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二九章 蔻蔻的奇幻梦境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并没有人文和自然科学上的标准答案。有的人说，这个问题问得很深邃，也有人认为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狂妄且无知。
新的生命出现，尽管脆弱，却也会有勃勃生机之感，新生命的诞生，便是一种希望。
三月份终南山春季盎然的时候，姐姐卓秋天剖腹产生下了一对儿足月双胞龙凤胎。6斤1两和5斤9两，相比起单胎宝宝稍轻了一点，但在双胞胎里，属于发育非常良好的。
一个星期后，姐姐和孩子一起从医院回到了小院，卓秋天选择在这里坐月子。
进门后，姐姐没有马上去休息，她把两个外甥抱到了舅舅卓杨身边。
“卓杨，你说女孩子踢足球好不好呢？我也不知道诶，小丫头现在就喜欢动腿，你会教女生踢球吗？“
“小毛头倒是更喜欢动手，应该是个弹钢琴的，这个就更没问题了，是吧卓杨？”
卓秋天欢喜地憧憬着子女的未来，但她充满笑意的脸上却不自觉有了泪水。
“卓杨，你一定要快快醒来，毛头和丫头等着你给他们当舅舅呢，有你以后忙的。”
双胞胎的名字是姐姐起的，姓沈，叫却顾和衡薇，来自李白的诗：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这是一首回家的诗。
父亲卓彤彤曾经对卓杨说过：每个人都会成长，但只有在陪伴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才能完整自己的成长人格。许多东西，不去通过教育孩子，自己无从学习得知，而且根本意识不到欠缺。
母亲杨虹曾经对卓秋天说：做父母的，其实应该对自己的孩子怀有感恩之心。
以前卓秋天不明白母亲这话的意思，现在她自己做了妈妈，看着皱了吧唧的一双儿女，她突然便懂了。
蔻蔻还不懂，她看着咧着嘴要吃奶的小宝宝，很有些羡慕，想接过来抱一个稀罕，可她又丝毫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手还没伸出来就已经不知道怎么摆了。
对于卓秋天来说，她和所有母亲一样，从成为母亲的那一刻起，就自动掌握了怀抱和哺乳的技能。姐姐小心翼翼把小毛头放在蔻蔻的臂弯里，教她用右手托住小屁股和后背。
看着抽着鼻子的小北鼻，蔻蔻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要化了。
“你和卓杨打算生几个？”
蔻蔻还没回答，脸上已经笑靥如花。卓秋天或许见怪不怪，但蔻蔻此一笑惊艳了在场其他许多人，她的美丽，恰如仙姿玉质。
蔻蔻正从刚回小院时的憔悴和枯槁中恢复，女为知己者容，她要用最绝美的容颜来等待心爱的人儿回归。
新生命的出现，让小院里更加充满生机，也让每个人都更加饱满了希望。
卓杨依旧浑然不觉地死寂，但在他的体内，因为特殊情况下无法充分治疗的各处肌肉和骨骼伤害，全部在快速恢复中，甚至一些相对纤弱的骨骼，比如弹钢琴的指骨，都已然恢复如初。
因为窒息和心跳停止后死亡的脑神经纤维、脑细胞、大脑皮质，也加速了重生。
日月天地的精元之气，从五圣山顶源源不断透入卓杨的身体，也让整个小院之内人人受益。
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卓杨正在做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拼命想找到回家的路，找到回家的钥匙和锁。
外甥却顾和衡薇的到来，也带来了充满希望的生命力。从这一天晚上开始，蔻蔻也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有山，有火，有很多的火。
梦里其余的东西，她想使劲看清楚，却总是模糊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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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又开始便有终结，又来到的，就有离开的。
西班牙马德里，六剑客之屠夫尼格尔·德容的母亲，在三月底的时候，去世了。
屠妈妈还在汉诺威的荷兰贸易公司里当会计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她的心脏和心脑血管都有问题。那个时候她和德屠相依为命，德屠在马迪堡的工资即便进入到一线队后也不算高，屠妈妈依旧每天努力工作。
但德屠是个懂事的少年，他很早就尽可能包揽所有的家务，不让下班后的妈妈在辛劳。卓杨都帮屠妈妈去买过菜，他在西安的时候连自己的妈妈去菜市场还没陪过呢。
2004年夏天，19岁的德屠以2200万欧元高身价转会来到了皇家马德里，工资也达到了彼时足坛高薪的行列。他强行让屠妈妈辞去了贸易公司的工作，来到阳光明媚的马德里开始享清福。
租房子的时候，德屠一眼就看中了拉芬卡，因为这里是最好的。他对住宅的要求其实并不太高，但德屠想让妈妈住最好的地方。
两年后，德屠又花钱彻底买下了在拉芬卡的别墅，让这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屠宅。
2014-15赛季西甲下半赛程，鸡血去年已经打完的皇马状态很不稳定，既能打出一波6连胜，也能在西甲地2轮同城德比中0:4惨败给匪帮马竞。
进入三月份之后，皇马先是在西甲第26轮客场0:1输给了毕尔巴鄂，又在冠军杯1/8次回合，主场3:4负于沙尔克04，。幸好首回合客场2:0的比分够用，皇马才以5:4的总比分勉强晋级八强。
3月22日，西甲第28轮，皇马奔赴巴塞罗那，本赛季第二场国家德比。
皇马虽然在摇摆，但德屠近期状态非常好，即便几场失利中，他也是球队里得分最高的之一。
诺坎普里，攻击无力的皇马由德屠在上半时第34分钟接到魔笛的脚后跟传球，一记果断的裂缝前插，劲射扳平了比分。
但巴萨凭借梅西的两次绝妙传球，由24号马蒂厄和18号刀疤破门，皇马1:2败走诺坎普，联赛排名也跌落至第三。
连夜返回马德里，德屠回到家中时，屠妈妈没有一点异样，还嘱咐他早点休息，别太在意比赛。
“知道了，妈，那啥，你也早点睡。”
“我今天买了肘子，还有一些茴香，明天炖给你吃。”屠妈妈说完这句话，就去睡了。
隔天到了快中午，德屠已经饿得有些发飘了，屠妈妈却还没有起床，他进去看，却发现妈妈叫不醒来，已经昏迷了。
下午四点，马德里基隆萨鲁德大学医院里，屠妈妈因脑溢血抢救无效，去世了。
30岁的德屠哭得像个孩子。
第〇三〇章 羊一遇见摩里黑
从杨毅到沐岳，再到岳木，现在是羊一，没什么特殊的意义，也没有任何讲究，只是他觉得‘羊一’两个字简单好写。
羊一再次走出终南山时，天下已经大乱，听说皇帝就有好几个。羊一也根本不关心自己现在到底是哪个朝廷或国家的人，因为他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哪个朝廷或哪个国家有何意义？
长安城非但不是都城了，而且变成了边城，出了长安地界后不久，也就是刚过陈仓，就已经是吐蕃人的天下了。
出了原先大唐的玉门关，是回鹘人的地盘，一直到曾经的碎叶河那里，满地跑的现在都是回鹘人。中原在打仗，吐蕃人和回鹘人也天天在打，回鹘人之间同样厮杀得热热闹闹，羊一这一路走得很不太平。
皇帝在变，人也在变，但山川河流不会变，羊一对路途还算熟悉，七十年前他从这条路上返回了老迈的大唐。
穿过波斯，再走过黑衣大食，看到那条名叫‘红海’但其实并不红的海，羊一记得自己快抵达目的地了。
几天后，他又看到了师弟陈抟口中所说的‘昆仑’，也就是那座巨大的石塔，它就静静地伫立在当地人称之为‘尼罗’的那条河与沙漠的边缘之间，不知有多少年。
羊一也不知道陈抟师弟说得对还是不对，这个石塔是否就是真正的昆仑，他们这些道士总是不好好专心修道，老喜欢标榜自己的博学，有时候为了显得如此会搞出来一些惊世骇俗的说法和理论。
不过，石塔远看的确很像‘侖’字，当然，也像个‘金’字，尤其在落日的逆光之下，更是如此。所以羊一觉得与其非要把它称呼为‘昆仑’和人吵架，不如就叫‘侖字塔’或‘金字塔’。
羊一在昆仑石塔这里寻找了三个月，没有遇到陈师弟说的那个昆仑奴‘死人’。于是，他没有沿着沙漠边缘继续往南，，而是折身再返回了红海的那一边。
因为羊一以前来过这里，知道此地的人若想出去看看，都是往那个方向走。
羊一来到了大秦。中原人称之为‘大秦’，人家自己称呼为‘罗马’。
大秦的都城君士坦丁堡，在羊一看来是整个西方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城市，虽然距离昔日辉煌的长安城相去甚远，甚至比不上如今已经破败的长安，但君士坦丁堡的确是走出中原后最热闹的城市。
君士坦丁堡在当地也被称为‘新罗马’或‘拜占廷’，就如同大唐的长安既叫长安城，也叫京兆府。
这里也如同开元盛世的长安一样，街道和市集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各种肤色和各种颜色的眼睛，裹着一身长袍的羊一走在其中一点也不突兀。
羊一的长袍很华丽，谁看他都是既富且贵的上等人。这次的衣服不是他抢的，是走进君士但丁堡后花钱买的，买下了衣料店里最贵的一件，花去了他20个大秦金币。
当然，金币是他抢的，但羊一在‘抢劫’这一行上一直都很有原则，三百多年坚持下来的原则：他只抢原本打算要抢他的人。
他只不过傍晚时分在利巴嫩河边让马和骆驼喝水，可能是骆驼背上小山一样的包袱太吸引人，五个穿着和打扮看起来都挺富庶的大食人便抽出弯刀要抢他。
羊一叹了口气，只好把他们杀了，全都扔进了利巴嫩河里，然后带走了他们五匹大食马，和一千多个金币。几把破弯刀，他已经看不上了。
这里最普通的村户，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拥有哪怕一个金币，可见谁是贼谁不是贼，的确很难分清楚。
来到君士坦丁堡，羊一卖掉五匹大食马以及骆驼和那些货物——货物也是他反抢的，他现在有了两千多个金币，挂在马背上沉甸甸的，而且得搭着分两边挂。
来到君士坦丁堡最大的伊萨克集市，羊一便看见了摩里黑。
他很强壮，却显得无精打采，正站在售卖奴隶的高台上被人像评价骡子和驴一样品头论足。
羊一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羊一，四目相对，两个人就这么看着。
他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极其熟悉的气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感觉得到的气息。
来自同一个世界的气息。
虽然看起来一个是富贵的大人，一个是卑贱的奴隶，一个肤色白皙气质轩昂，一个黢黑油亮消沉困顿，但他们在发现对方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彼此的熟悉。
负责售卖奴隶的小官吏看到了羊一的兴趣，他便急忙过来殷勤地做介绍：“尊贵的大人……”
话还没说出来，羊一就把五个金币抛在了他面前的地上。“剩下的归你。”
