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闻密报夤夜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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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张扬神色急躁,与此前截然不同,袁绍不禁神情微变,轻声询问道:“稚叔你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何事让你如此焦虑,六神无主,难道是我军出兵方略有何不妥?”
“呃!”张扬闻声惊醒,缓缓松开攥紧的右手,随之手心里显露出一叠信帛。
随即他将信帛递给袁绍,恭声解释道:“这是刚才侍女进来奉茶时交给我的细作密报。信上说,连日来李贼之所以裹足不前,是因为他已将出征大军交付于一个名叫周瑜的将领全权接管战事。而我等派往北地郡的细作却浑然不知,还以为李贼出征受挫,战事胶着,故而一直留在朔风口大营思考破敌之策。
不承想,事实根本不是这样。西凉出征大军完全由周瑜全权掌管,一应战事都不需要事先禀报李贼,更不需要李贼亲自领兵出战。故而我等手下细作都被李贼蒙蔽了视线,一直守在朔风口大营周围,傻傻等待李贼亲赴前线领兵作战。却不料前线主将周瑜已经率领大军于青狼谷大败於夫罗蛮军,一战歼灭蛮军十余万战骑,继而势如破竹,数日间攻占大半个匈奴草原。
如今西凉军已兵临匈奴王庭,不日即可平定蛮夷,大获全胜!”
“啊!”堂内众人闻声色变,异口同声地失声惊呼,纷纷神情惊骇,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愕然失神之中,曹操脸色铁青地沉吟道:“怎么会这样?蛮贼於夫罗拥兵十余万,池阳城惨败之后仍有近十万大军。而后他向本初兄求助,我等又送与他十万石粮草和五十车军械。凭借这些粮草、辎重,他足可再次聚集数万战骑,重整旗鼓,与李贼相持数月毫无问题。怎么会旬日之间就惨败至此呢?”
语气稍顿,曹操怒其不争地破口大骂道:“於夫罗真是一头蠢猪!十几万大军哪,再加上战马,连人带马二十余万,就算是二十万头蠢猪,傻站在哪里不动。任由西凉军砍杀,也足可拖住西凉军半个月时间。可现在竟然如此不堪,十余万战骑竟被李贼随便派出一个籍籍无名的将领率军剿灭,真是岂有此理,愚蠢至极!”
“呀啊啊!”就在曹操大骂於夫罗愚蠢时。早已看完信帛的袁绍更是满脸狰狞,勃然大怒地厉声怒吼:“蛮贼坏我大事啊!全是一群蠢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去死吧!气煞我也!呼呼呼———”
咬牙切齿地大骂一通之余,袁绍气得脸颊绛红,鼻息粗重如牛,张嘴急促地喘息,却仍旧是怒不可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至极。
吕布英俊的面孔此刻同样剧烈变化,一阵青一阵红,变幻莫测,最终脸上浮现出略显苍白的神色。但他没有像袁绍和曹操二人那样严重失态。破口大骂,而是满脸阴沉地若有所思,神情不由得黯淡下来。
相比从未与李利正面交战的袁绍和曹操,以及从未近距离接触过李利的张扬、许攸和荀彧等人,吕布是屋内众人之中唯一一个熟识李利的人。
此次众人秘密会面之中,曹操、袁绍、张扬和许攸等人言谈举止中俨然极度藐视李利,张嘴李贼闭口小儿,百无禁忌,肆意贬斥李利,但吕布很少咒骂李利,甚至还会尊称李利为大将军。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
在吕布看来,袁绍等人未免太过自大,以至于目中无人,因为只有从未见过李利的人,才会如此大言不惭,无视李利的存在。然而真正与李利近距离接触过的人,绝对不会也不敢轻视李利,更不会出言不逊地诋毁李利。因为在吕布心里,李利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更是一个当世罕见的睿智霸主。可惜他吕布与李利终究不是一路人,两人都不是甘居人下之辈,且又因董卓之死结下宿怨,矛盾无法调和,今生注定是敌人,根本没有化敌为友的可能性。
然而这并不妨碍吕布对李利的敬重。或许在袁绍、曹操等人眼里,西凉李利不过是个弱冠之龄的后学末进,跟他们的儿子一般大,即使能耐再大,也不足为惧。但吕布却没有因为李利年少而轻视于他,反而对李利颇为忌惮,将其视为生平之大敌。
其实,吕布早年也像袁绍等人一样,根本没把李利放在眼里,甚至于不屑一顾。遥想当年李利晋升龙骧校尉却无实权,整天在长安城无所事事地四处游荡之时,吕布已是董卓身边的红人,初次听到李利的名字时根本没放在心上,转眼就忘了长安城还有李利这号人。直到李利外放武威郡出任太守之际,他奉命前去送行,那是他第一次与李利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当时双方没有过多交谈,说过的话总共没有超过五句,算是匆匆一晤,点头之交,实在不值一提。
然而,就是这个被他遗忘在脑后的李利,时隔一年之后再次返回长安时却是威风八面,出尽风头,手握数万雄兵,雄踞一方,以至于董卓都不敢轻视,亲自派遣西凉军一众将领出城相迎。那次吕布谎称身体微恙,故意推脱,没有前去迎接李利进城,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李利才算正式进入他的视线,让他记住西凉军中还有李利这么一个不可小视的实权将领。
自从李利率部回到长安之后,立即成为长安城百姓热议的焦点人物,随之更是继吕布之后成为董卓面前的红人,隐隐表现出与他分庭抗礼的架势,由此引发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随后吕布与李利数次交锋,尽数落于下风,吃了大亏。然而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成为李利在西凉军立威的垫脚石,每一次斗争失利,就意味着抬高李利的声望;当灞河一战落败之后,李利在西凉军中的威望升至顶峰。俨然超越他吕布,成为西凉军中标杆式的强大存在。
这其中隐藏的深层用意,吕布一直懵懂不知,直到逃离西凉之后经陈宫点拨,他才理清头绪,恍然大悟。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后知后觉,当彻底想通始末之后,已然大势已去,悔之晚矣。
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吕布心里无比苦涩,耻辱、惭愧、怨恨和敬佩等思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当真是百味杂陈,冷暖自知。
按理说吕布应该对李利恨之入骨,除了耻辱仇恨。敬佩之说根本无从谈起,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实际上。吕布内心深处确实对李利颇为钦佩。从而敬重李利,这一切便源于武关城下李利信守诺言放任他率部离去而起。
纵观吕布将近二十年的征战生涯之中,从未向任何人低头认输,更不会俯首请求饶命。即使是在丁原、董卓等人面前,他不过是逢场作戏,谋求晋升之道而已。实际上并未将丁原、董卓之辈放在眼里。对他而言,认人做义父只是谋求晋升的一条捷径,说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亦不为过。但在正面战场上,他却从未向任何人服输。因为他自身就是无敌的化身,不败的战神,没有人能在战场上将他打败。
有道是: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还比一山高。
长安大战当夜,吕布率部出击非但没有救出王允和天子,反而被李利端掉郿邬,断了退路。随后吕布率部星夜逃离长安,却又被李利抄近路赶在他前面抵达武关,继而从容设伏,以致于吕布及其麾下战骑束手待毙,毫无反抗之力。
那一夜,吕布生平第一次感到绝望,感觉死亡一步步逼近,近在咫尺。而他却束手无策,以致于连拼死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只得下马俯首认输,请求李利饶命。
那一夜,纵横沙场十余载,凭借手中方天戟、胯下赤兔马无敌于天下的战神吕布,站在李利面前俯首求饶,将左膀右臂张辽和高顺的陷阵营拱手送给李利,藉此换取自身性命。
当是时,吕布心里没有半分耻辱和惭愧,唯一的念头就是活命,除此再无所求,心无旁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李利居然信守承诺,果断放他离去,并且还让他率部离开,没有再行刁难和阻拦。
正是从那一刻起,吕布对李利既有仇恨与耻辱之感,又心存敬畏。因为他真切感受到李利的强大自信和一切尽在掌中的王者胸怀,或许世人都怕他吕布,但他在李利的眼神中却看不到半分畏惧,看到的只有李利气吞山河的万丈豪情,以及无惧无畏的强者之心。而这恰恰是吕布所没有的,或者他曾经有过,但自从斩杀丁原充作晋升之礼后,他就彻底失去这份豪气冲天的胸襟和无所畏惧的强者之心。
逃亡中原之后,吕布最恨的人是李利,内心深处最敬重的人也是李利。因为他真正败给了李利,一败涂地,败得很彻底,败得口不服心服。而他之所以敬重李利,不是因为李利武艺高强以及其麾下猛将如云,而是李利胸怀博大,豪气干云,一言九鼎。武关城下那一幕,若是易地而处,吕布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李利,必定除之而后快。但李利却能心平气和地放走他,并且事后也没有派兵追杀,任由他率众离去。单凭李利这份自信和胸怀,吕布自认自己做不到,可李利却果真这么做了,并且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悔意。
时隔两年,吕布再次与袁绍、曹操等人结盟对付李利及其麾下的西凉军。他的真正意图很简单也很单纯,就是想借助盟军之力与李利堂堂正正地大战一场,重新夺回曾经失去的尊严和自信,一雪前耻。是以他从未想过使用阴谋诡计赢得胜利,更不屑于勾结蛮夷出兵袭扰凉州,从而达到取胜的目的。但他现在从袁绍和曹操二人口中得知,蛮贼於夫罗出兵凉州竟是袁绍在背后支持,其目的就是想将西凉军拖在匈奴草原战场上不可自拔,从而给盟军创造有利战机,前后夹击攻打西凉军,一举功成。
这让吕布深感不耻,在坐之人没有谁比他更能体会匈奴蛮夷对大汉边境的危害有多大、又有多深。早年他之所以投身军旅,正是为了抵御蛮夷烧杀劫掠,立志诛灭蛮夷,为大汉开疆扩土。可惜时过境迁,他当初参军的理想如今已经渐行渐远,变得遥不可及,但他对蛮夷的仇恨从未削减半分,始终视蛮夷为生平之敌。
梳理思绪之后,吕布神色黯然地静静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此前萌生的雄心壮志突然间消失殆尽,颇有意兴阑珊之感。是以他对袁绍、曹操、许攸等人破口大骂李利的骂声视若无睹,不置可否地冷眼旁观,不时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厌恶之色。
“呼———!”内堂上。除吕布之外,众人骂得口干舌燥。直到气喘嘘嘘之时方才重新落座。长吁短叹地各自平复心神。
其实屋内还有一人与吕布的心境有些相似,而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出言附和,实际上并没有大肆咒骂李利。此人便是曹操的心腹谋士荀彧。
荀彧谋略深远,眼光独到,逢大事有静气,于无声处听惊雷。确有王佐之才。但他与一般谋士不同,别人都是围着主公打转,处处揣摩主上的心思,而荀彧却从不刻意迎合曹操的心思。他之所以投到曹操麾下。此后倾尽心力辅佐曹操,是因为曹操确实是一位当世少有的雄主,并且忠心汉室。
此次於夫罗联合蛮夷各部联合出兵袭扰凉州之事,荀彧事先并不知情,直到最近才听曹操提起此事。不过这件事情与曹操没有关系,完全是袁绍一手策划实施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牵制李利及其麾下的西凉军,从而为盟军创造有利战机,出其不意袭取司隶,力求一举打败西凉军。荀彧之所以笃定此事与曹操无关,是因为曹操眼下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粮支持於夫罗出兵,纵然有心也没有这份能力。
纵观中原各镇诸侯之中,惟有袁绍有此实力,而这种事情也只有袁绍能做得出来。就像他早年建议何进密召董卓、丁原等人领兵进京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几乎什么阴招损招都能想出来,而袁绍帐下谋士之中也不缺乏这种阴损小人。最重要的是冀州钱粮充足,袁绍这个家伙近年来财大气粗,先前还曾资助吕布招兵买马,其目的就是想让吕布出兵剿灭黑山贼,由此袁绍才能剿灭于毒、李大目等数股黑山贼。
此番袁绍故技重施,暗中资助蛮贼於夫罗,促使於夫罗联合草原各部出兵袭扰凉州。只可惜蛮军本性难移,根本没有按照袁绍的真实意图行事,将出兵袭扰改为大举进犯凉州,继而招致李利亲率大军誓师北伐。只是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是,於夫罗麾下蛮军多达十几万战骑,实力之强大足以令中原诸侯侧目,可如此强大的兵力却被西凉军打得一败涂地,最终十几万蛮军灰飞烟灭,西凉军大获全胜。
这件事情不仅袁绍、曹操二人想不通,就连荀彧这等顶尖智者也想不明白蛮军何以惨败至此,西凉军究竟有何倚仗竟能如此轻易地歼灭十几万蛮军?
“稚叔啊,你久在司隶,与安邑大营距离颇近,消息灵通,可曾听说过这个打败於夫罗蛮军的周瑜究竟是何许人?”好不容易平复心神后,袁绍眉头紧蹙地瓮声问道。
张扬闻言后,神情茫然地摇摇头,思量着说道:“这个周瑜是何来历,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此人是李贼前番游历扬州时征辟的一个文士,算算时日,其人投到李贼麾下的时间至今不满三个月,资历很浅;按照西凉军以往的晋升惯例,此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李贼重用,也不够资格独当一面。
但此次李贼却是一反常态,破格提拔周瑜,出征之前就授予周瑜左中郎将之职,待出征大军抵达北地郡后,又提拔周瑜担任中军副将,池阳城大胜之后周瑜便是大军主将。其后周瑜领兵秘密出击,以至于我手下的细作对此毫无察觉,直到青狼谷大胜的消息不胫而走,细作们方才后知后觉地传回密报。”
“扬州周瑜?”张扬说完话后,曹操忽然沉吟一声,眯着眼睛说道:“这个周瑜的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十几年前洛阳令周异膝下有一子,聪慧过人,有洛阳神童之美名,此子的名字也叫周瑜。当年我就在周异手下任职,还曾见过此子一面,那时他还是个五六岁大的孩童,却生得相貌俊美,聪明伶俐,十分喜人。难不成李贼手下的这个周瑜就是庐江周异之子?”
曹操话音未落,荀彧接声道:“主公所言不错,周瑜正是洛阳令周异之子!诸位有所不知,周瑜其人并非无名之辈,只不过他先前远在扬州,即使小有名气也传不到中原各州,是以诸位不曾耳闻。不过属下对此人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其人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精通六艺,文武双全,尤擅音律,在荆扬二州颇有才名,更有好事之人称其‘美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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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月光寒红花绿叶
荀彧见多识广,交友广阔,且博闻强记,对各州各郡的名士都略知一二。
眼见袁绍、吕布等对周瑜一无所知,荀彧继续说道:“周瑜现年二十一岁,与西凉李利同龄,早年曾跟随孙坚之子孙策征战一年有余,去岁被袁术征辟为居巢长。不承想他如今竟在李利麾下效力,初入西凉军竟然颇受李利重用,独自领军出征草原,且战而胜之,一战成名。此举着实让人始料不及,当真是时也命也,令人惊叹!”
曹操神色怅然,轻叹道:“原来这个周瑜还真是周异之子,当年一介孩童,如今已是独领数万兵马的将军。当真是岁月蹉跎,恍然如梦啊!
感叹之余,曹操强摄心神,正色道:“此子巧借地势使用火牛阵,一举灭掉於夫罗十几万蛮军,一战成名,足见其人才能超群,卓尔不凡。不过最让我感到意外的还是李贼其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李贼去年五月加冠,现如今也不过二十二岁,如此稚嫩的年纪却能大胆放权,启用同样年纪轻轻的周瑜领军挂帅,这份心胸气度才是最可怕的!”
袁绍紧皱眉头,沉声道:“周瑜竖子坏我大事,李贼更是狡猾奸诈之极!此前我等派出大量细作监视李贼的一举一动,以期能够第一时间掌握他的行踪,从而适时会盟出兵,没想到我等最终还是被李贼蒙骗了。此贼整天待在大营里,以至于细作误以为西凉军战事不顺,僵持不前,却不料此举正中李贼的诡计,诸多细作尽皆被蒙在鼓里尚不自知。等到他们发觉上当之后,一切都晚了。西凉军北伐之战已经大获全胜,以致于李贼完全可以腾出手来应对我等筹谋已久的中原大战。於夫罗这头蠢猪,白白浪费我二十余万石粮草,如今一切都已付之东流。气煞我也!”
眼见袁绍越说越气,怒不可遏,曹操连忙劝慰道:“本初兄息怒。事已至此,即使本初兄再怎么生气,亦是于事无补。依靠蛮夷牵制西凉军终究不是正途,先前我也曾劝说过本初兄,蛮贼素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堪大用。如今事实正如我先前所言,蛮贼见利忘义,将本初兄的袭扰之策抛之脑后,只知道一味地烧杀劫掠,根本不懂得什么大局。什么是谋略。今日有此一败,虽然看似突然。实则必然。蛮贼死不足惜。惟独可惜了那十几万匹战马,若是我等得此战马,何惧李贼,何惧西凉骁骑?”
说完话后,曹操唏嘘不已,脸上满是可惜之色。
的确。若是十几万蛮军的座骑出现在中原大地上,无论被哪路诸侯所得,其实力必然暴增数倍,假以时日便可与西凉军正面抗衡。不惧西凉铁骑。只可惜此事只能想想,却不会变成现实。
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蛮夷之所以屡屡犯境,繁衍数百年而不灭,所倚仗者正是战骑。若是中原诸侯都有数万乃至十余万战骑,周边蛮夷番邦早就灭亡了,大汉边境必定早已平定。相对而言,西凉军之所以战骑强横,正是因为西凉从未真正平静过,四周强敌环伺,迫使西凉百姓不得不蓄养马匹,练习骑射,以备战时之需。
“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镇定心神后,袁绍终于放下心头怒火,正色道:“时不我待,之前我等议定半月之内盟军集结完毕,现在看来我等必须尽快会盟,组建一支实力强大的盟军,我意,十日之内盟军全部集结完毕,而后趁着李贼尚在草原之际发起攻击,争取一鼓作气攻取司隶,直捣长安!诸位可有异议?”
曹操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意见,随之吕布、张扬二人亦是点头应允。
眼见于此,袁绍长身而起,朗声道:“原本我等也没指望蛮军能够成事,现如今蛮军全军覆没,我等索性放手一搏。待其他诸侯率军前来会盟之后,盟军兵马多达四十余万,远远超过李贼手中可用之兵,即使正面决战,我等也不惧李贼!因此我等不可耽搁,速速回营准备,尽快率领大军前来会盟。”
一边说着话,袁绍一边向门口走去,随即站在门口对张扬吩咐道:“稚叔,驻军营帐和会盟祭坛就拜托你了,务必尽快搭建完成!”
“袁公放心,早在一个月前我已着手准备,如今一切就绪,只等各路诸侯率军赶来,即可会盟入住。”张扬接声说道。
“如此甚好。诸位,袁某先行一步,告辞!”袁绍拍着张扬的手臂,以示赞许,随即对身后的曹操、吕布二人拱手一礼,既而带着许攸和早已吃饱喝足的颜良、文丑大步离去。
吕布紧随袁绍其后,带上陈宫、成廉和魏续等人径直离开,转眼间消失在院门之外。
曹操与张扬素无深交,因此彼此亦不多言,待吕布走后,曹操与荀彧走出院门,不急不躁地缓缓前行。
忽然,曹操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身后的东厢别院,轻笑道:“张扬这厮倒是颇有心计,将我等密议地点选在李贼曾经住过的地方,此举瞒不过其他诸侯的细作耳目,却能避开西凉军的细作。由此足见张扬其人心思巧妙,难怪能在李贼眼皮底下蛰伏这么久!”
