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孙策挑战吕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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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帐内各路诸侯纷纷面露惊奇地看着孙策的时候,坐在孙策上首的曹操眉头轻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之他泰然端坐,神色自若地自斟自饮,似乎一切尽在掌中。
帅位上,袁绍面沉如水,眼神中划过恼怒之色,当即就欲厉声斥责孙策,却无意中瞥见曹操泰然自若的神情。
瞬间,袁绍眉头微皱,立即将卡在嗓子眼儿上的话生生咽回去,随之低头佯作沉思状,对孙策主动请缨担任盟军先锋之事不置可否,摆明是让吕布自行处理此事。
至于吕布面对孙策当众挑衅作何反应,大帐内在坐的诸侯心里都清楚,其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各路诸侯乐于旁观,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插话,因为此时开口说话很容易得罪人,甚至两头都不讨好。在他们看来,孙策此举显然是想借吕布扬名立马,在盟军各路诸侯和将士们面前立威,借此站稳脚跟,让众人不敢轻视他。很可惜孙策选错了立威对象,向吕布挑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代价极大,直接关乎自身性命。
故而,众诸侯起初都认为孙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随之纷纷摒弃掉这个念头,认为孙策想出名想疯了,以至于不知道他自己是谁,竟然当众向吕布挑战。
吕布何许人也?他是天下公认的第一武将,手中方天戟,胯下赤兔马,打遍天下无敌手,纵横沙场。无人能挡。
早在五年前陈留会盟时,吕布十合之内连斩诸侯盟军十余员将领,十个回合斩断北海名将武安国一只手臂,十二个回合打得白马将军公孙瓒丢盔弃甲仓皇逃命。而后刘备、关羽和张飞三兄弟出战吕布,七十个回合吕布震落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继而以一敌二,与关羽、张飞大战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直到刘备出手偷袭,三兄弟联手对战吕布,数十个回合后,方才隐隐占据上风。彻底压制住吕布。然而吕布要走,刘关张三人也拦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吕布策马离去,暗自唏嘘惊叹。
迄今为止,但凡与吕布交过手的武将。除惨死方天画戟之下的武将,生还者无一不佩服吕布武艺绝顶高强。当世无人能与之匹敌。或许只有吕布逃离长安之前的灞河一战。让很多仇视吕布却又不是其对手的武将看到一丝希望,因为西凉李利麾下有人能与吕布匹敌,最起码其人武艺不在吕布之下。
风闻,灞河一战中吕布被李利麾下三员战将围攻,这就是有名的金银铁三轱战吕布。当时金牯、银轱和铁轱三兄弟联手对战吕布,大战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随之三兄弟相继被吕布击败。而后金牯不惜以命相搏,拼死一刀斩掉吕布三根手指,而他自己也被吕布斩断左腿,若不是李利出手相救险些当场丧命。最为激动人心的大战就发生在吕布断指之后。西凉军第一战将桓飞率军来援,正面硬撼吕布。那一战,桓飞与吕布只有一次交手,却在一击之下震得吕布口吐鲜血,既而拨马逃走。
最终,灞河之战以西凉李利取胜而告终,随之传遍天下,人所周知。然而很多武将对于吕布和哥桓飞之战的胜负心存怀疑、悬念丛生,有人认为吕布不敌桓飞,也有人认为吕布受伤在先,见机不对立即逃走也在情理之中。
是以直到现在,吕布仍是天下第一武将,不败战神的威名依旧稳如磐石,无人能够撼动。
正因如此,自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之后,天下武将无人敢于正面挑战吕布。各路诸侯与吕布作战时,从来都不会与之阵前斗将,历来都是一拥而上,直接选择战阵对决。
随着岁月流逝,吕布已然成为难以匹敌的神话,俨然是天下武将之中的一面旗帜,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压得诸多武将喘不过气来。因此,当年曹操荥阳战败后,曾经感慨道:“吕布不死,天下谁敢称雄?”
不过曹操这句话并没有存在多久,随后就被西凉李利打破了。董卓灭亡后,西凉李利强势崛起,夜袭郿邬,逼走吕布,继而一战定乾坤,整合西凉军,平定西凉全境。自此曹操之言不攻自破,吕布没死,却已经有人称雄天下,此人就是骠骑大将军李利李文昌!
尽管如此,吕布依旧是天下武将心目中战神一样的存在,恍如一尊不可战胜的神祗,孤独地矗立于武将之巅峰,傲视天下。
时至今日,纵然是袁绍身边的河北上将颜良文丑,也没有勇气向吕布挑战;曹操身边的曹仁、曹洪兄弟素来自恃勇武,却也不敢在吕布面前放肆。然而此时此刻却有人敢于当众向吕布挑战,并且其人名不见经传,既是籍籍无名之辈,又是年纪轻轻的后学末进,可他却敢挑战吕布。此人就是已故江东猛虎孙坚之子,孙策孙伯符!
此刻,帅帐内各路诸侯各有所思之余,不约而同地眯眼打量着孙策,缄默不语。
与曹操相对而坐的吕布,此时同样是满脸愠色地微眯双眸审视着孙策,似乎并不急于出手教训孙策。
众目睽睽之下,但见孙策身长八尺七寸,身着银色鱼鳞战甲,肩披白色战袍,头戴银色鹰盔,身姿挺拔,英武不凡。他生得一副好相貌,五官周正,国字脸、高鼻梁,剑眉星目,神情刚毅,眉宇间充斥着一股决不妥协的倔强神色。身形健壮,猿臂蜂腰,昂首而立,威武不屈,浑身上下充盈着凌厉如实质的高昂战意,宛如一把锋利无比、无坚不摧的利刃,不惧当世任何强者。
这就是孙策,一个浑身充满高昂斗志的战士,肩负亡父遗愿,立志要做一番大事的年轻人。
“看起来你很自信,踌躇满志,似乎笃定能够打败我吕布。我没有说错吧?”稍稍打量孙策之后,吕布语气冰冷地沉声问道。
孙策丝毫不为所动,更没有半分退却之意,神色自若地接声道:“温侯威名远播,勇冠天下,破蛮夷、战虎牢,威慑西凉诸将,手刃国贼董卓。这些人所周知的彪炳战迹,在下早已如雷贯耳,闻名已久,甚为仰慕。然而家父生前曾是盟军先锋大将,破白马、战虎牢,率先攻入洛阳城,往事犹在眼前,孙策身为人子,理应继承父志。因此,不管温侯如何猜测,我都不会退让半分,誓必夺得盟军先锋之职,再现家父昔日之雄风!在下知道此举令温侯不快,但义之所在孙策绝不妥协,誓与温侯相争。肯请温侯成全!”
说完话后,孙策面朝吕布躬身一揖,既而昂然而立,双眸灼灼地注视着吕布,似是等待吕布的答复。
孙策这般言行举止着实有些出乎众诸侯的预料之外,令众人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暗暗称奇。因为孙策这番话乍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还将其父孙坚昔日参加诸侯会盟时担任先锋之旧事重提,已然占据大义之名,让人无法拒绝。然而在坐的某些诸侯对昔日陈留会盟之事知之甚详,其中不乏与孙坚结怨之人,比如此刻坐在盟主宝座上的袁绍。
三年前,正是袁绍传书荆州刘表截杀孙坚,声称孙坚盗取传国玉玺心怀不轨,以致于孙坚返回江东时被刘表手下大将黄祖设计伏击,最终将孙坚乱箭射死。
如今孙策重提旧事,虽然本意是表明自己争夺盟军先锋的决心,却无意中让袁绍想起陈年往事,随之对孙策颇为忌惮,暗自提防。孙坚之死确实是袁绍一手造成的,虽然他自始至终都隐藏在暗处,并未直接参与,但时过境迁,现如今很多事情都已浮出水面,孙坚之死也早已真相大白。尽管荆州刘表才是杀死孙坚的刽子手,可他袁绍却是主谋元凶。如此一来,就等于他与孙策之间有杀父之仇,这让他如何能够坦然处之,不得不多加提防,以防孙策倒戈一击。
这就是此次结盟不得不说的隐忧,八路诸侯之间几乎都有仇怨。其中,白波贼和黑山军先后与袁绍交战多次,白波贼也曾攻击过曹操,而曹操与吕布、张邈之间恩怨自不必多说,如今初来乍到的孙策与袁绍之间也有不共戴天之仇。相比较而言,八路诸侯之中或许只有袁绍和曹操之间暂时尚无仇怨,一直以来都是盟友关系。
此次各路诸侯为了消除李利麾下西凉军的威胁,不得不暂时放下恩怨,重新走到一起联合出兵。但这种联盟关系十分脆弱,并且隐患颇多,最关键的还是各路诸侯能不能自我克制、是否抱有坚定的决心,精诚团结一致对抗李利及其麾下的西凉军。这一点谁都说不清楚,谁也不能做出保证,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所幸经过几年的厮杀与吞并,存留下来的诸侯都不是庸者,很清楚此次会盟的重要性,更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任由西凉李利一天天做大,那么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死无葬身之地,亦或是沦为李利的阶下之囚。所以,与自身生死存亡相比,过往仇怨和嫌隙都可以暂时放下,一致对外,优先解决直接威胁他们性命的最大敌人——西凉李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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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方天画戟霸王枪
“既然你执意要战,吕某可以成全你,与你一战!”
正当帐内诸侯各有所思之际,吕布忽然沉吟一声,赫然应战。
“温侯雅量,在下甚为感激!”孙策拱手一礼,朗声道:“男儿在世不求名流千古,但求无愧于心。我孙策出身武将之家,自幼跟随家父习武,多年来一直庸庸碌碌,毫无作为,今日能与温侯一战,死而无憾!”
稍稍平复情绪后,孙策侧身对袁绍躬身一礼,神色坦然地说道:“此战不论胜负,在下都无怨无悔;胜则侥幸,死得其所。还请盟主应允末将与吕将军一战,胜者即为盟军先锋大将,败者生死不论!”
“这、、、”袁绍闻言愕然,迟疑着不知如何决断。
从目前形势来看,袁绍此刻不想看到诸侯之间发生摩擦,继而破坏盟军团结,因此他有心拒绝孙策和吕布对战。但是,从理性角度长远考虑,他又希望尽早消除孙策这个祸患,以免日后遗祸无穷。
如此两难之事,当真让袁绍一时难以抉择,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犹豫不决。
这时,吕布坐在原位不动,突然插话道:“盟主不必担忧。我盟军与西凉军大战在即,吕某知道轻重,断然不会失手伤了孙将军性命。”
语气稍顿之中,吕布扭头看着孙策,神情颇为倨傲地沉声道:“看在令尊孙坚的情面上,吕某与你一战。不过我曾与你父沙场交锋,在我面前,你就是晚辈。我吕布不屑于欺凌晚辈,又正逢大战将至,我等尚需团结一心攻取司隶。故而此次我不会取你性命。此战以三十个回合为限,只要你能撑过三十个回合,我便将先锋之职让给你;反之你就不配担任盟军先锋,趁早私心。记住了,三十个回合!”
这番话,吕布说得十分自然,傲气凌人,俨然没把孙策放在眼里,仿佛他答应孙策的挑战是一种施舍一样。然而帐内诸侯却没有感觉吕布这番话有何不妥,理所当然之余还有些诧异。似乎对吕布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的态度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吕布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很不好惹,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无人敢捋其虎须。否则下场一定很惨。
孙策闻声色变,刚刚还神色自若的表情瞬间凝滞。既而满脸阴沉。双眸中怒气翻腾,显得怒不可遏。
很显然,吕布所言让孙策很难接受。他清晰地感受到吕布看不起他,藐视于他,似乎在吕布眼里,他孙策根本不值一提。不屑一顾。这让孙策感觉从未有过的耻辱,怒火中烧,满脸铁青,恨不得立即摆开架势与吕布大战一场。不死不休。然而愤怒之余,他同样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吕布威震天下,罕逢敌手,足见其武艺绝顶高强,毋庸置疑。因此,孙策不得不强行压下心头怒火,没有当场发飙,随之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眼见吕布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袁绍自然不会否决。随即正当他开口说话时,曹操却突然插话道:“奉先高义,既能与伯符切磋武艺,又不伤和气,如此甚好。先锋大将极为关键,先锋得力,就能旗开得胜,鼓舞全军士气;若是前军失利,必然影响士气,动摇军心。而今摆在我等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精诚团结,共襄义举,打败西凉军,诛杀李贼。因此,我赞同先锋之职能者居之,伯符既然有心继承令尊遗志,我等没有理由拒绝。不过、、、、、、”
刻意拖长语调后,曹操话锋陡转,若有其事地郑重说道:“不过奉先与伯符之父孙坚将军同时成名,早已威名远播,勇冠天下。何况奉先也说,伯符是晚辈,既然这样,那奉先理应多多教诲伯符才是,切不可下手过重。毕竟我等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大战恶战,若是伯符伤势太重,岂不等于自损大将,如此于战不利。所以,还请奉先将军手下留情,千万别做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哼!曹孟德,此话何意?”吕布闻声大怒,怒视着曹操,鼻息粗重地冷哼问道。
曹操淡然一笑,不急不缓地微笑道:“奉先不必动怒,曹某也是就事论事,并非刻意针对谁。毕竟我等都应该以大局为重,切莫伤了和气,破坏联盟关系。伯符将军虽然兵马仅有两万,却是其父孙坚留下来的旧部,战力强悍,定然给予李贼沉重一击。若因切磋武艺而令江东将士寒心,却是因小失大,有损我盟军实力。曹某一片苦心,还望奉先将军能够理解。”
曹操这番话说得似是而非,虽然句句都是替盟军着想,实际却是影射针对吕布,提醒他不可打伤孙策,否则就是破坏联盟大局。显然,曹操有意偏袒孙策,故意给吕布制造难题,令其心存顾忌,无法放开手脚与孙策一战。
此举,帐内诸侯都是心知肚明,可他们却没有开口插话,纷纷沉默旁观,不参与曹操和吕布之间的矛盾摩擦,静等着即将开始的一场好戏。说白了,他们就是看热闹的人,谁胜谁负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对先锋之职不感兴趣。
先锋将军听起来很不错,权限很大,实际上却是率先冲锋陷阵的苦差事。张燕、韩暹、张邈和张扬等人对先锋之职一点不动心,即使袁绍将先锋将军之位拱手相送,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定然百般推脱,绝不沾手。相比攻城拔寨而言,他们更关心自己手中的兵马会不会有所损失,只要牢牢掌握手中兵马,战后自然少不了他们应得的好处。
“既然奉先和伯符都愿意切磋较量,那就依你们之意,获胜者就是我军先锋大将!”眼见曹操和吕布二人争锋相对,袁绍当即表态,应允孙策所请。
随即他起身走到堂下,大手一挥。“诸位随我移步帐外,且看奉先和伯符将军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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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校场。
数以万计的盟军将士将校场围成一个庞大的椭圆竞技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人潮涌动,万众瞩目。
对于这些普通兵士来说,功名利禄距离他们太过遥远,阴谋诡计与他们毫无关系,惟有武艺高强的武将与他们息息相关,最受欢迎。推崇备至,心向往之。
此刻校场中央的对决在盟军将士们眼里,那就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巅峰对决,足可令他们大饱眼福,大开眼界。之所以是巅峰大战。并不是说孙策有多么厉害,恰恰相反。在场大多数将士此前都没听说过孙策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他有何能耐。真正被他们所熟知、所追捧之人,正是与孙策对战的温侯吕布吕奉先,这是世人公认的巅峰强者,天下第一战将,不败战神。
作为征战沙场的将士,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目睹战神吕布大展身手。就算不枉此生,再无遗憾。这绝对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很多将士的心声,因为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不是自愿参军入伍。而是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投效沙场。而沙场上最令将士们崇拜的人和事,就是那些身具万夫不当之勇的虎贲上将,这是他们为之奋斗的标杆,梦寐以求的最高理想。
唏聿聿!
万众瞩目之中,赤兔马扬蹄长嘶,载着天地间最威武的一尊战神,傲绝众生,睥睨天下。
这就是天下武人心目中的神祗,勇冠天下的战神吕奉先!
“噔噔噔!”
在赤兔马扬蹄直立、放声长嘶的威慑之下,与吕布相距五十步对战的孙策神情凝重,胯下座骑惊惧不已,不由自主地后撤数步,似乎不敢与赤兔马正面对决。
眼见孙策座骑受惊,程普疾步上前抓住缰绳,安抚座骑,神情急切地低声叮嘱道:“少主切莫逞强,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有所闪失,否则老臣无法对老主公交待呀!”
“程叔不必替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孙策神情冷峻地颔首应声,冷眼紧盯着对面的吕布,沉声低语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寻找扬名天下的机会,却苦于没有强大的对手,更没有足以令人敬畏的战绩。因此江东士族不肯接纳我们,各郡县官员也不相信我孙策拥有不逊于家父的武略和胆识,以致于我们无法立足于江东,四处奔走,寄人篱下。
想我孙策自幼习武,天赋神力,十五岁跟随家父征战沙场,一杆霸王枪打遍荆扬二州无敌手,唯独欠缺一个能够让我一战成名的强大对手。如今苍天有眼,终于让我等到一个扬名天下的大好机会,正面挑战吕布,经此一战足以让天下人知道我孙策的威名!”
程普闻声色变,顿感惊诧,下意识地点头应允,可脸上的担忧之色却愈发浓烈。他抬头看向吕布,忧心忡忡地低声道:“少主天资卓越,武艺超群,又习得霸王战技,却一直没有扬名立万的机会,以至于处境困顿,这些老臣都知道。可吕布不是一般人哪,其人勇武冠绝天下,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打遍天下,令世间武将闻风丧胆,不敢与之正面交锋。昔日虎牢之战,吕布单骑匹马阵前挑战群雄,老主公孙坚尚且避其锋芒。如今吕布正值盛龄,一身武艺正处于武道巅峰,浑身上下霸气横溢,挥手间就有万钧之力,实在难以匹敌。老臣不求少主能够战而胜之,但求性命无虞,就是万幸啊!”
孙策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之色,眼神愈发犀利,充斥着无尽战意。随即他轻轻一摆手,沉声道:“程叔不必多言,快快退下,我意已决,誓与吕布一较高下!”
“这、、、也罢,少主多加珍重。”眼看孙策不改初衷,神情绝然,程普黯然色变,随之再次叮嘱一声,深感无奈地退到场外。
“话说完了?”目送程普离场,吕布双眸微眯注视着孙策,不以为然地说道:“其实你不必担心。正如曹孟德所言,而今我等数十万大军蓄势待攻,值此关键时刻,我不会伤你性命。不过孙坚留下的四员战将倒是忠心可嘉,可惜他们一片真心用在你孙策身上却是有些多余。你想与我一战,借此扬名立万,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过但凡与我吕布交手的将领,迄今为止尚无全身而退之人。所以你若想一战成名,就要拿出真本事,否则你会得不偿失!”
“哼!别人怕你吕布,可我孙策却从未将你放在眼里。此刻既然我敢向你挑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求一战,自慰平生!”孙策神情傲然地冷哼一声,继而左手挽起缰绳,右手倒提霸王枪,厉声喝道:“莫要逞口舌之利,孰强孰弱,一战便知。看枪!”