这里最贵的奴隶也不会超过四个金币，尤其看起来很强壮的男奴其实都很便宜，因为君士坦丁堡最不缺的几乎就是他们，反倒是那些漂亮的女奴更值钱一些，其中会唱歌和跳舞的才能卖到五个金币。
“我叫……羊一，你就这么称呼我吧。”
昆仑奴犹豫了一下：“尊贵的羊一大人，我是摩里黑姆赤奥彻果乌里乌恩维阿乌恩椎啊乌喔赫刺茨。”
羊一：“……”
“叫你摩里黑吧，要不然咱俩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另外，没必要称呼我‘大人’，我不是，也不想是。”
“遵命，大人。”
羊一：“……”
摩里黑说，他的名字在他走出来的地方，算是简洁的，名字的意思是‘收割燕麦的时候一只绿颜色飞鸟在我头上拉了泡屎’。他们那里有人的名字会从自己爷爷的故事讲起。
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摩里黑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多大年纪，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没有现在这么健壮，但相貌没有变。
和羊一一样，在那之前的事情，摩里黑也不知道，他一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让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在最开始那个偏僻的茅草屋里待了三年之后，摩里黑开始怀疑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于是他走出了最原始的地点，在昆仑石塔遇见了一位来自东方的智者。
智者告诉摩里黑：你是个死人，你要回到你的世界去，你要找到你自己。
说完智者就走了。
“羊一大人，那位智者和你有相似的五官，他说他叫‘一副腰子’，你认识他吗？”
羊一笑了，他知道摩里黑口中的‘一副腰子’，其实就是自己的师弟陈抟。
走出终南山后，羊一才知道陈抟现在名气很大，像昔日老袁师兄和老张头那样有名，他的道号是‘扶摇子’。
摩里黑听岔了，但羊一没有纠正他，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他急于去摩里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地方去看看。
第〇三一章 相同之中的差异
羊一没能马上去到摩里黑刚开始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家乡’，因为摩里黑有很重的暗伤，已经不适合长距离赶路，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被挂上牌子贱卖掉。
摩里黑在金字塔遇到陈抟之后，就开始了寻找自己是谁的行程，可他刚一渡过红海，就被大秦的骑士给捉住了。然后就被带到了君士坦丁堡，卖给了角斗场。
此后的五年里，摩里黑成了角斗士，经常要和其他角斗士搏杀，偶尔还要和老虎打一场。
“羊一大人，你知道吗，我打败过两只老虎，杀死了三十四个其他角斗士。”摩里黑颇有些吹嘘。
但羊一对此完全没有感觉，因为他在寻找游历的一百多年里，杀死过的老虎狮子比别人见到过的都多得多，至于死在他面前的敌人，根本就数不过来。
一般角斗士都活不过五年，运气好的三四年就算到头了，只有摩里黑是个意外。他的搏杀技术算不上高明，但运气非常好，所以活了五年还没死。
不过，五年后体内都是暗伤的摩里黑说个话肚子都会疼，也抡不动铁锤和巨盾了。一般这种情况，奴隶主们会安排他让别的角斗士把脑浆子砸出来，或者让两只老虎咬死他后现场分尸吃掉，博取四周贵族老爷和贵妇人的惊呼，有些人会因此兴奋到难以自持。
但摩里黑的确运气非常好，角斗场的老爷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他送去集市上准备换几个金币。可卖了十天根本无人问津，因为君士坦丁堡最不缺的就是他这样的黑奴隶，何况说话都费劲，更不可能干重活。
最后一天了，如果再卖不掉，他就得回到决斗场里去喂老虎，然后羊一便出现了。
羊一觉得摩里黑的经历简直就像桌子上一碗水那么平淡，甚至都不叫经历。
从摩里黑的叙述中，得知他能清晰记得的时间，来到这个世界超不过十年，即便算上他模棱两可、猜测出来的日子，也顶多只有四十年。
这也叫时间？我随随便便在终南山里睡一觉也比这个长。
羊一和摩里黑在君士坦丁堡住了十七个月，为了治好他体内的暗伤，羊一花了不少钱，但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和时间。
实际上摩里黑的伤不是治好的，纯粹是养好的，温泉宾舍的大胡子老板非常奇怪这位来自东方的大人为什么会允许一个奴隶吃得这么好，而且什么活都不用干，好吃好喝伺候了一年多。
十七个月后，在大胡子老板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羊一和痊愈的摩里黑骑上马，离开君士坦丁堡，去了金字塔南边。
那里非常偏僻，从金字塔骑马过去也要走上三天，而且土地相当贫瘠，羊一很难相信这样的土地产出来的燕麦能把摩里黑吃饱。
地方还在，但摩里黑昔日的家已经没了，两个人把周围方圆百里差点掘地三尺，也没有任何发现，没有钥匙和锁，一无所获。
他们清楚彼此应该来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同一个地方，但不是彼此的锁和钥匙。于是，两人绕行沙漠的南边之后，从更远处渡过了海峡，来到那个叫做欧罗巴的地方，继续结伴寻找。
摩里黑很强壮，要比本就挺强壮的羊一还要粗一圈。实际上若非他不同于其他昆仑奴的肌肉，早就被大秦骑士随手杀掉了，根本没资格去做角斗士。
一开始摩里黑很殷勤地要给羊一大人做护卫，他说他自己很厉害，杀过34个角斗士和两只老虎。这一路上都不太平，如今没有太平的地方，他俩经常遇到劫财的贼人，或者什么都不劫只想杀人的恶人。
摩里黑很快就发现，纯粹是羊一大人在保护他。
无论马上马下，无论长短兵器或者徒手，还有弓箭，羊一展现出来的武术境界都超过了摩里黑的认知。与羊一相比，他那五年的角斗士生涯简直就是小孩子拿尿泥相互扔着打架。
于是，两人一边走南闯北，摩里黑也一边跟着羊一学习起了武术，弓刀石马步箭，摩里黑什么都感兴趣。但自从在西萨哈森国羊一抢了一柄宣花大板斧之后，摩里黑就拿它当了自己的主要兵器。
西萨哈森国也被当地土著称作‘西班牙埃米尔国’，这里现在的统治者就是曾经的白衣大食，他们被黑衣大食赶到了这里，顺手还灭掉了那个罗马城的罗马帝国，也就是正宗的大秦。
羊一发现摩里黑不怕死，自己在一百岁以前非常怕死，但摩里黑似乎对死亡毫不恐惧。遇到敌人或贼人，羊一还是习惯能不打就不打，不得不打才会动手，但摩里黑看到贼人两只眼睛就放光，甚至很多时候他其实才是个贼人，总是主动去攻击对方。
羊一对此很无语，可更让他无语的是，仅仅六年之后，摩里黑就能在一百个回合里和他打得不分高下。
我可是苦练苦杀了三百多年，你现在有三十岁吗？羊一怀疑再这么练下去，搞不好摩里黑会和武大牛一样厉害。
六年后，羊一和摩里黑在欧罗巴一无所获，便走上了东归之路，羊一想回去找找师弟陈抟，看他有什么主意没有。
从遇到陈抟走出终南山，13年之后，羊一又回来了，带着昆仑奴摩里黑。
十三年过去，中原又发生了很大变化。大唐早已消失了，照猫画虎的那个‘后唐’和晋也都不见了，现在割据中原的是另一个唐，还有一个蜀和周。
其中最厉害的应该是周，周的皇帝叫郭威。而现在的长安城，基本属于蜀的地盘，但也在面临着周的不断袭扰。
羊一和摩里黑去到终南山里住了两年，却没有等来陈抟。两年对于羊一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对于摩里黑，他根本无法容忍这么漫长且枯燥单调的生活。
羊一拗不过他，只好带着摩里黑去了现在最热闹的两座城市，开封和洛阳。又是一个两年过去，二人在天下最繁华的这两座城里没有找见陈抟，只是听说他可能在华山修道。
羊一要去找陈抟，但摩里黑不想走了，他非常迷恋这里的美酒美食和美女，他不想再去寻找什么，只想用这副长生不老之躯来享受这一切。山里的日子，摩里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羊一和摩里黑产生了激烈的分歧，甚至大吵了起来。
第〇三二章 名帅的不同境遇
2015年4月，卓杨还在与世隔绝，终南山脚下的水榭小院平静而安详地日复一日。与此同时，与卓杨毫无关联的世界足坛发生了一些小事情。
4月4号这天，2014-15赛季德甲第27轮，多特蒙德在主场0:1负于了拜仁慕尼黑，赛后渣叔克洛普宣布赛季结束之后不再担任大黄蜂主教练。
渣叔在马迪堡和多特的旧将莱万多夫斯基打进了绝杀球。输了这场比赛，多特已经落后欧战区10分。再加上半个月前，冠军杯1/8次回合在主场0:3负于尤文图斯，以总比分1:5被淘汰，多特蒙德本赛季双线颓废。
渣叔自08年离开马迪堡，这是他在多特蒙德执教的第七个赛季，七年中夺下两座德甲冠军和一个德国杯，还有三座德国超级杯，并且打进了12-13赛季的欧冠决赛。但如同恋人一样，现在他与大黄蜂也有了七年之痒。
去年底上半赛程结束的时候，多特蒙德竟然只排在积分榜倒数第二，吓得威斯特fa伦球场的球迷高呼‘克洛普下课’。
翻过年后，多特的成绩有了点起色，脱离了降级区，但依旧与欧冠区保持着一定距离。成绩大滑坡，始终是主教练的原罪，哪怕像渣叔这样的里程碑式功勋教头。
从格策到莱万，精心培养的核心球员连续被卖掉，俱乐部新的替代引援又不给力，渣叔的攻击性踢法和大运动量训练也造成了球队大面积伤停。这些因素聚集在一起，让克洛普和多特管理层的矛盾开始深化。
渣叔是个刚烈的汉子，一怒之下宣布卸任，既是偶然也是性格中的必然。
皇家马德里虽然在战绩上没有上赛季那么显赫，但除了国王杯被马竞淘汰，西甲和欧冠两条战线依然保持着很强冠军争夺能力。西甲只落后巴萨4分，而在刚刚结束的欧冠1/4里，又两回合1:0淘汰了马竞，不但挺进了四强，为自己在国王杯和联赛败给同城死敌复了仇。
按理说合同要到2017年才到期的安胖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但近日c罗、j罗、克罗斯等人却先后站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称赞安胖是个好教练，认为他应该在皇马一直待下去，直到成为皇马的弗格森。
无事献殷勤，这恰恰说明安胖出了问题。
卓杨没了，皇马必须马上培养出卓杨在球队竞技价值和商业价值上的接班人，也就是说皇马急需下一个可持久的巨星no.1出现，否则品牌价值会大打折扣。
c罗比卓杨还大半岁，他已经年过三十。在皇马高层看来，c罗可以成为过渡阶段的no.1，但也只能是临时性的。
综合考虑之后，老佛爷钟意的人选是还不满26岁的加雷斯·贝尔。
对贝尔竞技上重用、商业上大力宣传，这是皇马在失去卓杨之后的高屋建瓴，但安胖烦透了贝尔在场上急于进球的心思下表现出来的独狼属性，他几次忍无可忍后将贝尔中途换了下来。
昔日在米兰时被贝卢斯科尼在这方面指手画脚落下了心病，有了六冠功勋支撑的安胖再也不受这等窝囊气，甚至对此逆反到神经过敏。
结果，贝尔直接上老佛爷那里告了安胖的黑状。
