投降便投降,只要能活命就行。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十股曹军逃兵之中终于出现了一股对马超的招降充耳不闻的死硬份子。
“众将士不用害怕,马超贼子只有五十人,只要杀死他们就能活命,我等一起上斩杀贼将马超!”
正当马超策马飞奔追上第十股逃兵中段之际,在他身后的一百多名曹兵听到喊话后立即扔掉兵器蹲在路边投降,但队伍最前面突然蹿出两人,一边挥舞兵器杀向马超,一边大声挑唆身边准备投降的兵士奋起反扑,斩杀马超。
“当真是好胆,既然尔等执意求死,某便送尔等一程!”
暴喝声中,马超跃马飞奔,沿途还在犹豫之中的数十名曹兵眼见马超如此凶猛,顿时吓得丢掉兵器,纷纷避让到路边蹲下,而队伍最前方的十几名骑兵则是打马狂奔,再也无暇顾及身后某个重要人物的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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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指缝间一丝温柔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后面曹兵丢掉兵器投降、前面骑兵自顾逃命之际,只见两名大肆叫嚣的青壮甲士一左一右毫不畏惧地挥枪冲向马超,气势不凡,长枪划过长空时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显然,此二人武艺不错,力量颇大,绝对不是普通步卒所能拥有的身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看到两名同样善使长枪的曹兵凌厉狠辣的攻势,马超神情一震,双眸中迸发出浓浓的见猎心喜之情,浑身充满战意,胯下雪影神驹骤然加快速度,飞驰电掣地冲向两名曹兵。
“来得好,受死吧!”
厉喝声中,马超双手脱缰,紧握亮银枪,双眸灼灼地目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待逼近两名曹兵的一瞬间,但见他身体突然侧歪下滑,精准无误地避开左侧曹兵突刺而来的长枪,俯身在马背上双臂一抖,亮银枪瞬间荡开右侧曹兵刺来的枪尖,继而亮银枪闪电般突刺而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右侧曹兵被马超一枪刺穿心脏,亮银枪从身前穿到身后,贯穿而出。待战马疾驰而过之际,马超伸手从这名曹兵背后拔出亮银枪,而被一枪洞穿的曹兵则直挺挺地背仰倒地,立时毙命。
眼见与自己半斤八两的同伴被马超一枪刺死,左侧一枪刺空的青壮甲士为之胆寒,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似乎正在抉择自己要不要继续和马超厮杀。有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这时,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正在佝偻着身体小心翼翼向前潜进的中年老兵,恰好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但见中年老兵神情凝重地对他点点头。抬手指向队伍最前方已经奔出近百步远的十余名骑兵,食指轻轻点动。
顿时间,刚刚眼神还有些犹豫的青壮甲士,脸上立刻浮现出绝然之情,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应该是下定了决心。
“马超恶贼,某与你拼了。还我哥哥命来!”
心中已有决断的青壮甲士,不等马超回马杀到便立即大步飞奔,怒声嘶吼着挺抢冲向马超。
“刚才那人是你哥哥?”
勒马转身的马超。闻言错愕,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来得正好,马某这就送你们兄弟一起上路,免得黄泉路上你哥哥太孤单!”
大笑之余。马超策马疾奔。单手倒提亮银枪,锋利无比的枪尖划过地面上的沙石发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杀啊!”
厉声怒喝中,但见青壮甲士咬牙切齿地双手攥紧长枪,举枪突刺,那绝然的神情和悍勇无谓的气势宛如壮士断腕般绝决,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无畏气概。然而,当马超跃马提枪飞刺而来的一霎。青壮甲士那颇具气势的挺抢突刺却是虚晃一枪,整个身体突然一矮避开马超势大力沉的一枪突刺。继而蹚地打滚从雪影马身侧翻滚过去。
待险之又险地与马超擦身而过之后,青壮甲士身手敏捷地翻身而起,随即撒腿狂奔,直追前方百步开外的骑兵追赶上去。
一边疾步奔跑,他还一边急声大喊:“主公快跑,切莫回头,马超贼子追上来了!”
