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燎原!
“什么?!”
惊呼犹如海啸,骤然兴起!
楼阁内一众修行者尽皆忍不住站立起来,更是纷纷面色大变,无论是谁,就是一直安然如磐山的临江仙也不由得瞳孔紧缩,长身而起,那桌椅翻倒他也没有注意。
他们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台上暴露的金光,心神巨震!
并非是他们定力不佳,而是因为那冲天而起的浩然伟力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太过令人失措!
其力无形无影,冲天如狼烟,扩散如水中波纹的金光中蕴含着一道道繁杂莫名的道韵,只是看上一眼就有一种高山仰止之感,更有心急者神识扫去便要查看却被狠狠一击,以至于心神动荡,眼神迷乱,嘴角都溢出血来!
“这是……”
越是修为高深者越是心神颤抖,如太一宗李牧修为在此处只排在中末流,他只能觉察出在这股冲天之力下,他体内的元气都停滞了下来,一种窒息感从那里扩散而来,让他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色骇然。
“本物?!”
临江仙脱口而出,显然那玄妙非常的力量使得许多人都猜测到了什么,有人急忙问道:“这天道如此强大,只是一件本物就让我等都觉得窒息难耐,这……难道是四境大宗师的本物?!”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目眩。本物乃是三境始成的,乃是天下修行者一生所悟天道的最终极的凝聚,比之坐化留下的道果更不知道珍贵多少倍!道果只是一种固化的留存,便是再好也只能凭后人感悟,但是本物不同,一旦成功融合一位高人的本物,就有极大的机会直接获得其中的真谛,从而用极为短暂的时间提升修为,本物等级之下的所有拦路大石甚至都可以凭此破开!本物一旦形成就与修行者灵魂捆绑,但凡修行者魂归星海,本物大都散入天地,无法捕捉,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将本物留下来,而能够留下来的无一不是蕴含着极为高阶的天道规则。
其人对规则的领悟甚至到了可以抗拒天道轮回之规的程度!
如今他们眼前的本物扩散出的道韵玄妙无比,纵然是临江仙双目绽放光芒,运气全身修为看去也觉得头痛起来,毫无疑问,这定然是一位极为强大的修行者遗留下来的!
能让在场的三境修行者们都心中骇然的,最少也应该是属于一位四境宗师级的大修行者!
然而临江仙却忽然喃喃道:“不止!”
“什么?”
“它太强大,纵然是在四境中,也应该是最顶峰的那种,甚至有可能属于……”临江仙说到这里终于回过神来,闭上嘴巴。对于他这种境界的人而言,九窍玲珑心的出现对他的震撼比其他人更大了许多,对于这等神物而言,修为越高的人受到的冲击反而是越大。
他虽然及时住口,但只是半句话就已表明了他的心中想法。
闻言,有人竟然颤抖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五境?”
临江仙没有回答,只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紧紧盯着台下,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
“怎么了?”
临江仙语气莫名:“我想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融合!那本物先前应当是处于封印之中,但是现在,灰原的首山剑刺破了封印,于是……它开始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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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台之外的一切变化都不在袁来眼中,他如今头很痛,手脚也很痛,身体的每一处都非常的疼痛,头的疼痛在于神识被九窍玲珑心骤然的变化而搅动。而身体的疼痛则来自于他身上的剑伤。
之前所有感知不到的疼痛几乎是集中起来一起灌入他的心灵,这种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好在尚在承受范围之内。
他咬着牙忍受着疼痛,眼睁睁看着胸口的金色火焰在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其中有一道火焰沿着首山剑而去,在灰原的手腕上舔舐了一下,于是他亲眼看着灰原整个人被从那种非人的奇异状态中打了出来,灰原先是眼神骤然清明,而后就是惊骇,他在瞬间极为果断地高喝一声,飞速暴退!
袁来身上的金焰甚至化作一朵朵火苗,向灰原飘去,他不得不忍受着体内的痛苦一剑剑将火苗斩落。
袁来很快就不再注意灰原了,因为当疼痛褪去之后,他就被心头的一种更加强大的变化吸引住了。
那种心间情绪徘徊的感觉如海浪涌来。
无比的强烈,这是一种被天道包裹的感觉,并不舒适,但绝对震撼心神。
金焰在他的神色飞速游走,甚至开始在他身外形成环状火焰,袁来茫然地看向胸口,只见血肉模糊处只有金色的液体,他急忙内视自观,就看到九窍玲珑心已经消失了,化作了液体,在他的体内渗透着,它开始有些盲目,四处流淌却并无目的,慢慢的当它终于被袁来自己的那一颗跳动的心吸引住之后,就仿佛终于发现了家园一般,疯狂地向那里渗透,金色的液体在他的体内畅通无阻,不断地注入袁来自己的心脏,慢慢的他的心也开始泛起金色,金色很淡,之后再袁来紧张的注视下,在他的心脏表面竟然浮现了一个奇异的符号。
袁来看了一眼,就只觉头痛欲裂。
袁来知道事情走入了不可知之处,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隐隐有所猜测,如今的意外或许将会带给他未知的恐怖,但那显然并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
他咬了下舌尖,目光清明。
无论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与其去担心,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比如……
袁来看向灰原。
灰原表面似乎并无大碍,只是眉头紧锁,他显然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
灰原重新抬起首山剑,运势成风。
然而这次,袁来自然绝无可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始终握着月中鹤的手忽然抬起。
此刻,袁来的心神完全沉入某种感觉之中。
流窜的金焰让袁来的状态无比的好,他几乎毫不费力的,种种感悟便浮现心间,甚至于,就在这一刻,在金焰存心之下,他猛然发现,自己对于曾经所感悟过的天道都理解得更加的透彻了。
原本那些理解并不完美的东西,都突然地就变得易懂了。
他知道,这必然与九窍玲珑心有关,但此刻他无心警惕。
袁来闭上眼,眼前掠过一幕景色。
一片红云起于草原。
那是在京城,李青绾手持细细的剑,在小院中轻轻撩起剑尖,就像挑起了一片雾霭。
那一天,李青绾的一剑仿佛成了某种指引。
袁来感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记得如此清晰,就连她出剑时候的细微的一个呼吸都历历在目。
当初,自己对这剑诀的理解还非常肤浅,而如今,当他感悟了许多之后,他终于达到了暂时的圆满。
而现在,是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候了。
袁来静静看着自己眼中唯一的对手,开始拔刀,或者拔剑。
月中鹤颤鸣起来,一个虚幻的鹤影突然显现出来!
“器灵?!”
“法器?”
在惊呼音的背景之下,灰原沉默,严阵以待,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握住首山剑,就像抬起一座大山。
两个人体内的元气都疯狂地灌入武器,战台上开始起风,那是被搅乱的气场。
台下的卢掌茶此刻才愕然地醒悟,他早该明白袁来最终带上场的兵器该是不同凡响。
人群中柳小颜双眼流露紧张忐忑,仿佛是自己站在台上一般。
而更有的某些人,则瞪大了眼睛盯着袁来手中的神兵,仿佛想到了什么!
终于,在无数人注视之下,月中鹤完全拔出,伴随着鹤鸣,以及玄奥的一记剑诀,耀眼的光芒向灰原斩去!
这一剑,袁来觉得酣畅无比!
甚至于他身上的残存的金焰都随着一同灌入这记剑招中。
势不可挡!
在金焰的加持下,这一剑彻彻底底地脱离了二境的品阶,达到三境,甚至……仍有过之!
纵云剑诀,第一式。
天火!
燎原!
ps:回头看了一眼,天火燎原是第八十六章出现的剑招,所谓天火就是金焰了,所谓燎“原”就是灰原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未选择的路
“去开门。”
武当归拍了拍韩小野的头。
韩小野看了眼他,又扭头看向窗外,院子里安安静静,门也安安静静的。
“为什么?”小野细声细语地道。
武当归缓缓说道:”因为他们回来了。“
小野眼睛一亮,立马站起来跑出屋子,推开大门,小手扒着宽宽的门扇向外望去。
眼帘中一辆车缓缓停在巷子口,车刚停稳,从车厢里就跳出来一个敦实少年。
“哥!”
小野唤了一声,大野冲她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车厢,接下来就是呦呦,再之后就是浑身包裹着纱布,一脸苦相的袁来。
袁来被韩大野扶着,一步步向大门走,虽然看上去惨烈了点,但是他眼中依然含笑。
等进了门,袁来向武当归的房子指了指,大野便将他扶到门口。
“行了,我伤其实没那么重。”袁来笑了笑,道:“我先进去歇歇。”
说完他便推开了门,武当归依旧坐在藤椅中,他的面前桌子上摆着个花盆,花盆里没有花草,只有松软的土壤,土里似乎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武当归正拿着小杯子往里浇水。
袁来看了他一眼,眨眨眼,拉了把椅子坐下,好奇道:“你这是种花呢?”
“没有,这可不是花。”
“那是什么?”
武当归放下小杯子,目光笼罩过来,说道:“蒜苗。”
“蒜苗?”袁来吃惊不已,不由笑道:“现在种有点早吧?”
“不早了,早种早点吃。过些日子可能就没空种了。”老人回答道。
说完,他终于问:“赢了?”
袁来吐了口气道:“赢了。”
“看起来赢得挺难?”
“特别难。”袁来苦笑,他直到如今还没有时间细细查看自身的变化,而且最重要的则是他相信经此一战,自己应该是彻底进入所有大宗门的眼中了,他还记得自己最后一剑堪堪击落灰原之后,感受到的那些目光。
那些目光来自那座红黑的楼阁,上面都是些大人物。
袁来从那些复杂的目光中猜测自己从今日之后,恐怕要暴露些东西了,相比之下云宗的身份倒是显得不算什么了,袁来最担心的反而是九窍玲珑心,毕竟这东西当时造成的景象实在吓人。
因而,在获胜之后他以治伤为由匆匆离开,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思索,天鼎大会终于结束,之后的事情大概都是些仪式上的,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还要有个闭幕式之类的,不过那已经不是他要担心的,为今之事除了弄清楚自己的修为变化,就是要琢磨一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
“你好像有点变化。”武当归忽然说道。
袁来默然,摇摇头:“还好,最起码死不了。”
老人乐了,他摆摆手,并没有试图窥探袁来的秘密,转而笑道:”天鼎榜首,不错不错,真当算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了,接下来你就有的忙了。“
“忙什么?”
“你说呢?天鼎第一啊,那些个宗门势力一家家的都迟早要表达下善意的,你呢,要是足够聪明就要做个决定了,是从此拜入某一家,还是怎么样,都要有个章程不是?”
袁来抿抿嘴,他目光闪烁,心中复杂,在之前他的确是心中有了些打算,但是如今却要观望一下了,无论是暴露的九窍玲珑心还是纵云剑诀都恐怕会引发一些变故,这变故或许有,或许没有,他如今只能等待,等待外界的反应。
“要是你看,我接下来有几条路可以走呢?”袁来想了想开口问道,他之所以刚一回来就来见武当归就是想听他说说意见,做了这么多天的邻居,多少交情也有了吧,他确实想听听武当归的看法,也是为今后的路做参考。
武当归闻言眯了眯眼,缓缓道:“行啊,你要听我就说说。其实,这路总共也没几条可走,还是要看你究竟是什么打算,我倒是要问一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的?”
“修行修行,有人是为了某种执念,有人单纯的就是追求力量,有人是借此获得荣华富贵,等等等等,总都有个想法。你修行是为了什么呢?”
袁来沉默,这个问题他早就思考过很多次,在刚刚参加天鼎的时候还不清晰,现在却已经确定。
“当然是要变强。”
“多强?”
