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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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岛。
四道人影,由远而近。
为首的乃是一位相貌清癯的老者,神色内敛。随后的则是两个女子,皆相貌秀丽,却一个女扮男装,人仙的境界;一个韶华年纪,筑基的修为。还有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举止稳重而气度不凡。
倘若无咎在此,定然熟悉。这四人正是梁丘子、甘水子、汤哥,以及落羽。
海岛的岸边,山崖之上,有山坡草地,与简陋的凉棚,还有树木掩映下的两间石屋。
梁丘子凝神观望,出声道:“为师答应了无咎,便不能食言。君子有信,贵在践行!”
他带着三位弟子,落下身形。
百丈之外,便是凉棚、石屋。
梁丘子点了点头,示意道:“无咎所说的妹子,应该住在此处——”
“并非真正的妹子,而是无咎落难之时,所结识的一个渔家女,叫作凝月儿!那人风流成性,见异思迁,由此可见一斑……”
甘水子分说道,很是不以为然,而回头一瞥,冷声叱道:“汤哥,我与师尊说话,你缘何心不在焉?”
“啊……”
汤哥与落羽站在一起,似乎在窃窃私语,彼此相识含笑,却不料遭到训斥。他忙闪开一步,讪讪道:“师姐……”
“哼!”
甘水子哼了一声,很是严厉的样子。
落羽似乎为了避嫌,抬脚往前,稍显尴尬,佯作无事般的说道:“离开卢洲至今,已是三年过去,不知无先生人在何方,是否无恙……”
甘水子则是悄悄抓住汤哥的手臂,暗暗掐了一把,转而挺起胸脯,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而看着落羽的背影,她又禁不住恨道:“只怪他自不量力,惨遭玉神殿与鬼妖二族的围攻,即使身陨道消,也咎由自取……”
“水子,慎言!”
三个弟子的一举一动,皆落在梁丘子的眼里,而他虽然不愿理会,却还是忍不住叱呵一声,旋即又摇了摇头,道:“为师托人打听,无咎他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已离开了卢洲,至今下落不明罢了!”
转瞬之间,两间石屋就在眼前。
便于此时,有禁制光芒闪动,旋即屋门打开,从中跳出一个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布衣长裙,相貌秀丽,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身上散发着炼气九层的威势。
“何人到访……”
话语清脆,旋即又作惊讶声——
“原来是几位前辈,恕凝月儿失礼!”
女子自称凝月儿,乃是一位炼气高手,且神情端庄,言语、举止落落大方。
“呵呵!”
梁丘子停下脚步,上下打量,连连点头,温和道:“你便是凝月儿,无咎的妹子……”
“无咎?”
凝月儿微微一怔,旋即眉眼带笑,便想着欢呼雀跃,一如当年的那个欢快的小丫头,却又强抑喜悦而东张西望道——
“他来看望月儿了……”
“他去了远方……”
“啊……远方,又是何方……”
“这个……老夫也说不清楚……”
“唉,莫非他又被飞卢海的高手追杀,从此再难返回夏花岛……”
才有的惊喜,顿作失落。多年的期待,一次又一次化为泡影。
凝月儿的眼圈有些发红,喃喃自语,随即已恢复常态,歉然道:“前辈到访,有何指教?”
“呵呵!”
梁丘子笑了笑,道明来意——
“老夫梁丘子,曾答应无咎,照看他的妹子……”
“玄明岛的梁丘前辈,地仙高人……”
凝月儿乃是修仙者,有关玄明岛、以及梁丘子的大名,她是早有耳闻,却不想在家门口遇到真人,顿时大吃一惊。而对方竟是受托而来,更是让她意外不已。
“无咎大哥,他……他还没有忘了月儿……”
“嗯,此乃老夫的三位弟子,甘水子、汤哥,与落羽!”
梁丘子分说过罢,和颜悦色又道:“凝月儿,老夫有心收你为徒,以便妥为关照。而你若是嫌弃老夫的年迈迟钝,也可以拜老夫的三位弟子为师。而遑论如何,你都不妨搬至玄明岛居住,呵呵!”
“师尊!”
一旁的甘水子,似有不满。
师尊乃是地仙高人,竟然要凝月儿为徒,莫说不合规矩,也不合情理。难道要她一个人仙,与这个炼气小辈称姐道妹?
“水子,休得多言!”
梁丘子却摆了摆手,转而温和笑道:“凝月儿,莫要担心,老夫与无咎的交情匪浅,否则今日也不会带着三位弟子前来探望!”
凝月儿愣在原地,兀自措手不及。
无咎大哥,究竟成了怎样的人物,竟然让这位梁丘岛主,亲自登上了夏花岛,只为收月儿为徒?
凝月儿怔怔片刻,明眸闪动,似有决断,抬脚往前一步。
梁丘子微微颔首,善解人意道:“呵呵,你是要拜老夫为师喽?”
凝月儿摇了摇头。
梁丘子有些意外,却还是宽宏大度道:“哦,你是要甘水子为师?如你所愿……”
甘水子却转身躲开,不忘伸手拉扯汤哥。浅而易见,她不愿收凝月儿为徒,也不愿汤哥多事,又怕师尊怪罪,推脱道:“落羽,你收了那丫头吧……”
落羽微微皱眉,展颜一笑。
“也罢,妹子,便由我代师传法,倒是委屈了你……”
“不!”
却见凝月儿躬身一礼,轻声道:“多谢梁丘前辈的提携之恩,也多谢这位姐姐的厚爱。而我无咎大哥从不拜师,却奋发有为。月儿深以为然,理当追随效仿而自强不息!”
她不愿拜师,或者说,她不愿依附梁丘子师徒,很是决绝果断。
梁丘子大为意外。
甘水子也是诧异不已,忍不住叱道:“哼,狂妄的小丫头,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水子——”
梁丘子的脸色一沉,淡淡道:“你与无咎之间的是是非非,为师再也清楚不过。却不该迁怒于人,否则如何对得起为师的一番苦心?”
