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五九章 跑着进了少林寺
羊一把自己化妆成了和尚,并且蒙上了那张人皮面具。这么做,是想借着送灵秀和尚度牒回去的机会,混进少林寺里看两年他们的藏书。
少林寺距今有五百多年历史了,北魏孝文帝拓跋宏修的。少林是不是中原最老、也不是最大的寺庙,但比它老的没它大,比如洛阳白马寺,比它大的没它老,比如汴梁大相国寺。
少林寺也不是佛法最高深的,但它是佛家寺庙里对武术研究最深的。
从达摩祖师到昙宗方丈率十三棍僧救李世民,再到如今统领大宋武术界,少林寺在武术上源远流长。
不仅如此,因为历史上从建立到鼎盛之中的政治地位,以及在民间的影响力,让少林寺拥有其他寺庙难以比拟的综合底蕴,所以它的藏经阁里有非常多的藏书,册数之多仅次于大宋宫廷的昭文馆。
而且因为少林寺佛武双修,所涉猎非常之杂,所以藏经阁藏书并不只局限于佛经,而是包罗万象,是一座综合性的图书馆。
所以突然迷上看书的羊一把少林寺藏经阁当成回到中原的第一个目标,非常之合理,第二个目标是昭文馆。
可少林寺和他之前在天竺、三佛齐、高棉和占婆等国的寺庙不一样,等闲人不可能进去,拿钱也收买不了,更不可能靠武术打进去硬来。
少林寺达摩院里的和尚都是些大武术家,不但人数众多,而且没有一个好惹,羊一不用谦虚也清楚自己不一定能打得过。
羊一来到这个世界四百五十年了,刻苦认真习武也有四百多年,这使得他毫无疑问成为了一流的大武术家。可这四百多年里,他见识过太多的武术天才,深刻知道自己只是个硬靠时间堆积出来的高手。
这么说吧,如果把武术实力分为十级,羊一应该处在第八级与第九级之间,而且因为他的天资所限,这几乎就是他的极限了。
可这四百多年里,中原从未缺少过第九乃至第十级的武术大师。也就是说,羊一可以和天下武术造诣最深的人一战,甚至可能全身而退,但他赢不了。
不用去想,如今执中原武术执牛耳的少林寺,肯定有比羊一更厉害的大武术家,而且很可能还有好几个。活了四百多岁,不卑不亢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船行海上时就想好了办法,所以在杭州一上岸,羊一就剃了头发买好僧袍,就连随身武器也换成了哨棒。实际上僧袍是他硬买的,从一个灵隐寺眉清目秀的大个子和尚身上硬扒下来后扔给了他两角银子。
大个子和尚差点没吓死,一开始绝对想歪了。
羊一打算说自己是灵秀和尚在占婆国觉林寺的好僧友,法号耶稣。就说灵秀圆寂了,让自己把遗物送回少林寺,交给师弟灵门和尚。然后老僧这么大年纪跑了这么远的路,马上就让回去是不是不像话?久闻少林寺佛法高深,能否让贫僧在这里挂两年单呢?
羊一觉得这个计划绝对能行得通。
至于头上的戒疤,羊一没有真去烫上六个,他曾经跟着精通江湖歪门邪道的师兄老张头学过很多实用性的技术,例如在身上画出以假乱真的疤痕。
然后他又取出当年李逍遥送给他的人皮面具,把那张老年的戴上。薄如蝉翼的面皮真是巧夺天工之物,也不知道白苗人是怎么制作出来的。蒙在脸上几乎没有不适感,不但透气,而且完全不影响表情,只要别发挥得太丰富就行。
戴上面具,羊一就变成了一个虎背熊腰、面容苍老的行脚僧人,只看脸起码有八十岁。当然,你要说九十、一百,也勉强不违和,毕竟白胡子都已经稀疏得可怜了。
重回汴梁后,羊一在大相国寺门前把马卖掉,又专门花去三天时间,在城外转来转去,好好熟悉了一下佝偻着腰把哨棒当拐杖杵着走路的感觉。
汴梁城外好心人多。
“大师,你有何事?”
“没事儿,我溜达。”
三天之后,化名耶稣的老迈和尚羊一颤颤巍巍走进嵩山少室,来到了少林寺。
大红庙门外的台阶上,一个灰衣小和尚咯吱窝里夹着大扫把,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掏鼻屎。看到老态龙钟的羊一背着包袱慢悠悠来到门前,也许是因为来少林寺云游的访客一贯很多,大寺有大寺的矜持,他没主动搭理羊一。
小和尚掏鼻屎的专心,有点恶心到了羊一。可他走遍天下四百年,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去啥地方都是门口的门卫最有官威。
羊一刻意放缓动作,把包袱从背后卸下来,再从里面摸出灵秀和尚杨五郎的度牒,以一个八十多岁老高僧应有的雍容给小和尚递过去。
“小和尚,去给灵门和尚通报一声,就说他的师兄灵秀回来了。”
霎时,小和尚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猛一个激灵,脸上的五官全部扭曲了,然后龇牙咧嘴惊恐地看着羊一,定格了。
羊一:“……”
凝固定格中。
十个呼吸过去,羊一晃了晃手中的度牒。“小和……”
“啊——~~~……”小和尚发出惨烈叫声,然后扔下大扫把,头也不回就朝寺里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呼喊。
“快去告诉方丈,灵秀和尚回来了。灵秀师伯祖回来了,方丈——”
羊一在鲜红的少林寺大门口凌乱了,保持着手递度牒的姿势不知所措。
惨烈的呼叫回荡在少室山中,却又戛然而止。不多时,羊一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很多凌乱的脚步声。
二三十个和尚跑着来到门外羊一面前,其中有几位身着袈裟,显然是少林寺里有相当地位的和尚。
羊一吓了一跳,暗中握紧哨棒,琢磨着是先发制人几棍子抡翻两个,还是直接跑他娘的。
领头的袈裟和尚双手接过羊一手里的楠木度牒,打开认真观瞧,一大堆脑袋‘呼’一下都凑了过来。
羊一有点搞不清状况。“那个……我……”
“真是灵秀师伯,真的是……”袈裟和尚双手合十:“玄渡参见师伯。”
这一下,二三十人七嘴八舌,全部合十作揖。
“参见师伯。”
“参见师伯祖。”
“参见曾师伯祖。”
羊一:“……”
“那个……我……灵门……”
“快,快快快,快请师伯去见方丈,快快。”
羊一根本来不及说话,便被这一群老小和尚簇拥着、甚至是连拉带扯裹挟着,一路小跑进了少林寺。
第〇六〇章 藏经阁里扫扫地
在寺院深处的禅房里,看着床上陷入弥留明显马上就要圆寂的老和尚,羊一好尴尬:这就是灵门?他是少林寺的方丈?
千真万确!周围已经围满了袈裟,穿普通僧衣的和尚没有资格进入到禅房里,玄慈和尚趴在灵门耳边,轻声呼唤他:“方丈,灵秀师伯回来了,方丈你快睁眼看看。”
果然真的很管用,原本半眯缝、而且眼神已然涣散的灵门方丈听闻此言,猛然睁大了眼睛,嘴唇也不再哆嗦。
即便佛法高深,周围许多高僧也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泪。玄慈颤着声音说:“方丈,师伯他真的回来了,就在你旁边。”
一片低沉哀呼:“方丈……”
四十一年前,少林寺方丈昙衍圆寂,依照他的遗嘱,以及全寺和达摩院所有‘昙’字辈僧人推举,年仅23岁但佛学深厚、武术精湛的灵门高僧成为了少林寺新的方丈。
当时的中原武林至尊,剑仙李逍遥还亲赴少林寺哀悼昙衍,并莅临观摩了灵门的住持大礼。灵门对李逍遥持以晚辈之礼。
灵门是一位杰出的方丈,四十一年来,在他的领导下,少林寺无论在佛法还是武术上,都有了极大发展,两方面都成为了中原的领袖。
但当今天下已知拥有长生不老之躯的人只有羊一一个,灵门大师尽管佛法无边,却在64岁这一年因病走到了生命的大限。
身后事已经安排妥当,灵门硬是在弥留中挺了十一天,也迟迟不愿去西方极乐世界面见佛祖。
十一天里,灵门大师一直喃喃念叨着‘师兄、师兄’、‘灵秀师兄,你在哪里’。
45年前,53岁的灵秀和尚被赶出少林寺云游,却一去再未回头,那一年,灵门19岁。
在这之前的十年里,灵秀灵门二人,既是师兄弟,也情同父子,让自幼就是孤儿便被昙衍收养在寺中的灵门,在内心里埋下了许多温暖的回忆。
成为少林寺方丈之后,灵门也曾遣人去寻放过师兄,但袅无音讯。随着时间推移,算一算师兄的年龄,便知道无望了。
这成为灵门大师心底最大的遗憾。不过,他是得道的高僧,早已抛却六欲隔断凡尘,不会因这件事影响修行。
但在临死弥留之际,佛光终究无法永远遮掩人性的渴望,灵门本能呼唤起了一直思念着的师兄,也因此迟迟无法驾鹤西游。
鹤都等得不耐烦了,少林寺一干僧人也十分心疼老方丈。
然后,在第十二天上,一个手握灵秀度牒的苍老和尚突然就出现在了寺庙门口,这一定是佛祖的旨意。佛祖万岁,方丈佛法无边,灵秀师伯功德无量。
灵门方丈稍稍侧过头来,看向不知所措的羊一。他心说:坏了坏了,这伙秃驴简直不给人一点解释的机会,硬是拉着我当成了杨五郎。
瞧现在这个架势,说明真相后,要么把灵门当场气死,要么被这伙贼秃驴群起围攻,而且很可能两者都会发生。他们人太多,寺院深深,打起来我搞不好要吃大亏。
“我……”
灵门看向羊一,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精光,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刺激到回光返照的他显然认出了面前此人并非朝思暮想的师兄。
你是何人?为何胆敢闯入少林欺诈于我?莫非你欲意对少林不利?我师兄到底如何了?