荀彧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低声道:“张扬其人原本也是个颇有胆色的武将,可惜如今却变成趋炎附势之徒,血气消磨殆尽,难成大器。此次袁绍将会盟之地选在河内郡,无疑是十分信任张扬,颇为倚重。只不过此事对于张扬来说,有利也有弊,祸福难料啊!”
“哦?文若担心此次盟军有可能重蹈昔日陈留会盟之覆辙?”曹操微微愣神,随口问道。
荀彧轻轻点头,思量着说道:“袁绍确实有些能力,可惜其人喜欢剑走偏锋,多疑善变,且好大喜功。实在不是盟主的最佳人选。此次中原会盟原本不需要使用阴谋诡计,只需事先秘密联络各路诸侯,随后便可光明正大的行事,无须遮掩,因为盟军牵涉甚广,根本不可能躲过西凉军的细作耳目。何况中原会盟本身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即使李利知道了又能怎样,他敢率先出兵截杀各路诸侯吗?”
语气稍顿,荀彧继续说道:“今夜仅有主公和袁绍等四路诸侯密议,就筹集了三十万大军。随后还有几路前来,届时我盟军兵力至少再增十余万。如此一来,四十多万盟军联合攻打司隶,即使李利有所提防,也无法阻挡盟军数十万大军前进的锋芒。倘若我等稳扎稳打。步步推进,李利根本无计可施。除了与我盟军正面决战之外。只得节节阻击,缓缓撤退。
此消彼长之下,待盟军站稳脚跟后便可大举进攻,定能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最终结果只有两个,其一是我盟军彻底击败李利及其麾下的西凉军。一举攻入长安;其二,也是最差的结果,那就是盟军遭遇西凉军顽强阻击抵抗,无法攻破函谷关。却能重创西凉军,使得李利元气大伤,数年之内再也无力出兵中原。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个都是盟军所希望看到的结果,都能实现此次中原会盟的预期目标,已然是胜券在握之局。
可是袁绍对此还不满意,擅自勾结蛮贼出兵劫掠我大汉边境,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损失几十万石粮草,全都便宜了西凉军。若是再加上西凉军在草原部落的缴获,袁绍此举等于是非但没能削弱西凉军的实力,反而给李利送去一场鼓舞全军士气的大胜,顺带还搭进去一大批粮草辎重,实在是得不偿失!”
“嗯,文若言之有理。”曹操深以为然地点头应声,既而眉头微皱,沉声道:“冀州虽然钱粮充足,袁本初更是财大气粗,但此次盟军人马众多,加之於夫罗蛮军又消耗掉大批量草。这样以来,恐怕袁绍也无力支持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最终很有可能是一场虎头蛇尾之战,待重创李贼之后,盟军恐怕就会各自散去。果真如此的话,此战与昔日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结局一样,虽然取得胜利,却没能扩大战果,以至于西凉军实力犹存,待恢复元气之后必定卷土重来。”
“是啊,属下亦有同感。”荀彧接声附和,随之轻叹一口气,低声道:“相比昔日陈留会盟,此次会盟诸侯虽没有十八路之多,但各路诸侯麾下之兵马数量和战斗力,却远比昔日讨董卓时强盛许多。
想当初陈留会盟之时,各路诸侯草草起兵会盟,很多兵士都是新近招募的青壮,战斗力极其有限,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亦不为过。现如今,经过最近几年的厮杀淬炼,大多数兵士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精锐之师,远非昔日陈留会盟可比。再加上各路诸侯手下都有一批骁勇善战的战将,即便李利麾下战将如云,也抵不过我等盟军的诸多战将;若是单个武将不及,我们就使用人海战术,以多欺少,如此定可取胜。只可惜我军眼下时局艰难,否则若是主公担任盟军盟主,指挥数十万盟军作战,李利必败无疑,甚至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曹操闻言后,神情剧烈变幻,眼底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当即他强摄心神,低声道:“文若失态了。此事你我二人说说便罢,此后切莫再提,万一此事传进袁绍耳朵里,我等处境将愈发艰难。走吧,我等趁夜赶回兖州,提前布置好一切,以免到时自乱阵脚!”
说罢话后,曹操快步上前接过曹洪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既而打马飞奔。荀彧随后跟上,带着曹洪、曹纯和数十名亲兵护持在曹操左右,迅速离开修武馆驿。
此时细雨早已停歇,明月悬空,秋风阵阵,清冷的月光照拂着路上的行人。
策马疾奔中的曹操,满脸狰狞之色,龇牙咧嘴,显得极其愤慨。很显然,刚刚荀彧之言对他触动极大。五年前陈留会盟时,他实力不济屈居袁绍之下,致使原本有机会一举消灭董卓及其麾下西凉军的大好局面,付之东流,如此才有今日李利之大患。时隔五年之后再次会盟,本来曹操有资格也有实力统领群雄,指挥盟军彻底打败李利,不承想数月前被吕布偷袭兖州老巢,以至于他现在仅有三座城池,苟延残喘以度日。
如此情景,曹操岂能毫无触动,怎能不愤慨?
往昔屈居袁绍之下,今夕又是如此。他曹操纵有雄才伟略又如何,命运捉弄,形势比人强,迫使他不得不屈居袁绍之下,两次会盟都是陪衬红花的一片绿叶。
正如荀彧此前感叹周瑜一战成名时所说的话,当真是时也命也,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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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秋草黄图穷匕见
秋意渐浓,朔风吹拂。
旬日前,荒草略显泛黄,如今已是大地披金装,绚丽灿烂。
枯草连天,随风摇曳,呈现层层波浪,煞是壮观。
匈奴王庭,高柳城。
高柳城,始建于西汉,迄今已有上百年,这是匈奴草原上唯一一座与大汉城池无异的坚固城堡。城高三丈、厚一丈有余,城外四周没有护城河,却有深达两丈、宽两丈的壕沟,权作防御城池之用。
截至目前为止,高柳城已被汉军围困三日,却始终围而不攻。即便如此,匈奴王庭也是危在旦夕。
眼下以於夫罗为首的部落贵族们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城内早已混乱不堪,数万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北城门外,汉军大营就扎在距离城池不到五里的高地上。营帐绵延数里,辕门正对着高柳城北门,哨骑快马瞬息可至,真可谓虎视眈眈,颇有鲸吞匈奴王庭之意。
三日前,西凉出征大军主将周瑜亲率三万战骑、两万步军,合计五万大军兵临城下,当天便将高柳城围得水泄不通。颇为诡异的是,汉军围城后并未强攻城池,仅仅是围困而已,似乎并不急于攻城。此后两天已然是如此,围而不攻,刀戟林立,甲胄森森,旌旗猎猎,强大兵威展现在王庭守城将士视线之中,令他们望而生畏,闻鼓色变。
然而城内匈奴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围城当夜,就有三万汉军战骑星夜离开大营,而后分兵出击王庭周边各个部落,横扫整个南匈奴部落。
而汉军之所以没有立即攻城,原因很简单。周瑜大军远道奔袭而来,军中根本没有大型攻城器械。若是贸然攻城,无异于以卵击石,自身伤亡惨重不说,也很难攻下高柳城。有鉴于此,主将周瑜岂能傻乎乎地下令攻城,分兵突击蛮夷部落才是当务之急。等到拔除所有匈奴部落之后,高柳城便是一座孤城,犹如一只被拔掉牙齿和利爪的恶狼,徒有其表。实则不堪一击。
截止今天,自青狼谷大胜之后,周瑜率军横扫草原部落,一路兵锋所指,势不可挡。至今已有半月时间。
眼下围困高柳城的汉军仅有两万步军和两千名掩人耳目的斥候哨骑,而城内的蛮军残部仍有不下两万控弦之士。兵力甚至还在围城的汉军之上。倘若他们敢于拼死突围或是出城迎战的话。完全有可能冲破汉军防线,逃之夭夭,亦或是打败汉军,转危为安。只可惜蛮军如今已是惊弓之鸟,人心惶惶,斗志全无。根本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而以於夫罗为首的各部首领更是战战兢兢,缩首如龟,只要汉军不攻城,他们连城头都不敢上。苟且偷生于宫殿之中,彻底丧失了再与汉军正面交战的斗志和胆量,苟延残喘以度日,得过且过。
他们并不知道,高柳城被围困的三天时间内发生了很多事情,并且都是他们最希望听到的坏消息,其中某些事情是他们想知道却又无从得知的秘密,而这却是最致命的关键所在。汉军看似围城,实则分兵扫荡匈奴各部;西凉主帅李利邂逅“草原明月”阙月儿,不仅摘取了这朵匈奴王庭之花,还收降了匈奴部落中实力仅次于於夫罗、呼厨泉兄弟二人的悍将去卑。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一就有二,每天都在上演,汉军一步步、一层层瓦解着沿袭百年的南匈奴部落的根基。而这一切,於夫罗等人至今仍旧蒙在鼓里,浑然不知。直到现在他们还在憧憬着他们背后的支持者发起攻击,给予李利及其麾下的西凉军雷霆一击,从而实现他们心中围魏救赵的美好愿望,以解高柳城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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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牙帐东边的营帐内,左贤王呼厨泉掀开门帘,轻步走进大帐。
“叔父来了。”病榻上的刘豹乍见叔父进帐,当即起身坐在榻上,恭声施礼。
看到刘豹重伤之下居然还能迅速起身,呼厨泉眼底划过一丝异色,随之快步走到榻前,急声道:“豹儿快躺下,你身负重伤,身体虚弱,急需静养。何况我们叔侄之间不必拘礼,伤势好些吗?”
“多谢叔父挂念,侄儿身体已无大碍,伤口也已愈合,不日即可恢复如初。”刘豹感激道。
呼厨泉欣然点头,颇感欣慰地道:“如此便好。豹儿不愧是我匈奴勇士,身强体健,恢复力惊人。当日汉贼那一刀若是换做是我,恐怕早已身死多时了,可豹儿你却能挺过死劫,旬日之间便可恢复如初,安然无恙。当真是可喜可贺呀!”
“叔父过奖了,小侄能够躲过此劫,亦是侥幸。”刘豹面露喜色地谦逊应声,随之轻声问道:“小侄这些天一直卧榻不起,不知城内战况如何?”
呼厨泉闻言神色微变,神情黯淡地摇摇头,沉声道:“战局不容乐观,我等处境堪忧啊!三日前汉军兵临城下,随之将王城团团围困,水泄不通。至此我等再也没有收到各部落的最新战报,已然困守在城中,被汉贼蒙住双眼和耳朵,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眼下五万汉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这几天汉贼之所以没有强攻城池,想必是他们没有攻城军械,是以围而不攻。但是,有了这三天时间,汉军足可造出大批攻城武器,料想不日就将大举攻城。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么率军突围,要么坐以待毙,除此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刘豹闻声色变,既有愤恨之色,又有担忧之情,显得坐立难安,焦急万分。
“叔父,难道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想我大匈奴部族沿袭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岂可传到我们手上被汉贼覆灭?”刘豹愤恨不平地急声问道。
呼厨泉微微摇头,黯然伤神地低声道:“战局恶化到现在这种地步,我等困坐城中,根本无计可施。何况你父亲伤势日益加重,纵使有心军务。也是有心无力。其他各部首领也是一筹莫展,只能整天饮酒作乐,得过且过。时至今日,整个王城之中将无斗志,士气低靡,军心涣散,如此情景还能有甚作为?”
刘豹闻言泄气,无比失望地躺在病榻上,神情黯淡而颓废,先前愤慨恼怒之色随之消散。宛如一头决斗失败的牛犊,灰心丧气,无精打采。
刘豹颓废的神色被呼厨泉尽收眼底,顿时他眉头轻轻跳动,眼角闪现一抹异彩。脸上的黯淡之色迅速敛去。随即他轻声说道:“豹儿有伤在身,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尽快养好身体。其它事情等伤势痊愈之后再说。对了。豹儿还需准备一下,明日王城举行单于加冕仪式,到时你理应盛装出席。”
“单于加冕仪式?”刘豹闻声惊醒,满脸激愤地怒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汉贼兵临城下,谁还有心思参加单于继位大礼!简直是乱弹琴。成心添乱!”
愤怒之余,刘豹忽然心有所感,疑声问道:“叔父,到底是谁要继承单于之位。难道是我父亲?”
“正是。”呼厨泉点头应声,既而解释道:“兄长早已是我族单于,只不过此前被族长和部落贵族所阻,不得回归王城,是以一直滞留在上党郡内,空有单于之名,却无单于之实。此次兴兵南下,族长在阵前答应兄长,战后便举行单于继位仪式,将部落大权悉数交予兄长接管,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只可惜族长现已阵亡,而你父亲又被汉将重伤,今日伤势不断恶化,只怕凶多吉少,时日无多了。”
说到这里,呼厨泉怅然若失地哀声说道:“我与你父亲分别多年,此前一直受制于各部贵族,被他们挟持,身不由己,没有帮助兄长早日登上单于之位。但我知道你父亲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名正言顺地继位,执掌我大匈奴部族。因此这些天我费尽心力筹备继位仪式,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明日即可正式即位!”
“啊!这么说继位仪式是叔父一手操办的?”刘豹惊声问道。
“对,是我做的。”呼厨泉轻轻点头,说道:“事先我与你父亲禀报过,得到首肯后方才着手准备。”
“父亲好糊涂啊!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举行单于继位仪式,岂不让族人寒心?”刘豹哀声埋怨道。
呼厨泉不以为然地道:“豹儿此言差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你和你父亲久居汉地,岂不闻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现如今你父亲伤势日益加重,已然时日无多,不久于人世。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什么,未了的心愿又是什么,这些你难道从没想过吗?你想不到,叔父不怪你,因为你毕竟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没有往哪里去想。但叔父不能不想,尽量替你父亲做些事情,让他此生再无遗憾,夙愿得偿,他日亦可含笑九泉。所以这件事情都是我一手操办的,与你父亲无关,豹儿若是要埋怨,就埋怨我好了。”
“叔父!”呼厨泉的一番话使得刘豹热泪盈眶,随之他感激说道:“都是侄儿年幼无知,没能理解叔父的良苦用心。侄儿错怪叔父了,请叔父责罚!”
呼厨泉欣慰一笑,轻声宽慰道:“豹儿不必自责,好生静养,只要你能理解叔父的一片苦心就好,其它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我还要去看望你父亲,豹儿躺下勿动,不必相送!”
说话之余,呼厨泉含笑拍拍刘豹的肩膀,给他盖好被角,随之转身离去。
在刘豹满脸感激的目送之中,呼厨泉快步离开大帐。直到走出数十步远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刘豹的大帐,眼神阴冷逼人,嘴角翘起露出一丝诡笑。只听他低声自语道:“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小畜生颇有几分见识,竟然能看出继位仪式就是自掘坟墓,先前我还真是小瞧了他。不过现在发现也不晚,只要老家伙一死,这个小畜生必能为我所用,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呼厨泉脸上洋溢着阴森森的冷笑,眼神颇为自得,喃喃自语道:“单于即位大典,不光是於夫罗期盼已久,我呼厨泉何尝不是垂涎多年?此次我费尽心思筹备仪式,岂能为他人做嫁,这都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毕竟单于之位只有一个,而我们却有兄弟两人,如之奈何?兄长啊兄长,上天注定你这辈子都与单于之位无缘,莫怪弟弟心狠啊!”
狞笑之余,呼厨泉抬头看着天空中一群南归的大雁,摇头冷笑,随之径直朝牙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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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偿夙愿末路藩王
“兄长,一切筹备妥当,明日即可举行即位仪式。”
王庭牙帐内,呼厨泉躬身站在阶下,对躺在牙床的於夫罗恭声禀报道。
“咳咳咳———呼!”
上阶,在两名美姬左右搀扶下,於夫罗艰难起身,靠坐在榻上,剧烈咳嗽起来,继而喘息如牛,身体虚弱至极。
喘息好一阵子后,於夫罗摆手屏退侍婢和亲兵,而呼厨泉则快步走到榻前,单手撑着锦被,仿佛生怕锦被松弛摔着於夫罗似的,细心周到。
“泉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看到呼厨泉如此细心体贴,满脸苍白的於夫罗咧嘴一笑,轻声说道。
“兄长见外了。你我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何分彼此,用不着这么客气。“呼厨泉笑呵呵地回应道。
“嗯,兄弟言之有理。”於夫罗欣然颔首,轻笑道:“这些年为兄久居汉地,常年与汉人打交道,难免沾染一些汉人繁文缛节,兄弟勿怪。”
呼厨泉微笑道:“兄长过谦了。汉人礼节源远流长,至今已有数千历史,绝非我匈奴可比,此乃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我等理应多多效仿,日后亦能为我所用。愚弟素来敬重兄长,正是因为兄长见多识广,谈吐高雅,令我惊羡不已。往后愚弟定当多多听从兄长教诲,学以致用,不负兄长厚望。”
於夫罗会心一笑,心有所感地轻声道:“汉人文化确实值得学习,尤其是农耕、纺织手工和兵器军械方面,远非我匈奴人所能及。此外,汉人兵书晦涩难懂,但只要坚持精心研读,必有所得。为兄这些年寄居上党。虽没有扩充多少兵马,却读过不少汉人书籍,受益匪浅。可惜尚未施展,却迎来如此惨败,以至于连累整个部落被困,这都是我於夫罗之过啊!”
“兄长切莫自责,千万不可动气,调养身体要紧哪!”眼见於夫罗神情颇为激动,呼厨泉连忙劝阻,生怕於夫罗出现闪失。兄弟情深溢于言表。令人感动啊!
於夫罗闻声黯然,微微摇头说道:“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此次受伤太重,怕是难以痊愈了。汉人有句话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此番便是如此。身为大军统帅却阵前搦战。身先士卒,此乃为帅者之大忌。一将无能累及全军。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只可惜大错已经铸成,悔之晚矣!”
呼厨泉闻言黯然,好言劝慰道:“事已至此,后悔亦是无事无补。眼下最重要的是,我等往后将何去何从?现如今王城被汉军围困。斥候哨骑都无法出城,自然也不可能接收到外面的消息。三天下来,城内已有缺水迹象,秩序混乱。人心惶惶。照此情形发展下去,不出十天,王城就将不攻自破,我等也将沦为汉军的阶下之囚,生不如死啊!不知兄长对此有何打算?”
於夫罗轻轻点头,低声道:“这些我都知道,早在退守王城时,我就想到今天这种局面。是以泉弟不必焦虑,为兄早有谋划,随后自会说与你知晓。”
缓口气之后,於夫罗轻声问道:“现在步度根、扶罗韩、骞逋等各部首领有消息吗?他们应该都摆脱汉军追杀了吧?”
“嗯,兄长所言不错。”呼厨泉点头应声,既而详细说道:“青狼谷一役,我军几乎全军覆没,仅有万余部众逃出山谷,所幸兄长和豹儿赶在汉军合围山谷之前撤离,否则只怕凶多吉少。当日愚弟和各部首领险之又险地逃出山谷,没想到汉军先锋部队随之掩杀上来,一口气追杀上百里,直到天降大雨方才收兵。战后,逃出山谷的上万部众仅剩数千人,余下悉数落到汉军手里,或擒或杀,总归不会有好下场。随后,步度根、扶罗韩和骞逋三位首领也顺利逃脱,跟随我们前来王城暂避锋芒。不过这三个家伙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实在可恶至极!”
说到这里,呼厨泉神情激动,义愤填膺地怒声道:“三天前汉军兵临城下,步度根、扶罗韩和骞逋三人趁着城池尚未被汉军合围之际,率部逃出城去。在此之前他们还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拍胸口保证,要和我们共同抵御汉军,死守高柳城。然而汉军杀来之时,他们却弃我等于不顾,一声不吭地各自率部仓惶逃命。所以,想必他们现在已经摆脱了汉军的追杀,逃回大本营了!”