话音未落,孙策猛提缰绳,手持丈五霸王枪,双腿夹紧马腹,胯下座骑咻然奔出,直奔吕布冲杀而来。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性子还挺急。呵呵呵!”眯眼看着孙策悍然策马杀来,吕布冷笑一声,身形岿然不动。可他手中方天画戟却骤然翻转,戟锋上寒光凛凛,手臂骤然蓬隆,赫然是蓄势以待,只待孙策杀将而来,便是迎面雷霆一击。
眼看吕布居然如此托大,原地驻足迎战自己,孙策怒火中烧,愤恨不已。然而这一幕在场外诸侯眼里,却是理所当然,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这才是他们熟识的吕布,霸气傲然,面对任何对手都是泰然自若,大将之风尽显无遗。
而这,正是强者与弱者的区别。强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雷霆响于耳而面不改色。弱者,怨天尤人,牢骚满腹,动不动就大发脾气,怒容满面;岂不知这都是无力无能的表现。
在众诸侯看来,此刻场中二人,吕布无疑是强者,而满脸怒色的孙策便是弱者。是以此战孰胜孰负,双方尚未交手,已是一目了然。
然而,事实当真如此吗?孙策敢向吕布挑战,果真如此不堪吗?
一战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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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方天画戟霸王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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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杀!”策马疾奔中孙策一声暴喝,左手猝然松开缰绳,双手脱缰紧握黑色长枪,双臂蓬隆凹凸,以奔雷万钧之势举枪直劈。
您没有看错,一杆长约一丈五尺的黝黑色霸王枪在孙策手里,起手一击便是战刀的攻击之法,抡枪直劈。
锵锵锵!
面对破空袭来的霸王枪,但见吕布眼神中掠过一抹不屑之色,当即右手猝然抬起,手中方天画戟自下而上咻然升空,与霸王枪凌空相遇,砰然相碰,一息之间连续撞击七次。火星四溅之中,碰击声轰然大作,宛如铁匠汗如雨下的赤膊打铁之声,火花激射,刺眼夺目。
“哼!”甩手一戟震开霸王枪之后,吕布与跃马而过的孙策几乎同时冷哼一声,语气却各不相同。孙策的语气中充斥着不过如此的嘲笑之意,而吕布冷哼声中却夹杂着无尽的愤怒和一丝痛楚。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吕布太轻敌了,或者说他小瞧了孙策,以至于第一合交手中吃了暗亏。
两马背道而驰的一瞬间,吕布虎目含怒,眉宇间浮现出浓烈的不可置信之色,脸上还挂着几分震惊之情。而他裹着兽皮的左手则是轻轻松开大戟手柄,整个左臂微微颤抖,显然他就吃亏在这只被金牯斩断三根手指的左手上。
刚才交手之中,吕布起初单手持戟迎击,一击之下顿感孙策力量巨大无比,迫使他双手持戟迎击。然而一击速度稍慢之下,吕布的还击速度连续落后于孙策,继而在随后的连番猛烈碰击之中处于下风。等到一合结束后。吕布已然吃了暗亏,兽皮手套包裹下的左手虎口迸裂,鲜血淋漓。不过他的左手上有兽皮包裹,鲜血没有渗出来,因此在场边围观之人眼里,他仍旧是毫发无伤。
这是吕布与人正面对战中为数不多的首次交手就负伤的惨痛经历,被他视为奇耻大辱。此前他仅有一次一击之下负伤,那便是灞河一战中与桓飞对战之中,重伤吐血,从而迫使他拨马逃走。时隔两年有余。今天他再一次首战失利,竟然伤在孙策手里。
这让吕布如何能不愤怒,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则愤怒之余,吕布真切感受到孙策着实不可轻视,枪法霸绝诡异。力量奇大,战力十分强悍。这让他不由得收起轻视之心。转而正视孙策。暗暗下定决心还以颜色,要给孙策一个惨痛的教训,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唏聿聿!
两马错身后的数息之间,赤兔马扬蹄而立,原地转身,既而载着吕布从孙策身后追杀上去。而此时的孙策仍在疾驰中。尚未勒马转身,是以当他听到赤兔马的长嘶声之后暮然回首,当即面露惊色,急忙侧身迎战。
“铛!”背身迎战的孙策单手持枪迎击。而盛怒追杀而来的吕布则是借助赤兔马快如闪电般的速度和强大冲击力,双手持戟挥扫一击。一声砰然巨响之下,孙策手中霸王枪瞬间被方天画戟震开,继而寒光凛凛的戟锋直逼他头颈袭来。霎时间,孙策神色大变,后仰的上身迅速闪躲,身体随之滑到座骑一侧,试图彻底避开这夺命一戟。然而吕布攻势凶猛,又有迅疾如电的赤兔马相助,致使孙策终究没能完全避开方天画戟上的小枝,胸前战甲被小枝划开,留下一道三寸长的血槽。
“嗒嗒嗒!”
堪堪躲开夺命一戟的孙策,单脚勾住马蹬,长枪插地支撑身体,既而翻身坐上马背,与吕布并驾齐驱,继续厮杀。
激战中的孙策根本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势,甚至连右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的伤痛都置之度外,自顾不暇地挥枪还击。
就在刚才,当他第一合占据上风的时候,他还暗自窃喜,认为吕布徒有虚名,实际上却是不过如此。因此,当两马错身之际,他还冷哼嘲笑吕布浪得虚名,实则中看不中用。
直到此刻,孙策才真正切身体会到吕布有多厉害,攻击有多么凌厉迅猛。一戟接着一戟,一击快似一击,犹如惊涛骇浪般源源不断,一浪胜似一浪,令他应接不暇。面对吕布汹涌如潮的攻击,他就像置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跌跌撞撞,起起伏伏,随时都有倾覆亡命之危。
不过孙策终非庸手,不仅天赋异禀、膂力奇大,而且还习得西楚霸王项羽留下的霸王战技,一身武艺娴熟无比,拥有堪比顶级战将中阶的战斗力。此外,他十几岁就跟随父亲孙坚征战沙场,身经百战,厮杀经验丰富,临机应变能力非凡。故而置身吕布的凶猛攻击之下,他虽然处于下风,被动还击,却不止于被吕布轻易斩杀或击败落马。
十八个回合后,孙策彻底陷入下风,被吕布压制着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击之力,极其被动,处境堪忧。然而他却能在险象环生当中每每涉险过关,顽强抵挡,竭力与吕布厮杀相持。
校场外围。
围观人群中,袁绍双眼微眯,神情专注地注视着场上的激战厮斗,不时微微皱眉,面露惊诧之色。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曹操同样凝视着场上争斗,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异彩,若有所思,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并不关心吕布和孙策二人谁胜谁负。
二十个回合后,曹操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随之扭头对身边的曹仁低声问道:“子孝,以你观之,此二人孰强孰弱?”
“呃!”曹仁闻声错愕,既而不加思索地答道:“孙策虽然勇猛,却终非吕布之敌。眼下孙策败象已显,只是仍在缠斗而已,十个回合之内必败无疑。吕布之骁勇,天下无人能敌,孙策初来乍到竟然敢于挑战吕布,固然勇气可嘉,却不免有些自视过高,不知深浅。此番他能和吕布厮斗二三十个回合,倒也不算丢人,称得上是虽败犹荣。”
曹操微微颔首,轻声感叹道:“吕布,世之虓虎也!此贼虽然素无信义,贪婪成性,但一身武艺却是令人叹为观止,当世能与之匹敌之人寥寥无几。是以此贼令我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不除此贼,我等就无法夺回兖州。哎,徒呼奈何呀!”
曹仁闻言黯然,感同身受地暗自唏嘘哀叹。忽然,他灵机一动,神情轻松地低声对曹操说道:“主公勿忧。末将想起一个人,其人或许能与吕布比肩,甚至其武勇尚在吕布这厮之上。”
曹仁素来对曹操敬重之极,可以说是敬畏到了骨子里,是以他虽然是曹操的从弟,却一直尊奉曹操为主公,很少以兄长相称。与之相比,同为曹操从弟的曹洪就有些不知轻重,自恃功高,经常直呼曹操为“孟德”。此举令曹仁非常不快,不过碍于兄弟情面,且曹操自己都不介意,因此曹仁也不便多言,但无形中与曹洪已有些许芥蒂,彼此交往日益减少。
此次河内会盟,曹仁和曹洪都跟在曹操身边,统御八万曹军。
此刻,曹操乍听曹仁之言,急声追问道:“哦,何人能与吕布匹敌?子孝快快道来。”
曹仁闻声点头,低声道:“其实主公也知道这个人,只不过他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是深仇大敌,此人就是西凉李贼麾下的第一号战将桓飞。据妙才(夏侯渊)生前所说,他曾与桓飞正面交手,十几个回合之下便落入下风,不敌桓飞。而妙才武艺如何,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我曹仁却是知之甚详。他生前拥有堪比顶级战将中阶的战力,与我不相上下,也曾与吕布激战二十多个回合全身而退。
由此可见,昔日灞河一战中桓飞震退吕布的传言不虚,其人至少可以与吕布匹敌,甚至战力还在吕布之上。果真如此的话,此次我等盟军必定要与李贼正面厮杀,到时候免不了阵前斗将,藉此鼓舞全军士气。这就意味着我等要与李贼麾下战将交锋,而吕布是我盟军第一战将,岂能龟缩不战?只要他出阵搦战,李贼麾下战将除了飞虎将军桓飞,无人能与吕布匹敌,李贼定然会派遣桓飞出战。
吕布乃世之虓虎,桓飞是西凉军赫赫有名的飞虎将军,如此两虎相遇,其战况之剧烈可想而知。自古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这种局面正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无论最终他们二人谁能获胜,其中一人必然遭受重创,而这恰恰是我们喜闻乐见的大好事。更何况,传言李贼手下战将如云,其中不乏能与桓飞正面交手的强力战将。一旦吕布战胜桓飞,李贼必然不会罢手,随之派遣更多的战将围攻吕布,如此一来,吕布必死无疑!”
曹操闻言后,赞许地对曹仁点点头,含笑不语。
显然,曹仁所言正合曹操之意,或者说他早就有此盘算。此次他之所以怂恿孙策挑战吕布的先锋大将之职,其本意不过是给吕布添堵,并不是真正想让孙策担任盟军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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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先锋易主猛如虎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正当曹操和场外之人都以为孙策即将落败之际,吕布却突然收手,停止攻杀孙策。
“三十回合已过,吕某言出必行,自此刻起先锋将军之职就是你孙策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神情淡漠地丢下一句话后,吕布倒提方天画戟,策马扭头就走,缓缓走向场外。
“这、、、怎么会这样!子孝,三十个回合过了吗?”就在场外众人纷纷怔神发愣之际,曹操神情愕然地向曹仁询问道。
曹仁闻言错愕,思量着说道:“整整二十九个回合,若是加上吕布有意试探的第一合,确是三十个回合!”
曹操闻声色变,失声惊呼:“啊!吕布这厮今天是怎么了,转性了,为何刻意相让?”
这急剧转变的一幕,不仅场外诸多将士和诸侯傻眼愣神,就连置身局中的孙策也懵然不知原由,自己竟然不明不白地夺得盟军先锋之职?
“这是为什么?你既然无意于先锋将军之位,为何还要与我厮斗?”当吕布策马缓缓从孙策身边走过的一瞬间,他忍不住低声问道。
吕布闻言轻提缰绳,神色淡然地扭头看着孙策,声音低沉地道:“你枪术精绝、武艺高强,加之天赋神力,若不是急于求成、心浮气躁的话,或可与我力战五十个回合以上。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同样是踌躇满志,整天想着出人头地、扬名立万,为此走了不少弯路,背负一身骂名。
我曾战败于西凉李利之手,此次会盟志在一雪前耻。却不是为了替盟军攻城略地。因此,先锋将军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于你确是十分重要。好好把握吧,建功立业的时机就在眼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李利其人有仇必报,十分不好惹,切莫杀戮过甚、殃及无辜。否则你日后一定会后悔!”
说完话后,吕布再不多看孙策一眼,策马径直返回大营。
目送吕布缓缓离去,孙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愤怒。
吕布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依旧是傲气凌人。这让孙策感觉很不舒服,然而这番话从吕布嘴里说出来。却令他颇为惊奇。颇有推心置腹之意,亦或是感怀之言。此外,他隐隐感受到吕布内心深处的挣扎和悔恨,似乎对此前所做之事甚是自责,故而吕布才会似有所悟地说出这番话。
孙策并不知道,这是吕布第一次吐露心声。尽管说得很隐晦,却显露出吕布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
除此之外,从吕布的话语和神色上,不难看出他对盟军有想法。不复会盟之处的热衷与激情。其实,这并不难理解,袁绍和曹操执意增设一路诸侯,将张邈从他吕布麾下单独划分出去,意在分割他手下的七万兵马。
但吕布是什么人?被他吞下去的东西,若想让他再吐出来,谈何容易,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因此,张邈虽是一路诸侯,实际却是光杆一个,除了数百亲兵,手下再无一兵一卒。
与此同时,袁绍和曹操二人这么做,着实让吕布寒心。此二人分明是包藏祸心,存心给吕布添堵,无事生非,成心挑拨张邈与吕布之间的关系。他们以为吕布性格单纯、鲁莽傲慢看不出来他们的真正用意,可是他们似乎忘了,吕布身边还有陈宫辅佐。吕布或许看不出这件事情的深意,但陈宫却是心知肚明,洞若观火。
试想,张邈手下无兵无将,每天孤零零坐在帅帐内与众诸侯一起议事,空有一路诸侯的名头,却没有任何话语权,俨然是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摆设傀儡。这种冷遇谁能受得了?若是偶尔一次两次便罢,天天如此,难免张邈心生怨恨,认为自己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吕布造成的,因为吕布不给他一兵一卒。
因此,袁绍和曹操二人策动张邈成为一路诸侯的真正意图呼之欲出,端是用心险恶,甚至十分歹毒。然则,这是一个阳谋,张邈明知道他们别有用心,却还是忍不住地往里钻。
袁绍身为盟主,曹操是副盟主,他们二人联合起来设计吕布,却还想吕布担任盟军先锋大将,为盟军冲锋陷阵。难道吕布是傻子吗?如果吕布是傻子,那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即使他武艺再高,恐怕也早已被宵小算计谋害,沦为冢中枯骨了。
方今天下的十几路诸侯之中,哪一个不是人精,否则他们必定沦为别人的垫脚石,早已身死多时了。所以,吕布曾经踌躇满志,对盟军先锋大将之职志在必得,可现在却是意兴阑珊,不像先前那样热衷于盟军的讨贼大业了。正因如此,他拱手将先锋将军之位让给孙策,此举让袁绍和曹操等诸侯惊诧莫名,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想,众目睽睽之下事实俱在,吕布公然承认孙策赌赢了,盟军先锋将军易主,落到孙策头上。这是铁定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否则何以服众,如何统帅数十万盟军。
因此,当吕布悄然离开校场时,曹操傻眼了,袁绍愣住了,众诸侯更是呆若木鸡,呆立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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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夜,安邑大营。
“军师啊你能不能先坐下,别总是来回踱步,晃得我晕头转向,两眼发花!”
中军大帐内,滕霄坐在帐下左侧首位,看着郭嘉背着手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前后足足半个时辰,这让他心焦不已,终于忍不住地出声哀求道。
“哦,也好,腿确实有些酸了。”郭嘉愕然应声,既而缓步走到滕霄身边,好整以暇地俯身落座。
郭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滕霄噎得直翻白眼,既而一脸无奈地苦笑摇头。
其实滕霄本意是想问郭嘉究竟有没有想出御敌良策,却不料郭嘉神经这么大条,懵然不知他的话外之意。
这时,坐在右侧首位的徐荣看到滕霄一脸无奈的神色后,微微一笑,直接开口说道:“军师,主公领军北伐之前将司隶防务全都托付于我等,言明若是遇到突发战事,一切由军师决断。如今我等已经获悉,昨日袁绍等八路诸侯已经在河内郡正式结盟,推选袁绍为盟主,曹操为副盟主,孙策担任先锋大将,张扬看管粮草辎重,集结盟军五十万,对外宣称七十万大军。
今日清晨,其先锋大军已经开拔,在孙策率领下,敌军一日间行进一百三十里,进军迅速。截止现在,孙策所部六万兵马已经进入我河东境内,沿途十余个镇甸相继失陷,想必从明天开始,就有县府被敌军攻陷,丢城失地。扬州孙策比之其父孙坚不遑多让,据说他能在吕布手下撑过三十个回合而不败,如今一日之间率军行进上百里,当真是来势汹汹,又是一个江东猛虎啊!
因此,目前形势危急,刻不容缓,我等必须速做决断;否则要不了几天,敌军就要打到安邑城下了!”
“嗯,这些我都知道。”郭嘉闻言颔首,不急不躁地微笑道:“昨夜我已收到密报,袁绍、曹操等八路诸侯于怀县西门校场歃血为盟,一共集结四十七万大军,打出‘除奸佞、清君侧’的旗号誓师讨伐我军。此次盟军先锋大军是由孙策本部两万人马和四万白波贼组成,携带七日干粮,轻装进军,兵贵神速嘛!”
说到这里,郭嘉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说道:“据说袁绍原本打算将白波贼和黑山贼合编为中军左翼,将孙策率领的袁术军和曹操麾下八万兵马合并为右翼大军,其先锋大军是吕布麾下的七万步骑。不承想,吕布与孙策赌战,结果却输给孙策,继而将先锋将军之位让与孙策。由此,迫使袁绍不得不改变计划,将白波贼和孙策军合编为先锋大军,黑山贼为左翼,吕布军为右翼,而他冀州军和曹军为中军。这个消息看似平常,实际上却很有价值。按照这种布局,将近五十万大军的诸侯盟军就像是一只肥胖的老母鸡,孙策所部六万前军就是鸡头,两翼薄弱,中军臃肿,以至于空有一双翅膀却飞不起来。呵呵呵!”
“军师啊,这都火烧屁股了,你还能笑得出来?”滕霄苦笑道。
郭嘉闻言后,笑得愈发厉害,摇头道:“不急,不急。孙策率领前军攻进河东境内是不假,却还没到火烧屁股的程度。眼下河套草原战事正处于关键时刻,不日即可攻下匈奴王庭,随后攻入并州,以竟全功。而主公已于五日前返回长安,两日内集结十余万战骑,三日前大军开拔,当天夜里抵达潼关。
现如今,主公大军未到,我等不可贸然出击,否则一旦被孙策前军缠住便无法脱身,等到诸侯大军随后赶来,我司隶近十万大军就有可能被盟军一举歼灭。倘若如此,我等更无法对主公交待,无颜面对河东十二万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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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星夜兼程稳军心
说话间,郭嘉敛起笑容,神情郑重地说道:“鉴于目前形势,河南大营五万将士收缩兵力,抽调三万步军支援安邑,余下两万将士放弃河南郡,缓缓撤往河西。河东郡同样收缩兵力,各县尽量转移百姓,一分为二重新安置,一部退往函谷关内,另一部撤到安邑城以西。此外,我们鼓励百姓前往河套平原安家,一律免费发放牛羊牲畜,两年内免交赋税,待遇极其优厚。
至于我军眼下如何御敌,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固守待援’!
在主公亲率大军没有抵达安邑大营之前,我军不得擅自出击迎敌,若有抗命不遵者,一律严惩不殆!”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郭嘉神情肃然,脸上杀气腾腾,与之前笑眯眯的文士模样俨然判若两人。
“诺,我等遵命!”眼见郭嘉心意已决,滕霄、徐荣和郭猛等一众将领纵然神情不悦,却依旧起身领命。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司隶加强布防警戒之后,安邑大营的主将之位一直空置着,即使是主将滕霄也坐在帐下,而现在主持军务战事的郭嘉同样坐在帐下,没有前去上阶主位落座。
敲定御敌之策后,众将相继离开大帐,只有郭嘉、滕霄和徐荣二人仍旧留在帐中。
“军师,不知主公何时能来大营?”目送众将离去,滕霄轻声问道。
郭嘉闻言微怔,既而轻笑道:“云龙将军为何有此一问?须知此乃犯忌之言,主公行踪岂是我等臣下能够随意打听的?”