心清口拙,此时的灵门方丈已经无法表达出完整地言语信息。
“你……师兄……”
灵门方丈猛然探手紧紧擒住羊一的小臂,以他的反应竟然未能做出丝毫躲避。羊一大吃一惊:不愧是少林方丈,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如此身手。
然后,只听灵门方丈喉咙里发出‘咯~~’一声,蹬腿撇气目光失焦,就此圆寂了。
羊一:“……”
在四周僧众看来,掌门方丈终于在临终前见到了念念不忘的师兄灵秀,深情地唤了一声,又动情地握住师兄的手,便安心骑着鹤去见佛祖了。
禅房里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众僧悲切地送别一代高僧灵门,送别他们最敬爱的方丈大师。
仙鹤啊,你慢些飞,让我们再看看方丈,再看看我们的师尊(师祖)。鹤啊,你慢慢飞,让我们伟大的方丈大师,再看看他深爱着的这片山和这片土地,再看看他深爱着的人。
杂乱但无比悲伤的呼唤弥漫在禅房之中,门外也跪满了一地的光头和尚,所有人都在呼唤亲爱的方丈。
渐渐地,呼唤汇聚成了佛号,少林众僧齐声宣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佛号圣洁而恢弘,如洪钟大吕般回荡在少室山中,又直入云霄。
只有羊一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在床前躬着腰,抓着灵门握住他的手,完全不知所错。
众僧无比感动:看啊,灵秀师伯(师伯祖)紧紧握住方丈的手,不愿让他匆匆离去。他甚至忘记了高宣佛号,只想再看他的师弟最后一眼,只想再多看一眼。
最后还是玄慈心疼羊一,他深施一礼然后说到:“师伯,还请节哀。方丈功德圆满,去了西天极乐,师伯也就不要太难过了。”
“哦……”
“师伯,看你风尘仆仆,想是赶了很远的路才回到少林寺。师伯啊,你也要保重身体,切不可因难过伤及了身体。若不然,玄慈和一众晚辈有何颜面再去面对灵门恩师。”
“哦……”
“我命人给师伯准备好禅房斋饭,师伯先去歇息。还望师伯放心,晚辈等人操持圆寂之礼务必没有丝毫差池,师伯安心歇息便好。”
这一点羊一绝对安心,和尚要是不会办丧事,这天下就没人再会了。
他说:“哦……”
羊一现在更没办法解释了,说啥都会惹祸,只能任由这帮秃驴折腾。
七天之后,灵门的舍利子已经安葬进了塔林,玄慈、玄澄、玄渡等人便又把吃了睡睡了吃七天的羊一请到了大雄宝殿侧面的耳房里,这是高僧们议事的地方。
除了羊一,七八位僧人都是‘玄’字辈。昙灵玄慧虚空止苦……,如今少林寺最低的‘空’字辈,基本都是些孩童。
一帮‘玄’字辈别别扭扭说不清楚,玄慈更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玄渡拐弯抹角终于让羊一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少林寺上一代方丈圆寂,新任方丈的产生,按规矩是由老方丈生前指定好接班人,然后由寺中辈分最高的所有和尚一直同意。
灵门当年就是被他师傅昙衍事先指定,并由当时还在的两位‘昙’字辈高僧认可。
一个月前,少林寺‘灵’字辈最高,只有方丈灵门一个。一个月后的现在,本来应该成为最高的‘玄’字辈,却又多了一个‘灵’字辈的灵秀。
灵门方丈生前指定了玄慈,这事儿本来不存在任何差池,但现在有了灵秀,就必须经过他的认可。
就算灵秀此时不要脸地说一句:我辈分最高,我也想当方丈。
这话也绝对不能说不讲理,的确要认真对待。
几位‘玄’字晚辈,今天扭扭捏捏就是这个意思。
羊一暗自笑了:方丈?别看我在满世界的寺庙里看了十几年书,可到现在对于佛学的了解仅限于鹦鹉学舌地宣一声‘阿弥陀佛’,还有就是罗汉伏虎拳,不知道这算不算。
让我当方丈,还不如咱们打一架舒服。
“玄慈……师侄,众位师侄。本师伯这些年云游天下,走得太远,这次幸好有佛祖保佑,见到了师弟灵门的最后一面。阿弥陀佛~”
玄字辈赶紧都站起来:阿弥陀佛~
“如此,本师伯的心愿都已经了了,今后只想古卷青灯,在佛经的畅游中缅怀灵门师弟。阿弥陀佛~”
玄字辈:阿弥陀佛~
“玄慈师侄,你是灵门师弟指定的继任方丈。我在这里表个态,任何人,无论是谁,哪怕官家皇帝老儿,胆敢违背我师弟的遗愿,爷……本师伯我第一个不答应。”
玄慈感动得热泪盈眶:“师伯……”
所有玄字辈都好感动,大家众口一词请求灵秀师伯担任达摩院掌院。
少林寺佛武双修,所有习武到达一定程度的武术高手,都会归入达摩院,所以达摩院掌院其实是方丈之下的第二人,统领着少林武术家集团的实权派。
不过,羊一婉拒了。首先达摩院里还是要念经,他不会,而且他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于是,羊一便借口自己武艺低微,搞不好连经房的小沙弥都打不过,我这老马就别拉大车了,还是玄慈师侄你按规矩兼任掌院吧。
玄慈又感动了一番,他其实是个感情丰富的高僧。
“本师伯也不愿参与寺中杂务,就让我在藏经阁看看书,扫扫地,安静地思念我的好师弟吧。众位师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来打扰我看书和思念。阿弥陀佛~”
玄字辈:阿弥陀佛~
第〇六一章 六剑客都老了吗
欧洲联赛开始有早有晚,但新赛季开始的标志性比赛,一般都认为是欧洲超级杯。这一场踢过之后,整个欧洲的新赛季,便算正式拉开了大幕。
2015年的欧超杯来得特别早,8月11号这天,欧冠冠军巴塞罗那和联盟杯冠军塞维利亚,就在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的国家体育场演绎了这场西甲双雄会。
巴萨18号、32岁的刀疤弗兰克·里贝里坐在替补席上,有些焦急地看着场上落后的比分。在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假期,他突然发觉自己开始老了。
假期开始之后,刀疤和小猪、姥爷、德屠、二哥,一起先去中国看望了自己的兄弟。其实刀疤并不想去,但不去的话又说不出口。
刀疤是个长相凶恶的硬汉,球场上的心理素质也非常强悍。但实际上,他内心里有很多柔软的地方,只不过平日里能展现出来的机会不多。
柔软,在某种情况下,也可以变成胆怯。
刀疤不敢再看到卓杨现在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一起生龙活虎的兄弟,突然就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刀疤去过伦敦桥医院看过之后,就不敢再看。
所以当兄弟们说去看看卓杨,他内心十分抗拒,但不去的话却又无法说出口。
到了卓杨的家里,他虽然不再被包得像个木乃伊,但还是一动不动,刀疤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被撕裂。
这个世界真的很操蛋,为什么这样的不幸会降临到卓杨头上?刀疤和兄弟们离开中国,重新折回到希腊去度假,他便突然感觉脚步十分沉重,感觉到自己老了。
32岁的刀疤是六剑客当中年龄最大的,职业足球踢了十几年后,他从未觉得自己会变成老将。可在这个赛季,尤其这个夏天的假期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是老去的老将了。
希腊扎金索斯岛的沉船湾,刀疤不是第一次来,多年前六剑客分道扬镳的时候,就是在这里相约各自纵横天下。今年在沉船湾度假的时候,刀疤实在忍不住,便小心翼翼问那四位兄弟,有没有觉得自己老了。
姥爷、小猪、德屠、二哥,他们四个生日只相差5个月,都在31岁的年龄线上。没想到他们听见刀疤的发问,却没有讥笑,而是都沉默了。
于是,刀疤便知道,衰老不是他一个人的感觉。
卓杨出事,对兄弟们影响很大,虽然他们都坚信他一定会醒来,但也非常清楚,那需要奇迹。而且就算醒来,他受过那么重的伤,能正常生活就已经是最期待的结果,足球职业生涯几无可能继续。
一个无法再踢足球的卓杨,让他的兄弟们有了深深的无力之感。这种感觉,就是衰老。
但刀疤的苍老感,并不是他今天没能首发的原因。几天前队内的训练中,他在急停变向时,扯到了一点小腿肌肉,到今天算是刚刚好,所以被主教练恩里克没有排进首发阵容。
巴萨阵容不整,内马尔干脆缺阵了,他是突发腮腺炎。在刀疤的理解当中,腮腺炎不是只有小孩子才得吗?怎么内马尔23岁了还会得这个病?
23岁,唉,年轻真好。
下半时已经踢倒了第70分钟,比分是巴萨2:4落后。
刀疤和内马尔不在场上,两位小将拉菲尼亚和桑德罗·拉米雷斯替代了他俩的首发。哈维走了,巴萨失去了队史上经典的中场‘哈白布’,拉基蒂奇开始学着同小布和小白配合。
开场3分钟,塞维利亚的巴内加就打破了僵局,四分钟之后梅西突破后射门扳平比分。
年轻人还是太稚嫩,虽然马上23岁的拉菲尼亚并不能算年轻球员,可今天巴萨的进攻压力还是全部落在了梅老板身上。
塞维利亚却不是一个人的球队。
第17分钟,雷耶斯把比分改写成2:1,两分钟后梅西再次把比分扳平。
上半时临结束前,法国前锋凯文·加梅罗的进球,让塞维利亚再次把比分超出,3:2,梅老板扳不动了。
梅西也28岁了,不过肯定还不是老将。前两天他给刀疤说,自己打算踢满40岁再退役。
刀疤没打算踢到40岁,他要踢到39。原本他打算同巴萨的合同到期后,再去某个小球队或者养老球队混两年,主要还是想多挣两年薪水,踢到三十六七就可以退役了。
但那天在扎金索斯岛上的沉船湾,默姥爷说:大家都多踢两年吧,每人替卓杨踢两年。
兄弟们面前和兄弟们的事,刀疤是个实诚人,他当下就决定踢到39,但心里却非常堵。他看看蒙二,二哥果然冒出来一句:在狂风吹不散的夜里,烟雾缭绕是一种飘洒着孤独的凄凉。
刀疤很佩服二哥这样的文化人,因为他总能把难过得事情一首诗吟得你想死。
于是,小猪给大家散了一圈烟,这一次兄弟们都接了。
下半时第57分钟,塞维利亚刚从多特蒙德租借来的意大利射手因莫比莱替下了一瘸一拐的加梅罗。因莫比莱上赛季在多特踢得很臭,但这一场他不臭。
第66分钟,因莫比莱把比分变成了4:2。
有了三冠王,必然还想再一次复制六冠王,欧超杯就是三冠升级为六冠的开始。
第71分钟,梅西脚踝不适,恩里克只能提前换下他。这个开始,真的很不妙。
换下梅西的是刀疤,因为板凳上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进攻人选了。
第81分钟,刀疤在塞维利亚禁区右侧内切,连续甩开科克和拉米后突然远射,门将贝托扑救不及,比分变成了4:3。
第90+2分钟,刀疤在禁区角里边一点,被对方丹麦后腰克隆德利绊倒,苏格兰裁判科伦姆判罚了点球,刀疤亲自施射把比分变成了4:4。
巴萨在最后时刻扳平,比赛进入加时赛。
第115分钟,小白伊涅斯塔突破肋部后横传,刀疤在中路抢点,轻松再入一球,完成了帽子戏法,也让巴萨本场首次在比分上领先,5:4。
我老了吗?
还是老了。进完球后不到一分钟,刀疤的小腿就钻心般的疼痛,被拉伤的肌肉显然再次受到了伤害。如果再年轻几岁,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一个帽子戏法,并未能缓解刀疤对于衰老的阴影。
巴萨已经没有了换人名额,只能在最后少一人作战,刀疤和梅西的队友们没有辜负他们的努力,守住了比赛,也守住了这个冠军。
2015,巴萨第四冠。
三天后,刀疤、内马尔因伤病缺阵,梅西的巴萨在2015年西班牙超级杯首回合中,0:4惨败给毕尔巴鄂竞技。又一个三天后,次回合双方1:1战平。
巴萨失利西班牙超级杯,也失去了重写六冠王的机会。
第〇六二章 寺庙里奇闻怪事
羊一在阴差阳错下冒充了灵秀和尚杨五郎,但并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身份。
45年前灵秀和尚出走少林寺时,如今的‘玄’字辈要么当时年龄很小,对灵秀的印象极浅,要么就根本就还没出生,没见过灵秀。那时候对灵秀相对比较熟悉的‘昙’和‘玄’字辈,现在全部圆寂去见了佛祖。
而且羊一虽然在五官上和杨五郎差异很大,即便都是老人模样分别依然相当明显,但只从度牒上,却并不能体现。杨五郎是武将世家出身,壮年时身高和羊一相仿,而且‘鼻直口阔’这样的相貌描述直观性非常差,基本不具备甄别性。
再加上前任掌门灵门禅师临终前的‘完美’表现,彻底打消了少林寺众僧对羊一身份的任何怀疑。于是,他以少林寺硕果仅存的‘灵’字辈高僧身份,自己要求去了藏经阁。
少林寺并不是一个建筑或院子,而是依少室山势而建的庞大建筑群,藏经阁因为其特殊性,被设在了整个建筑群的最上方,在这里可以将寺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藏经阁虽然重要,但藏经阁的僧人一点都不重要,在这方面少林寺和其他门派或者衙门都是一样的。不属于寺中核心活动区域,来到此处常驻天长日久自然就被边缘化了。
藏经阁很大,日常在这里驻守的是三名‘慧’字辈僧人,还有就是一些更低的‘虚’字辈,他们负责干粗活。昙灵玄慧虚空止苦……,‘玄’字辈的高僧只是轮流来这里值守,每人每两天一换班。
羊一来到藏经阁,就把原先住在楼内耳房里的慧奉和尚赶了出去,让他去院子里和别人挤通铺,羊一自己住了单间。
灵字辈是慧字辈的爷爷,他是师伯祖,说什么就是什么。
藏经阁是整个少林寺最安全的地方,外人若想进入这里,需要先通过下面重重院落,所以藏经阁僧众的首要责任,并不是防敌防盗,而是防火。
玄字辈轮流值守,也并非针对外部,而是能让这里有一个辈分高的人形成名义上的领导,并不真管事。而且高辈份都不喜欢来这个偏僻之地,否则就应该任命一个固定的‘掌阁’。
正因为都不愿常驻,所以才雨露均沾轮流来。慧字辈僧众也是如此,都等着在这里熬够了资历后,被调回到下面的核心区域。
羊一的‘灵秀’辈份太狠,有他在这里常驻,实际上玄字辈也就没必要轮值了,所以很快大家便半推半就不再轮换,就剩下羊一在这里被一帮孙子辈和重孙子辈恭恭敬敬伺候。
很快,寺里的主流僧人,便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辈份高,又刻意低调,上来后就基本不再去下面溜达,也没有显现出任何高深的武术造诣。他这样的人,纯粹是逼着所有人赶紧忘掉他。
也许偶尔会想起他,偶尔难免会惦记他……。可大家都很忙,于是,就让一切都随风去吧。
每个人都知道藏经阁里有个辈份极高的师伯祖,但每个人也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样一个悖逆的现象,十分和谐地出现在少室山中。
不过,以羊一在武术上四百年的见识,他很快便发现少林寺的武术现状与他原先猜测的有点差距。
原本想着至少有四五个武术已经大成的高手,他们都比自己要厉害。但通过观察他们习武,羊一发现最厉害的的确是方丈玄慈,但也不过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其他人明显不如。
除去玄慈外,也就是玄难厉害点,羊一估计自己能在70招内把玄难打死。其他玄字辈,基本都在二三十招。至于再往下的慧字辈,呵呵。
这样一来,羊一的心头大定,也就踏踏实实在少林寺藏经阁里冒充起了灵秀和尚杨五郎。
藏经阁里的书很多,但相比拜占庭细顿图书馆,它无疑小得太多。如果按照在细顿的翻书速度,半年基本上就够了,但这里的文字羊一更熟悉,自然也就会翻得更仔细一些。
即便如此,有个一年时间也差不多了,羊一打算花两年,主要是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两年过后,挥一挥僧袍悄悄离去,再换了衣服换了脸,这世间从此便再无灵秀和尚。至于少林寺会惊恐什么,与羊一无关。
可是,让羊一万万没想到,他在少林寺里竟然一待就是35年。
因为羊一很快就被少林寺里发生的事情深深吸引,他仿佛一位观众,在暗中欣赏着一幕幕有趣且隐秘的人和事。
在藏经阁扫了半年地之后,一天,少林寺突然来了好几位江湖门派中人,羊一不知道他们是谁,但能感觉到他们武功不低,每一个都不在玄慈方丈之下。
几个人像做贼一样密谈一天之后,玄慈便召集寺内重要僧众——不包括羊一,说自己要出去一趟,由玄澄暂时主持寺中事务。
羊一很好奇,便饶有兴趣地在藏经阁里盼着玄慈回来。
三个月后,玄慈风尘仆仆回来了,而且带着点小伤,明显是跑出去和人打架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丐帮帮主汪剑通。当然,羊一不认识汪剑通是哪根葱,是他把慧奉和尚赶下去帮他打听的。
两人还带回来一个一岁左右的男婴。
这是把谁家儿子抢了?要不然就是玄慈的私生子,可又关汪剑通什么事?难道是玄慈和汪剑通老婆……
羊一看戏之心熊熊燃烧而起,这可比看晦涩难懂的经书有趣多了。
没过几天,玄慈和汪剑通就把男婴送去了山下一户姓乔的农户收养。羊一偷偷跟过去看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农夫,男的叫乔三槐,他老婆叫乔氏。
这是什么路数?