看到呼厨泉怒不可遏的神情,於夫罗神情漠然地轻轻摇头,低声道:“汉人有句谚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是那些为了谋求利益而来的盟友?所以兄弟不必动怒,步度根等人不值得我等兄弟生气。不过他们擅自逃走,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呼厨泉闻言神情剧震,眼底掠过一丝精光,佯作疑惑地急声问道:“兄长此话何意?愚弟怎么越听越糊涂,还请兄长明示。”
於夫罗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脸色煞白无血色,精神萎靡,但此刻却眼神深邃,显得莫测高深。呼厨泉急切的神色让他很是受用,似乎很享受被弟弟求教的场景,弟弟越是迫切想知道,他就愈发平静,不急不躁,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於夫罗的睿智与英明。
“泉弟可知我为什么要联合草原各部出兵劫掠北地郡?”於夫罗大喘气地低声问道。
“这、、、愚弟不知,请兄长明示。”呼厨泉最讨厌於夫罗这副故作莫测高深的嘴脸,每次都是这样,见之令他作呕。
奈何这件事情只有於夫罗知道,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而这恰恰是呼厨泉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隐秘。否则他根本不用跟於夫罗废话,早就动手了。
而此事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眼下匈奴王庭被汉军围困,能不能脱困,往后又该何去何从,全都在於夫罗脑子里藏着。因此呼厨泉不得不循循善诱地从於夫罗嘴里套出对自己有用的隐秘,等到於夫罗道出一切之后,那就是他送兄长上路的时候了。
但此刻呼厨泉还得做出一副毕恭毕敬求教的样子,因为於夫罗接下来的话对他很重要。若是保不住匈奴王庭和部落族人,他何必费尽心机地谋夺单于之位,更用不着背负弑兄篡位的罪行;等到王城被汉军攻破后,一了百了,什么单于之位、部落大权,最终都将化作泡影。
然而呼厨泉却知道於夫罗似乎是有恃无恐,心里早就想好了退路,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而这些正是呼厨泉迫切需要知道的,只要於夫罗和盘托出原委,再说出脱困之法,那么单于之位才有价值,才值得呼厨泉弑兄篡位。
“泉弟莫急,且听为兄细细道来。”这是於夫罗的口头禅,呼厨泉从小到大至少听过上万遍,耳朵都能磨出茧子。实际上他对於夫罗这种口吻深恶痛绝到极点,早已不堪重负,可惜现在他却不得不按捺心神,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再受一次折磨。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他再也不用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了。
於夫罗似乎是享受够了,终于不再折磨呼厨泉,不再含糊其辞。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后,坦言道:“为兄这些年在上党郡没有什么大作为,但凡有利可图的事情,不论好坏我都一律接下,杀人绑票、敲诈勒索的事情不知做过多少。久而久之便与中原诸侯有所往来,去年为兄受袁术之邀,联合黑山贼眭固与兖州刺史金尚一起,偷袭兖州曹操,虽然最终战败,但为兄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钱粮。此番联合草原各部进犯凉州北地郡同样是受人所托,再加上为兄这些年一直想着返回王城,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如此才有最近两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战事。”
说到这里,於夫罗神情有些激动,张开嘴巴急促地深吸两口气,而后继续说道:“西凉李利确实不是好惹之人,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人恐惧的地步!出兵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十万石粮草就能说服草原各部倾巢出动,随后当十几万大军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令我喜出望外。此后我没有按照雇主的意愿行事,将袭扰西凉改为大举进攻北地郡,企图借助汉人资助的粮草辎重建功立业,攻占凉州,再现我大匈奴昔日的风光。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利麾下的西凉军不仅战斗力强横,而且能人辈出,阴谋诡计迭出不穷,致使我军一败涂地,先后折损将近十六万草原勇士,几乎葬送了草原各部落所有的控弦之士。
时至今日,我於夫罗认输,输得心服口服,输得彻底,将整个河套草原都输给西凉军了。不过我们匈奴王庭还有一线生机,这是我早在出兵之前就精心准备好的一条退路。”
刚说到关键的地方,於夫罗一贯的老毛病又犯了,说话大喘气,这让呼厨泉暗自愤恨不已,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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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好凄凉瞬间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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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呼厨泉此次却是错怪了於夫罗。
於夫罗这次停顿并非故弄玄虚,也不是故作高深,而是他的身体确实很糟糕,稍一激动就呼吸困难,致使他很难一口气把话说完。
“哼哼哼———呼!”
急促喘息片刻后,於夫罗长话短说道:“暗中资助我钱粮的中原诸侯就是冀州袁绍,他的本意是让我率领草原勇士袭扰凉州,不需要正面与西凉军决战,只要拖住李利大军无暇他顾即可。
为此袁绍暗中资助我十五万石粮草、三万金,还有五十车绫罗绸缎和三十名美女。池阳城战败后,我又向他索要了十万石粮草,前后加在一起合计二十五万石粮草。而我第一次只用十万石粮草便说服各部出兵,组成十五万大军;第二次又用五万石粮草促使他们再次增兵。此外,我将三十名袁绍送来的美女送于各部首领,使得他们愿意推举我为大军统帅。”
再次缓口气,於夫罗低声道:“如今我匈奴王庭被困,想必袁绍此刻已经得到消息,随后他就会联合中原诸侯组成盟军,大举进攻司隶。到时候,李利腹背受敌,必然撤兵南归,而我族便可转危为安;如若李利不撤兵,我们亦可坚守半个月后率军突围。而后我们直接前往上党郡,那里有我这些年积攒的十几万石粮草和大量钱财,足可供应我匈奴全族三年衣食无忧,从而东山再起!”
待於夫罗和盘托出实情,呼厨泉站直腰杆,缓缓走到於夫罗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气喘嘘嘘的於夫罗。神情冷漠地沉声道:“原来如此,多谢兄长直言相告,否则我还真担心费尽心机筹划,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如今你可以安心走了,剩下的一切事情由我来完成,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边说着话,呼厨泉一边坐在牙床边,右手轻轻搭在於夫罗受伤的胸口上。此刻他只要手掌摁下去,就能让於夫罗仍在渗血的伤口再次破裂开来;就是这么轻轻一按,就足以要了於夫罗的性命。
看到弟弟呼厨泉脸上冷漠狠毒的神情。於夫罗惊骇莫名,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他做梦也想不到,一直以来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谨小慎微的弟弟,竟然包藏祸心,而且还隐藏得这么好、这么深。让自己毫无察觉,直到此刻才显露真实面目。
“且慢!”当呼厨泉右手手臂弯曲有力的一瞬间。於夫罗骤然回过神来。厉声喝止呼厨泉住手。
呼厨泉闻声微怔,已经青筋暴起的右臂停在於夫罗胸口,掌心距离刀伤正中心仅有两寸。
眯眼阴冷地盯着於夫罗惊慌恐惧的脸颊,呼厨泉冷声道:“怎么兄长还有话说?若是还有刚才那种好事,你就说,越多越好;如果你想求饶活命。那就免开尊口,今天你一定要死!”
於夫罗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噎得直翻白眼,双眼紧紧盯着呼厨泉狠厉阴冷的眼神。震惊之余心里一片凄凉。这就是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这就是自己一直呵护备至、信任有加的亲弟弟?
这一刻,於夫罗忽然感觉南匈奴真的没有必要再存在下去,早该灭亡了。
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亲情和人情味的部族之中,真是悲哀,生命除了无尽的杀戮和贪婪的占有之外,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父亲死后,儿子可以占有除生母之外所有父亲留下的侍妾,继承所有遗产,毫无人性。更有甚者,儿子若是夭亡,其父甚至可以将儿子的妻妾、钱财、牧场据为己有,就像收回儿子名下的所有牲畜一样,贪婪无度,毫不顾惜父子亲情、纲常伦理。这就是部落生存法则,像狼一样冷酷无情,甚至比狼更毒辣;至少狼通常不会吃同伴的尸体,但人却会吃人。
哀莫大于心死。心思急转之中於夫罗放佛看破生死,漠视一切世事,彻底死心了,也认命了。想他於夫罗十三岁捕杀恶狼,十四岁跟随父亲羌渠上战场厮杀,十七岁成为部落勇士,二十岁时被誉为匈奴雄鹰,先后浴血拼搏三十余载,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人生如此,何其可悲,何等凄凉!
“豹儿怎么样了?我死后,你将如何待他?”於夫罗声音略显嘶哑地低沉问道。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神情极度冷漠,脸上没有情绪波动,苍白而呆滞。
然而呼厨泉却能听出於夫罗即使认命了,却仍然放心不下儿子刘豹,濒死之时还不忘为儿子争取生存的机会。由此可见,於夫罗这些年留在汉人境内已经彻底被汉化了,死到临头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儿子,已然将汉人的舔犊护犊之心学全了。
一念至此,呼厨泉莫名萌生一丝恻隐之心,缓缓收回右手,坐在床沿上,低声道:“豹儿那孩子很讨人喜欢,性格虽有些急躁冲动,却胜在勇猛赤诚。所以我不会杀他,等你死后,我会封他继承你的爵位,让他继任右贤王,仍旧统领你的部众。只不过你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部众和族人了,池阳城和青狼谷两次惨败之中,你手下的部众族人伤亡惨重,如今仅剩下一千余名兵士和两三千族人,再不复昔日之强盛。”
於夫罗闻言后,神情丝毫不变,似是无动于衷,但呼厨泉仍然留意到他的眉毛微微跳动。显然,於夫罗内心深处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我若猝死,你如何对部落贵族解释,如何向族人交待?”於夫罗沉声问道。
呼厨泉咧嘴冷笑,“这有何难?兄长刀伤复发,伤口迸裂而亡,到时候我只需带领贵族首领亲自前来验伤,一看便知。何须解释,也用不着交待!”
於夫罗闻声默然。既而缓缓闭上眼睛,低声道:“我身上的伤势本就没有痊愈的可能,眼下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可你却如此急切地置我于死地,这是为什么?只要再等几天,不用你动手,我也会死。难道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你如此急功近利,日后如何治理部族,如何带领族人发展壮大?”
“哈哈哈!”呼厨泉闻言大笑,笑声阴冷刺耳。肆无忌惮。稍稍收敛笑声后,他满脸阴鸷地瞪着於夫罗,讽刺道:“你说的没错,原本我确实可以等你重伤不治身亡后,自然而然地登上单于宝座。可是你於夫罗比我更加急功近利。急不可待,你一个垂垂将死之人。居然还念念不忘单于之位。难道我还要再等下去吗?
或许你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你之所以被各部贵族阻挡在领地之外,那就是我一手策划的结果,目的就是阻止你返回王城即位。可惜的是,当初你带走了部落中最精锐的五千战骑,随后又有数千部众前去投奔你。以至于我手中兵马孱弱,无力登上单于之位,反被须卜骨都侯挟持利用,从而蛰伏多年。
如今你都要死了。却还惦记着单于宝座。你知道吗?我和你一样觊觎单于之位多年,你等了多年,我就蛰伏了多少年!这些天我费尽心思筹备即位大典,你还以为我是为你才会这么用心呢,真是可笑之极!我那是替自己操办即位仪式,跟你於夫罗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一切筹备妥当,你也该上路了!”
话音未落,呼厨泉突然想些什么,接声说道:“噢,对了!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急于坐上单于之位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让你临死时做个明白鬼,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才是戟父亲之后名正言顺的部落大单于,而你於夫罗不是!虽然汉人都知道你是南匈奴单于,但是你没有正式即位,部落族人就不会承认你的单于之名。若是等你明天坐上单于之位,即便你明天下午就一命呜呼,那也是我匈奴单于,随后继承单于之位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有你的宝贝儿子刘豹。如此横生枝节之事,智者所不为,所以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只好让你在即位的前一天死去,明天由我直接坐上单于之位。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我岂能错过?”
呼厨泉这番话字字诛心,使得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於夫罗突然么怒目圆瞪,怒声喝斥道:“呼厨泉你别忘了,城外还有数万汉军围城,随时都有可能攻破城池。你在这个时候弑兄篡位,实在是愚蠢之极!一旦汉军破城而入,你即使坐上单于宝座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不是难逃一死,甚至死得比现在更惨!”
“哈哈哈!”於夫罗气急败坏的样子让呼厨泉感到兴奋,开怀大笑,“你说的很对,汉军很强大,我们十几万大军都被汉军覆灭了。我先前确实很担忧,担心刚一坐上单于之位,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汉军攻破城池,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才会向你虚心求教啊,希望从你这里知道一些有用的事情,没想到你还真是藏着不少好东西;不仅有大批粮草和钱财,还有袁绍这等实力强大的盟友,而且他们随后就会出兵偷袭西凉军后方。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需死守城池半个月,等到中原大战爆发后,一切自然迎刃而解。而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否则我还真是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让你多活两天。现在不用再考虑了,你可以去死了!”
“啊———!”当呼厨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只见他突然出手,用力摁在於夫罗的伤口上,致使於夫罗失声痛嚎。
霎时间,但见原本已经大部分愈合的尺余长伤口,在呼厨泉重压之下,猝然崩裂开来,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以肉眼所及的速度浸染衣襟,数息之内便将於夫罗身上白色的锦袍浸染成鲜红色,随之由上身蔓延至下身。
剧痛之中的於夫罗,原本苍白的脸颊突然充血潮红,嘴角溢出血渍,既而一发不可收拾,吐血不止,以至于凹陷的眼眶同样充血猩红,生命之光迅速流逝。
“你、好、狠、毒!”大口吐血的於夫罗,睁着猩红的眼睛,伸出满是沾满鲜血的手指,愤恨之极地呕血说道。
眼见於夫罗濒死在即,呼厨泉缓缓抬起摁在於夫罗伤口上的右手,随之左手从手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巾,好整以暇地慢慢拭擦右手上的血渍。一边擦手,他一边冷笑道:“你久居汉地,岂不闻汉人常说‘无毒不丈夫’!为了避免王城发生内乱,避免不必要的内讧厮杀,现在这样杀死你无疑是明智之举。即使此刻有人闯进牙帐,我只要将手巾捂住你的伤口,谁会想到我是杀死自己亲哥哥的凶手?所以,你安心地去吧,世间之事都与你无关了。”
说话之余,呼厨泉突然俯身靠近於夫罗的左耳,低声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父亲遇害虽是须卜骨都侯亲手所为,却是我事先给他提供的父亲出行路线。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哈哈哈!”
本来已经瞳孔放大、面色呆滞的於夫罗,听到呼厨泉俯身贴耳说出的话后,灰暗的脸颊上骤然出现一片异彩,仿佛起死回生一般神采逼人。只见他双眼怒瞪呼厨泉,嘴角噙血地龇牙道:“恶贼,你弑父弑兄天理难容,今日我之枉死,异日你亦相同!黄泉路上,我等你上路!”
说完这句话后,於夫罗脸上的异彩瞬间消褪,随之失去光泽,而前一秒还怒斥呼厨泉的於夫罗,此刻却再无声息,唯有一双暴突的眼珠死死盯着呼厨泉,一动不动。
在呼厨泉惊骇未定的注视下,草原雄鹰於夫罗黯然陨落,死不瞑目。回顾他一个月前统帅十五万大军的雄姿,似是就在昨天,而今仍然历历在目,可现在他就像昙花一现般瞬间凋谢;宛如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只留下瞬间芳华,继而黯然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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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旌旗猎猎长安道
金秋时节。
秋风起,叶飘零,随风起舞摇曳。
银霜降,大地寒,枫叶浸染红云。
塞北朔风长呼啸,金戈铁马踏荒原,同室操戈,好一腔热血。
关中大地披金装,安定祥和话家常,妻贤子孝,又是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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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叮铃铃!”
汉阳郡前往长安的官道上,上百辆宽大马车浩浩荡荡而行,不急不缓,沿途欣赏金秋风光。
车驾两旁,一队队身披战甲的骑兵列队前行,枪戟林立,旌旗猎猎,兵强马壮,煞是威武不凡。
眼下这些护送车驾的战骑数量庞大。走在最前面开道的战骑足有三万之多,骑兵全是身披黑色玄铁战甲,胯下座骑同样披挂软甲;即使走在官道上,也能让人感受到强烈的杀伐之气,甚是剽悍。若是有熟识西凉军各支战营之人,定能认出这支开路战骑的出处,因为这支战骑队伍在西凉军之中享有盛名,乃是大将军李利的起家部队。由此这支战骑的名字呼之欲出,它就是李利最为倚重的战骑营之一的龙骧营。
两年前李利平定西凉之后,龙骧营奉命驻守金城,主将统领是马超马孟起,副统领蒙崇、李征,余下马家几个小字辈的小将都在龙骧营担任将领,他们分别是:马岱、马铁和马休。经过两年的发展壮大,龙骧营从当初的两万战骑增兵至三万,其间在马超的率领下常年与金城羌厮杀,招兵买马之余,战斗力非但没有丝毫下降,反而愈发强大。
两年下来。马超在羌人之中树立偌大威名,被羌人誉为“神威天将军”,故而龙骧营中招募了数千名精挑细选的羌人骑兵。正因如此,金城羌很多部落被马超降服之后相继迁入金城境内重新安置,为金城郡增加数万人口之余,极大促进了民族融合,使得金城郡大治,近一年来再无战事,一片祥和安定之象。
随着金城郡大治,马超在西凉军中的地位节节攀升。再加上他的妹妹马云萝被主帅李利纳为妾室,使得他在军中的地位愈发稳固。随后他从十五位中郎将之中脱颖而出,上升势头强劲,威名直逼五虎将,隐隐表现出与五虎将并驾齐驱的架势。令人感到可惜的是。最近两年西凉全境没有大规模战事,致使很多将领虽有战功。却没达到提拔晋升的功绩。因此职位一直停留在原地;马超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前面开路队伍是龙骧营,中间保护车驾的队伍自然也不是碌碌无名之辈。
事实正是如此。守卫在车驾左右的战营,赫然是有着“西凉军第一战营”的飞熊重甲骑兵,这是西凉军第一战将桓飞手下的重甲战骑。两年前飞熊兵奉命驻守张掖郡,那里可是诸多蛮夷部落密集的地方,毗邻河湟。西南面就是西海。而桓飞这个家伙本身就是个好战之人,屯兵张掖之后几乎片刻不曾停留,半年内连续征战不休,与武卫营、龙骧营联合出兵。集结近十万步骑攻打河湟一带的蛮族部落,而后一举攻下西海周边数百里疆域,生生打下整个西海郡。是以河湟之战是西凉全境休养生息两年之中规模最大的一场大战,让桓飞、樊勇和马超三人出尽风头,威名远传西域,并且斩获颇丰,名利双收。
时隔两年,飞熊兵表面上没有增加多少兵马,原来是两万战骑,现在是两万五千人。然而桓飞其人最擅长的本事除了打架厮杀之外,就是拉人入伙,两万五千人的队伍恐怕很难让他满意。想当年他做马贼大首领的时候,手下就有两三万响马,如今过去三四年了,他怎么可能越混越差呢?何况他是主公李利十分喜爱的爱将,欺上瞒下的事情别人不敢做,但他桓飞绝对敢做。再者说,招兵买马是李利早已亲口许诺的事情,不算违反军令。
因此,两年下来,桓飞手下的飞熊重甲骑兵明面上只有两万五千人,实际上远远不止这点兵马。李利前往中原游历之中,桓飞支支吾吾地一点点透漏,权当是向李利禀报,最终将飞熊兵的家底全部抖出来。
桓飞这家伙不愧是响马出身,知道飞熊兵的重甲装备来之不易,不可能无限度地扩军。于是他就另辟蹊径,巧设名目,给飞熊兵增加了两个辅助队伍;其一是辎重队,其二是哨骑大队。按照各营正常编制,辎重一般由统领手下的亲兵卫队负责,哨骑包含在斥候大队之中。但桓飞偏偏把这两个兵种单独划分出来,辎重队足足招募了八千人,哨骑大队则是整整一万兵马。
就这样,桓飞巧设名目之下,生生将飞熊营的兵力翻了一番还有富余。每逢战事,他就将辎重队和哨骑大队合并,组成两万轻骑兵打头阵,重甲骑兵殿后;一旦轻骑兵缠住敌军,重甲骑兵随后碾压上去,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桓飞大肆扩充兵马之事,李利早就心知肚明,当初他派遣飞熊兵驻守张掖郡的时候,就是想着给桓飞找个好战场,让他大展身手。但是,让李利万万没想到的是,仅仅不到一年半的时间,桓飞居然将飞熊营扩兵一倍,从两万人增兵至四万三千余众,若是再加上几个统领手下的亲兵卫队,足足四万五千战骑。而且,桓飞跟马超秉性一样,挑选兵士不论出身、不分种族,只要是弓马娴熟、勇猛过人,服从命令的青壮勇士,不管是羌人也好,还是小月氏也罢,一律吸纳到自己帐下。
因此飞熊兵战力强横,兵士悍勇之极,却人员斑杂。其中汉人占多数,其他各个种族的青壮都有,甚至还有几十名金发碧眼的西域流浪者。这无形中给李利找了不少麻烦,促使他不得不加派鹰眼细作留意洋毛子兵的行踪,一旦发现异常,一律格杀勿论。然则只要这些人老实本分,诚心实意效忠出力,李利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一视同仁,该赏则赏该罚就罚,不用特殊对待。毕竟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在神州大地上看起来稀奇,但在大海的另一端却已经慢慢发展起来,反正杀不绝,不如留着以观后效。
桓飞大肆扩兵的后果很严重,以至于他跟随李利游历时,时常担心飞熊兵粮草供应不足,饷银自然更不用说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向李利坦白,希望长安府库拨发粮饷支持飞熊兵的日常用度。对此李利自然不会拒绝,身为西凉军统帅,保障麾下兵马的粮饷供给义不容辞。是以他将此事交给张掖太守李典全权负责,导致张掖郡一年来的府库收入全部投入到飞熊兵身上,并且李典肩上的压力巨大,屡次上疏诉苦。
有鉴于此,早在李利游历之前就对李欣等人交代过,一旦突发战事,首先考虑征调的兵马就是桓飞手下的飞熊兵。毕竟张掖郡地广人稀,全郡人口拢共不过十几万人,却要供给将近五万大军和万余郡府兵,加之百姓两年内免交赋税;如此以来当真是将李典逼到绝境,除了征收来往商队和商铺的税赋之外,整个张掖郡郡府兵都在大肆屯田,甚至于李典还在自家府邸内开垦种菜,藉此贴补家用。
这些事情李利之前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李典负担不轻,却没想到竟把李典逼到这等田地,堂堂太守居然还要自己种菜,否则一家人就没有余钱买菜。太守尚且如此,其他人的处境可想而知。
直到此次飞熊兵全部开进汉阳郡之后,李利才从副统领黄烈口中李典的处境。对此李利深感内疚,从北地郡返回汉阳刺史府的第二天晚上,他得知此事后立即下令嘉奖张掖郡一众官员,擢升李典为都亭侯,赏三百金、绸缎百匹,其他官员加俸一年。
守护车驾的后续军队最为庞大,分别是:两万青龙营铁骑、三万无双铁骑、一万武威营步军和五千金猊卫战骑,合计六万五千步骑。
前、中、后三队兵马合计十四万步骑,绵延二十余里,区区百余辆马车需要这么多兵马沿途护驾吗?