“尽可能地强大。”
这是袁来的回答,他要面对的是未知的力量,未知的第九世,如果失败,就要永世沉沦。
这个理由看似像无稽之谈,但这种危机感是确实存在的,袁来一直坚信自己终将面对生死大敌,一世口中的第九世还不知隐藏在何处,他唯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自保。
既然重活一次,自然要格外珍惜。
武当归咀嚼了一下他的回答,然后问道:“强大有很多种,如果能修到五境,那堪称人间无敌,这是一种。另外,拥有足够的权势也同样是一种。你要的是哪一种?”
“这两种,哪一种更强大?”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见袁来不说话,武当归便自顾自缓缓道:”这两个只是方向,我也不知道哪个更强,哪个更适合你,哪一个也未必更容易,如果要我说,最好的还是选个宗门加入,比如南宗,你只要拜入其中,凭借其山门之力,未来修行可算是一片坦途,按照你的悟性,登临四境机会很大,五境么……运气足够好也有机会冲一冲,要是自觉修行无望了,做做长老,竞争一下宗主之位,这已经是天下人能想到顶好的成就了,能做到那一步,整个天下也没有多少人能坐得比你更高。
当然了,拜入宗门难免要受到很多制约,如果实在不喜欢也可以去大启边境,东西南北的险地也有不少,在大陆各地潜修的真正的高人未必就比中原的差,如果运气足够好,拜到名师,未来成就依旧不可限量,但是这条路毕竟不好走。
再者想要权势还是要去京城,北宗虽然与你有些不和,但是也不算什么的大事,你若主动过去也不会有什么难处,日后无论是去了内院还是外院权力也都不小,只是……毕竟是给人做臣。
嘿嘿,我看你可不大像乐意做臣子的人。
最后么……再有的就是去拼杀了。这条路最难走。“
袁来好奇道:“最难走?”
武当归忽然叹了口气,道:“中原地带还算和平,但是在蛮夷之地,可没有这边安定,无论是东西南北,哪一边都有邪修存在,倒是的确有一些修行者常年游历在那些地方,与邪修拼杀,生死间自有突破的机会,比躲在山门里修行倒是机会更大一些,只是也更加凶险,一般选择这条路不是好勇斗狠的疯子就是天赋不佳的,说来也是,天赋上佳的自有名门大派可以选,何必去拿性命换前程。“
“除了这几条路呢?”
“唔……再有么,也就还有一条,不过这个不是啥好路子。”
“是什么?”
武当归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地吐出两个字:“从军。”
从军?
袁来一愣,这才想起谢采薇曾经说过,在这片大陆上,能震慑修行界的除了同样是修行宗门的北宗,就还有另一方势力,那就是军方。
不过,从军?这个袁来可真的从来没考虑过,于是他只是淡淡一笑,忽然心中一动,问道:“既然每个修行者都只有这几条路选,那你当年选了哪条路?”
武当归闻言忽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冷漠地回答道:
“从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恼怒与平静
从武当归的房间离开后,袁来就开始闭关。
九窍玲珑心的变化让他一直难安,至于获胜之后的事情暂且抛开,据说作为榜首还有些“奖励”不过任谁也知道,最大的奖励就是名声。
一举成名,则天下知晓。
临江山上人们已经散去,但是对这最终的结果的讨论却显得沸沸扬扬。袁来的获胜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但是无论有多少人意外有多少人不服气,总之他站到了最后,那么作为冠军就应当享受冠军的荣誉。
尤其是对于他最后的归属,更是所有人所瞩目的,这样的一个天赋绝伦如此年纪就获得这般成就的少年人若是不出意外,晋入三境只在眼前,再往后看,十年后或许就会成为一方风云人物,再往后想去,未来成为一方巨擘也是可以期待的。
这种人不可能被放过,按照天鼎大会的传统,各方必然是要纷纷抛出橄榄枝,不仅仅是对袁来,而是对于参加天鼎的所有人,所有的没有归属的少年,甚至是一些打出了名声的小门小派的少年人也会成为诸多宗门的目标,少年人就是资源,天鼎大会之后按照袁来的想法就到了分派瓜分资源的时候了。
掌握有足够的人才,才是下一代下下一代宗门能否壮大延续的根本。
所有人都在观看,期待着对于这些杀将出来的黑马那些大人物们究竟会抛出何等代价,袁来作为最大的那一匹自然是最令人瞩目的,而最后他会花落谁家也是所有人在猜测的。
坊间总是有许多版本的流言,甚至于只是半天时间,关于袁来的归属问题就流传出来许多的版本,有的说他已经“名花有主”但是可恶地却偏偏不说清楚。有的人又口口声声说知道某些内幕,甚至于流传出一些各大宗门的开价,纷纷扬扬不知真假,倒是足够热闹。
这种热闹按照惯例会持续几天,直到等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算结束。
从这一点上看,这帮子修行者真的蛮闲的。
“终于结束了啊,接下来我们该回京了吧。”
在沧浪河面上,一艘小船缓缓而行,船头立着一根杆子上面挑着一串小灯。此刻在船上坐着几个少年人,如果袁来或者灰原看到了,必然会发现这几人正是当初结剑阵被灰原破掉的那几个北宗今年的新人。
施青霖双手抱着一个小坛子,从远处收回目光,如此说道。
范黄甲不咸不淡地说:“这地方我倒是也真呆够了,当初来的时候我还挺感兴趣,以为能在天鼎大会上试试身手,可是到了才知道,咱们呐只有看戏的份,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施青霖闻言道:“长老不是说了么,咱们这是刚刚入门,不急的,要多耐心……”
“哼!你倒是乐得轻松,你怕上场丢人就直说好了。”
施青霖脸色微怒仿佛被说破了心事一般,就要辩驳,但此时一旁专心剥着虾壳的刘重湖忽然不疾不徐开口道:“好了。”
他的语气温和,但是两人竟然真的住了口。
刘重湖拿起两个小碟子,放在两人面前,又夹起两只河虾分别蘸好调料,再分别放在碟子里,说:“吃虾吧,很不错。”
两个人没有吃,只是看了看,范黄甲突然道:“你倒是耐得住。”
“修行么,耐不住寂寞怎么能长久?”
范黄甲闻言哼了一声,忽然说:“这里就我们几人,你就不要做这个态度了!嘿嘿,天鼎大会,天下英才云集,施青霖没那个心气我知道,但是你难道也甘心就这样看着?尤其是天鼎榜首最后竟然被袁来拿到了!那袁来可是你的同乡,当初考核的时候……嘿,原本他可才是第一的啊!”
“我就不信,你刘重湖就没什么想法?!”
范黄甲似乎是嗤笑又像是自嘲一般道:”当初他主动放弃,不少人还嘲笑他蠢,但谁能想到短短时间,他竟然能跑到临江做到这些?如今这天下都在等着他选,无论是南宗北宗,我就不信真有哪个宗门看他不眼热!就算是咱北宗,的确,当初是有些矛盾,但是假如他主动要过来呢?
难道还真的会因为这儿点事情就拒绝掉?我可是不信的!要是他真的过来,那估计也就是只陈书画差一级而已,相比你我却不知道要地位高上多少!说起来你应该也听到那种传言了吧,说他当初放弃进入北宗的机会反倒是明智的,当初进来又怎样,还不是像你我一样只能观看?只能坐冷板凳?“
刘重湖漠然地看着他说这些,脸色依旧温和,但是眼神深处却已经变了。
只是他将心思变化藏得太深,以至于旁人甚至都看不到。
人们只会看到刘重湖表现在外的风度,却不会知道他内心中真实的感受。
“说完了?”刘重湖轻轻问道,还是那般淡然的模样,这副样子看得范黄甲心头直冒火。范黄甲自衬自己是看刘重湖这个人最透彻的,因而每当他看到刘重湖这虚伪的样子就总是想用力撕开他的衣服!看一看这个人究竟真实的模样到底是什么!
然而每当他这种情绪达到顶峰的时候,刘重湖总会及时地用那种包含深意的眼神盯着他,直到看得他心寒。
这一次,依然是这样。
范黄甲在刘重湖的平静无波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他恼怒地用力砸了下船板,整艘船都随之倾斜摇晃起来。
幸好船上都是修行者,毫不惊慌。
这个有几分武夫精神的少年这时候恼怒的就像一头幼狮,心中怒意满腔却无处发泄。
“好了,路还长的很,修行路途漫漫,之前我们走在了他的前面,如今他只是赶超回来了而已。”刘重湖淡淡说道,语气平和,就仿佛真的是毫不在意一般。
“而已?呵!”范黄甲冷笑一声,但也是终于不得不咽下了这口气。
心高气傲如他,在得知袁来获得天鼎榜首的时候,心中这股火焰就熊熊燃烧起来,炙热不熄。
少年人比较的心思总是很重的,有时候甚至重于生死。
这时候,刘重湖终于吃掉了自己的河虾,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临江山,若有所思地问道:“陈师兄是回去了吧?”
“回去了,我亲眼看着木长老带着他赶回京的。”存在感很低的施青霖回答道。
陈书画受伤太重,在简单治疗后终于还是飞快回京了,陈邹发的这次疯引发的波澜必然很大,但如今仍未显现威力。
“哦,还是回去了啊。那……屠院长还没有走是吧?”
刘重湖突然说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暗涌与针对
屠苏自从来到临江只是公开露面一次。
陈书画重伤让他不得不将精力放在此处,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到来必然是有原因的。
屠苏到来的那天风尘仆仆,据说他是一路马不停蹄赶来的,路上的时候足足换了十匹马。这足以证明他的心急,至于所急为何,这也引发了小范围的讨论。
但是真正有门路知道了一些内幕以及猜测到一些事情的人们却紧闭嘴巴。
在一派热闹之下,在各大宗门内部,却奇怪地开始有一种紧张的情绪生发,传递。据说在最后一场比斗结束之后,当天夜里,本应该护送陈书画回京的北宗外院院长屠苏却只身一人上了临江宗门主峰大殿。
住在大殿中的当然只有此地主人,临江宗主杨青锋。
据说,那一夜屠苏与临江仙有过长谈,更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说法是……据说那天夜里,在临江大殿中并非只有他们两人,而是还有第三者。
一个女人。
一个身穿白衣,带着一把油纸伞的女人。
在屠苏从大殿中离开之后,临江仙就忽然间消失了,或者说不再露面,只有一道道命令从大殿中传出,于是整个临江派就忙碌了起来。
第二天一个新的消息让临江镇上的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这个消息的内容是……
按照传统应该很是盛大的天鼎大会“闭幕式”突然间宣布不再有了。至于登上天鼎榜单的那些少年应该获得的形式上的奖励则由临江派弟子分别送出。
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人为之惊愕的,这种仓促得没办法再明显的急促收尾让所有人都品出来一丝不对劲来。
之后接二连三的小道消息淹没了临江镇。
据说几乎每一个来到的能在大陆占据一定地位的宗门都纷纷闭门,只要是嗅觉稍微灵敏些的人都能嗅到空气中的那丝紧张感。
仿佛是即将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一般。
很快的,一个不知来源于何处的消息突然在临江镇的修心者们中间炸裂。
据说……此时此刻,就在临江镇上就隐藏着一个四境宗师级的大修行者!
这个消息一出现就犹如旋风席卷人们的口舌。四境的大修行者在大启也已经是站在最顶尖的那群人,每一个都有独自开创一派传承的强大实力,而遍观整个大陆,能确确实实数出来的四境修为以上的修行者也是有数的。
这样的一个大人物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小小的临江镇中?