滕霄咧嘴讪笑道:“军师言重了。末将驻守安邑至今已有两年有余,其间从无大战,都是些小打小闹的零碎厮杀。这些年实在憋得很是辛苦,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场大战。军师却严令不得出击迎战。这可真是要老命啊!”
“哦,原来如此。”郭嘉恍然应声,既而对滕霄和徐荣二人微笑道:“二位将军的求战之心,我都能理解。不过眼下敌众我寡,贸然出战实在太过凶险,稍有不慎,非但危及数万将士的性命,还会导致整个安邑大营失陷。因此,目前我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固守安邑防线,转移百姓。等待主公大军到来。二位将军都知道,我军步卒大半集中在司隶境内,余下多为战骑。一旦司隶失陷,就意味着我军将折损数万步军,到时候难道我们要让战骑下马守城吗?此外。我可以明确告诉二位,三日内主公必定赶到大营。到时候两位将军若想主动出战。可以当面向主公请令。”
“哦?”滕霄和徐荣二人惊愕之余,欣然大笑:“主公来得这么快,如此甚好。哈哈哈!”
正在这时,从大帐门口走进一个身姿挺拔的高大身影,人未至笑先闻:“呵呵呵!快吗,我倒是感觉太慢。没能赶上诸侯会盟的热闹场面,甚为遗憾哪!”
“主公!”只闻其声,滕霄、徐荣和郭嘉三人便知来人是谁。不过来人出现得实在是太过突然,让他们三人顿生措手不及之感。
“我等拜见主公!”惊愕之中。帐内三人疾步迎上去,惊喜莫名地躬身施礼。
李利伸手扶起郭嘉,随之抬手示意滕霄、徐荣起身,笑道:“来得有些突然,没有打扰你们商议军情吧!”
“主公说笑了。我等可是天天期盼着主公早点前来安邑大营坐掌中军,主持大局。可谓是望眼欲穿哪!”滕霄笑呵呵地说道。
李利闻言失笑,指着滕霄说道:“这话我相信。你这家伙是个好战之人,这两年驻守司隶,我每次巡视到此,你都要请缨出战,此次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次可是一场空前大战,说不定还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艰苦鏖战,再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喽!”
说话之间,李利缓步走上帅位坐下,正在这时大帐门口又走进一群人,赫然是以贾诩为首的随军将领,足有三十余人之多,且大多是各主力战营的统领,余下便是新近崛起的将领。
于是,刚刚走空的大帐顿时又来了一批将领,并且都是西凉军中屡立战功的得力战将。
待众将相互见礼之后,李利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各自落座。
“刚才奉孝下达的命令是正确的。眼下诸侯盟军刚刚结盟,势头正盛,兵锋强劲,因此我军不可与之正面对战,应暂避锋芒,固守城池,以守代攻。”
说话间,李利看着滕霄和徐荣二将,笑声道:“你们二人久居司隶,当是此地的地主,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现如今盟军进入你们的驻地防区,如何抵御敌军,如何利用有利地形打击敌人,这都是你们两个所要思考的问题。因此,防守城池和阻击敌军前进步伐的重担就落在你们二人身上,具体如何布防,如何对敌,我不过问,一律交给你们。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半个月内务必将敌军拖在安邑城以东,尽量消耗他们的粮草军械。当然了,你们若有难处或是遇到犹豫不决之事,可以直接告诉我,也可以请教两位军师。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防守任务?”
“呃!”滕霄闻言愕然,疑声道:“怎么又是防守?主公素来主张以攻代守,为何此次却是以守代攻?”
“呵呵呵!”李利闻声失笑,“刚才我还说你这厮是个十足的好战分子,现在看来,还真是一点不错。你率军驻守河东已有两年多了,应该对河东各县地形十分熟悉,那么你来告诉我,安邑城以东的各县之中,哪里适合近百万大军正面对决,又有哪里适合我军十余万战骑展开冲杀?”
“这、、、”滕霄闻言语塞,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合适的决战地点。
河东郡地处黄河北岸,多为丘陵地势,山脉起伏,远不如河南各郡地势平坦。何况滕霄跟随李利多年,深知自家主公所说的合适地点并不是单指平原地带。而是既要有利于战骑厮杀,又要便于战骑追杀,并且不给敌军留下设伏的有利地势。惟有如此,才是李利所说的合适决战之地,但有一条不能满足条件,都谈不上合适地点。
片刻后,滕霄似有所悟地说道:“就目前形势而言,符合主公所说的合适地点正是安邑城。末将明白了,谨遵主公军令!”
滕霄欣然领命后,徐荣同样恭声领命:“末将遵命。一定配合滕霄将军固守城池,不负主公重托!”
“嗯,如此甚好。”李利微笑颔首,说道:“眼下诸侯盟军士气高涨,人多势众。若想将他们挡在河东郡以外,我军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盟军兵锋正盛,我军不可与之争锋相对,理应避其锋芒,随后积极寻找有利战机,继而给予敌军强力还击。
此次盟军号称七十万大军,实际也有四十七万兵马。兵力之多,两倍于我军。尽管盟军良莠不齐,战力有强有弱,但其中不乏战力强悍的精锐之兵。有道是:蚁多咬死象。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适当防守是很有必要的,断不可一味地猛冲猛打。因此,大家不要气馁,不要以为防守很窝囊很丢人,我们为什么要筑造城池,其根本原因就是为了防范来犯之敌。
更何况,我早已说过,此次与诸侯盟军对战绝不是一蹴而就的战事,也不是取得一两场胜利就能彻底平息战事的战争,而是一场不亚于五年前十八路诸侯讨伐董相国的大战。遥想当年之战,前后鏖战一年有余,历经大小数十战,最终方才各自罢手,平息战事。此次我军与盟军开战,战况之剧烈、历时之长,恐怕都在昔日陈留会盟之上。所以,诸位不必过于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不要急于求战,急功近利。”
说到这里,李利语气突然加重,朗声道:“还是我先前说过的那句话: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只要我们兵力不损,即使丢掉一城一地,哪怕连续丢城失地,亦不足惜,也不必气馁;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转手就能重新夺回来。故此,而今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保存实力,把伸出去的拳头收回来,一旦战机成熟,即可重拳出击!”
“主公英明!”帐下众人躬身应道。
李利微微颔首,面带笑意道:“是否英明,此时言之尚早。只有最终取胜的一方才是真正的大赢家,在此之前,一切都是虚幻泡影,小胜固然可喜,夺取最终的胜利才是可喜可贺的大喜事!”
帐下众人若有所悟地欣然点头,随之李利对贾诩微笑说道:“文和,这几日你负责巡视安邑周边各处城池的防御情况,五日后你与各营统领返回大军驻地。河东战事仍由奉孝负责,一切都像往常一样进行,半个月内我只看不说,更不会下达任何出战命令。此外,安邑大营仍旧悬挂帅旗和主将旗号,其他将旗暂时不要挂出去,切莫让敌军知道我已经抵达安邑大营。好了,夜已深沉,诸位早些安歇吧。”
随着李利话音落下,帐下众将躬身行礼离去。这个时候最为忙碌的人还是滕霄和徐荣二将,他们作为地主,理应提前安排好众将营帐,岂料今夜李利突然率众而来,让他们措手不及。
“主公今夜并未率领大军进驻大营,莫非我军尚未到达河东?”待众人离去后,郭嘉轻声问道。
李利微笑颔首:“奉孝一语中的。此番大军出征,粮草辎重颇多,行军速度缓慢,眼下大军屯兵函谷关内。而我因为放心不下河东战事,便带上贾诩和各营统领星夜兼程赶来,今夜随行人员不过区区五百余人。随后龙骧营和各营抽调出来的部分将领会陆续进驻大营,如此安邑大营就有十万兵马,够用了。”
“如此说来,主公方才所言却是另有所指?”郭嘉诧异问道。
李利微笑摆手,“战局瞬息万变,且战且看,此时言之过早,随后奉孝自可知晓。”
郭嘉心有所感地轻轻点头,沉声道:“眼下战局对我军颇为不利,孙策率领先锋前军日行一百余里,一天之间竟然就深入我河东境内,而袁绍则亲率大军随后跟来,前后相距不过五十里。可谓是一鼓作气势如虎,步步紧逼呀!”
“孙策?”李利神情微变,轻笑道:“我原以为他还要蛰伏两年,不成想他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跳将出来。此子勇猛果敢,有胆有识,其才能比之其父孙坚有过之而无不及,确实是个极为难缠的江东猛虎。不过他此番前来会盟,很有可能是特意前来找我寻仇的,这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呵呵呵!”
“寻仇?孙策与主公有何仇隙,为何不远千里赶来寻仇啊?”郭嘉神情愕然地诧异道。
“是啊,寻仇!”李利轻叹一声:“本来我和他素未谋面,自然没有仇怨。这不是前番到扬州游历一番吗,经子敬介绍认识了周瑜,随之费尽心力将周瑜收入麾下。殊不知周瑜竟与孙策是总角之交,情同兄弟?这样一来,孙策岂能与我善罢甘休!”
说到这里,李利思量着说道:“孙策其人别看在袁术帐下处境艰难,困顿不堪,实际却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家伙。这厮生性刚烈,眼睛里不容半点沙子,说好听点算是宁折不弯的倔强之人,说得直白些就是个眦眦必报、目空一切的傲慢之徒。如今周瑜在我麾下效力,他岂能忍下这口恶气,势必要来寻衅报复。最为让人苦恼的是,周瑜一直念及与孙策的兄弟之情,曾与我许诺,若有机会定当补全与孙策的兄弟情义。不知奉孝有何良策?”
郭嘉闻言轻笑,“主公是当局者者迷,否则翻掌之间即可收拾孙策,且又能成全周瑜的兄弟情义。正好此番孙策前来会盟与我们为敌,趁早了解这段恩怨,这次就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彻底解决。”
随即郭嘉低声轻语一番,继而恭声道:“主公意下如何?”
“这、、、倒是个上上之策,只是未免有失光明,而且运作起来颇为不易,分寸不好把握。”李利迟疑道。
“主公尽管放心,此事由我亲自筹办,定然办得妥妥当当。”郭嘉欣然笑道。
李利微微颔首,自此不再提及此事,转而与郭嘉商议战事,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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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成败得失两相随
随后三天,诸侯盟军先锋大军凶猛如虎,势如破竹,一路横扫而来。
安邑大营败报频传,一次比一次败得快,败得惨,使得西凉军人心惶惶,茫然失措。
恰在此时,主帅李利坐镇中军帅帐,爽朗洪亮的大笑声充斥在帅帐周围,绕梁不绝。但凡经过帅帐周围的将士都能清晰听到,随之他们心中大定,继而口口相传。是以尽管前方战事接连失利,但安邑大营一切如常,军心稳固,坚若磐石。
在所有西凉军将士心目中,主公李利就是一面矗立不倒的大纛,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的无敌统帅,料事如神,无所不能。
区区几年时间,李利从龙骧营别部司马开始,迅速崛起,继而一发不可收拾,实力一天天壮大强盛,蒸蒸日上。自平定长安之乱后,李利率领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西凉全境,而后厉兵秣马,休养生息。短短两年之内,西凉二州旧貌换新颜,集市一天天热闹繁华起来,官兵百姓的日子天天向好,各州郡县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安宁祥和,人人安居乐业。
与此同时,全军将士的食宿条件和军饷待遇也在渐渐提高,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上行下效。这让很多老兵恍如隔世,不敢相信西凉军也能变成这样一支精锐之师,而主帅李利对待麾下将士之优厚,全军将士都能切身感受到;从之前一日两餐变为一日三餐,仅此一项就足以让全军将士对主帅李利敬若神明,牢牢记在心里,感恩戴德,至死不忘。
换句话说,两年之间。李利虽然没有率领大军打过大仗,却在悄无声息中收拢军心。两年来,全军大多数将士都亲眼见过主帅李利,甚至很多人还与李利说过话,被李利笑呵呵地夸奖一番。毫不夸张地说,西凉统兵将领无论谁想背叛李利,所部将士懵然不知还自罢了,一旦被将士们得知实情,其人必定自食恶果,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两年间,原董卓麾下的西凉旧部与李利麾下武威军彻底融合为一军。很多原本对李利抱有怀疑观望态度的中低级将领也随之收心,心悦诚服地尊奉李利为主公。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尊敬李利,心甘情愿为其卖命,至死不悔。当然。其间也难免存在一些贪心不足之人,不过这终究是一小撮人。不足为道。
上下一心的一支军队无疑是很强大很可怕的存在。只要李利出现在军营中、战场上,全军将士就能嗷嗷叫地往前冲,奋勇拼杀,悍不畏死。因为战死沙场就是为主帅李利尽忠,死后妻儿家小仍然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子女还能进入太学读书。谋个好前程。
这对经历过先秦时期“重大夫、轻士卒”的老秦人来说,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好光景。老秦人生来就是战士,敢打敢拼不怕死,却惟独害怕自己死后子女无人照料。衣不裹体食不果腹,忍冻挨饿,四处流浪。
但凡是人,都有护犊之心,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从李利决定厚待全军将士及其家属且严格执行落实的那一刻起,他就赢得了全军将士的强烈拥戴,已然走在天下各路诸侯前面。而两年减免税赋,大力屯田发展农桑,就是稳固根基和收取民心之举。
事实证明,李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虽然两年来西凉军没有扩张疆域,也没有大肆扩军,却赢得民心和军心,战斗力与日俱增。当今世上,军队训练松弛、装备不好,随后就可以补充,唯独人心难买,收拢人心不易,只有团结一心的军队才是一支打不垮、摔不烂的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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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内,李利端坐帅位,神色自若地低头翻看战报竹简。虽然案头上堆放的都是败报,可他却看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嗵嗵嗵!
大帐木质地板上响起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没有经过通传,来人便大步走进帅帐。
听到脚步声的李利没有抬头,丝毫不感意外,因为他知道来人是谁,并且能够自由进出帅帐之人屈指可数,都是他身边亲信之人。
“主公恕罪,这又是一卷败报。”躬身递上一卷竹简,贾诩面带愧色地低声说道。
李利闻声抬头,随手放下竹简,微笑道:“文和回来了,一路劳顿,快坐下说话。”
贾诩躬身一礼,随之退到左侧帐下落座,这时李利起身走到他身边,缓缓落座后,不以为意地笑声道:“败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防守嘛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久守必失,丢失几座城池也在所难免。自古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文和不必介怀,尽管安心坐下歇息便是。呵呵呵!”
贾诩闻言错愕,诧异道:“主公啊,截止现在,诸侯盟军四日内攻取我军六座城池,势不可挡啊!这个时候,老臣岂能不急,如何还能坐得下来?若是任由形势发展下去,五天之后敌军先锋部队就要兵临城下了!”
李利摇头轻笑道:“不,十日之内敌军都到不了安邑城,最起码也要等到半月之后才能大军压境,兵临城下。此外,文和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攻取我军六座城池的军队不是诸侯盟军,而是孙策率领的六万先锋前军。
据战报上说,孙策所部四日内攻下六座城池和营寨,尽管势不可挡,但其自身也伤亡上万名将士,如今已经不满五万人马了。也就是说,孙策每攻下一座城池就要付出不下于两千人的伤亡代价,并非不费一兵一卒地轻取我军城池。另外,敌军进兵三天以来,袁绍中军与孙策所部相距一百四十里,这一点也很值得关注。照此下去,再有两天,敌军先锋部队与袁绍中军之间的距离就会拉大到两百里。可谓孤军深入。
所以,我刚刚传令滕霄、徐荣二将,从第十天起我主力战营正式参加战斗,阻击孙策所部先锋大军。区区四五万余人马而已,就敢孤军深入我河东腹地,这个孙策还真没把我李利放在眼里,是时候给他迎头一击,给他败败火,清醒一下。”
“哦?”贾诩闻言错愕,若有所思问道:“如果孙策突然止步不前又当如何?”
“你说孙策会止步不前?”李利沉吟一声。随之微笑摇头,说道:“不,若是换做其他将领担任先锋将军,或许会见好就收,但孙策绝对不会这么做。此人高傲到骨子里。披坚执锐,勇猛彪悍。和他的父亲孙坚一样。
当年孙坚担任诸侯盟军先锋。孤军深入,贪功冒进,以至于被李肃、樊稠趁夜袭营,大败而逃。今日孙策自恃勇武,带领白波贼一路高歌猛进,攻城拔寨。其勇猛势头比之其父孙坚有过之而无不及。值此大胜之时,他绝对不会就此罢手,必定趁胜追击,再接再励。继续攻取我军城池营寨,企图进一步扩大战果。”
说话间,李利话音稍顿,冷笑道:“孙策这厮此番之所以不远千里率军前来会盟,其本意就是想踩着我李利的肩膀扬名天下,凭此作为他立足扬州,图霸天下的资本。还真是好算计,居然把我李利当成他扬名立万的垫脚石。呵呵呵!”
“呃,原来如此。”贾诩恍然大悟,沉声道:“我道孙策籍籍无名之辈,究竟有何倚仗胆敢如此狂妄,原来他是江东猛虎孙坚的儿子。这就不奇怪了,当年孙坚勇猛凶悍,带着区区万余人马孤军深入,半月内连续攻破白马等十余座营寨,声势滔天,由此博得‘江东猛虎’之威名。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如今中原诸侯再度联手结盟,这个孙策还想走其父孙坚的老路,借助盟军的兵马再度扬名天下,从而奠定他逐鹿天下的基石。此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何以有胆量挑战吕布,争夺先锋将军之位,现在看来他并非鲁莽之人,而是早有谋划,为了一战成名而不顾一切,简直就是个疯疯癫癫的亡命之徒!”
话锋陡转,贾诩神情十分不屑地冷笑道:“不过孙策此次却是打错了主意,错把主公当做可欺之人,想借主公威名成就他的赫赫战绩;主意虽好,却未免太过不自量力,自视过高了。
仅凭他手下区区两万人马,还不够我军塞牙缝的,翻掌之间就能将其覆灭。可笑孙策还以为得计,一路高歌猛进,气焰嚣张,不可一世。殊不知他所攻取的六座城池和营寨不过是我军主动放弃的空城和弃营,其内大多数百姓都已转移出去,留守兵马都是未加训练的郡兵,尚未纳入我西凉军序列之内。而这一切,他却懵然不知,还在自鸣得意,真是可笑之极!”
李利微微颔首,说道:“驻守司隶的郡府兵,兵器陈旧,训练松弛,军纪松散,与我麾下正式编入西凉军序列的郡府兵不可相提并论,战斗力更是差距悬殊,完全没有可比性。两年多来,司隶各郡名义上归属我李利治下,实则由各大士族门阀暗中操控。
这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曾经多次想整饬司隶各郡吏治,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无从着手。此次诸侯会盟倒是一个好机会,不用我亲自出手,盟军就会替我除掉这些绊脚石。等到除去这些碍手碍脚的门阀之后,就轮到我们出面收拾残局了。”
“嗯,主公所言极是。”贾诩欣然点头附和道。
正在这时,李挚脚步轻快地走进大帐,躬身递上一叠锦帛,禀报道:“请主公过目,这是刚刚收到的北伐密报。周瑜将军已于昨日傍晚率军攻克匈奴王庭,生擒包括新任匈奴单于呼厨泉在内的一百余名匈奴部落首领和贵族,俘获控弦之士三万余众、匈奴族人十余万,缴获牛羊牲畜和辎重无数。
至此,南匈奴部落彻底覆灭,我军北伐大获全胜。此时北伐军还在高柳城休整,不日便可出兵并州,攻取除朔方、五原、雁门、上郡之外的其它各郡。”
“好,甚好!”李利看着捷报,随之交给贾诩,大喜道:“公瑾不负众望,终于一战功成,收复河套失地了!”