“师尊……”
甘水子难得见到师父动怒,且直接点破了她的心思,她顿时窘迫难耐,猛一顿足而转身便走。
“师姐……”
汤哥急忙追赶。
梁丘子闷哼一声,转而带着尴尬的神情,缓声问道:“凝月儿,是否三思……”
凝月儿倒是莞尔一笑,恭敬有礼道:“梁丘前辈能够前来探望,月儿已倍感荣耀!倘若来日登门拜访,还望您老人家不吝赐教!”
她虽然年岁不大,修为不高,却很会说话。
“嗯……”
梁丘子点了点头,不再强求,翻手拿出一个戒子,示意道:“这几块灵石与几瓶丹药,算是老夫给你的见面礼。日后但有所需,尽管前往玄明岛!”
凝月儿也不再推辞,双手接过戒子。
“多谢梁丘前辈——”
梁丘子摆了摆手,踏空而起。
而落羽却走到凝月儿的面前,也递过去一个戒子。
“妹子,好有志气呢。待你筑基有成,姐姐再来夏花岛看你——”
“姐姐……”
“记住了,玄明岛,你有一个亲姐姐,你便是我的亲妹子……”
“……”
转瞬之间,四道人影已飞上半空。另有一位中年男子,现身追赶——
“前辈,乐陶来迟,恕罪……”
“乐岛主,凝月儿若有不测,老夫拿你是问……”
“哎呀,那丫头过于倔强,我曾想收她为徒……”
“哼……”
凝月儿的嘴角含笑,返身走进屋子。简陋的小屋,清寂如昨。她走到榻前坐下,忍不住惊呼一声——
“呀……”
梁丘岛主与落羽姐姐的戒子中,分别装着两千块灵石,还有丹药、功法、符箓、飞剑,以及筑基的口诀心得。如此厚重的馈赠,远远出乎她一个渔家女的想象。
“无咎大哥,你虽然一去不返,却始终在惦记着月儿、关怀着月儿、庇护着月儿……”
凝月儿默然自语,眼眸泛红,转而回头一瞥,两滴晶莹的泪滴滑落脸颊。
床榻旁边的木箱上,摆放着一套男式的衣衫,虽然过去了十多年,却一如那日他离去的情形……
……
地卢海。
一座荒僻的海岛之上。
二、三十个粗壮的汉子,横七竖八躺着,却不见悠闲惬意,反倒是一个个神色郁闷。
另有一位驼背的老者,独自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他默默看着翻卷的海水,苍白的胡须随风摆动。
片刻之后,许是心烦难耐,两个汉子翻身爬起,凑到老者的身旁。
“祖师,你我便这般离开卢洲?”
“古原想不明白,倘若就此返回万圣岛,岂非一事无成……”
“不然又能如何?”
老者似乎有些无奈,淡淡道:“三年过去,始终不见无咎的踪影。既然没了报仇的借口,也只能离去。否则逼得玉真人撕破脸皮,与我妖族不利啊!”
这群沦落海岛的汉子,正是妖族中人。
老者,无疑便是万圣子。陪他说话的,则是高乾与古原。
“唉,鬼族也退出了卢洲……”
“只可惜我妖族的死去的兄弟,却不知何时返回万圣岛……”
高乾与古原,颇为沮丧。
而万圣子却摇了摇头,道:“老夫何时说过,要返回万圣岛?”
“祖师……”
高乾与古原换了个眼色,双双精神一振。
万圣子依然是淡定自若,抬起枯守的手指示意道——
“我答应玉真人,离开卢洲本土,却并未答应他,要返回万圣岛。而这片海域,极为辽阔,且海岛无数,大有可为啊!”
“地卢海为龙鹊祭司所管辖?”
“那又如何?据老夫所知,鬼赤也不会返回雪域……”
“哈哈,祖师说的不错,我妖族在卢洲本土,尚且纵横无阻,如今来到地卢海,一个龙鹊又奈我何……”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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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洲。
正午。
天上,日头火辣,浮云低垂。地上,热浪氤氲,空旷万里。
而便在这天地之间,几片云光飘然往前。
那是贺州仙门独有的法器,云舟。
其中的一片云舟上,坐着无咎、灵儿、韦春花,与一群月族的壮汉。十五人之外,还有两个中年人,在操纵着云舟,丝毫不敢懈怠。
元金与元夕,瑞祥的弟子,与其说是操纵云舟,不如说是当成了人质。因为无咎有言在先,倘若遭遇不测,他必将杀人泄愤。而瑞祥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命他的两个弟子随行,以听候差遣之名,行人质之实。
对于瑞祥的善意,无咎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自从踏上云舟之后,他便闭着双眼盘膝静坐。因为他要行功修炼,或者说,他要吸纳仙元之力,来充盈气海、夯实他得之不易的飞仙境界。
而经过连日不断的吸纳,再加上灵草、灵果的相助,他的经脉与四肢百骸间,渐渐被鼓荡的气机所充斥。
“啪啪”脆响,又是两块晶石粉碎。
无咎的眼皮也不睁开,丢了晶石碎屑,抓出两块五色石扣在掌心。而片刻之后,五色石再次变成粉碎。他依然不作停歇,继续抓出五色石吸纳起来。要知道他此前空有境界,却极为虚弱,可谓徒有其表,根本不敢施展法力,如今经过连日的吐纳修炼,曾经的状况大为改观……
“金吒峰,尚有几日的路程呢?”
月族的兄弟们,韦春花,同样在闭目调息。唯有灵儿坐在无咎的身旁,时而拿出她藏在袖中的混天禁,也就是那个金色的铃铛,与其中的卷毛神獬说话,时而又凝神远眺,眼光中闪烁着疑惑之色。
“啪、啪——”
又是晶石碎裂的动静。
无咎抓出五色石,而吸纳之余,他又拿出一枚玉简,递给了身旁的灵儿。
“部洲的图简?”
“嗯,虽不详细,却有胜于无!”