他究竟要做什么?这是所有人都疑惑的。
当然不可能是游山玩水,联想起临江山古怪的反应,那么事情几乎是已经慢慢浮出水面了。
只不过,距离揭晓还有段距离。
总之,整个临江镇开始在这种古怪而又兴奋的气氛中按部就班地迎接时间的流逝。
众人所关注的终点还是依旧在各大宗门对上榜的少年们的招揽上。一个个闯出名声的少年被传出拜入某个宗门,一时间这类消息层出不穷,只是始终的,那最吸引人关注的天鼎榜首却是始终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出。
这在开始还无人觉得不对劲,但是慢慢的,当越来越多的少年作出了选择之后,袁来遭遇的古怪境遇终于被人们发现了。
那就是……这位天鼎榜首,竟然始终没见有宗门伸出橄榄枝!
这显然是很不对劲的一件事情。
弄瓦巷中袁来放下了手中的书信。这封信来自震泽,依然是卢掌茶教人送来的,信中的讯息却是让袁来皱起眉头来。
“怎么了?”呦呦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妖魔作祟。”袁来放下信件冷笑道。
“啊?”
袁来长身而起,他的动作因为伤势所以有些缓慢,但是许是九窍玲珑心的作用吧,他的伤好的极快,加上也大都只是皮肉伤,修行者运行元气滋养身体,总归是比寻常人恢复得更快一些,因而如今行走坐卧已经无碍。
“我养伤期间,有没有人来拜访?”袁来问道,他自从回来就开始闭关养伤,出来之后就收到了卢掌茶的信,因而对这段时间的事情并不了解。
呦呦摇了摇头,老实道:“没有。说来也怪,之前你没拿榜首的时候来的人还有那么多呢,现在成了第一反而没人来了。”
“那有人来找大野么?”
“也没有。”
“那就对了。”袁来冷笑出声,面色不渝。
卢掌茶在信中告诉了他一些事情,按照传统,天鼎大会结束后各大宗门必然是要纷纷邀请其相中的人选进入本宗,按照道理袁来以散修身份成为第一,自然是所有宗门最垂涎的那口肉。本来接下来必然是各个宗门出人与袁来分别交谈,但是这一次却有些奇怪。
首先是各个宗门长老们的态度,他们对袁来似乎是一方面极为渴望的,另一方面却表现出一种奇怪的犹豫。这种奇怪的态度一开始也让卢掌茶不解,之后他经过了解才知道其中缘由,问题就出在袁来暴露的九窍玲珑心上。卢掌茶在这里笔调很简,只是简单地说他这暴露出来的“本物”品阶实在太高,来也太神秘,一个拥有这般高阶本物的少年一方面可称珍宝,一方面又成了烫手的山芋。在这里他没有细说,只是说如今几个一流宗门之间互相读因为某种顾虑而暂时没有出手。
而作为最大的两个宗门,北宗没有任何表态,南宗情况却是有些不一样,带队的杜康作为来到此处的唯一一个长老紧急带着陈邹纵横回返南洲,于是在临江的南宗就忽然间没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来做决定了,灰原毕竟只是个弟子,加上还在养伤。据说南宗已经临时传书一位距离此处最近的前辈赶来主持大局。因而南宗暂时也无动作。
至于那些同样垂涎袁来的差一级的宗门势力,他们本应该是最没有顾虑的,但是却受到了某种压力。
卢掌茶在信中隐晦地提到,有顶尖宗门向所有二流宗门施压,警告他们不许招揽袁来,以及与袁来交好的韩大野!
”到底是是谁呢?“
袁来喃喃自语,这如此针对自己的势力,想想左右不过那几个,但一时也的确无法肯定。
这时候,忽然间,韩大野沉甸甸的声音传来:“袁来,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妖风之下的人
“袁来,出事了。”
韩大野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他刚刚出去,现在回来,却开头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显然是有所收获。
“什么事?”
大野深深吸了口气,道:“外面突然有一种风气流传出来。”
“风气?”
大野点头,然后道:“我在外面走了一圈,然后发现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一些有关你的风言风语。”
袁来眉头一皱,静静听着大野的叙述。
外面的确是突然间有一阵妖风刮了起来,也的确是有关袁来的,事情的起因似乎是因为一直没有大宗门势力向袁来伸出招揽之手,这反常的一幕顿时引发了某些好事者的讨论,其中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但是本来也仅仅局限于闲谈之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突然间一个说法流行了起来。大概就是说之所以各大宗门并未出手,是因为袁来这个天鼎榜首名不副实。
支撑这个论点的有力论据包括那天因九窍玲珑心而突起的异变,观看者中不乏眼力极佳者,自然也看得出来引发动荡的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有说是大修行者留下的天道本物,也有说是某种秘宝。
其实,这原本并不算什么,但是在有心人的渲染下,顿时这事情就变了味道。
九窍玲珑心并不算法器,但也总能划分进外物范围,袁来最后的反击显然是依靠了它,这顿时就让一些人开始吐出酸言酸语来,大概无外乎依旧攻击袁来底蕴不够,虽有几分本领但是真实水准是比不上最顶尖的那群天才的。只是依靠了这外物才得以晋升,甚至于摘得桂冠。
陈书画与陈邹纵横两败俱伤成就了袁来的登顶,这本来就是在众人眼中好运的一种表现,而好运一向是一种所有人都憧憬但是从不被划为实力的事物。
也因为它,所有人似乎也都终于一朝醒悟,似乎恍然大悟般明白了袁来之所以能从一个无名散修达到如今名声的真正缘由。显然,籍籍无名的修行者自然是凭借好运得到了这等神物,凭借此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实力飙升。
对比袁来在天鼎初期的几场比试以及后来的几次出手,这种实力变化就更加明显了。
总之,在这种舆论下,袁来的冠军的含金量就忽然降了下来,尤其是那些同样年纪的少年人,他们会承认一个凭借硬实力登顶的同龄人,却无论如何不会真心认服一个好运的家伙。
总之,仿佛是一阵风般,这种言论突然间充满了临江的大街小巷,酒楼茶肆,流传在修行者们的口耳之间,在这种骤然浓郁的风气下,就连一些本来对袁来并无偏见的人,也慢慢被引导了,以至于对他的评价变了味道。
舆论如同无形的刀子,最是杀人于峰巅时刻。
“然后呢?”袁来问道,他相信这样的氛围下,肯定要发生点什么。
大野吐了口气:“有些人冲动了。”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感觉得对不对,但是我总觉得这些风言风语出来得太快了,而且越来越不是味道,本来其他人只能算是一点嫉妒,但是现在好像变成了一种愤怒一样。我感觉就像有人在推动一样,在我往回走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一些人竟然声称要将你打回原形。”
大野有些犹豫,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袁来的一颗心微微一沉,目露思索之色。
他灵敏的嗅觉从大野的话中品出了不好的味道,袁来从上辈子起就对聚合起来的人群不抱任何理性期待了,人在单独一个的时候往往容易保持警惕和清醒,但是一旦聚集起来成为人群,那么每个人就都成为了人群这头勐兽的一个部分,他们的思维也将被群体思维主导。
这样的人群很敏感,往往只需要一个有意的驱动,就能做出点平常不敢做的事情。
尤其是……天鼎大会突然出现的不知原因的变故,最近渐渐开始让人紧张而又兴奋的某种气氛,都会催动一些冲动的人。
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最容易被忽悠的人往往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子。”袁来突然说道。
大野一愣,很是疑惑,却只看到袁来对他安慰地笑笑,说:“你的感觉应该没错,的确应该是有人在推动着这种变化。”
“是谁?为什么要针对你?”
袁来叹了口气,从各家房檐之间露出的那片天空向外看出去,他顿了顿,说道:“或许是私仇或许是下马威,或者就像生意上的压价手段,再或者因为其他的什么,甚至只是因为看我不顺眼。
大野,你知道么,天鼎榜首这个名头也许让天下太多的人喜欢,想要,但是它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或许也真没人们想的那么重要。天才也好妖孽也罢,总是在不断涌现的,现在的潜力和最终的成就之间,差的不仅仅是时间,差的是十万八千里。”
韩大野听得迷惑,但他真的不是一个会较真,会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他只是点点头,道:“那,怎么办?”
“等。或许真的会有一些目光短浅的家伙被热血冲昏了头脑,但那也只是麻烦,管人家想干什么做啥,修行又不是走仕途,没必要想那么多,有人不服气就打到他们服气,总有些人啊就是总觉得别人的成就轻而易举,却不想想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袁来哼了一声,目光凛冽如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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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袁来还是低估了某些热血少年,在他想来即便是有人鼓动这股妖风,也需要时间发酵,再者他也才与灰原一战不久,表面的伤还没有痊愈,就算是那群看他极为不服气的人真的脑子一热前来搞事情那也总要顾忌下脸面吧?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一些人对出名的渴望,想想也是,在他熟悉的那个世界里为了混出个名头来多少人在不断拉低道德的下线?在以坚硬如铁的心和狠辣拓宽人们眼界的宽度和广度?
在这股对袁来的质疑风潮下,真正被鼓动的人或许还有些顾忌,但是在某些人看来,这正是天赐良机。
在傍晚的时候,系着小围裙削土豆的呦呦忽然竖起了耳朵。
紧闭的大门外,陡然间喧闹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没听清
呦呦用小围裙擦了擦白白净净的双手,她随着修为加深越发明亮的双瞳向门外看去。
想了想,她站起来小跑到门口,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韩大野也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呦呦咽了口吐沫,有些紧张地说:“外面好多人啊!”
“恩?”大野皱眉,走上前去还未开门就感受到了来势汹汹。
他侧耳细听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真的不少,正在由远及近地向这边涌来,他心中一跳,对呦呦说了一句快快通知袁来,然后大野悄然握紧了拳头。
涌来的人的确不少,足有几十人,整个队伍呈现一种冲锋阵型,以一人为首,几人为辅组成头部,带领之后的大批围观群众汹涌杀来。
光看气势倒是很是高涨,韩大野一时间也不知对方究竟是意欲何为,不禁有些紧张,毕竟是出身乡野,在对阵大阵仗这件事情上毫无经验。
但是大野从来不缺乏勇气,在那群人终于来到门外的时候,他用力将大门推开。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敞开,顿时先前听来原本并不很喧闹的声音也骤然大了起来,这让韩大野不禁皱了眉头。
许是没有预料到此间主人会这么及时而主动地开门迎客,这群情激愤的人们顿时齐齐一愣。
场面一瞬间寂静,然后只听韩大野问道:“你们找谁?”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这完全是一句废话。
果然,带头的少年人眼睛一瞪,道:“袁来是住这里不是?!”
韩大野仔细打量着他,这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是也为天鼎大会的选手,名次只怕也不算特别低,但想来也不是很高,所以大野看来才只是面熟。
他年纪大概比大野还大一些,身子瘦长,面容白皙,嘴角富有棱角显得有些锋利,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双眼十分灵动,却并非清澈如雪山冰湖的灵动而是多了几分红尘俗气。
此刻伴随在他身侧的又有几个少年,都是眉目不屑地富有挑衅意味,只要不是眼瞎心盲之人定然一看便知这群人此来定然绝非善事。
至于稍远一些的其他人……
大野微微抬头看去,剩下的几十人倒是气质不同,男女皆有,目光冷淡地看着这边,更远处似乎来到此处的人还在逐渐增多,但是那些大都是看戏模样。
看来,主导人物还是要落在最前面的少年身上。
“你看什么看?没听到我的话么?我问你袁来是住这里不是!”
少年眉头一皱,不满地叫道。
他一出口顿时几十人中有不少人都跟着叫嚷起来。
大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领头少年冷笑一声,向前迈了一步,仰头浑然是一副不将韩大野放在眼中的模样,他笑道:“我们要做什么还要告诉你么?如果我没认错,你就是那个姓韩的吧?听说你拼了命爬上了前十六然后就吓得不敢再战了?直接认输,哈!这倒真是新鲜,能和袁来当邻居,看来也应该都是一丘之貉,名不副实的家伙,好了,我们今日也不是来找你的,快把袁来叫出来!可别搪塞我,我可是听说他白天还见客了呢!”