“主公?这厮胆小如鼠,何来主公?”与青壮甲士背道而驰的马超听到话音后,顿时沉吟一声,旋即他神情剧震:“主公?难道是坏了!曹操曹、孟、德!”
失声厉喝之中,马超陡然勒马转身,继而打马飞驰,直奔青壮甲士追赶而来。
“兀那小厮快快停下,告之曹贼身在何处,某便饶你不死,否则休怪马某手下无情!”
这时,青壮甲士已经跑到三百余曹军逃兵的最前方,看架势刚才他放声大喊应该是提醒前方百步之外的骑兵,而他口中所说的“主公”就在那打马疾奔的十余骑兵当中。
“既然你执意求死,某便成全你!”
眼看青壮甲士对自己的喊话充耳不闻,马超不由得怒火中烧,疾奔之中紧盯着青壮甲士的后背,继而单手举起亮银枪飞掷出去。
霎时,亮银枪刺破长空,发出尖锐而强劲的破空声,那寒光闪闪的枪锋以肉眼难觅的速度刺向青壮甲士的后心。
“噗———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锐器破体声传出,亮银枪狠狠地扎进青壮甲士的后背,瞬间穿心而过,继而透体而出,将其钉死在官道之上。
而青壮甲士则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马超竟然如此暴戾,果断放弃从他口中追问曹操下落的机会,直接掷出长枪将他射杀。以至于他临死之时,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亮银枪扎得透心凉,整个身体都被长枪钉死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当即毙命身亡。
事实上,青壮甲士拼命从马超枪下逃生,继而吸引马超追赶,这是他的真正主公“中年老兵” 的授意;可他一边狂奔一边放声大喊主公小心,却是他临时起意的自以为得计的保命之法。他笃定马超一定能猜出所谓的主公是谁,从而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必然想着生擒自己,从自己口中逼问“主公曹操”的下落。如此一来,他既能完成“真主公”交付的转移马超视线的诱敌任务,又能假借“主公之名”从马超手中保全性命,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然而,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马超居然如此果敢决绝,根本不给他耍小聪明的机会,直接掷出长枪将他钉死在地上。
这真是:自作聪明终非真聪明,故作聪明反搭上自己一条小命!
“哒哒哒!”
马蹄飞踏之中,马超跃过身后的一众曹军逃兵。随手拔出青壮甲士背上的亮银枪:“哼!不知死活的蠢货,就凭你这厮胆小如鼠的熊样也敢口出狂言要挟于我,分明是活腻味了。自寻死路!”
满眼鄙夷地看着地上直挺挺的尸体,马超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狐疑之色,抬眼看向前方官道上的十余名骑兵,踌躇难决。此刻他有六成把握认定青壮甲士方才所言是故意诓骗于自己,其目的无外乎趁机逃命;与此同时,他又担心青壮甲士之言万一是真的,岂不是让曹操从自己眼前逃走?