“照此看来,距金吒峰,尚有十日的路程呢,倘若舍弃云舟,借助卷毛的脚力,三、五日便可轻松抵达……”
“那家伙的遁法,更加厉害呢,却仅能带着三、两人赶路……”
“嘻嘻……”
有人说话,灵儿很是欢喜,又怕耽误无咎的修炼,关切道:“三日来,你已吸纳了数百块的五色石,成效如何,是否歇息片刻……”
无咎睁开双眼,微微一笑。
“与瑞祥放手打上一架,应无大碍。不过也幸亏你与兄弟们想到周到,竟然积攒下数千块五色石。”
“那是师兄的主张,唯恐你有所或缺,而积攒的五色石给他留下大半,你如今仅有上千之数,只怕维持不了几日……”
“无妨!”
“万万不可大意,瑞祥乃是飞仙三层的境界呢。据悉,飞仙与地仙不同,层次之差,强弱鲜明!”
“嗯!”
“啪、啪——”
无咎扔了晶石碎屑,又一次抓出五色石。
而灵儿见他叙话、修炼两不误,暗暗欣慰,改作传音道:“你呀,此前的伤势之重,便是春花姐也忧心忡忡,并已打定主意,要陪你闭关百年呢!”
“唉,施展《天穷诀》,自损修为根基,也是迫不得已!如若不然,死在白溪潭的便不是分身,而是我本人了……”
话到此处,无咎的眼前不禁浮现出白溪潭的情景。彼时彼刻,他虽然遭到万圣子的重击,借助银甲护体,并无大碍。而为了冲出重围,他不得不施展《天穷诀》,强行提升修为,以便他射出撼天神箭,击退一个又一个强敌。
“嘿,所幸命不该绝!”
无咎摇了摇头,如此自嘲。至于如何修至飞仙,以及玄鬼圣晶,他闭口不提。因为那个鬼族的宝物,过于古怪,他至今也弄不清楚其中的玄妙。不过他却有种猜测,日后提升修为,依然离不开玄鬼圣晶的相助。
“咦……”
灵儿突然惊咦一声。
无咎只觉得脸颊一滑,只得顺势扭过头去。
灵儿放下小手,凝视道:“你有无不适……”近在咫尺,无咎眉心有黑气浮现,虽然隐隐约约,极为浅淡,却也清晰可见。
“没有啊……”
无咎抬手摸向眉心,禁不住微微一怔。
他修至飞仙,离开贺州,直至今日此时,并无不适。而眉心的黑气,又从何而来?
他诧异道:“这是……”
灵儿凝神辨认,担忧道: “像是阴气哦,而一个大活人,阳气当盛,不应该啊……”
“阴气?”
无咎却打了个寒颤,默然失神。
阴气,出自死人。正如灵儿所说,自家一个大活人,何来的阴气呢?不过,鬼修与鬼族,也有阴气缠身,难道是……
“容我查看一二!”
无咎与灵儿交代一声,急忙闭上双眼而凝神内视。
识海之中,果然有一丝淡淡的黑气,却牵连而去,直达绛宫,然后通往气海。
有云:修士以练气为始,以精、气、神为三宝,各居丹田,乃性命之根本。又称三宫,上元泥丸识海;中元绛宫,神之舍宇;下元丹田气海,藏命之所。但凡修仙之士,唯有三元贯通,神意相会,方能玄功有成而参悟天地玄妙。
也就是说,眉心浮现的一丝阴气,已然贯穿三元,与整个人的精神气融为一体。
本是纯阳之体啊,何时修出的阴气?
竟然毫无察觉!
倘若阴气炽盛,阳气渐弱,长此以往,岂不成了鬼修、或鬼族中人?
无咎吓了一跳,急忙又内视气海。
七道剑虹,犹在盘旋,安然无恙。
一个金色的小人,兀自盘膝静坐。那是分神,尚未修至飞仙,呈现出地仙七八层的修为,看起来也无异常。
还有一团金色的雾气,愈发浓重,似乎已现出人形,却又显得有些诡异。因为一线淡淡的阴气,竟然与其牵连。或者说,那金色的雾气,正是阴气的来源!
怎会这个样子?
无咎蓦然一怔。
便于此时,有人出声道:“无先生、无前辈,家师有令,连日赶路,多有疲惫,暂歇两日,再接着前行……”
元金,瑞祥的弟子,他与元夕操持云舟,应该接到传音,不敢怠慢,及时转告与某位前辈知悉。
“啊……”
无咎回过神来,随声应道:“便依令师所言!”
灵儿一直在等待关注,悄声询问:“如何……”
无咎摇了摇头,兀自一脸的困惑。
转瞬之间,五片云舟,相继落地。
置身所在,乃是一方空旷的原野,许是雨季过去,满目的郁郁葱葱。更有一条大河,滔滔而过。
远道而来的两百多人,各自散开,或就地歇息,或四处徘徊而欣赏着荒原的景色。还有人踏着飞剑,追逐受惊的野兽……
无咎与灵儿、韦春花点了点头,又与兄弟们挨个打着招呼,然后背着双手,踱着步子,缓缓奔着河水走去。
灵儿知道某位先生又遇到了困境,不便多问,索性拉着韦春花,与月族的汉子们谈天说地。而广山与兄弟们今非昔比,修炼的兴趣愈发浓厚。两人也不藏私,悉心指点传授……
无咎走到河边,停下脚步。
正当黄昏日落,红霞漫天。
一条数十丈宽的大河,穿过荒原而来,再翻滚着波浪,就此浩浩荡荡而奔流西去。“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
无咎回头张望,缓缓撩起衣摆,盘膝而坐。
元天门的弟子虽然四处闲逛,或是追逐野兽远去,而瑞祥并未离开。那位元天门的门主,坐在数十丈外的一块土坡上,似乎有所察觉,冲着这边点头致意……
无咎的嘴角一撇,转而看向滔滔的河水,却又禁不住伸手触摸眉心,而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怎会修出阴气呢?
难道是修炼鬼修的功法,或《玄鬼经》的分神、分身所致?
而本是纯阳之体,借鉴功法而已,不应该修出阴气啊,究竟是何缘故呢?