此言一出,顿时连带其他人也纷纷叫嚷起来,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叫嚷则要更加不堪了,其中甚至都跳出了“缩头乌龟”“沽名钓誉”“无耻之徒”之类的侮辱词汇。
这些叫嚷一窝蜂涌来让大野一时间招架不住,心头一种愤怒之火陡然燃烧起来。大野对朋友脾气从来很好,但他却绝不是个良善的肯让人欺辱的善良马,这些年为了小野一言不合拔剑挥拳的事情堪称家常便饭,此时被这些讨厌的人围堵顿时那本就沾染上魔性的道心顿时有了一丝不稳之兆,他的目光也彻底冷了下来。
距离他最近的那少年看到大野的变化先是一惊,随后竟然是露出一丝喜色。
似乎是很是期盼大野发飙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候,大野的肩膀上忽然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年轻的手很稳定,从每根指头上都透着满满的不在意。
大野一愣,扭头就看见从他背后门里走出来的袁来。袁来拍拍他的肩膀,顿时道道清风一般的细微元气透过肌肤传递大野全身,一种很是玄妙的奇异力量忽然生发出来。
韩大野忽然间仿佛嗅到了青草的香味,耳边恍惚有小溪流淌甘泉汨汨的声音。
在这奇异的感觉下,他忽然间觉得整个心灵都宁静下来。
他非常意外地看了袁来一眼,却只收获对方一个安定的眼神。
“这么多客人啊。”
袁来轻轻一笑,很是随意地将大野拉到身后,然后就那么轻轻松松站在门口台阶上,迎接这群人的不怀好意。
他的这种轻松让来势汹汹的人都有些意外,领头的少年更是惊愕,在他们的预料中袁来就算是没有愤怒地跳出来,也总不该对他们有任何的好脸色的,但是此刻这个少年人,这位如今名字最红的修行界新人王却从头到脚透着一股轻松和善的气质。
这种反差让众人非常不舒坦。
袁来轻笑着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春风和煦,心中却是冷笑。
刚才对方那些叫嚣之言他都听到了,那些话在他看来真不算什么,完全无法扰乱心境,但是对韩大野却影响巨大,毕竟大野在不久前曾几乎滑落到魔道深渊边缘,最近好不容易在安定的生活下开始恢复,若是因为这帮人的挑衅而被激起魔心,那就真的麻烦了。
好在他最近领悟思考六律宗门真诀有所得,对心神之道开始有所领悟,因而才能凭借几手粗浅的办法安抚住韩大野。
虽然最终无事,但对方来者不善,这倒是让他的不喜加深了数重。
“这么多客人光临,真是让人意外啊,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哦,我刚才听到似乎有人在喊什么不太好听的词儿,可惜我这人耳朵不太好使,是谁说的能再说一次么?没听清。”
站在大门口,袁来笑眯眯问道,目光如风吹过人群。
不知为什么,在这些人眼中明明这少年看上去十分良善,但是当这阵“风”吹过,不少人都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正义使者
“恩?”
袁来笑着看着所有人。
只是一阵迟疑,便真的有几人红着脖子喊道:“说就说!有什么关系!你做的什么事还不许人说?”
有人开口,顿时这几十人纷纷找回了原本的状态,纷纷叫嚷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最起码不似先前那般什么不好听的话都往外吐了,毕竟此刻汇聚到这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众目睽睽下要他们面对着登顶天鼎榜首的少年实在是多少有些蛮横不起来。
袁来笑容不变,听着这群人纷杂的话不由摆了摆手,运上一丝元气在胸口,提高了一些声音道:“哦?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我还真不太清楚。”
领头少年哼了一声,指着袁来叫道:“你不清楚?天鼎大会乃是天下年轻一代英才汇聚的地方,全凭真本事说话,你若是全靠着自己的本事登顶我等自然不会说什么话,但是你这人依靠外物,与南宗灰原对战时明明是即将落败却凭借外物获胜!实在是让人不耻!”
“就这样么?”袁来点点头,道:“如果那也算外物的话,那刀剑岂不是也算?按照这个道理上台那么多的人倚靠兵器之利难不成也是不耻么?”
“呵!你还有脸提刀剑?我且问你,你与灰原一战时拿的是什么刀剑?我等早就听剑炉中人说你那刀剑绝非凡品!你无门无派哪里来的如此神兵?你倚靠兵器获胜还有脸洋洋自得?岂不是正应了依赖外物的道理!”
袁来听了顿时愣住了,然后不禁气乐了,双目上下仔细打量了下这人不禁心想这当真是脑子有问题?
眼看着这人虽然面相不喜人但是好歹也算衣冠堂堂,却没想到竟然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来,这分明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天鼎大会对兵器等外物从无规定,所有参赛者自然都是尽力拿上一把好剑,便是韩大野都是倾尽所有,弄到足够的钱来买了一把岱宗巨剑使用。
卢掌茶拿震泽湖中剑,陈邹带腥风齿剑,陈书画执何首乌,灰原修首山剑,皆是如此,他拿月中鹤乃是堂堂正正的道理,但是却竟然被对方以此横加指责,袁来心底摇头,目光清明,在他看来这群人显然并不像自发的,倒很有几分被人指使的痕迹。
而在这个时候这群人跑到自己门前喝骂,一副愤怒不公的模样,他虽然觉得十分可笑,但是在别人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袁来深知人性极易被蛊惑,他从来低调,临江镇上真正了解他的人实在太少,如此一来名声是好是坏全依凭人说,“道理”两个字也不是非黑即白的,袁来的获胜的确是有很大的幸运成分,包括陈邹的事故,以及最后时刻九窍玲珑心出了问题,这纵然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榜首的确并非全凭实力得来,但是他一没有使用肮脏下流手段,二没有依靠规则之外的力量,一切光明正大拼死拼活挣来的,虽有几分好运但这榜首也是毫无问题的。
就算是诸多大宗派,各路高人也从无一人出来质疑他,因为这本来就是无可指摘的,只能说是意外,但要说不公?质疑?这就全属于无稽之谈了。
可是……
袁来看着这群人,心知这种道理有些人并不会甘心接受,他毕竟是崛起太快没有根基,旁人是不认的,他的运气也的确会遭到一些人的嫉妒,更有甚至甚至会不会贪图其他的什么?
比如说坊间流传袁来之所以修为晋升如此之快是因为无意中得到了一位宗师级的前辈高人的衣钵遗留,九窍玲珑心更是极高品质的本物,会不会遭到一些人的垂涎?
更有的,各大宗门如今皆没有向袁来表达招揽之意,这显然也极大的助长了一些人,鼓舞了一些人,也暗示了一些人。
袁来吐出口气,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群人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了。
至于是受人指使还是想借他扬名,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都已经不重要。
对方也根本没打算讲道理,所以才能将颠倒是非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仿佛袁来真的是沽名钓誉,用什么令人不耻的手段夺来榜首的一般!
“就算没有道理,但是只要占据主动,宣扬开去,不知真相的人也就会信以为真。”袁来低声自语道,神色渐渐冷漠下来。
“你说什么?”大野好奇地看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吵啊。”袁来笑道,他扭头看向义正言辞地仿佛要打败欺世盗名之辈的正义使者们,忽然觉好生厌烦。
“行了!”他说道,抬起手,指着那位正义使者缓缓道:“围观群众不少了,前戏该停下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你们说我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借助外物也罢走了狗屎运也罢,总之……我现在是天鼎榜首,你是谁,我不认得,然后,请问你们上门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呢?如果只是说这些话,那么我听见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少年一窒,脸色沉了下来,他扭头微不可查地与旁边几人交换了下眼色,有人轻轻点头。
于是这位正义使者也便闭上嘴巴,冷冷地与台阶上的少年对视,开口道:“我们此来,当然是不甘心你这等人欺世盗名,你若是有胆就与我等试一试剑!”
“你若无胆,就赶紧滚出临江!”
袁来挑眉看着他,目光笼罩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群,心中却是不停思考。这群人此时前来当真是要挑战自己?当真是好不要脸啊,趁着自己伤还没好便来挑战?这种事情他们也真好意思来做。
“你应该知道,我才回来修养一天,一天前我才和灰原一战。”
袁来指出,好奇对方的应对。
却只见对方不慌不忙地道:“我们自然知道,不过我们也已经求证了当日战台下的医师!你的伤大多为外伤,只要不激战就不会影响很大,而我们也不会无理取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一剑!我们只与你对决一剑。想来能得到天鼎第一的天才人物与我等这些连前十六都摸不到边的人比剑,就算是有些皮肉伤,也该不会败吧?”
对方微笑着,死死盯着袁来。
袁来眨眨眼,心道这帮人果真早有准备,只比一剑听上去很是讲理,但是实际上却很诛心。看过袁来比试的人都知道,袁来元气极为雄厚,打起持久战来最是厉害,在者就是身法高明,越是纠缠越是有利,而绝杀的剑招虽然也有,但是显露的极少,像打败灰原的最后一剑当真是恢弘大气,但是却也绝非容易施展的,更是耗费惊人。
这样的话只比一剑反倒是袁来吃亏,想来对方既然敢来冒这个头来踩自己定然是早有准备,这一剑恐怕当真是难接。
对方又处处将天鼎第一的名头挂在嘴上,这样只要袁来有一剑赢得不漂亮,那么就落人口实。
真的很麻烦。
听闻要挑战,围观的那些人也顿时看向袁来,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袁来冷漠地扫了那少年一眼,平静道:“你们有几个人?排好队,尽快比完,不要误了晚饭。”
“来吧,第一个是谁?我接着。”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剑圣的耳语
“来吧,第一个是谁?我接着。”
清冷的声调犹如琴师的手指,轻轻拨动了在场中人的心弦。
只是微微一挑,就扬起**。
掀起人心波动。
“好!答应的倒是干脆,就不知道等下你的剑是不是一样的干脆了!”
袁来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眼看着对方就要作势走出,袁来却忽然抬了抬手道:“等一下。”
那少年一怔,眼睛微眯,忙到:“怎么?刚答应就想反悔?”
袁来略带讽刺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朗声道:“你眼睛有问题么?既然是比剑,总该让我拿剑出来吧。”
围观者这才醒悟,袁来此刻一身清闲的青衣短袍,手中空空,出门迎客自然没有带兵器的道理。
那少年却一挑眉,突然高声道:“你若是去拿那把神兵,我们可没有那等好剑媲美!”
言中之意便是挤兑袁来不可使用月中鹤。
袁来轻叹口气,无奈道:“依你。”
这语气模样在寻常人看来倒似乎是为没办法拿出月中鹤使用而失望一般。
然而只有袁来心里知道自己叹的是这人话说得好生多余,他本来就没打算拿月中鹤压人,袁来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他撂下一句稍等便转身,拉拉大野的衣袖两人进入院落,同时呦呦将打开了一道口子的大门关闭。
等那些恼人的脸庞被门板遮挡住了,大野才凝视袁来低声道:“你真的要和他们打?他们既然赶来肯定是早有准备。”
袁来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没准备人家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大的阵仗。”
“只有一剑,他们输了无妨,你不用输,只要是平手就已经是输了!再者你的伤还没好!”大野急道,他虽不善言谈但也懂得轻重,门外的事情绝对时一滩脏水,袁来能躲还是最好躲开才是。
“放心,这帮人虽然没打算讲理但是有一件事还是说的不错的,我的伤主要在皮肉,当然,本来的确有内伤,估计他们也是猜到了我应该内伤很重才趁此机会打上门来,不过很不巧的是,由于一些意外,我的内伤并没有我预料的那么大。”袁来笑着安慰他道。
说着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位置。
这一天的闭关,让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只是暂时他还没有理清身体内变故的头绪,九窍玲珑心对他身体的改造并没有在于灰原战斗时就结束,而是一直在进行,只是缓慢许多,从他回来到如今,他的体内依旧有某种奇异的变化在进行着,袁来对此不敢妄动,因为涉及一世他也未敢让武当归观看,只能是等这变化彻底结束再做打算。
不过有一点是让他意外的,便是在那些金色液体的融合下,他的一些内伤不知什么缘故好的极快,此时已经无大碍。
“可是,你毕竟只有一剑的机会,他们修为虽不及你但也都是二境高阶,你难道就那么有信心?”大野疑惑道。
袁来忽然对他眨眨眼,说道:“其实,如果只是靠我自己的话,我还真没那么大信心,但是这院子里可不是只有咱们几个啊。”
“你的意思是?”