“哈哈哈!”随即,帐内主臣三人开怀大笑。喜悦的笑声随风飘出帐外,飘进数以千计的守营将士耳朵里,令他们心神大震,身心愉悦,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希望,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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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海纳百川容者大
“北伐大捷来得正是时候,若是将此捷报传示大营,定能鼓舞全军士气!”
看完手中信帛的一瞬间,贾诩眉开眼笑说道。
李挚点头附和道:“军师之言甚是。如此大捷理应通报全军将士,为周瑜将军请功,遥向庆贺!”
“请功,庆贺?”李利愕然应声,既而笑声道:“请功就不必了,我就在跟前,正在盘算如何对周瑜论功行赏呢!至于庆贺吗,眼下强敌压境,我军接连失利,丢城失地,这个时候设宴庆功,确实有些不合时宜。暂且记下吧,等到大战结束后一并赏赐,省得麻烦。呵呵呵!”
贾诩欣然点头,赞叹道:“周瑜将军确实了得,智勇双全,虽然年轻、资历浅,却屡立奇功,战功赫赫。在微臣看来,如果说桓飞将军是我军第一战将的话,那么周瑜将军就是我军最擅用兵的第一大将,堪称帅才!”
“哦?文和可是不常夸人,此次竟对周瑜评价如此之高,实在让我感觉有些意外。”李利神情微怔,会心笑道。
贾诩闻言后,神情郑重地肯定道:“主公言重了。微臣所言并不是恭维公瑾将军,而是据实直言,实事求是罢了。周瑜将军初入我军时,我也曾怀疑过他的统兵征战能力,甚至还埋怨主公太过信任他,以至于他初次跟随主公出征便委以重任,竟然独掌一军,全权负责北伐战事。为此,我甚为忧虑,曾想劝谏主公不可拔苗助长,使得周瑜初来乍到便要承担巨大压力,担心他担负不起,连累北伐将士。
事实证明。主公当初的决定是英明的,知人善任,任人唯贤,破格提拔周瑜将军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慎重决断。
池阳城一战,我北伐大军旗开得胜,一战之下稳定军心,让将士们坚信我军一定能彻底打败蛮军,赢得最后的胜利。随后一个月内,周瑜领军出征连战连败。但每次战败都是败而不溃,伤亡不大,虽然吃了败仗难免影响士气,却动摇不了我军必胜的信心。果然,青狼谷一战。我军大获全胜,一战奠定北伐胜局。战后。全军将士才真正认识到周瑜将军的通统兵才能。称之为用兵如神亦不为过,由此我军将士才算心悦诚服地认可周瑜将军。”
语气稍顿,贾诩深有感触地道:“现如今周瑜将军收复河套失地,彻底覆灭南匈奴,这就意味着并州西北部四郡之地已经收入囊中,即朔方郡、上郡、五原军和雁门郡。这四郡之地原本就被蛮夷所占据。朔方、上郡和五原三郡被南匈奴抢占,雁门郡被西部鲜卑袭扰,大半城池落于鲜卑人手里,但青狼谷一役中南匈奴和西部鲜卑的控弦之士折损殆尽。
而今匈奴王庭被我军攻陷。匈奴覆灭,盘踞五原和雁门郡的西部鲜卑必然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如此以来,我军不仅收复河套失地,而后即可顺势收取并州西北部四郡,等于一举攻取大半个并州。接下来,周瑜率领大胜之师趁势攻入并州腹地——太原郡,若是战事顺利,极有可能一举拿下并州全境。只要并州纳入主公治下,即使诸侯盟军能够攻下司隶各郡,也不足为惧,因为司隶各郡已然袒露在我军铁蹄之下,早晚都是我们嘴边的肥肉。因此,微臣认为北伐大捷对于我军此次中原之战极为有利,只要并州在我们手里,司隶就跑不掉。”
详细分析目前形势后,贾诩终于说出本意:“所以,北伐大捷对我军至关重要,周瑜将军居功至伟,主公理应重赏。而接下来的并州战事与此前对蛮军作战截然不同,毕竟并州是我大汉疆土,周瑜将军所面对的敌人都是经过天子敕封的大汉官员。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周瑜将军眼下还只是左中郎将、北伐军主将而已,官阶不够,说出来的话自然份量不足,很难招降并州各郡郡守和刺史。故此,主公眼下可以将北伐将领的战功暂且记下,待战后一并赏赐,唯独周瑜将军例外,必须赐予他一定的权限和官职,并赐予他便宜行事之权,如此才能确保我军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取并州全境。微臣斗胆谏言,请主公三思。”
在贾诩的详细阐述中,他始终以微臣自居,俨然将李利视作君王。其实不光是贾诩如此,李玄、李儒和郭嘉等人同样以臣子自居,藉此向李利表明心迹。
自从李利升任骠骑大将军之后,便已位居三公之上,随后又得到诏令,乘銮驾、持天子剑,代天罚罪,其地位之高、权柄之盛,已然不逊于帝王,惟独欠缺一尊王冠而已。是以李利身边的一众亲信谋士,无声无息中改口,常以微臣自居,而李利似乎从未注意过这些不起眼的细节称谓,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李利麾下将领却没有改口,仍然以末将自居,显然是叫习惯了,远不及文臣谋士心思细腻,注重细节。
贾诩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李利,确实应该给予周瑜应有的官职和权限,否则于战不利。
稍稍思量后,李利轻轻颔首,微笑道:“文和言之有理。周瑜领兵在外,此前面对的都是蛮军,官职大小倒是无关紧要,如今转战并州,的确需要足够份量的权限,否则并州各郡太守未必相信他作出的承诺。时不我待,必须尽早决断,以免耽误并州战事。”
话音稍顿,李利对李挚吩咐道:“传令李玄,请旨敕封周瑜为安北将军、武乡侯,全权负责并州战事,北地郡、安定郡和汉阳郡等三郡郡府兵悉数听从周瑜调遣。敕封鲁肃为并州刺史、都亭侯,主持河套、并州政务,整编郡府兵,施政法令与凉州相同,尽快恢复民生。
另外,传令周瑜。命张辽率领五千金猊卫由并州上党前来安邑大营,征调许褚、陈到、何曼等将领随军前来安邑。命令去卑从匈奴战俘中挑选两万控弦之士,组建朔风战骑,与张辽一同返回安邑,军前听用!”
“诺,末将遵命!”李挚躬身应声,当即转身离去。
目送李挚离开,贾诩神情微变,诧异道:“主公,此次敕封周瑜将军的官爵似有不妥啊!这都是李暹少将军的官爵。此番改赐周瑜,岂不等于无故罢免了少将军的军职?”
“呵呵呵!”李利闻言后,哑然失笑道:“我这个弟弟眼下正忙着大婚呢,根本无暇顾及军政,何况他是北地太守。只是挂着安北将军之名而已。此次北地郡遭遇蛮军入侵,他负有一定的责任。之前没有处罚他。现在正好秋后算账,一并惩处。”
说到这里,李利欣然笑道:“这两年他政绩尚可,却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待此战过后,将他调离北地郡,好好歇息一下。给他三个月时间大婚成亲。这些年他一直跟着我东征西讨,几乎从未停下来歇歇脚,饱受奔波之苦。如今他终于成家立业了,我作为长兄。岂能无休止地驱使弟弟效命疆场?”
贾诩若有所思地轻声道:“主公所言不错。少将军十五岁跟随主公征战沙场,一直以来不曾有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无怨言。如今大婚在即,少将军确实需要休整一段时间,等到大婚之后,主公自有安排。不知微臣所言确否?”
李利微微颔首,随之与贾诩对视而笑,并未做出正面回答。
“刚刚军令之中,主公下令匈奴降将去卑组建朔风营,不知是何用意?”贾诩笑声问道。
李利笑呵呵地看着贾诩,笑道:“文和似乎不太信任匈奴战骑,是担心他们未必真心降服于我吗?”
“主公明鉴,我的确有些担心这些匈奴降兵未必真心为我所用。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得不防啊!”贾诩毫不顾忌地坦言道。
李利闻声微怔,稍稍思索后,沉吟道:“文和有此顾虑不无道理。然而南匈奴人并非洪水猛兽,细说起来也算不上异族,反倒与我汉人交往甚密。自从北匈奴远遁西域之后,南匈奴便依附我大汉,其族人之中半数以上都有我汉人血脉,甚至一部分本身就是汉人。正因如此,我才没有将他们彻底灭绝,有意将其兼并,彻底融入我大汉民族之中。早在北伐出征前,我就嘱咐过周瑜和鲁肃,待匈奴覆灭后,将其族人部众全部分散开来,分别前往我治下三州重新安置。自此以后,我大汉疆域之内不会再有匈奴人,只有汉人。
所以,对待匈奴降兵,我们不能避而远之,弃之不用。恰恰相反,我们要把他们混合整编成军,为我所用,如此才能尽快将其融入大汉民族。若是我等仍旧将他们视作蛮夷仇敌,处处提防,还不如直接将其诛杀殆尽,如此一了百了,永绝后患。须知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我大汉民族要想长盛不衰,永远矗立不倒,单凭杀戮是不行的,还必须要有一颗博大包容之心。对于那些与我汉人有着血脉兼容的民族,我们不需要一味忍让,而要征服他、兼并他,继而将其纳入我族之中。”
语气稍顿,李利深有感触地说道:“惟有如此,我大汉民族才能历经千秋万世而不衰,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永远矗立于东方神州之上!”
李利这番话确实是有感而发,贾诩排斥大汉周边的蛮族,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身为后世之人的李利却没有如此强烈的排斥感,因为东晋后期的五胡乱华以及南北之乱,这个长达两百余年的混乱时期其实就是一个民族大融合的过程,无论是南匈奴、鲜卑和乌桓,还是武陵蛮和益州南蛮,最终都将融入汉人之中。只不过这个过程很漫长,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其间还要经历无数次厮杀和征伐,持续上千年之久。
李利从没想过将所有蛮夷全都融入汉人之中,而是有选择地征服收降,对于一些盘踞海外的蛮夷则不然;比如扶罗韩、高丽和倭岛蛮夷,他就主张能灭就灭,能杀就杀,除恶务尽。
就在李利思绪纷飞之际,贾诩点头说道:“既然主公已有定计,微臣自当遵从。不过我还是建议主公不可启用蛮夷降将担任朔风营主将,眼下我军战将如云,很多将领都能胜任统领之职。请主公三思。”
“嗯,文和所言正合我意。”李利欣然颔首,微笑道:“朔风营组建之初,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暂由去卑担任主将。因为他比我们更加熟悉匈奴战俘的情况,让他挑选降兵无疑是做合适的人选。此次调遣他们前来参战,就是想考验一下他们的忠诚与战力,待此战结束后再重新整编,将领也随之重新调整。”
“原来如此,主公英明!”贾诩欣然应声,与李利对视一眼,会心而笑,至此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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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连克十城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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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璀璨,月如钩。
北风呼啸,夜晚清冷。
梧桐孤寂,繁叶落尽,几只鸦雀栖息在枝头,坐享凛冽的北风。
东垣城外三十里,盟军先锋大营。
大帐内,刚刚换回锦袍的孙策高坐上位,一边满脸笑意地举樽自饮,一边大块朵颐。
这是距离东垣城最近的一个镇甸,一个时辰前被孙策率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恰逢天色已晚,大军当即在镇甸西门外安营扎寨。
孙策之所以选择西门扎营,其目的就是防备西凉军趁夜偷袭。若是换做别人领军,必然选择将大营扎在镇甸之中,可他孙策与一般将领不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攻陷镇甸后,立即离开,转移至镇甸之外扎寨驻军。
片刻后,当孙策酒足饭饱时,程普、黄盖、韩当和祖茂等四员老将联袂走进大帐,躬身施礼后各自落座。
其实,程、黄、韩、祖四人并不老,所谓老将,只是相对于年少领军的孙策而言的。这四人都是跟随孙策之父征战多年的将领,作战勇猛,身经百战,且对孙氏父子忠心耿耿。他们都是与孙坚同龄之人,少则三十多岁,多则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壮龄。平日里,孙策对他们颇为尊敬,以晚辈自居,见面行子侄之礼。所谓上行下效,眼见主将孙策对此四人如此敬重,军中将士自然要尊称他们一声“老将军”。这个“老”字,对于年纪大的将领来说,可能会很不高兴;但用在程普、黄盖等人身上却是尊称,寓意他们德高望重。受人尊敬。
待亲兵奉茶离去后,程普放下茶盅,疑声问道:“今夜少主有些奇怪,为何不在镇子上就地扎营,却要在镇外立寨?末将愚钝,还请少主明示。”
孙策闻言而笑,眼神从黄盖、韩当和祖茂三人身上划过,但见他们同样是一副疑惑不解之色。
当即,孙策眼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淡然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镇中百姓会欢迎我们进驻屯军,更不相信东垣城守将会如此轻易的将城外前沿阵地拱手送给我孙策。要知道,今晚我攻下的这个镇甸是东垣城抵御我军前进道路上的最后一个屏障。此地陷落,就意味着东垣城已经袒露在我军铁蹄之下;待明日我军攻破东垣城之后。即可直奔安邑城而去,兵临城下!”
说到这里。孙策语气突变。冷笑道:“安邑城是什么地方?那是李贼屯兵司隶的大本营!李贼在司隶境内驻军十万,眼下大半集结于安邑大营,只要我们兵临城下,西凉军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龟缩不战,他们退无可退,不得不战!”
“啊!”帐下四将闻言大惊。程普急声道:“难道少主想要速攻东垣城,而后直接与安邑大军决战?”
“对呀!势在必行,有何不可?”孙策不以为然地颔首说道。
程普、黄盖等四员老将闻言大急,为首的程普急忙摆手道:“不、不可。万万不可呀!”
孙策虎目微怒,神色不悦地沉声道:“难道四位叔父认为我孙策攻不下安邑,惧怕西凉军吗?”
“不,不是,少主息怒。”眼见孙策发怒,程普神色顿变,急忙解释道:“我等绝对没有轻视少主的意思,只是心中不安,担心少主重蹈老主公孙坚之覆辙,功败垂成啊!”
孙策神情微变,脸上的怒色稍减,沉声问道:“程叔何出此言?我等连日来攻城拔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士气高涨,斗志昂扬。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值此大胜之时,正是我等趁胜攻取安邑的大好时机,岂可戛然止步,贻误战机?”
程普闻言愕然,神色愈发急切,接声说道:“少主所言句句属实,正因如此,我等才会前来劝阻少主不可继续进军,反而应该驻军休整。昔日陈留会盟时,老主公孙坚同样是攻城拔寨无往不利,孤军深入,以至于最终粮草耗尽被贼军趁夜袭营,功败垂成啊!此事就发生在河南地界上,与我们仅有一河之隔,前后不过五年光景,难道少主都不记得了吗?”
孙策闻言色变,却不是恐慌害怕,而是一脸愠色,颇有恼羞成怒之意。只不过碍于情面,他没有立即发怒,然而粗重的鼻息和涨红的脸颊都说明他内心十分愤怒,奈何程普毕竟是跟随孙家父子两代人的老将,这让他怒不可遏之余,又深感无奈。
看到孙策沉默不语,程普急切的神情稍稍舒缓下来,继续劝说道:“当年老主公孙坚就是因为轻视西凉军的战力,认为西凉军被盟军吓破胆,兵无斗志,军心涣散,故而穷追猛打,半月内攻克西凉军十余座营寨。不承想,正当我军高歌猛进时,袁绍和袁术兄弟二人却在后方使坏,断掉我军粮草,以致我军粮草辎重紧缺,被西凉军趁机劫营,大败而回。
如今我等面对的局面与当年何其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截至此时,少主率领前军一路攻城拔寨,勇猛无敌,已然立下赫赫战功。然则,不知少主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所攻取的城寨几乎都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每战都是一举攻克,称得上是势如破竹。难道威震天下的西凉军果真如此不堪,战斗力孱弱至此吗?”
“嗯?”孙策眉头轻扬,双眸骤然睁大,沉吟道:“程叔此话何意?难道你想说这些城寨都是西凉军故意留给我们的,世间岂有这等好事?”
“末将并无此意。”程普摇头说道:“少主稍安勿躁,且容末将禀明实情。此次我等跟随少主连战连捷,起初末将与公覆等人甚为欣喜,认为少主勇略不下于老主公,智谋亦是不遑多让,有望秉承老主公遗愿。立足江东,成就功名大业。然而接下来我军依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竟在十日内连续攻取十座城寨,却始终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这让末将等人大喜之余,心中隐隐不安,总感觉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战比克攻必取,难道这就是所谓兵强马壮的西凉军吗?”
说话间,程普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忧色。平复心神后,继续说道:“于是,我等四人就暗暗留心随后的战斗,发现无论是驻守城池的守军还是营寨镇甸中的兵士,战斗力极其有限。手中兵器也是锈迹斑斑,甚至有些兵士所持兵器早已残破不堪。有此发现后。我等立即前往战俘营。当面询问降兵缘由。
从降兵口中得知,我们所攻取的十座城寨之中,所有守军都是未被纳入西凉军序列的普通郡兵。平日里他们只负责看守城门和关卡,两年来几乎从未参与过战事,也没有严加训练,军纪涣散。战斗力极差。据说,他们只要没有为非作歹、欺压良善,每月还能领到一些粮饷,待遇不错。足够一家人填饱肚子。正因如此,这些郡兵每天看守城门,准时交接,舒舒服服地过了两年好日子。久而久之,他们手中兵器都上锈了,战斗力可想而知。因此,此番面对我盟军先锋的进攻,他们根本不堪一击,无法抵抗我军的强大攻击。”
程普似乎言犹未尽,可他却突然闭口不言,似是等待孙策的回应,隐隐透着考校之意。显然,他和黄盖、韩当、祖茂等人虽然对孙策很忠心,却对孙策是否有能力带领他们重现昔日荣光仍旧心存疑虑,拿捏不准。因此,在很多问题上他们不会说透,留有余地,刻意等待孙策做出判断之后,才会一五一十地说明原委。
如此作为看起来有些轻视孙策,似乎没把孙策放在眼里,实则不然,他们这么做却是出于一片好心,真心爱护孙策。而这恰恰是他们忠心与孙氏父子的切实体现,孙策之所以敬重他们,以晚辈自居,就是因为他们素来忠心不二,谆谆教导,循循善诱,一门心思帮助孙策迅速成长起来。
“照这么说,我军此前攻下的十座城寨其实就是西凉军有意舍弃的城池关卡,根本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孙策脸色阴沉地疑声道。
程普闻言轻轻点头,语气低沉地应道:“尽管末将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与此同时,我军连番攻城拔寨中遭遇的几次略显顽强的抵抗,其实就是一些郡兵忠于李贼,宁死不降,因此十日下来,我军伤亡上万名将士,而十座城寨中的守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两万人马,其中八千余守军都是沿途村镇中临时组织起来的青壮。”
“怎么会这样?西凉军呢,他们躲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他们全部龟缩在安邑大营中避而不战,眼睁睁看着我们沿途攻城拔寨却置若罔闻吗?”孙策勃然大怒道。
程普闻言黯然,不知说什么是好。这时,黄盖开口说道:“少主不必动怒,其实此事不难理解。此番盟军声势浩大,拥兵五十万,号称七十万,且又在会盟之初,兵锋正盛,无论是谁面对来势汹汹的盟军都是选择暂避锋芒,伺机出战。就像眼前的河东战局一样,李贼手下将领提前将沿途百姓转移到别处安置,只有一部分百姓不愿离开故土,因此才会拿起武器与守军一起抵抗我先锋大军。
至于河东郡内的西凉军退往何处,这是不言而喻的。安邑大营背靠黄河,北面是高山悬崖,南面还是黄河,扼守着并、幽、冀三州进犯长安的咽喉要道,历来是西凉军驻守司隶的屯兵重镇。之前安邑大营屯兵四万,随后河南大营的徐荣所部也暗中转移至此,再加上河东各县收缩兵力,这些兵马加起来足有十万之众。所以,末将说句丧气话,单凭我们手中四五万人马,根本不是安邑大军之敌,若是贸然前去与之对战,必定是大败而回,断无取胜之理!”