莫非……
无咎想到此处,眼光中突然多了一丝明悟。
圣晶?
圣晶的全称,叫作玄鬼圣晶啊。或许其中不仅有仙元之力,还有玄鬼之气,也就是最为精纯的阴气?
应该是了!
而自己只想着提升修为,于是贸然尝试吸纳圣晶,虽然成就飞仙,却也将圣晶中的阴气吸纳入体?
定然如此!
为何没有不适之感?
以鬼族的吸纳之法,吸纳圣晶,与鬼修没有两样,自然也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
而照此下去,阴气渐盛,阳气渐衰,自己成了什么,阴阳人?
无咎的眼前浮现出鬼赤、鬼丘那形如枯槁的老鬼模样,他禁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之所谓:祸福相依。古人,诚不我欺。
玄鬼圣晶虽然帮着成就飞仙,却也将他无咎带入鬼巫之路。
不成啊,绝不能变成鬼巫,否则对不起爹娘与列祖列宗,也对不起灵儿与生死追随的兄弟们!
而已修成的分神,并无一丝阴气。反倒是本尊,与尚未修炼成形的分神,为阴气侵扰。那团金色的雾气,尤为更甚……
无咎找到了体内阴气的症结所在,而他并未感到轻松。
玄鬼圣晶,已成了他提升修为的一个最大的倚仗。谁料想其中竟然夹杂着阴气,便如同美酒中含有毒药,让他恐慌无措,又欲罢不能。
如何是好呢?
为了抢夺玄鬼圣晶,九死一生啊。
而万圣子也是坏,他故意没有道明玄鬼圣晶的弊端所在。
不过,咎由自取,又怪谁何来呢!
却不敢耽搁下去,否则任由阴气蚀体,日后再难摆脱,说不定真要变成鬼巫一个。
无咎抬手在身边布下一层禁制,然后收敛心神……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唯修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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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清晨,五片云舟,离地腾空,越过河流、荒原、山林,一路往被飞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无咎依然是闭目独坐,即便是灵儿与他说话,他也不予理会,只管默默行功。于是灵儿告知韦春花与广山,某位先生在参悟功法呢。众人点头会意,收起说笑,静坐歇息,以免有所惊扰。
如此这般,又是十多日过去。
这日的黄昏时分,飞行了多日的云舟,终于再一次从天而降。
依照瑞祥的吩咐,金吒峰就在三千里之外。明日或将迎来一场大战,且就地歇宿而养精蓄锐。
无咎默默走下云舟,随意就地坐下。
灵儿寸步不离,悄声询问——
“如何……”
无咎依旧是无暇理会,自顾闭上双眼而默然行功。
灵儿守在一旁,凝神关注,似有发现,惊喜道:“咦,状况有所好转呢……”
落日的余晖,洒落山谷,也洒在无咎的脸上,使得他白净的双颊,染了一层淡淡的霞光。而他的眉心之间,那道长约三分,窄如一线的阴气,似乎变得淡弱起来。
灵儿大为振奋,庆幸道:“不过短短的十多日,你便找到化解阴气的法门,也难怪你年少成名,威震天下,你所凭借的并非运气哦……”
无咎没有睁眼,也没有否认,却牵动着嘴角,笑意隐隐浮现。
而灵儿却急忙提醒——
“哼,又在得意。且安心行功,改日再恭维你啊!”
灵儿不再说话,默默守候。
这丫头,就是善解人意。
无咎收起笑意,眉宇间的神色渐趋凝重。
此时此刻,一股至阳至刚的法力,贯穿三元,犹自循环不息。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似乎不甘寂寞,随之直达气海,而尚未继续循环,已被一团雾气所吞噬殆尽。
那团雾气,乃是即将成形的分神,竟然能够吞噬阴气,使得无咎颇为意外,却也旋即弄清了其中的原委。
第三具分神,修炼的如此之快,应该与玄鬼圣晶,有着莫大的关系。照此推测,圣晶中的仙元之力,为本尊所吸纳,而其中的玄鬼之气,与正阳法力难以相融,于是被分神尽数获取。而本尊与分神,乃是一体分身的存在。随着修为渐深,分神吸纳的阴气也渐趋强大。假以时日,必将侵扰本尊,所幸呈现征兆,及时补救未为晚也。
而补救之法,在于分神。
因为无咎尝试多日,一无所获。凭借他的修为,根本化解不了精纯的玄鬼之气。被迫无奈,他只得另辟蹊径。既然分神能够吸纳了阴气,何不让他继续代劳呢?而此举或将断送分神的前途,却能够保全本尊的安然无恙。
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抢了鬼族的圣晶,便也该承受随之带来的后果。而金吒峰日渐临近,也迟疑不得,否则遭遇拼杀,动用修为,必然加重阴气蚀体。既然如此,又何必患得患失呢。
无咎没有迟疑,再行尝试。
当玄功运转,体内的那一丝阴气果然又蠢蠢欲动。他封住本尊与第二具分神的修为,由第三具尚未成形的分神吐纳气机。果不其然,阴气如同受到召唤而去,却被分神吸纳、禁锢而不再往复,渐趋稀少……
不知觉间,一轮明月爬上半天。
淡淡的月辉,笼罩山谷。
不再有人走动,也无人说笑,只有静谧的夜色下,一道道盘膝静坐的人影。
而便于此时,话语声响起——
“无咎老弟,是否安好……”
广山与兄弟们,环绕而坐,如同阵势,攻守兼备。当间则是无咎,灵儿与韦春花。元金与元夕,则是坐在十余丈外而内外有别。元天门的弟子,相隔数十丈,各自成群,彼此互不相扰。
而正当夜深人静,本该歇息的时候,瑞祥却突然起身,冲着这边招手呼唤。
灵儿一直在暗中留意远近的动静,微微诧异,她与身旁的韦春花换了个眼色,回绝道:“瑞前辈,无咎尚在行功修炼,多有不便,有话明日再说——”
“呵呵!”