“你的剑在屋子里吧,借我用用。”袁来说道。
大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取剑,袁来则走到了武当归的房间,站在窗外敲了敲窗棂。
“干嘛。”
窗子没开,但武当归的声音传了出来。
“求你帮个忙。”袁来微笑道。
“什么忙?”
“你应该都猜到了吧,就外面有几个人要和我比剑,帮帮我呗。”
屋子里沉默了一下,然后只听武当归开口道:“凭啥帮你。”
袁来眨眨眼,说:”你不是要吃蒜苗么,我看着一时半会儿也长不出来,先前就让呦呦去买了点回来,还多切了快肉,晚上就吃蒜苗炒肉,多给你一碗。“
屋子里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只听到两个字。
“成交。”
袁来笑了。
######
袁来没说错,院子里可不是只有他和大野几人,还有一位真正的大高手。
真正的剑道高人。
外面有人要和他比剑,这种时候不借一借这位剑圣邻居的力岂不是蠢了?
武当归没有说怎么帮他,袁来也没问,既然老爷子承认要帮那就肯定会帮,方式不重要,能不能赢才重要。
就在外面的人等待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院门重新打开。
袁来拿着大野的岱宗缓步走出,他刚一出来就看见门前已经清理出来了一小片空地,黝黑的石板砖干干净净,此时那领头的正义使者已经有些不耐烦地站在场中。
看见袁来出来不由讽刺了一句道:“呦!拿个剑都这么长时间,我还想着你不会跑了吧。”
袁来看了他一眼,略有深意地说:“男人动作太快不好。”
显然,对手并未听懂,只是冷笑着将一把青剑握在手中。
袁来很干脆地入场,在他身前八米外站稳。
“好了,开始吧。”
……
当战斗真的开始的时候,首先吃了一惊的是站在大门口的韩大野,他突然发现当战斗真的开始,那个一直一副看不起人模样的少年忽然间就改变了气质。
本来的一身轻浮之意突然就沉静了下来。
就仿佛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种变化太迅速,因而让大野吃了一惊,然而首当其中的袁来却似乎是早有预料,毫不意外。
这让他的对手反而是一愣,眼底浮现几分难以置信。
面对对手的气质变化,袁来的确早有预料,他一向蛮会看人,在看到这人第一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的表现总感觉有些过于浮夸,言语逼人,很是浮躁,但眼神灵动中藏着一点平稳。
再想到既然可能是故意来此挑战,那么又怎么会是完完全全的蠢货?
果然,当战斗正式开始,这少年瞬间就褪去了伪装,露出了原本的气质,以及淡淡的杀机。
袁来感觉自己被一只文明野兽盯住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若是一般少年人或许会心神动摇,但袁来心境早超脱此境,并未受到影响。
他只是平平地举起岱宗大剑,与对方遥遥相对。
既然是挑战,而且只有一剑的机会,那么自然是挑战者先出招。
袁来没有等待很久,就看到了对手的这一剑。
青剑挑起,耳边忽然有嗡嗡蝉鸣!
蝉声原本就不是很好听的,此刻更是刺耳,刺心,乃至恍然间觉得土地颤动。
瞬息间,对方一剑闪电般斩出!
而就在这一剑斩出之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袁来心中响起。
“石蝉剑法,第九式,攻肩背,落土星位。应对之法,剑刺南离。”
袁来眼睛一亮!
神识传音?只有四境以上大修行者才能掌握的神识传音法诀?
这,果然是剑圣武当归的声音。
袁来再无一丝犹豫,瞬间出剑,按照武当归所指点的位置刺去!
“嗡!”
“噗!”
剑光闪烁,霎时间岱宗剑以一个极为巧妙的角度将青剑击偏方向,同时粗大的阔剑剑尖骤然刺入那少年下腹。
“什么?!”
惊唿声中,少年低首,只见鲜血淋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是谁给你勇气
一剑之后高下立判,袁来面无表情地收回岱宗阔剑,眼看着对方脸色骇人不禁心中生出几分畅快。
此刻武当归的声音继续传来,不疾不徐解释道:“这人应该是出身大崇府境内一宗派,石蝉剑品阶不低,他掌握的已经很有火候,只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
这番话说的简单袁来却心知这分明体现出真本事了,武当归还在院中估计是以神识扫视就能认出对方剑术起源,从而瞬间指点自己透过这一剑的重重假象,直击要害,这才一举将对方击败,并且最关键的是……赢得十分漂亮!
袁来自认若是自己来打,要赢不难,但是想要如此轻描淡写这般漂亮却是不太可能。
他进步虽快但是对敌经验又哪能与练剑数十年的武当归相提并论?
严格意义上说对方并非是与袁来战斗,而是与当代唯一一位剑中圣手比较剑术,能赢才是奇怪。
“你!”对方咬了咬牙,捂住伤口,恨恨地瞪了袁来一眼,心底骇然,想说什么但是当看到袁来那若有深意的眼神之后,便吐了口带血的唾液,道:“哼!算你有点本事!”
说完他竟然转身便来到场外,站定不动,伤并不致命他硬是不去治疗而是继续在此观看,似乎是非要看袁来被打败一般。
他一出去,另一个高瘦的家伙就踏入场中,对方先前还是带着不屑,如今却一脸严肃,他的剑与人一般瘦长,也不多言,刚刚站稳身上气势陡升,整个人便迈出一步,身子已成虚幻,短短八米距离对他而言只是眨眼间便至,随他而来的则是一股腥味。
袁来鼻子微微抽动,耳中武当归声音响起:“血腥味道,这人年纪轻轻竟然杀人不少。”
语气中分明有几分不喜。
或许是因为这几分不喜,所以这一次武当归的语气冷冽了几分:“七星剑,落位,先刺东南,再斩廖星!”
他所言的皆是这个世界的一种用来表示细微方位的独特星位,为天下所有功法同尊之体系,袁来毫不迟疑,再次挥起岱宗,挺深刺向东南,一剑出元气犹如浪潮奔涌,唿唿竟有潮声,只在瞬间就将对方七星剑的剑道轨迹打乱,对方还不等变招就见袁来已经趁势微微转身,元气勐然回旋,如勐龙摆尾,浪潮戛然而止随后点在廖星位方向。
剑尖一到,对方的胸肋顿时仿佛故意迎上来一般,撞在岱宗剑上!
对方一声惊唿连连后退,这一次袁来的剑要更狠了几分,伤口处不仅鲜血淋漓甚至已露出白骨。
袁来收回剑,轻轻咧嘴,摇头轻道:“重了吧。”
“不重,死不了。”武当归淡漠的声音传来。
袁来心中苦笑,知道在这等大修行者眼中对方真的微不足道,对于武当归而言或许这仅仅就像扫落一只爬上他的花盆的小虫。
生死皆浑然不在意。
“噗!”
刚刚说完,那瘦高少年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眼露惊恐地喊道:“你怎么会知道我这剑的弱点!”
在临江镇上所有人眼中,袁来的剑道基础都不很扎实,少了名师督促教导,他的剑法更多的是一种野路子自己修来的随意畅快,虽然大气但很粗糙,这一点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在看到陈邹与陈书画一战时更是如梦方醒。这少年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因而才会被袁来应对的精妙操控而惊恐不已。
袁来一剑以最出其不意之角度破开他七星剑最大的弱点,无论是时机还是准确度皆是妙到毫巅!
这让他根本难以置信。
袁来心中暗道这本来就是武当归看出来,自己只管出剑就好,人家堂堂剑圣哪里能看不出你这点破绽?只不过这种话他自然不会说,既然对方口口声声称他借外物赢来榜首不公,他便偏偏要真的依仗一次外物!
于是袁来根本不回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下一个。”
场上寂静下来,围观者也纷纷吃惊不已,不少人更是眼神都变了,尤其是围观者中一些本来也听信流言对袁来实力表示质疑的人更是瞪大眼睛,暗暗咋舌。
一剑一人,风轻云淡,此刻想来袁来之前那句看似狂妄至极的话也显得不那么刺耳了。
似乎,这位天鼎榜首的实力当真与众人不是一个境界!
风吹过巷子,不知吹动哪家檐下风铃,有清冷之声混入风中,传入耳中,让躁动的血冷却了下来,不少本被鼓动的少年渐渐松开了攥紧的拳。
“还有人么?我看你们还有这么多人啊。”袁来微笑站在场间,持剑以待。
本应该上场的那个少年却踌躇起来,硬是迈不出脚步。结伴而来的几人真实实力都已不弱,然而前两人败得实在是太轻松,袁来也胜利得太容易,这种容易极大的打击了一些人好战的心。
世上的蠢货或许有,但是显然此处并无。
袁来轻轻一笑,道:“看来是没人了?那也好,恩,我回来以后一直养伤,并不很了解外面的事,听说最近有不少对我并不信服的言谈,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还真是蛮让人意外,我就想吧,就算是我真的占了些运气得了这榜首来,但最少,我之前的战绩是实打实的,便是陈邹纵横那一场没有两败俱伤,便是我最终输给了灰原,那么在这届天鼎榜中我最少也能排个第四吧。
陈邹纵横说我不行,可以,陈书画说我不行,也可以,灰原说我不行当然也同样可以,这些我都是认的。但是……“
袁来忽然冷下脸来,环视这围拢在弄瓦巷的人群,看着前来挑衅的几十人冷声喝道:“但是,你们凭什么来质疑我?你们这些人中大部分也是与我同时比试的,却连一个能排进前三十名的都没有!我倒是好奇,纵然是我实力算不得最顶尖,但是……究竟是什么给了你们质疑我的勇气?是谁给了你们挑衅我的胆量?!”
袁来突然的暴喝让人猝不及防,不仅仅是场间鸦雀无声,便是熟悉他的呦呦大野几人也是愣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这种神色的袁来,在他们眼中袁来一直都是脾气很好,温和有礼的,便是有棱角锋芒也因为他的低调而掩藏住了。
所以他们都没料到他竟然也可以如此喝骂。
如此,拥有了一种不容人招惹的威严!
在袁来突然变得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下,人们纷纷避开他的目光,有少数没有避开的也不由心沉了下来。
在寂静中,忽然间一声带着疲惫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当袁来几人听到后不由一怔。
“怎么这么多人?恩?都堵在我家门口是要干什么?”