除此之外。马超隐隐感觉自己身后的这三百余名曹兵有些反常,与自己此前遇到的两千多曹兵有些不同。因为刚刚两名青壮甲士出手攻击之际,马超敏锐感觉到这些曹兵似乎都在蠢蠢欲动。就连最早丢掉兵器已经蹲在路边乞降的一百余名曹兵,似乎也想拿起武器反抗;可是这些人乍一露出反抗的苗头,却不知何故又突然戛然而止,终是放下武器蹲在路边乞降。
这一瞬间的细微变化。或许能跳过马超的眼睛。却逃不掉他对杀气和杀意的敏锐感知力。身为当世顶尖武将之一,马超早已学会不用眼睛察看,也能清晰感知到谁对自己有敌意,谁在自己面前起了杀心。这是每一个顶尖强者的本能意识,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犹如偏好口腹之欲的人闻到一点点香味就知道是何种美食一样,感觉极其敏锐。
迟疑之余。马超眼角余光瞥见自己身后有一名中年老兵蹑手蹑脚地举起长枪跃跃欲试,却终因胆小怕死。果断放弃了从背后偷袭自己。
暮然间,马超勒马转身,策马徐徐来到中年老兵身前,亮银枪轻轻抬起,示意老兵上前。却不料中年老兵吓得浑身颤抖,手中长枪随之脱手落地,而他本人更是哆哆嗦嗦地蹲在路边,低着头不敢抬头正视马超。
策马走到老兵身边,马超一把抓住中年老兵的后背扎甲,将他整个人提起来。这时,马超感觉到这个战战兢兢的老兵还真是有些胖,身材不高,但份量不轻,至少有一百五六十斤。
“又是一个好吃懒做、贪生怕死之徒,而且还是头肥猪!”马超心里暗自诽谤道。
神情颇为不屑地放下中年老兵,马超左手轻轻拍着老兵的肩膀:“念你年迈,本将军也不为难你。告诉我,曹贼藏在何处?”
“呃!这”中年老兵闻言大惊,吓得两腿酥软瘫坐在地上,俯身跪拜求饶道:“将军饶命啊,实在不知道主公去向。小老儿上有古稀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一家老小全都指望着小老儿供养,求将军饶命、饶命啊!”
“哦?既然如此,本将军就更要问你了,因为你有家小,而其他人大多尚未成家。呵呵呵!”
冷笑之余,马超语气陡变,阴森森地冷哼:“哼!你这厮给本将军听清楚了,我就问你一句话。如实回答还自罢了,如若不然,休怪马某手中这杆亮银枪不留情面,到时候,你家中孤儿寡母可就有难了!同样的问题,曹操现在何处?”
“这、、、小老儿不”
“嗯?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若是再让我听到半个‘不’字,你从此就不用再说话了!”
中年老兵闻声大骇,略显肥胖的身体又哆嗦一下,随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掖着嗓子低声道:“前面骑黄马便是曹操。”
“哦?大声些,某家听不到!”马超闻声剧震,抬头看向前方一百多步开外的十余名曹军骑兵,厉声喝斥道。
“前面骑黄马便是曹操!”中年老兵接声应道。
“好!你这厮虽然贪生怕死,此番却是帮了某家大忙。”说话间,马超挥手示意后面的亲兵上前,左手却轻轻拍拍中年老兵的后背:“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何苦为曹贼卖命呢?好好蹲在这里等着,待我军后续人马赶来,不会亏待你的。记住了,本将军就是西凉马超,若是此次能够生擒曹贼,我必定重谢于你,保你全家老小一辈子衣食无忧!”
话音未落,马超便跃马扬枪疾奔而出,将手下五十名亲卫全部带走,直奔前面的十余骑曹军骑兵追赶而去。
片刻后,等到马超一行五十余骑渐行渐远之时,中年老兵忽然站直身体,拔出腰间佩剑:“今夜飞云渡一役,曹某大难不死,诸位都是我曹操的患难兄弟。自此刻起,只要我曹操在世一日,定叫诸位富贵终生,封妻荫子!众将士听令,眼下南面官道和北面黄河都被西凉军封锁包围,惟有河南腹地才是我等唯一的生路,立即随我前往西南小道,出发!”
一刻钟后,李利、郭嘉一行数百战骑路经此处,却没有发现任何曹兵踪迹,遂未作停留,径直沿着官道追赶马超而去。
————————————(未完待续。。)
第673章 一河相隔两重天
两天后,安邑城郡守府。
“伯符来了,无需多礼,不知前天夜里南岸究竟发生何事?”