瑞祥竟然抬脚走了过来,笑道:“无咎老弟,倒是勤勉用功,莫非境界不稳,或法力修为欠缺?瑞某亦曾如你这般窘迫,却也修至飞仙的三层。既然如此,何不探讨一二呢!”
“免了!”
灵儿与韦春花站起身来,广山与兄弟们也是一个个瞪大双眼而神色戒备。面对一个飞仙高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瑞祥还是步步逼近,脚下不停,摇头叹道:“瑞某与无咎有事相商,尔等却横加阻拦,是何道理……”
灵儿不愿外人看穿无咎的虚实,故而阻拦,却不便明说,一时无言以对。
韦春花想要呵斥,也是有所顾忌。瑞祥毕竟是飞仙高人,且双方已暂时讲和,倘若贸然翻脸,难免弄巧成拙。
恰于此时,有人长身而起,摔打衣袖,不满道:“大半夜的吵吵嚷嚷,谁敢欺负我的春花姐与灵儿仙子?”
一连多日沉默静坐的无咎,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即便是月色朦胧,也能看出他中气十足,淡定的神态一如往常。
“哦……”
瑞祥停下脚步,凝神打量,似有失望,却又带着无辜的口吻说道:“老弟啊,我见你多日来过于消沉,不免有所挂念,何况金吒峰已近在眼前,亟待找你合计一番!”
无咎尚未答话,一张小脸凑到面前,明眸微微闪烁,旋即又悄然退去。他视若未见,抬脚走了过去。
“多谢瑞门主的挂念!”
“呵呵,不必见外!”
“有何指教?”
“你的修为有无大碍?据我所知,你早年间渡过天劫,却迟迟未能恢复境界,如今总算是修至飞仙,只怕也弊端多多……”
“嘿,要不要试试我的撼天神弓?”
“呵呵,老弟真会说笑,这边请——”
无咎走到瑞祥的面前,摇摇晃晃,神态轻松,有恃无恐。
而方才还是咄咄逼人的瑞祥,已变得谦和大度,伸手指向山谷中的一片空地,示意道:“正当月明风清,你我边走边谈——”
无咎点了点头,缓步而行。
广山与兄弟们见自家的先生无恙,各自安心歇息。
灵儿则是挽着韦春花,窃喜不已。
“嘻嘻……”
“灵儿,何故这般……”
“他……且坐下与姐姐细说……”
“怪不得无先生连日静坐,便是赶路也不闲着,原来他遭到阴气蚀体,而依他的修为,尚不至于如此……”
“那是玄鬼之气……”
“哦,阴气也有高低之分,便如灵气与仙元之气,他竟然被玄鬼阴气蚀体,如何是好……”
“所幸化解……“
灵儿与韦春花窃窃私语之际,无咎与瑞祥已走到了数百丈外的一片草地上。
明月当空,山谷幽静。
两人停下脚步,相对而立,眼光对撞,笑声各异。
“呵呵……”
“嘿……”
“老弟啊,是否还记恨我当年的老眼昏花?”
瑞祥面带歉意,感慨道:“谁又能想到,一个年轻弟子,竟是坠落的飞仙,忍辱负重的高人呢?而我执掌元天门,不得不处处小心。便如你人在仙途,同样身不由己。而所遭遇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终究不过一个修行,至于你修得超脱、还是陷入泥淖,境界迥异罢了!”
这位元天门的门主,不愧为苦修的高人,对于修仙之道,有着独特的见解。话语虽不高深,却也浅显易懂。
“瑞门主所说,不外乎八个字!”
无咎背着双手,原地踱步。
“哦?”
瑞祥伸手揪着胡须,颇为期待的模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无咎随声答道,转而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
“老弟你……呵呵!”
瑞祥稍作愕然,失声笑道:“老弟所言,满怀怨气,莫非你修仙至今,一直毫不利己?”
无咎砸吧着嘴,实话实说:“这个……倒也不曾!”
瑞祥微微颔首,道:“是了,你想着独善其身,来日兼济天下,拯救苍生,成就至尊威名,而曾几何时,瑞某志向与你并无不同。而苟活了数千年之后,突然明白过来,万事皆空,唯修行耳!”
“唯修行耳?”
无咎默念一句,回过头来。
“多谢瑞门主的指教!不过,你今夜找我说话,只为切磋境界,而无关其他?”
“呵呵!”
瑞祥摆了摆手,道:“老弟是个急性子,方才闲谈而已……”他稍作沉吟,果然转入正题,郑重其事道:“明日,便将赶往金吒峰。而据我所知,金吒峰依然驻守着星云宗的数百弟子。为首的河叶,乃是地仙长老,虽然不足为虑,而倘若依托阵法据守,你怕你我联手也奈何不了他!”
“想必瑞门主已有良策,我洗耳恭听!”
无咎似乎被有关境界的高论所打动,言谈举止中也多了些许敬意。
瑞祥的笑容,更加温和。
“只须将河叶引出金吒峰,他将无阵可依……”
“哦,你让我诱敌,而你……”
“呵呵,也罢,你若有所顾虑,不妨由我对付河叶。你且趁虚而入,一举夺取金吒峰,如何?”
“倒也使得……”
“而金吒峰的数百弟子,有半数来自星海宗,或许我元天门弟子也在其中,切莫滥杀,以便为我所用……”
“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关这段话,老弟是否另有感悟呢?”
“唯修行耳!”