人群外,肖白缓缓走来,头顶伞面缓缓旋转,遮住天边傍晚血阳。(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太一长老
人群散去了。
肖白的出现充当了某种程度的台阶,于是这群忽然涌来的人便也退去。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落下,肖白收起油纸伞,素手拢了拢耳畔青丝,冲袁来笑了笑:“恭喜了。”
“多谢。”袁来微笑回礼,在肖白进门后帮她关上两扇大门。
“刚才,你很威风啊。”肖白忽然笑道,将一丝诧异藏得很好。
袁来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有些不开心地说:”你要是温和待人,就总有人觉得你好欺负。“
“其实我早就回来了。”肖白闻言忽然说道,“我还在想你的性子会不会拉不下脸面,镇不住他们,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过虑了。”
袁来闻言心中微暖。
“好了,武当归在家么?”说完了闲话,自然要提起正事。
袁来点点头:“在呢。”
“恩,那我去看看他。”肖白说完,迈步向武当归房间走去,袁来拢手目送这个女人行走,心中生出许多疑惑。
“怎么了?”当肖白关上房门之后大野走了过来。
袁来没有看他,只是轻声道:“你有没觉得她很累?”
“累?”
“恩,不仅仅是身体疲惫,更是心累,就好像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轻松不下来一般。”
大野摇摇头,想了想说:“我不会看人,但是我能猜到房东是个很不一般的人。”
袁来懂他的意思,肖白不是一般人,所以就会有一般人不会有的烦恼,那种事情往往不是其他人可以掺和触碰的,只能依靠他们自己解决。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袁来看向大野,迟疑了一下,在心中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我总觉得他们在做一件大事情,是想搞一个什么大新闻。那东西应该酝酿很久了,但是我感觉它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你懂我的意思么?”
韩大野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这会和咱们有关系么?”
“我觉得……应该不会吧,但是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好了,不说了不说了,烧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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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镇很小,所以消息得以迅速地传播,有人挑战袁来被轻松打退这件事不到天黑就已经传遍人人之口,对此人们的反应各不相同,但总之先前那种奇怪的质疑的氛围被这件事稍稍降下温度。
而在临江山上为太一宗安排的府邸内,此时李牧心情则是有些不好的。
他看着面前的师兄,有些不甘心地问:“难道我们太一宗还真缺了那个袁来不成?其余的天才大把,我们自可以笼络,为什么偏偏要他?”
站在他面前的中男人拥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的眉很浓密,嘴唇很厚,容貌虽然并不好看但是自有一种大宗高层气度,他闻言叹道:“师弟,我知道你并不喜欢那少年,但是你作为宗门长老应该知道我太一宗缺什么。”
李牧扭头不看他,他自然知道太一宗缺少什么,作为大陆四大顶尖宗门之一,太一宗在百年前能稳坐第三,之后慢慢与栖光院持平,而近些年来则在声势上已经沦为末席。太一宗的确史悠久底蕴深厚但同时这些东西也成为某种拖累,让整个宗门停滞不前。尤其在弟子培养上更是弱势,这一届天鼎的战绩更是让他师兄弟二人毫无颜面可言,虽然宗门势大无人敢公开议论,但是坊间对太一宗的嘲笑也是免不了的。
“立宗门易,守宗门难啊,师弟,这一次天鼎大会我太一宗的成绩不谈也罢,来时宗门已经吩咐,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吸收足够的新鲜弟子入宗,你所说的其余天才少年,我当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但是……你应该懂得,这绝对不够!那些人招入的再多也还是不够!
袁来这人……想必你也知晓,他的身世经想必已经被其他宗门长老们倒背如流。如今之所以无人出手还不是因为互相顾忌?疑似五境大能的本物,这在当日可是清清楚楚被所有人看在眼中的!那些小门小派看不出来也就罢了,稍微有些本事的都心知肚明,这样一个人,即使他是个毫无天分的普通人,也绝对没有宗门会想要放过。
那少年倒真是幸运,若非他那本物在当日公然融合,已经难以掠夺,否则你以为他还能好好在家休息?怕是早被一些心急的人抓走杀了。如今,既然掠夺不成,那就自然只能招揽,而如今北宗似是无意,栖光院只招禅修况且也已经离开不用考虑,南宗正巧没有长老坐镇于此,这乃是天赐良机,如今我太一宗若是出手,其余宗门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这样的机会你觉得……我会放过么?宗门会放过么?“
李牧默然,他知道师兄所言皆是极对的,但是一旦想起当日袁来对他的态度他心中便总是怒火中烧。
“可是,师兄,之前他已经拒绝过我了!他根本……”
“师弟!”
李牧一愣,他看到这一刻师兄的眼神深邃无比,死死盯着他,竟然仿佛要将他看破。
只听中年人沉声说道:“你得宗主喜爱,平日里在宗门内无论是谁都要高看你三分,但是!你终究不要忘记宗主不是煳涂人物,其他人更加不是,外面人都说我太一宗人迂腐不通情理极看重规矩,那你就该知道这规矩不仅仅是对外人的,对自己人同样!
宗门未来大过任何人,不容许任何人私心作祟!我知道你在暗中做的那些手段,借我之口警告其他宗门不得招揽他,故意使人散播流言质疑袁来,还欲使他身败名裂……这些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我只是觉得你做的这些未必不是好事才默许你进行,但如今,既然事已难为,趁如今质疑他的人还足够多,正是招揽的绝好时机,你……难道还要阻拦么?!“
李牧顿时面色如土,连忙躬身道:“不敢!”
他虽然高傲但也深知这位师兄在宗门内势力极大,修为也早站在三境顶峰,随时都可突破成为四境宗师的人物,他是根本比不上的。
此刻见他已经说出这种严厉言辞来顿时表态,只是心中那股妖火却是更旺了几分。
“师兄既然做了决定我绝对不敢反对,只是终究上次未成,这一次……万一那袁来依旧拒绝怎么办?”
“上一次是你去,不成。这一次,自然是我亲自去,我相信他如果聪明自然会答应,此时只要诚心入我太一宗,就是宗门首席,整个宗门的资源都对他敞开,这等条件我敢说就算是南宗也拿不出来。若是……他果真拒绝……”
中年人浓眉下忽然寒光一闪。
“毫无靠山就敢忤逆我,这种蠢人不要也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夜色撩人心(上)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寒冷了,临江并非南方,按照往年掐算这个时间第一场雪都即将来临。
季节的更替往往是模煳的,尤其对于这些修行者而言,抵御寒冷的本领本就比寻常百姓强大许多。
但是这个夜晚当一阵朔风忽然吹来,便是那些已达二境的修行者们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打开背囊换上了更厚的秋衣。
这阵寒风不仅仅带来气候的变化,更是从远处带来一大片厚厚的阴云。
那阴云宛若遮天的手,又如同神兽的口,悄无声息地吞没了临江此地上空的晴朗明媚。
这一夜,大月不出,星宿更是寥寥,让不安分的人心也感到了一种明显的压抑。
北宗居所中,灯火也显得不那么暖热。
刘重湖提着一只灯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来到室外,沿着石板路行走,转过山石树木,亭台楼阁,便来到了一处僻静所在。
这里生长着几棵极粗壮高大的常青树木,叶片巨大,相比他来如同巨人,正是临江派受沧浪河地脉灵穴滋养之处。
在几棵树之间,他果然看到了另一个灯笼。
刘重湖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行走过去,亮光之下,就看到一个尚算熟悉的身影。
“师姐。”
他站定,将灯笼与另一只并排安放,然后轻轻施礼。
施卿卓收回远眺沧浪河的目光,转身看着他,点点头。
“不知师姐找我有什么事?”
刘重湖不失恭敬地问道。他的年纪比施卿卓要大几岁,但是按照入宗先后以及师承长辈算起来,这一声师姐的辈分是实打实的。
施卿卓却没有立即回答,她整个人冷静地站在树下,半片衣裙被灯火映红,双眼却隐藏在黑暗中,自有一种沉静的气质显露出来。
她的年纪不大,但是这一刻她显露出的气质分明不是寻常青春年少的女子能拥有的。
(毕竟是大家千金。)
刘重湖心中不由想到。
施卿卓与他平日里见面次数不算频繁,但也不算少了,她师从外院院长屠苏,刘重湖入门后则因其天赋过人被内院某位大长老收为弟子,平日里修行起居见面不多,交情不深也只停留在师姐师弟这个层面上,要说特殊也仅仅是因为施青霖的关系多些交集。
刘重湖对待这位师姐了解当真不深,寻常或许是因为她师从屠苏的缘故,总是与其余同辈弟子多了几分膈膜,就像前些日子同来临江的弟子聚会,她便没有去。
然而今天白日的时候她却私下教他晚上到此处来。这件事让刘重湖非常意外。
施卿卓不说话,刘重湖自然也沉得住气,寂静持续了好一阵,施卿卓才终于有了反应,但是这反应却让刘重湖措手不及!
只见黑夜掩映下施卿卓衣裙微动,一柄剑骤然向刘重湖的心窝刺来!
这一剑极快,也极狠,带着一种女子的别样偏执。剑刃乌黑,与何首乌颜色相近,因而更是难防,这一剑不知是用了哪路剑诀,元气聚而不散,深深藏在剑中,一剑刺来竟然是悄无声息,宛如毒蛇。
却快如惊鸿。
刘重湖瞬乎之间毫毛倒竖!一种巨大的危机感袭来,这让他毫无准备,要知道施卿卓虽然天赋与真正的妖孽天才无法相比,只算中上之姿,但是入门时间要比他早许多,加上身份缘故,得到宗门内许多前辈指点过,这骤然一剑当真是让刘重湖无法藏私,电光火石间他无暇他想,脚下踏地,身形暴退,同时腰间北宗弟子剑以极快的速度出鞘,元气鼓荡竟然也是极为凝实,丝毫不像他平常显露出来的元气强度!
夜色中,两只红灯犹如巨兽的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双男女的一次拼杀。
只是唿吸之间,这一剑就被刘重湖挡下,不待他反击就见施卿卓忽然间收剑入鞘,双眼晶亮地低声道:“你果然在藏私!”
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刘重湖仓促之间全力抵挡,在她眼中分明是显露出二境高阶的修为!
刘重湖顿时心底一沉,目光闪烁,死死盯着对方,倒无杀机而是满满的吃惊。
他没想到她竟然看了出来?他本以为自己一直隐藏得非常好,整个北宗除了他的师父一人知晓他的真实修为外,其余人一直当他仅仅是二境初阶而已。
然而他的伪装却不知何时被施卿卓看破!
“不用吃惊,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施卿卓忽然笑道,似看出他心中所想,美目生辉:“你入门之时是第一境该是没错的,那时候诸位长老都进行过核验,你没理由欺瞒过去,这几个月你表现出来的修行速度并不突出但也中规中矩,如期晋入二境,但是却没想到你的真实实力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这种修行速度……刘师弟,你还真的让我大吃一惊啊。”
刘重湖冷眼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谨慎道:“师姐慧眼如炬,我十分佩服。”
施卿卓淡淡笑道:“要佩服也该是我来佩服才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达到这等修为,师弟天资真是让人羡慕啊,如果传出去想来师弟在宗门内地位必然骤升,这等修行速度甚至都堪比陈师兄和辛师姐了。”
刘重湖闻言目光一凝。
果然,顿了顿就见施卿卓故作疑惑道:“只是有一件事我实在想不通,师弟有这样的修为,为什么偏偏要隐瞒着呢?若是你显露出来必然更受宗门重视,如今这样倒是……让我想想,师弟的修为想必瞒得过其他人总不会瞒得过授业师尊吧,那倒是奇怪,就算你不喜张扬,那难道大长老也帮你隐瞒着?这倒是奇怪啊。”
刘重湖听闻心中已经暗惊,他自认天才智慧自然不差,看到施卿卓如此做派不由心中叹了口气,暗想这位师姐怪不得能得屠院长赏识,虽然年纪不大但当真是对宗门事物看得透彻。
想到这里知道隐瞒无用,他只得拱手道:“师姐既然猜到也就不必这样说了,不知道师姐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昔年旧怨】
“师姐既然猜到也就不必这样说了,不知道师姐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重湖直视对方,心中再无一丝轻视。
施卿卓闻言悠悠道:“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先前我听人说你似乎很在意我师父的行踪?”