显然,如此庞大的队伍不是专为护送百余辆车驾而来的,因为李利还没有昏庸到这种程度。动辄调动十几万兵马护驾,即使李利再怎么好面子、讲排场,也做不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单从兵马调动上面就能看出,这十四万步骑全是驻守雍凉二州的主力战营,几乎是屯兵二州的八成兵力。除此之外,驻守雍凉二州仅有四万主力仍旧留在原地驻扎,余下驻守城池的兵马全是郡府兵。
再结合李利放下塞北战事先行返回凉州,而后更是将汉阳郡家眷全部接到长安,并率领雍凉二州的主力战营赶赴长安。如此种种,无不显示出西凉军将面临一场空前大战,而李利的重心也从雍凉二州转移至长安,所要面对的敌人自然是中原各路诸侯。
与此同时,中原诸侯会盟之事也没有瞒过西凉军细作的耳目,以至于李利早有准备,将各州郡的治安和防御事宜交给郡府兵接管,从而将主力战营抽调出来。时隔整整两年,长安城将再次迎来西凉军大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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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塞北寒风铺草原,西凉旌旗卷长空。
中原大地起风云,东海惊涛触暗礁。
今秋九月天时变,群雄并起竞风流。
万物枯荣始有节,一束绿叶漫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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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塞北草原之战如火如荼的时候,中原大地暗流涌动,各路诸侯纷纷调兵遣将。
暮然间,大汉神州气氛诡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之感充斥在无数人的心头,耳边似乎时刻激荡着铁蹄声,鼻息中始终萦绕着烽烟味儿。
连日来,司隶上空始终笼罩着一片乌云,使得天空灰暗阴沉,令人倍感压抑。其间北风阵阵,让人愈发清晰感受到深秋的清冷,寒冬已经不远了。
相比司隶阴暗清冷的天气,东海之滨却是晴空万里,骄阳当头,暖意融融。
下邳城,城守府。
“嗨!大哥被陶谦请去这么久还没有消息,真是急煞我也!”
身长九尺有余的张飞,在大堂上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踏得木制地板“嘭嘭”作响。
堂下左侧,赤面长髯的关羽正襟危坐,虎目微眯,泰然而坐,顾自饮酒,不时手捋长髯,似是胸有成竹。端是一副大将之风,高深莫测。
“三弟莫要来回走动,看得为兄头晕。不如坐下来与我吃酒,岂不快哉!”眼见张飞一直自己眼前晃悠,来来去去折腾半个时辰,关羽实在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呃,也好!”张飞闻声错愕,随之应声坐下,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说实话,半时辰转下来。张飞自己也累,正好关羽给他一个台阶便顺势落座。毕竟他身形壮硕,膀大腰圆,且又喜欢常年身披战甲,是以在堂内来回走来走去,却是有些疲乏。何况吃酒这种好事可是他的最爱,平日无酒不欢,今天却是例外。
今日清早,州牧府小厮前来传唤刘备,声称陶谦病危紧急召见刘备前去商议大事。自从陶谦染病卧榻不起之后。像这样的紧急召见之前已有两次,此次是第三次。前两次刘备都是带着关羽、张飞一起去见陶谦,见面后陶谦两次将徐州军政托付于刘备,兵符印绶都递到刘备眼前了,却被刘备拒而不纳。屡屡推谢。
如今正值深秋时节,寒冬将至。陶谦重病不起已有数月。此次怕是拖不过去,大限将至了。这个时候陶谦急招刘备前去议事,其实就是托付后事,明眼人谁都知道。
正因如此,关羽和张飞二人闻讯大喜,急忙赶来城守府大堂。欲与大哥刘备一起去见陶谦。这可是他们兄弟三人望眼欲穿的大喜事,足足在徐州寄居一年之久,一直等待着今天。只要陶谦一死,徐州六郡之中还有谁是他们兄弟三人的对手。偌大的徐州唾手可得。一旦徐州落到刘备手里,那他们三兄弟奔波多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即时宣告结束,自此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功名在望,大业可期,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当关、张二人兴致冲冲赶来后,刘备却一反常态地让他们二人留在府中等候,随之径直带着简雍、孙乾二人以及十几名亲兵前去州牧府。这让关羽、张飞二人大为诧异,甚至有些不愤,然而刘备态度坚决,是以关张二人无奈只得遵命,遂留在大堂上吃酒等候。
简雍,字宪和,他与刘备少年相识,自刘备起兵讨黄巾时便跟随左右,深得刘备信任倚重。论起资历和信任程度,简雍在刘备心目中的份量与关、张二人不遑多让。不过人的能力有大小,简雍之才远不能与关、张二人相提并论,是以平时都是关、张相伴刘备左右,而简雍则负责处理政务和一应琐事,相当于刘备身边的大管家。
孙乾,字公佑,其人颇为干练,政务娴熟,原是陶谦帐下佐吏,职位低微,声名不显。自从刘备留在徐州后,却与孙乾一见投缘,相谈甚欢,随之孙乾便常伴刘备左右,俨然以属下自居。毕竟刘备如今还是客居徐州,不可能公然从陶谦手下挖人,也给不了孙乾正式官职。然而正是孙乾这种不计功名的倾心相投,才愈发显得难能可贵,令刘备颇为感动,信任有加。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关羽、张飞二人欣然接纳孙乾,认为他是当世少有的义士,值得深交。
此刻刘备等人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大堂只有关羽、张飞兄弟二人枯坐等候,却迟迟不见哨骑传回消息。如此情景,怎不让人着急?
“咕嘟!”又是一碗酒下肚,张飞随手抹一把胡须上的酒渍, 对关羽说道:“以往这个时候,若是州牧府没有大摆筵席招待大哥的话,议事早该结束了。大哥为何还不回来?”
关羽闻言淡然一笑,“三弟说笑了。陶谦病入膏肓,大限将至,州牧府谁还有心思大摆筵席招待兄长?”
“嗯,二哥言之有理。”张飞恍然点头,既而一双豹眼骨碌转动,若有所思地低声道:“二哥,你说陶恭祖此番召见大哥所为何事?若是他旧事重提,再次将徐州托付给大哥,你说大哥会不会再次婉言拒绝?”
“嗯?”关羽卧蚕眉微皱,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吟道:“数日前听闻陶谦病情加重,汤水不进,想来已是行将就木,时日无多。而今已有四天,即使是你我兄弟这样力壮之人滴水不进地饿上四天,只怕也是有气无力,危在旦夕;何况是陶谦这等年逾六旬的老翁?所以陶谦现在已是灯枯油尽,生命垂危,天命所致,岂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这么说陶谦此次死定了!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不明不白地继续留在徐州替陶谦两个儿子卖命吧?”张飞豹眼圆瞪,追声问道。
“呵呵呵!”关羽手捋长髯,眯眼笑道:“事不过三,此次兄长应该不会拒绝陶谦的一番盛情了。古人言:凡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上古圣贤禅位之时。皆有三让三拒之礼,如此才不会落人口实,以免背后遭人非议诟病。此前陶谦已经两让徐州,兄长皆以仁义为本,婉言谢绝;此次若是陶谦再将徐州拱手相让,兄长推脱不掉,自当顺势而为,接管徐州六郡!”
“噢?原来是这样!”张飞豹眼急转,喜上眉梢,恍然大悟道:“我先前还以为大哥脑袋进水了。既然陶恭祖要把徐州让与大哥,我等为何还要推脱?现在经二哥这么一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弯弯绕绕、拖拖拉拉,这些文人做事就是麻烦。遮遮掩掩,煞是愁人!
原本事情很简单。陶谦要死了。想把徐州交给大哥。这等好事岂能错过,我等顺手接下来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却拖拖拉拉几个月,你送过来我退回去,不嫌累呀!”
回想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先后两次陶谦将徐州六郡送到刘备面前。张飞看着都眼馋,恨不得一把抢到手里,然而却被大哥刘备毅然拒绝,退了回去。如今终于又等到一次机会。虽然关羽十分笃定大哥刘备这次不会推脱,但张飞心里仍然七上八下地忐忑难安,唠骚满怀。
遥想当年刘关张兄弟三人桃园结义,那是何等痛快之事。可是随着征讨黄巾贼开始,三兄弟浴血厮杀,屡立战功,却被朝中小人所阻,最后三兄弟被发配到边境小县以栖身。五年前,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兄弟三个踌躇满志地前去陈留会盟,却饱受各路诸侯歧视羞辱。
诸侯大帐议事之际,十几路诸侯人人都是坐着虎皮宝座,大酒大肉侍候;可刘备却坐在矮人一头的小几之上,面前一张巴掌大的案几,一只小盏、一盘菜,这就算一路诸侯。端是欺人太甚!当时刘关张三兄弟一直憋着一口恶气,暗暗发誓要让这些诸侯见识见识他们兄弟的本事,看他们还敢小瞧人。于是在随后的大战当中,关羽温酒斩华雄,张飞怒斥三姓家奴吕奉先,而后三英战吕布,名扬天下。
然而刘关张三兄弟为诸侯联盟立下赫赫战功,最终却落得空有名头,实际上还是一无所获。大战之后,他们还是没有自己的地盘,只能重新依附公孙瓒麾下,继续此前寄人篱下的日子。而后辗转蹉跎数载,一事无成,刘备依旧是兵不过万,将只三员,包括他自己在内。
自从黄巾起兵至今,足足十年有余,刘备、关羽和张飞三兄弟历经大小数百战,到头来仍是一场空。直到去年冬天,刘备深思熟虑之后毅然决定脱离公孙瓒麾下,前往中原重镇徐州谋取一块立足之地。当时三兄弟确是抱着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决心,打定主意不再寄人篱下,无论如何也要抢占一块地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事实证明,刘关张三兄弟蛰伏十年之后,毅然舍弃家业驰援陶谦,此举着实是英明之极。
徐州陶恭祖为人谦诚,素有长者之风,谦谦君子之名天下皆知。面对刘备三兄弟率部来援,他欣喜之余对刘备观感甚佳,而后重谢厚赠,待刘关张三兄弟极厚,妥善安置刘备部众。等到曹操无奈退兵后,陶谦更是对刘备重重赏赐,但凡刘备所请,无论是钱粮还是兵马,陶谦一律照准,慷慨解囊,大力资助刘备招兵买马。
现如今陶谦濒死在即,三番两次相让徐州,是以陶谦死后,徐州必是刘备囊中之物。这就意味着,素来心怀大志的刘备终于迎来前所未有的大机遇,昔日的桃园三兄弟等待十年之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大展宏图的时机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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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意气风发刘玄德
等待是希望,患得患失最是难熬。
“二哥,你别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歹吭一声啊!”
大堂上,张飞闷头吃酒,不多时一坛酒就见底了。
喝闷酒最愁人,可是遇到关羽这种闷葫芦,纵使张飞有气也发不出来,只能喝酒撒气,聊以自慰。
一坛酒下肚,张飞满脸绛红,豹眼中充斥着一缕缕血丝,已显微醺之状。
待张飞再次开启一坛酒之际,关羽眼疾手快及时制止,终于开口劝道:“三弟不可再饮,今日我等还有大事要办,切莫贪杯误事!”
“大事?狗屁大事!”张飞闻声微怔,既而不吐不快地怒声道:“快一年了,我们三兄弟拼死拼活地浴血厮杀,可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城池吗?不是!
去年我们离开雍州时就发誓不再寄人篱下,俯仰别人鼻息苟活于世,但现在又如何?还不是给陶谦看家护院,替他守护城池,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陶谦豢养的看门狗!”
“住口!”张飞这番话当真是不留一点情面,字字诛心,致使关羽满脸铁青,厉声喝止。然而怒斥之余,关羽又不得不承认张飞所言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于是他怒色稍缓,低声道:“三弟你喝醉了,若是不愿等候兄长回来,就去后堂稍事歇息吧。”
眼见关羽神色不悦,张飞咧嘴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二哥不必生气,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所以我才会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全都说出来。在大哥面前,我不敢说,怕他伤心流泪。我最见不得大哥流泪,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因此很多话不能对大哥说,只能说与二哥听,谁让你是闷葫芦呢,你不爱说话,那就听我说。”
“嗝———!”说话之中打个酒嗝,话音稍顿后,张飞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们兄弟确实憋屈,实在是窝囊啊!扳指头数数,中原诸侯都是些什么东西。一群酒囊饭袋之徒,他们凭什么占据偌大地盘,兵强马壮,坐享荣华富贵?还有哪个公孙瓒,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看着就让某家生气。亏他还是大哥的同窗好友呢,处处提防压制我们。粮草、兵器掐着手指头发放。多一点都不给我们,把我们看得死死的,就像防贼一样。可他对西凉李利却是毕恭毕敬,年年进贡、岁岁纳粮,每半年还要给李利敬献一批战马。倘若他把这些都给我们,足够我们招募数万兵士。若是再有足够的兵器,足可替他把整个青州打下来。可是他宁肯将大笔钱粮和战马送给西凉李利,也不愿多给我们一粒粮食,当真是可恶之极!”
关羽闻言微微皱眉。似是对张飞诋毁公孙瓒的这番言辞有些不快。
在此之前,公孙瓒确实对刘备三兄弟处处提防,粮草、兵器抠得很紧,定期还要核实刘备手下的兵马数量。但是,凭心而论,公孙瓒虽然处处提防刘关张三兄弟,却在生活上对他们兄弟三人颇为照顾,府邸、侍婢以及一应日常所需,尽皆做得面面俱到,让人无可挑剔。并且,公孙瓒时常邀请他们兄弟赴宴,隔三差五就会大摆筵席,盛情招待。在生活起居方面,公孙瓒对待刘关张三兄弟可谓是仁至义尽,让人无话可说。
想起公孙瓒昔日的照顾,关羽轻轻摇头说道:“三弟不可轻言偏信。乱世之中人心叵测,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公孙将军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他总体上对我们兄弟还是不错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在他手下效力那么久。”
张飞闻言默然,牢骚发了不少,对很多事情感受很复杂。就像关羽所说的公孙瓒一样,若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公孙瓒待人确实不错,坦率豪爽。但若是想从他那里得到帮助,发展壮大,以便将来干出一番大事业,却是想都不用想;结果只有两个字:没门!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二哥还是说说我们俩现在能做些什么,总不能枯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吧?”摒弃掉脑海中的诸多杂念之后,张飞神色急切地急声问道。
关羽轻轻摇头,依旧不紧不慢地抿着酒水,好半天才蹦出一个字:“等!”
“唉,算我没问,真扫兴!”张飞大失所望地扭头摆手,既而将酒坛里仅剩的一点倒在碗里,一口气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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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
一阵清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顿时堂内苦等喝闷酒的关羽、张飞二人神情一震,应声起身走到门口,伸头张望。
单凭耳边的脚步声响,他们就知道刘备回来了。因为他们兄弟之间实在太熟悉了,朝夕相处十几年,哪怕是百步开外的一声咳嗽,彼此根本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谁的声音。
“大哥、兄长!”关、张二人没有听错,确实是刘备从州牧府返回的脚步声。至于张飞和关羽兄弟俩同声不同音嘛,是因为关羽酷爱春秋,明明是一介草莽出身,却喜欢早晚看书,以至于他以前也是称呼刘备大哥,现在偏要文绉绉的唤作“兄长”。好在不管做么叫,大哥也好、兄长也罢,意思都一样,无伤大雅。
“二弟、三弟,随我屋内叙话。”眼见关羽、张飞二人疾步迎上来,刘备脸上的表情十分伤感,以至于他明知道两位兄弟想说什么,却没有正面回答,继而一手拉一个,将关、张二人拉进正堂。
紧随刘备身后的孙乾和糜竺二人见状,颇为知趣地立即止步,站在门外,没有跟随刘备进入正堂。
被刘备拉住手臂的关羽和张飞二人,进门时心有所感地对视一笑,既而开怀大笑。虽然刘备什么也没说,但他们二人已经知道结果了。
刘关张三兄弟义结金兰至今已有十年,一直朝夕相处,彼此间情谊深厚,很多事情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彼此即可心领神会。如今关张二人迫切想知道陶谦究竟有没有将徐州托付给自家兄长刘备,但是当着孙乾和糜竺的面,他们不便直言相询,而刘备脸上的悲伤之色就说明陶谦已经死了。陶谦尸骨未寒,刘备怎可当众显露心迹,即使心里再怎么高兴窃喜,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因此刘备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第一时间将自己内心的喜悦传递给两个兄弟,因为他只有非常高兴的时候才会情不自禁地拉着别人的手。
被刘备拉住手臂的一瞬间,关羽和张飞全都明白了。一切正如他们之前所料,陶谦三让徐州,刘备推脱不掉之下勉为其难地接下徐州关防,提领徐州六郡。而交待完后事的陶谦撒手仙游去了,刘备之所以在州牧府耽搁那么久,就是给陶谦安排丧事。如今治丧事宜已经吩咐妥当,而后刘备将简雍留下处理丧事,自己则带着孙乾、糜竺返回下邳,赶回来与关、张二人分享喜悦。
“哈哈哈!”大步走进正堂后,兄弟三人盘腿而坐,不约而同地扭头看看空荡荡的正门,继而相顾大笑。
张飞喜不自禁地大声笑道:“太好了,为了今天,我等兄弟整整拼搏十年哪!如今终于有了一块根基之地,而且还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富庶州郡,中原重镇徐州,足足六郡之地呀!有道是苦尽甘来莫过于此,从此以后我们兄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展宏图了!哈哈哈———!”