“呵呵……”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失足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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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云舟,悬在半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明晃晃的日头,高高挂在头顶。
虽然有灵力护体,不惧寒暑,而那炽烈的日光,还是让云舟上的众人不愿抬头仰视。
不过,另外四片云舟没了,便是瑞祥与两百多个元天门弟子,亦不见了踪影。
而无咎与灵儿、韦春花、月族的兄弟们,依然静静的坐在云舟之上,或是闭目养神,或是东张西望。当然还有瑞祥的两位弟子,元金、元夕,一边操持着云舟,一边在不安的等待。
“已临近午时,缘何不见传音符……”
灵儿忍耐不住,悄声自语。
“不急……”
无咎把玩着白玉酒壶,然后举起来轻轻呷了口酒。身子有伤,又闭关三年,已许久不曾饮酒。如今酒水入口,他不禁砸吧着嘴,滋味深长般的摇了摇头,然后不无惬意地长舒着酒气。
正如所说,乘着云舟,飘在半空,饮着小酒,别有滋味呢,更何况头顶烈日,四方空旷,彷如随云漂浮,一览天地逍遥,又怎能不尽情享受一番。
而此行并非为了享受。
昨夜,瑞祥与他商定,先由瑞祥带人佯攻,诱骗河叶离开护山大阵,然后由他趁虚而入,一举夺取金吒峰。至于接应的时机,以传音符为令。于是今日大早,瑞祥先走了一步,他则是带着兄弟们,躲藏在金吒峰的千里之外而静候良机。
如今已等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接到传音符。千里之外的金吒峰,位于群峰之间,使得神识受阻,一时难辨虚实。
为此,灵儿有些担忧。
他却不以为然,很是轻松自在。他有人质在手,不怕瑞祥使坏。
而让他轻松自在的真正缘故,眉心的阴气没了。
不过,玄鬼之气,依然在他的体内,而未能有所化解。他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将最后的期望,寄托于尚未成形的分神。经过尝试,收效显著。于是他全力以赴,直至昨夜,终于将阴气吸纳殆尽。而那团金色的雾气,多了黑色的沉积,虽也愈发浓重,却又愈发诡异……
“迟迟没有音讯,莫非另有状况?”
无咎尚自想着心事,查看着气海中的情形,韦春花站起身来,冲着远方凝神眺望。
灵儿也是疑惑不已,若有所思道:“依照瑞祥的约定,他佯攻诱敌,并非难事,而如今大半日过去……”
无咎收起心绪,抬头看天。
不知觉间,炽烈的日头,渐渐西斜而去。而千里之外的金吒峰,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是瑞祥的佯攻受阻,还是另有变故?或是那个老家伙,成心找死?
无咎收回眼光,眉梢一挑。
“元金、元夕——”
“无前辈……”
瑞祥的两个弟子,元金与元夕,均为中年汉子,人仙七八层的修为,看着倒也忠厚老实,犹自操持云舟,急忙答应一声。
“两位,是否知晓令师的阴谋诡计?”
无咎的话语中,多了一丝冷意。
元金与元夕的脸色微变,急忙摇头。
“先生,你既然有所猜疑,不如走一趟金吒峰,总好过这般空等。倘若束手束脚,说不定恰好中了瑞祥的圈套呢!”
韦春花,依然是快人快语。
灵儿点头附和:“据说金吒峰并无高手,此去料也无妨。即使有诈,你我离去便是!”
“嗯,我记得金吒峰的弟子虽然众多,却仅有一位地仙,便是河叶长老……”
无咎沉吟片刻,抬手一挥——
“不等了,即刻前往金吒峰!”
元金与元夕,急忙打出法诀。云舟顿时为云雾笼罩。曾经刺目的日光,也变得朦胧起来,随即风声呼啸……
黄昏时分。
云舟从天而降。
众人落在一片平坦的山顶之上。
就此往前,几里之外,乃是一个巨大的山谷。而便是那空旷之间,耸立着一座石塔。其势之高,似乎与群峰争雄,却又云雾缭绕而神秘莫测。透过云雾看去,山谷中另有八座矮小的石塔,分列四方,与当间的高塔互为呼应……
众人凝神观望。
那巨大的山谷与神秘的法阵,异常的沉寂,除了弥漫的云雾之外,竟然见不到一个人影。
“师尊他老人家呢……”
“师兄弟们,也杳无踪迹……”
“那便是金吒峰……”
“据说此地的戒备森严,而眼下却空无一人,便是瑞祥也不见了,怎会如此的古怪,还有那九座石塔,便是通天阵法了……”
不管是元金与元夕,还是灵儿与韦春花,以及广山等众兄弟,皆错愕不已。
而无咎另有关注,自言自语道:“正是金吒峰,却阵法已成……”
与其来说,金吒峰,并不陌生,只是当年山谷中的大阵尚在建造之中。而二十年后,再次抵达此处,那九座石塔,已然建成。而他同样困惑不解,看守阵法的河叶,以及瑞祥,还有诸多的弟子,都去了哪里?
“依我之见,师尊已攻下了金吒峰,却又追杀余孽而去,故而不见人踪……”
“师兄所言极是,且看那空地间的几具尸骸,分明有过异常惨烈的拼杀……”
“不妨入谷查看……”
“前辈不答应啊……”
许是关切师父的安危,元金与元夕显得有些慌张。
“先生……”
“无咎……”
广山与韦春花,还有灵儿,也是不约而同的看向无咎。急匆匆赶到此处,果然出了意外。何去何从,只等他一声令下。
无咎微微皱眉,似乎有所斟酌。少顷,他断然出声——
“灵儿与春花姐、广山,带着兄弟们,就地等我归来。倘若有变,杀了元金与元夕!”
“无前辈……”
“此事与我二人无关……”
元金与元夕大吃一惊,急忙出声求饶。
无咎挥袖一甩,踏空而起。
广山与兄弟们不作迟疑,冲过去将元金与元夕围在当间。两人不敢抗争,听天由命的样子。而灵儿与韦春花,则是盯着金吒峰的方向……
无咎飞越山顶,飘落而下。
他并未莽撞,缓缓落在山脚的石坡上。距九座石塔,尚有千丈之远。待双脚站稳,凝神张望。
人在山谷之中,弥漫的雾气晦暗重重。
而神识可见,数百丈外有尸骸横陈,还有禁制崩碎的痕迹,使得古怪的所在,更添几分阴森莫测。
而回头仰望,竟看不清山顶上的情形?