因这件事而产生的好奇心才刚刚淡化,就发生了更加诡异的事情。
活了四百多岁的羊一因为有太多时间孤身游历世界,他的生存能力和对外界的预警能力都非常强。所以在包括玄慈方丈在内所有人都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只有睡在藏经阁耳房里的羊一发现了有人潜入了寺中。
就在玄慈抱回来那个男婴一年之后。
潜入的蒙面人显然和男婴有关系,因为他还经常去乔三槐家。而且此人武术境界明显高于玄慈,也高于羊一。
羊一能做到的,就是偷偷摸摸跟着他而不被发觉,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令他没想到,蒙面人竟然和他一样,都是为了进来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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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一进入少林寺后发生的故事,书友可参阅《宋史·武术家列传》,更详细的资料,还建议去翻阅《中国古代武术总纲·天龙八部》。
第〇六三章 蒙一蒙二和蒙三
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
冒牌的灵秀和尚羊一开始了在少林寺这个世外桃源的方外之地的看书岁月,也在少林寺这个滚滚红尘的大舞台上悄无声息当起了观众。
潜入到少林寺中的蒙面人武术境界很高,除了羊一,他进入寺中如履平地毫不被人察觉,寺院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来去自如。当然,都是在晚上,若是白天,少林寺也未免太逊了点。
因为只有羊一一个人在藏经阁楼里住宿,其他人都在楼外的院子厢房里,所以蒙面人潜入藏经阁后,总是先来查看羊一的虚实。他的武功虽然要高过羊一,但在警觉和装睡觉这些地方,却有相当差距。
蒙面人来的时候,羊一会睡得像一头死猪,而且是真的在睡。他放下心躲进楼里看书,羊一便马上像个耗子一样在一旁偷偷观察他,记住他在看什么书,然后隔天白天自己也去看看。
蒙面人在寺里其他地方转悠,羊一也会凝神闭气踮着脚尖跟上,这样的游戏既刺激又有趣,让羊一感觉好玩极了。活了四百多岁,能让他感兴趣的事情已经不多,但在‘贼’后面当黄雀,却还是头一遭。
蒙面人还经常在夜晚去山下农户乔三槐家偷偷看望玄慈抱回来的那个男婴,也在少室山远离村庄和少林寺的另一边修了一座茅草屋居住,然后就是隔三差五潜入寺中到藏经阁里看书。
从某种意义上说,蒙面人和羊一是同道中人,而且也没发现他对少林寺有什么不良企图,羊一便没有发出示警。
于是,蒙面人和羊一就这样,一个以为瞒着全世界,一个却真的瞒着全世界,二人同时隐藏在了寺中。
然而,少林寺里的秘闻还远不止这些,蒙面人潜入一年之后,羊一又发现了玄慈方丈竟然是个感情极其丰富的‘情僧’。
少林寺是小乘佛教禅宗的圣地,平日里香客很多,佛度众生,自然也有优待远道而来的香客,寺外建有两处共凡尘俗人临时住宿的院子,分男女,虽然简陋,但倒是很整洁。
羊一发现玄慈和女香客在幽会。
女客显然也是个武术家,他在夜晚听到院外玄慈发出模仿夜猫子的‘咕~咕~’之声后,便会身穿紧身夜行衣出来相见,然后二人携手要么山洞,要么偏远的柴房,或者干脆就找个草窠子,酣畅淋漓地行一番夫妻之事。
这可比跟踪蒙面人更有意思,羊一简直大开眼见。
情到浓处,玄慈直呼‘二娘、二娘’,女客则深情回应‘和尚哥哥、玄慈小亲亲’。羊一偷窥得很专注,也憋得十分辛苦。
一起现场欣赏的,还有蒙面人。羊一既不能被野鸳鸯发现,还要躲避蒙面人,着实很不容易,但这也更加催升了他偷窥的趣味性和刺激性。
这个时候的人们,娱乐活动真的不多。
名叫二娘的女武术家,多则两月,少则一个月,便会来到少林寺烧香许愿,然后便停留三两天,与玄慈做上三两天的暗夜露水夫妻。
羊一甚至掐着指头算日子,盼着二娘到来,想必蒙面人也是如此。
大家都见不得光,也都看得津津有味,羊一于无声处和蒙面人戚戚然。
如此良辰美景持续了了一年多之后,女主角二娘突然便不再来了,羊一在焦急的盼望中好生失落,他有时候真想冲下去揪住玄慈的袈裟领脖子,怒问他:“小娘子去哪里了?你把她给本师伯交出来!”
奇怪的是,蒙面人也很快消失了,不再潜入藏经阁看书。
已经习惯了晚上看戏的羊一难免感觉寂寞空虚冷,他在寂寥的情绪中打算赶紧把因看戏而耽误的阅读计划完成,然后也离开这个暧昧又神秘的寺庙舞台。
可还没等他失望走人,藏经阁里就有来了第二位潜入者。一样的夜行衣、一样的蒙头蒙面、甚至有一样的高深武术境界。
除了身材和前一个蒙面人有差别,新来的蒙面人所有行为都如出一辙,就是为了进来看书,相同的阅读爱好者。
为了好区分,羊一把早先的蒙面人在心里叫做‘蒙一’,后来的自然是‘蒙二’。说到蒙二这个代号,羊一油然而生熟悉感,可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或见过。
或许是在欧罗巴游历的时候,无意间遇到的酱油路人吧。
不过,蒙二没有蒙一对知识的饥渴,他只是个把月才来一回,来了之后看书倒是非常认真。羊一觉得,爱读书爱学习总归是好事,他依旧暗中观察并暗中支持。
又一年之后,蒙一突然回来了。在一个薄雾笼罩少室山的黎明,他悄悄地返回了少林寺,一如他初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蒙一带回来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婴,于黎明前的黑暗中放在了紧贴寺庙侧门的菜园子里。于是天刚一亮,挑着一担香客大粪的虚字辈和尚来浇园,却差点泼了婴儿一脸屎尿。
寺院是普度众生之地,经常有弃婴被心善的父母丢弃在此处,心恶的父母生下来就扔河里了。少林寺大多数和尚曾经都是弃婴,所以他们对此见怪不怪,也并不存在特别的同情心。
按部就班塞进寺里专门收养弃婴的普化院,一日三餐从米汤开始喂养。如果能长大,将来剃了头发就是小和尚,如果不能,后山里刨个坑埋掉就是了。除了那个很快就会消失的小土包,这天下再没有谁知道他曾来过。
蒙一回来后,重续了他此前勤奋的阅读生活,倒是蒙二来得越发稀少,所以他们二人一直没有撞见,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默契。
但很快这种默契就被打破了,因为又来了一个蒙三。
中原武林领袖的少林寺如同乡野间的露天茅厕,任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蒙三同样是一位武术大师,他也是来看书的。大宋猛然间仿佛有了全民阅读的求知风气。
因为求知欲都很强,在深夜的藏经阁里,蒙一和蒙三不期而遇。又因为穿着打扮完全相同,一开始二人以为楼里新装了一面很清晰的铜镜。
随即反应过来后,两人差点没被对方吓死,趴在暗处的羊一也险些‘噗哧’一声笑出来。
蒙二三火速在藏经阁里过了两招,但立马又反应过来这不是打架的地方。闹出动静后,少林寺留不住他们,但以后这个书铁定甭想看了。
于是,两个蒙面武术家心照不宣地翻出藏经阁,跑去山后面打个究竟。如鬼魅般隐形的羊一,也兴致高涨地跟在他们身后,去当唯一的观众。
第〇六四章 德屠打算养儿子
2015-16赛季开始后,皇马18号德屠彻底失去了主力位置,西甲新赛季首轮,球队去客场打希洪竞技,他甚至没有被新帅贝尼特斯放进出征大名单。
其实从季前在美国拉练吉尼斯杯,还有其他几场热身赛,德屠得到的机会就很少。实话实说,他在几次机会中也的确没什么表现,并非全是人家贝尼特斯带着偏见。
如今德屠在皇马中场中路,年纪最大,排位却最靠后,即便回归的胖虎卡塞米罗、新转会而来的马特奥·科瓦契奇似乎也比他更靠前。
贝尼特斯在双后腰的配置上,显然最青睐魔笛和阿宽克罗斯。
关于自己的未来,德屠已经非常认真地考虑过了。他不是个轻佻好动的人,否则也不会在皇马一待就是12年,当然,并不是说那些总在跳槽的人就轻佻,比如卓杨。
老佛爷上赛季刚结束的时候,就和德屠推心置腹地谈过一次,他很坦诚地希望德屠能接任卡西利亚斯的队长袖标,并在皇马效力到退役。并为此打算和德屠再续约五年,五年之后他也就年过36了。
德屠没有贸然答应,他说要考虑一下。
耶罗、劳尔、卡西利亚斯,老佛爷时代皇马三任队长最后在伯纳乌都没有得到善终,这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影响到了皇马的形象。德屠虽然嘴上木讷,但他心里什么都清楚,老佛爷看上他,是因为自己与上边那三位不同。
德屠低调谦厚,不爱争抢,他在进入到职业生涯晚期的时候,不会像前边那三位一样不甘于走下中心舞台。替补的角色,对于德屠不会有任何问题。
更衣室里不惹麻烦,球场上不抢风头,不强行霸占主力位置,不光皇马,德屠是所有球队都最喜欢的老将类型。
如果不是卓杨的遭遇,德屠很有可能会答应老佛爷的建议,毕竟在哪里踢球不是踢呢。
但皇马和卓杨解除合同,让德屠悲伤之极,也最终使得他放弃了和皇马续约,拒绝了老佛爷的提议。德屠的老合同明年到期,原本他夏天打算跟着渣叔去利物浦,但渣叔自己和利物浦谈扯了,所以德屠也没走成。
夏天去看了卓杨,又和兄弟们一起度了假,回来后德屠就盘算好了今后的路。
执行完与皇马的最后一年合同,德屠不是为了皇马,是为了卓杨,他要穿着皇马的18号为兄弟踢一年。
明年夏天,凭借自己的自由身份好好挑一支球队,既是职业生涯最后一份大合同,也是赛场上最后的拼搏。
在这之后,要么回马迪堡,要么去中国,踢上最后两年,低薪无所谓,多低都可以,因为这两年是代替兄弟卓杨踢的。
过去的一年,德屠非常不容易,先是兄弟横遭飞祸,后来相依为命的妈妈也去世了。然后为球队披肝沥胆挣来辉煌荣誉的兄弟在最艰难的时候,被俱乐部抛弃了。在这一系列的打击中,德屠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相比起这些,自己在皇马从绝对主力变成绝对替补,根本就不叫事儿。德屠清楚这只是自己阶段性的状态颓废,并不是到了混不下去的时候。
但在过去令人悲伤的一年中,德屠也并不是没有收获,女友薇诺娜倾情陪伴,让他在冰冷中感受到了温暖。
德屠很低调,球场上低调,球场下更是低调到不像他这个档次的球星,所以外界一直以来其实都忽略了他的个人感情生活。
实际上,德屠自从情感发育后,这十几年换过很多女朋友,或许没有蒙二哥那些年夸张,但从数量上的确不差几个,只不过没人注意到后给他细数。
去年初认识了漂亮的体育编辑薇诺娜,德屠一开始并没有特殊的感觉,但就在他遭遇一系列悲伤和打击之时,薇诺娜的体贴和温柔真正熨烫了德屠的心。
夏天去看了卓杨之后,薇诺拉对德屠说,她非常崇拜蔻蔻,也非常羡慕她。因为女人能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心甘情愿不离不弃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
那一刻,德屠便决定这辈子就是薇诺娜了,他想和她结婚。
度假回来后,薇诺娜发现怀了孕,德屠很开心。他打算月份大点之后和薇诺娜去做b超,如果是男孩,以后名字就叫‘约翰·德容’。