正堂内,袁绍眉头紧皱地背着双手来回踱步,满脸忧虑之色,神情阴沉而焦急。
随着一阵脚步声传进正堂,抬眼一看,正是负责渡河打探消息的孙策大步走来,顿时袁绍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迎上去,急声询问前天深夜发生在南岸飞云渡周围的战事。
当天夜里,袁绍率领诸侯大军就驻扎在黄河北岸,也就是河东郡大阳渡口。
深夜初更时分,但见南岸飞云渡方向一片红光直冲云霄,数十里之外都看得清清楚楚。随后,北岸扎营的诸侯大军清晰地听到南岸巨大而斑杂的厮杀声,厮杀之剧烈、持续时间之长,让置身北岸远远眺望的数十万盟军看得心惊肉跳,虽未亲赴战场,却能感同身受,完全能够想象南岸飞云渡山涧中惨烈的厮杀场面。
是夜,飞云渡上空的火光足足持续了两个半时辰,厮杀声、惨叫声、马蹄声和战马长嘶,前后持续一整夜。直到天亮后,烽烟熄灭,喧嚣吵闹一夜的巨大声响戛然而止,至此黄河南岸终于平静下来。
但是,三更时分传到北岸的万马奔腾轰隆声,却让袁绍、张扬、吕布和张邈等四位知情人脸色大变,神情黯淡。以至于张扬和张邈二人整夜都待在袁绍的主帅大帐里,满脸煞白。战战兢兢地站在帅帐门口眺望南岸上空的火光,好似他们二人即将面临灭顶之灾一般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坐立难安。随后。其他几路诸侯也先后赶到袁绍的帅帐之内,询问南岸发生何事,惟独吕布没有赶来凑热闹。
第二天黎明时分,袁绍立即委派孙策负责遣人渡河前去飞云渡周围打探消息。因为盟军之中只有孙策所部将士熟识水性,在大军没有渡船过河的情况下,派遣斥候前往黄河南岸打探情报的重任自然落在孙策身上,而他及手下一万余扬州军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飞云渡战事爆发后的两天里。孙策先后派出去数百名水性上佳的斥候渡河打探情况,可这些斥候却是一去不复返,两天之内没有一个斥候活着回来。直到第三天清晨。终于有一队五人斥候小队撑着竹筏返回北岸,第一时间向孙策禀报飞云渡之战的详细战况。
事实上,飞云渡山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绝大多数盟军将士和少数诸侯自然无从得知。但袁绍、吕布、张扬和张邈四人以及留守盟军大营的曹仁等人。却是心知肚明。即使他们没有亲眼目睹或是亲临战场,但也能猜出**不离十,都知道飞云渡上空的夤夜大火是怎么回事。
只是有些事情一旦事先有所隐瞒,就必须一瞒到底,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绝不能泄露半个字,否则其他几个不知情的诸侯必然心生芥蒂,耿耿于怀。
郡府大堂上。袁绍拉着孙策并排落座,随手接过侍婢送来的茶壶。亲自给孙策倒上一杯,以示亲近之意。
“这两天伯符带伤之下来回奔波,甚是辛苦,袁某于心难安哪!来,今日袁某以茶代酒敬伯符一盅,请!”
“盟主言重了,此乃末将份内之事,怎可言苦?盟主请用茶!”伤势未愈的孙策稍作推让,随即恭声相邀,与袁绍一同饮茶。
“伯符此来,想必是已经打探清楚前天夜里发生在飞云渡的战事了?”
“正是如此。今晨斥候刚刚返回,末将得知战况后不敢怠慢,立即赶来向盟主禀报。”
看着孙策说话时的凝重神色,袁绍脸色顿变,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还有一丝惋惜与不舍。
不过袁绍终非常人,脸上的异色一闪即逝,随之左右而言其他:“南岸战事如何,袁某已经猜出大概。此事不急,容后再议,眼下袁某最关心的事情,便是伯符伤势恢复的如何?”