老佛爷隐晦地警告安切洛蒂：推举贝尔是皇马的大战略，你若是做不好，我希望有人可以做好。
于是，就有了c罗和j罗等人出于不同目的出声表达对安胖的支持。其实现在皇马更衣室里，除了贝尔，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在支持安胖。
c罗是因为要和贝尔争夺卓杨之后的皇马一哥，j罗是因为安胖重用他，他担心安胖走了之后失去这样的看重。
其他人要么因为卓杨的情面，要么因为安胖的确很会做人。就连西班牙帮也因为卡西基本保持着底线之上的首发机会，再加上对老佛爷的天然反抗情绪，也都选择了支持安胖。
实际上，更衣室里出现这样与管理层离心离德的一面倒支持，才是主教练生存哲学的大忌。
穆里尼奥二进宫切尔西，如今进入到了他最善于出成绩的第二年。虽然在欧冠1/8被大巴黎淘汰，但国内各条战线势头都很理想。
不过，如同之前一期切尔西和在国米与皇马一样，穆帅如今又爆出了与核心球员的矛盾，这一次是阿扎尔。
上个赛季的时候，穆里尼奥说阿扎尔是‘除去皇马那个之外最好的球员’，到了这个赛季，阿扎尔最起码还是切尔西最好的，但他已经在同皇马暗送秋波。
阿扎尔和蓬蓬路易斯关系不错，他俩都不喜欢支配欲太过于强烈的主教练。管屎管尿管放屁型，会让他俩感觉无法呼吸。
蓬蓬在曼联过得很不好，而且和他一样因为卓杨而来的迪马利亚、德比希、法尔考，都已经沦为了范加尔的绝对替补。
在弗爵爷的时候，他们几个还都混得不错，但卓杨出事、弗格森退休成为了分水岭。
蓬蓬、德比希、法尔考是战术原因，范师傅天才般独创的‘大圈战术’用不上他们，大圈的关键是卡里克、费莱尼和鲁尼，他们三个恰好与之冲突。
迪马利亚则是因为运气不好，范师傅本来相当器重他，让他在大圈中两个边翼不停接应卡里克的分球，但去年11月底英超第13轮的时候，天使在比赛中大腿严重拉伤，此后便出现了状态明显下滑。
如今阿什利·扬和埃雷拉已经取代了迪马利亚的场上位置。
范加尔这个完全舍去中场组织的‘大圈战术’，绝对是个奇葩，到了赛季即将收官阶段，曼联在场上已经将圈圈画到了极致。
4-1-1-4中，甚至鲁尼都可以被忽略，只需要费莱尼和卡里克两个阵眼。
其余人分成两组，先在一边画圈圈下底传中找费莱尼。实在推进不到前场三十米区域，就交回给卡里克转移到另一边，然后继续画圈圈传中找费莱尼，推不上去就在让卡里克画圈圈，周而复始。
范师傅这一套效果好得出奇。4月12号英超曼彻斯特同城德比，赛前所有人都很不看好曼联，结果蓝月亮却被红魔用圈圈4:2画死了。
如今曼联不但重回欧冠区，而且显得去年夏天重金购买来的蓬蓬、天使、德比希很多余。
第〇三三章 身背后烟尘滚滚
羊一独自回到了终南山里，就像他每次走出去后回来那样，心里没觉得有什么失望。
也不再难过。
摩里黑没有回来，他跟着时下蜀国武定军节度使赵崇韬走了，希望能靠一身武艺，在这个世界为自己赚一个荣华富贵。
羊一和摩里黑在开封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羊一要求摩里黑跟他去华山，找到陈抟得到指点，然后继续寻找自己，寻找回家的路。
可摩里黑对此坚决反对，他认为不能太过于刻意，反而随缘更合理，执迷于强行寻找，只会越发远离目标。
摩里黑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
只可惜他这样说，只是自己不想回到枯燥寡淡的山中的借口，而并非真的有所坚持。
羊一不是个善于讲道理的人，也吵不过摩里黑，事实上他就不会吵架。此时的摩里黑已经不是几年前口中还恭恭敬敬‘羊一大人’的那个昆仑奴，不知不觉就开始直呼‘羊一’了。
这种变化是从八年前两人切磋时，羊一在一百招内没有打败摩里黑后慢慢开始的。
摩里黑只用了六年时间，就从与羊一武术实力相差极其悬殊的平庸角斗士，练习成为了同他在一百招内平分秋色的大武术家。这样的武术学习能力，羊一判断只有武大牛才有的一比。
八年前二人从欧罗巴开始返回中原，那时候羊一分析自己能在110招之后、120招之内打败摩里黑。
八年后的现在，羊一分析自己能在110招之后、120招之内击败摩里黑。
这八年时间里，摩里黑不再苦练不辍，他甚至很瞧不起羊一花了三百年才把武术练到这个高度。摩里黑认为自己即便不再苦练，迟早也会超过羊一。
隐居终南山的两年里，羊一仍然每天闻鸡起武，然后耕种和打猎，摩里黑则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要么脱精光去山涧里戏水，要么等着羊一喊他吃饭，只是偶尔会抄起兵器挥舞几下。
这两年的清苦，也消磨完了摩里黑最后的耐心。
来到开封和洛阳的两年中，羊一每天闻鸡起武，然后便四处探访，期待能有所发现。摩里黑则睡到自然醒，然后便流连于繁华中的勾栏和酒肆。只有想起来时，才会温习几下武术。
即便战乱，开封和洛阳、甚至长安，都仍然远比君士坦丁堡更加纸醉金迷，这如何不令摩里黑迷失。
两人因要不要去华山找陈抟发生了争吵，其实说争吵不准确，更像摩里黑在朝着羊一大喊大叫。
很可能是对于羊一仅存的最后一点敬畏，摩里黑勉强同意了去一趟华山，但他也声明，今后的路，止于华山。
摩里黑说得很明白了，华山之行结束之时，便是和羊一分道扬镳之日。
二人开始了最后一段同行旅程，策马朝着华山奔去。
走到风陵渡时，遇到了一场追杀，近乎百骑在追杀十余人。事不关己，也不存在敌我，羊一和摩里黑便退在路边看风景，可也许是因为他二人骑着高头大马而且也同样长袍着装，和逃亡之人一副模样，追杀的铠甲军汉不由分说便掩杀而来。
二人被迫裹进了莫名其妙的厮杀。
整整一个下午的边跑边打，追杀之人丢下六十几具尸体后退走了，被追杀的早跑得不见了踪影，羊一和摩里黑除了累点，毫发无伤。
渡过大河走进潼关，二人来到华山北峰的云台观，这里是陈抟的清修之所。
可陈抟不在，观里的小道说他云游去了，归期不知。
三天后羊一和摩里黑走下山来，岔路口上四目相对，此时便要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羊一有些难过，他突然想和摩里黑一起再去开封。既然是等，那里不能等？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仅有的一个同类，羊一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就在此时，马蹄声传来，一支五百余人的军队从此路过。军队的将军见到他二人之后，面露喜色，连忙翻身下马。
在风陵渡被追杀之人。
他是蜀国武定军节度使赵崇韬，奉蜀帝孟昶之命，秘密北上前往并州一代的汉国，同汉帝刘承佑达成联合对抗周国的军事协议。
不料在回程途中被周军察觉了行踪，在风陵渡遭遇截杀。幸亏羊一和摩里黑及时援手，否则赵崇韬就回不到蜀国了。
赵崇韬感谢了二人的救命之恩，并且对他们的武术造诣相当钦佩，便力邀羊一和摩里黑去蜀国，他保举二人为大将军。
赵崇韬是个热情的人，也是真诚的，战乱时代奇人异士是每个国家都在竭力争夺的人才，尤其在武术方面，眼前的二人结是万人敌的猛将。神情淡然的羊一，甚至让他感觉到了深不可测。
可羊一很客气但不容分说地拒绝了，从军打仗是他最不想做的事情。
摩里黑两眼放光，一身勇武，荣华富贵，用自己最擅长也是最喜欢的本事去追求最渴望的生活，这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
摩里黑虽是昆仑奴，却丝毫不会妨碍他成为军中大将。
从大唐时，昆仑奴在中原就不再是稀罕物，而且来到大唐的昆仑奴都是被当作壮劳力贩运而来，所以中原的昆仑奴都是挑出来的强壮者。
残唐之后，礼崩乐坏，许多昆仑奴和他们的后代因为力量和身体上的优势，全面参与到了战乱时代的战争里，如今各国都有昆仑奴士兵甚至将领。
摩里黑要走了，这次羊一再也无法劝住他。看着跃跃欲试神采飞扬的摩里黑，他的心里突然有了悲伤。
这些年和摩里黑同行，虽然厮杀很多，但羊一非常清楚并未遇见在武术上太强的对手，没有李存孝，也没有老袁、李白、高力士和裴旻这样的顶尖武术家，甚至没有遇到过高仙芝、哥舒翰这等次一级的大武术家。
然而，羊一深知中原卧虎藏龙，绝不敢小觑天下英雄。
可摩里黑不信，他认为这是羊一胆怯的心理表现。
羊一看着即将离去的摩里黑，一股强烈的悲凉笼罩着他。他说：“我……就在山里，哪也不去，外面要是太乱了，你就回来。”
摩里黑翻身下马，直挺挺跪在羊一马前，最后给他磕了三个头。
羊一拨马往西时，已经潸然泪下。历经这世间三百多年风雨，能让他落泪的事情，不多了。
他的身后烟尘滚滚。
“羊一大人，我要去好好享受这个世界了，如果找到回去的钥匙和锁，我就去终南山接你。”
·
（注：摩里黑就是罗纳尔多。可参阅本书第三卷·米兰·第572章·摩里黑奇幻之旅，以及它的前后两章。）
第〇三四章 要搅乱天下命数
羊一又回到了终南山里，虽然他对摩里黑执意离开已经不是太在意了，但内心里还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回来。
在羊一看来，摩里黑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短，满打满算也超不过六七十年，而自己真正开始寻找，还是在碎叶河边的村庄武蕙青死了之后，那已经是来到这里的135年了。
所以，羊一打算就在山里踏踏实实等着摩里黑回来。
从私人感情角度来讲，在羊一三百多岁的寿命里，摩里黑其实排得很靠后，别说远比不了老袁、老张头，武蕙青、萝姬、李白、武大牛，甚至比起程知节等人，摩里黑都相差甚远。
但他是唯一一个除自己之外已知的‘死人’。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虽然摩里黑一身的武艺都是羊一教的，但他从来没认为摩里黑是徒弟，这和昔日武大牛在心理上有本质区别。而在摩里黑心中，恐怕从来也没有‘师傅’这个概念。
摩里黑是同路人，但不是同道人。
羊一在山里与世隔绝，开始悠然地等待摩里黑回来，时间对于他是可以忽略的因素。然而，这一等就是十年，而且等来的人不是摩里黑，而是师弟陈抟。
从外表上看，羊一和陈抟师兄师弟这么叫着，给人感觉很滑稽，因为扶摇子陈抟今年88岁了，而身为师兄的羊一，他永远29岁。
陈抟来了之后，就不用了再等摩里黑了，永远不用再等。
他死了。
十年中羊一与世隔绝，丝毫不知山外岁月。陈抟告诉他，摩里黑在八年多以前，也就是和羊一分别之后一年多点，就战死在了潼关。
摩里黑入赵崇韬军中，随后便在与周的大战中宣花板斧连斩两将，随即被蜀帝孟昶御封为殿前都虞侯。
一年后，周军疾攻潼关，于关前摆下九字连环阵。而此时摩里黑已官至右牛千卫上将军、遥领青州节度使、蜀军潼关先锋大将。
周帝郭威此次军威尽出，摩里黑连破两阵后陷入苦战，即将力竭正要退兵之计，被周军一猛将缀上。
五十个回合之后，摩里黑被此周将用熟铜棍砸碎了天灵盖。
“他……就……死了？”羊一脑子很乱。
“死了。”
“就这样死了？然后呢？”
“也许摩里黑就这么回去了，回去了你们所在的那个世界。不过，也许彻底死了。”
陈抟的前半句让羊一打了个激灵。“死了，也能回去？”
“或许是，或许不是。”
“师弟，你能不能给个准话？”
“不能。师兄见谅。”陈抟说：“我不知道摩里黑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师兄你为什么会来此。也许是在原先的世界迷失了，也许是在那里死掉，但强烈的求生**让你们来到这里寻找重生的路途。”