约翰,是自己兄弟的名字。让卓杨给自己当一回儿子,他应该没什么不愿意的。
最好今后再生四个儿子,分别叫‘佩尔’、‘巴斯蒂安’、‘里卡多’、‘弗兰克’,让那几个狗东西都给自己当儿子。
德屠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薇诺娜,她捧着肚子笑得一天没吃下饭。
所以现在贝尼特斯把他边缘化,德屠根本不在乎,而且他也并不看好贝尼特斯在皇马的前景。一个醉心于战术研究的技术老宅男,在其他地方或许可以,但在皇马,只有这些并不够。
没有德屠,本泽马也因伤缺阵,j罗坐在板凳上。皇马在首轮中客场同升班马希洪竞技0:0战平,希洪在比赛中还有一次射门中门楣后,足球疑似过了门线。
贝尼特斯在首轮和季前赛都显示出重用贝尔、伊斯科和赫塞的趋势,这一点让老佛爷很满意。不过,首场西甲表现最抢眼的还是c罗,他也浪费了很多机会。
在巴塞罗那,刀疤在欧洲超级杯上的悍勇为巴萨反败为胜赢回了奖杯,但也严重拉伤了他的右腿小腿肌肉,赛后诊断需要休息两个月。
再加上从去年世界杯后,内马尔就小伤不断,西超杯失利之后,巴萨便紧急从利物浦买来了乌拉圭牙将苏亚雷斯。
28岁的牙擦苏去年世界杯上把娇娇基耶利尼的膀子差点啃下来,他因此被国际足联处以全球停赛六个月。这一禁令,让原本有意收购他的皇马和巴萨同时打了退堂鼓。
来年禁赛期满,利物浦前锋线上的主力位置已经变成了巴洛特利和库蒂尼奥的,苏牙没有再火起来。
来巴萨的身价是4500万,其实也很不错了。新赛季西甲首轮,巴萨去客场挑战刚在西超杯上4:0狂胜了他们的毕巴。
刀疤和内马尔伤停,梅西点球罚失,巴萨凭借苏亚雷斯的斜射1:0赢了球,也报了仇。
第〇六五章 隐形人收丑徒弟
每到夜晚降临,黑暗中的少林寺真得很热闹。
蒙一和蒙三见一次打一次,两个顶尖大武术家在远离寺庙的后山大打出手,最多一次相互战了三百多个回合,但一直未分出胜负。
不过,暗中偷窥观战的羊一非常清楚,蒙一和蒙二的武艺都超过了他。一对一较量,自己很可能在一百招过后败下阵来。
而很少来的蒙二,也应该是这个档次。大宋的民间,高手不敢说如云,但从蒙一二三身上推断,想必肯定不少。
蒙二来得很稀少,有时隔上好几年才又偷偷进来一次,但蒙一和蒙三却成了藏经阁的固定成员,如果超过一个月看不见他们,羊一会很不习惯。
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一直唱了30年,羊一也在这三十年里练就了一身独一无二的‘消失功’。
少林寺是武术家窝子,蒙一二三更是绝世武术家,羊一为了隐瞒和跟踪,绞尽了脑汁,也把身体每一块肌肉和毛孔都运用到了极致。
屏息凝气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在长时间的躲藏和偷窥生活中,羊一学会了利用身边所有地形、房屋、家具、河流、石头、树木草丛,这一切来达成自己隐形的目的。
甚至风向风速、日光月光星光、各种阴影和视觉盲点,最终让隐形变成了他无所不在的特质和气质。
以致到后来,羊一随随便便往哪里一站,就仿佛跟本他这个人似的,少林寺僧众大白天从他身边匆忙穿梭,却根本没意识到此处有个大活人拿着笤帚。
于是,羊一又多了一项娱乐活动。他时常隐身在和尚当中,看他们偷懒,听他们扯淡,即便玄字辈的高僧也完全忽略了他就在近前。
有时候玩得腻了,羊一便‘嗯哼’咳嗽一声,摇身抖掉隐形,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夹这个笤帚就突然现身,把和尚们吓一大跳。
看清楚是他之后,愣神片刻,又赶紧恍然大悟给他见礼,口中忙称‘师伯’或‘师伯祖’。在一片莫名其妙当中,他这才按捺住心中的得意,面无表情用一贯猥琐低调的模样默默离开。
甚至有时候羊一会揭掉脸上的人皮面具,用他本来的长相隐身在人群当中,也依然无人察觉。
只要他想,可以随时将存在感降低到零,相当的神奇。在武学之巅的嵩山少林藏经阁,羊一待了三十多年,因天赋所限于武术之道上几无存进,却练就了如此奇葩的艺术。
这三十年里,少林寺白天是古朴庄严的佛武大寺,晚上就变成了妖魔鬼怪的舞台。
昔日被玄慈不知从哪里或偷或抢送给乔三槐收养的男婴,长到七岁后被玄苦收为俗家弟子,他叫乔峰。
只在旁边隐身观察了半年,羊一就又无语了,这个叫乔峰的孩子显然又是一个练武奇才。果然,才五年过去,玄苦已经没什么可教给他的了。
于是,换成玄慈亲自传授,但乔峰名义上仍然是玄苦的徒弟。再后来,他就离开了少林寺,听说又拜在了丐帮帮主汪剑通门下。
再后来,听说乔峰继任了丐帮帮主,那时他才刚过20岁。
羊一可以在少林寺大玩隐形,但有的人这辈子也甭想如此,他天生就会引人注目。
少林寺里多出了一个长相奇丑的孩子,别说羊一,庙里的狗见了都会被吓一跳。塌鼻阔嘴眯缝眼,给人感觉出生后被人拿屎尿在脸上泼过似的。
处于好奇,羊一把慧奉和尚赶下去打听,原来这个丑孩子就是那一年被蒙一偷偷放在菜园子里的那个孩子,现在叫虚竹。
虚竹比乔峰小了**岁,在他七岁的时候,也和其他小沙弥一样,开始了武术学习。
罗汉院是少林寺武术启蒙的地方,所有小和尚都是从这里起步。罗汉院掌院是玄字辈的玄寂,但他只是挂着名,实际教授武术的是慧字辈的慧轮。
慧轮的武术很平庸,但教授小和尚,高了也没什么用,慧轮属于基本够用。而且慧轮在戒律和寺规上把持极为严格,想必这才是他成为‘小学教师’的最主要原因。
以羊一的经验,很快便发现了丑虚竹其实也是个习武奇才,但慧轮显然没有这等伯乐眼光。一套少林寺最基本、武术入门的罗汉拳,虚竹和其他小沙弥一样,从七岁练到十二岁,没有任何新意,也没有学到其他武术拳法。
方外之地的寺庙实际上也是个江湖,这里同样存在外面世界那些规则。小沙弥到了十二岁后,会被其他有地位的高辈份和尚挑选,分别收为徒弟,这时候就要看谁机灵、谁会来事了。
尤其那些从小遗弃孤儿出身的小和尚,没有任何人能帮他们,必须靠他们自己在规则中拼出一番天地。情商智商,缺一不可。
然而,虚竹是个极其木讷的孩子,根本不会也不懂这一套,再加上他丑得令人嫌弃,所以其他小和尚都拜了师傅纷纷离开罗汉院,只有他依旧傻不溜秋练着毫无用处的罗汉拳。
又丑又笨又矬,矬到罗汉院所有的屁都会被认为是他放的。
羊一心善,他很心疼这个从生下来就命运颠沛的孩子,长得丑将来必定活得艰难,好在是个和尚,不用考虑娶媳妇。
狗都嫌弃,但羊一没有嫌弃虚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摸进罗汉堂里,封住虚竹的穴道后,把他带到了寺外无人之处。
丑得吓死人的虚竹差点被羊一吓死。
这一晚,虚竹成为了羊一继李存孝、李逍遥之后的第三个徒弟。
羊一给虚竹约法三章:
在寺内不得与羊一相认;
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和自己习武,睡着了也不许说梦话;
师徒二人在其中一方没有离开少林寺之前,虚竹不得显露从羊一这里学到的任何武术。
虚竹虽丑且看似愚笨,但却是个心底质朴心智坚毅、信守承诺的好少年,羊一正是观察清楚了这一点,才萌发了收徒的心思。
庙里生活悠长,需要给自己找点事,何况虚竹如此一个习武奇才。
就这样,羊一在少林寺藏经阁里白天装鬼,晚上看戏,忙时看书,闲时授徒,日子过得倒是很充实。但这一切的平静,最终在羊一进入少林寺后的第33年上被打破了。
听说,丐帮帮主乔峰实际是和大宋生死大敌的契丹人,出身契丹后族萧氏,他应该叫萧峰。
萧峰的身份被揭露后,他大发雷霆,仗着一身无敌的武术,在聚贤庄打得中原高手落花流水,又四处杀人,不但杀了玄苦禅师,还丧尽天良地杀死了养父母乔三槐两口子。
然后,他跑回辽国,摇身一变成为了统领辽国武术集团南院大王。
作为中原武术界的领袖,少林寺必须对这一变故拿出应对方案。于是,少林寺向全中原发放‘英雄帖’,邀请武术界英豪来少林共商诛杀萧峰之事。
江湖门派众多,少林寺为此派出了大量和尚送达英雄帖,就连虚竹这样的小角色也被安排了出差任务。
临行前,24岁的虚竹偷偷来拜别了羊一。谁也没想到,等他回来之时,竟变得连他妈也认不出来了。
第〇六六章 少林寺武术大会
虚竹走出少林寺去出差,羊一并不担心。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大山,而且嘴笨不善言辞,也不会江湖人惯有的世故和滑头。但实力才是硬道理,虚竹在武术上的水平,足以让他自保。
从13岁到24岁,虚竹跟随羊一偷偷习武11年半,比当年李存孝和李逍遥时间都长。虽然因为身在少林寺限制太多要隐瞒的也很多,不可能像二李那样每日勤教勤练,只能隔三差五偷着来,但快12年下来,虚竹在武术上也已经大成,除了经验,其他方面都已经超过了羊一。
羊一绝对相信,虚竹此次走出山门,不见得能打赢遇到的每一个武术家,但一对一正面迎敌,此世间也没人能杀死虚竹,除非暗算围攻偷袭外加下三滥。
为此,羊一教给了他压箱底的绝招,概括起来是五个字:打不过就跑。
虚竹磕了三个头就走了,这一走就是两年。
羊一猜对了,虚竹此次一别两年,的确遇到了诸多凶险,但也有许多奇遇,这天下只凭武术,的确也没人可以杀死他。他若不想再回到少林,饶是方丈玄慈,也根本拿他没辙。
可虚竹总归是个心地质朴的醇厚青年,他跑回少林寺自首了。
一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找真正的师傅羊一倾诉,便先碰见了名义上的师傅慧轮。一听虚竹说自己出去犯了戒,铁面无私的慧轮立时拉下了脸。
“怎……怎么?你沾了荤腥么?”
“是,还不只沾了荤腥而已。”
慧轮怒了:“该死,该死!你……喝了酒么?”
“弟子不但喝酒,而且还喝得烂醉如泥。”
慧轮痛心疾首,恨不得当场将虚竹打死。
“我还犯……犯了杀戒……”
慧轮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圆寂。虚竹吓坏了,也就没敢再说自己其实还犯了淫戒。
被戒律院罚去看守菜园的虚竹,晚上见到羊一后,把这两年所有事情都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干净净。
对于羊一来说,犯戒是什么?这也叫事儿?
羊一好一阵叹气,弟子李逍遥一生何其光辉,不料身后三个徒弟却都命运多舛。好在与他同出一门的虚竹成了逍遥派第三任掌门,倒也算些许安慰。
虚竹虽然不圆滑,但他诚信认死理,所以他谨记羊一的嘱咐,没有暴露所学武术的源头。他把自己一身绝世武功的来历,佯称是受到了无崖子、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三人的神功灌顶。
反正这年头武术界科学精神不强,普遍喜欢听也喜欢信这个。究其根本,还是习武不易,有太多人吃不了打熬筋骨的苦,终日幻想着在武术上也能‘一夜暴富’。
虚竹说,他对武林江湖毫无兴趣,今生再也不想出少林寺,就这么每天种菜念经,然后陪着羊一说说话。一辈子,无非如此而已。
羊一十分无语,年纪轻轻就表现出对生活的的麻木,人生的颓废,一股厌世的沧桑气息,虚竹绝对是人间奇葩,仅次于自己。
相处十多年,羊一十分了解虚竹,知道对这丑货不能硬讲道理,他耳朵虽然听,心里却不一定。于是,便使用了激将法。
“你不去杀星宿老怪丁春秋了吗?你对得起无崖子临终前的嘱托吗?”