如此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让孙策惊诧莫名,心里暗自替曹操感到悲哀。不过他脸上的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也没有中途插话,依旧侧耳倾听着袁绍接下来的一番话。
“会盟至今,伯符率领先锋大军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十日内连续攻取十座城寨,居功至伟。正是伯符身先士卒的勇猛冲杀,才使得我盟军仅用一个半月便攻破安邑大营,将李贼大军赶出河东,仓皇逃往函谷关。
目前我诸侯大军渡河在即,预计半个月后将在函谷关下与李贼展开决战,届时必将是一场龙争虎斗的空前大战。现在河东郡已经彻底落入我等之手,接下来盟军又要渡河南下,继续攻打函谷关,这是我等会盟的头等大事。如此一来,河东郡由谁留守之事就摆在我等面前,必须尽快决断,否则就会迁延时日,贻误战机。”
说到这里,袁绍突然停下来,自顾饮茶,笑眯眯地注视孙策。
而孙策听了袁绍拐弯抹角地一番话后,直到此时他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袁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絮絮叨叨一番话,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这就是由谁留守河东郡。
与此同时,袁绍之所以对他孙策这么客气,并不是想让他留守河东,而是想得到他的支持或者说是配合。因为袁绍心里早已有了最合适的留守人选,只是此事尚有争议,还有其他诸侯与袁绍指定的人选相争,而且是寸步不让,如此就让袁绍企图吞并河东、河内二郡的初衷难以实现,无法摘取会盟以来的第一份胜利果实。情势所迫之下,袁绍就想拉拢孙策,藉此赢得大多数诸侯的同意,从而顺利实现他的意图。
事实正如孙策所想,袁绍接下来的一番话便证实了他的猜测。
“伯符啊,按照我等会盟之初共同议定的盟约,谁的功劳最大、谁出力最多,就拥有分享战果的优先权。故而,伯符理应留守河东郡,并且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以你立下的赫赫战功,足可让各路诸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只是我知道伯符志不在此,与令尊一样都是驰骋沙场的世之英雄,区区河东一郡之地何足道哉?接下来的函谷关决战,乃是大汉立国四百年的第一场空前大战,这才是伯符真正大展身手的好机会,足可一战成名,永载史册。不知伯符以为然否?”
孙策淡然一笑,侧身对袁绍拱手施礼:“多谢盟主抬爱。只是末将生性愚钝,虽有征战沙场之志,奈何身负重伤,恐怕三五个月都很难痊愈。不过,末将生于楚地,对河东郡倒是没有一丝非分之念,因此不管是谁留守河东郡,末将都无异议。
不知盟主许意何人,末将又能为盟主做些什么呢?”
“哈哈哈!”闻听此言,袁绍轻轻拍着孙策的左肩,开怀大笑:“伯符快人快语,不愧是爽朗坦率的大好男儿!”
大笑之余,袁绍稍稍收敛笑声,侧身笑眯眯地看着孙策:“会盟之初我等原有八路诸侯,白波军全军覆没之后,仅有七路诸侯。 这七路诸侯之中有意留守河东郡的诸侯只有两人,其一是黑山军首领张燕,此次他态度坚决,似是对河东郡志在必得;其二便是温侯吕布。
此二人之中,吕布想留守河东郡,倒是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但凡能够抢到手的城池,他历来是当仁不让。不过,此次与以往不同,他既想占据河东,又想出兵南岸,与李贼正面决战。如此以来,倒也好办,我多给他一些粮草兵器,再妥善说服他放弃河东,想来并非难事。
至于黑山军张燕,此人甚是难缠,此前连番厮杀之中他畏首畏尾,不出一兵一卒,生怕折损自身实力。现在倒好,看到好处他就立即跳出来,企图不劳而获,居然想要独占河东郡,端是可恶至极!并且,张燕想要占据河东,并不是单单为了河东一郡之地,他还想趁机吞并白波军的残余势力,继而进一步壮大实力。此等贪婪无度的宵小之徒,袁某绝不会让他阴谋得逞;否则,往后我盟军各路诸侯岂不是争相效仿,如何打败李贼?”