相比说话含蓄的程普,黄盖确是直来直去,话语虽然很不中听,却是毫不遮掩地实话实说。
孙策闻言后,脸色阴沉地怒声道:“说来说去,你们此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想劝我暂缓攻打东垣城,白白错失趁胜进军的机会。我没有说错吧?”
“正是,末将正是此意!”黄盖接声说道。
此话一出,程普、韩当和祖茂三人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对黄盖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快改口告罪,否则定会招致孙策责罚。
“哈哈哈!”正当程普等四员老将诚惶诚恐之际,但见刚刚还一脸怒色的孙策放声大笑,脸上再无半点盛怒之意,笑得十分开心,真正是开怀大笑。
“少主,你这是怎么了?请少主莫要动气,末将告罪,言辞太过激烈,请少主责罚!”看到孙策疯狂大笑的一瞬间,之前硬着脖子不肯低头认错的黄盖顿时慌神了,急声告罪。他以为孙策被气疯了,盛怒之中居然疯狂大笑,这是癔病之兆啊!
“少主啊少主,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在孙策仰头大笑之际,程普、黄盖、韩当和祖茂四人急忙起身跑到上阶,急声大呼,生怕孙策怒极攻心有所闪失。
眼见四员老将满脸急切地跑到跟前,孙策颇为感动,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哈哈哈!”
“少主,你没事吧?”黄盖惊疑问道,程普、韩当、祖茂三人同样急切地看着孙策,关怀之情尽显无遗。
孙策收敛笑声,笑容满面说道:“多谢黄叔关心,我没事。我孙策虽然年轻气盛,却还不至于心胸狭隘到这种程度。四位叔父都是家父生前的生死兄弟,也就是我孙策的长辈,无论我跟谁生气,也绝对不会对你们生气。何况你们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关爱之情令我铭感五内,铭记终生。来,我等座下说话。”
一边说着话,孙策一边起身走下帅位,走到帐下与程普等人坐在一起。而程普等人却是惊愕莫名,面面相觑,想不明白孙策为何性情突变,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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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孤注一掷图霸业
中军大帐内,灯火摇曳闪烁。
帅案侧角,一盏狻猊香炉熏烟袅袅,发出淡淡的馨香。
亲兵再次煮好一壶热茶,依次给帐内五位将军奉上香茗,随之躬身告退。
“其实程叔和黄叔所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三天前就已经打探清楚了。”轻抿一口茶水,孙策满脸笑意地说道。
“啊!少主早就知道东垣城守军虚实?”程普等人闻声惊愕道。
孙策轻轻放下茶盅,点头肯定道:“是的,我早就知道这些守军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绝非李贼麾下的西凉军主力。世人都知道西凉苦寒,司隶各郡更是久经战祸之地,然而很多人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如今的西凉三州之地与三年前截然不同。三年时间,当中原诸侯以及天下各州各郡都在大肆扩张地盘、招兵买马之时,西凉三州之地却安定祥和,刀剑入库,休养生息。因此,眼下中原和江南各地都是越打越穷,集市日渐萧条,但西凉三州之地却是日子越过越好,蒸蒸日上。
两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三年内,天下分崩离析,烽烟四起,无数城池和村落沦为灰烬,却也有无数城池悄然而起,司隶就是这样,整个西凉全境就是如此。区区两年多时间,足以让西凉三州百姓摆脱饥不择食的困境,继而重建家园,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所以,我们此次才会遇到这么多青壮拿起抽头铁锹与我等为敌,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此来就是夺走他们的家园,毁掉他们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孙策这番话无疑是直中要害,说得丝毫不差。但程普、黄盖等人却大为诧异。他们好像第一次认识孙策一样,满脸震惊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和耳朵,恍然如梦。
这一切看似很突兀,实际并不奇怪,因为程普、黄盖等人已经有大半年时间没有和孙策朝夕相处了。而半年时间足够一个人反省很多事情,总结之前的失败教训,从而重新谋划自己的未来之路。孙策就是如此。
自从孙坚死后,十七岁的孙策就扛起其父留下的重担,不仅要照顾一家老小。还要担负数千部众的生计。其间,他率部与荆州刘表作战,生擒黄祖换回孙坚尸首,而后返回江东安葬亡父。随后,他被江东士族排挤。无处落脚,不得不率部投奔徐州陶谦暂以栖身;之后却因处事不密。被陶谦发现他暗地里招兵买马、秘密结交广陵名士。继而被陶谦驱逐出境,迫不得已投奔袁术。
然而袁术可是个老奸巨猾之人,远没有陶谦好说话。收容孙策之后,袁术立即打散孙坚旧部,将孙策与程普、黄盖等人隔离开来,除了升帐议事。他们几乎很难碰面。自此之后,袁术屡屡派遣孙策领兵出战,以至于他长期领兵征战在外,马不卸鞍。身不卸甲,几乎没有一点闲暇。此次领兵前来河内会盟,是孙策煞费苦心付出巨大代价换取而来的领兵机会,或许这也是他唯一的翻身机会。若是错过此次独自领军出战的良机,他这辈子都别想翻身,更不要提功名大业,因为他把自己最大的倚仗都送给了袁术,等于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再无退路。
世间之事很多都是被逼出来的,不得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孤注一掷,拼命一搏。
孙策就是这样。原本他还想在袁术帐下蛰伏两年,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合适的时机脱离袁术,拥兵自立。然而,李利秘密前往扬州的游历之旅给他巨大触动,让他听闻此事后夙夜难寐,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出路。随后传来至交好友周瑜投效李利的消息,这让孙策震惊不已,失魂落魄好多天,如丧考妣。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仍旧下意识认为一定是李利挟持周瑜所致,否则与自己情同兄弟的周瑜怎么可能投奔李利?
与此同时,周瑜被李利挟持之事对孙策刺激极大,让他清晰认识到自己必须尽快强大起来,一定要有自己的地盘,否则连自己的亲人朋友都保护不了。恰在此时,他得知中原诸侯会盟的消息,而袁术也在邀请之列。于是他立即前去请缨出战,可惜袁术根本没有参加会盟的念头,反而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冷眼旁观,不愿插手中原战事。
这让孙策泄气之余,暗自愤恨不已,私下咒骂袁术祖宗十八代,却仍然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没有袁术的首肯,孙策就无权调动一兵一卒,没有兵马如何会盟?
其间,孙策也曾想过效仿刘关张三兄弟只身会盟,却随即摒弃这种念头。想当年,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三骑前去会盟,拼命厮杀,博得偌大名头,却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两手空空而归。这不是孙策想要的结果,他既要一举成名,还想名利双收,继而成就一番霸业。若想达成愿望,必须要有一支兵马,而他想从吝啬如鼠的袁术手里借取兵马,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戴绿帽子抓不住流氓。
所以,孙策此次能够从袁术手中借得两万兵马确是付出很大的代价,大到孙策每次想起此事都会咬牙切齿,牙齿磨得“咯嘣”作响。此外,幸亏还有袁绍一封接着一封密信催促之功,否则袁术绝不会如此慷慨地给他两万兵马。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如果孙策还不知道珍惜手中来之不易的兵马,还一味地猛冲猛打,那他就算白活了,死后无颜面见亡父孙坚,因为他抵押给袁术的东西就是孙坚用命换来的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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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愣半晌,程普、黄盖四人才缓缓回过神来,转而面露喜色,眉宇间充斥着欣慰之情。
孙坚身前说过,如果一个诸侯脑子只想着扩张地盘,眼睛里只有士族和名士,却毫不顾及百姓的困苦与死活;那么其人最多强盛一时,终究无法长久,早晚必被其他诸侯覆灭。
当时程普四人并未真正理解孙坚到底想说什么,直到刘备凭白收取徐州六郡之后,他们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孙坚所言的深意就是:得人心者得天下。这句箴言并不是孙坚首创,早在四百年前西汉建国之初,汉高祖刘邦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并未打出旗号,话语也没有凝炼,但意思是一样的。
现如今,程普、黄盖四人欣喜的是,少主孙策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这就意味着他已经具备诸侯霸主之姿,至少有此潜质。只要孙策此番利用手中兵马抢得一块地盘,随后就能迅速发展起来,直至真正成为一路诸侯,继而割据一方,成就一番霸业。这是程普四人梦寐已久的夙愿,自从孙坚意外身亡后他们当时就绝望了,感觉前方一片黑暗,这辈子彻底毁了。不承想,四年后的今天,孙策竟然从袁术手中借得兵马,终于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
最为可喜的是,孙策居然懂得诸侯霸主最需要什么,最大的依靠是什么,这就是民心,或者说是百姓的支持。对于诸侯霸主来说,功名利禄不足为道,名士贤臣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赢得百姓的认可和信任;惟有如此,其人才能站稳脚跟,一步步发展壮大。
任何一个开国帝王,其人必定关心百姓之疾苦,心向百姓,如此才能赢得百姓的拥戴,根基才能更稳,直至最终夺取江山。至于文臣武将吗,他们同样来自百姓,而门阀氏族和名士终究是一小部分人,根本代表不了广大的平民百姓。
孙策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个道理,认识到士族可用却不是大业之根本,足见其人见识不凡,志向远大,胸襟之广阔早已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人和事。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成就一番霸业,此刻在程普、黄盖四人眼里,孙策就是如此。
“少主天资过人,实令我等敬佩之至,欣喜若狂啊!”平复心神后,程普老怀欣慰地感叹道。
黄盖接声道:“是啊!之前我一直认为少主年轻气盛,有时候根本不听劝谏,生怕少主再走老主公孙坚的老路。而今看来,我是多虑了,少主聪慧睿智,腹有良谋,成竹在胸,实乃我等之福啊!”
程普、韩当、祖茂三人欣然点头附和,交口夸赞孙策少年英才,将来必能成就大事,实现孙坚遗愿。
欣喜之余,程普笑声问道:“这么说,不用我等劝阻,少主早就打算驻军休整,等到袁绍大军到来后,合兵进攻东垣城?”
“不,我等明日还要攻打东垣城!”孙策微微摇头,神情坚定地说道。
“什么?还要继续攻城?”程普、黄盖四人闻言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孙策微笑颔首,肯定道:“对,继续攻城。众所周知,东垣城是挡在安邑大营前面的最后一道屏障,只有攻陷此城,我等此次会盟的目的就算达成大半,足可扬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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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智勇双全孙伯符
眼见程普四人仍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孙策当即说道:“傍晚探营时,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
东垣城守军与我们之前遇到的守军完全不同,他们个个都是身着甲胄,手持锋利长枪,笔挺而立,目不斜视,防御森严。这才是真正的西凉军,与之前和我们对战的郡兵差距悬殊,近乎天壤之别。
此番会盟出征,我费尽心思夺得先锋大将之职,继而带领六万昼夜行军,一路攻城拔寨;除了扬名立万,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与西凉军一较高下。我想见识一下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西凉军究竟战力如何,是否真如传言中那样强大不可战胜!”
“这、、、少主啊,恕末将斗胆直言,现在可不是争强斗狠的时候。”程普神色迟疑地劝谏一声,既而语重心长说道:“不管西凉军强大与否,眼下都不是我等所能匹敌的。少主想借盟军之力扬名天下,末将等自当鼎力支持,誓死追随。如今少主率军十日内连下十座城寨,如此显赫的战绩,足可让少主威震天下,就连温侯吕布都在众诸侯面前夸赞少主颇有楚霸王之姿,堪为当世‘小霸王’。
有此霸王之威名,少主扬名立万的初衷已经实现,何必执意招惹西凉军呢?”
“是啊少主。”黄盖接声说道:“现在正是我等筹谋根基之地的关键时刻,不能出现任何闪失,更不能意气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黄盖话音未落,一直沉默寡言的韩接声附和道:“公覆将军所言极是。我等现在只有两万兵马,之前战斗中又折损三千余众,如今只剩下一万六千人马。这可是我们全部兵马。凭借这些兵马,在扬州地界上或可攻陷一郡之地暂时栖身立足,但在中原诸侯尤其是西凉李利眼里,我们这点人马根本不算什么,弹指可灭。
此外,少主眼下虽说是盟军先锋大将,掌管本部两万兵马和四万白波贼,但实际上韩暹、杨奉等人也有自己的盘算,难免阳奉阴违,不听招呼。何况之前战斗中少主命他们率部攻城拔寨。致使他们折损近万人马,眼下他们已经对少主颇有微词,心怀怨恨。若是明日攻城之战,少主再命他们率部强攻东垣城,只怕他们未必会听从调遣。即使依令而行,恐怕也是出工不出力。偷奸耍滑。当真如此的话。难道要我军本部人马前去攻城吗?”
程普插话道:“是啊少主,韩当所言句句在理。据细作探报,五日前安邑大营主将滕霄就已率部进驻东垣城,随行兵马至少不下两万,再加上东垣城原有五千守军,加在一起将近三万兵马。还有。东垣城是一座高约三丈、厚两丈的坚城,后面又有安邑大军随时支援,如此易守难攻的一座坚城,仅凭我们手中不到五万人马恐怕很难一举攻陷。
退一步说。即使白波贼与我军同心协力攻破此城,自身兵马伤亡一定十分巨大。这可是我等仅有的一点兵马,一旦伤亡过大,就等于葬送了少主的诸侯霸业,实在是得不偿失!末将恳请少主三思,切莫意气用事!”
眼见四员老将异口同声地恳切劝阻,孙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但神情依然坚决,毫无妥协之意。
稍稍平复心神后,孙策颇为感激地说道:“诸位所说的这些都是肺腑忠言,一切都是为我孙策着想,令我甚为感动。一直以来,我年轻气盛、脾气粗暴,为此屡屡受挫,非但没能守住江东故土,反而四处奔波,寄人篱下。然而正是有四位叔伯不离不弃的鼎力支持,我孙策才能走到今天,才能坚持到现在,即便寄人篱下却不坠青云之志。”
语气稍顿后,孙策话锋陡转,沉声道:“还是那句话,我孙策此次前来会盟不是为了看热闹,也不单单是为了扬名立万,而是为了让各路诸侯都知道我孙策的厉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孙策的赫赫威名。十日内连克十座城寨,听起来似乎很了不起,足可扬名天下,然而我所要的不是虚名,而是足以令人信服的威名。十座城寨的真实情况如何,根本瞒不过盟军诸侯的细作耳目,只怕我们每攻下一座城池和营寨,两个时辰之内后方诸侯就会知晓战况实情。如此一来,我们所谓的战绩在他们根本不值一提,所谓扬名立万也不过是我们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罢了。因此,只有攻克东垣城,兵锋直指安邑大营,才算是真正的一战成名,事实俱在,不惧人言。
此外,难道你们不觉得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危险吗?前方三十里就是东垣城,后面五十里内的一个镇甸和一座临时营寨更是不堪一击,而我们此刻所在的营寨也是草草搭建的临时大营,防御十分脆弱。倘若我们驻足不前,一旦西凉军出城袭营,就凭我们这座临时营寨根本挡不住西凉铁骑的冲杀践踏,半个时辰内必被攻破。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以攻代守,将西凉军困在城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自保无虞,即使攻不下东垣城,也不必担心会被西凉军偷袭营寨。所以,明日我军继续攻城,仍然是白波贼担任攻城主力,不管他们阳奉阴违也好还是偷奸耍滑也罢,至少他们不敢违抗我的军令,即使做做样子也要给我攻城。而我军本部人马则是伺机而动,寻找有利战机,一旦守军出现破绽或漏洞,我军即时出击,一举拿下东垣城!”
孙策这番话听在程普四人耳朵里,不亚于晴空霹雳,振聋发聩,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因为他们考虑战局始终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西凉军,认为自己不去攻打西凉军驻守的城池,西凉军自然不会主动出城攻打过来。正如此前十座城寨一样,自始至终都不见西凉军前来营救,反而一退再退,一败再败。十座城寨攻下来,就让程普等人产生一种错觉,这就是西凉军被强大的盟军吓破了胆,只知道一味退缩,却不敢主动出击。正是基于这种心理,他们才会劝谏孙策罢兵休整,不能继续攻城了,因为再攻打下去,就要与安邑大军直接对阵,到时候必定会折损许多兵马,而这恰恰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直至此刻听到孙策一席话后,程普四人骤然惊醒,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诚如孙策所言,眼下先锋大军是孤军深入,前有强敌,后无退路,处境十分凶险。之所以说他们没有退路,并不是真的无路可退,而是不能后退;因为一旦退兵,就意味着先前攻取的城池和营寨都是一句空话,非但上万人马白死了,就连孙策夺得的偌大威名也会随之付诸东流,毁于一旦。
面对这等局势,还真如孙策所说,只能进不能退;唯有进攻才能保住此前的战果,一旦退却,那么先前付出的巨大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暮然间,程普、黄盖四人突然意识到先锋大军竟然陷入如此险恶的处境,不知不觉中进退维谷,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攻城。
看到程普四人神色有异,孙策淡然一笑,说道:“四位叔伯不必担忧,事态还没有恶化到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因为我军眼下依旧掌握主动,而西凉军则处于被动防守之势。”
“我等痴长少主几十岁,却只顾着眼前战局,看不到战局背后隐藏的危机,这让我等深感惭愧,少主英明啊!”程普满脸愧色地低头说道,黄盖、韩当和祖茂三人亦是如此,纷纷惭愧地低着头,似乎无颜正视孙策。
眼见四员老将神情黯然,孙策心中不忍,当即起身给他们斟上热茶,轻声道:“未战先算败,自古善用兵者皆是如此。我此前之所以屡屡受挫,以至于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就是因为把敌人想得太简单,没有统观全局,慎重对待。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人不可能在一个坑里连续掉下去多次。此番出战李利麾下的西凉军,我等更是不能丝毫懈怠,否则必被敌军一举歼灭。
要知道西凉军最擅长一击毙敌的战术,他们善于隐忍,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李贼家大业大败得起。而这正是迷惑我们视线的关键所在,每攻下一座城池或一个营寨,我军将士就会沾沾自喜,以为西凉军不堪一击,只手可灭;殊不知此举正中西凉军下怀,继而实施雷霆一击,一举覆灭我军。西凉境内的很多诸侯都是在这种战术之下,被李贼轻易灭掉,随之一统西凉。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们此次绝对不能再犯这种错误,因为我们败不起,一旦落败,就再也没有崛起的机会了。”
程普闻言后,与黄盖三人对视一眼,随之满脸喜色地赞叹道:“少主此番真是让我等刮目相看,无论是沙场征战还是文治谋略,少主都不逊于天下任何诸侯,甚至远在很多诸侯之上!有如此雄主,我等何愁没有立足之地,何愁大业不成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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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关东风云战河东(一)
孙策微笑摇头,坐在程普四人中间,推心置腹地说道:“乱世争霸,没有任何情理可言,一切都要凭借实力实话,强者为尊,诸侯霸主执掌天下。
我自认文治武功皆不逊于各路诸侯,自认为也是当世强者,然而单凭自身强大还远远不够,还必须让天下人都知道,如此才能吸纳文臣武将追随于我,继而成就一番大事。
纵观当世各路诸侯,唯有两人令我颇为敬佩,甚至有些惊羡不已。其一是现任骠骑大将军、武威侯的西凉李利李文昌,其二便是新近提领徐州六郡的刘备刘玄德。”
语气稍顿,孙策喝口茶后,神情肃然,继续道:“李利其人,充其量不过是北地郡豪强之家的嫡子,祖上并无显赫之人,出身庶民。然而曾经一介庶民数年间东征西讨,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大汉天下炙手可热的骠骑大将军,执掌天下之牛耳,手握雄兵,叱咤风云。他凭什么僭越如此高位,又如何走到今天这般尊崇的权力巅峰?