无咎迟疑片刻,还是抬脚往前走去。
重返部洲之后,也算是顺风顺水。再没有雨季的煎熬,也没了惊险的奇遇,只管乘着云舟在天上飞,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日,便赶到了金吒峰。
本想着弄清金吒峰大阵的用处,再夺取几块五色石,然后便带着兄弟们离去,部洲之行也就此圆满终结。谁料金吒峰就在眼前,突然又出了意外。
不应该啊!
倘若瑞祥攻下了金吒峰,也合乎情理,毕竟他是飞仙,且有备而来。而即便他追杀星云宗弟子远去,此处也不该没有活人啊……
又是圈套?
此前的瑞祥已吃过大亏,他绝不敢与本人硬拼。而所知的金吒峰,虽然看守弟子众多,却只有一个地仙高手,也根本不足为虑。
尤其是护山大阵形同虚设,石塔阵法已然失守。倘若真是圈套,为免过于儿戏……
无咎停下脚步,神色一凝。
不远处躺着四、五具尸骸,有元天门弟子,也有陌生的修士,皆满身血污而形状惨烈。且血污尚未凝固,显然死去的时辰不久……
无咎继续往前。
偌大的山谷四周,为群峰环绕。便如当年所见,形同一个巨大的鼎炉。而山谷当间,为阵法所在,有十余里方圆,更像是鼎炉的基座而蔚为奇观。尤其是那九座白玉石塔,高低错落,气象森严,威势莫名……
未几,无咎再次缓缓止步。
他已走到了大阵的边缘,却云雾弥漫而如临深渊。左右张望,依然不见异常。而低头俯瞰,不远处的云雾中,有一条石梯往下延伸,虽然隐隐约约,却如同当年所见!
没错,当年便是顺着那条石梯,抵达山谷的谷底,从而遭遇惊险不断。此时却过于寂静,仿若置身梦幻……
无咎徘徊不定。
山谷,已被黑暗所笼罩。九座石塔,彷如漂浮在夜色中,却又莹白闪闪而若隐若现,更加显得阴森诡异。
是就此离开,还是深入大阵而一探究竟呢?
无咎的双眉浅锁,思忖良久,“啪”的一甩袍袖,奔着石梯走去。
上当吃亏多了,人也变得谨小慎微。而瑞祥与河叶,均非对手,又怕什么呢?既然山谷无人,趁机洗劫一番。五色石何在,本先生来也!
某人置身莫测之地,素来谨慎多疑,怎奈五色石壮胆,顿时让他豪情满怀!
转瞬之间,人在石梯之上,却落脚实在,且稳稳当当。
无咎松了口气,顺着石梯步步往下。阵阵的雾气,扑面而来。他紧守心神,暗暗戒备。
石梯陡峭,且又狭窄细长。两侧幽深莫测,使人不敢逾越半步。
而数百丈过后,依旧没有异常。
无咎加快去势,只想着深入大阵寻找五色石。
谁料便于此时,他的脚下一空。狭长的石梯,突然没了。他急忙催动法力,尚未飞遁而起,已歪歪斜斜往下坠去。失足之恨,让他愤怒不已——
“瑞祥老儿,我饶不了你……”
与之瞬间,“轰”的一声光芒闪烁。曾经空寂的山谷,与九座石塔,已被阵法禁制所笼罩,并有人轻声笑道——
“呵呵,瑞祥大功告成,已然离去,只怕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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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儿与韦春花所在的山顶,位于金吒峰的西北端,处于群峰之间,地势稍稍平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两人犹在凝神观望,突然一阵光芒闪烁。那九座石塔,连同某人的身影,皆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山谷呈现在暮色之中。
“无咎……”
灵儿大惊失色。
韦春花却应变极快,厉声喝道:“广山,杀了那二人……”
谁料她话音未落,尚在围困中的元金元夕,突然拿出玉符拍在身上,瞬间化作两道光芒冲天而去。广山与兄弟们根本来不及动手,一个个怔怔抬头而又无可奈何。
韦春花不作迟疑,抬手一挥——
“广山,随老身破阵,解救先生!”
“且慢——”
灵儿已回过神来,急忙阻拦道:“无咎临行前与我交代,万一有变,就地结阵固守,以防瑞祥招来强援!”
韦春花依然是火急火燎,摊手道:“此乃部洲,何来强援,无先生他身陷阵法,倘若不测……?”
灵儿安抚道:“无咎如此交代,必有斟酌。金吒峰的护山大阵,易守难攻,你我不妨等候片刻,而后再行计较!”
“这……也罢,但愿先生无恙!”
韦春花也知道,凭借仅有的十四人,强攻金吒峰,未免有些不自量力。尤其是月族的汉子们,近身搏斗,悍勇无敌,却并不擅长法力神通。为今之计,只能就地等候。而她又放心不下,问道:“灵儿,先生他有无脱身之法?”
“我也不知……”
“啊……”
……
与此同时,有人“砰”的双脚落地,竟然收势不住,接连踉跄几步,这才堪堪站稳双脚。
而无咎却顾不得狼狈,冲着自身打量,转而环顾四周,又忙循声看去。
法力修为无碍,却为禁制阻隔而难以自如。
落脚所在,乃是谷底。而曾经黑暗的山谷,彷如换了天地。只见白蒙蒙的天穹下,云雾淡淡,气机浓郁,并有九座白玉石塔高高耸立。
而数百丈之外,有座石塔,乃是环绕巨塔的八座石塔之一,高约三百丈,占地四五里,如同小山一般。而正是那小山般的石塔之上,竟然冒出两道熟悉的人影。
无咎的神色一凝,失声道:“夫道子……龙鹊……”
那突然现身的两个中年男子,一个书生装扮,头顶铁箍,面带阴笑,不是曾经的死对头,玉神殿的祭司,夫道子,又是谁?另外一位,则是身躯魁梧,金须金发,怒目圆睁,竟然是龙鹊的模样?
那家伙远在地卢海的龙舞山庄,他怎么也跑到了部洲,并恰好在他无咎受困之时冒了出来?
阴谋啊!