“你不去找冰窖里的‘梦姑’了吗?睡完人家姑娘裤子一提就想不负责任?我可没教过这么渣的徒弟。”
“你不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吗?……坐下!别激动,为师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谁知道,我知道是谁把你抱到少林寺来的。你去把前两件事情办了,我就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还没等虚竹再次跑出少林寺,大雄宝殿的钟就敲响了。无大事不鸣钟,上一次敲响,还是35年前灵门方丈圆寂。
这一次,是强敌来袭。
几乎整个大宋有头有脸的武术家都被英雄帖邀请到了少林寺,拿着帖子的基本是友,没拿的就大多是敌人了。于是,羊一施展‘隐形功’,拿着扫帚趴在墙头好好看了一会热闹。
只一会儿工夫,他就发现了躲在另外两处旮旯里看戏的蒙一和蒙三。还有蒙二,他也来了,但没有隐身蒙面,而是穿着珠光宝气的僧衣正大光明来到了少林寺。
羊一从身形气质和武术招数上认出了他,原来这家伙是吐蕃护国法师、吐蕃国立武术家集团‘大轮寺’的明王,鸠摩智。
妖魔鬼怪全来了,几百人敌我不分,惊得少林寺无论什么辈分的和尚,全部在戒备——除了看戏的羊一。
还没说几句话,莫名其妙就开始打了,武术界最热闹的一次车**比武,在少林寺隆重上演,直看得羊一眉飞色舞,几次差点破了‘隐身’。
鸠摩智一上来就气势汹汹挑战少林寺,果不其然连挫好几位玄字辈,包括武术相当不弱的玄渡。但同样不出羊一预料,虚竹按捺不住他那颗侠义的责任心,直接出手把鸠摩智打了一顿。当然,也是在两百多招之后才赢的。
这一下,他身上的绝世武功终于在少林寺揭晓了。然后,天下群雄群魔就一窝蜂来到。
北萧峰南慕容也来了。契丹人萧峰一露面,当即引发中原高手围攻。就在此时,少林寺里上演了最豪气的一幕。
明知萧峰今日在劫难逃,大理国王子段誉和虚竹这个傻小子还是头脑一热当场和他结拜成了把兄弟。这么一来,两大实力雄厚的武术家集团,少林寺和大理双龙寺只能暂时对萧峰和契丹南苑武术集团保持中立。
萧段虚三人喝完结拜酒,纵声大笑之后,便展开了大宋武术史上最大的一次混战。
虚竹酒量浅,他喝了北方草原上的烈酒,直接上了头。
“大哥,这星宿老怪害死了我后一派逍遥派的无崖子师傅和苏星河师兄,又害死我先一派少林派的玄难大师和玄痛大师。兄弟要报仇了!”
逍遥派的逆徒丁春秋最终被虚竹打成了半死,当场被收进了少林寺戒律院。
戒律院很典雅的院子底下,有一座地牢。少林高僧轻易不破杀戒,固若金汤的地牢里关进去过数不清的武林败类和江洋大盗,进入了就甭想再出来,大多数都是每天一顿稀粥活活饿死的,然后被和尚念着佛号很有礼貌地埋进后山的荒坟地。
这一场流芳百世的大混战,从上午一直打到了日头西斜,看得羊一兴高采烈又口干舌燥,偷着跑回藏经阁喝了好几回水,还顺便吃了几次素油点心,再回来趴在墙头上,这伙人还在打得热火朝天。
以至到最后,同样暗中当观众的蒙一和蒙二被撩得兴起,现出真身参与到了这场狂欢中,又使得35年来所有秘密被揭晓,也让羊一不得不离开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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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发生在北宋哲宗年间的这一次少林寺武术大会,对于中国历史和中国武术史都产生了极为深刻和久远的影响。在这里笔者没有对此次盛会的经过和前因后果做详细介绍,因为《金色绿茵》毕竟是一部足球小说,所以其他相关内容只是一笔带过。
书友若想深度探讨北宋少林寺武术大会事件,还需去参阅《宋史》-<列传第二百五十六·武术家>,以及详概北宋中晚期武术史的《天龙八部》。
第〇六七章 感人的认亲现场
蒙一叫萧远山,是萧峰的亲爹,蒙三是慕容博,是慕容复的爹。蒙二是鸠摩智,上午刚被虚竹打过。
萧远山就是这几十年中原武林四处追索的‘大恶人’,大家一直以为是他儿子萧峰。慕容博则传言已经死去多年,原来是他假装的。
总之,大恶人萧远山实际上是个以恶报恶的可怜可恨之人,慕容博才是一切阴谋的罪魁祸首。
可他们两个、以及他们的儿子,都是当今天下武术最绝顶之人。武术大会,暂时变成了认亲大会,失散多年的父子分别抱头痛哭。
然后,萧远山揭露了虚竹的身世——他是少林方丈玄慈和‘四大恶人’之叶二娘的儿子。
趴在墙头上看大戏的羊一当即目瞪口呆,他总觉得远处那个搔首弄姿的半老徐娘有些眼熟,却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二十多年前玄慈和尚的姘头,更没想到虚竹是这一对野鸳鸯的私生子。
仇恨!一切都源自仇恨。佛说,有因皆有果,有果必有因。
就是可怜了自己的丑徒儿,这让他如何来面对残酷的现实,这得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多厚的脸皮才行啊。
少林寺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第三对认亲准时上演,虚竹越哭越显丑,老光头玄慈抚摸着儿子的小光头,一副道貌岸然的高僧模样。
玄慈方丈自责当年犯了淫戒,自领戒律院二百棍,不许任何人阻拦,也不许执法僧手下留情,必须棍棍到肉。
叶二娘和虚竹母子相拥而泣,今天的执法僧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实诚和尚,真是下狠手呐。
领完两百棍,玄慈咬着牙坐着缓气,虚竹和叶二娘还没哭完。
35年前玄慈就任方丈时,已经快四十了。这三十五年中玄字辈从二三十个死得只剩下十来个,他也七十出头了。
二百棍像羊一这样的身子骨都不一定扛得起,别说老迈年高的玄慈了。坐在那里,他一口气没缓上来,竟然就此坐化,圆寂了。
虚竹扑过来又抱住亲爹的尸体哭,那头叶二娘掏出怀里的匕首,捅在心窝里自尽殉了情郎。
一对儿苦命鸳鸯同年同月同日死,转眼间让虚竹重新变回了孤儿,人世间无尽的唏嘘。
羊一死死盯着虚竹,生怕这愣小子脑子一热也干了傻事。那一头,萧家父子和慕容爷俩打完别人后彼此之间打得不可开交。
这两家人是生死大仇,一旦打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而且彼此绝不留手。这么一来,根本没有人敢来拉架,实话实说,也没有拉架的实力。
虚竹也许有,但他正抱着父母的尸体哭一哭歇一歇,再哭再歇,完全没有心情理睬这边。
段誉也许有,可他的武术时灵时不灵,纯粹不靠谱,贸然上去容易被人误伤打死,搞不好还是结义大哥萧峰下的毒手。所以,他此时发挥自己的特长,不顾翩翩王室形象撇开腿蹲在那里轻声安慰着把兄弟虚竹。
剩下一些有实力的,鸠摩智、庄聚贤、游坦之、段延庆,等人,都在刚才的混战里受了不轻的伤,现阶段只适合自保,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劝架的**。
其余群侠,更不用提了。
羊一有这个实力,他的武术境界虽然不如正在打架的两对儿四人,但相差并不远,拉个架勉强够用,可他没有拉架的理由。
在羊一眼里,这四个都不是好人,互相火拼打死活该,正好净化武术界,为民除害。
这个架,足足打了两个时辰还没分出胜负,少林寺的房产都被他们撞倒了好几处。一帮玄字辈大眼瞪小眼,可谁也没本事去制止人家强行拆迁。而且出于大家风范的东道主身份使然,还只能命人四处点起松木火把照得夜晚通明,好让萧家和慕容家打个尽兴。
一众看客直呼过瘾,这一趟少林不虚此行。四个人上蹿下跳激烈游斗,这个架逐渐就打到了藏经阁的院子里。
出于追剧追到底的原则,羊一也夹着扫把继续跟着看热闹。
飞蛾扑火,山里晚上飞虫很多,都朝着火把一团团奋不顾身扑来,一只不知名的虫子被恶斗拳风激荡,一头撞进了站在近处隐身观战的羊一鼻孔里。
‘啊嚏——!’
这一下,不但正在打斗中的四人,连带围满藏经阁院子、墙头、树上各处观战的百十号人也都一起吓了个哆嗦,少室山一颤。
羊一自己也吓了一跳。
突如其来的喷嚏,让他如鱼得水的隐形功不隐形了,原本他最擅长在如此火光灯光摇曳的黑夜玩这一套,所以才大着胆子离得这么近观战。
他等于突兀地出现在四人战团身边,然后立刻就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身材魁梧但佝偻着腰的羊一,身着朴素的普通灰衣僧袍,怀抱着一根使用了很久的旧秃扫把,苍老的面孔上毫无表情地站在场地中央,随着灯火的闪烁忽暗忽明。
这样一个神秘空洞的老者,说不是超自然的绝世高手谁信呐!
还是少林寺的僧人最先认出了他,心急如焚生怕被人把庙拆了的玄字辈看到羊一这个深居简出的长辈,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就集体合十作揖。
“参见师伯。”
然后慧字辈和虚字辈也恍然大悟,赶紧也跟着见礼。
“参见师伯祖。”
“参见曾师伯祖。”
也就是‘空’字辈实在没资格过来看热闹,否则还得有浩荡的‘参见太师伯祖’。
即便如此,把在场众人也惊得实在不轻,二萧和二慕容更是脸上苹果肌直打抽抽。
坏了坏了,少林寺叫家长了。
羊一也十分紧张,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四个。但好歹活了四百多年,见过的场面实在太多,总算能做到不动声色。
于是,他更像一个深不见底的老前辈了。
“你们……”羊一示意二萧和二慕容。“……继续打,不要停。”
四人实在摸不清路数,只能按照武术界的江湖规矩,先给羊一深施一礼:“见过前辈。前辈面前不敢造次。”
“无妨,接着打吧。”
羊一又对一帮玄字辈说:“远来都是客,让他们打无妨。打完把损坏的房舍修好就行,无妨。如果他们自己不会修,就把人扣住,让家里送钱来领人,无妨。”
众僧:“……”
众人:“……”
玄澄支支吾吾回到:“师伯……说的是。”
羊一再问二萧和二慕容:“赶快打啊,打完了我还要扫地。别耽误老衲睡觉。”
第〇六八章 知识果然是力量
羊一的意思,赶紧让二萧和二慕容接着打,打个两败俱伤后赶快滚蛋。可越是如此,四个绝世高手却越不敢再轻举妄动。
四个人不由自主分两边拉开,与羊一呈犄角之势。
萧远山问到:“前辈,你是何人?在少林寺多久了?为何我……江湖上未曾听说前辈?”
他本来想说‘为啥我躲进藏经阁看书三十年没见过你’。
羊一继续高深莫测地回答:“我是谁?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当初刚来少林寺时,灵门和尚还不满九岁。从那时起,我就在这藏经阁里扫地。”
所有人头皮发麻,萧远山麻得像被雷劈过。
别看刚死了的玄慈方丈在武术方面稍逊二萧二慕容,可少林寺威震中原的威望,正是当年灵门方丈打出来的,没有人敢不服。
灵门不满九岁时?灵门方丈圆寂都快四十年了,这位前辈是个百岁的老妖僧啊!实际上,灵秀和尚杨五郎若是活到现在,得有135岁了。
羊一一边回忆着杨五郎的情况,一边快速心算。然后对萧远山说:“我记得在这里扫地的第四十九个年头上,你第一次潜入藏经阁看书。那一天你看的是《无相劫指谱》,没错吧?”
萧远山全身都麻了:“你……你……你……”
“三天后第二次来,是一本《般若掌法》……”
接下来,羊一逐一指出蒙一萧远山在哪一天进来看了什么书。实际上他也记得不是很准确,但关键萧远山自己也不可能记住。
萧远山麻得气血乱窜。
羊一又一指蒙二鸠智摩:“还有你,啪啦啪啦……。你倒是来的少,但每一次来都把书翻得乱七八糟不知道放回原处。等下走时你给少林寺留下五千两银子的图书管理费。”
鸠摩智傻了:“……”
一指蒙三慕容博:“你来得最晚,但就属你看书最认真,有几次我就站在你背后,你却看得入迷不曾知晓。那一次你看的是《拈花指法》,我趁你出去溺尿的时候,把书藏了起来,尿完回来你就找不见了。”
慕容博强忍着把涌到嗓子眼的血又咽了回去,连咽了三口。
蒙一二三心惊肉跳,少林寺众僧也无不吃惊。藏经阁被人潜入窥书近三十年,自己等人却一无所知,我们是废物吗?幸亏有师伯(祖)暗中坐镇,要不然藏经阁被搬空了我们就只有上吊集体去见佛祖。
现场没有人敢妄动,就连呼吸都是轻柔的,四周中只听见飞虫扑火后‘噼里啪啦’的不断脆响,空气中弥漫着烤肉芳香。
藏经阁院子里陷入到惊心动魄的冷场之中。
这样下去对于羊一的高深莫测很不利,他必须趁热打铁。于是,羊一又对萧远山说:“居士沉迷于武术,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能回头?”