细细梳理之下,我发现李利除了文治武功十分了得,最擅长借势,善于利用别人抬高自己,继而踩着别人的肩膀树立自己的赫赫威名。南郑一战,李利大败朱儁军,随之生擒朱儁,从而扬名天下,崭露头角。就任武威太守的时候,李利身经百战步步为营,终于在武威郡站稳脚跟,建立根基,随之夯实基础招兵买马,居然在短短一年时间招募数万兵马,且多为战骑。由此,为他后来乱中取利奠定了基础,因为他麾下的武威军是西凉将领中实力最为强大。
然而,真正让李利建立无上威名的关键之战还是灞河一战。灞河一战。李利踩着吕布的肩膀登上巅峰,在西凉将领中独领风骚,随之取代吕布成为董卓最为倚重的亲信战将,并且还是董卓的女婿。最为关键的是,李利巧借董卓的权势却还不落骂名,让人无法将他和董卓联系到一起,把事情做到如此精绝的地步,真是令人惊叹。随后长安南郊之战,李利先后兼并董越、徐荣、胡轸、杨定和牛辅死后留下的兵马,兵力暴增三倍。随之与李傕郭汜大军决战,一战功成。
李贼崛起的每一步都令人惊叹,就连娶妻纳妾都被广为流传,被天下各州百姓津津乐道,更成为年轻一代的标杆楷模。让无数人崇拜不已,敬若神明。
因此。我孙策虽然视其为仇敌。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敬重。因为他的迅速崛起让我看到未来要走的路,而且尽量少走弯路,力争能像他一样,用最短的时间做成别人无法企及的大事!”
说起李利崛起的发展史,孙策如数家珍,几乎每一件都说得分毫不差。恍如亲身经历一般。由此可见,他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将所有与李利有关的事情全部整理收集起来,继而详加琢磨。引以为鉴,学以致用。
轻抿一口茶润润嗓子,孙策脸上露出一丝讥笑,说道:“我之所以有些敬重刘备,并不是他有多么了不起,而是他生性坚忍、极重名声以及运气极好的缘故。刘备与李利一样,都是庶民出身,但有一点他和李利不一样,那就是李利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庶民出身,可刘备却标榜自己是汉皇后裔,刘氏血脉。
这一点让人嘀笑皆非,令人齿冷。姑且不论他究竟是不是皇族子孙,单说一个沦落到依靠织席贩履为生的刘姓子弟,即使祖上是皇族贵胄,可他沦落到这种田地,但凡有点廉耻之心亦或是维护刘氏皇族的声誉,他都不应该四处宣扬自己是汉皇血脉。一个皇室贵胄沦落为最卑微的小贩,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皇室血脉,这岂不等于说皇室宗族无道,不管刘氏子孙的死活吗,这样无道的皇族难怪天下会大乱?如此有损宗族声誉的事情,刘备却到处宣扬,其行可耻,其心当诛!
不过刘备确实生性坚忍,从黄巾之乱到现在,整整十年时间,他与两个结义兄弟屡立战功,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赏赐提拔。平定黄巾之乱中,他救过董卓;陈留会盟时,他与结义兄弟联手对战吕布,且占据上风;天下大乱中他救过北海孔融,而后又与公孙瓒一起抵挡过乌桓入侵。然而他一直寄人篱下,郁郁不得志,始终没有一块根基之地,兵不过万,将只三员,可他却隐忍十年都不曾放弃心中大志。终于在十年后等到机会,他率部驰援徐州陶谦,又机缘巧合地解了徐州之围,随之蛰伏待机,取得陶谦信任,直到陶谦病死,他摇身一变提领徐州六郡,坐享其成!
如此华丽的转变,当世能有几人有此际遇?只怕一个都没有,独独让刘玄德遇上了,当真让人又羡慕又嫉妒,唏嘘感叹不已!”
随着孙策的话音落下,程普、黄盖等人同样是摇头感叹,彼此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竟然与自己一样满脸诧异之色,眼神疑惑不解,想不明白孙策为何要提起这些与自身无关的事情。
“天下诸侯多达十余人,少主为何独独对李利和刘备另眼相看,难道其他诸侯都不入少主之眼吗?”黄盖打破沉寂,疑声问道。
孙策微微摇头,沉声道:“其他诸侯的崛起都与出身有关,亦或者本身就占据有利官位,待天下大乱时立即割据自立,因为他们与我不同。惟独李利和刘备二人的经历能让我有所借鉴,继而从他们身上寻找迅速崛起的捷径,成就我孙策的功名大业!”
“我等愚钝,还是听不明白,请少主明示!”程普接声道。
孙策双眸深邃地盯着闪烁不定的油灯火光,沉吟道:“从他们发迹崛起的经历中不难看出,此二人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善于借助别人替自己扬名。等到名扬天下之后,再因势利导,抓住每一个机会。迅速崛起。相对来说,我更欣赏西凉李利,此人的所作所为很对我的脾气,虽然偶尔手段阴损晦暗,但大多数事情都做得光明正大,敢作敢当,不失为铮铮铁骨的好男儿。我等此番前来会盟,一则扬名,二则解决一些私人恩怨,我很想看看李利到底与常人有何不同。竟能逼迫公瑾投效于他!”
说完话后,孙策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后帐,边走边说道:“夜色已深,四位叔伯回营歇息去吧。明日辰时三刻进兵东垣城!”
“诺,我等遵命!”程普、黄盖四人躬身施礼。既而若有所思地缓缓离开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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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略显阴沉。若隐若现的阳光消极怠工,敛起应有的光和热。
北风吹拂大地,卷起尘沙、落叶迎风飞扬,飘飘荡荡洋洋洒洒。
细沙迷人眼,落叶炫舞姿。
秋意渐去,寒冬将至。
东垣城。南门。
“呔!滕霄狗贼,你竖起耳朵听好喽!速速开城乞降,饶尔不死,稍有迟疑。胡某定叫尔等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城下一百五十步开外,一名盟军将领横刀立马于南门前,仰头对着城楼上的守军将领叫嚣喊话。实际上,他根本不认识安邑主将滕霄,只是听说滕霄数日前率部进入东垣城,便下意识认为此刻站在城头上观望的一众将领中间那个壮硕将军就应该是滕霄。
不过他虽然放声喊话,口中叫嚣得厉害,实际心里却十分忐忑,手中长矛不时舞动几下,生怕城头上突然放冷箭,害了自己性命。毕竟他可不是先锋大军中的无名小卒,也不是无知无畏的愣头青,深知安邑主将滕霄可不是好惹的,那绝对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是西凉军中赫赫有名的悍将猛人。怎奈先锋大军孙策遣他前来叫阵,军令难违,他虽知滕霄的虎威,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搦战叫阵。
说起来,此人在先锋大军中颇有来头,地位不低,他就是袁绍任命的讨贼中郎将,白波军第四号人物——胡才。白波军中排在他前面的三人,分别是:韩暹、杨奉和李乐。
在胡才身后百步开外,近五万先锋大军早已列阵以待。三万白波军一分为二,护持在孙策本部一万六千余扬州兵的两侧,是为左右两翼;左翼一万两千人马由白波军大头领韩暹坐镇阵前,右翼两万兵马由杨奉和李乐二人统领。
这三位白波军头领所率之兵马其实就是他们本部人马,论资排辈,杨奉在黄巾军的身份地位还在韩暹之上,奈何近年来韩暹所部兵马大涨,后来者居上,故而此次前来会盟韩暹做了白波军主将,而杨奉却要屈居韩暹之下。除了韩暹和杨奉,李乐和阵前搦战的胡才同样也有自己的数千人马,实力稍弱,不得不屈居人后,起初受韩暹统领,现在还要听候孙策调遣。这些啸聚山林的山寨头领,如今为了谋取功名前程,不得不听从盟主袁绍统一号令,悉数调到孙策帐下听用,其中滋味如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东垣城南门城楼上,正如关前叫阵的胡才所料,站在一众将领正中的魁梧将军就是滕霄。
“岂有此理!小小白波贼竟敢如此嚣张狂妄,末将请令出战,恳请统领应允!”眼见胡才在城下大肆叫嚣,东垣城守将王方气得脸颊涨红,怒不可遏,悍然请缨出战。
滕霄冷眼俯视着城下的白波头领胡才,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之色。看到王方主动请战,他咧嘴淡然一笑,摆手说道:“王方将军不必动怒,稍安勿躁,孙策小贼气焰正盛,挟大胜之势率军前来搦战,兵锋强劲。正好,眼下时辰尚早,秋风大好,让他们好好吹吹北风,清醒一下头脑。本将接到的主公军令是将诸侯盟军挡在东垣城外半个月,如今已经过去十天,接下来我等务必确保五天内城池不失。所以,我们据城而守,时间充足,不必急于出战。呵呵呵!”
“可是贼将如此肆无忌惮地关前叫骂,难道我等还要忍耐下去吗?”王方神情不忿地接声问道。
站在王方身旁的郭猛点头附和道:“王方将军所言不错。区区白波贼而已,此前我等不屑于出兵剿灭他们,没想到他们现在一个个都成精了,敢在我等面前如此嚣张!现在想起来,主公实在太过仁慈,若是早先准许我等出兵剿贼,休说区区数万白波贼,就算再多一倍,我安邑大军也能将其扫灭干净。倘若早些出兵,岂有今日之事?”
“郭猛将军慎言!你这是埋怨主公吗?果真如此,休怪本将不讲情面!”滕霄神色不悦地厉声训斥道。
“呃!末将不敢,绝对没有埋怨主公之意,请统领明鉴!”郭猛闻声大惊,方知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妄论主公是非,此乃大不敬之罪。惊醒之后,他当即跪拜请罪。
别看郭猛是李利的发小,且又是郭汜的亲侄子,但在滕霄面前,这些衣带关系根本不算什么。即使郭汜站在面前,滕霄照样处罚郭猛,而郭汜绝对不敢多说一句话。
时下西凉军有五位统兵大将,周瑜后来者居上,位居第一位,紧随其后的就是滕霄和徐荣,其次是波才,排在最后的才是郭汜。就算是声名鹊起的周瑜见到滕霄,也得揖手施礼,尊称他一声“将军”,何况是郭汜、郭猛叔侄二人?
“哼!主公视你为兄弟,希望你善加珍惜这份尊荣,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妄议主公,必定严惩不殆!”滕霄满脸肃然地沉声道。
郭猛应声俯首道:“末将谨遵统领教诲,一定谨记于心!”
随即,看到滕霄摆手示意起身,郭猛一脸后怕地缓缓站起来,低声道:“末将一时激愤,言语不当,请统领谅解。不过王方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孙策大军连日来攻城拔寨,十天内夺我十座城寨,而我等却是始终不曾出兵迎战。若是任由孙策大军继续狂妄下去,而我军却避而不战,时间一长,势必影响士气,于战不利。因此,末将仍然主张出城迎战,一战打掉孙策小儿的嚣张气焰,灭掉其先锋大军。眼下他们只有不到五万人马而已,而我东垣城内却有四万大军,其中两万武威营战骑,灭掉孙策前军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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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关东风云战河东(二)
“本将可曾说过据守不战?”
滕霄沉吟一声,扭头看着城下放声叫嚣的胡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既而对王方说道:“一个时辰后,也就是我军午饭过后,本将准许你出城应战。届时本将亲自为你擂鼓助阵,助你旗开得胜,斩将立功!”
“多谢统领,末将领命!”王方欣然拜道。
滕霄轻轻点头,俯视城下孙策大军,沉声道:“这个孙策此番确实是大出风头,十日内进军数百里,一鼓作气攻占我军十座城寨,声名大噪。
主公曾言,此人之所以率部前来会盟,其初衷就是扬名立威,现在看来主公说的一点没错。近日来让这厮出尽风头,赚足了名声,没想到他还不满足,还想趁胜攻打我东垣城,真是自不量力!”
滕霄这番话让站在他身边的一众将领暗暗称奇,副统领铁箫诧异道:“统领言外之意是,主公有意成全孙策扬名,这怎么可能?我军收缩兵力,自然要让出一些城池和营寨,如此以来,即便孙策不取,也会被诸侯盟军中其他将领所取。只是末将一直想不明白,统领为何要在舍弃的城寨中留下一些郡兵继续留守,难道这就是为了成全孙策扬名立威吗?倘若如此,末将认为此举实在不妥,平白折损几千郡兵,不值得。”
安邑主将,武威营统领滕霄极有威严,在一众手下将领面前经常不苟言笑,然而他却十分器重铁箫,常常对其另眼相待。
此刻也不例外,待铁箫说完话后,滕霄微笑道:“铁箫将军见识不凡,一语道破玄机。旬日前。盟军兵锋正盛,我等自然要避其锋芒,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城寨,这就是主公所说的把伸出去的拳头再收回来。这些舍弃的城寨中大多数百姓都转移到安全郡县暂时安置,无论盟军之中谁来担任先锋将军,这些城寨和功劳都是唾手可得。然而正是因为孙策领军,我才会故意留下一部分军纪散漫的散兵游勇留守城寨,继而留给孙策建立战功。
十座城寨呀,这份功劳可不小,可谓是战功赫赫。战绩彪炳,足够孙策扬名立万了!只可惜他似乎并不领情,贪心不足地还想趁胜攻取我东垣城,或许他当真把我西凉军当成泥捏的摆设,认为我等软弱可欺!战事进行到现在。我等已是退无可退,忍无可忍之时便无需再忍。是时候给孙策小儿当头一棒了。让他见识见识我西凉军的厉害!”
“啊!”众将闻言大惊,铁箫满脸不解地问道:“原来这还真是统领有意为之啊,可这是为什么?我等与孙策素未谋面,是敌非友,凭什么要送给他这么大的人情呢?难不成主公想招降孙策?”
“招降孙策?呵呵呵!”滕霄沉吟一声,笑道:“非也。主公从未想过招降孙策。之所以送给他这么贵重的大礼,实则另有目的。反正我们舍弃的城池和营寨,给谁不是给呀,稍加利用一下。送给孙策做个人情,岂不更好!不过这份人情早晚都是要还的,孙策不领情也不打紧,自会有人担下这份人情,而主公的真正用意就在于此。”
说到这里,滕霄收起笑容,满脸肃然地沉声道:“今日我将此事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都是主公麾下亲信将领。切记,此事听过便罢,日后务必守口如瓶,不得向任何人透漏半个字,否则休怪滕某翻脸无情!”
“诺!”众将齐声应道。
“嗯,如此便好。公明留下继续守城,其他人随我回府歇息,待吃过午饭后,我等再与孙策小儿一决高下!”说罢话后,滕霄大步离开城楼,一众将领紧随其后快步走下城楼,径直前往城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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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将滕霄听着,速速开城乞降,否则定叫尔死无葬身、、、、、、”
眼看城头上的一众西凉将领疾步下城,正在关前骂阵的胡才突然噤声,生生将嘴边的话咽回去,噎得脸红脖子粗,额头上溢出豆大的冷汗。这一霎那,他以为滕霄不堪辱骂,这是要下城出战哪!
霎时,胡才吓出一身冷汗,后脊梁骨凉飕飕的,简直就是吓破了胆。或许孙策等人并不知道滕霄有多厉害,但白波贼谁不知道滕云龙的威名。自从滕霄率领武威营进驻河东郡后,白波贼几乎没敢踏入河东郡半步,因为进入河东劫掠的白波贼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啊!因此,两年间,白波贼敢抢河内张扬,也敢伙同黑山贼劫掠冀州赵郡、常山等郡县,就是不敢踏入河东地界半步,生怕有去无回,丢掉小命。
与此同时,白波贼都知道滕霄是西凉李利麾下第一大将,执掌李利起家部队武威营,奉命驻守安邑以来,河南大营主将徐荣也在滕霄之下,平时听从滕霄的调遣。故而,驻守司隶的西凉军主将其实就是滕霄,包括函谷关守军在内,他手握十万雄兵,震慑得中原诸侯不敢捋其锋芒,没有谁敢于袭扰司隶边境。
若是以前,胡才即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大肆辱骂滕霄,更不可能有机会在西凉军面前叫嚣骂阵,此次却是有数十万盟军在后面撑腰,他才敢壮着胆子出阵搦战。
然而,此刻看到滕霄带着一众将领下楼,胡才当真吓坏了,刚才还挺利索的舌头骤然失声,嘴角抽搐,牙关惊颤,不停地生噎唾沫。惊骇莫名之际,他扭头看向身后军阵前的先锋主将孙策,希望孙策能大发慈悲唤他返回军阵。
城下三百步开外,孙策勒马阵前,神色平静地微微仰头望着城头上的西凉守军,不时浓眉微皱,似有所思。
“少主,看来你昨夜说得没错。驻守东垣城的守城将士绝非我们之前遇到的郡兵可比,一个个膀大腰圆、身材壮硕,一看就知道这些兵士都是彪悍勇猛之辈,战力不俗。”程普勒马驻足在孙策左边,眺望城楼上的情形,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程普赫然看到一名身着将军铠甲的西凉将领摆手离开城楼,顿时他急声道:“这、、、难道西凉军要开城出战?”