“所以我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
陈抟说，摩里黑死后，蜀军大败，周军一口气破掉了潼关、长安、凤州、凉州，然后一路继续势如破竹，又走阴平道攻下了汉中和汉阴。
孟蜀现在已经如同700年前的蜀汉一样，完全龟缩在蜀地，灭亡只在朝夕之间。
那道被蜀中永远寄予厚望的剑门关，在历史上却从来没挡住过征服者的脚步。
羊一又想到一个问题。摩里黑即便困乏，却也不是一般武术高手能在五十合就击败，可见杀他之人的武术造诣并不在自己之下。
“是谁杀了摩里黑？”
“殿前都指挥使、定**节度使、周国第一猛将赵匡胤。”
“赵匡胤……”羊一咂摸着这个名字：“好吧，我去杀了他。”自己又成了孤独的‘死人’，他有些淡淡的忧伤。
“不可！师兄你万万不可杀他。”
“为什么？你怕我打不过他？”
“我见过赵匡胤，此人武术境界的确高深，应该和师兄你在伯仲之间。”陈抟说：“可这不重要，赵匡胤此人有九五之尊之相，他是要做皇帝的。”
“师弟，皇帝有什么稀奇的？大唐才亡了几年，天下就已经冒出来这么多的皇帝，不值钱。”
“可赵匡胤此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
“师兄，实不相瞒，师弟在十年前也有称帝之心。”陈抟说：“我一度想引领我的道众和信民揭竿而起，打下这个天下。”
“并非师弟贪图皇霸帝业，而是想平息这纷纷乱世，给天下一个太平。”
“可我见到赵匡胤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他就是可以平定天下的人，是平定天下的皇帝。师兄，天下已经乱得太久了，百姓需要安居乐业，苍生需要休养。师兄，不要杀他。”
扶摇子陈抟在如今这个乱世，影响力甚至远超老袁和张果对于他们的那个时代。他活了八十多岁，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时代道祖级别的大人物。
梁唐晋汉周，还有先后两蜀、北汉、南唐，这些割据分疆国家的皇帝都曾邀请过陈抟，许以高官厚禄乃至国师，就是希望能借助他的影响力为自己的政权摇旗呐喊。
即便被冷面拒绝，他们也依然恭敬有加丝毫不敢得罪。而这样一个陈抟，却独对赵匡胤倍加推崇。
“师兄，赵匡胤杀不得。”
“杀不得？那就让他杀我好了。”
“你也杀不得。”
“陈抟，你可以占吉卦凶，可以识人断面，却为何算不出我的路在哪里？为何算不出我该去找什么？”
“师兄……”
“不必多说，赵匡胤此人，我杀定了。”
“杀不得，他死期未到，我怕反对师兄你不利。”
羊一疲惫地闭上眼睛：“无所谓了。来此已经344年，我并不关心此处苍生是否安好，你对一个看尽了天下杀戮、活了344岁的人讲天下苍生？”
“我想回家。陈抟，师兄我真的很想回家，我想知道家中父母是否还在盼我，我想知道家中妻子是否在等我。陈抟，可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依然安好。你却对我讲赵匡胤要当皇帝？”
“我不能再等下去，必须要做点什么了。既然赵匡胤命中注定要当皇帝，那我就要让他死，让他当不成。就由我来搅乱这个天下的命数吧。”
“也许这样一来，我就找到回家的路了。”羊一睁开眼睛：“赵匡胤，必死。师弟，你万万不可阻止我。”
第〇三五章 六剑客统治十年
半年前的2014年10月，卓杨因为在皮斯胡安球场带头打群架，被欧足联禁赛欧战10场。也就是说，只有皇马打进2014-15欧冠半决赛，卓杨才能在本赛季完成禁赛份额。
到了5月，皇马如愿以偿打进了欧冠四强，他们在半决赛的对手是四强里公认的‘弱旅’尤文图斯。
上赛季尤文图斯在二愣子孔蒂的率领下，38轮33胜3平2负，以创意甲记录的102分获得了联赛冠军。这样一个成绩，放在意甲是相当令人震撼的，要知道ac米兰**炸天的‘红色帝国2009’也只不过是89分夺冠。
孔二愣子的执教下，尤文图斯在意甲一骑绝尘之势已成。
但尤文管理层根本没把窝里横当做目标，他们始终期望能重现在欧洲的辉煌，所以对联赛成绩斐然、但欧战的确寒碜的孔二愣子难免会有点想法。
而经过三年合作之后，孔二愣子也同样对管理层有了怨言。
孔蒂希望俱乐部能豪气一点，豪一些，而且壕一些。可尤文图斯虽不是精打细算，但阿涅利家族第四代传人安德雷亚·阿涅利掌舵后，仍旧延续着以前实用主义的战略。
舍得花钱，但不跟着起哄花冤枉钱，而且球队没有非卖品，只要价钱合适，谁都可以谈。
有了分歧，而且两边都是很有原则和很要强的人，这就像两口子，原本还可以凑合下去，至少再凑合几年没问题，但就怕受到外人的诱惑。
意大利国家队在去年巴西世界杯上小组未能出现，即便战胜了英格兰也肯定无法保住普兰德利的帅位。群龙无首的国家队向孔蒂发出了求爱信息，于是，到了七月中旬，二愣子和尤文便离婚了。
尤文图斯做事历来讲究一个‘稳’字，中午宣布同孔蒂解约，两个小时后囧叔阿莱格里就新欢到位。
囧叔从ac米兰中途下课后，休息了半年，他这样的人一定早就成了尤文图斯的优秀备胎。
这个赛季尤文进入5月就已经在联赛中领先罗马双杰高达15分，冠军根本没得跑，这其实不稀奇，谁来带如今这支尤文也都差不多，可欧冠一口气杀进半决赛，的确体现了囧叔的欧战实力。
1/8淘汰渣叔的多特，1/4淘汰阿森纳。阿森纳在16强中淘汰了陷入混乱的摩纳哥。
可即便如此，尤文图斯仍然被视为四强中最弱的球队，因为其他三支是皇马、巴萨、拜仁。
上赛季欧战中尤文和皇马分在同一小组，结果尤文小组未能出现，皇马是最后的冠军。实际上相比去年，尤文在首发名单上变化不大，基本上只是由莫拉塔替代了略伦特。
足坛四大惹不起：切尔西的租借、拜仁的替补、阿森纳的伤号、皇马的旧将。
首回合在都灵，莫邋遢第9分钟就用补射打穿了老东家的大门。
第27分钟，皇马两个字母哥之间的配合，j罗挑传，c罗冲顶扳平了比分。
下半时又是第9分钟，邋遢在禁区内抢点，被大傻卡瓦哈尔绊倒，尤文18号蒙二哥点球命中。
首回合尤文主场2:1战胜皇马。
八天后两队移师伯纳乌，还是这几个人的故事。
上半时第23分钟，j罗在禁区内突破被娇娇基耶利尼放倒，皇马获得点球，c罗主罚打进了他本赛季在欧冠上的第10个入球。
两队此时总比分2:2，皇马占据着客场进球优势。
下半场第57分钟，皮尔洛将任意球吊入禁区被卡西击出，博格巴凌空垫传，蒙二哥头球回点绝妙空当，莫邋遢胸部停球左脚半凌空抽射，足球从瓦拉内裆下入网。1:1，而这也是全场的最后比分。
邋遢的进球，等同于绝杀。皇马未能实现卫冕的梦想，甚至没能打进决赛。
但止步欧冠半决赛，无论如何都不能算失败，可什么事情都怕对比。
皇马虽然在后半程重新夺回了积分榜前二的位置，但西甲联赛只剩下最后两轮，他们落后巴萨4分，真的非常悬了。
再加上国王杯中早早被马竞淘汰，上一赛季三条战线三冠王的皇马，本赛季极有可能三大皆空。这样一看，就相当失败了。
与皇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巴塞罗那。
西甲领先皇马4分，国王杯打进了决赛，对手是毕尔巴鄂，冠军杯当中，巴萨也在半决赛两回合5:3淘汰了拜仁慕尼黑，不但顺利进入决赛，而且多少报了两年前被拜仁两回合7:0血屠的仇。
自10-11赛季的辉煌之后，巴萨连续三年无冠，简直暗无天日，现在终于重新站在了三座冠军奖杯的门槛外边。
巴萨同拜仁的半决赛，也是瓜迪奥拉作为对手首次回到诺坎普，结果球迷非常欢迎他，可梅老板却一点面子也没给，两射一传率领巴萨3:0直接让次回合基本失去了悬念。
一星期后回到慕尼黑安联球场，拜仁3:2赢了，小猪、二娃、莱万的进球，人家内马尔梅开二度。
两场比赛巴萨打进5个球，刀疤倒是有两个助攻，他本赛季在欧冠上进了5个，不如梅西的10个和内马尔的8个。西甲联赛里，刀疤进了16个，也不如那二位，但他的助攻却是三人中最高的。
卓杨躺着了，默姥爷早早出局。皇萨仁尤，欧冠半决赛本该仍旧是六剑客之四兄弟的聚会，但疤二猪都准时赴约了，而且球队虽有胜负，但三人表现都尚可，只有一贯稳如泰山的德屠失约。
母亲突然去世，对德屠影响很大，这一个多月里，他状态低迷到令人发指。欧冠半决赛两回合，德屠甚至没有进入安胖的大名单。
以安胖的传统做派，但凡有一点可能，他就不会把德屠排除在外，可见屠爷现在有多不堪入目。
巴萨和尤文图斯打进了2014-15赛季欧冠决赛，6月6日他们将在柏林奥林匹克球场决战欧洲之巅。不管怎么说，今年冠军杯的冠军仍然不会逃出六剑客的手掌心，这是自2006年就开始的足球规律。
已经整整十年，大耳朵杯始终在六剑客之间转来转去。十年过去，足球没有老，六剑客也还没有老。
第〇三六章 三月里引君入瓮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很倔强，尤其老了之后更是如此。老顽固的叫法，可不是凭空得来。
334岁的羊一，绝对是全天下年龄最老的人，所以他一旦顽固起来，就不是88岁的小孩子陈抟可以劝得动的。
羊一执意要杀掉赵匡胤，陈抟根本就阻拦不了。逆天而来的‘死人’，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于是，羊一走出终南山去了开封，也叫汴梁，那里是大周国的都城，也是赵匡胤所在的城市。
此时大周的开国皇帝郭威已经在五年前死了，他的两个儿子郭侗和郭信比他早死了四年，是被汉国皇帝刘承佑杀死的，所以郭威的干儿子郭荣就继承了周的大统。
五年前郭荣做了皇帝后，就改回了原来的姓氏，姓柴，叫柴荣。
赵匡胤是皇帝柴荣的检校太傅、殿前都点检，这个官职不小，但也不是最大，比不上文官里那一长溜，比如宰相魏仁浦、参知枢密院事的范质和王溥，以及各部尚书。
即便在武职当中，赵匡胤的官职也不如符彦卿、王彦超、白重赞和李重进等人。
但想杀他还是非常不容易，赵匡胤有亲卫有副将，进出前呼后拥，而且他本身就是大周的第一猛将，也是如今第一流的武术家。羊一了解到赵匡胤在棍法和徒手长拳上，都有极高的武术造诣。
师弟陈抟也说过，赵匡胤和羊一应该在伯仲之间。
不过，羊一可以等，等待赵匡胤落单，三百多岁的羊一很习惯等待。
但他这次没有等多久，仅仅三个月后，就听说赵匡胤率三千右骁卫去秦州督促平叛，平党项人的叛。赵匡胤虽然军职不是最高，但他在大周将军之中，的确最能打。
羊一便跟着赵匡胤大军，寻找刺杀机会。
秦州在陈仓以西，自盛唐之后，这些年被各方夺来杀去，已经数不清到底几易其手。从汴梁去秦州，要从关中和长安路过。
这一日，赵匡胤大军走过潼关，驻扎在孟塬镇，传令下去就地歇息一天。
羊一等到了机会。
大军调整休息，赵匡胤只身带着两个扈从亲卫，三人三马来在塬上的高处，远眺二十里外的华山，和北边滚滚而去的渭河。
三月的关中，草长莺飞，一片春意盎然，也很适合杀人埋骨。
尾随而来的羊一当机立断，从后背取下落月弓，五十步外便连发三箭。
两名扈从应声坠落马下，飞羽射穿了他们的咽喉，但射向赵匡胤的一箭，却被他拔刀磕飞。
闻名中原的武术大家，羊一本就没想着一箭便能功成。
纵马向前，二人都在打量这对方。32岁的赵匡胤仪表堂堂，颌下一寸短髯，虎目含凶不怒而威。
“你是谁？”赵匡胤问到。
羊一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赵匡胤显然认为他不愿意讲。
“你想杀我？”
羊一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有个人说你会当皇帝。”
赵匡胤笑了：“那么，你是扶摇子陈抟仙师的仇人，还是柴荣的心腹？”