直到此时,袁绍终于说出他指定的人选:“为了确保河东郡不会得而复失,又不影响盟军实力,袁某有意让河内太守张扬暂领河内和河东二郡。与此同时,张扬本部兵马仍旧与大军一道开拔前往函谷关,让他重新招募青壮驻守河东郡,并配合我麾下三万辎重兵供应盟军所需的粮草军械。如此安排,不知伯符意下如何?”
“嗯?”孙策愕然应声,满脸犹豫不决之色,与他之前所说的没有异议截然相反,似乎对此事有些不同的看法。“盟主所言让末将想起一些事情。在此之前,张扬太守似乎也没有出兵参与战事,与黑山军首领张燕将军一般无二。两相对比,盟主此举似乎有些欠妥?”
“哦?”袁绍闻言稍感诧异,既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孙策:“白波军四位首领阵亡之后,还有三千残兵无人统领,以袁某之见,正好伯符有伤在身,不妨抽空训练他们一下。此外,之前为白波军准备的粮草还剩两万石,正所谓一事不劳二主,索性一并托付给伯符。不知伯符愿不愿意受累呀?”
“盟主如此盛情相托,末将怎敢推辞!”说完话后,孙策与袁绍对视而笑:“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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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瀚海阑干百丈冰
“叮叮咚———!”
函谷关,大将军行辕。
随着小乔芊芊玉指起起伏伏地快速撩动,琴弦震颤,一曲抑扬顿挫的十面埋伏从玉指下响起,在中军帅帐中飘散。
琴声悠扬,婉转激荡,忽暗忽明、忽强忽弱,虚实交错,绕梁不绝。
大帐内,身着锦袍的李利背对大帐,伫立门前,神色平静地凝望着天空飘飘洒洒的洁白雪花,似是若有所思,又似心如止水,静静聆听琴声,体悟隆冬时节的酷寒与宁静。
大帐左侧,一袭裘皮大氅裹住小乔羡煞旁人的娇躯,一张古琴在她手指间呻吟震动,一盆炙热的炭火驱逐严寒,温暖佳人身,给整个大帐带来融融暖意。
此时,距离飞云渡一役已经过去十天,不知不觉中函谷关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花飘然而落,飞舞盘旋,似圣洁娇贵的少女翩翩降临人世,抚慰万物枯寂的大地,蕴养满目疮痍的大汉,指引无数迷失的亡魂找到回家的路。
飘飘洒洒的雪花,形体很小,身姿娇弱,却很执着;从昨夜二更时分伴随着呼啸凛冽的寒风悄然而至,一直持续到午后,而今依旧声势不减,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隆冬时节,大地飞雪,伊人为伴,午后赏雪,抚琴以慰心灵,琴由心生,心声即为琴声。
如此美景佳人,实乃人生幸事。
男儿行于世,战刀破寒夜。浴血洒深秋;待到降雪时,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大丈夫当如是。
不知何时。琴声悄然而止,小乔缓缓起身,款款走到李利身后,轻轻从身后抱着男人的虎腰,柔软而丰满的峰峦紧紧贴着男人强壮宽阔的后背,使得神游天外的李利骤然回神。暮然回首,他犀利的眼神与小乔娇媚的目光不期而遇。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呈现出少有的温柔而充满笑意。
“夫君还在想着十天前的飞云渡之战,是因为没有抓到曹操而闷闷不乐吗?”