孙策闻声微微摇头,沉声道:“不,西凉军不是要出战,而是要回城歇息。”
其实孙策知道程普在担心什么,倘若城内的西凉军开城出战,自己手中将近五万兵马未必能够稳胜东垣守军,胜负难料,甚至还有可能落败。
据哨骑探报,东垣城内驻扎着三四万西凉军,其中战骑就有两万之众,而且是西凉军中战斗力颇为强悍的武威营战骑。相比之下,孙策帐下五万兵马之中拢共不到一万战骑,而他本部兵马中只有两千五百战骑,剩下数千战骑都是白波贼的骑兵。而白波战骑也是东拼西凑混编而成,说是骑兵,其实就是有匹座骑而已,装备极差,缺乏训练,更谈不上配合,战力有限,远不及西凉铁骑骁勇善战。
其实不光白波贼的骑兵如此,眼下各镇诸侯手下的骑兵,装备都很差,西凉军也是如此。如今天下纷乱,各镇诸侯所占据的地盘都很有限,即使钱粮充足的诸侯也是相对于粮草紧缺的诸侯而言的,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富裕殷实。地盘不大,就意味着资源有限,根本没有充足的财力和物力用来打造大量的精良军械。眼下各路诸侯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大肆扩充兵马数量,疯狂扩张地盘,钱粮缺口巨大,哪有闲钱打造装备。
更何况,眼下整个天下的形势就是十抽其一,就是说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兵士;换言之,不论男女老幼,九个人供养一个兵士。这还算是体恤百姓的诸侯,有些诸侯手下的兵马与辖下人口总数根本不成正比,远远达不到十抽其一的程度,七抽其一、六抽其一的现象不在少数。如此穷兵黩武的大肆招募兵马并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现象,天下各路诸侯都一样。因此,像人口众多的冀州、荆州和益州等州郡,占据这几个州郡的诸侯并没有将兵马扩充到极致,相对来说就显得非常富庶,钱粮充足,潜力巨大。
此时此刻,别看孙策率领的先锋大军兵力超过东垣守军,但真要是两军正面对战,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少主,胡才似乎有些胆怯,不时回头张望,似有返回军阵之意。”正当孙策怔怔失神之际,右手边的黄盖低声提醒道。
“哦?他想退回军阵?”孙策闻声愕然,既而冷眼看向阵前的胡才,果然看到胡才一脸祈求之色,额头上满是冷汗。
眼见于此,孙策浓眉横起,怒声道:“滕霄只是下楼而已,就把他吓成这样,废物,胆小如鼠!他惧怕滕霄,想退回本阵,做梦去吧!传令,让他继续叫阵,什么时候西凉军出城迎战了,他才能回来,否则就一直叫骂下去!”
“这、、、不妥吧?胡才毕竟是白波贼第四号人物,手下也有数千人马,万一把他逼得狗急跳墙怎么办?”程普神色犹豫地提醒道。
孙策双眸微睁,冷笑道:“不必担忧,我料定他不敢抗令。倘若他敢私自跑回本阵,立刻执行军法,就地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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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627章 关东风云战河东(三)
时至正午,太阳终于露出笑脸,将温暖洒向人间。
只可惜这点光和热仍是不敌北风,寒冷依旧,寒风还是大地主宰。
嗵嗵嗵!
酒足饭饱的滕霄等人不急不缓登上城头,再次站在城楼上俯视城下的孙策大军。
只见关前叫阵的胡才嗓子都喊哑了,却依然留在阵前有气无力地喊话,不过脸上的神情和喊话语气再不复先前的嚣张狂妄,犹如霜打的枯叶,神情萎靡,无精打采。
“这厮倒是很顽固,足足叫骂两个时辰,竟然还有力气叫阵。看来诸侯盟军也不是铁板一块,孙策小儿如此作为,却是有些不近人情,逼人太甚啊!”滕霄若有所思的沉吟道。
“确如统领所言。”负责守城的“公明”将领接声禀报道:“此前胡才曾想退回本阵,却不想非但没有得到孙策首肯,反而被孙策训斥一番,因此胡才不得不继续留在关前叫阵。”
“嗯。”滕霄轻轻点头,冷笑道:“孙策年轻气盛,又有连克十城之显赫战绩,自然不会将区区白波贼头领放在眼里,甚至我们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晾了他们一个上午,想必他们也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语气稍顿,滕霄虎目微眯,沉声道:“连日来,我等一直避而不战,据城死守,这并不是怯战,也不是懦弱,而是一种战术策略!奉主公军令,我等必须守住东垣城五日,只可多不可少,否则就是我等无能。因此,出城迎战可以,却不能全军出动。必须留下足够兵力守城,无论如何东垣城不允许丝毫闪失。王方何在?”
显然,滕霄已经决定应战,准备派遣王方出战阵前叫骂的敌将。
“这、、、禀统领,午饭过后,王方将军就前往城门等候将令出战!”郭猛稍作迟疑后,恭声应道。
“呃!”滕霄闻言错愕,既而眉头微皱,颔首道:“王方将军倒是个急性子,片刻都不耽误。不过本将有言在先,准许他出战。既然如此,就命他率领三千兵马出城迎战,试探一下敌军战将的实力。”
“诺,末将立即传令!”郭猛欣然应声。当即离开城楼,疾行十余步后。站在城头挥手示意城门口等候已久的王方出战。
就在郭猛传令之际。滕霄眼底闪过一丝忧色,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放心不下。
看到滕霄神色有异,铁箫低声道:“王方将军久经战阵,武艺不俗,先前跟随司徒李傕征战沙场多年。应该不会失手。”
滕霄神色稍缓,轻轻点头说道:“这些我都知道。王方跟随司徒和主公征战多年,屡立战功,深得主公信任。老成持重,在军中也算是一员资历颇深的老将。但是,此次他为何如此急于出战?这与他之前的沉稳持重大不相符,有些反常啊!”
说到这里,滕霄抬手招来守将,吩咐道:“公明随军出城,为王方将军掠阵,以防不测。”
“诺,末将遵命!”唤作“公明”的守将躬身领命,当即转身离去。
目送守将离开,铁箫笑声说道:“这位公明将军看着眼生,似是统领新近招到帐下的将领。不过看得出来,统领很器重他,难道他的武艺比王方将军更胜一筹?”
滕霄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六个月前,我巡视东垣城时无意中看到他训练士卒,颇有章法,甚是难得。随即将其唤来考校一番,发现他武艺高强,与我相比,也不过是稍逊半筹。随之提拔他为校尉,东垣城副将,辅佐王方驻守东垣城。此番我想将此人举荐给主公,是以有关他的姓名、来历暂时保密,等见到主公后,再正式将他引见给诸位。呵呵呵!”
“哦?原来统领此次想当一回伯乐,呵呵呵!”铁箫神情诧异地笑呵呵说道,而他身边的一众将领也是纷纷笑声附和。
诚然,众将之前从未见到滕霄如此赏识一个人,这是第一次,而且还是直接向主公李利举荐,如此郑重其事之举,着实令众将颇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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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贼军听着,你胡爷爷就站在这里,尔等又奈我何!有胆出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看到滕霄等人再次走上城头,原本有气无力的胡才骤然来了精神,再次大声喊话。
此刻他真心希望滕霄能够出城迎战,只有西凉军出战,他才能退回本阵,否则就要一直这么喊下去。整整两个时辰哪,喊得他口干舌燥,嘴唇干裂;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他半条命都要丢在这里,而他也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关前叫阵而重伤的将领。
此外,胡才每次喊话都在心里暗暗诅咒孙策,以至于他把咒骂孙策当成阵前叫骂的动力,鼓励自己坚持下去,直到西凉军出战为止。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他自知不敌孙策,被孙策逼到这步田地,他一定反戈一击,斩杀孙策,以泄心头之恨。
可惜这种念头只能想想,聊以自慰而已。其实他早就见识过孙策的厉害,别看孙策打不过吕布,但是能在吕布手下撑过三十个回合的武将,当世之中屈指可数。因此,即使三个胡才一起上也不够孙策塞牙缝的。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接到孙策严令的胡才,即使百般不愿、满腹牢骚,却仍旧不得不勒马阵前叫骂,除此别无它法。
“吱吱吱!”
正当胡才破口大骂之际,但见紧紧关闭了一个上午的南门骤然发出一声脆响,旋即迅速打开。当城门开启的一瞬间,胡才赫然看见一骑快马飞奔而出,直奔自己袭来。
霎时,胡才不知该喜还是忧,脑袋发懵,张大嘴巴直勾勾看着徐徐大开的城门,怔怔失神,看傻了。
哒哒哒!
“贼将胡才休得猖狂,某王方前来战你,受死吧!”
策马疾奔之中,王方跃马扬枪,直至距离胡才不到五十步时,才厉声大喝报出名号。
显然,王方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深知阵前挑战的规矩,即使急于斩杀胡才,却仍然不忘通报姓名。
“呃!”厉喝声传进胡才耳朵里的一刹那,他愕然惊醒,当即手忙脚乱地勒马转身,试图逃回本阵。这一刻,他根本没想过策马挥刀迎战,而是本能地选择保全性命,手提缰绳掉头就跑。
“贼将休走,拿命来!杀———!”
正当胡才掉转马身的一瞬间,飞奔而来的王方怒声暴喝,继而手中长枪突刺,快如闪电般直指胡才后背刺去。
“噗———啊!”
随着一声沉闷的锐器破体声响起,刚刚甩手策马奔出两步的胡才被王方疾奔追上,长枪顺势袭来。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夹杂在寒风之中极其隐蔽,但经历过无数次厮杀的胡才还是能够清晰感知到来自后背的枪锋寒芒。顿时他身体一歪,双腿夹紧马腹,试图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可惜他终究还是慢了半拍,没能躲过背后的长枪突刺,避开了后背,却被长枪刺中后腰,痛得他失声惨叫。
然而胡才却在重伤的一瞬间反手一刀,向身侧的王方挥砍而去。与此同时,他咬紧牙关,单手死死抱住马颈,趴在马背上,扭头单手持刀与王方厮杀。
这一幕看似简单,实则极为不易。胡才没被王方一枪挑落马下就足见其剽悍的秉性,而重伤之下还能挥刀反击,就是他常年厮杀的本能反应,临阵应变能力不弱。可惜他惟独欠缺一颗无惧无畏之心,根本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眼见王方打马追杀上来,被刺中一枪之后,他还想着逃走,试图反手一刀将王方逼退,继而趁机逃回本阵。
“铛!”王方挥枪震开胡才的战刀,长枪顺势一荡,枪锋陡转,继而奋力一刺,生生刺进胡才右侧肩胛。随即王方双手持枪用力一挑,将一心想着逃命的胡才挑落马下。
“啊——孙策害我,你不得好死!”
当胡才飞身落马的一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直奔颈项破空袭来,瞬间划破他的后颈。霎时,胡才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然而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厉声咒骂孙策。旋即,他那饱含无尽怨恨的眼睛亲眼看到自己的头颅与身体分离,飞向高空,瞬息后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嘭———砰!”
随着一重一轻两声落地声响飘散在寒风中,胡才的尸身和首级先后落地,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孙策大军面前。
“二弟呀,你死的好惨哪,身首异处啊!”这声哀嚎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三人异口同声之下的哭丧声。
不言而喻,痛声哀嚎的三人正是韩暹、杨奉和李乐。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他们三人面色悲切,痛声哀嚎,却没有一个人打马出阵给胡才报仇,自然也没有人给胡才收尸了。
如此悲怆的哭丧声,当真让人见之同悲,闻之伤神,但勒马阵前的孙策却留意到韩暹、杨奉和李乐三人失声痛哭中,三双泪眼汪汪眼睛始终盯着原本胡才手下的六千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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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关东风云战河东(四)
“骠骑大将军麾下,东垣守将王方在此,尔等谁敢与我一战?”
一个回合挑落白波首领胡才之后,王方并未提着胡才首级退到城下,反而跃马阵前,怒喝叫阵。
孙策军阵前,眼见王方勒马扬枪叫阵挑战,白波军三位头领掩面抹泪,眼角余光却留意着远在百步开外的对方的举动。
此战,韩暹位于大军左翼,而杨奉和李乐二人则在大军右翼,中间相隔百余步,孙策所部立于他们中间。相隔百步隔空相望,三位白波军首领的目光先后相遇,既而迅速挪开,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孙策和他身边的四员老将身上。
显然,韩暹、杨奉和李乐三人是打定主意不出战,却希望孙策及其麾下的四员老将能够应战出阵。只要孙策主臣五人之中有一人出战,想必就能打败王方,鼓舞全军士气,重振军威。
这绝对不是凭空臆断,而是事实俱在。
在韩暹、杨奉和李乐三人眼里,孙策身手如何,他们此前并不知道,但盟军校场一战,孙策能与吕布厮斗三十个回合而不败,凭此足可说明一切。至于程普、黄盖、韩当和祖茂四人么,早在陈留会盟之中孙坚带领四员亲信将领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随之程普四人与孙坚一起成名。如今孙坚早已身死多时,但程普四人久经沙场却能比孙坚活得长久,足见此四人勇猛不凡。
因此,三位白波军头领认定程普四人同样是勇猛过人之辈,定能打败王方。至于他们自己吗,在会盟之前白波军四位头领虽是同出一脉,都是黄巾余孽。却彼此间水火不容,巴不得吞并对方,壮大自己;如果他们自身武艺超过胡才的话,断然不会容忍胡才活到现在。所以,他们四位头领的武艺原本就是不相上下,否则白波贼早就融为一军,根本用不着联合起来参加会盟。
“尔等要战便战,不战则退!而今不战不退,意欲何为?”阵前,王方等待良久。却仍然不见孙策大军中有人出战,当即厉声暴喝道。
嗒嗒嗒!
再次听到王方叫阵,韩暹策马走向中军,右翼的杨奉和李乐二人同样策马而出,向孙策走来。
三位白波军头领这个时候又不约而同地联合到一起。韩暹策马走到孙策身前,恭声道:“孙将军。如今敌将正在阵前叫骂。还请将军速做决断!”
孙策眯着眼睛看着韩暹三人,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之色,沉声道:“听闻白波军四位头领情同兄弟,如今你们的弟弟都被敌将杀死了,难道你们就不想替他报仇吗?我在等你们替胡才报仇,毕竟杀弟之仇岂能假手于人?我说得没错吧?”
“这、、、!”韩暹三人闻言愕然。既而纷纷色变,脸颊不由得阵阵发烫,面红耳赤。
迟疑片刻后,韩暹满脸愧色地低声道:“让孙将军见笑了。实不相瞒。我等兄弟四人身手相当,谁也强不到哪儿去。眼下胡才兄弟已经惨死在王方手里,我等即使想要替他报仇,只怕也不是王方的对手。因此,我等只能退而求其次,善待胡才兄弟的妻儿老小,妥善处理他的后事,略尽人事而已。至于报仇之事,我等确实是有心无力,如之奈何?”
“哦?原来是这样。”孙策佯作错愕地微微颔首,既而摆手道:“既如此,你们且退回本阵,好生领兵。阵前搦战之事就不劳三位首领费心了,我自有计较,去吧。”
“多谢将军,我等告退。”韩暹三人相视一眼,随即拱手施礼,各自勒马转身返回本阵。
“哼!什么东西?这些白波贼真是毫无信义可言,此前他们经常聚在一起称兄道弟,如今却是如此不堪,简直让人齿冷!”待韩暹三人走后,黄盖满脸鄙夷地冷哼道。
孙策微微摇头,沉声道:“他们本就是黄巾余孽,这些年盘踞在白波谷周围的山林之中,彼此争斗厮杀不止,此次会盟也是被袁绍提供的钱粮所吸引,因此才会走到一起。他们联合成军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心结交,背地里仍是勾心斗角,彼此仇视。现在胡才死了,他们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如何瓜分胡才留下的数千兵马和胡才营寨中的财物,其它的事情根本不关心。这是一群惟利是图的家伙,情义和道义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与他们这些人谈信义,无异于对牛弹琴,根本毫无用处。要想真正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敢再生异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们担心受怕,无时无刻不感到恐惧;如此在性命攸关之时,他们才会为我所用。不过这样无信无义之徒,我孙策不屑与之为伍,也看不上这种废物!”
说到这里,孙策兴致缺缺地话锋陡转:“好了,这些人的生死与我等无关,让他们自生自灭吧。眼下还是战事要紧,你们为我掠阵,待我前去应战,砍下王方首级!”
“且慢!”不等孙策提缰出阵,程普立即伸手制止,急声道:“少主身份何等尊贵,岂能与王方这等无名之辈交战,他还不配!少主姑且在此安坐,待末将前去斩杀王方,重振军威!”
“嗯,也好。”孙策稍稍迟疑,既而点头道:“如此有劳程叔出阵跑一趟,务必取下王方首级,让李贼麾下将领见识见识程叔的厉害!”
“诺,末将遵命!”程普拱手应声,既而打马提缰,单手倒提战刀,跃马出阵,直奔王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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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贼将王方休得叫嚣,某程普程德谋前来会你!”
与王方一样,跃马提刀出阵的程普,一边策马疾奔冲向王方,一边扬声通报名号。
这个时代的武将大都如此。阵前厮斗之中,但凡有头有脸的将领都会提前报上字号,以示自己光明磊落。绝对不会不宣而战,以免胜之不武,有损自身声誉。现年三十多岁的王方,与程普年龄相当,两人都是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同样也是颇有名气的将领,唯一不同之处就是隶属不同阵营,是敌非友。
“程普?”阵前挑战的王方,闻言微怔,既而眉头一扬。厉声道:“原来你就是程普!来得正好,昔日白马一战,某家未能与你一较高下,今日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说话之际,王方手持长枪。提缰纵马疾驰而出,迎面与程普对冲而来。
“锵、锵、锵!”
策马对冲的王方、程普二人瞬息相遇。一杆长约一丈二的长枪与程普手中丈五战刀凌空相撞。霎时。王方持枪突刺,寒光凛凛的枪锋连续伸缩点刺,快如蛇芯;程普手中战刀亦是不弱分毫,挥砍横劈,凶猛如虎。乍一交手,两人便是迅猛对攻。长枪与战刀连连碰击,身形闪躲迅疾如风,攻防转手互不相让。
两马错身而过,第一合交手结束。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看似旗鼓相当,实则他们各自已经试探出对方的实力虚实,心中已有计较。
“嗒嗒嗒!”
迅速回马再战。再次策马对冲的两人却是再不留手,一招一式都是全力施为,攻势凶悍,势大力沉,企图一击将对方斩落马下。然而两人都不是庸手,无论是身手武艺、兵器战技,还是御马骑术、厮杀经验,双方都十分娴熟,皆是上等之姿,且都有不下于一流高手的战力。是以双方谁都别想几个回合内打败对方或是斩杀对手,不管是谁想取胜,都必须施展出超过对手一筹的勇武和魄力,否则很难速胜。
“铛铛铛———哒哒哒!”
战马来回交错,兵器凌空碰击,碰击声大作,剧烈交锋。人来马往间,十多个回合转眼即过,但厮斗双方却仍旧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得谁,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嗵嗵嗵!”城楼观战的滕霄等人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这让全神贯注俯视观战的滕霄、铁箫、许定和郭猛等将领骤然惊醒,当即扭头向身后望去。
“呃———主公?”
“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时隔几天而已,难道你们都不认识我李利了?呵呵呵!”
在滕霄等人满脸错愕惊诧的注视下,李利大步走上城头,笑容可掬地朗声笑道。紧随其后而来的还有右军师郭嘉、金猊卫统领李挚,龙骧营统领马超、马岱和马铁兄弟,陷阵营统领高顺、副统领胡峥、桓全,以及滕霄帐下校尉眭固、何仪等将领,一共二十多个文臣武将。
“我等拜见主公,见过军师、诸位将军!”当即滕霄疾步上前,带领一众将领躬身施礼,并与李利身后众人见礼。
李利笑呵呵地扶起滕霄,抬手示意众将起身,笑道:“此次让云龙和诸位受委屈了,据城死守,避而不战,眼睁睁看着十余座城池营寨被敌军所夺,实在令人憋气,感觉很窝囊。我说得没错吧?呵呵呵!”