面对要死的人，一贯诚实的羊一会更加诚实。他摇了摇头：“都不是。我不认识柴荣，也不是陈抟的仇人，实际上，我和陈抟是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
赵匡胤更加感兴趣了：“不可能是陈抟让你来杀我的吧？”
“不是，陈抟不让我杀你，但他没能拦住我。”
赵匡胤把长刀归入刀鞘，他甚至皱起了眉头。“那你杀我的理由很不充分啊。壮士，可否让匡胤死个明白？”
羊一点点头说到：“一，陈抟说你会当皇帝，而且会是个好皇帝。可我不想让你当，杀了你我想看看这世道会发生些什么。二，我的一位朋友死在你棍下，这也算一个原因吧。”
“谁？”
“蜀将摩里黑。”
“哦——”赵匡胤仰头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传闻摩里黑的武术是从一位山中隐士处所学，应该就是你吧？”
“对。”
“难怪难怪。”赵匡胤说：“现在理由很充分了。不过，我还想多问一句，不知高士能否应允？”
“你说。”
“化敌为友！你助我称帝，我给你十六卫大将军，领节度使。摩里黑追封太尉、绵国公。”
羊一的回答是从得胜钩上摘下镔铁透甲枪。“没兴趣。”
“这么说，我必须死？”
“必须死。”
“无可商量？”
“拿起你的兵器。”
赵匡胤开颜而笑：“哈哈，高士，匡胤在临死前，还想给你几句忠告。”
“若是想杀人，切不可这么多废话，你应该上来就杀。”
“什么意思？”
“一出汴梁，我的部将就发现你跟在后面，一直跟到现在。只不过你的确很机警，总是能躲开前去捕你的哨骑。”
“高士，我大军歇在此处，赵匡胤今日单骑来此，都是为了让你现身。”
羊一闻言虽然出乎意料，但也并未惊惧，因为他的逃跑能力还要强过武术，千军万马之中也能脱身。
“好，我记下了。”最起码此时周围还没有异样。
“唬——！”赵匡胤猛喝一声，摘下熟铜棍，扯开胸前大氅的系带。
大氅掉落，露出里面乌亮的明光铠，护心镜是别具匠心的火焰燃烧型状。他的熟铜棍两端，也盘着明显的火纹。
“来吧！”
羊一不再言语，催马挺枪便刺，镔铁透甲枪带着破空的啸叫直袭赵匡胤哽嗓咽喉。
赵匡胤架棍仙人指路，‘当~！’格开枪尖，拨马调转棍头，拦腰扫去。
二人两马，战在了一起。
三十回合过后，羊一便基本能判断得出，若想战胜击杀赵匡胤，须在130招之后。
五十回合战过，二人的枪锐和棍风已将周遭的树木扑到大半。羊一推测到150招应该能击败赵匡胤。
整整一百回合，赵匡胤突然虚晃一棍后拨马跳出战圈，羊一以为他要逃，正要催马追上，两支鸣镝剑急速射来，阻挡了他追赶的马蹄。
挑飞一支，矮身避开一支，前边的赵匡胤也停下了。
没有千军万马，四周出现百骑军士，将羊一围在其中。
有人从马上拿过胡凳，赵匡胤下马而坐，接过递来的水囊，‘吨吨吨吨~~’几大口后，这才点了点头。
手持开山大斧的猛将，催马朝着羊一杀来。
第〇三七章 惨烈的车**战
羊一强烈感觉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来到这个世界344年，他有三次觉得自己要死。
第一次是在314年前，被张仲坚用剑在身上划了一个月的口子。那一次，他怕的要死，是对死亡和伤口与血的恐惧。
第二次是在225年前，剑圣裴旻飞旋的剑锋距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寸的时候。那一次，他清楚自己将死，但还没来得及怕。
现在是第三次，也是感觉最真实的一次。羊一可以听见死亡的脚步正在临近，如同胯下紧催的马蹄声。
他伏在马鞍桥上，左手紧攥着缰绳，横压在右手下长刀的刃口此时像锯齿。刀和两只手都在淌血，飞溅入路边的野草里仿佛彼岸之花。
他的后背上插满了箭，很像一只马背上的刺猬。尽管有鱼鳞甲护身，盔甲内里还有丝绸做的甲衬，但七八支箭还是刺进了他后背的肉里。
马屁股上也是刺猬，使得它根本不用羊一催促，也在疯狂往前亡命。
伏在马鞍桥上的羊一，随着马的起伏颠簸，口中不时吐出一团血来。
羊一没有杀死赵匡胤，赵匡胤也没有打败羊一，但羊一败给了赵匡胤的车轮战。
准备好的埋伏围上来后，赵匡胤就休息了，下马坐在胡凳上喝着水养精蓄锐。但羊一无法休息，一名抡着开山大斧的猛将催马迎战。
第16回合，羊一将开山斧挑于马下，然后又同时上来两个方天画戟。
第59和66回合，羊一将两支戟杀死，然后又同时上来三员大将，一枪一矛，还有一副链子流星锤。
这次到了100回合开外，羊一才将链子锤和长矛杀死，使枪的逃开了。
赵匡胤重新上马扬起熟铜棍。
整整一百个回合之后，赵匡胤又再次跳出战圈，然后又是一将、两将、三将。
这一轮，羊一杀了其中四个。
如此往复，不计算最开始被飞箭射死的两个扈从，地上躺了15具尸体的时候，赵匡胤第四次扳鞍韧镫，和羊一开始了第四轮次的一百合厮杀。
第84合上，他的熟铜棍扫中羊一的前护心镜，羊一吐血了。
当地上躺够25具尸体的时候，羊一换了马也换了枪。他自己的马被紫金锤砸碎了脑袋，镔铁透甲枪也折断了枪尖。
地上整整30具尸体的时候，羊一遍体鳞伤，他开始大口大口吐血。赵匡胤第九次亲自来战。
这一次的一百回合过后，羊一甚至已经抢不来新的兵器和马，只能挥舞着长刀步战。
其实第十次亲自出战的赵匡胤已经完全能击杀羊一了，但他没有这样做，到了一百回合，依旧收棍便走。这一次，他也没有骑马。
赵匡胤在猫戏老鼠，在虐杀。
此时地上有了31具尸体，而羊一甚至无法站起来，他单膝跪地一边吐血一边咳嗽，
一只手杵着残破的刀柄保持身体不倒，一只手抠进泥土里拼命想把身体支撑起来。
第十轮次的车轮战没有等他，手握冷艳锯的大将正分众而出。
羊一有最丰富的逃跑经验，可他一直没有逃，因为知道逃不掉。
赵匡胤设下圈套有备而来，包围圈的一百将死了那么多，却一直都还是一百将，而且他们把圈子拉得很开，距离厮杀地足有六十步之遥，每个人都把弓搭在马鞍桥上。
合围阵型极其严密，层次结构合理，布置精心。全神全力状态的羊一也逃不出去。
此时的他已经力竭，全身都是伤口，鱼鳞甲碎了好几处，从狼变成了待宰的羔羊，无力再反抗。周将只需要有人挥动手中兵刃，便可结束今天的游猎。
三百骑的圈子已经缩小到了十步，长弓重新放入了背后的弓袋，兵器也挂回了得胜钩。
每个人都在心底里赞叹羊一的勇武，七十年前的十三太保李存孝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英雄识英雄，英雄也敬英雄。大周的武将们都在叹服，想着此人死后，自己一定要去他的坟前洒一壶酒。
人群中的赵匡义心说：光明磊落、宁死不屈。英雄，一路走好。
赵匡义是赵匡胤的弟弟，今年刚满20岁，前边车轮战里出场两次，第二次被羊一挑飞了头盔，哥哥便没让他再出战。
手握冷艳锯的周将来到近前，高高举起兵器，如同木匠瞄墨线一般，惨亮的刃口对准了半跪在地上的羊一的后脖颈子。
赵匡义眼睛一闭：可惜了。
突然，羊一抓进泥土里的左手使劲一扬，浮土扑得冷艳锯满脸满眼睛。与此同时，羊一从地上朝着反方向弹射空中，将一名骑在马上围拢过来看热闹的周将撞下马匹，还顺便挥刀割掉了他旁边之人的脑袋，免得碍事。
三百多人张着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羊一已经拨转马头朝着塬下落荒而逃。
他是普天下逃跑经验最丰富的人。
不过，羊一只是用隐忍博取到了一次逃跑的机会，却并不意味着就能逃掉。
赵匡胤率众在后面紧追不舍，箭矢不断朝着羊一射去。
只跑出了十里地，羊一和他的马就变成了刺猬，他也知道自己要死了，这一次真的要死了。
刚才那一博，是最后的勇力，如果被追上，羊一很难再打得动了。赵匡胤不愧是大周名将，他的追击不疾不徐，所有人都一人双马始终缀在后面。
这样追下去，羊一吐血都会把自己吐死。
他是长生不老，但不代表不会被杀死，在这方面他和别的人没什么区别。他也只有和别人一样那么多血，流着吐着，也就没有了，然后就会死掉。
羊一不想死，他非常怕死，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没有想起来在那个世界等着他的人是谁。
他想她，想他们，虽然记不起来，但真的很想。
羊一不想死。
他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哪怕一天也好，也好过在这里长生不老。
可他就要死了，他的血染红了疾驰的路边青草，让这条逃命之路像通往无尽地狱的单行道。
314年前第一次要死的时候，是老袁救了他。
225年前第二次要死的时候，老张头死在了他前面，是高力士救了他。
这一次，是陈抟，是他的师弟。
逃出二十里后，到了华山山门外，羊一的马先垮了，它一头栽倒后便先死了。
羊一看见了路中间白衣道袍飘飘的陈抟，他背着剑和拂尘，一手牵着白马，一手托着葫芦。
第〇三八章 一个赛季结束了
2014-15赛季结束了。
6月6日在德国柏林奥林匹克球场的欧冠决赛，是整个欧洲赛季的收官战。
巴塞罗那3:1战胜了尤文图斯，历史上第三次举起大耳朵奖杯。
本赛季新援拉基蒂奇第4分钟首开纪录，蒙二哥助攻莫拉塔在下半时第55分钟扳平比分。
巴萨18号刀疤里贝里在第68分钟的进球，让苦苦支撑希望能靠顽强和勇气拼出一点奇迹的尤文图斯绝望了。
内马尔在全场补时最后一分钟，打进了锦上添花的一球。
巴萨这一次冠军的含金量极高，进入淘汰赛之后，一路淘汰了曼城、巴黎、拜仁，最后干掉尤文图斯夺冠。而这四支球队，除了曼城屈居英超亚军，其他三队分别是法甲、德甲、意甲本赛季的联赛冠军。
而西甲的联赛冠军，是巴萨自己。
欧冠射手榜上，梅西和c罗以同进10球并列榜首，内马尔9个，刀疤6个，和本泽马一样。
卓杨参赛一场，打进一球助攻两次，不被纳入榜单统计。
在冠军杯夺冠前19天，西甲倒数第二轮中，巴萨在客场卡尔德隆凭借梅老板的进球，1:0绝杀了马竞，从而提前一轮夺取失去三年之久的西甲冠军。
最后一轮结束后盘点，皇马落后2分区居亚军。马竞后半赛程崩盘了，他们最后落后皇马14分，但仍然是西甲第三。
皇马虽然三大皆空，但c罗值得被人称颂，他在皇马失去卓杨的日子里，以48粒联赛进球肩负起了进攻端的责任。这个数据，只相差卓杨2010-11赛季51球的记录3个，距离梅西2011-12赛季的50球，只差两个。
c罗真的很想打破51球的记录，最后一轮与赫塔菲无关紧要的小德比战中，他刷了个帽子戏法，而且一直到90+5分钟都还在拼命寻求破门。
7:3，赫塔菲人真的很想骂娘。
c罗的举动，也把已经提前夺冠无欲无求的梅西逼得不得不在拉科身上也刷两个，最后好以43个显得不是很难看。
内马尔名列西甲射手榜第三，他进了22个。刀疤最后把赛季进球锁定在18个上面，他是在皇家社会身上刷了3个，位列射手榜第6。
本泽马进了15个。被老佛爷给予厚望的贝尔则进了13个，j罗出人意料地也同样进了13个，并列在射手榜第12。
2014-15赛季西甲，卓杨出场4次打进4球，不在正规排行榜统计范围之内。
西甲助攻榜上，刀疤18次名列第一。双18，刀疤说：把每一个进球和助攻都献给我兄弟。
c罗16、梅西14、j罗13。卓杨出场4次以7个助攻排在第13位，这是他本赛季唯一进入的榜单。
欧冠夺冠之前的一个星期，巴萨在主场诺坎普3:1战胜毕尔巴鄂竞技，获得国王杯冠军。内马尔以7个进球成为赛会最佳射手。卓杨没有参赛，没有数据。
三冠王巴塞罗那。
继2011年之后，巴萨再获三冠王，也是足坛迄今唯一一支两次三冠王的球队。弗格森迟迟不愿退休，吃着药也要等卓杨，就是想这样的第二次，可现在被没有卓杨的巴萨先做到了。
梅西终于证明了自己。
即便有刀疤和内马尔的强劲，但梅西始终是巴萨唯一的王。他做到了，在28岁的这一年。