她指的自然是先前从临江镇返回山上的时候,他与范黄甲几人闲谈时说的那句疑问,当时船上只有几个同一期进入宗门的弟子,却不曾想施卿卓是从哪里得知的,她师从屠苏所以掌握一些北宗人事的确不假,但是要说将眼线都插到了他们这几个新生中这也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刘重湖略作思考,忽然想起那个拖后腿的施青霖似乎有空没空总往她那里跑,每次都被冷淡地拒绝却总不死心。
或许这是那家伙说的?
不过此时想这些并没什么用,他没有太多犹豫就点头说:“屠院长这时候本应该是坐镇燕山,突然赶过来或许是有什么急事要做,我等作为弟子自当关心,如有可能当尽绵薄之力。”
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言论,坦然说出来毫无问题。
“哦,这样啊,平日里倒是没见过师弟对宗门事物这么关心,关心是好事,宗门这么大,如果只靠几位师尊长辈打理的确是太劳心劳神,作为弟子多为宗门分担事物正是本分。”施卿卓淡淡说道,似乎对此颇为赞同。
刘重湖眯了眯眼,觉得她实在是很像话中有话。
顿了顿,施卿卓继续道:“说给你听其实也没什么,师父此番匆匆赶来的确是为了一件大事,临江……就要有一件大事情发生了,你应该也听到一些风声了吧,最近整个临江气氛都不大对,但凡上得台面的名门大宗都是忽然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师父正是为此而来,本来……是想着能不能从中做些调停,但是……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修行世界里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
她这番话说的半遮半掩,言语之间似露非露,让刘重湖心中很是不喜,他顶讨厌这种卖弄的人,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不满,而是恭敬道:”大事情?师姐能不能说细些?“
“……恩,你应该听到一个消息了吧,听说有一位四境无云晴空境界的大修行者悄悄藏在临江镇上。”
刘重湖眉毛一挑,语气惊讶道:“我以为那只是个谣言。”
“是么?你真的这么认为?”施卿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什么,继续道:“这当然是一件真实的事情,那件大事情也是与那人有关的,你知道那位前辈是谁么?”
刘重湖摇头。
“剑圣。”施卿卓轻启朱唇,语气也忽然肃然起敬了几分:“大陆上唯一一位剑圣!”
这下子刘重湖是真的忍不住惊讶起来,他目光一凝,急忙道:“是那位号称江河剑圣的武将军?!”
“就是他了。”
刘重湖倒吸一口冷气,他喃喃道:“我虽未见过那位前辈,但是也曾听闻他的事迹,不过……我记得他已经隐遁多年不出了吧?”
“的确,武前辈的确是很多年不出江湖了,但是他那只是不公开露面,却依旧在大陆上行走,据我所知他这些年潜心红尘,四处游打磨剑心,虽然多年不出但是想来修为比之从前定然更进一步!”
“可是……武前辈来临江做什么?”
施卿卓缓缓道:“你既然知道他,就应该知道他当年曾是帝国领兵大将,曾经带领帝国最强军将北边绝境长城外的狄人屠杀一空,更是曾与先帝把酒称兄的吧?”
刘重湖点点头,他自然知晓这段史,不然他也不会一开始叫出“武将军”这三个字。
“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似乎与朝廷有了矛盾,于是弃甲离军,连朝廷的封赐也都全然不要,只身专心修行,不想放下俗事后反而是厚积薄发,潜修多年后破开四境成为顶尖强者。这我都是知道的。”刘重湖说道。
施卿卓点点头,道:“没错,不过他究竟为了什么与朝廷决裂你知道么?”
刘重湖摇摇头。
施卿卓忽然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几丝异样的神采,道:“真实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一个女子。”
刘重湖一怔。
“就是因为一个女子,据说那女子是当年北方狄人首领的亲人,武前辈领军杀灭了狄人却倾心于她,于是便请求先帝保她性命,偏偏那时候狄人作乱,那女子地位又是特殊,因而先帝绝不同意,但是碍于与武前辈的交情便假意答应,暗地里却先是调武前辈离开,然后请了一位在当时颇有几分名气的修行者出手,将那女子暗暗杀掉,并伪装为意外!“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武前辈终于得知了真相,故而与先帝杯酒断义,彻底离开军队,先帝十分愧疚便予他许多宝物但他却没有接受,之后事情又发生了变化……人毕竟是平白死了,武前辈自然心中十分悲痛和愤怒,但是他却无法对先帝出手,好在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下定决心必杀之。“
刘重湖心思灵活,立即道:“那个杀人的修行者?”
“不错!武前辈无法对先帝动手,但是那个杀了那女子的修行者他却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事实上他辞官弃甲之后也的确去做了,但是……当时那个修行者修为比他要高一些,最重要的是那人的师父更是一位四境宗师,而且在修行江湖上非常有名望,人缘极好,与各大宗门都有很好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报仇自然是没有成功。
本来在人想来,他那样的军中武将,多是莽夫,怕不是拼死也要报仇的,本来也的确是如此,若非先帝的照顾,以他当时屡次试图杀人不成,恐怕也是活不久了,但是突然间,他好像是开了窍一般,突然就好像放弃了报仇一样,就那么离去了。“
“这一离开就是数十年过去,这时间长久到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事早就过去了,但是……没想到,这个仇还有重新提起的一天。”
讲述着这样的一个故事,施卿卓毕竟是个青春女孩,说着说着不禁流露出几分情绪来。
本来的几分冷厉也柔和下来。
然而刘重湖却没空欣赏,他此刻脑中只被一个念头占据,于是他脱口问道:“那个人是谁?”
施卿卓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他再不懂就是蠢了。
显然,武当归此来临江要做一件让各大宗门都震动不安的事情,怕是就是来复仇了!
那么他要复仇的对象……究竟是谁?
他心中忽然电光闪过,一个名字已经唿之欲出!
施卿卓淡淡一笑,看着他,轻轻点头,轻声说:“没错,就是他,临江派的宗主,四境大修行者,临江仙!”(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夜色撩人心】(中)
临江仙?
刘重湖心神一震!
这个消息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似这般两位四境大修行者的生死搏杀便是在修行江湖中也不多见。
尤其,还是在这个时候,天鼎大会刚刚结束,此地汇聚天下宗门人物,当真是风云聚会之地。
这个消息若是传递出去,当真会引发惊涛骇浪,这样等级的战斗但凡是修行者哪一个会拒绝观看?
这实在是一件比天鼎大会花落袁来更加要劲爆许多许多倍的事件。
“当真?!”
施卿卓淡淡一笑:“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现在的情况这么诡异?临江仙前辈都闭门不出,连这大会都虎头蛇尾地结束了?据我所知如今临江仙前辈应该正在全力准备迎接这一战,所以才无暇他顾的。”
刘重湖忽然皱眉道:“据我所知临江仙主人不仅仅修为极高,最重要的是人脉似乎很广,无论是大陆哪个宗门他似乎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如果不然这天鼎大会也不会在这里举行了,而武前辈……似乎没有听闻和多少宗门有过交集,说是半个散修都不为过,如果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挑战,那么难道其他的宗门会坐视不理?”
“你说到问题所在了!”施卿卓笑道,“你说的没错,临江这个宗门自开宗立派以来一直都有着极好的人缘,和各大宗门都有良好的往来,临江仙掌宗几十年里更加是帮助不少宗门渡过难关,往外播撒的人情当真不少,本来如果武前辈来挑战,在这个时候各方肯定都会偏袒临江仙,这场仇怨之战怎么也打不起来,但是……这一次不同了,武前辈并不是一个人,有一位身份很特殊的前辈在帮助他。”
“谁?”
“肖白。”
刘重湖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并不是两耳不闻宗外事的性格,对大陆上各个有名的厉害人物都有所了解但是听到这个名字却还是心中迷茫。
“没听说过?那也是对的,这位前辈……很有来,背景非常特殊,但平常却非常低调,从来没有传出来什么威名,只有一些地位足够高的人物才会知道她的存在。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出面将临江此地有名的宗门一家家走了个遍,也将她的意思传递给了每一个宗门,所以这一次……不会有人会出来偏帮临江仙了,也就是说,这一次只会是一场不偏不倚的只属于两个人的战斗。”
施卿卓说的简单然而刘重湖已经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肖白这个名字他从来不知,却没想到那人竟然能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够一人让所有宗门袖手旁观?这相当于一人抵上临江派数代掌门人的人缘积累!当真是可怕非常!
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问:“所有的宗门都答应袖手旁观了么?未必吧,如果真是这样屠院长匆匆赶过来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观战不成?另外,那位肖前辈当真有本事让大陆第一宗门都不插手?”
施卿卓闻言摇了摇头,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远处屠苏的居所,顿了顿,回答道:“如果说那肖前辈的面子可以让其他任何宗门只能旁观,但是唯独可以不给她面子的也就只有我们北宗了,但是……”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道:“但是,师父可以不给她的面子,却不能不给武前辈的面子!或者说,陛下不敢不给武前辈的面子!我听师父说,昔年先帝到临终都对这件事怀有愧疚,可见当初武前辈与先帝的情谊之深,所以先帝故去之前曾经留下一条命令,便是要求后代宗室必须要在不危害帝国的前提下尽全力关照他。
当然,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尽力关照或许不会做到,但是……最起码的,当今陛下是绝对不敢公开违逆这条命令的,所以无论是朝廷还是我们北宗在这件事上都只能劝阻,却绝不敢动刀兵阻拦!师父得知此事后立即放下一切事宜赶来,本想试着劝和,但是……显然,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一战,绝对无法避免。“
她说完这段话,不禁也是有些激动起来,这等四境大战她虽然是女子但也是为之心神晃动。
树下林间忽然静了下来,刘重湖在思考,施卿卓也闭上了嘴巴。
夜色浓郁,从北方移来的黑云在他们眼中很是明显,正一点点在寒风中遮挡住了临江数百里夜空。
一种越发明显的压抑感,让两人都觉心中沉甸甸的。
两只灯笼在风中也晃动起来,树林间也仿佛闪过鬼影。
终于,刘重湖打破了寂静。
他神色异样地说道:“我想屠院长此来并非仅仅是为了劝阻吧。”
“哦?”
刘重湖继续道:“怪不得我隐隐约约听到各大宗门都似乎在往临江调集宗门高层,尤其是南宗,说是紧急调一位前辈来此主持大局我还好奇这大局究竟是什么,难不成就只是指招揽英才么?看来真相并非如此,如果我没猜错,此时已经离开的栖光院等宗门也已经开始派人向这里赶来了吧。”
施卿卓双目微微闪光,问:“你什么意思?”
刘重湖忽然带着一丝冷笑道:“既然这一战无法避免,那么就要考虑这一战的后果了,武前辈既然敢于做这么大,那么必然是有了很大的把握,而临江仙前辈我不知强弱,但是料想面对当代剑圣也是凶多吉少吧?这一战应该是生死之战,那么就极有可能有人陨落,如果陨落的是临江仙……
呵,我也看得清楚,这整个临江派分明是只有临江仙一位大修行者坐镇,整个宗门空的很,除却临江仙其余就没有上得台面的了,那么假如他身陨,这整个临江派就成了无主之地,而这个地方占据沧浪河最大的灵气穴点,且是分割南北的界限,如此关键的地方,一旦没了主人,我想……其他宗门总不会高尚到不去碰吧?”