“这、、、主公明鉴。”滕霄闻声愕然,随之坦言道:“确如主公所言。十日之内丢掉南面五县之地,先后丢失十余座城寨,几乎将大半个河东郡都拱手送给敌军。此举着实窝囊,对士气影响很大,令我等深感耻辱,这几日末将和众将领都憋着一口恶气,不吐不快。因此,今日孙策大军关前挑战,末将晾了他们一个上午,刚刚派遣王方将军出城迎战。”
“嗯,刚才我也看到了阵前斩将的一幕,干得漂亮!”李利微笑颔首,接声道:“我还以为阵前出战的我军将领是你们当中一人呢,不成想竟是王方,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说到这里,李利剑眉微微跳动,敛起笑容,正色道:“王方和李蒙二人都是我军资历颇深的将领,自南郊之战后就很少出战,一直在后方驻守城池。王方武艺不错,性格沉稳,却略显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此次他率先出战却是与以往的处事风格迥然不同,颇为反常,不知云龙可曾想到此节?”
“主公所言甚是。末将刚才还与众将说起此事。王方将军今天确实有些反常,求战心切,与之前判若两人。”滕霄点头应声道。
李利闻言后,神情微变,走到箭垛前俯视城下的阵前厮斗,沉声道:“也罢,既然王方执意如此,那就这样吧。”
说完话后,李利再不多言,手扶城头箭垛。双眸微眯看向孙策军阵,继而将目光停留在驻马阵前的孙策身上,身形一动不动地眺望良久,似有所思。
眼见主公凝目沉思,滕霄挥手示意众将噤声。随之抬手示意军师郭嘉、李挚、马超和高顺等统领主将移步城头,站在李利身旁两侧近前观战。
万众注目之下。但见阵前对战的王方和程普二人激战正酣。双方你来我往地剧烈厮杀,至今已厮杀三十多个回合,却仍旧胜负未分,局势不明。
看到王方如此勇猛,城头上观战的一众西凉将领颇为振奋,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眼神中皮有些心驰神往之情。显然,王方乍一出战便斩将立功,可谓是旗开得胜,而今已是第二阵。不管此阵胜负如何,他已经立下战功,战后主公李利必有重赏。这让两年没有战事的观战众将颇为羡慕,因为他们同样等待已久,可惜被王方抢先出战,拔得头筹。
身为武将,只要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每逢战事定然不落人后,这才是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倘若将领怯战,将士们必定畏惧不前,此等羸弱不堪的军队焉有取胜之理?
就在众将若有所思之际,站在滕霄身边的马超忽然出声说道:“不好,王方将军有危险,速令掠阵将领出阵救援!”
“呃,公明就在城下掠阵,应该来得及!”滕霄惊愕应声。显然,他也看出王方处境不妙,却还不至于危及性命。然而马超出声示警后,他赫然发现王方大意之下误中程普的算计,已然危在旦夕,性命堪忧。
“铛!”就在滕霄话音未落的一瞬间,距离城楼百步开外的阵前战场上,跃马扬枪的王方挥枪震开程普手中战刀,继而长枪突刺直挑,寒光凛凛的枪锋堪堪贴着程普的左臂擦肩而过,一枪刺空。恰在此时,佯作不敌的程普侧身歪倒在马背上,被王方震开的战刀咻然而起,直奔王方举枪突刺的右臂提砍而去。
“噗!”
霎时,一声低沉的锐器破体声响中,但见刀锋寒光一闪,瞬即没入王方右上侧胸膛。中刀的一瞬,一枪刺空的王方失声痛呼,然而惨叫之中他却没有翻身落马,而是左手抓住刀背,右手长枪甩手一击,濒死反扑。
“啊———!”凄厉惨叫声中,王方被程普一刀斩落马下,右侧胸膛生生被战刀刨开。而王方濒死一击,长枪斜刺程普左腹,扎进数寸,险些将左腹洞穿。以至于王方惨叫落马之际,程普同样吃痛惨叫,但他死死攥住缰绳,伏在马背上并未就此落马。
“嘭!”砰然落地后,王方呕血不止,并未立即死去,而是挣扎扭头望向城头,双眸黯淡,满是绝望的眼神中竟然夹杂着几分忏悔与欣慰,似是死得其所,心愿足矣。
同样遭受重创的程普,左腹伤势严重,一个血淋淋的伤口鲜血喷涌,观之触目心惊,令人不忍正视。所幸伤口位置偏外侧,伤口虽大,却并未刺中要害,不然的话,或许他还会死在王放前面。
刚刚程普砍中王方的那一刀,胜在出其不意、速度迅疾如风,但力道并不大。因此,战刀破开王方胸膛的一瞬间,刀锋被卡在胸骨之中,拖泥带水,从而给王方留下濒死反扑之机。而程普一刀建功之际,未免有些欣喜过望,心神稍稍放松的一瞬间却乐极生悲,被王方反扑一击,刺中左腹外侧,遭受重创。
这一幕可谓是一波三折,剧变连发。程普诈败赚王方,却在得手的一刹那稍稍懈怠,旋即被王方趁机濒死反击。待两马错身而过,王方落马,程普重伤,谁也没能全身而退,俨然是两败俱伤之局。
“恶贼受死!”伏在马背上的程普,重伤之下凶性大发,不仅没有第一时间逃回本阵,反而勒马转身,试图回马再给王方补上一刀,斩其首级以竟全功。
“哒哒哒!”
“住手!老贼休得放肆,吃某一斧!”正当程普回马扬刀企图斩下王方首级之际,但见城门前的西凉军阵中突然冲出一骑快马,马蹄声迅疾如雷,数息便奔至阵前,凶猛如虎,直奔程普冲杀而来。
霎时,程普闻声回头,手中战刀却想趁着来人营救不及之际砍下王方头颅。不承想,战刀逼近王方的一刹那,一声尖锐的锐器破空声呼啸而至,瞬间荡开程普的战刀,继而呼啸声再起,杀气凛凛的斧刃直逼程普右臂横劈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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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关东风云战河东(五)5/5
手中战刀被敌将震开的一瞬间,程普脸色大变,持刀的右手虎口猝然崩裂,整个右臂阵阵麻痹,战刀险些脱手飞出。待他强忍手掌剧痛死死握住刀柄之际,又见一柄长杆大斧斜劈而至,企图将他连人带马一斧毙命。
电光火石间,程普再也顾不得斩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王方,左手捂住左腹外侧的伤口,右手挥刀抵挡。与此同时,他双腿夹紧马腹,驱使战马撒腿狂奔,试图逃回本阵。
“铛!”
砰然巨响声中,程普手中战刀被巨力震飞,而他则在巨力传来的一瞬间当机立断,及时撒手。旋即,当战刀被敌将一斧震飞之际,他趴在马背上踢马飞奔,直奔己方阵前逃去。
“贼将好生无耻,竟敢阵前偷袭,不宣而战,待某黄盖取尔项上人头!”
就在程普险之又险地丢下战刀逃命的同时,孙策大军阵前窜出两匹战马,其中一人动作稍快,领先打马出阵,厉声暴喝。此人正是孙策手下大将黄盖黄公覆,而紧随其后出阵之人便是善使双锏的大将韩当。
显然,作为同生共死多年的老兄弟,眼看程普遇险,黄盖和韩当二人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恰恰相反,当他们看到西凉军阵中奔出一骑快马搭救王方之际,便立即打马出阵相救,生怕程普有所闪失。只不过他们二人距离阵前稍远,慢了片刻,被西凉将领抢得先手,非但从程普手中救得王方,反而震落程普手中兵器,迫使程普仓皇而逃。
震落程普战刀的西凉将领正是东垣城副将、典军校尉“公明”, 他受命带领三千兵马为阵前挑战的王方掠阵。同时肩负保护王方安全的重担。是以,当王方大意之下被程普一刀砍中的一瞬间,他当即打马出阵,冲上阵前营救王方。可惜他终究是来晚一步,王方已遭程普毒手,虽然尚未咽气,却也回天乏术,命不久矣。
眼见王方重伤至此,“公明将军”颇为自责,当即就想斩杀程普替王方报仇。同时也是将功补过。却不料程普老奸巨猾,一击落败后虚晃一刀,继而舍弃战刀,扭头策马便逃。
“锵锵锵!”
挥斧追杀之中,他与疾奔而来的黄盖迎面相遇。既而大打出手。只见长约一丈五尺的长柄战斧与黄盖手中丈五战刀凌空相撞,横扫劈砍。瞬间连续出手。硬碰硬地对攻,互不相让。霎时,碰击声砰然大作,声震四方;火花四射,绚丽刺眼,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第一合交手中谁快谁慢。谁又占得先机,居于上风。
“咻!”一合战罢,两马错身而过,“公明将军”稍稍缓口气。下意识抖动几下微微麻痹的双臂。恰逢他稍稍放松心神之际,突然双眸怒睁,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箭矢破空声,随之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寒光直奔自己侧颈部袭来。
这一霎,“公明”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本能地上身侧歪,侧伏在马背上,试图避开头颈要害。
“哼!”一声咬牙冷哼声中,突如其来的暗箭没入“公明”后背肩胛,虽未刺入骨骼,却倾斜插进肩胛肌肉当中,深达数寸。吃痛之下,他愣是咬紧牙关没有痛叫出声,伏在马背上扭头向暗箭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紧随黄盖身后出阵的韩当仰坐在马背上,单脚张弓,单手搭箭,搭弓驰射,此刻正在收回角弓,负于背上,手持双锏向自己奔杀过来。
看到韩当受舞双锏杀来,“公明”并不惧怕,因为他从插在背上的羽箭上探知,韩当虽然膂力颇大,但与自己比起来却是颇有不及,因此其身手亦不足惧。而真正让他感到阵阵心悸、后怕不已的还是韩当脚踏弓弩驰射的惊人箭术,刚刚一箭之下,令他惊出一身冷汗,差点丢掉性命。或许是因为韩当仓促驰射,致使暗箭力道有限,继而影响速度,才给他以喘息之机,迅速闪身避开要害,以致暗箭射中后背,仅是破开皮肉,并不致命。
堪堪躲过一劫后,“公明”凶性大发,策马迎面冲向韩当,手中长柄战斧抡过头顶,虎虎生风,势大力沉地劈向韩当。而韩当不知战斧的厉害,又迫于双锏长度所限,非但没能偷袭得手,反而被“公明”后发先至,不得不撑起双锏抵挡战斧。
“锵!”砰然巨响声中,双锏夹住战斧的韩当如遭电击,双臂震颤连连,双手虎口崩裂,血流如注。随即,两股巨大力道沿着双锏灌入双臂,瞬间冲入胸腔,直接冲击脏腑;致使韩当神色大变,脸颊通红,继而脸色苍白,血气上涌,随之喉结窜动吐出一口鲜血。
“贼将看刀!”就在“公明”企图趁胜斩杀韩当的当口,黄盖回马追上来,尚未近身便厉声大喝,迫使“公明”不得不暂时舍弃韩当,挥舞战斧迎战黄盖。
通过刚才的第一合交手,“公明”已知黄盖力大过人,足可与自己硬拼较力而不逊分毫。而韩当与之相比,则要逊色半筹,是以他一合之下便将韩当震伤,战力大减。
须知战斧技法,首重力量,常常以力压人,以力破敌。其次就是气势,攻势凶猛,给敌人以强大震慑,迫使其未战先怯。最后,就是使用战斧的技法,要求灵活多变,举重若轻,如此才能将战斧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战斧是典型的重兵器,但凡使用战斧为兵器之人,必是膂力过人之辈。因此,当世之中使用战斧的武将并不多见,早年曾有一位使用战斧的武将,名曰潘凤,手持一百多斤重的开山斧,却在十合之内被华雄斩落马下。除此人之外,就很少有人使用战斧做兵器。
事有凑巧,时隔五年之后再次迎来诸侯会盟,又出现一位使用战斧的武将。
“铛铛铛!”
在黄盖和韩当二人夹击之下,“公明”手持战斧以一敌二,近百斤重的长柄大斧在他手里轻如无物。左右劈砍,凶悍如虎。只见他双臂挥舞战斧,抡成满圆,斧光流转,斧影重叠如护罩,密不透缝,毫无破绽,致使黄盖和韩当二人左右夹攻,却始终占不到半点便宜。而手持双锏的韩当几乎无法近身,空有招架之功却无还击之力。只能起到牵制作用,而黄盖则肩负着与“公明”对攻的主攻任务。
无怪乎时下的武将大多使用长兵器,兵器的长度远远超过身高,几乎都在一丈以上,堪称超长兵器。
事实证明。在战骑对阵冲杀之中,长兵器无疑是占尽优势。厮杀时。借助战马冲刺之力。长兵器挥舞起来之后还能借助惯性,使得攻击力在原来的基础上暴增几成甚至于一倍以上的强大力量,如此以来攻击力之强大可想而知。
相比而言,短兵器在骑战之中毫无优势可言,而战骑厮杀中几乎没有多少近身厮杀的机会。因此,时下很多使用短兵器的武将大多是双手兵器。比如典韦的一对短戟、韩当手中的双锏,还有刘备使用的雌雄双股剑。
此刻,韩当手中七尺双锏无疑就是吃了短兵器的亏。面对将战斧旋转如风的“公明”,他根本无法近身。只能挥舞双锏抵挡,却始终靠近给予有效的还击。
人来马往间,“公明”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十几个回合之后,他依旧神勇凶悍,一杆长柄大斧舞得虎虎生风,致使黄盖和韩当二人无法形成有效的夹攻效果。二十个回合后,三人三骑厮杀成团,刀光斧影交织成片,碰击声大作,火星四溅,激战正酣。厮斗至今,双方虽有人数差异,但战局却是胶着不下,势均力敌,短时间内难分高下。
就在“公明”将军与黄盖、韩当二人剧烈厮杀时,城下的西凉军阵中奔出四骑快马,将浑身是血的王方抢回本阵。
东垣城,南门城楼上。
一直缄口不言的李利,微眯双眸凝望着城下的战斗,神情肃然,脸色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即使王方被程普砍落马下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也不曾改变,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稳若磐石,岿然不动。
“主公,王方将军怕是不行了,伤势太重,整个右侧胸膛都被刨开了,血流不止。现在他还有口气,想见主公,似是有话要说。”李利身旁左侧,郭嘉轻声说道。
“嗯,抬他上来吧。”李利微微颔首道。
郭嘉闻言后,对郭猛挥手示意,后者当即跑下城楼。
待郭猛走后,郭嘉低声对李利说道:“数月前的长安郡府兵内乱当中,王方将军虽有过错,却并非主谋,而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他当面辱骂铁陀将军,私自处决三名军司马和十余名屯长之事确实做得太过,说他胆大妄为亦不为过。此番出征中原,主公将驻守长安城的两万余郡府兵全部调到前线,王方将军驻守东垣城,胡轸、杨定二位将军驻守安邑城,其意就是让他们将功折罪。如今王方求仁得仁,此前过失随着此战过后,功过相抵。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利闻声后,并未转身回头,依旧盯着城下的战斗,沉默良久后,低声沉吟道:“我军将士都是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战场上他们是最勇敢的战士,我为有这样的战士而自豪。只可惜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总是抱着投机牟利的心思,捕风捉影,贪心不足,以至于一步踏错,酿成无法宽恕的后果。之前没有处罚他们,那是因为我李利不想让他们窝窝囊囊地死在刀斧手的刀下,即便死罪难逃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得其所!”
“嗵嗵嗵!”
当李利话音方落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郭猛和十余名亲兵将重伤欲死的王方抬上城楼。
“主、、、主公,末将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今日一战,末将不求将功折罪,只求主公能够原谅我之前的过失。末将、、、知错了!”躺在木板上的王方,身上的战甲已被鲜血染红,血渍顺着木板滴在地上。看到李利的一瞬间,他苍白的脸颊上突然出现一抹潮红,满嘴是血的泣声认错。
这一句话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王方而言却是无比重要。落马之后,他之所以能够强撑到现在,就是为了当面向主公李利认错,请求原谅。
一个将死之人濒死时还在忏悔,还想请求别人原谅他的过失,这在后世之人眼里简直荒诞可笑。毕竟人都要死了,是非对错已然无关紧要,一了百了,何必认错?
然而,对于一个真正有责任心、真心悔过的人来说。他自己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还有妻儿老小以及自己的名誉。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绝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所有人必须经历的事情,也给自己的一生画上完整的句号。人生在世。为什么要生儿育女?绝对不单单是为了养老送终,而是为了自己的血脉能够传承下去。若干年后。当别人已经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子女还记得,逢年过节还会前去祭奠一番。这就是传承,生命的真正价值所在。
李利闻声转身,几步走到被亲兵抬着的王方面前,点头道:“功过相抵,你仍是我李利麾下的将军。不愧为西凉男儿!”
“咳、咳、咳!多谢主公,末将不能再为主公效力了,主、公、珍、重!”当王方十分艰难地说完话后,脸上的一抹红潮迅速消褪。继而缓缓闭上眼睛,噙满鲜血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现出生命终结时的最后一抹笑意。
眼睁睁看着王方在自己面前死去,李利平静如水的脸颊上莫名流露出悲伤之色,深邃的双眸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只见他轻轻解下肩上的暗红色战袍盖在王方身上,既而仰头看着城楼横梁,声音低沉地说道:“命李玄厚葬王方将军,追封王方为忠义将军,谥号东乡侯,其妻儿老小由大将军府供养。去吧!”
“诺!”郭猛跪拜应声,随即与亲兵抬着红袍裹身的王方缓缓下楼。
“主公切莫伤心,身为武将,战死沙场是荣耀,死得其所。此前主公没有问罪于他,已是莫大的恩惠与仁慈,今日王方将军战死沙场,足可洗刷之前的一切过错。”郭嘉轻步走到李利身边,轻声劝慰道。
李利轻轻点头,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缓缓走到城楼前,低声摇头道:“风沙太大,吹进眼睛里,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让诸位见笑了。”
众将闻言后,没有人应声,纷纷感动地躬身施礼,既而背身擦掉眼眶里的水雾。
在此之前,众将都不知道几个月前长安内乱的真相,只知道主公李利在扬州遇刺的消息传回长安之后,城中发生过动乱,但两天之内便宣告平息。随后,胡轸、杨定、王方和十余位西凉旧将都得到晋升,继而调离主力战营,分别派往各处城关担任守将或副将。
直到刚才,众将方知长安内乱的几天里发生过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很多将领牵涉其中。但主公李利返回长安后并未处罚这些将领,而是一如既往地委以重任,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然则,正是因为李利没有处罚犯事的将领,反而让他们深感不安之余懊悔不已,因为他们之中的某些人罪责深重,并不是改过就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大错。
就像此刻战死沙场的王方,擅自处决十余名中低级将领,伙同胡轸、杨定等人擅自进驻长安城,与郡府兵统领铁陀对峙两天,其间打死打伤上千名将士。此举俨然是犯上作乱,图谋不轨,按律当斩,甚至诛连三族。
如今王方死了,众将也从郭嘉口中得知其中实情,才知道王方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与此同时,主公李利以德报怨的宽阔胸怀让众将感同身受,愈发觉得此生能够遇到如此胸襟豁达的主公是自己莫大的荣幸,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沉默半晌后,李利脸上的悲伤之色渐渐敛去,镇定心神俯视着城下的战斗。
看到阵前己方将领身中暗箭后还能与黄盖、韩当二将厮杀四十多个回合而不败,李利暗暗惊奇,眼底划过一丝赞赏之色。随即他扭头看向滕霄,问道:“城下这员将领武艺不俗,沉着冷静,以一敌二还能不落下风,实乃上将之姿。要知道黄盖、韩当二人都不是无名之辈,多年前就跟随孙坚南征北战,名号颇为响亮。毫不夸张地说,在此之前孙策的名号还不如程普、黄盖、韩当和祖茂四人响亮。而今我军这名将领竟能带伤之下以一敌二,着实不简单,足见其勇武不逊于敌将。此乃何人,为何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此前从未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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