这一年的功臣很多，年轻的特尔施特根也是其中之一，他的加盟让巴萨本在联赛中只丢了21个球，这是本赛季西甲之最，足足比皇马少了17个。
所以皇马尽管比巴萨多进了8个，却只能是亚军。
拉基蒂奇也是功臣，小马哥、小白、小布，都是功臣，35岁的老队长、已经宣布赛季结束奔赴卡塔尔踢球的哈维也是，新任体育总监、前ac米兰总监布拉伊达也是功臣。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主教练恩里克在其中的功勋，丝毫不亚于梅西。
只知道瞎ji巴让下底传中的马蒂诺根本就不配拿来比较，相比起瓜迪奥拉，恩里克的巴萨减弱了一些‘tiki-taka’，但在传控中增强了更多的侵略。
恩里克的传控更多体现在对手半场四十米线内，而不再自我沉醉于中线甚至中线之后。
更合理的轮换、更巧妙的战术位置安排，既让梅疤内三叉戟找到了最喜欢也最舒服的踢球方式，又不会把他们三个当成骡子一样往废了用。
只有哈维很不舒服，他本赛季大部分时间在出任替补，所以他拒绝了巴萨的续约合同，坚持要去卡塔尔支援老少边穷。
意甲中尤文图斯以领先17分的巨大优势蝉联冠军，最佳射手国米迪巴拉22个，喷子戈麦斯被伤病所困，赛季出场9次打进3球。
赛季结束后，喷子离开佛罗伦萨，他打算接下来去土耳其看看。
意甲助攻王尤文蒙二14个，同时他还进了10个球，并以两双的成绩再次成为意甲最佳球员。
ac米兰最终位列积分榜第10，赛季结束后九爷因扎吉被炒了鱿鱼，听说接任他的将会是米哈伊诺维奇。
穆里尼奥的切尔西在英超夺冠，曼联收获第四，总算重回了欧冠赛场。阿圭罗打进26球是最佳射手，天使、蓬蓬、德比希，他们的哪一项数据都没有上榜，这是他们三人自出道以来混得最凄凉的一个赛季。
拜仁在德甲夺冠。渣叔宣布离任后，多特蒙德在赛季收官阶段反而表现相当不错，德甲最终获得第7，算是搭上了联盟杯。而且在德国杯上，多特还淘汰拜仁杀进了决赛，只不过决赛中1:3输给了沃尔夫斯堡。
渣叔给默姥爷说，他打算去利物浦，问姥爷要不要一起去。姥爷说算了，31岁的老将，不想再折腾，再说英超也去过了，不新鲜。
于是，渣叔又给还没去过英超的德屠打电话，问问他的意思。德屠说：先生你先去，那啥，我再等等。
渣叔知道他在等谁，只好叹了口气。
马迪堡重新展现了杀气，他们季末排在了第5，距离重返欧冠区只差了一点点。不过，马迪堡人恐怕开心不起来，因为他们培养的珍宝总是会被强人惦记后挖走。
这一次是主教练托马斯·图赫尔。
2002年11月，渣叔携六剑客走马上任马迪堡一线队，翻过年30岁的图赫尔接了他在青年队（b队）的班。2008年夏天，渣叔去往多特蒙德追寻梦想2.0，图赫尔接了他在马迪堡一线队的班。
这个夏天，渣叔拱手告辞大黄蜂，他在这里的接班人还将是图赫尔。
马迪堡不光建设了球员梯队，主教练也是如此。昔日六剑客在青年队时的队友、今年33岁的马库斯·卡莱尔将会依次类推，从b队晋升至一线队。
法甲冠军大巴黎，摩纳哥坐滑梯式跌落到了第8。最佳射手不再是伊布，他在队内还没卡瓦尼进球多。
联盟杯专业户塞维利亚蝉联了冠军，奥地利萨尔茨堡一位叫阿兰的巴西人以8个进球成为了最佳射手，接下来他会去广州恒大。
2014-15赛季结束了，卓杨还没有醒来。
第〇三九章 山中第三个牌位
从马上摔下来，羊一背上的箭被摔掉了一些，也有几支对伤口造成了更大破坏。
他根本站不起来，像个血葫芦似的趴在地上仰起头，看着面前白衣飘飘的扶摇子陈抟。
“师兄切莫乱动，让师弟给你疗伤。”
陈抟仿佛一直在这里等着羊一，见到他如此惨状，却没表现出大惊小怪。
陈抟一边割开羊一血污不堪的外袍，解开已经破碎的鱼鳞甲，一边对围拢上来的赵匡胤说：“赵将军，请稍等片刻。”
说罢，便也不再理睬，专心致志为羊一治疗起了创伤。
羊一被他师弟在光天化日之下几乎扒成精光，所有箭和箭头都被陈抟用小刀挖了出来，每个伤口也都用葫芦里的药敷上，是用嘴嚼碎了敷上的。
出于对当代道祖的尊重，赵匡胤等人没有干涉他这么做，只是下马后手握刀斧团团围住。
既来之则安之，羊一也索性由着陈抟折腾，让怎样就怎样，权当做追兵暂时不存在。实际上，他也别无选择。
伤口糊遍后，羊一身上不流血了，陈抟又从白马的行囊里取出条状丝绸，一一给他裹好。此时羊一像一只渗血的粽子。
而陈抟的白色仙袍，早已沾满了污秽的血迹和泥土。
最后从葫芦里倒出三颗大小一样土褐色的药丸，让羊一干嚼后吞下，他只觉得胸口顿时一松，吐血便也止住了。
陈抟朝着赵匡胤作揖深躬：“赵将军，还请留我师兄性命。”
“他是你师兄？”
“是的。”
“可他要杀我。”
“赵将军，你还活着，我师兄却要死了。”
“我今天折了32员部将，伤者百余人。”
“可你还活着，没有死。”
“扶摇子仙师，我今天放过此人，如何对我的部属交代？又如何保证他来日不再杀我？”赵匡胤说：“仙师，你能保证他日后不找我寻仇吗？”
“不能保证。”
“那你还让我今天不杀他？”
“他是我师兄，我不会让你杀他，我不会让任何人杀他。”
赵匡胤沉默不语。
羊一杵着残刀从地上晃悠悠站起来，包围圈呼啦一下往外扩去五步，所有人都将兵刃端得笔直。
粽子羊一如同杀神，让他们实在太震撼。
赵匡胤看着羊一。“你也是仙师？”
羊一摇摇头。
“你是谁？”
“我不知道。”
赵匡胤强压怒火。实际上在陈抟说‘我师兄’的时候，他就已经对羊一动了必杀的杀意。
陈抟影响力太大，他的师兄要杀谁，谁都无法承受，必须绝此后患。
“好吧，我给你选择。”赵匡胤对羊一说：“要么自断右臂后降我，立重誓从此奉我为主，要么，就去死。”
这其实等于没有选择。
羊一闭上眼睛仰头，用一息时间回顾了自己这344年。
就这样吧。
“师弟，你回山去吧。”
陈抟说：“师兄，其实赵将军所言，未尝……”
突然，陈抟抖剑直逼赵匡胤咽喉，他来不及闪躲，被剑锋顶在了脖子，甚至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
距离太近，又完全出乎赵匡胤的意料。当然，陈抟本人在武术、尤其是剑术上也有着相当造诣。
只需往前轻轻一送，十个赵匡胤，也立刻变成了剑下亡魂。
“赵匡胤，放我师兄走，否则我就杀了你。”
“陈抟，你曾说我会当皇帝，还说要助我一臂之力，现在你却要杀我？”
“让我师兄走。他继续去找他要找的东西，你接着去当皇帝，我还是做我的道士。若不然，我们师兄弟二人在阴曹地府打你一个。”
陈抟喝到：“师兄，上马。”
“师弟，我不想走了……”
“走吧，你有你的寻找，那是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我的道命。师兄，师弟陈抟祝你一路顺风。”
.
羊一走了，骑着陈抟的白马跑回了终南山，身后没有追兵。
尽管有陈抟的丹药疗伤，他能一路平安回到终南山，也是个奇迹。支撑他的，是寻找自己的信念，和师弟陈抟仙风道骨的嘱托。
他也在山里踏踏实实休养了两年才恢复了一战之力。
没有完全恢复，那将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总算有了些反抗的能力，也有了遇险逃跑的能力。
两年中，羊一没有出山一步。
两年后，他走出终南，去打听师弟陈抟的消息。
陈抟成仙了。
民间传言，两年前的三月，扶摇子陈抟于华山山门之外，邀请大周检校太傅、殿前都点检赵匡胤上山对弈。二人在东峰鹞子翻身石后的亭子里坐而论道，下了一局棋。
陈抟棋胜，随后大笑三声，在赵匡胤的叩拜中升仙而去，半空中仙宫南天门洞开，鼓乐齐鸣。
于是，羊一便知道，师弟死了，被赵匡胤杀了。
劫持赵匡胤助羊一逃走远去后，陈抟收剑，赵匡胤杀人，他不得不杀。但他不能让外界知道陈抟死于他之手，因为扶摇子影响力太大，杀了他会失掉道众和信众的民心，甚至会激起民变。
皇帝柴荣也会以此为借口诛杀赵匡胤。
所以飞升成仙是最好的理由，而且目睹陈抟飞升，将极大抬高赵匡胤的名望。
一切都如赵匡胤所料。
离开华山，张匡胤在长安停留两日，获悉秦州叛乱已平，便折身返回了汴梁。
三月在华山观礼陈抟飞升，四月回到汴梁，六月皇帝柴荣突然暴病而亡，七岁的太子柴宗训登基，赵匡胤成为幼帝遗诏大臣，并以武将身份入枢密院。
来年正月初一，忽闻北地契丹犯边，赵匡胤领禁军出征，出汴梁至陈桥驿，麾下部将突然拿出黄袍，套在他身上，拥戴其登皇帝位。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随后赵匡胤回兵汴梁，逼柴宗训禅让退位。除殿前司副将韩通等个别人反驳被杀外，其余大周文武众臣全都顺应了大势。
赵匡胤登基大宝，改国号——宋。
其弟赵匡义为避圣讳，改名赵光义，殿前都虞候，领睦州防御使，封晋王。
赵宋皇帝赵匡胤圣旨：华山为仙师扶摇子陈抟飞升之所，有宋一朝，免华山税赋。
一年半后，羊一伤势初愈，走出终南山，天下已经变了风景。
可他必须再去杀死赵匡胤，为了师弟陈抟。
但不是马上，他的伤还需要长时间修养。杀死一个真正的皇帝，也要比杀一个殿前都点检难度更大。
于是，羊一重新躲进了终南山里，他的木屋里也有了第三块牌位——师弟扶摇子陈抟之仙位。
这一躲，就又是15年。
第〇四〇章 魔火攻心的暴君
晋王赵光义找到羊一的时候，已经是宋开宝八年的事情了。此时距离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登基业已16年，离羊一孟塬镇刺杀17年，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360个年头。
赵光义是如今大宋皇帝赵匡胤的弟弟，17年前在孟源也曾参加了对羊一的车轮战。他原名赵匡义，兄长当了皇帝，名字上自然要避讳，所以便改成了赵光义。
赵光义是个心细的人，他从华山云台观的道士那里探听到羊一极有可能隐居终南，而且就在长安正南方。
陈抟虽然死了，但他的云台观依旧还在，两位十几年前跟随他修行的道士在留守。
赵光义心里有了推论，便潜心腹之人在长安以南的山中秘密寻访了两年，找到羊一的隐身之所后，便独自轻身来访。
羊一看着37岁的赵光义恭恭敬敬做完自我介绍，他已经不大记得起来他。当年只是在车轮战中出马两次，被羊一一枪戳飞头盔险些送了命后，就再没敢上来。
那一仗，赵匡胤麾下死了32员部将，百人带伤，对于他们来说，羊一就是杀神。所以赵光义敢于孤身走进小木屋，也足以说明他的胆量。
赵光义先给陈抟的牌位上了一炷香，看到旁边袁天纲和张果的牌位，而且羊一皆称之为师兄，他心中极为震撼，但脸上却控制着没有表现出惊慌。
赵光义很从容地又给老袁和老张头上香施礼。
对于羊一，他进门时已经口呼‘仙师’鞠过躬了。
“再说一遍，我不是仙师，也并非修道之人。”羊一问到：“你找我何事？”
他不担心赵光义此时对他不利，当然也不会随便就杀人。羊一骨子里爱好和平，除了17年前执意要杀赵匡胤，其余杀人皆非他主动，全都是迫不得已。
赵光义没有随着羊一的话题往下，而是谈起了陈抟。
“扶摇子仙师三十年前曾有意起兵角逐天下，羊师可否知晓此事？”
“知道。”
接下来，赵光义对陈抟的道行和品行大为褒扬，而且在他看来，三十年前陈抟若真的起事，成功的概率将相当高。
大唐自两百二十年前安史之乱后，事实上已形成了各地手握兵权的军阀割据之势，随着战乱四起，天下到处都是流民，然后便又有了豪强聚众纷纷揭杆。
随后的残唐五代，历时两百年的战乱，百姓迫切希望有神灵来平息这乱世，迫切需要精神上的寄托和慰藉，扶摇子陈抟能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能成为当代道祖，便是因为此大势。