“三弟所言极是,当浮一大白!”关羽脸颊潮红,笑容满面,左手轻捋长髯,右手提着酒坛给刘备、张飞斟满酒樽。
“来,我们三兄弟同饮此樽!”眉开眼笑的刘备,举樽与关、张二人共饮。刚刚还挂在他脸上的悲伤之色自踏进正门的那一刻起,瞬间消失殆尽,转而喜上眉梢,红光满脸,激动得脸颊潮红,神色与天生脸颊赤红的关羽相比亦是毫不逊色。
由此足见刘备心里是何等喜悦,可此前他却不得不强忍窃喜,佯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藉此彰显他对陶谦过逝的痛惜之情。只不过这都是做给州牧府一众官吏看的,逢场作戏罢了。如今他回到下邳与自家兄弟坐在一起,再也不必掩饰,终于可以放声大笑,一扫蛰伏十年的萎靡之气。
细说起来,刘备眼下已近中年,青春不再。当年他和关羽、张飞桃园结义之时,年满二十八岁,恍然间十年光景流逝,如今他已是三十九岁,蹉跎半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激动与喜悦难以言表,心里的振奋与豪情远比关张二人更加剧烈。只不过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经历迫使刘备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善于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对自身情绪的控制早已炉火纯青,是以外人很难在他脸上看出一丝异色。但此时他无须掩饰自己的真实心境,完全可以坦露心迹,开怀大笑。因为他压抑得太久了,等待得太久了,如今夙愿得偿,自当意气风发、开怀大笑,将积压在心中的颓废之气彻底宣泄出来,从而轻装上阵踏上崭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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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一语点醒局中人
夜幕徐徐拉开。
无月夜,星辰稀,天地如泼墨。
北风掠过,卷起梧桐落叶,裹挟尘沙,轻舞飞扬,沙沙响。
郿邬,后堂书房。
李利缓缓放下信帛,右手中指轻轻敲着桌案,靠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
今夜是李利一家从汉阳刺史府搬到长安的第二天。
按照李利的本意,家眷全部搬进骠骑大将军入住,自此以后就不用再搬家了。却不料李欣、董婉、陈钰和蔡琰等一众妻妾却以长安城太过吵闹、礼数繁琐,不利于孩子成长为由,一致同意住进郿邬。对此,李利自然是从善如流,欣然应允娇妻美妾所请,是以阔别两年半之后,李利一家又住进郿邬这座“逍遥窟”。
这是当初董卓费尽心力,挥金如土铸造而成的坚固城堡,城内宫殿群极其庞大,建筑宏伟,装饰奢华,规模之大、气势之雄浑远在长安皇宫之上。董卓本想在这里养老,为此他搜罗无数奇珍异玩存放于宫殿之中,又将数以百万石粮食贮存在侧殿,还多方挑选大批美姬和舞伎前来,以供晚年享乐之用。因此,郿邬被朝中百官暗地里称之为“魔窟”,而西凉军将领则将这里唤作“逍遥窟”。
正因如此,李利内心深处有些抵触这座城堡,总感觉这里残留着太多董卓留下的印迹。此外,郿邬名声太差,影响不好,住在这里很容易让人把他和董卓联系到一起,有损他李利的良好声誉和威名。
只不过李利历来疼爱妻妾,很少拒绝她们的合理要求,像这种挑选府邸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算不上大事。既然一家老小喜欢住在这里。那就住下好了,权当是休闲散心的别院。因为李利大多数时间不会留在这里,而是住在大将军府,只有闲暇时才会来此小住几日。
如今大战在即,一家老小刚刚住进这里,李利忙里偷闲留下来陪她们几天。等到大军集结完毕,他就会离开郿邬,前往大将军府主持军政议事,而后率军出征中原。
从最近频繁传回的密报上看,此次中原之战是一场空前大战。也是李利执掌西凉军两年多以来遭遇的最大规模战事。此战对李利及其麾下西凉军来说,就是一次最严峻的考验,也是决定西凉军生死存亡的关键之战,其成败直接与李利及家小的命运相连。
根据情报判断,此战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规模战争。以李利估计。战争持续时间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如果中途横生枝节。甚至会持续一年以上。也就是说,这场大战丝毫不逊于五年前的诸侯联盟讨伐董卓之战,甚至规模更大,持续时间更长,战斗更加剧烈,乃至惨烈。
故此。结束游历至今将近两个月时间里,李利一直在反复思考即将到来的中原之战,不放过任何细节,几乎将任何一种可能都梳理一遍。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李利发现西凉军的前景并不乐观,胜负难料,甚至于局势对西凉军十分不利。
情报显示,截至目前为止,中原之战已酝酿了长达半年之久。在此期间,西凉军始终在明,盟军却躲在暗处,直到於夫罗领兵寇边,西凉细作才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挖掘出来,继而将消息传到李利手里。如此以来,就意味着西凉军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地位,主动权始终掌握在盟军手里。只要盟军不发起攻击,西凉军就不敢轻举妄动,否则难免露出破绽,给敌人留下可趁之机。
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李利及麾下西凉军即便知道自身的被动处境,却也无能为力,除了不断加强防守和加固城池之外,已然无计可施。原本主动出击即可化被动为主动,可惜於夫罗率领蛮军抢先突袭凉州,从而一举打乱了西凉军的阵脚,致使李利及其麾下西凉军错过了主动出击的最佳时机。
现如今李利率军北伐虽然大局已定,顺利达成平定北疆的战略目的。然而大胜之余却在另一个战场失去先机,从而陷入被动,只能是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挡不住,被盟军突破关隘,攻入西凉腹地长安,那李利及西凉军的处境十分堪忧。
自古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日防贼尚可,千日防贼必失。
西凉军在明,盟军在暗,这跟防贼没什么两样。
始终处于被动之中的西凉军,若想万无一失,除了固守城池,别无良策。纵然西凉军有着十余万战骑,若能逮住一路诸侯穷追猛打,自然是胜券在握;但是,若是正面对抗数十万盟军,那西凉战骑的处境就危险了。即使打赢了盟军,西凉战骑的伤亡也必将十分惨重。等到西凉军元气大伤之后,盟军虽然也损失惨重,但这些损失却是各路诸侯平摊下来。如此一来,中原诸侯的实力虽然有所下降,却不至于伤筋动骨,可西凉军就不一样了。
这就好比群殴打架一样,西凉军是孤军奋战,而盟军则是联手对敌。即使李利能在袁绍、曹操、吕布等人身上各打一拳,然而曹操、袁绍、吕布等人挥出的拳头全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一拳打不死别人,但别人群涌而上乱拳出击,全都打在他身上,其结果可想而知。
联盟的目的是什么,绝对不是分享胜利果实,而是为了分摊风险。
袁绍出钱出力联络各路诸侯会盟,绝对不是仅仅为了一雪前耻那么简单,而是另有图谋。因为袁绍不是傻子,也不是愣头青,更不是冤大头。盟军若能打败西凉军,固然可喜,那时袁绍将占据最大的一块胜利果实;如果盟军败了,袁绍也不吃亏,因为中原诸侯的实力大幅度削弱之后,他依旧是中原各镇之中实力最强大的诸侯。而西凉军即使能够打败盟军,也必然损失惨重,如此一来削弱西凉军实力的目的还是实现了。
相对而言。冀州拥有五百多万人口,即使损失十几万兵马也不要紧,只需一两年时间,袁绍就能恢复如初。而其他诸侯重创之下却很难迅速恢复过来,尤其是曹操、吕布和张扬等人,兖州早就被战火烧得一穷二白,若是再受重创,他们就会陷入绝境,除了逃离兖州,再无它途。即使他们垂死挣扎。也挡不住袁绍的冀州大军,到那时中原各州将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而冀州袁绍必将是中原霸主。
靠在太师椅上,李利思量着很多中原诸侯都没想过的问题,由此通盘考虑西凉军即将面临的严峻挑战。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手链声响打断了李利的思绪。一双温柔白皙的纤纤玉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随之而来的便是沁人心脾的馨香。
“文姬。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响动都没有?”对于自己女人身上的体香,李利知之甚详,此刻单凭香味,他不用回头就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是蔡琰。
蔡琰闻言轻笑,手指转移至李利的脖子上,轻轻捻揉。柔声道:“你呀想事情太入神了,人家推门进来,从你眼前走过,你竟然毫无察觉。刚才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直到站在你身后才发现你的手指还在轻轻敲着桌面,这才知道你在假寐思考问题。”
一边说着话,蔡琰一边轻轻按着李利的太阳穴,随之柔声问道:“妾身跟随夫君好多年了,却很少见到夫君如此用心地思考事情。难道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夫君,能不能说出来让妾身替夫君分忧?”
李利闻言后,神情微怔,既而轻笑道:“一人智短,文姬一语点醒梦中人。若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我的文姬不仅美艳动人,而且还是个大才女!”
说话之中李利轻轻抓住蔡琰的左手,抚摸着她柔滑的肌肤,坦言道:“此番我集结大军于长安,不日将率军出征中原。不过此战非同小可,事关我西凉生死存亡,丝毫大意不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然而此番我要面对的敌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颇有实力的诸侯,如此就给我带来很大的压力。若是单个对阵,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可他们联合起来之后实力非常强大,很是棘手。文姬知道,对付一个人很容易,但要对付一群人却是很不容易。你认为我应该如何收拾他们,胜算才会大些?”
“嗯,妾身听无瑕提起过中原诸侯联盟之事。”蔡琰轻轻点头应声,随之思索着说道:“其实这次中原之战,我们姐妹私下里讨论过几次,确实很棘手,最终没有想出万无一失的良策。不过我曾经想过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若是夫君三年前遇到如此棘手的战事,又会如何应对呢?
那时候夫君的事业刚刚起步,上任武威太守时手中仅有几千兵马,周边却是强敌环伺,随时都有可能出兵攻打夫君。黑龙岭一战,夫君以八千兵马对战四万余韩遂、马超联军,最终幸得桓飞相助,大获全胜。东山口一战,夫君亲率两万余步骑迎战八万韩马大军,最终战而胜之,一举重创韩遂和马腾,为随后平定西凉奠定根基。还有两年前的灞河之战,夫君明知吕布麾下狼骑军骁勇善战,金猊卫与之对战毫无胜算,却依然应战,最终险胜狼骑军。”
说到这里,蔡琰白皙绝美的脸颊上浮现出浓郁的深情崇拜之色,自然而然地伏在李利肩头,柔声道:“黑龙岭之战,夫君面对五倍于己的敌人,悍然不惧;东山口之战,敌人已是四倍于我军;灞河之战,虽无胜算,夫君仍然泰然自若。而今中原之战,中原诸侯盟军纵然实力再怎么强大,难道他们有百万之众吗?想来没有,最多四五十万人马而已,与我西凉军的总兵力不相上下。不过我军还要留守各州郡县城池,最多出动一半兵力迎敌,余下兵马仍需驻守城池,否则后方空虚,等同于自取灭亡。
即便如此,夫君此次已经集结十余万大军,再加上司隶两座大营八万步骑以及函谷关两万守军,合计二十余万大军。与盟军相比,我军兵马不占优势,敌军两倍于我,但我们却有城池之利,以逸待劳。如此一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话音稍顿后,蔡琰语气突变,沉声道:“妾身知道大规模作战与此前的黑龙岭、东山口之战不同,差距悬殊,不可相提并论。小规模战事,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行动迅速,伤亡也不大;但大规模战事却不同。数十万大军对战,一旦战败,那就是兵败如山倒,很难摆脱不了敌军的追击,最终很可能一败涂地。就像此前的池阳城之战,於夫罗蛮军兵败之后,根本不可能摆脱我军的追杀,以至于十几万蛮军溃不成军,三日内溃退数百里。
有鉴于此,妾身想说的是,夫君麾下大军不是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蛮军,而是一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凭借夫君的睿智与沉稳,即使我军初战失利,也不会溃不成军,仍然可以重整旗鼓寻机再战。只要我军扛住盟军的第一波攻势,我军即可立于不败之地,因为盟军终究是联合而成,他们未必都有与我军决死一战的勇气与决心。一旦战事相持不下,盟军必然起内讧,就像五年前的诸侯会盟一样,最终还不是分崩离析,各自离去。”
“哈哈哈!文姬好见识,有胆识,让我刮目相看哪!”朗声大笑之中李利侧身将蔡琰抱在怀里,坐在自己腿上,随之打趣地问道:“听你话中的意思,似乎在说我怯战,不复当年之勇?”
蔡琰被李利抱坐在腿上的一瞬间,就感觉臀下被硬物顶着缝隙,顿时娇躯酥软,脸颊绯红,以至于呼吸急促,媚眼如丝。待听到李利的话后,她矢口否认道:“没有,妾身绝无此意!我只是想说夫君不必考虑太多,心神不能乱,只要抱定必胜的信念,便能无往不利,战而胜之。此外,妾身和无瑕、云萝她们讨论过,昔日灞河之战的策略对于此次中原之战同样适用,有舍才有得。倘能如此,此次夫君东征必定能够打败盟军,赢得最后的胜利!”
“有舍才有得?”李利神情微怔,沉吟之中若有所思,但一双魔掌却极不安份,上下其手,大肆骚扰蔡琰。以至于蔡琰娇躯扭动不已,急剧升温,顾盼之间俏脸潮红,眼神中情丝流转,情不自禁地轻抚着李利的胸膛。
片刻后,李利心有所悟地顾自点头,赞许道:“文姬说得好,此计甚好!”
说话间,留意到蔡琰娇躯发热、**高涨,李利当即抱起蔡琰向内室走去,边走边俯耳暧昧地笑道:“文姬才智过人,所献之策甚好。今夜为夫先在你身上检验一下,看看效果如何。哈哈哈!”
蔡琰闻言大羞,伏在李利胸口不敢抬头看李利得意的神色。不过毕竟成婚两年多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羞涩怯弱的少女,自从去岁她给李利生下一子之后**愈发强烈,与李利单独相处时,她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说。
“今夜人家就是来陪你的。刚才我们姐妹商量过了,此次小乔、练师和阙月儿三人随夫君出征中原,贴身侍奉。如今我们姐妹都有孩子,只要她们三人新近入府,自然要留在夫君身边多多侍奉,夫君要努力才行,争取让她们不虚此行。到时候夫君坐拥美人,指挥数十万大军征战,男儿在世最惬意之事莫过于此!嘻嘻嘻———”
“哈哈哈!好,借你吉言,为夫一定竭尽全力,凯旋而归!”大笑声之中李利已经抱着蔡琰走出书房,随即一脚踹开内室房门,直奔卧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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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凤鸣鹤唳战云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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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十余天的阴沉天气并没有迎来秋雨,却盼来万里晴空。
在郿邬停留三天后,李利终于起程前往大将军府。
在此之前,接到调令的各营兵马先后抵达长安,截止李利返回将军府前已全部集结于东城。
由此,平静两年之久的长安城再次迎来大战将至的烽烟气息,连日来各个城门皆有重兵把守,进进出出的马蹄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大街上随处可见甲胄森森的甲士。
与此同时,半个月前由将军府下达的封关禁令全面实行,自此出入长安的所有关卡许进不许出。
而函谷关、潼关和武关等扼守长安咽喉的关隘,早在半月前就已封关,除持有将军府下发的通关路引,所有人禁止通行。
霎时间,长安城气氛凝重,战争阴云笼罩在长安上空,致使百姓们纷纷关门闭户,噤若寒蝉。
直到李利回城的当天清晨,大将军府张贴告示解释缘由,百姓们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一场,战事远在司隶,尚未波及到长安。
哒哒哒!
“恭迎大将军回府!”
随着金猊兽缓缓停下脚步,将军府一应属官悉数出府相迎,领头之人赫然是李傕、李玄、贾诩和李儒四人。
“叔父快快免礼,侄儿怎敢劳烦叔父相迎!”眼见李傕躬身施礼,李利飞身跃下金猊兽,疾步上前制止,随之对李玄等人抬手道:“诸位免礼,都散了吧,大战在即诸位做好份内之事即可。”
“文昌此次誓师北伐凯旋而归。扬我天朝声威,理应天子出城相迎。只是文昌行踪隐蔽,不欲张扬,因此便由叔父代表满朝百官和天子相迎。”大步走进府门时,李傕刻意走在李利身后,笑声解释道。
自从李利游历归来后,李傕算是彻底摆正位置,不再有取而代之的念头。因为他在李利遇刺事件中彻底看清了西凉的形势,就算侄子李利遭遇不测,他李傕也没有可能重掌军权。自然更不可能执掌西凉。与此同时,一旦李利遇害,他李傕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难说;若是西凉内乱,他李傕就是第一个被人群起围攻的对象。
是以经过一番明争暗斗之后,李傕彻底醒悟过来了。他能有今日之身份地位。全是侄儿李利所赐,叔侄二人一荣俱荣。倘若没有李利的敬重与支持。就没有他李傕今日之显赫地位;可若是没有他李傕在前面挡路。李利只怕早已登上大汉权力之巅峰,执掌天下牛耳。
彻底明白过来之后,李傕对李利这些年的宽容忍让甚为感动,近日来时常内疚不已,夙夜难寐。
人心都是肉长的。侄儿李利对自己的好,李傕以前贪心不足浑然不知。直到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他才暮然惊醒,犹如醍醐灌顶般幡然悔悟。好在现在醒悟为时未晚,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他自此以后竭尽全力辅佐李利,相信叔侄之间的隔阂就能消于无形,重归于好。毕竟叔侄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岂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步入正堂后,李利高坐大将军之位,面前是檀木所制的虎纹浑厚帅案,背靠金猊兽纹图案的宽大宝座,将面前足够容纳三百余人议事的大堂尽收眼底。
“文和近来奔波于雍州与长安两地之间,遥遥上千里,鞍马劳顿,颇为辛苦,我心中甚是不安哪!不知如今雍州军政事务是否安排妥当?”稍稍寒暄后,李利直奔主题,开始询问雍州事务。
贾诩身兼军政要职,两年来他名为雍州别驾,实际上却一直行使雍州刺史之权,雍州大小政务由他全权做主。不过他素来处事谨慎,主掌雍州后不再插手军务,但凡遇到大小战事,他都以武卫营统领樊勇为主,事事向李利禀报,恪守为臣之道,从不逾越底线。
而今西凉军战事再起,贾诩奉命将手中政务悉数移交于邴原和华歆二人,脱身出来返回长安,正式回归本职,继续担任西凉军左军师。
“禀主公,月前接到主公军令,酒泉太守邴原升任雍州别驾,兼领武威太守,敦煌太守华歆升任雍州刺史。半月前,属下已将政务悉数交接于他们二人,目前雍州全境安定祥和,一如既往。请主公放心。”贾诩恭声禀报道。
李利闻言微微颔首,笑道:“文和沉稳,处理政务一丝不苟,此乃我李利之幸,雍州百姓之福啊!”