当今世上,论起看的书之多之杂,绝对无人能超过羊一,虽然他绝大多数都完全看不懂,能看懂的也都没什么用,可看得多记得多是事实。
羊一逐步指出萧远山和慕容博练武中的不妥和悖逆之处,有一小部分很有道理,因为在武术的见识上,他有四百年。但还有大部分就纯粹是胡说八道了。名词堆砌,糅杂着佛学武学道学儒学,还有拜占庭哲学数学天文学,希腊神话、直角等腰三角形……
真的假的掺在一起最害人,因为根本无从分辨哪些是对哪些又是错。滔滔不绝,没有任何人能听懂,包括羊一自己。
但人总是这样,尤其是喜欢未知和神秘的人,对于越是晦涩难懂的知识,越感觉高深精辟,越是热衷于追捧且深信不疑。
听不懂没关系,但坚决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听不懂。
没有人会当众承认自己不行,男人尤其嘴硬,所以在场所有人都在不断做出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表情。
萧远山和慕容博是所有人里求知欲最强烈的,否则不可能做贼一样看几十年书,把眼睛都看成近视叠加老花了,资深大武术家硬是朝着迂腐老学究方向堕落。
他俩没有强行装听懂了,而是心灰意冷,远比梦姑的冰窖还冷,而且随着羊一的话语继续往深卖弄,他们的心也不断往下沉。
原本以为在少林寺藏经阁偷学了武术高级教材,又根据此苦练了三十年,想着一双拳头足以扫荡天下了,因为三十年前就只差一点点。
可这老前辈……,别的先不说,在一旁观察了近三十年,自己却一无所知,就这一点就把我甩出了一条黄河加一座太行。
还有如此玄奥深邃的武术理论,这让他俩感觉练了一辈子,却纯粹是浩渺宇宙之下两只无知愚蠢的蚂蚁打架。
什么是天下无敌?狗屁!
习武还有什么用处?下贱!
家恨国仇还有何意义?无聊!
萧远山和慕容博已经恶斗了两个多时辰,即便精钢打造的身子此时也遍体鳞伤了,内中气血也早已紊乱不堪,之前全凭一股心气吊着。
现在心气被羊一浩瀚无垠的武术理论瞬间摧毁掉,他们便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地喷出一口血来。
“噗——”
羊一:“看看看,我说对了吧?”
二人又是连喷三口,场面相当动人。
羊一:“看,看看,我说啥了?”
萧远山和慕容博垮掉了,推金山倒玉柱跪在羊一面前:“大师,我错了,求指点迷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佛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自然也会度你们。”
“晚辈萧远山(慕容博)愿拜前辈高僧为师,一心皈依我佛,不再留恋凡尘俗世,还求大师成全。”
羊一松了一口气:“好说好说,佛前早晚一炷香,梵……那什么,心诚则灵,好说好……阿弥陀佛~。”
四周僧人赶紧一起:“阿弥陀佛~”。气氛烘托非常成功。
羊一心说:加夫拉斯老夫子说得太对了,知识果然就是力量。
然后又看向萧峰和慕容复:“你们二位呢?要不要一起来做个师兄弟?”
北萧峰和南慕容已经傻了。
好不容易爹没死,更加不容易地找见了,这还没好好团聚呢,还没开始复仇(复国)大业,怎么就出家了呢?
他们实在很难想像出自己老爸剃个光葫芦脑袋上烫六个疤的样子。
二位南北英雄‘哇’地放声大哭。“爹呀,你咋要当和尚呢?你不要儿子了……”
心若止水的萧远山和慕容博跪在那里充耳不闻,仿佛完全不认识。此时正是他们出家心情最冲动也是最坚定的时刻,撼山易,撼佛心难,小萧和小慕容立时自尽也撼不动。
羊一杵着扫把亲切地看着萧峰和慕容复,腹中酝酿起另外的胡说八道,他打算这一段从柏拉图的客观唯心主义和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讲起。
萧峰和慕容复毕竟年轻气盛,而且没有夜钻藏经阁的经历,他们对羊一的鬼魅没有感知上的切身体会,所以面对扫地僧时没有老爹那么敬畏。
“世界是由理念和现实……”
慕容复咬牙切齿红着眼站起来:“妖僧,你为何用妖言蛊惑我父亲放弃理想遁入空门?今天我跟你拼了,老秃驴,纳命来~~!”
羊一:“……”
慕容复挥剑而上。
第〇六九章 扫地僧的铁扫把
慕容复扑上来,羊一不打不行了。一般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会再躲。
尽管武术不如萧峰和慕容复,但羊一是何人?大唐之后放在任何时代也都是数得着的大武术家,就算满血状态的萧峰和慕容复,没有一百回合以上也不可能和羊一见出高低。
何况他俩此时已经恶斗了两个多时辰,体力上比他们老爹好不到哪去。萧峰好歹还在结拜时喝了几大口酒,慕容复可是滴水未进。羊一这大半日里又是茶水又是点心,看着热闹吃喝一点也没耽误。
慕容复嘴上喊得狂,可他远不如萧峰豪气,这一剑刺出虽然犀利,但细看也能察觉出犹豫和谨慎。
羊一身形晃动,打算先避开被二人前后夹击的不利态势。有些功能整天在用,已经成为了他的气质和习惯,所以这一晃动便很自然借助了‘火、光、影、人’这些要素的隐形原则。
慕容复只觉得眼前一花,羊一突然就模糊了,吓了一跳之后他这一剑就不知该刺往何处。
羊一刚好闪开,慕容复的剑刺向了萧峰。
萧峰下意识舞动带着龙吟之声的铁掌来擒慕容复的剑柄,而慕容复被眼前突然变成了萧峰又吓得一个激灵。
太诡异了!
慌忙撤剑自保,这下彻底乱了心神。还没等他重新去找羊一,就被迎面而来的大扫把抡出了一个跟头。
打得慕容复满脸是血。
羊一的大扫把是精铁打造的。
他为了万一被少林寺和尚发现冒充后防身,早在三十年前就偷偷下山去洛阳的铁匠铺里,花重金打造了这把高仿真且专门做旧了的精铁扫把。
表面上看和一支快把枝叶脱完的秃扫把没什么两样,实则是一件残忍兵器。身处‘险’地的羊一走到哪都会带着它,随时可以暴起打人一脸血。
第一个挨上的是慕容复。
因为角度关系,只针对慕容复一人的隐形在别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就是慕容一剑刺出,扫地僧随便一闪,然后就是一扫把。
天哪,那可是南慕容呀!一个回合就让人把脸打成了那样,要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羊一超自然绝伦武术家的形象,从理论到实际开始坐实了。
萧峰也吓了一跳,虽然二人江湖齐名,但他自信能打过慕容复。可公平情况下一对一,怎么也得在二百招之后,甚至更多。
可就在自己眼前,慕容复被一招撂倒了。
这一下,原本豪情万丈永不言败的萧峰心里也不免犯了嘀咕。现场鸦雀无声,被二次震惊的看客们等着萧峰做出艰难的选择。
毕竟是大侠萧峰,面对再强的对手,只有被打死,没有被吓死。他迟疑片刻后,也朝着羊一发起了攻击,双掌再响起龙吟。
但他还是受到了刚才慕容复速败的影响,出掌也带有一丝犹豫和谨慎,与他降龙掌霸道刚烈的气质相悖。
再加上体力快要枯竭,他的攻击其实比起巅峰时的威利下降了很多。
羊一如出一辙,他的武术对抗经验实在太丰富了。又是一个隐形闪身,这下萧峰眼前一花,面前出现的是刚刚站起来满脸是血的慕容复。
彼此又都吓了一跳。
‘嘭~’
萧峰也被一扫把打得满脸血,往后跌出一个跟头。
‘嘭!’慕容复又吃一下,还没站稳便又被打躺下了。
现场群雄惊得浑身长倒刺。
三招将纵横天下的北萧峰和南慕容打翻三次,而且用的还是一根秃了毛的破扫把,有许多人恨不得立马给羊一跪下来。
此后羊一总共又抡了七扫把,再打翻萧峰三次、慕容复四次。
如果今夜是萧峰或慕容复单枪匹马,羊一不可能取得如此彪悍的战绩。正是因为他俩在攻击中互相干扰被羊一利用,使得战力大打折扣。
如果不是在火光缥缈的夜晚,羊一也不行,他的隐形在大白天绝对没有如此杰出的效果;
如果不是二人在这之前经历过残酷凶险的长时间恶斗,羊一也不行;
如果不是两位无敌老爹先行折服,挫了两个儿子的锐气,羊一也不行;
如果不是出场背景、气氛完美烘托,自始至终营造出超自然绝世高手的印象植入二人脑髓,羊一也不行。
所有因素聚集在一起,让本就武术实力很强的羊一在这一晚完虐名彻大辽和大宋的北萧峰南慕容。这是少林寺武术家大会最精彩的收官战。
苍老佝偻的扫地僧此刻宛如武神降世,气质这一块始终拿捏得死死的。
再看看两位少侠,都是满脸血看不出五官样子。萧峰还好说,虽然如今他是辽国南院大王,但毕竟是前任丐帮帮主,被铁扫帚枝杈划得衣衫褴褛倒让人联想起他曾经的职业辉煌。
可慕容复就太惨了,他原本是江南富贵佳公子形象,这一下也成了污衣派九袋长老。
二人不敢再打,打下去一定会被扫把活活拍死。羊一杵着带血的扫把静静地看着他俩,气质。
虚竹此时已经哭过劲了,也只有他敢跑来跪在羊一面前,央求师尊放过结义大哥萧峰。
受虚竹的启发,貌若天仙的渣女王语嫣也拽着段誉一起跪在羊一面前,求他放过表哥慕容复。
羊一本就没想拍死小萧和小慕容,人家俩猛爹还在那里跪着呢。于是,他顺水推舟给了徒弟虚竹和大理王子段誉的面子。
羊一对萧峰和慕容复说:“你二人速速离去,他日若敢再擅闯我少林佛家重地,可就没今天这么便宜了。你们的爹自有少林寺照顾,他们来去自由,不用牵挂。对了,临走前把今天打坏房舍的维修费赔一下,每家五千两银子。”
辽国南院大王府和姑苏慕容世家哪里会穷了?手下人赶紧捧着金元宝和金锭交付了费用,折算银子只多不少。
羊一又瞥眼一看鸠摩智,看得番僧心里直突突。吐蕃大轮寺更是超级有钱,他们给得是金叶子。
收钱的慧奉和尚鼻孔都仰到天上去了,身为藏经阁里默默无闻的平庸僧人,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自豪过。
随后把伤脸包成粽子的萧峰和慕容复哭泣着跪别亲爹,两个心惊胆战的爹哆嗦着眼皮却连头也没有回,扫地僧的扫把还在滴血呢。
羊一一声‘都散了吧’,群雄和妖魔鬼怪们瞬间便撤得不见了踪影,少林寺恢复了平静。
早已把藏经阁所有书翻过好几遍的羊一,也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
第〇七〇章 去向佛祖忏悔吧
少林寺武术家大会之后,过了三个月,羊一离开了少林。在这里35年,他达成了来藏经阁看书的目的,也看够了这里的热闹的隐秘,是时候该继续下一步的寻找之路了。
但在离开之前,羊一办了三件事。
首先,他拒绝了玄字辈众僧让他担任方丈的请求。一来羊一对此毫无兴趣,二来他也不会干,看了几十年佛经,还是只会几句没有任何理解的佛偈,就别为难自己了。
方丈和住持是一回事,不过小寺庙里叫住持,大寺才称作方丈。少林寺、大相国寺、白马寺这样的身份显赫的大寺院,他们的方丈还需官家册封,官方认证方丈。
羊一经过考虑之后,提议由玄寂和尚来担任方丈,而且他声明只是提议,没有用辈份压人的意思。不声明还好,声明之后没有任何人再敢有异议。
玄寂曾在罗汉院和文殊院都担任过掌院,如今是少林寺内部份量极重的戒律院掌院,而且还是少林武术家集团达摩院的首座,无论资历、能力和实力都足够了。
玄寂顺利出任方丈,少林寺也把这一变故上报了大宋皇家,等在官家按部就班批复。玄寂高升后空出来的戒律院掌院,羊一推荐了藏经阁慧字辈的慧奉和尚。
羊一在藏经阁一待35年,慧奉也把他伺候和巴结了35年,当年二十出头的小和尚现在也是五十多岁的老僧了,唯有阿谀殷勤没变。
35年养一条狗也会养出感情,给慧奉一些回报理所当然。
第二件事,羊一让玄慈方丈和慧奉掌院下令虚字辈的虚竹还俗,并驱逐出寺。
一天之内,虚竹经历的人生跌宕,足够写一本书了。这个苦命的丑孩子,着实让羊一心疼,他该走出清苦的寺院去滚滚红尘中享受一番美妙人生来补偿自己,而不是枯守在青灯古卷里种菜挑水。
虚竹不还俗也不行了,他的亲爹是少林寺前任方丈,再留下来大家都很尴尬。而且虚竹如今在山外的身份十分尊贵,逍遥派掌门、天山灵鹫宫宫主。
逍遥子李逍遥创立的逍遥派,分为狭义和广义两种,狭义一面单指坐落在天山缥缈峰的那个门派,但广义上的逍遥派,则影响十分深远。
李逍遥当年行走中原江湖,给许多人传授过武术,有很多记名或不记名、甚至半路弟子,包括大理王室段氏的武术都来自他的传授,这些人或势力都可以被看做广义上的逍遥派。
而灵鹫宫还统领着江湖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虽然尽是些小杂鱼,而且只是这样一个称呼,并不真的三十六和七十二,但数量之多却毫无疑问,这些同样也不可忽视。
虚竹还怎么在少林寺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和尚?当方丈恐怕都搁不下他。何况他被师尊羊一的一番话语彻底调动起了寻找‘梦姑’鸳鸯双栖蝶双飞的心思,心房也已经荡漾了。
‘伏虎罗汉’玄慈是大宋头一号的情僧,他儿子怎么也得是个情种吧。
虚竹还俗了,他请求师尊羊一赐给一个俗家姓名,而且说要和师尊姓一个俗家姓。
羊一很犯难,他都不知道自己姓啥,总不能让虚竹跟着冒充的杨五郎姓杨吧,不像话。于是,他只能赐给虚竹一个‘子’,如同逍遥子和无崖子那样,叫虚竹子就行了,名字反正只是一个代号。
爹娘得而复失,虚竹把师尊羊一当做了唯一的亲人。他说想在藏经阁陪伴羊一两年再还俗下山,却被羊一强行赶走了。
虚竹的结义兄弟萧峰和段誉邀他同去西夏一游,羊一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和好兄弟一起来一次远足,无疑能最快缓解失去爹娘的悲伤。
磕了几个头,虚竹一步三回头走下了少室山。
羊一把虚竹早早赶走,是因为他要干离开前的第三件事——杀人。
羊一必须杀死萧远山和慕容博,那一天他们公开身份并揭露所有秘密之后,此二人在羊一眼中就已经是死人了,这个结局并不因他们幡然悔悟而改变。