陈抟如果想，他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聚起数十万之众，更有中原数百万信众呼应。以关中长安为根基，向东扼守潼关，背靠甘州、凉州等产马之地，挥兵夺下空虚的汉中，便有了汉高祖刘邦争霸天下之前的模样。
再有羊一这等天下一等一的猛将襄助，陈抟挥师出潼关之日，便是传檄而定天下之时。
“羊师以为如何？”
“很有道理。”
“可扶摇子仙师为何没有这样做呢？”
“你想说什么？”
赵光义忙施以礼：“扶摇子仙师不是贪婪皇图霸业之人，他心怀天下苍生，心怀大道。扶摇子动了角逐天下之心，只是想平息这天下纷乱，他又放弃角逐，则是因为看到了我皇兄、当今的官家。”
这些羊一都知道，17年前陈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阻止他去杀赵匡胤。而且很可能也是出于此原因，陈抟在华山山门外劫持赵匡胤逼他放走羊一后，却没有伤他，而是慷慨赴死。
这一切，都因为陈抟认定赵匡胤当了皇帝后，可以迅速驱逐契丹，可以平息战乱，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世道。
“只可恨，我皇兄让扶摇子仙师失望了，他坠入了魔道。”赵光义语出惊人。
“魔道？”
据赵光义说，曾经的赵匡胤的确心怀天下，战场上杀伐果断，但却又秉持仁厚，这也是他们16年前在陈桥为他黄袍加身、支持他登基称帝的原因。因为乱世和乱世之后，需要这样一个皇帝。
但赵匡胤受禅称帝建立大宋之后，他们却发现他变了。
正月登基之后，先用兵平定了前后周大将李筠和李重进的叛乱，这无可厚非。但接下来，他却没有像后周两位先帝郭威和柴荣一样，向北朝着契丹用兵，一鼓作气夺回燕云十六州。
谁都知道绝不能让契丹人坐大，否则中原将永无宁日，郭威和柴荣连番征战，已经将契丹人的辽国征伐得摇摇欲坠，此时正是赵匡胤一锤定音的良机。
但他没有这样做，反而大索天下去找羊一。
听说羊一去了蜀地，便起兵历时两年灭了后蜀，俘蜀皇孟昶和蜀慧贵妃花蕊夫人到汴梁；
又听说羊一躲在江宁，便起兵破了南唐，俘唐皇李煜和小周后至汴梁。
始终不向北方契丹用兵，也不征讨同契丹有军事同盟关系的北汉割据政权。
一些军队的高级将帅对他这样做提出质疑，包括了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这五位在军队中非常有影响力的资深人物，也都是当年支持他登基的功臣。
他们认为应该先朝契丹用兵，夺回燕云十六州，完成长城一线的完整防御。因为契丹始终是非我族类的外敌，如果给了契丹人喘气修整的机会，不但养虎为患，而且银州的党项人也会蠢蠢欲动。
平定了北方，而此时大宋威势已成，对中原则可传檄而定。中原百姓，无论如何都是族人，他们应该尽可能免受刀兵之灾。
话说得很有道理，但赵匡胤在酒宴上埋伏下刀斧手，让五位将领选择要么死，要么喝完这杯酒，解除手中兵权，回乡去当富家翁，从此后不得干政。
五人放下酒杯后，告老还乡。
时至今日，北方契丹兵锋渐盛，如乌云般笼罩在大宋的头顶，中原匪患四起，百姓仍然无法安居乐业
张匡胤变得行事乖张，刚愎自用，他坚持此后的用兵方向为西域，舍大敌契丹，却要让精锐的禁军远征葱岭，简直不可理喻。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并不关心赵匡胤是好皇帝还是坏皇帝，也不关心他怎么做。”
“羊师，光义此来，是请仙师助我诛杀魔火攻心的暴君赵匡胤。”
杀赵匡胤？此事羊一很感兴趣。
第〇四一章 安胖子妾身告退
安切洛蒂下课了！
2015年刚进入6月，在皇马执教仅仅两年、为皇马赢来第十座欧冠大耳朵杯、缔造了六冠王伟业的安胖，在还有一年合同的情况下，被老佛爷弗洛伦蒂诺解雇了。
2014-15赛季皇马四大皆空当然是主因，尤其让巴萨趁机再揽三冠王，主因就变成了安胖的原罪。
皇马成为足球史上首个获取两位数欧冠冠军的兴奋劲还没有散去，就被巴萨史上首个二度三冠的光辉打击成了昨日黄花。这个锅让本泽马来背已经不合适了，他背不动，只能是安切洛蒂。
内部处事哲学的分歧，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
皇马高层出于商业的考虑，迫切希望加雷斯·贝尔能尽快接过卓杨的旗帜，但安胖从战术角度思考，却无法给予贝尔如此地位。
安胖认为c罗就是完美接班人，无论从竞技上还是商业上，都是如此。但老佛爷认为c罗31岁了，年龄比卓杨还老，就算接班之后也难再纵横几天。
而且还有卡西利亚斯和西班牙帮的老问题。
老佛爷一直想打压西班牙帮在皇马的话语权，首当其冲就是队长卡西利亚斯。上个赛季安胖在这方面温水煮青蛙干得不错，他利用卓杨震慑更衣室的良机，把卡西忽悠成了章鱼哥洛佩斯的替补。
这个赛季皇马买来了比章鱼哥更年轻也更杰出的哥斯达黎加人纳瓦斯，而年已34岁的卡西又的确在竞技状态上明显下滑，所以所有人都认为他将被顺理成章扔向角落。
然而，2014-15赛季，卡西利亚斯出人意料重新成为了皇马门前的绝对主力。
让你重用贝尔，你偏不。让你闲置卡西，你又让他死灰复燃。安胖子，你到底是来当主教练的，还是杠精投胎？
安切洛蒂自己也有苦难言。
失去了卓杨在球场上的威望和命令调度，急于上位的贝尔那叫一个独，接球就是一溜烟往门前冲，眼里根本没有人。
可皇马还有一个c罗，他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贝尔独，c罗才是独的祖宗，他的浪射王状态满血复活，拿球无论远近角度，基本就是射门。
一个浪射，一个浪冲，两个独王，你说说看这球还怎么踢？
c罗浪归浪，可他真的能进球，西甲48、欧冠10个，数据做不了假。所以，安胖只能时常在忍无可忍之后换下贝尔。
至于卡西利亚斯，安胖同样有苦衷。
更衣室里失去了卓杨的震慑，历来喜欢搞三搞四的西班牙帮怎么可能不耍些小动作？为了得到西班牙帮的支持，最起码让他们别跟自己捣乱，安胖无奈只能重新拾起卡西利亚斯，这是安抚西班牙帮最省力的办法。
安切洛蒂所有举动都有他充分的道理，但足球是个成王败寇的游戏，赛季结束四大皆空，一切便都成了他的罪状。
实际上安胖自己也有了离开之意。皇马帅位是个火山口，他从来没打算在这里干到退休，别人口中‘皇马的弗格森’听听就好，当不得真。
安胖的理想是拿遍五大联赛的联赛冠军，现在意甲、英超、法甲、西甲都有了，所以他迟早会去德甲，早走晚走的关系而已。
巴萨是史上唯一的两次三冠王，但安切洛蒂是唯一两获三冠王的主教练，有幸在巅峰卓杨的辅佐下两次完成不世霸业，安胖很知足了。
卓杨本就是他舍巴黎转投皇马的主要原因，现在心愿达成，卓杨又不在了，安胖对马德里没有太多留恋。原本还存有一丝幻想，但最近听说了一些高层关于卓杨的传闻，他便彻底灰心了。
切莫被安切洛蒂‘老实人’的人设所骗，他终归是个演技派。安胖悲愤地怒斥老佛爷言而无信，功勋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话锋一转：要赶我走可以，把最后一年合同的年薪拿来，800万一分不能少。
油炸成精的老佛爷没有被安胖迷惑，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只给了安胖400万分手费，而且是一年内按月分期。
也就是说，如果安胖一年内有了新帅印，这钱立时就没了。
于是，安切洛蒂满怀深情地告别了马德里，他说：“我想先去趟中国，去看一看我的好兄弟。然后会休息一年，治一治颈椎，它困扰我很多年了。”
德甲目前并没有合适的空缺。
安切洛蒂可能是皇马历史上除去老帅博斯克之外，下课时最被怀念的主帅了，除去贝尔和赫脸，球队里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念他的好。
c罗、j罗、魔笛、阿宽，卡西、水爷、佩佩、笨马、大傻、马屁精，还有伊斯科和金毛，这些重量级球员随后都从各个侧面不同程度发声表达了对安胖的留恋。
贝尔不用说，赫脸是因为频繁的伤病和世界杯后低迷的状态实在让安胖不耐烦，他在本赛季也变成了替补，甚至是边缘替补，都排在了伊利亚拉门迪后面。
宣布与安胖分手之后两天，皇马又宣布了新帅到任，曾执教过巴伦西亚、利物浦、国米、切尔西、那不勒斯的西班牙名帅拉斐尔·贝尼特斯与皇马签约。
2013年夏天，执教四年的那不勒斯功勋教练瓦尔特·马扎里被国际米兰挖了墙角之后，在切尔西成为‘全民公敌’的贝尼特斯来那不勒斯填了他的坑。
执教两个赛季，那不勒斯连续走低，2014-15结束只获得第5名，是自2009年之后的最低名次，也是2010之后首次未能打进冠军杯。
赛季结束，本就只有两年合同的贝帅和那不勒斯都没有续约意愿，他也早早就接住了老佛爷伸来的橄榄枝。
此生不坐一回皇马的帅位，那还配叫名帅吗？瓜迪奥拉和恩里克表示不服，以及不屑。
走了贝尼特斯，那不勒斯老板德劳伦蒂斯本来钟情的人选是米哈伊诺维奇，结果被ac米兰捷足先登。于是他挑选了没有任何执教名气、甚至没有踢过职业足球的毛里奇奥·萨里。
九爷在米兰执教一年后下课了，不管怎么说，他首次执教一线队的成绩单的确很令人失望。但九爷是个有骨气的人，他拒绝在解约协议上签名，所以米兰只好单方面解除合同，然后把剩余一年的工资分文不少给了他。
而从多特蒙德离任的渣叔却和利物浦的个人条款没有谈拢，罗杰斯出人意料继续留任红军帅位。大黄蜂新帅图赫尔已经走马上任，渣叔暂时失业了。
第〇四二章 福宁殿烛影斧声
羊一没有想到杀赵匡胤竟然如此容易。
在终南山里，羊一和赵光义做了长谈，其实他完全不在意赵光义想杀兄长赵匡胤的目的是什么，魔教？暴君？对羊一来说根本无所谓，哪怕赵匡胤是个有道明君，是千古一帝，只要能有机会杀了他，羊一都不会放过。
17年前执意刺杀赵匡胤，的确是羊一意气用事。赵匡胤杀死了摩里黑，但那是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各为其主而已，凭心而论不能因此把摩里黑之死看作私仇。
但羊一在情绪动荡之下，把三百余年寻找一无所获的怨气归结于此，偏执地要去杀死赵匡胤，结果害得师弟陈抟身死。
羊一实在对不起陈抟。
来到此世间360年，老袁、老张头和陈抟都因他而死，老袁和老张头是为了救他，陈抟也是为了救他，但唯有陈抟实际上是被他害死的。
别看羊一活了三百多岁，但他心浅，所以17年前赵匡胤或许只是无妄之灾，可陈抟死后，羊一就必须让赵匡胤死，他发誓要给师弟报仇。
事情拿嘴说容易。赵匡胤如今是大宋的皇帝，刺杀他比17年前困难何止百倍，单凭羊一一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赵光义轻身来访，羊一便与他一拍即合。
各取所需。
如果没有赵光义协助，羊一想在赵匡胤寿终正寝之前杀掉他，几乎没有可能。
赵光义痛诉皇兄赵匡胤堕入魔道、轻社稷轻苍生，甚至要在大宋驱逐孔孟，这些羊一根本不在乎，他只听懂了赵光义想让赵匡胤死。至于原因，窥视帝位也好、因篡权而弑兄也罢，就算所有关于魔道之说都是赵光义胡乱捏造的，实际上赵匡胤是汉祖唐宗一样的千古明君，羊一全都不在乎。
只要你也想杀死赵匡胤，那就好说。
至于赵光义是不是受赵匡胤之意来诓杀他，羊一没往那方面想，他虽然不聪明，但活了三百多岁就没有傻子。赵光义真想杀他，只需要在木屋百步之遥埋伏上两千弓手和弩手，一通火箭如雨点般射过来，羊什么都死了。而且赵光义贵为晋王，也没必要因此而亲身犯险。
实际上赵光义这一套振振有词的说辞，羊一既没往心里去，也根本不信，他只是懒得说破，毕竟三百年前就已经习惯被人当做傻子了。