“主公过奖了。”贾诩微笑应声,既而恭声道:“自去岁初夏开始,雍州周边蛮夷全部扫清,诸多蛮夷部落远遁数百里,退居西域蛮荒之地,至此全境彻底安定下来。一年多来,全州治安良好,百姓安居乐业,大力开垦屯田,发展农桑。尤其是敦煌郡大量开设榷场,与西域诸国通商,近年来来往商队络绎不绝,赋税进项日益增多,府库日益充盈,极大改善了雍州百姓的生活状况。是以两年来,敦煌太守华歆政绩斐然,升任刺史之职确是实至名归。相较而言,两年来微臣政绩平平,无甚作为,所幸治下各郡郡守得力,方能不负主公所托。侥幸之至,焉敢贪功?呵呵呵!”
李利摇头笑道:“文和过谦了。雍州苦寒,两年来旧貌换新颜,这就是贾文和的功劳!此事我心中有数,文和不必自谦。为此我已为你准备好一处府邸,就在将军府南边,赏三百金、锦帛两百匹,另赐五百名亲兵卫队。”
“多谢主公厚赐,属下愧受了。”贾诩确实与众不同,面对李利赏赐的府邸、金银和锦帛,他毫不做作,欣然接受。
李利微笑颔首,“如今中原大战将至,文和又要与我一起披甲上阵。并肩作战了。截至今日,各营将士已集结完毕,待粮草辎重准备妥当后,不日出征中原。元忠,粮草军械可曾准备妥当?”
李玄闻声起身,恭声道:“回禀主公,早在主公誓师北伐之前,属下和文优、司徒已经筹集三十万石粮草,以备大军出征之用。却不料主公率军北伐时只带走五万石粮草,此后再无调令。是以我军粮草充足。近两月来,属下再次筹措二十万石粮草、三十万大军所需之兵器,六十万余支箭矢,余下一应重型军械十万余,所有粮草辎重已于十日前送达潼关大营存放。故此。保守估计,这些粮草辎重足可供应我军三个月之用。而安邑大营和徐荣大营所需粮草辎重早在主公南下游历之时便已悉数拨发下去。故而我军粮草辎重充足。主公随时可以领兵出征!”
“好,元忠未雨绸缪,考虑周详,如此甚好!”李利欣然颔首道。
待李玄落座后,李儒起身禀报道:“截至今日,主公率军北伐蛮军之前送于各路诸侯的信函也已先后收到回复。荆州刘表回复奉诏。已于七天前由蔡和押送十万石粮草抵达徐荣大营;徐州陶谦重病之余,命其长子陶商护送七万石粮草、三万金于五日前送至徐荣大营,并附有陶谦亲笔书信。幽州公孙瓒派遣长史关靖护送三万石粮草、三千匹战马于三日前抵达周瑜大营,随后关靖将前来长安朝拜天子。欲与主公相见。此外,益州刘璋遣使送来两万石粮草和五千金,汉中张鲁送来三千石粮草,明言支持主公讨伐蛮夷。还有近年来一直不曾朝贡的扬州刺史刘繇,此次也遣使送来一万石粮草和一万金,声称袁术无故挑起战事、肆意残杀扬州百姓,请求主公禀明天子,降罪于袁术。”
“哈哈哈!”李利闻言哈哈大笑,“这个刘繇倒是有些意思,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以前从未见他朝贡纳粮,现在袁术进犯扬州,半年之内连续出兵,先后占据汝南、九江、庐江等郡县,火烧眉毛了,这个刘繇知道向朝廷求助了。可惜他太天真,太幼稚了,朝廷也有为难的时候,我李利现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他那点破事!”
话音稍顿后,李利对李儒吩咐道:“将此事告之天子,敕封刘繇为左将军、扬州牧,提领扬州,主掌南方杀伐战事。告诉他,扬州是他刘繇的地盘,袁术不过是个外来户,让他顶住压力,整顿兵马,务必剿灭袁术!”
“这、、、刘繇恐怕不是袁术的对手。”李儒神情顿愕,迟疑说道。
李利诡笑道:“是不是对手,现在言之尚早。刘繇盘踞扬州多年,以前一直醉生梦死,目无朝廷,悠哉乐哉,与益州刘焉没什么两样。现在袁术领兵打过来了,他只要不想坐以待毙,就必须誓死抵抗与袁术厮杀。我没指望刘繇真的能够剿灭袁术,只要他缠住袁术就行,至于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诺,属下明白了。”李儒欣然应声道。
李利微微颔首,轻笑道:“将我之前对刘表的许诺如数赏赐给他,特别是给刘表小妾蔡氏的敕封诏书不得疏忽,另敕封蔡瑁为横江将军,执掌荆州水师。敕封公孙瓒前将军、幽州牧,提领幽、冀、青、兖四州军政,赐假节、斧钺,遇事不必奏请,可自行决断!至于益州刘璋,暂时不必理会,他送的这些粮草和金银不过是还我一个人情而已,并非真心支持我。还有汉中张鲁,此贼着实可恶,三千石粮草是什么意思,可怜我西凉军吗?此贼表面上对我示之以弱,实则用心险恶。传令凉州刺史崔琰整顿郡府兵,命令郭汜率领一万青龙营防守阳平关,时刻提防汉中动静,但有异动立即禀报于我!”
“诺!”李儒和李玄二人恭声领命。
“嗯。”李利轻轻颔首,既而长身而起,朗声道:“各营休整两日,聚将议事放在安邑大营。两天后本将亲率大军东征,与中原诸侯一较高下!”
“诺,我等领命!”堂下众人起身跪拜道。
李利神情冷峻地大手一挥,既而大步走向侧门,前往后院内堂。
“主公且慢,属下还有一事禀报。”眼见李利甩手离开,李儒快步随后赶来,急声说道。
“嗯?文优还有何事,军情还是政务?”李利闻声停下脚步,剑眉微皱地沉吟道。
看到李利面露不悦之色,李儒神情微变,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主公刚刚回府,自然有很多琐事要处理,自己却在这个时候巴巴地撵上来,却是不应该。
“属下鲁莽,此事不急,并非紧急军情。请主公见谅,属下告退。”躬身告罪后,李儒悻悻而去。
诚然,近年来李利威严日盛,而李儒其人或许是长期掌管细作情报的缘故,经常私下里向李利汇报一些隐秘之事,由此难免有些恃宠而骄之嫌。其实这是李儒早年在董卓身边沾染的恶习,只是他自己浑然不察,今日在李利面前却是碰了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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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骁骑出征朔风烈
潼关是长安的东大门,北临黄河,南踞山腰,因黄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故谓之潼关。
历史上,潼关始建于建安元年,然而如今却提前四年建关。
自长安之乱平定后,为巩固长安与中原各镇防御要塞,李利调集重兵拱卫西都长安,镇三关,其中之一便是修筑长安的东大门潼关。
历史因人而生,世事因人而变。
历史上,潼关之所以落成,是因为汉帝刘协出逃洛阳,被兖州曹操所得,致使李傕、郭汜等人惟恐中原诸侯兵犯长安,不得不修建潼关以抵御中原诸侯大军。与此同时,汉帝出逃致使司隶各郡县相继脱离西凉军控制,随之被曹操攻取。由此西凉军阀李傕、郭汜等人失去了司隶前沿防线,不得不退守长安修筑潼关防线,藉此保护自身安全。
但是,随着西凉李利的强势崛起,以雷霆之势迅速平定长安之乱,继而一统西凉军,平定西凉全境。随之而来的就是潼关提前四年筑城,但李利修筑潼关的初衷并不是为了保命,而是给长安城加筑一道防御屏障,以防不测。一旦司隶各郡失陷,潼关将成为抵御中原诸侯进攻长安的要塞,也是西凉军最后一道防守屏障。
世事变幻无常,时局瞬息万变。
李利从未想过自己当初的一念之举,时隔两年之后就能派上用场。当初他派遣波才率军进驻潼关,纯属临时起意,印象中潼关地理位置很重要,是长安通往洛阳的必经之路,乃扼守长安之喉阴,实为兵家必争之地。理应派遣重兵驻防。可他不知道的是,当时潼关只是一个小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坚固城池可供驻守,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还没有显现出来。然而,奉命率兵驻防潼关的波才却一丝不苟地执行军令,没有现成的城关可用,他就率部修筑城关。
历时半年之久,波才率领三万步骑夜以继日的筑城,终于在潼关小镇上筑起一座坚固的堡垒,牢牢扼守住进出长安的东大门。
原本潼关的成名之战是在十几年后曹操与马超之间展开的潼关之战。由此真正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此后上千年的朝代更迭之中都显得至关重要。但李利此次率领大军东征,辎重粮草就囤积在潼关之中,使得潼关成为衔接长安至司隶的中转站,战略位置立即凸现出来。不过目前西凉军还没到依靠潼关防御敌人进犯的地步。是以潼关大营眼下仍是西凉军的大后方,波才手下三万守军此次也将抽调一部分兵力跟随李利出征。
“嗒嗒嗒———轰隆隆!”
此刻李利站在城头俯视城下通关的西凉铁骑。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经过两年的磨练与沉淀,西凉军无论是士兵的精神面貌还是兵器装备,以及战马优良程度和护具配置,整体比两年前提升一大截。如今西凉战骑真正成为一支骁勇善战的铁骑,而西凉军也是一支真正称得上精锐的军队。
两年前,西凉军大多数将士有很多恶习。诸如蛮横霸道、偏好强抢财物、蹂躏妇女以及烧杀劫掠等等,几乎无恶不作,恶名昭著,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直到李利执掌大军之后。严明军纪,全军打散整编,剔除一部分穷凶极恶的兵痞,严格约束全军将士,重赏重罚,双管齐下。如此经过两年的严格治军,全军将士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兵痞匪气已然消失,军纪涣散的现象彻底根除,摒弃不良恶习。现如今全军将士面色红润,体型健壮,神情刚毅,令行禁止,一举一动皆有章法,已然是一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
这才是李利最希望看到的军队,一支能打硬仗、敢打硬仗,打不垮磨不烂,但有一息尚存就能血战到底的西凉骁骑。
此刻潼关主将波才就站在李利身边,看着城下源源不断潼关的战骑,他若有所思地感叹道“我军此次东征动静不小啊!除正在匈奴草原征战的虎贲营和一万余金猊卫之外,主公几乎调集所有主力骑兵营参战,如今雍凉二州仅有数万步骑留守,长安屯兵除郡府兵之外更是全部出征。末将大致算了一下,主公此次带来的将士之中,步军包括辎重兵在内不到四万,但是战骑却多达十五万之众。这十五万战骑虽然装备参差不齐,却是我军最强战力,足可横扫大半个天下。”
感叹之余,波才语气突变,低声道:“可是据末将所知,此次中原之战我军处于防守态势,并未抢得先机,已然陷于被动之地。这就意味着我军大多数时候都要依靠城池或关隘防守,如此一来主公调集如此众多的战骑岂不是施展不开,远不如步军灵便?若是将骑兵当做步军使用,难免有些大材小用,弃长就短之嫌,于战不利?这都是末将的臆测之言,如有不当之处,还请主公海涵!”
“呵呵呵!”李利闻声坦然而笑,摆手示意波才不必拘束,笑声道:“文显此言没有说错,直中要害,当真了得!看来这两年你没有丝毫懈怠,不仅带兵有方,守城有功,还研读了不少兵书,已然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可喜可贺呀!”
“主公过奖了。”波才躬身施礼,谦卑说道:“末将愚钝,早年跟随张角起兵时,目不识丁,只知道一味地猛冲猛打,最终惨败被俘。被俘后,在朱儁身边蛰伏七年之久,虽然等到朱儁兑现诺言,却学会识字,读过几本兵书,自此以后兵书从不离手,但有闲暇便拿起来翻看。前后十年下来,小有所成,如今幸得主公赏识,得以独领一军,拾遗补缺之下受益匪浅。只是不知末将方才所言确否,请主公明示。”
李利微微颔首,微笑道:“确如文显所言,守城之战用不上战骑,骑兵远不如步兵灵便,徒步厮杀也不如步军娴熟。眼下安邑和徐荣两座大营**有五万步军,加上从你这里抽调出来的一万五千步卒,还有我此次带来的三万兵马,这十万步军足可驻守城关。但是,久守必失,天下间没有攻不破的城池,何况一味据城死守不是我李利打仗的风格。换言之,单纯防守对敌,纵能确保城池不失,却也无法打败敌人,最多是两败俱伤,不分胜负。
所以,若想扭转我军被动防守的不利局势,必须主动出击,如此方有几分胜算。此次中原诸侯盟军人多势众,如果我军仅是动用三五万骑兵主动出击,即使能够取胜也不过是小胜,顶多算是偷袭得手,无法给予盟军重创。我李利不屑于小打小闹,更不想给诸侯盟军挠痒痒,如果仅是偷袭出击的话,我宁愿死守城池,拒不出战。如此一说,文显想必已经心知肚明了?”
波才闻言点头,应声说道:“主公的意思是,我军要么不出击,一旦出击便是十余万战骑全部出动,给予盟军雷霆一击!如此一来,即使盟军兵马再多,也挡不住我十五万战骑的正面冲杀。如果时机得当、谨慎用兵的话,一旦我军战骑冲杀而出,盟军必定惨败。”
“嗯,文显所言极是。”李利赞许地点点头。
波才见状思量着说道:“天下诸侯都知道我西凉铁骑骁勇善战,想来他们必然对此有所提防。不过末将听说冀州袁绍麾下兵马对付骑兵颇有章法,幽州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就覆灭在袁绍手里。此外,中原地大物博,强弓硬弩、战车、巨盾不在少数,这些都能有效抵挡骑兵的冲锋。因此主公不得不防,轻易不可出动骑兵,选择战机很重要,一旦出击务求一击必中,否则难免打草惊蛇。末将愚见,若有不妥之处,还请主公不吝赐教。”
李利欣然笑道:“文显句句在理,令我刮目相看哪!正如你所说,我之所以调集如此多的骑兵出征,并不是要与盟军硬碰硬的正面厮杀,而是要在最恰当的时机一举打垮盟军。倘若寸步不让地正面对决,即便我军能够打败盟军,也必然伤亡惨重,最终得不偿失。毕竟盟军数十万大军都不是摆设,正面对决中谁都不会任人宰割,必然全力拼杀,如此数十万大军厮杀到一起,伤亡之大可想而知。而这恰恰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名义上取得了胜利,实际上却是伤亡巨大。倘若如此,我宁肯不出战,据城死守与盟军拼消耗,反正他们兵马众多消耗巨大,而我军却是本土作战,占据地利优势。即使两军相持一年半载,我军也耗得起,生生拖垮他们!”
波才闻言错愕,既而哑然失笑道:“主公这是气话,断然不会如此应战。末将跟随主公多年,从未见过主公有哪次战事是死守不战,此次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话又说回来,此次我军粮草确实十分充足,仅是我潼关大营就存放着四十多万石粮草,而安邑大营和徐荣大营此前就有十几万石粮草,再加上荆州刘表等诸侯送来的二十万石粮草,全部加在一起多达七十余万石,足可供应我军半年之用。这是迄今为止,我军从未有过的富裕仗;若是与盟军拼粮草消耗,我们还真是耗得起,足可将他们拖垮拖死。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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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处心积虑白眼狼
是夜,一弯月牙儿悬挂天边,闪闪星辰点缀夜空。
潼关大营,中军帅帐。
整整一天时间,东征大军方才全部进驻潼关,以至于大营中人满为患。
截止夜幕降临,率领前军率先赶到大营的李利已经歇息大半天了,此刻方才召集各营将领前来帅帐议事。
大帐内,李玄和李儒二人赫然也在阶下就坐,他们是跟随李利前来潼关大营调度粮草辎重的。
二十多万大军的粮草辎重不是小事,直接关乎战事成败,不容丝毫闪失,是以李玄和李儒二人必须亲自前来督办,惟有如此他们才能放心。也正是因为他们办事细心谨慎,滴水不漏,方有“双李别驾”之美名,一直被李利所倚重,引为臂膀肱骨之臣。
实际上,李玄和李儒二人并没有担任别驾之职,职位远在别驾之上;但在世人眼里,他们确是西凉这架大马车上不可或缺的左右别驾。李儒掌管西凉军情报细作,李玄主掌政务和府库,位高权重,为李利保驾护航。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他们与李利同姓,并且彼此又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为李利身边的心腹近臣,忠心可嘉。
此刻,帅帐内将领云集,足有一百多员校尉级以上的统兵将领。飞熊兵统领桓飞、副统领董越、黄烈,龙骧营统领马超、副统领李征、蒙崇以及校尉马岱,无双铁骑统领滕羽、副统领银轱和铁轱兄弟,青龙营副统领庞德、成公英,武卫营副统领黄忠、马玩,金猊卫统领李挚,外加潼关守将波才等一众将领。单是副统领以上的将军就有二十余人,余下裨将军、校尉级将领多达上百人。
只不过此次帅帐议事并非商议军情战事,因此他们这些领兵将军大多是只听不说,了解一下目前战局形势以及军中粮草辎重情况。是以此次议事的主角还是李玄、李儒和贾诩三人,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大军的粮草、情报和兵力调配情况。
“今夜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名为议事,实际却是为相聚一堂,叙谈畅饮一番。呵呵呵!”帅位上,李利神态随和,笑容满面地举起酒樽与阶下众人同饮。
“哈哈哈!”一杯热酒下肚。众将爽朗而笑,严肃的神情随之放松下来,;两两把酒言欢,交头接耳地轻笑低语。
眼见大帐中气氛活跃,李利含笑不语。顾自举樽饮酒,不再多说什么。以免破坏众将开怀畅饮的雅兴。此前大军陆续抵达长安的时候。李利没有召集众将相聚一堂,也没有大摆筵席,让大家喝个痛快。这是因为长安城遍布各路诸侯安插的细作眼线,一旦聚将议事,就等于将西凉军此次兵马调动情况毫不掩饰地呈现在各方细作视线之中。所以大军集结完毕后,长安城全城戒严。大军驻扎的东城更是戒备森严,所有将士一律不得出营。随后大军没有举行誓师仪式,悄无声息地开拔出城,沿途偃旗息鼓。直至抵达潼关大营,众将才得以齐聚一堂。
既是如此,李利也知道此次大军出征瞒不过中原诸侯的耳目,随后就会传到这些诸侯耳朵里。但是西凉军兵马配置情况却能瞒过中原诸侯安插在长安的眼线,他们最多知道西凉军出征的兵力人数,却无从得知具体详情。李利之所以要这么做,目的就是要给某些疑心很重的诸侯心里蒙上一层阴影,让他们疑神疑鬼地妄自猜测,从而有所顾忌。实际上,此举不过是混淆视听、故弄玄虚而已,实际用处不大,对战局没有多大影响。
半个时辰后,众将已是酒足饭饱,筵席随之撤去,帅帐侍女给众将奉上清茶。
“文优啊,日前你曾说有事禀报,不知所谓何事?”品茶之余,李利满脸笑意地随口问道。
“呃!”李儒闻声微愣,既而回神说道:“禀主公,三日前接到细作密报,徐州牧陶谦病故,临死前将徐州六郡拱手让给涿郡刘备。属下收到密报后本想立即禀报主公,不料练师夫人身体微恙,以致主公无心顾及此事,于是属下便将密报搁置一旁,直至今夜才向主公禀报。属下失职,请主公责罚!”