慕容博不用说,他是一切阴谋的始作俑者,中原武林这三十多年的恩怨和混乱都源自他的一己私利。为了缥缈的大燕复国梦,慕容博害死了太多人,害得无数家庭破碎。他若不死,这世间没有公道可言。
萧远山看似是个可怜的受害者,但他也该死。为妻子杀人复仇,这一点无可厚非,换做羊一也会这么做,杀多少仇人都可以理解。
但杀死萧峰的养父母乔三槐夫妇,就有些过了。
‘带头大哥’玄慈率领众人在雁门关外截杀萧远山一家之后,其实后来知道自己错了,是被慕容博恶意误导。所以无论少林还是丐帮,此后都在用尽心抚养和培养萧峰来弥补内心的愧疚。
萧峰的武术得到了少林寺和丐帮帮主汪剑通的亲传,成年后还成为了大宋第一大帮派的帮主。
但萧远山此人却对大宋有着铭心刻骨的仇恨,而且报仇抱得十分恶毒阴险,已经超出了做人的底线。
杀死雁门关一役的仇人,天经地义。杀死与此有关的和尚和其他武术家,也无可厚非,江湖事江湖决。杀死敦厚朴实的乔三槐夫妇,羊一也可以勉强接受。
即便萧远山杀死刚出生的虚竹来泄愤,羊一仍然会勉强认为他属于激情杀人。
但把襁褓中的虚竹从叶二娘那里夺走,又放回少林寺、放回浑然不知的玄慈眼皮子底下,这是一种极其恶毒和残忍的变态心理。不杀他,羊一会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徒儿虚竹。
如果悔悟就可以让别人原谅你的所有罪行,这种原谅毫无价值,甚至原谅本身就成为了罪恶。
而且萧远山和慕容博现在悔悟,何人能保证他们以后不再作恶?羊一若在,可以压制住他们,可羊一没工夫陪着他们假模假式念佛赎罪。
此二人武术战力太过于惊人,日后万一再行作恶,将给大宋武林带来毁灭性的伤害。所以,羊一早就下决心要绝此后患,要为民除害。
羊一允许萧远山和慕容博忏悔,不过既然一心向佛,那我就送你们去佛祖那里,当面向他老人家忏悔,想怎么忏、忏到哪个程度、想忏多久都行。
虚竹太单纯,总把人往好处想,他理解不了这些,所以索性背着他,让他在这个复杂的江湖里继续保留着一份童心吧。
玄寂方丈和戒律院慧奉禅师都是深刻了解人心的江湖人,他们很理解羊一的决定。和尚不杀生,那就由羊一这个假和尚来下手吧。整个少林寺,也就他们三人知道此事。
两碗清汤一瓶落雁沙,毫无防备、对羊一毕恭毕敬的萧远山和慕容博就悄无声息死掉了。
这之后,江湖上流传,少林寺了尘和悟生两位僧人,终日在藏经阁随高僧研读佛法,从不走出院门,也从不见外客。
二十年后,也就没人还记得此事了。
除去萧远山和慕容博,还有一位必须死的人,那就是被关在地牢里的丁春秋。
爱徒李逍遥倾心创立的逍遥派,几乎尽毁于丁春秋的祸害,羊一不杀他根本不可能。
丁春秋的死法比较简单,他是被羊一活活掐死的。
第〇七一章 吕岩和阿碧姑娘
许多年后,民间传说北宋年间有三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人。
孤身闯入皇宫斧劈棍王皇帝的无名道士;
不老长春谷中传授李逍遥武术的隐士;
少林寺藏经阁扫地僧。
羊一若想走,这世间没人能留得住他。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479年,他离开了少林寺。
羊一颤巍巍走出山门,留下了那把铁扫帚给少林寺当做纪念。一天之后,少林寺灵秀和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少室山里走出来一位头上包着布巾的青年农夫。
农夫身着半新不旧但洗得很干净的长衫,很标准的乡下人进城装束。
羊一下一步的计划,是要去大宋朝廷藏昭文馆里看书。昭文馆藏书量更大,是藏经阁的好几倍,而且藏书所涉猎类目也更加全面和广泛。
三十多年前若不是灵秀和尚杨五郎的机缘巧合,羊一本来没考虑少林寺,只去昭文馆就够了。
但想进入昭文馆看书,难度却比藏经阁更大,羊一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和办法。不过,羊一唯独不在乎时间流逝,没办法慢慢想办法就好,不着急。
大不了学习蒙一二三,每天晚上偷着钻进去看,麻烦一点而已。
首先,是要去昭文馆所在的汴梁。
少林寺去往汴梁要三百多里地,羊一刚走出嵩山山脉,还没到登封县城,便在城外必经之路上的十里凉亭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道士。
道士看起来很年轻,但下巴上两寸短髯又让他平添了几分稳重,所以具体多少岁还真不好说。男人若是保养得当,二十到四十岁这个区间,相貌区别不是很大,此道士显然就属此列。
羊一见过他,就在三个月前的少林寺武林大会上,道士也在人群里看热闹,但一直没有出手。
那一天人很多,乌泱泱好几百人,道士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而且道士打扮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但羊一还是注意到了他。
因为他的气质,很像曾经的师兄袁天纲。
剪裁得体的青灰色道袍,后背斜背着一柄剑,实际上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气质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羊一就是觉得很熟悉,而且越看越像。
还离着很远,道士就开始打量羊一,走得近了,他更是走出凉亭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盯着羊一。显然,他专程在这里等他,而且很可能等了三个月。
羊一在距离道士五步的地方停下来,也与他对视,但眼神中没有敌意,因为对方也没有。
太像老袁了。
“神仙?”道士微笑着问到。
羊一笑着摇头。
“妖怪?”
摇头。
“鬼?”
摇头。
“死人?”
羊一点了点头,笑得很开心。老袁、老张头、陈抟,终于又有人为他这个‘死人’而来,羊一孤寂的心里再次有了温暖。
道士长揖到地,口中高呼:“贫道吕岩,见过……”他卡壳了,显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羊一。
“叫我一声师兄吧。吕师弟,辛苦你了,谢谢。”
“吕岩拜见师兄。”
严格上来讲,吕岩并非武林中人,他是当今非常有名的道士。相对于佛教,大宋朝廷和皇室更推崇道教,几代官家都很热衷修道。
所以吕岩其实算半个官面上的人,他和赵宋皇室关系十分密切。
吕岩会耍剑,但剑术相对平庸,羊一后来评估他基本是少林寺慧字辈下层档次,达摩院里敬陪末座的水平。
不过,吕岩潜心修道,日常行走于大宋上层路线,对武术界的事情兴趣不大,也基本不参与。三个月前他混在人堆里去少林寺,纯粹是为了看热闹。
正如羊一留意到吕岩的原因,他那天在藏经阁旁的树上也注意到了羊一,而且与其他人观察的侧重点完全不同。
冥冥中感知的道命,来自道心的熟悉。
所以,吕岩便在这里等待羊一,这很合理。尽管羊一和扫地僧的相貌完全不同,但吕岩不看脸。
师兄弟在红尘中相逢,农夫和道士便一路同行。不过,他们没有去汴梁。
进昭文馆看书一事,吕岩说不难,他和当今官家赵顼以及端王赵佶关系都很不错,机会合适了就是一句话的事。
看书也不着急,吕岩想去蜀中云游,邀请师兄与他同行。刚好,一百多年了,羊一也想去华山看看陈抟,再去看看老袁,还有李白和老张头。于是,二人一拍即合,便往西先去了洛阳。
羊一有一身绝伦的武功,但他其实对中原武术界所知甚少。吕岩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却对武术界的事情知道不少。
所以,吕岩对阿碧非常了解。
他们是在洛阳遇见阿碧的。
阿碧是慕容复的婢女,贴身的那种,如同皇帝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以前还有个阿朱,后来被萧峰拐跑了。
羊一对阿碧也有印象,因为那天打完架,慕容家赔钱的时候,就是阿碧端着金子交给慧奉和尚的。这个姑娘相貌虽然不是美若天仙的那种,但也十分端庄秀丽,穿着一身绿衣,甚至有点周璎珞的味道。
而且阿碧气质温雅,一看就是才女类型。
吕岩和阿碧显然是旧相识,两人一见面就熟络地打了招呼。吕岩介绍羊一:“这位是我师兄……,哎,师兄,你叫什么名字?”
羊一没好气地说:“我姓皇,叫皇上。”
“噗哧’一声,阿碧破涕为笑。
她哭,是因为她那个渣主人慕容复把她赶走了,就因为一点芝麻小事。慕容复非常习惯朝身边人发火,习惯迁怒。他在少林寺被羊一打成了狗,一张俊脸也花了,身边人可就倒了大霉。
笑了之后,阿碧便也真的称呼羊一‘皇兄’。
阿碧虽然是慕容复的婢女,但她是逍遥派的弟子,这更加拉近了羊一的亲切感。
阿碧没有姓,因为她是孤儿,师傅也没有给她赐姓,只是叫了阿碧,从小一直叫到大。不光师傅那里,这天下间的孤女基本都是这样。
阿碧的师傅是‘琴癫’康广陵,师祖是苏星河,太师祖是无崖子,始祖自然是李逍遥。
阿碧是个奇女子,她的武术虽然低微,在羊一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阿碧所学却非常杂,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农桑医药,甚至天下武学,全都精熟。这一点很逍遥,十足十的逍遥派特色。
精通上面这些所有理论,但绝大多数也只限于理论。这么说吧,阿碧是活了四百多年的羊一见过的最博学之人,但也是他所知与实际动手实践能力相距最悬殊的人。
但阿碧是个好姑娘,她的一颗芳心全在慕容复身上,即便慕容公子迁怒将她驱逐,却还是情根锁定,只知道委屈得哭。
慕容复在洛阳养好伤之后,撇下阿碧,带着其他人去了西夏,那里的公主要招驸马。阿碧打算哭够三场,就去追心上人公子。
哭够三场,公子的气也消了,以前几次被赶出来都是这样。
今天是第三场。
都是往西,于是,两男一女便同行了。
羊一很快便察觉到吕岩对阿碧有爱慕之意,而且很浓,那个下贱讨好的样子连狗都不忍直视。不过话说回来,如此一个温柔典雅的才女,的确值得此番爱慕。
羊一悄悄问师弟:“喜欢人家姑娘,就讨回家当老婆呀。”
道士可以结婚娶老婆,那叫道侣。密室敦伦行周公之礼,也可以叫双修。
吕岩正义凛然:“师兄何出此言?那个……她对慕容复那个狗东西一片痴心,我……不合适。”
“简单,今晚你就强行跟她做夫妻,师兄这就追上去杀了慕容复。”
“算了算了,看这样子杀了也不管用,别再让妮子殉情了。师兄,这我就要说你了,喜欢一个人,不止是馋她的身子,而更是仰慕她的灵魂。”
羊一静静地看着吕岩,可吕岩丝毫不脸红。
去西夏并不是一直往西走,而是过了大河之后往北,走延州穿过大宋和西夏的边境,然后很快就到西夏都城兴庆府了。
三人过了潼关,吕岩说要陪着阿碧姑娘先过延州,他和延州经略府的钟师道很熟。羊一觉得这是他们二人培养感情的一个机会,自己不能再当白蜡烛。
于是,羊一和师弟吕岩约好,他在华山云台观等候,吕岩两个月后回来,二人再一起云游。
吕岩在挤眉弄眼中和阿碧姑娘北上了,羊一独自去了陈抟师弟的云台观。临别前,他送给阿碧一只莱昂王国西班牙风格的黄金扳指,中原绝无仅有。
虽然阿碧姑娘对这个略显粗俗的‘皇兄’无感,但还是很真挚地表示了谢意。这一分别,羊一此后再也没见过阿碧。
但也正是这一次和吕岩的短暂分别,让羊一干了一件追悔莫及的错事。
第〇七二章 千尺幢偶遇大侠
羊一总觉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潼关与师弟吕岩和阿碧分别之后,羊一就去了华山,先去张超谷看了看陈抟,这里是陈师弟的埋骨所在。
119年前,羊一在福宁殿砍下了赵匡胤的脑袋,然后就和周璎珞直接去了大理不老长春谷。此后又在蜀山与爱徒李逍遥分别,翻越雪山向西去了欧罗巴。
119年之后,他才又回到关中看望陈抟师弟。
华山北峰上的云台观还在,但已经有些破败了,观中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道士。119年前陈抟仙逝之后,他在云台观的徒子徒孙很快也就散了。
几十年前,中原江湖上有一位名气不大的耍剑高手,自称火龙真人,真实姓名没人知晓。火龙真人的年纪不小了,他说他是陈抟的徒弟。羊一知道这不可能,通过剑术风格分析,他感觉这个火龙真人更有可能是李逍遥的半路弟子。
李逍遥给太多人传授过武术,其中难免良莠不齐,但太坏的后来也都被他亲手诛杀了,所以火龙真人应该不算太坏。
十五年前,火龙真人云游到河中府,被吕家奉为上宾。吕岩的剑术就是跟他学的,学了三年后火龙真人死了。
吕岩的外形气质很像袁天纲,但内在却又是一个活脱脱老张头似的人物,骗起人来比老张头更神情自若,让你不由自主就确信无疑了。
如同老张头一样,吕岩如今也是大宋的活神仙。他说自己出生于大唐贞元年间,已经快三百岁了。这个说法,显然比老张头的三千岁收敛了很多。
李隆基为什么相信老张头的胡说八道,现在的赵宋官家就同样原因相信了吕岩的故事。
吕岩说自己的道法师承汉朝仙师钟离权,而且是汉钟离亲授。他说他先后有过两位道侣,如今都升仙做了仙女。
当然,这些都是吕岩对别人说的,对羊一没有必要也来这一套。
吕岩,字洞宾,道号纯阳子,遇见羊一时25岁,风华正茂一表人才。是来到这个世界近五百年的羊一遇到的第四个师兄弟,也是第四个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人。
羊一问过吕岩,为什么天下修道者万万千,却只有老袁、老张头、陈抟和小吕你们四个可以一眼看出我是死人?为什么只有你们四个的道命与我相关?