李利闻言一笑。身形侧转,随手将小乔轻拥入怀,微微摇头:“不至于。区区曹操而已,侥幸逃走是他的运气。何须介怀?况且。时下寒冬来临,七日前袁绍便已率领诸侯大军开始渡河,如今已于四十里外的娄底原安营下寨。至此,一直藏身于山林之中的曹操安全脱险了,接下来就将迎来此次司隶之战的最终决战。冬雪降临,天寒地冻,我军二十余万将士都将在天寒地冻中度过整个冬天,这是一场考验意志的鏖战。在此期间不知有多少将士能够熬过这个冬天,坚持到最后。”
依偎在男人怀里。鼻息中充斥着男人熟悉的味道,小乔感觉不到一丝寒意,温暖包裹着娇躯。本能地抚摸着男人的胸膛,小乔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自己永远被心爱的男人抱在怀里,直到永久。但她深知自家男人志向远大,坐拥数十万雄兵,掌管天下权柄,又有众多娇妻美妾,永远也不可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因此,她十分珍惜与男人单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享受男人的怀抱,感受他的体温,牢牢记住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夫君不必担心。昨天妾身和练师姐姐、月儿妹妹一起去军营看过,我军粮草辎重准备充足,冬装齐备,木炭堆积如山,足可供应大军整个冬天之用。此外,公瑾将军遵奉夫君之命,从塞北运来大量的牛羊牲畜,还有很多黑石,呃就是夫君最近经常提起的可供取暖之用的煤炭。
换言之,我军二十余万将士在前方征战,后方负责供应粮草辎重的青壮和郡府兵却多达三十余万人,足可保障大军所需要的一切辎重。相比之下,诸侯盟军就不同了。他们是劳师远征,所需粮草辎重都需要从河东运到河南,且兵马众多,供给不足,每日所需粮草和木炭的数目极其庞大。故而,虽然妾身不谙战事,却也知道这个冬天对于诸侯大军来说,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稍有差池,恐怕不用夫君率军出击,他们就不战自溃了。”
李利微笑颔首,无比怜惜地抱着小乔:“这些天你们亲自给将士们发放冬衣和被褥,实在太辛苦了,以后切莫如此。你和练师出身南方,身子娇弱,此前少有机会经历这种严寒,往后要懂得疼惜自己。近来战事紧张,我无暇分身照顾你们,军营简陋,这就需要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里,李利轻轻吻着小乔的额头,抬眼看着帐外的雪花:“战争对于敌我两军而言,所处环境完全一样,机会也是均等的。无论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天时地利人和,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必败无疑。
先前河东之战,我军处于被动防御之势,一步落后则处处被动,结果被盟军抢得先机,连番失利,一月之间丧失安邑大营,不得不退守函谷关。然而,尽管我军连续丢城失地,所幸将士折损不大,实力犹在,仍然不惧诸侯大军。飞云渡一役,称得上是整个司隶之战的重大转折,一举剿灭曹操所部六万大军,战后逃脱者仅有三千余人,整个歼灭战堪称完美。眼下虽然还看不出它的重要性,但在随后的战事之中必将显现出来。”
“照此说来,接下来的战事就会轻松很多,夫君必能彻底打败诸侯大军!”小乔神情雀跃地接声道。
李利闻言失笑,既而轻轻摇头:“也不尽然。两军对垒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赢。战争历来都是世间最诡异最难以捉摸之事,尤其是双方实力相当的时候。孰胜孰负更是难以预料,稍有不慎便会影响整个战局的成败。不过,我军目前占据着地利优势。又是本土作战,兼有人和之利,至于天时,则是两军共享。两相对比,我军占据着一定的优势,只要没有重大的决策失误,最差的结果就是与盟军战成平局。陷入长期胶着对峙之势。反之,我军胜算较大,至于战果如何。就在即将到来的两军决战中见分晓!”
说话间,李利抱着小乔退回大帐之中,小乔净手煮茶,李利一边品茶一边与小乔说话。战事军政、家长里短。无所不谈。任凭时光流逝,夫妇二人相依相偎,饮茶赏雪,享受这难得的空闲时光。
——————
傍晚,冬雪停歇,寒风咆哮,帐外愈发寒冷。
晚膳过后,贾诩、郭嘉、桓飞、滕霄和马超五人联袂走进帅帐。
施礼寒暄后。落座奉茶,郭嘉捧着一摞书简递上案头。恭声汇报诸侯盟军渡河的最新进展。
“斥候探报,袁绍已于中午抵达黄河南岸,正式进驻娄底原盟军大营。截止今日傍晚,盟军已有二十万大军渡河,并于娄底原十里之外修筑壕沟,屯兵五万防御我军偷袭。不过今日天降大雪,想必盟军后续十余万人马的渡河速度将会十分缓慢,大约还需十天才能全部抵达盟军大营。”
“嗯?”李利闻声愕然,随手放下正准备翻看的竹简:“诸侯大军的渡河速度比我们要快很多啊,仅仅七天时间便有二十万大军渡过黄河,这是为何呀?”