“陶谦死了,大耳贼执掌徐州六郡?”李利闻言大惊,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继而剑眉紧蹙,低声沉吟道。
“正是。”李儒接声禀报道:“据细作探报,陶谦于七日前的清晨病逝,濒死时曾密召刘备托付后事。待陶谦死后,刘备自称秉承陶谦遗愿,提领徐州六郡,并将陶谦遗书示之于众。随即徐州一众官员无人反对,愿拜刘备为主,使得刘备顺顺当当地坐上徐州牧的位置。”
说完话后,李儒起身走到帅案前,从手袖中掏出一叠信帛递给李利,恭声道:“这是今天晌午收到的陶谦奏本,他向朝廷举荐刘备继任徐州牧,请主公过目。”
接过信帛之时,李利刚刚略显惊愕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常,随之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信帛上的内容,继而不置可否地放在一旁。
稍稍思量后,李利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轻笑道:“徐州陶恭祖膝下有二子,长子陶商、幼子陶应,早已及冠,此二人虽然大才却也并非一无是处。如今陶谦病死,却在弥留之际举荐刘备继任徐州牧,此举着实是有些出人意料。
陶谦以谦逊笃厚著称于世,治政宽仁,与人为善,素有贤名。病逝之时他不将州牧之位传给儿子,反而拱手送于刘备,此举在世人看来,颇有尧舜之风。然而在我李利看来,此乃沽名钓誉之举,陶谦只顾着给自己留下一世美名,日后或可留名青史,但是他将两个儿子置于何地?或许他想让两个儿子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可惜乱世之中有谁能够置身事外,安享太平?”
听话听音,立于阶下的李儒闻言后,当即请示道:“主公的意思是驳回陶谦所请,不予刘备提领徐州?”
李利闻声淡漠一笑,摆手道:“不,陶谦其人在徐州颇有声望,深受徐州百姓爱戴。此番他临终遗愿若是被我李利所拒,岂不落人口实,遭人非议?”
说到这里,李利坦然笑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刘备处心积虑图谋徐州,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平白占据徐州六郡。这么大一块馅饼砸在他头上,足可将他砸得欣喜若狂,飘飘然不知方向。这个时候他正在兴头上,若是我不将徐州牧敕封给他,反而斥责于他,势必让他恼羞成怒,与我西凉军为敌。然而他想白白占据徐州却是一厢情愿,要知道惦记徐州的诸侯不在少数,此番这么轻易地被他刘备所得,恐怕很多诸侯都会心生不忿,垂涎欲滴。
因此,眼下还不是我们正式表态的时候,暂且搁置一旁,权当不知此事。等到中原之战结束后,再回过头来处理此事。若是刘备识趣,他应该知道怎么做;若是不识趣,那就别怪我李利不讲情面了。徐州虽是陶谦让给他,但徐州牧的位置到底能不能落到他头上,不是陶谦说了算,而是由我李利一言而决!”
李儒闻言了然,轻笑道:“据说这个刘备素来以皇室宗亲自居,自诩皇室贵胄,刘氏贵胄。如今天下刘氏宗嗣比比皆是,若是细数起来,至少也有数百人之多。可笑刘备自命不凡,把无知当做资本,将无耻拿出来炫耀,恬不知耻地四处宣扬自己是汉室宗亲。殊不知汉室宗亲并不是姓刘就行,而是必须经过宗正府确认后正式纳入族谱方可作数,刘备此举本身就是无视宗族律法、肆意践踏皇族威严的忤逆行为。如今他虽然暂时占据徐州六郡,但是没有天子敕封诏书,徐州就是无主之地,任何诸侯都可以出兵讨伐于他。就像兖州曹操一样,自领兖州牧,尽管占据兖州两年有余,却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以至于眼下被吕布偷袭,夺去根基之地。”
“嗯?”李利闻声微怔,既而笑眯眯说道:“文优此言倒是提醒了我,立即下诏敕封吕布为兖州牧、征北将军,将兖州册封给他。另外,追封陶谦为右将军、郯城侯,敕封陶商为彭城令,继承其父爵位,陶应为广陵太守、南陵侯。至于刘备么,之前职位太低,区区平原令而已,尚不足以继任徐州牧之职,下诏褒奖他一番,命其暂领徐州,不予具体官职。”
“主公高明,属下立即去办!”李儒欣然领命道。
待李儒快步离去,贾诩起身禀报道:“刚刚得报,河内太守张扬暗中勾结袁绍,图谋不轨,近日于郡城西门外筑造祭坛,搭建上千座营帐,此乃诸侯会盟之营寨。据悉,截止近日,已有八路诸侯率领大军进驻河内,想必近日就将举行诸侯会盟仪式。”
“哼!又是这个张扬?”李利剑眉微皱地冷哼一声,沉声道:“自从我执掌西凉以来,张扬此贼阳奉阴违,屡次藐视于我,两年来我一直隐忍不发。没想到他此番终于摆明旗帜投靠袁绍,将中原诸侯大军直接引入河内郡,兵锋直指我安邑大营。此贼吃里扒外,暗通外贼,纯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恶至极!此次我军东征,第一个要灭掉的敌人就是这个张扬,不杀此贼,难消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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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群雄聚首河内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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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县,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始置怀县,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为河内郡治所。
河内郡地处黄河北岸,人杰地灵,境内名门望族甚多,人口密集,仅郡治怀县便有上万户,商铺林立,街市颇为繁华。
自黄巾之乱以来,河内郡战乱不休,白波贼、黑山贼和流窜于上党一带的南匈奴蛮军频繁混战,致使河内郡日益萧条,繁华不再,人口急剧锐减。
近年来,很多百姓迫于战祸,不得不举家逃往西凉。其中很多人并没有迁入长安,而是迁到百里开外的河东郡重新安家。
最近两年里,这种仅仅迁徙百里的现象不在少数。原因很简单,河东郡处于安邑大营的保护之下,境内驻扎着五万西凉军,是以两年间河东郡太平无事。无论是白波贼还是黑山贼,甚至于於夫罗麾下的匈奴蛮军,都不敢踏入河东郡半步。
因此,河东郡虽与河内郡接壤,但两地却是冰火两重天,俨然两个不同的世界。
河内郡治怀县,地处河内腹地,地势相对平坦,土地肥沃,物产丰盛,却因人口锐减而日渐荒芜。
然而最近半个月来,怀县却是热闹异常,人潮涌动,吸引整个天下的目光齐聚于此。
怀县西门外,一座座营帐拔地而起,在曾经荒草遍野的荒原上扎起大大小小十余营寨,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刻,整个怀县内外旌旗漫天。兵威如狱。
在十余座营寨的正中位置,耸立着一座九韧高台,而高台周围的营帐便是此次中原诸侯会盟的中军营帐,也就是冀州袁绍麾下兵马驻扎的营寨。
中军大帐内,一张气势非凡、宽大厚重的虎头蟒纹宝座上,袁绍泰然高卧。帅案前方的阶下两侧伫立着两员身姿雄壮的魁梧战将,此二人便是时常护持袁绍左右的心腹爱将,河北名将颜良和文丑。
阶下,大帐两侧此刻坐着十几个人,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袁绍麾下的谋士和将领。但坐在左右两侧首位之人却不是袁绍的手下,而是兖州曹操和陈留张邈。
待张邈和曹操二人举樽小酌时,高居帅位的袁绍笑眯眯地对帐下张邈问道:“孟卓兄别来无恙?”
张邈闻声惊愕,身体微微颤抖,表情颇为紧张。开口准备答话,却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显得坐立不安。踌躇片刻后。他硬着头皮地恭声道:“在下近年来一切安好,多谢袁公挂念。”
草草敷衍一句,张邈撇头不再看袁绍的笑脸,举起酒樽佯作好酒之状,实际却是忧心忡忡地暗自思量。
事实上,张邈此次原本没打算前来会盟。更不想再次与袁绍和曹操二人碰面。奈何吕布此前赶赴修武密议时上下嘴唇一碰公然表态出兵七万前来河内结盟,此话一出,再想反悔也为时已晚。然而这七万大军之中有三万步骑都是张邈和弟弟张超手下的兵马,多年来他们费尽心力招募兵士。耗费重金打造兵器战甲,穷两年之力方才训练成军。毫不夸张的说,这三万兵马是张邈兄弟二人赖以活命的根本所在,如同命根子,断断不容有失。怎奈吕布大包大揽地扬言出兵七万,使得张邈既不能拂了吕布的面子,又放心不下自己手下的三万兵马,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得亲身赶来河内会盟,生怕自己的兵马被吕布败光了。
今日率军与吕布抵达盟军大营后,张邈没有第一时间前来中军大帐面见袁绍,更不想与曹操碰面。只可惜有些事情和有些人终究躲不过去,同在盟军营寨之中彼此早晚都会见面,张邈本想能躲就躲,等到真正碰面时再见机行事。不承想,他刚到大营屁股都没坐热,就被袁绍召来帅帐赴宴,无巧不巧的是与他一同赴宴之人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曹操。
细说起来,张邈与袁绍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在五年前诸侯会盟讨伐董卓时双方便已结下仇怨。
那时袁绍身为诸侯盟主,却与袁术合谋屡屡克扣各路诸侯的粮饷,致使粮草短缺的诸侯纵兵抢粮,弄得陈留各县鸡犬不宁,一片狼藉。为此,张邈起初隐忍不发,寄希望于袁绍能够多加约束盟军,不再祸害他的辖地陈留郡。可惜盟军纵兵抢粮之事一发不可收拾,愈演愈烈,烧杀奸淫,无恶不作,致使陈留各县迅速萧条,百姓大量逃亡,流民遍地,人口急剧锐减。如此恶劣的形势,促使张邈怒不可遏,随之前去与袁绍理论,结果双方言语不和,争执之中公然翻脸,让袁绍在各路诸侯面前大失颜面。由此张邈便与袁绍结下仇怨,待诸侯联盟解散后,彼此分道扬镳,互相仇视。
相比与袁绍结怨,张邈此前和曹操交往甚密,私交笃厚。袁绍曾多次怂恿曹操谋害张邈,却都被曹操推脱,拒不执行。此事随之被张邈得知,令他甚为感动,随后兖州刺史刘岱被黄巾贼所杀,他力推曹操继任兖州刺史,算是偿还曹操的恩情。
然而随着曹操一天天做大,实力日益强大,使得张邈感到不安,疑心曹操早晚会谋害自己,继而夺取陈留,独霸兖州。于是在陈宫刻意周旋撮合之下,张邈暗中与吕布结盟,趁着曹操率军攻打徐州之际,偷袭东郡攻占曹操的老巢。继而张邈和吕布联手出击,一不做二不休,顺势攻占大半个兖州,将曹操围困在东阿三座小城之中,苟延残喘,灭亡在即。
如此以来,张邈算是彻底与曹操决裂,不但背叛曹操,还欲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时至今日,张邈与曹操之间的梁子算是结大了,俨然是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然则,此刻张邈却与积怨颇深的袁绍、曹操二人正面相对,同坐在大帐内饮酒叙谈。这种仇人坐在一起吃酒的情形,当真让张邈如坐针毡,心神极度紧张,身体惊颤,额头直冒冷汗,生怕袁绍和曹操二人趁机谋害自己。
正当张邈暗自焦虑不安之际,袁绍轻轻放下酒樽,坐直身姿。微笑道:“孟卓切莫多想,尽管安坐饮酒便是,根本不用担心我与孟德二人伺机加害于你。诚然,此前我们之间却是有些嫌隙,多有误会。但这都是陈年往事。如今时过境迁,我等三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眦眦必报之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此后休要再提!”
“本初兄所言极是,曹某亦有此意。”曹操欣然颔首,面带笑容地对张邈说道:“我与孟卓兄相识多年,私交甚厚,素来以兄长之礼待之。此前孟卓兄与奉先联手攻占兖州,曹某起初确实心中不忿。对兄台多有怨言,一度视兄台为敌。然而事后我渐渐释然了,须知乱世求存,弱肉强食。谁不想伺机壮大实力呢?
故此,孟卓兄与奉先联手偷袭我后方根基东郡,虽然令我十分愤慨,却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曹某处在孟卓兄的位置上,或许也会忍不住下手,趁机扩大地盘,壮大自己的实力。而我等相互厮杀的根源在于,我等都处在西凉李利的铁蹄兵锋之下,只有不断壮大自身实力,才能在面对李贼大军东征中原之时增加几分活命的机会。此乃曹某肺腑之言,不知孟卓兄以为然否?”
“这、、、孟德高义,令我深感惭愧啊!”张邈神情错愕地迟疑道。
确实,曹操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令张邈脸颊涨红,低头不敢与曹操对视,自惭行愧。尽管他心里并不相信曹操所说的话,更不相信曹操真能放下彼此间的仇恨,就此罢手,坦然处之。然而曹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却还能神色自若地侃侃而谈,话语中不带一丝火气,单凭这份心胸气度,就足以让张邈暗自钦佩,自叹不如。由此不免让张邈回想起往日彼此把酒言欢的场景,伤感之余不禁有些内疚,觉得自己愧对曹操。毕竟曹操以往对他甚厚,而他却背信弃义,趁着曹操率军出征在外,与吕布联合偷袭兖州。
事已至此,张邈纵然心生愧疚,却也不会再与曹操重归于好。因为他不是三岁孩童,绝对不会被曹操和袁绍的只言片语所蒙蔽,更不会以为彼此间的宿怨和仇恨如此轻易地就能消除释怀。
梳理思绪后,张邈脸上的神色渐渐趋于平静,对袁绍恭声问道:“不知袁公召在下前来所为何事?若是战事军务,在下不善征伐,此次七万大军皆由奉先统御,袁公只需当面与奉先商议即可。如果是政务,还请袁公明示,但凡在下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诿!”
“孟卓兄快人快语,甚合我意。呵呵呵!”袁绍闻声颔首,笑道:“既然孟卓兄相询,袁某就直说了。事情是这样,截至此时,此次会盟的七路诸侯已先后领军进驻大营,眼下正在安营扎寨,随后就将相聚一堂,共商大事。在此之前,我与孟德、奉先和张扬商议过,在七路诸侯的基础上再增设一路诸侯,而新增的这一路诸侯就是孟卓兄所部三万步骑。如此盟军就有八路诸侯,名头响亮,声势浩大,待随后调派兵马时也有利于统一调遣,两两调配即可,省得诸侯之间发生摩擦,影响盟军战事大局。不知孟卓兄意下如何?”
“嗯?袁公想让我张邈自成一路诸侯,莫非有意拆散我与奉先将军的七万大军吗?”张邈神色不悦地沉声问道。
袁绍闻言摆手说道:“孟卓兄切莫动怒,且听我道明实情。孟卓有所不知,此次我等会盟成员斑杂,白波贼和黑山军也在其中,他们人数虽多,却兵器战甲落后,兵士良莠不齐。有鉴于此,我想将他们合编为盟军左翼,请孟卓居中斡旋,以免节外生枝。而奉先麾下战骑乃我盟军主力,将担任先前军先锋,由此为了孟卓自身安全和战后利益考虑,还是自成一路诸侯为好,战后孟卓兄和奉先就能分得双倍战果。此举,我等确是为孟卓兄着想,绝无它念!至于你与奉先将军率领的七万大军如何调配,袁某绝不参与,你们自行决定即可。”
“嗯?”张邈闻言愕然,眼神迅速从袁绍和曹操二人脸上闪过,颇为心动。随之他轻轻点头说道:“如此多谢袁公好意,在下依令而行便是。”
“好,如此甚好!”袁绍欣然颔首,朗声大笑道:“孟卓果然识大体、顾大局,不枉我等一番好意。不过话又说回来,此次联合黑山军和白波贼出兵却是无奈之举,不得已而为之,因此我宁肯增设一路诸侯,也绝不能让黑山军和白波贼一天天做大。因此帮助孟卓兄就等于帮我自己,此等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哈!”
张邈闻言恍然,惊疑不定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一丝笑容,欣然点头表示感谢。
大笑之余,袁绍含笑说道:“还有一事想请孟卓兄帮忙,待各路诸侯全部到达后,我等要推举一位诸侯担任盟军盟主,到时候还请贤兄多多成全啊!”
“袁公言重了。”张邈神情微变,随之会心一笑,心中仅剩不多的疑虑就此消失殆尽,彻底放心了。原来袁绍之所以特意为他增设一路诸侯,其真正用意是拉拢他,目的就是希望他支持袁绍坐上盟主之位。
想到这些,张邈欣然笑道:“其实此次会盟根本用不着推选盟主,袁公就是盟主的唯一人选,理应当仁不让。更何况袁公为了联络各路诸侯会盟费尽心力,提供大批粮饷和军械,居功至伟,因为盟主之位非袁公莫属!”
“孟卓兄过誉了,来,请满饮此樽!”正事说完后,袁绍志得意满地开怀大笑,连连劝酒,一时间大帐内宾主皆欢,真正是开怀畅饮。
半个时辰后,筵席散去,张邈喝得酩酊大醉,被亲兵抬回吕布大营。
袁绍虽然也喝得满脸潮红,却没有喝醉,依旧十分清醒。待众人离去之后,他起身走到帐下,与留在大帐中的曹操坐在一起,打着酒嗝说道:“嗝!孟德啊,为兄能为你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棋子已经埋下,往后就看你自己的了。但有一点我要提前声明,那就是此次我等联合讨伐李贼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务必精诚团结,共抗李贼。等到彻底打败李贼之后,才是你谋划夺回地盘的时候,在此之前切不可因小失大,坏我盟军大事!”
“本初兄尽管放心,我曹操绝对不是不顾大局之人,此次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本初兄!”曹操神色绝然地郑重表态,随即与袁绍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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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诸侯会盟震天下
翌日清晨,长虹贯日,霞光漫天。
时至深秋,晨雾弥漫的义军校场上,依旧残留着一层银光闪闪的寒霜,清冷袭人。
天气虽冷,但绵延数十里的盟军大营却是热气腾腾,群情高涨,声势滔天。
截至昨天傍晚,各路前来会盟的诸侯如约而至,随之各路诸侯安顿好兵马。
是夜,会盟诸侯在中军大帐内初次会晤,继而饮酒高会,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今天就是中原诸侯正式结盟的大日子,天公作美,晴空万里,为诸侯会盟增添几分祥瑞。
秋风徐徐,兵戈森森,旌旗猎猎。
祭坛校场上,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全是战骑甲士,仿佛无边无际,接天连地。
时间快速流逝,骄阳完全显现出来,驱走寒霜与清冷,整个大地暖意洋洋。
“咚咚咚———”
战鼓声骤然响起,无数甲士闻鼓而动,迅速向祭坛靠拢。紧接着,一队队手持大戟的黑铁甲士登上祭坛台阶,分置两旁相对而立。
随即,在数百名亲兵甲士的簇拥中,袁绍缓缓走向祭坛,继而在台阶前驻足而立。
三通鼓过后,战鼓声戛然而止,庞大的祭坛校场已然人满为患,兵戈林立,人山人海,声势滔天。
“咚咚咚!”
战鼓间歇片刻之后再次响起,这时袁绍麾下亲信谋士许攸走上祭台第三层,展开手中竹简,朗声宣读道:“擂鼓聚将,诸侯会盟!”
语气稍顿后,许攸扬声宣读:“义军第一镇诸侯,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率领十五万大军会盟!”
随着许攸话音方落。位于校场正中的冀州大军手中兵器应声起落,齐声高呼:“必胜!必胜!必胜———!”
震天动地的高呼声中,袁绍带领一众文臣武将大步走到祭坛台阶前,列队而立,而他本人则迈上台阶,一步一步走上祭坛。
待袁绍登上祭坛后,许攸继续宣读道:“义军第二镇诸侯,征北将军、兖州牧曹操,领兵八万会盟!”