吕岩说他不知道,但每个修道之人的道心修成之后,便会开始感知道命,只有完成了道命,才能修成大道。修道之人能修成道心者,万中无一,而每个人的道命也各不相同。
吕岩说:“师兄,我的道命就是你。你要寻找回去的方法,我就会像天罡子、通玄真人和扶摇子一样,协助你寻找。”
云台观只有一个极小的院子和三四间房,有些屋角都已经破损漏雨了。羊一给了老道一些银两,让他去雇几个匠人背些砖瓦上来修一修,然后他也就顺理成章在破道观里住了下来,等待小吕护花后返回。
华山险峻陡峭,极难攀登。自古华山一条路,北峰是这条路上的第一座峰。华山五峰,其余四峰都远高于北峰。
羊一在山上等了一个月,算算小吕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一个月里,羊一闲来无事也时常在山中闲逛。
这一日,山中下着蒙蒙细雨,羊一来到千尺幢上方一处巨石平台远眺,只见山中雨雾升腾,宛若仙境。这样的画面,适合吟诗作赋,但对于羊一来说,没什么比练一通拳脚更为痛快。
华山因为其险峻,游人和访客稀少,这也是云台观香火难以旺盛的最主要原因。经常十天半个月不上来一个人,羊一也不担心别人打扰自己练武。
脱下长袍和上衣,扎紧阔口裤,光着膀子练了起来。拳风过处,激荡雨雾四散,树木摇曳,羊一打得好不过瘾。
突然,警觉性极强的他收势停下,看向五十步之外的千尺幢出口,那里果然站着一个人。
四五十岁,身材魁梧,长袍下绑腿扎腕,很清晰的习武之人装扮。而且从极其陡峭、号称有千尺高的一线天千尺幢攀上来,却依然气息均匀,显然很不简单。
“好功夫!”来人先高声喝彩,然后朝着羊一走来,又抱拳施礼。
“小兄弟,好功夫。这一套罗汉伏虎拳虽然寻常,但被小兄弟施展出来,却尽显威武霸道,实为我生平仅见,佩服佩服。”
“小兄弟如此好功夫,想必江湖中绝非寂寂无闻。敢问好汉高姓大名?”
羊一无端被人打扰了练武,心里颇有些不快,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皱着眉头反问:“你又是何人?”
“哈哈哈……”来人不以为忤,爽朗一笑后,再次抱拳:“洒家关中周侗。”言语中铿将有力,显然对自己的名字颇为自信。
羊一对大宋武术界并不了解,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便敷衍着也拱了下手。“好,久仰久仰。你有何事?”
周侗有些尴尬,他完全没想到羊一对他的名字会无动于衷。但周侗是个豪爽的大侠,不拘小节,自然也不会责怪羊一的无礼。
“洒家路过华山,见雨中山色巍峨缥缈,便登山一观风景。未曾想打扰了小兄弟练功,失礼失礼。”
羊一摆了摆手。“无妨,这里并非我家的山。周先生,请便。”
他的散漫态度,反而激起了周侗的好奇心。
“这位兄弟,我见你拳术威猛,武林中已少有对手,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羊一又把刚放下去的手重新摆了摆。“我并非武林中人,山野村夫之名,不提也罢。周先生,你从哪里来?”
“洒家就是关中本地人,半年前应玄慈方丈英雄帖之邀,前往少林寺参加了武林大会。之后又在汴梁友人处停留了几个月,近日才返回关中。小兄弟……”
“哦,周先生去过少林寺?”羊一来了兴趣。能让少林寺发英雄帖邀请,全是大宋武术界的一方豪强,这个周侗显然不是小角色。“你名气很大么?”
周侗无奈地笑笑:“倒是略有些薄名,不过也都是武林同道抬爱,不值一晒。”很谦虚。
“周先生,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哪个门派,师承何人?”
周侗挺了挺胸:“洒家自创鹰爪翻子门,师承神拳大侠金台。”
“金台?……啊,金台!”
羊一猛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就是忘了这个金台。
三十多年前在占婆国觉林寺,灵秀和尚杨五郎圆寂前,不但拜托羊一把度牒送回少林寺,还拜托了一件事,就是让羊一把他的遭遇告知少林,让达摩院捉拿甚至诛杀恶贼金台。
杨五郎被金台抢了化缘多年的钱财,还一路追杀到海上,致使他流落海外,最终客死在他乡。
羊一到了少林寺后,因为被误认为是灵秀和尚,便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一忘就是将近四十年。今天周侗提起金台,这才让他回想起还有这么一件承诺了但没做到的事情。
太对不起杨五郎了。
“什么?你是狗贼金台的徒弟?你那畜生师傅现在何处?”
第〇七三章 干错事追悔莫及
红拳宗师周侗死了,被羊一活活打死了。
即便周侗有再好的宗师风范,也无法容忍被人当面辱骂师尊。羊一对金台左一个‘狗贼’右一个‘畜生’,直接令周侗勃然大怒,二人当场动起手来。
出乎羊一预料,周侗的拳脚很强横,大开大合豪放霸气,威力十足,羊一直到一百七十招之后才开始逐渐占据上风。
如此武术实力,不在已故的少林方丈‘伏虎罗汉’玄慈之下,若非羊一经验丰富,面对敌手习惯狮子搏兔使出全力,险些就栽在了周侗手里。
二人武术实力接近,谁也不敢留手,此时除非有一个武功同样不俗的高手来给他们拆伙,否则根本不可能停下来,因为他俩谁也不敢先出缓手。
华山巍峨险峻,千尺幢上今日再无他人。
直到两百四十招过后,羊一才一拳打得周侗吐了血,可他自己也险些被戳脚连环腿踢下万丈悬崖。羊一大怒,虎拳两连暴击,左拳打碎了周侗的膝盖,右拳砸塌了他的半张脸。
脑浆子流了一地,周侗当场惨死。
活了快五百年,杀的人多了,死成这样只是小儿科。羊一躺在山石上大口喘息,整整两炷香时间,才让自己平缓下来。
将周侗的尸体踢下悬崖,捡起上衣便回去了云台观。不多时,雨势渐大,很快就将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千尺幢上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打完架,羊一也反应了过来,灵秀和尚杨五郎被恶贼金台夺财害命,距今过去八十多年,金台狗贼十有**已经老死了。不过,既然有那么坏的师傅,周侗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多半也是大奸大恶之徒,今日杀了他,也算为民除害。
师傅死了,打死他的徒弟,勉强也完成了对杨五郎的承诺。
羊一心浅,欠别人的、或者答应别人的事情,他总是会记在心里,不会故意食言。灵秀和尚杨五郎的因果,总算有了还比较圆满的结局,这让羊一的心情很是愉快。
他的好心情,只持续了四天,因为吕岩回来了。
跟着小吕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憨厚粗壮的少年。
“师兄久候了。这是我在延州遇到的孩子,想拜红拳周侗为师,我恰好和周侗是好友,又顺路,便把他捎了来。”
“拜谁为师?你和谁是朋友?”
“周侗啊?陕西大侠、红拳宗师周侗,和我关系非常好,拜师就是一句话的事。”
“什么?师弟……你和周侗是朋友?”
“对呀,怎么了?”
羊一有点犯傻,愣了片刻之后,他让少年先休息,把吕岩拉去了屋外远处。
“师弟,周侗真是你朋友?”
“是呀。”
“多好的朋友?”
“非常好,我缺钱他能把房卖了的那种。”
羊一:“……”
“师弟,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你也没问我呀。”吕岩发觉了事情不对劲。“师兄,出了什么事?”
“那个……周侗,他死了。”
“什么?”
“他被我……打死了。”
“什么??”
“四天前打死的,尸体被我踢下悬崖摔散了架,估计除了被狼啃干净的,没剩下什么。”
“什么???”
羊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吕岩躺在石头上手脚乱打乱蹬像孩子一样撒泼嚎啕。
“师兄啊,你怎么这么冲动,啊~~~~~,你杀错人了,周侗是个好人呐,啊~~~~”
“师兄,你确定他死了?有没有没死的可能?”
“确定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羊一沉痛地说。
“啊~~~~~”小吕撒泼打滚。
硬是满地打滚一炷香时间,吕岩才失魂落魄又懊恼地坐起来。
一番了解之后,羊一终于知道自己杀错人了。用吕岩的话说,这大宋武林就算人人该死,周侗也会是唯一不该的那一个,他是大侠,为国为民的真正大侠。
大宋因为极端扬文抑武,致使武人官方地位低下,让许多心高气傲的武术家彻底走向了民间,形成了璀璨的中原武林。
但坦白来讲,这一类武术家格局欠奉,习惯了江湖人的小圈子,热衷于江湖中的恩怨,更看重自己的名望和利益。
但还有一些武术家,他们不同程度抛弃个人荣辱,在江湖中惩恶扬善,在国家层面坚决抵御外辱,积极从军杀敌,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心只想保国安民。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周侗就是这一类武术家中最杰出的代表。
三十多年前,年轻的周侗拜神拳大侠金台为师,成为金大侠晚年的关门弟子。金台去世后,武术大成的周侗前往延州从军,官至大宋西军都虞侯,十年中杀敌无数,死在他手里的辽国南苑和西夏一品堂高手就不下二百人。
后来因为强烈反对联金抗辽的政治立场,周侗遭到朝廷罢黜,被免去了军职。但他没有气馁,回到陕西关中创立鹰爪翻子门,广收门徒,教授他们战场杀敌的武艺。
周侗收门徒不分贫富贵贱,只要一个誓言,所有门徒必须立誓武艺学成后去从军杀敌,这是大侠周侗招收门徒的唯一条件。
徒弟分三种,儿徒、门徒和叛徒,只有磕头纳名的儿徒才算真正的传承徒弟,羊一的三个徒弟李存孝、李逍遥、虚竹就是如此。
周侗如今有四个徒弟:大名府名士卢俊义、禁军枪棒教头林冲、凌州团练史文恭、杭州府都头武松。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武术家,走得也是周侗的半官方半江湖路线。
吕岩是结交八方之人,但他不见得佩服北乔峰南慕容,却非常敬佩周侗。这样一个周侗大侠,羊一也很敬佩。
错杀了好人。
羊一和吕岩走出嵩山刚到洛阳,就遇见了阿碧,然后小吕一路上就只顾着给阿碧献殷勤,没来得及向羊一介绍甚至提及周侗。没想到二人互不相识却产生如此大的误会,以至于周侗命丧华山千尺幢。
周侗是真正的大侠,他的师傅金台更是,神拳大侠金台是大宋侠义的标杆。误杀徒弟周侗,是羊一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最后悔的一件事,而师傅金台又与羊一有着莫大的渊源,这份渊源更使得他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