赵光义并非孤家寡人，已经有高级别将领投靠他，也拉拢了相当一部分禁军。但这件事他不能靠军事硬攻，毕竟赵匡胤是皇帝，忠于他的将领和禁军更多。
也不能搞刺杀，因为赵匡胤本人武术造诣非常高，赵光义身边找不到一对一甚至一对二可以击杀他的人，这些将领其实都很怕赵匡胤。
在武术上能杀掉赵匡胤的人，赵光义能想到的只有羊一一个。
找到合适机会，由已经投靠赵光义的禁卫阻挡住皇宫禁卫，给羊一斩杀赵匡胤创造时间。赵匡胤一旦死掉，效忠他的人再进攻或抵抗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如此，赵光义大事可成。
开宝九年汴梁的深秋，积累了整整一个春夏的枝叶悄然凋零。几片落叶的背后，柳琴的婉约诉说隐约传来。
羊一随着赵光义来到大宋东京汴梁，等待刺杀皇帝赵匡胤的机会。
可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十月十九日这天，赵匡胤宣赵光义赴皇宫福宁殿陪他欢饮。而这一天负责值守宫禁的人是校检太傅潘美，他是赵广义的人。
于是，羊一便随着晋王赵光义的侍卫随行进入到了大宋皇宫，带着他的峨嵋斧。
斧长九寸，刃阔为五寸，柄长二尺，斧前有一尺矛尖，峨嵋斧是武术中近战的利器。至于为什么叫‘峨嵋’，羊一也不清楚，只不过这个式样的斧子一直都这么叫。
最近15年里，羊一躲在终南山中，一边养伤，一边琢磨着怎么报仇，怎么杀掉赵匡胤。
赵匡胤的武艺与自己在伯仲之间，正常情况下，要赢他需要150招，但显然这要花去太长时间，很不现实。所以羊一必须找到短时间内杀掉赵匡胤的武术方法。
17年前孟塬车**战时，赵匡胤亲自出场十轮，每次一百回合，不多不少。一千回合的厮杀，有马上有步战，羊一非常熟悉赵匡胤的武术特点。这15年里，他就没琢磨别的，花了15年来寻找能克制赵匡胤武术招式的方法。
他选择了峨嵋斧，用它刁钻诡异却又不失刚烈的兵器特点，来化解赵匡胤武术中的大开大合。然后，他苦练了五年峨嵋斧。
羊一虽然不聪明，在武学一道上的天赋十分平庸，但三百多岁活下来，武学经验已然相当丰富，判断能力也**不离十。
他分析后认为，如果赵匡胤的武术能力与17年前持平，不增不减，自己施展峨嵋斧的针对性招式，应该能在70招内击杀他。
70招还是时间稍长，但这已经是羊一能做到的极限了。而且这必须在赵匡胤不逃走，也没有强劲帮手的情况下。为此，羊一嘱咐赵光义，务必要给他至少一炷香时间。
福宁殿也叫万岁殿，是赵匡胤的寝宫。羊一混在潘美的禁卫队伍中，来到了这里。万岁殿的窗户上，透着明亮而瑰红的烛光。
潘美一声令下，他的人便突然杀向宫禁卫，羊一则径直冲向万岁殿大门。
撞开门扇，赵光义先冲了出来，只对羊一悄声说道：“里面之人，皆可杀。”随后，他亲自从外面又关好了殿门。
赵匡胤老了！这是羊一的第一感觉。
殿内相隔一丈分设两塌两几，几上美酒美食。右侧已经空无一人，显然是刚才赵光义的几案。
中间正对之处的几案后边，有三人，赵匡胤居中，一左一右分别是两位极其美艳的华服女子，一个红衣一个满身绿妆。
两女子此时都有些衣衫不整，红衣女面露惊慌，绿衣女则面带戚容，眼中还有泪光。不过，绿衣女子见到手持利斧的羊一冲进来，却似乎并不恐惧。
殿内再无他人。
“何人？”赵匡胤沉声怒喝。
回答他的是羊一纵身扬斧当头劈下。
17年前，赵匡胤在孟塬曾给过羊一‘忠告’。“若是想杀人，切不可这么多废话，你应该上来就杀。”
羊一是个讲理的人，他觉得你说得对，就一定会听。
赵匡胤侧滚翻躲开，随即拔出腰间佩剑和羊一战成了一团。
三个回合过后，他就认出了羊一。
三个回合过后，羊一就知道今天麻烦了。
17年前的赵匡胤33岁，现在已经是50岁的老头子。可一柄佩剑在50岁的赵匡胤手里使出来，却要比33岁赵匡胤手中的熟铜棍更加霸道。
招式诡异而且疯狂。五招过后，像火一样燃烧起来的赵匡胤已经打得羊一反而往后退却。
此时的大宋皇帝，性如烈火，招如烈火，他就像那秋天里的一把火。
别说70招能杀死他，如此一个武术上疯魔化的强敌，羊一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在70招内不被他杀死。
赵匡胤变了，峨嵋斧也就失算了，此时反而成了制约羊一武术能力的笨拙工具。
第十回合之后，羊一已经打算伺机逃跑了。
第十一回合，赵匡胤突然身形一滞，没有持剑的左手猛抓自己腹部。羊一趁机转守为攻。
第十五回合之后，赵匡胤口吐鲜血节节败退，而羊一的峨嵋斧还没有碰到他的身体。
第十九回合，羊一使出燕子惊月，斧刃从赵匡胤的脖颈划过，砍下了他的脑袋。
红衣女子发出死亡般惊恐的尖叫声。
羊一推开殿门，跨过门槛后将手中赵匡胤的人头高高举起，殿外的厮杀戛然而止。
按照和赵光义的约定，羊一朗声说到：“尊扶摇子仙师之仙命，今日诛杀邪魔攻心的魔君赵匡胤。奉扶摇子之命，令晋王赵光义驱魔诛邪，还大宋朗朗乾坤。”
说完，他就看着赵光义，想看看他是否要杀人，杀自己。
羊一怕死，但为了给陈抟复仇，他明知此行有绝大风险，却也义无反顾。如果事后真的被赵光义卸磨杀驴，那就再逃一次，逃不掉就死吧，把这条命还给陈抟师弟。
赵光义拿过雁翎弓，弯弓搭箭。
第〇四三章 退出了职业足坛
2015年的6月，欧洲赛季已经结束，但足球并未冷却。
第44届美洲杯在智利拉开了战幕，2016年第15届法国欧洲杯预选赛也激战正酣。足坛老王已失，全世界依然在全神贯注等着新王登基。
在这些繁华依旧的热闹中，6月底有一条并不起眼的信息并未引起多少人关注，包括当事之人也都尽可能对此作了低调处理。
——经友好协商，皇马与卓杨解除工作合同。
当然不会是卓杨亲自和皇马达成解约协议的，他仍然和现实世界中断着所有联系，仍然还在做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在拼命寻找回家的路。
刚做完月子的姐姐卓秋天亲赴马德里，以弟弟卓杨全权代表的身份，与皇马完成了所有解约手续。
2015年6月30日23时59分之后，卓杨将不再是皇马球员，也不再是职业球员。
原本的合同期限是到2018年的6月30日，皇马提前三年与卓杨终止合作。
皇马率先提出了解约提议，一开始卓杨的经纪人胖子拉伊奥拉坚决不同意，他固执地要求皇马履行完整合同。但爸爸妈妈和姐姐商量之后，果断同意了解约要求。
胖子要为卓杨争取利益，老卓家更有骨气。
实际上皇马也是受到了马德里邮政银行的强大压力，便顺水推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卓杨四年前从巴萨一亿五千万欧元转会皇马，是马德里邮政银行对皇马做出的专项投资，以卓杨本人为抵押。此后卓杨在皇马效力期间产生的所有利润或亏损，都将由皇马与邮政银行按约定比利分成，基本上是五五开的刀切账。
卓杨效力的前三年里，邮政银行早已收回了当初的一亿五投资，而且赚得盆满钵盈。如果去年夏天卓杨转会曼联成功，皇马和邮政银行将从巨额转会费中收获最后一次大蛋糕。
如果是这样，如果没有后面的故事，这一投资案例会成为足球领域内最经典的金融投资典范，皇马和邮政银行也会是此类型合作当中最成功的范例。
即便没有转会，哪怕卓杨在皇马继续效力四年，2018年自由转会离开，皇马和邮政银行也会继续血赚四年，
但这一切都被2014年11月伦敦的那场事故终止了。
资本的世界冰冷无情，从去年11月到今年6月，卓杨躺在终南山下的家中与世隔绝，他的媒体流量也被资本经济迅速抛弃。到了现在，卓杨基本上没有可利用价值了。
也就是说，卓杨无法再给皇马和邮政银行产生一分钱的利润。或许因为情怀，还可以再卖一点球衣，也就仅此而已。
可卓杨合同里的年薪是足球世界里最高的2000万欧元。
如今职业球员的合同年薪基本都是税后，这样的好处是收入不受联赛所在国个人所得税率浮动而影响，不管该交多少个税，都是俱乐部该操作的事情。
西班牙的个税税率有很意思。年收入超过30万欧元，就是高收入阶层，职业球员无疑都在此列。十几年前的时候，所有球员的个税税率都是43%。举个例子，税后年薪100万，个税大约在76万，所以实际年薪应该是176万。
球员的薪水，一直是俱乐部最大的财政压力。
2003年的时候，为了顺利引进贝克汉姆，老佛爷弗洛伦蒂诺成功游说了西班牙政府，设立了一条关于减少外籍球员税率的条款。
按照条款规定，符合条件的外籍球员只需要缴纳24%的个人所得税，不同于西班牙本土球员的43%，这就是著名的《第687/2005号皇家法令》（real decreto 687/2005），俗称‘贝克汉姆法案’。
这一税务条款，为2003年之后西甲的繁荣崛起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毕竟相比起意甲、英超和德甲，西班牙俱乐部可以花更少的钱却以更高的薪水吸引大牌球星。
2007年夏天，亨利离开阿森纳，最终没有选择ac米兰，而是来了巴塞罗那，就是因为巴萨给得薪水更高，就是因为这个法案。
但随着2008年次贷危机席卷全球，经济日渐萧条的西班牙政府最终在2010年取消‘贝克汉姆法案’。外籍球员和本土球员同样是43%的个税，此后又一起涨到52%。
卓杨自从来到皇马之后，他的顶薪工资就让皇马承担着高税率。
也就是说，卓杨现在拿到手2000万年薪，皇马还要再为他支出2167万的个税，再加上其他一些相关的财务支出，卓杨无法为皇马和邮政银行产生利润，但他们却需要依照合同每年净支出接近5000万。
三年下来，邮政银行和皇马因此会损失一亿五。这对任何人都不是一笔小钱，皇马是会员俱乐部，会员们不会管这些，但邮政银行必须面对股东和董事会的问责。
所以，收割完卓杨最后的余热，解约成了必然。
不要指责资本的冷酷无情，因为你不是资本。
而且实事求是讲，卓杨出事完全和皇马无关，他是在私人时间里去处理私事过程中出的事，并非所谓的‘工伤’，也不太好让皇马这边承担全部损失。
卓杨本质上等于邮政银行的资产，皇马拥有使用权，按理说真凶已现，资产受到损失的邮政银行和皇马都可以通过法律向凶手进行索赔。
可夏尔马逃匿了，就算抓住他也铁定赔不起。埃尔居勒和摩纳哥王室陪得起，但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泰晤士河边的袭击与他们有关。
再者来说，人心有时候不得不从最大恶意去猜测。
全世界都在等着老卓家发布正式消息的那一刻，邮政银行和皇马原本也在等。目前卓杨被完全隔绝，实际上他现在是死是活外人根本不得而知，只凭老卓家一句话。
有人为了领老父亲每月1000块的退休工资，可以隐瞒死讯长达十年，类似的事儿全世界都发生过。卓杨每年可是2000万，欧元。
所以老卓家当机立断同意了皇马的解约要求，甚至没有提一分钱的补偿，卓秋天亲赴马德里，除了签字之外，主要是同老佛爷签署备忘录，让他以皇马主席的身份承诺：不得以任何形式污名化卓杨，不得以任何形式污名化卓杨在皇马效力期间的功过。
随着解约完成，从2015年7月1日开始，卓杨退出了职业足坛。这个消息并未引起广泛关注，因为既合情合理又昨日黄花。
包括卓杨在足坛的好兄弟在内，除了伤感，他们也无法做什么。
7月4日，正在备战2018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40强赛的中国国家队发表声明：中国队18号永远属于队长卓杨。从即日起中国国家队参加任何正式国际比赛，大名单都只会在18号之外上报22人，一直到我们的队长真正退役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