待许攸话音落下,位居祭坛前方右侧的曹操大军应声而动。兵戈起落有序,高呼道:“中兴汉室,诛杀李贼!中兴汉室,诛杀李贼———”
与袁绍一样,高呼声中曹操带领麾下文武迈步台前。继而独自登上台阶,稳步走上祭坛。
“义军第三镇。奋威将军、温侯吕布领兵七万会盟!”许攸继续宣读道。
唏聿聿!
一声战马嘶鸣。鹤立鸡群的赤兔马扬蹄而立,其雄姿令人惊羡,威武之势震惊全场。
随后吕布飞身下马,手持方天画戟大步走上祭坛。在他身后,一众将领悉数立于台前,唯一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吕布麾下大军没有齐声喊出口号。
“义军第四镇诸侯,荡寇将军、黑山义军首领张燕率领八万黑山军会盟!”
“咻———!”随着许攸话音方落,但见一骑快马疾奔而过,继而一个模糊黑影从疾奔的马背上腾空翻飞。手中兵器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待黑影落地站稳身形后,但见其人稳稳站在祭坛台阶前,傲然而立,身手之矫健端是令人叹为观止。
细看之下,这个身轻如燕之人身着兽皮扎甲,肩披黑色战袍,头戴银色黑簪冠,身高八尺四寸,身形消瘦,五官端正,神态颇具威严。不言而喻,此人就是有着“飞燕”之盛名的黑山贼大首领张燕。
而许攸报出的官位和名头,不过是信口雌黄,全是虚假的名头,其用意无非是美化一下黑山贼的名声,糊弄百姓尚可,以免有损盟军的声誉。毕竟盟军号称义军,若是与无恶不作的贼寇为伍,难免遭人诟病,有损各路诸侯的威名。
张燕驻足之际,其麾下的黑山军随之大呼:“救天子,清君侧!救天子,清君侧———!”
随即一众黑山贼头目大步走到台前,立于张燕之后,颇为新奇地东张西望,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宏大的会盟仪式。待手下将领悉数站好后,张燕踏上台阶,缓步登上祭坛。
就在张燕一步步走上祭坛时,袁绍和曹操二人听到黑山贼喊出的口号后,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既而彼此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看向张燕的眼神中充斥着赞赏之色。
诚然,任何会盟都必须要有一个足可令天下百姓信服的理由,其实就是要找个合适的借口。如此才算是师出有名,方能称之为义军,否则就是犯上作乱,不义之师,必被世人所不耻。就连黄巾之乱都有一个响亮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上一次诸侯联盟讨伐董卓的时候,名义是“奉诏讨贼”,而这个诏书就是曹操自己写的矫诏,虽然是假的,却起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此次袁绍联合中原诸侯讨伐李利,打出的旗号是“诛李贼,清君侧,中兴汉室!”这与黑山贼喊出的口号不谋而合,故而袁绍和曹操二人不由得对张燕另眼相看,暗自激赏。因为张燕能想出这个口号,就说明他并不是鲁莽武夫,而是颇有几分智谋。
“第五镇诸侯,平寇将军、上党太守韩暹,率领四万白波军会盟!”许攸扯着喉咙大声宣读道。
很显然,这又是一路草寇组成的兵马,明明是活跃在上党一带的白波贼,却要挂上一个平寇将军的名头,并且还冠以上党太守的官职。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头衔,却又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因为上党郡这些年盗匪横行,白波贼、黑山贼和於夫罗带领的南匈奴蛮军肆意横行,致使上党郡频频更换太守,几乎很少有人能够留任三个月,太守之职就像走马灯似的,三天两头换人。至于杂号将军的头衔,如今天下各镇诸侯麾下更是数不胜数。比比皆是,都是诸侯自行任命,官职重叠的现象不在少数。
因此,张燕、韩暹二人的头衔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不过放在盟军之中却是可以当做正式官职使用。因为这些官职都是袁绍封的,在盟军之中就能作数。
不得不说,如今天下确实是混乱不堪,不管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摇身一变成为正规军,并且还有正式的官职封号。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白波贼虽然名义上以韩暹为首。实际上却是好几股黄巾余孽联合在一起组成的队伍,其中杨奉、胡才等人手下的兵马就不比韩暹少。原本他们的兵马远不止四万之众,曾经一度多达十万上下,却因先前与於夫罗联合出兵袭扰凉州,折损掉几万兵马。随之就剩下这么多人马了。
如今於夫罗兵败,白波贼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西凉李利秋后算账出兵剿灭他们。因此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他们欣然接受了袁绍的邀请,集中兵马前来河内郡会盟。所幸他们这次也不是白白出兵,一应粮草皆由袁绍供给,此外还有上万两黄金的酬劳。如此诱惑力十足的条件,白波贼怎么可能拒绝,自然是倾巢而出。跟着盟军一起打秋风,或许还能在战场上捞些好处。
当白波贼首领韩暹有模有样地登上祭坛时,吕布不禁皱皱眉头,眼神中流露出厌恶不屑之色。仿佛看见一只苍蝇在自己眼前晃悠一样,厌恶之极。相较而言,对于黑山贼张燕,吕布倒是有几分欣赏。因为他此前与张燕率领的黑山贼厮斗过一场,黑山贼的战斗力不弱,尤其是张燕亲自训练的数万精锐步卒和八千骑兵,战斗力相当强悍,绝对不逊于曹操收编的青州兵。
这时只听许攸继续大声宣读道:“第六镇诸侯,建义将军、河内太守张扬领兵三万会盟!”
“必胜、必胜、必胜!”张扬手下兵马喊出的口号与冀州军完全一致,这是张扬处处与袁绍保持一致的体现。本来张扬只有两万五千人马,但是自从听说白波贼和黑山贼也来参加会盟之后,他就大受启发,半个月内招募五千青壮滥竽充数,凑够三万人马。
此举自然瞒不过袁绍、曹操和吕布等参加密议的诸侯,只不过他们也不点破,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毕竟此次会盟的地点就在河内,而张扬手下的人马大多负责后勤供给和押送辎重之用,并不是冲锋陷阵的先锋军,因此战斗力差点也没关系,只要做好日常琐事就行。
“第七镇诸侯,陈留太守张邈领兵三万会盟!”许攸朗声念道。
这是一镇虚设的诸侯,名为三万之数,实则都在吕布的七万大军之中。因此,当许攸话音落下后,张邈带着几名将领和数百名亲兵大步上前,继而一步一个脚印地登上祭坛。
“第八镇诸侯,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麾下大将,乌程侯、长沙太守之子孙策领兵两万会盟!”
这是许攸照本宣科之中读得最绕口的一镇诸侯,袁术早已不是南阳太守,却依旧挂着南阳太守的官职。而此次领兵前来会盟之人却不是袁术,而是暂时蛰伏在袁术帐下效命的江东孙策。
只可惜孙策眼下名声不显,属于籍籍无名的那类人,故此报出他的名号时前面有很长一段前缀。因为孙策的父亲孙坚至今很多人都还记得,江东猛虎之名绝非虚名,而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尤其是此次会盟之中的袁绍、曹操和吕布三人对孙坚印象深刻,昔日第一个率部攻进洛阳城的诸侯就是江东猛虎孙坚。
相比孙坚,孙策此时当真是默默无名,而且还不是一路诸侯,而是代表袁术前来会盟的将领。由此可见,孙策与其父完全没有可比性,相距悬殊。倘若其父孙坚前来会盟,即使只带两千人赶来,也不会排在各路诸侯最后,其排名绝对在黑山贼和白波贼之前。
不过刚才许攸宣读时已经算是口下积德,报出孙策名号时特意点明孙策是已故孙坚之子。单凭这句话,就足以让在场的数十万将士记住孙策的名字。而后,随着河内会盟之事传扬开来,想必要不了多久,孙策的名字就会广为人知。
当许攸话音落下后,但见一队整齐有序的战骑缓缓向祭坛行来,随之数名身着上等战甲的魁梧将军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台前。直到这时,众将士方才看清楚孙策及其身后的将领长得什么模样,其中四员战将颇为显眼,以至于袁绍、曹操、张扬和张邈等人心神剧震,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
如果说袁绍等人对孙策十分陌生是理所当然的话,那么站在孙策身后的四员将领却是相当熟识。因为这四人目前都比孙策有名,并且早在多年前他们就已名扬天下,被称为孙策麾下的四员虎将。他们的名字呼之欲出,分别是:程普、黄盖、韩当和祖茂,这四人都是跟随孙坚征战多年的悍将,几乎与孙坚同时扬名天下。
“昔日孙坚麾下的四员战将都来了,当真是意外之喜呀!”祭坛高台上,曹操俯视着台下的江东四将,面露喜色地低声说道。
随即他扭头对袁绍轻声问道:“本初兄,为何昨夜宴席上没有看到孙策入席?难道他是今天清晨匆匆赶来,昨夜尚未到达大营吗?”
袁绍闻言微愣,眼神飘忽没有正视曹操的眼睛,语气低沉地瓮声道:“不是,他们昨天中午都已赶到大营。昨夜帅帐设宴,宴请之人都是各路诸侯,孙策只是袁公路帐下校尉而已,不够资格前来赴宴。因此帐下小厮就没有通知他前来,如此孟德自然见不到孙策,就连我都不知道昔日孙坚帐下的四员战将前来大营会盟。倘若早先知道他们要来,自然破例请他们赴宴,也好让他们尽心尽力杀敌立功!”
曹操闻言后,眉头微皱,眯着眼睛打量台下的孙策一番,随之低声道:“记得昔日孙坚曾斥责李儒说,虎父无犬子。以我观之,这个孙策英武不凡,举手投足间皆有大将之风,当是一个颇为勇武之人。因此曹某一个不情之请,今日便让孙策登台与我等歃血为盟,由他替代袁术空缺的诸侯之位。不知本初兄意下如何?”
“这、、、只怕不妥。”袁绍颇感诧异地迟疑道。然而当他看到曹操十分坚决的表情后,微微颔首道:“也罢,看在孟德替他说情的情面上,让他登台,替代袁术的诸侯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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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歃血为盟仪式结束后,此次前来会盟的八路诸侯正式结成盟军。
尽管盟军组成人员极为斑杂,良莠不齐,兵器装备差距甚大,但结盟之后却是一支极其庞大且强大的联盟大军。
八路诸侯盟军,听起来远远比不上五年前的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声势浩大,然而实际却并非如此。
单从兵力多寡上看,此次盟军的兵力便在昔日陈留会盟之上。
昔日陈留会盟的十八路诸侯多是仓促起兵,各路诸侯之中兵马多则四五万,少则几千,因此所有兵马相加大约四十万,然而此次中原会盟的人马却多达五十万之众。
从战将和兵器上看,眼下中原诸侯盟军与昔日讨贼大军差距悬殊,几乎不可同日而语。
当年十八路诸侯仓促起兵,匆匆会盟,很多诸侯手下的兵马都是临时招募的乡勇青壮,兵器、战甲极为粗劣,缺乏训练,战斗力如何可想而知。而陈留会盟之所以能够取胜,凭得就是声势浩大、人多势众,当然其中也不乏能征善战的精兵,比如江东猛虎孙坚麾下万余将士就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
与此同时,如今八路诸侯麾下战将也比昔日陈留会盟多得多。当时各路诸侯麾下几乎没有多少战将,就像当初袁绍手下也只有上将颜良文丑,余下武将如张郃、高览、韩德、蒋奇等战将尚未加入麾下;不仅袁绍是这样,其他各路诸侯亦是如此。正因如此,才给了刘、关、张三兄弟一展身手的机会,继而一举成名。若是换做现在,河内诸侯盟军之中数得上名号的武将多达上百人,更有吕布在其中。岂能轮到刘、关、张三兄弟阵前扬名?
此次河内会盟,八路诸侯登上祭坛祭告天地,歃血为盟。推举冀州袁绍为盟主,兖州曹操为副盟主,盟军兵马一共四十七万大军,对外号称七十万。可谓是:旌旗猎猎漫无边际,兵戈森森接天蔽日,声势浩大惊天动地,兵威鼎盛震动天下。
其间最为引人瞩目的一幕,就是江东猛虎孙坚之子孙策代替袁术登坛祭天。与七路诸侯并肩而立,歃血结盟。藉此,孙策崭露头角,被盟军数十万将士所熟知,继而传遍司隶各郡。随之扩散至天下各州各郡。然而天下人不知道的是,孙策登坛不过是袁绍的临时起意。皆因曹操一句话劝谏所致。
中军帅帐。
祭坛歃血为盟结束后。各路诸侯陆续走进大帐,孙策赫然就在其中。
“多谢曹将军出言相助,大恩不言谢,待孙策来日相报!”快步赶到曹操身侧,孙策躬身一礼,十分感激地揖手说道。
曹操闻声止步。站在帅帐门口侧身笑容满面地看着英姿不凡的孙策,笑声道:“伯符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语气稍顿后。曹操颇为感怀地说道:“昔日曹某与令尊孙坚私交笃厚,联手攻破洛阳,而后还向令尊借取三千战骑追杀董卓,与西凉军大战于荥阳。可惜那一战,曹某寡不敌众,大败而回,全部兵马折损殆尽。今日得见伯符雄姿英发,威武不凡,恍如江东猛虎孙坚亲临,贤侄姿容与令尊极其相像,想必定是勇武过人,才智不逊于令尊孙坚。如此英才正是我盟军急需的大将,正所谓举贤不避亲,曹某举荐贤侄登坛亦是出于一片公心,不惧人言!”
不经意间,曹操声情并茂之中已然将孙策当做晚辈子侄看待,并且情真意切,令人为之动容。
“曹公过奖了。”孙策闻言后,对曹操倍感亲切,下意识用上尊称,躬身施礼道:“小侄轻率鲁莽,先前礼数不周,还请曹公见谅!”
“贤侄不必拘礼,言重了。”曹操急忙伸手拉住孙策,笑呵呵说道:“贤侄乃故人之子,且与我一见如故,彼此不是外人,此后无须客套。”
说话之余,曹操携手孙策向大帐走去,边走边说道:“此前我听闻伯符继承令尊遗愿,率部返回江东,不知如今何以投效在袁术麾下?”
孙策闻言神色微变,面露愧色地低声道:“说来惭愧,小侄本想秉承家父遗志,驻守江东,怎料江东各郡郡守欺我年少,不能相容。无奈之下,小侄只得率部寄居徐州,随后又有些误会,被陶谦所迫不得已投奔袁术麾下安身立命。此次小侄率部会盟,颇为不易,起初后将军不欲出兵,却又三番四次接到袁盟主相邀,盛情难却。而我孙策与西凉李利仇深似海,遂向主公请令领兵前来会盟,誓必诛杀李贼。主公见我心意已决,便调拨两万兵马于我,令我代主会盟,与众诸侯一道讨伐李贼!”
“原来如此。”曹操神情微动,眼底划过一丝异色,随口问道:“贤侄与李贼仇深似海,为何我此前从未听闻?不知贤侄能否相告?”
孙策闻声色变,满脸阴沉如冰,神情颇为不忿地沉声道:“此事并无不可对人言,即使我自己不说,想必随后曹公也会知道。曹公可曾听过周瑜其人?”
“啊?”曹操闻声惊诧,急声道:“周瑜之名曹某自是听过,不仅我听过,在坐的各路诸侯都知道此人名号。”
“这是为何?短短数月,扬州之事怎么可能人尽皆知?”孙策神色错愕地插话道。
看到孙策脸上的表情,曹操就知道孙策肯定不知道青狼谷之战,否则就不会有此一问了。不过他从孙策神情举止中看出一些端倪,孙策与周瑜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似是甚为熟悉。
这让曹操颇为诧异,当即与孙策在大帐左侧落座,低声解释道:“贤侄远在扬州,对西凉近况不甚了解。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一个月前,李贼任命周瑜为主将,率领十万西凉铁骑出征南匈奴蛮军。半月前。周瑜率部与於夫罗蛮军大战青狼谷,一举歼灭十一万蛮军,而后一路追杀,生生杀得於夫罗大军丢盔弃甲,仓皇奔命。故而青狼谷一役,周公瑾一战成名,名扬中原各州,实乃李贼麾下排名第一的统兵大将。”
“竟有此事?”孙策闻言后,神情迅速黯淡下来,怅然若失。怔怔失神。
曹操见之心头一动,轻声询问道:“贤侄方才说与李贼有仇,莫非正是因周瑜而起?”
“哦,曹公慧眼如炬,确实如此。”孙策闻声惊醒。脸色阴沉地怒声道:“实不相瞒,我与公瑾相识多年。情同兄弟。誓同生死。不料李贼游历扬州时听闻公瑾之名,随之横刀夺爱,强行掳走公瑾,逼迫公瑾为其所用。当我得知闻讯领兵前去拦截时,为时已晚,李贼早已返回长安。而公瑾也被李贼逼迫加入西凉军。李贼此举无异于夺我兄弟,欺我太甚,若不报此仇,我孙策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
曹操闻言愕然。眼神狐疑地打量着孙策,对孙策之言却是不以为然。
倘若一切像孙策所说的那样,李利劫持周瑜返回西凉,随后又逼迫周瑜就范加入西凉军,如此一来李贼怎么可能任用周瑜独自领兵出战蛮军呢?难道李贼脑子有问题,明知周瑜并非心甘情愿效命却还委以重任,授予兵权?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西凉李利可不傻,恰恰相反,其人狡猾如狐,奸诈多智,谋略似海,深不可测。若不是这样,中原诸侯何必联手对付李利?
是以曹操根本不相信孙策所言,认定事实恰恰与孙策之言相反。周瑜一定是背弃孙策,心甘情愿投入李利麾下,惟有如此才能获得李利信任,继而委以重任,独领一军征战。不过曹操从孙策恼羞成怒的表情上看得出他对李利恨之入骨,而仇恨的源头就是周瑜。而这正是曹操所希望看到的,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就能为我所用。
“伯符不必动怒,姑且隐忍一时,稍安勿躁。”眼见孙策怒不可遏,曹操好言宽慰:“眼下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盟军现有五十万大军,近乎两倍于西凉军,完全有可能一举诛灭李贼。值此大战盛事,正是伯符沙场建功、扬名天下的大好时机,只要我等能够打败西凉军,何愁李贼不灭?一旦李贼伏诛,周瑜自然就能脱困,重新回到伯符身边,到那时你们兄弟又能并肩作战,建功立业了。”
曹操话音方落,但见高坐在上阶帅位上的袁绍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既而朗声说道:“诸位将军,如今我等拥兵五十万,群雄聚首,战将千员。至此,大半个天下已在我等脚下,剩下一小块州郡弹指可取,只待剿灭李贼之后,大汉江山就是诸位将军的囊中之物!”
说话之中袁绍举起酒樽,长身而起,“诸位将军与我共饮此樽,预祝我盟军所向披靡,大破李贼西凉军!”
“请!”帐下众诸侯起身举樽还礼,随之一饮而尽,既而各自落座。
袁绍满脸堆笑地颔首坐下,笑道:“如今盟军集结完毕,大军整戈待旦,蓄势待发。我意,副盟主曹操负责筹划战事,河内张扬将军负责盟军粮草辎重,奋威将军吕布为先锋大将,明日大军誓师出征!”
“且慢!”正当袁绍话音稍顿之际,坐在曹操身旁的孙策陡然起身插话:“末将请缨担任盟军先锋,率先领兵出战!”
“哼!”乍闻此言,吕布冷哼一声:“孙策小儿,你敢藐视于我?”
“盟军先锋之职,能者居之,温侯若是不愿相让,我愿意领教温侯高招!”孙策寸步不让,毫不示弱地挑衅道。
此言一出,大帐内气氛瞬间凝结,各路诸侯纷纷噤声,颇为震惊地看着孙策,心中暗暗惊奇:“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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