“禀主公,盟军渡河速度之所以如此之快,原因有三。其一是河内太守张扬早有准备,之前曹操六万大军渡河所用的船只便是出自张扬之手。其二,盟军人多势众,河东郡内多山,丛林茂密,树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打造船只的速度极快。其三,盟军中的孙策所部扬州兵常年在长江上飘荡,熟识水战,擅长制作各种简易木筏、竹筏,速度极快且效果甚佳。此外,眼下正值隆冬季节,黄河水位急剧下降,浅滩结冰,大大缩短了渡河距离;原来我等渡河一日间只能往返两趟,可现在盟军渡河一日之内可以往返三次。有此种种,盟军渡河速度自然要比我军快,又因黄河岸边结冰,使得他们即使没有渡口停船接应,也能在河岸边就近登岸。”
听了郭嘉一番解释,李利微微摇头轻笑:“都说同人不同命,之前我是不相信的,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却是容不得我等不信。自从两军开战以来,袁绍及诸侯大军一路高歌猛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谓是顺风顺水,得天庇佑啊!
而我军呢,虽然占据着地利与人和,却是连续丢城失地,一而再地屡屡出现失误,从而给盟军留下可趁之机,一路败退至函谷关。安邑城一把大火烧掉的不仅是一座粮仓,还烧掉了我们精心准备半年之久的守城军械,使得固若金汤的安邑城千疮百孔,不得不弃。十日前的飞云渡一役,如果不是我等侥天之幸恰逢其会地迎头碰上,说不定函谷关还真有可能被曹贼伺机攻陷。如若函谷关失陷,诸位不难想象我军将面临何其严重的后果,二十余万大军将被盟军截成两端,首尾不能相顾,并且还会切断我军粮草供应,果真如此,我西凉军必定一败涂地,数年辛劳必将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李利话锋陡转,下令道:“文和速速传令武关守将黄忠,加强警戒,片刻不得松懈。另外,准予他征调蓝田大营一万郡府兵前往武关协同守关,无论如何也要确保武关不失,否则,严惩不贷!”
随后半个时辰,主臣六人都在商议时下战事。待议事完毕后,李利再次向郭嘉问起曹操的下落。
“微臣失职,一时疏忽忘了向主公禀报。议事之前接到斥候快报,我军细作亲眼看到曹操进入盟军大营,彻底脱险了。”
“哦?知道了,诸位都回去歇息吧。”李利神情微变,一边沉吟着摆手示意郭嘉等人退下,一边起身离开大帐,大步走向后帐内室。
缓步离开大帐后,郭嘉和贾诩二人并肩而行。贾诩抬头看看夜空,既而扭头看向郭嘉:“刚才主公似乎有些失望,我军出动五六万兵马大肆搜捕了七八天,结果还是让曹操逃脱了。”
“嗯。”郭嘉轻轻点头:“文和兄所言甚是。此番飞云渡一战,主公志在取曹操首级,为此不惜亲身犯险,却不想最终还是曹操躲过此劫,活着回到盟军大营。不过主公终非常人,遭遇此等挫折,主公也只是心中不快罢了,并没有为此大动肝火。此等胸怀,着实令郭某汗颜哪!”
贾诩闻言微怔,既而若有所思地轻轻摇头:“主公历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次已经是破例了,由此可见主公心里并未彻底释怀。这份隐而不发的怒火,恐怕主公会在接下来的两军决战中彻底爆发出来。这个冬天不平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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