施卿卓的眼睛更亮了,这个女孩儿忽然间露出了真心开怀的笑容,她看着这位比自己更高更年长的师弟,终于笑道:”你真的是个聪明人。“
而“聪明人”刘重湖却没有笑,而是用锋利如刀的眼神盯着她,继续道:“你大半夜叫我到这里说给我这些事情听,总不会是闲着无聊吧,我看师姐聪慧过人,就少些遮掩,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无论是什么话,我保证守口如瓶!”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夜色撩人心】(下)
(继续埋伏笔呀~)
“……陈书画伤的很重。”
施卿卓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看起来和前面的言谈毫无关系。
她拂了下被寒风吹散的发丝,顿了顿,继续道:“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更重一些。”
“什么意思?!”
施卿卓笑吟吟地看着他几乎射出光来的双眼,慢悠悠道:“陈邹纵横的确是个疯子,也的确真的是个绝顶的修行天才,我不是说陈师兄不如他,陈师兄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可能是需要思考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在修行上不知不觉就被那个疯子拉开了距离。
虽然说最后那两个人都是一副惨相,皆是重伤,但是在外人看来……其实或许并不会真的认为这伤已经足够威胁生命,毕竟无论南北哪个宗门都不乏灵丹妙药。一开始我也以为这伤只是重了些,不会危及根本,但是后来直到我问了师尊,才知道,陈书画的伤格外的重。”
她轻笑一声,重复道:“危及生命的程度。”
刘重湖这下真的不淡定了,他脸色阴晴变幻起来,显示出他的不断波动的内心。
施卿卓没有理他,继续不疾不徐道:“当然,虽然如此但是也并不是说陈师兄就真的会死,但这一次不死也或许会落下暗疾,再好些最少也要在后山床上躺上几个月无法下床。北宗乃是大陆第一,一举一动都惹人注意,这个消息估计也只能瞒得住一时。
他的情况那般重,宗门必然是要做些最坏的打算,假如……他真的发生什么意外,那么接下来他的位子由谁接呢?陈邹纵横究竟有多大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南宗最少还有个比那疯子更聪明的灰原,我们宗门必须要尽早推出来一个能压得住灰原的人。“
“这是你猜的?”
“不,是师尊说的。”
刘重湖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骤然激动的心。
他想了想,说:“陈师兄就算暂时重伤,那自然还有辛师姐接替,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施卿卓摇了摇头,说:“师弟你虽然入门时间短,但是我想有些东西你应该早就了解到了吧,辛师姐说起来可以算是我们宗门年轻一代里资最老的一个了,刚生下来就到了宗门,呵,尤其得陛下重视,但是,你应该也知道她的性情不大好,和内院许多长老都不算融洽。”
“所以呢?”
“所以,辛师姐若是短时间站出来撑撑场面是没问题的,但是时间长了……就不行了。”
“师姐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师弟你真的是个聪明人,而且天赋实在是太好,虽然你入门时间太短,但是我知道你深受大长老喜爱,如果……我想如果有可能,有机会的话,师弟你未必不会成为第二个陈师兄呢。”
施卿卓露齿微笑,银贝耀眼,闪亮,让刘重湖觉得瞬间有些眼晕。
他深深地看着这个女孩儿,良久不语。
说到这里已经算是捅破了,他也是个干脆的人,便诚恳道:“你觉得我有机会?”
“不仅仅是我,我想大长老也觉得你有机会,不然也不会帮你隐藏修为,不是么?”
这话就更加通透了。
北宗内一向是暗争不断的,陈书画之前以一己之力得到众多长老支持,终于坐稳了年轻一代第一的位置,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其他的想法。
其实,北宗里争夺首席弟子的模式,有些类似皇室,又有几分养蛊的味道,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最关键的是,我觉得你不是个甘心屈居人下的人,或者说,你有野心。”
少女声音轻柔:“你和陈书画很像,在某种方面真的蛮像的。”
刘重湖沉默着,沉默着,终于打破沉默。
他轻轻鞠了一躬,向着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少女。
“多谢夸奖。”
他露出笑容,继续道:“我还想知道,这是屠院长的意思还是……”
施卿卓打断了他的话,很干脆地道:“我的意思。”
许是看到刘重湖眼神微微一暗,她又道:“你应该知道,师尊本来就是始终支持陈书画的,你是争取不到的。”
“但是,我,迟早可以继承师尊的院长之位!”
……
刘重湖是个有决断的人,他只是低头想了片刻,就笑道:“我相信师姐会做到的。那么,不知道在师姐看来,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夜风寒冷,刘重湖的眼睛亮的吓人。
他有野心,也有天赋,他也知道想要尽快在北宗中站稳,乃至站成一棵树,一颗参天大树,就必须要依靠其他人的帮助,这个“其他”要囊括内院和外院,内院中他已经有师父帮助,外院中现在也终于有了盟友。
暂时的盟友。
施卿卓轻飘飘的声音在骤然大起来的寒风中显得断断续续:”如果临江仙死了,那……这里……会有你的……机会……“
黑云彻底吞没了夜空,就连两盏灯笼也只能散发出极细微的光亮。风也吹动了常青树的巨大叶片,发出沙沙的响,明天肯定不会是个好天气。
而在那几棵树的远处,一道墙壁旁,施青霖被寒风吹得身体轻轻颤抖,双目睁大看着那模煳不清的两个男女的身影,扒着墙壁的手指勐然用力,变得十分苍白!
#######
第二天,天气果然很不好。
大早上天亮之后,也是阴沉沉的,风一直在吹,总算没有晚上那么冷了。
呦呦惯常地早起,本想将袁来叫醒但是看到他身上那些还未愈合的伤口,顿时皱皱小眉头,便也一声不吭,默默拿了木棍去厨房扒灰。
将木灰扒在筐子里之后,她就皱着鼻子来到院子里,准备烧火做饭,前些日子都是买来吃,但是最近呦呦在练习厨艺,于是便也不买了,干脆自己做。
这时候,吱呀一声,肖白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困倦和慵懒。
呦呦看了顿时一愣,道:“肖姨姨,你怎么没拿伞出来?”
在呦呦的印象中,那把伞几乎与肖白形影不离。
“哦,呦呦你看啊,今天是阴天,所以就不用拿伞了啊。”肖白温柔地摸摸呦呦的头。
一双美如秋水的眼睛中倒映出临江此刻那阴沉沉的天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上门】
“你说他就住在这里?”
“是啊。”李牧回答道,说完才发现师兄那惊疑不定的脸色。
似乎……有什么不对?
在李牧的疑惑的眼神中,唐静岩认真地凝视着她,道:“我记得刚到临江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这个地方住着一个不好惹的人。”
李牧一怔,随后醒悟般回答说:“师兄教诲我当然记得,师兄当时还说要我尽量不要接触对方,省的引出麻烦来。这些我都记得。”
“袁来住在这里,你怎么不和我说?”
李牧听得出来师兄的语气有些不大好,于是脸色有些僵硬道:“这本来不算是什么大事情吧,我早就打听好了,这里的主人很早就开始招揽租客,不仅仅是袁来住在这里,也有其他的几个少年租住,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嘴巴里这样说着,心中已经开始忐忑,连忙补充道:“上次来的时候我想起师兄的话特意注意过了,那天房主人并不在家。”
许是这句补充起了作用,唐静岩的面色缓和了一些,然后竟然徐徐叹气,道:“没有遇到最好,那个女人有些麻烦。”
“恩?”
李牧很疑惑,他入门时间在此代弟子中是最晚的,虽然年纪已经二十七八,但少经宗门事物,大半光阴都在宗门内打转,对待修行界的事情其实并不很精通。
“那个女人,也就是那个院子的房主,是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修为虽然不算高,但是手段非常,来历很大,你能不招惹尽量还是不要去惹。好了,我来问你,你确定那个袁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租她房子的人么?”
李牧点点头,回答说:“确定,袁来自打到临江之后的所有讯息我都看过,并没有听说他与这里的房主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恩,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突然间,李牧看到师兄眼神一沉,只听他问道:“这个院子里,到底有几个租客?都是什么身份?有没有行踪隐秘的人!”
李牧一愣,他听得出来师兄的认真,低头细细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忆道:“据我所知空房只有三间,一间租给了袁来和他带的一个丫鬟,另一间租给了那个进入前十六却放弃的韩大野和他的妹妹,还有一间是租给了白鹿书院的一个姓胡的学子。此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李牧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只是他却不知道胡君子已经离开,或者说手下人的确曾经告诉他但是他却并没有在意,毕竟只是要招揽一个少年,又并非面对什么大敌,总不至于将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
而胡君子搬走之后武当归前来又是很隐蔽的,武当归自从住进院子后就很少出门,每次出门也是无人发现的,毕竟是四境大宗师,想要隐藏自己当真是容易非常,寻常人哪里能发现?
李牧看见师兄点了点头,但他又似乎并没有完全心安一样,眯了眯眼,说道:“等下进门不要多说话,先看看那个女人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对袁来倒是要稍微客气一点了。”
“客气?难道咱们还当真怕那个什么女人?”李牧心中不满,却看见师兄摇摇头,道:“不是怕,是没必要招惹是非,你也不小了,总该知道这世上的女人有时候惹到了就真的会特别麻烦。”
李牧纵然心中不满也只得点了点头,然后他首先下了马车,等师兄也从车上走出,两人才慢慢走进巷子。
今天天气很不好,天上布满了阴云。
李牧二人长袍被风吹得抖动着,脚下的石板路则是被寒风吹得一尘不染。
两人走得很慢,等到了院门口就看到了门口地面上那些被剑气擦裂的地面,以及地上那些呈现暗红色的血迹。
这血迹是昨日晚间留下的,一夜之间就仿佛渗透到了地底,成为了大地的一部分。
唐静岩只是身子微微一顿,然后继续行走,径直来到大门外。
他们只来了两个人,但当两人站在门外的时候,却仿佛比昨日几十人前来,上百人围观还要更有气势。
毕竟,这一次是唐静岩亲自前来。
按照李牧的想法,来到门前自然是喊人开门,但是这一次却没等他发出命令,大门就缓慢地打开了。
开门的是韩大野,看上去有几分敦厚的乡野少年平静地打量着门外的两个不速之客,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先是看了看为首的唐静岩,并不认得,然后当他看到旁边的李牧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了波动。
李牧,大野是见过的。
当日李牧第一次前来的时候大野在房间内看到过他的脸,所以也就记住了。
“你们,找谁?”
大野平静地问道。
李牧看到师兄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就听到唐静岩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门外有人?”
唐静岩是三境巅峰的修行者,李牧同样位列三境,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是能将自身气息藏得很好的人,唐静岩自信自己两人刚刚行走之间不会被人感知到,但是现在却被一个少年提前开了门,并且看样子对方毫不惊讶。
这肯定有问题。
大野没有犹豫地说:“你们到底进来不进来?”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让李牧心中恼火,但是想起师兄的话,便不敢动。
唐静岩似乎并不因大野的不客气而恼火,他在李牧面前还是严肃的,但现在面对一个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的少年却反倒有些平易近人。
“我们当然进来。”他微微一笑,然后在大野移开身子后向院内迈步。
他是来招揽人的,是来收弟子的,所以自然应该笑容满面。
然而,在他踏进大门一步之后,唐静岩的笑容就没那么自然了。
肖白没有看他,她在低着头站在房檐下,在她的身前小野正满脸享受地坐在一只小凳子上,一头黑黑的头发披散着,发间是肖白纤细的手指。
她正在给小野绑辫子,很专注地做着这门艺术。
但是肖白仿佛是有着另外一双眼睛一般,没有抬头便轻声道:“唐长老是来找袁来的么?我就叫他出来。”
ps:我承认写“唐长老”三个字的时候想到的是唐僧……另外,真的好困啊,写的直打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