而仇家不仅于此,便在他惊愕之际,又有一群人影,从远处冒了出来,足有数百之多。诸多面孔,似曾相识。尤其是为首的一位中年人与一位老者……
“象垓、乐正……”
那正是曾经的星云宗玄武谷的一帮弟子,也是曾经的冤家仇敌。而看守金吒峰的河叶长老,却不见踪影。
“呵呵,无咎,一别多年,又见面了!”
“竟敢抢我的女人,即使追到天边,龙某也不会放过你……”
夫道子与龙鹊,从石塔上飞落而下。看他二人行动自如,并未受到法阵的禁制,只是各自的身上,又闪动着淡淡的光芒而似乎另有名堂。
与之瞬间,数百修士也冲到了石塔脚下,左右散开,严阵以待,却又不敢近前,神色各异。浅而易见,某位玄武崖弟子的今非昔比,已远远出乎了众人的想象。
无咎禁不住后退几步,而陷入大阵,面对重围,根本无路可去。他左右环顾,犹自恨恨不已——
“瑞祥老儿,竟然设下如此陷阱,枉我真诚相待,可恶的老东西……”
而话音未落,他瞪起双眼,昂首挺胸,凛然无惧道:“夫道子,龙鹊,本先生已非当年软弱可欺,两位又奈我何……”
夫道子与龙鹊,落在百丈之外。而两人似乎稳操胜券,并未忙着发难,而是一个故作惊讶,一个出言嘲讽——
“哎呀,你已是飞仙高人?”
“哼,你修至飞仙,距今不过两月,根基未稳,徒有其表,今日死定了……”
无咎的脸色微变,禁不住又后退一步。
“瑞祥老儿,他……他将我卖得干干净净!”
他再不复之前的镇定,又是愤怒又是惊慌,却又疑惑难耐,语无伦次道:“而离开贺州之后,瑞祥始终与我同行,并未离开半步,怎会与两位传递消息呢……瑞祥老儿如此害我,所为何故,他去了何方,还有河叶长老……两位远在卢洲,并不知晓我的动向,却于金吒峰结阵以待,岂能如此巧合……”
他就像是一个陷入困境的赌徒,言谈举止中透着莫名的绝望。而正当他原地转圈,慌忙又道:“两位莫要过来,否则鱼死网破……”
夫道子走到了三十丈外,与身旁的龙鹊换了个眼色,然后停下脚步,伸手拈着小胡子,笑道:“你也不必虚张声势,只要你交出玄鬼圣晶,九星神剑,与那把神弓,或能免去一死。不过,却要废去修为而永绝后患!”
龙鹊则是面带杀气,悄声提醒道:“有言在先啊,我只要那把神弓……”
夫道子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你要神弓,我要九星神剑,而玉真人要的是圣晶,却不知谁要他的性命……”
无咎的面皮抽搐,神色惶惶。便好像一头待宰的羔羊,等待着厄运的降临。而他又不服不忿,困惑不已——
“怎会是这个样子呢,老天不该欺我……”
“呵呵!”
夫道子打量着无咎的窘态,试图辨明真伪。而一条走投无路的人,实在没有装腔作势的借口。他微微一笑,大度道:“你我也算是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如今胜负已定,我不妨为你解惑一二……”
“哦?”
无咎有些意外,拱手道:“请指教!”
龙鹊不耐烦了,催促道:“哎呀,不必啰嗦,杀人取宝……”
无咎却两眼一瞪,拂袖一卷,手中多了一张人骨大弓,豁出去般的恼怒道:“即便是死,我也要弄个明白,否则谁也休想抢走我的撼天神弓!”
龙鹊不甘示弱,挑衅道:“瑞祥早已暗中告知,你法力不济……”
无咎举起大弓,伸手抓住弓弦,咬牙切齿道:“哼,你且试试看!临死之前,我先要了你的狗命!”
龙鹊的脸色一僵。
那张神弓的厉害,他早有领教。若是对方真的找他拼命,后果难料。
“稍安勿躁!”
夫道子摆了摆手,劝说道:“无咎,你若能拉开那张神弓,又何必与我饶舌呢?”
果然,无咎神色迟疑,最终还是悻悻放下大弓。
夫道子含笑点头,接着说道——
“玉神殿的尊使,也就是玉真人,曾与观海子达成的一个约定:倘若鬼妖二族不能杀了你,便由观海子相助,以此换取玉神殿的宽恕,并帮着他重建宗门。而你运气不错,非但逃出了鬼妖二族的合围,还跟着观海子回到了贺州。为此,玉真人极为不满。我获悉此事之后,从中斡旋。观海子深表感激,道明缘由,只为瑞祥之故,答应将你逐出贺州,并将你交到我的手里。唯恐有变,我暗中联络瑞祥。只要他依计行事,我允他开创仙门,掌控部洲,成为一方至尊……”
夫道子的话语声,在寂静与空旷中回荡。
无咎却皱着眉头,咬着嘴角,眼光闪烁,神色古怪。
那场起始于卢洲的阴谋圈套,并未终结。哪怕是抵达部洲之后的一举一动,也在观海子与瑞祥的算计之中。而他毫不知晓,直至今日此时。
唉,人心莫测!
而如此算计,想着已是头疼,却让玉真子、观海子、瑞祥之流,乐此不疲。累不累啊,所为的又是哪般?
“瑞祥倒也信守诺言,预先传递消息。据他所说,你在贺州已修至飞仙,却被逼出关,根基不稳,法力不济。而为免不测,还是找来龙鹊、龙兄相助,并在金吒峰设下陷阱……”
“你我兄弟的交情,不说二话。何况我与那小子不共戴天,他抢我女人,我今日便抢了他的神弓……”
龙鹊有两大嗜好,宝物与女人。如今他急匆匆赶到部洲,报仇之外,便是想要得到对方的宝物,那张令他恐惧而又垂涎三尺的神弓。
无咎低着头,神色沮丧。
抵达部洲之初,便察觉瑞祥与元天门弟子的举动异常,而当时未作多想,谁料一切早有征兆。
“如今你劫数既定,自投罗网。且交出玄鬼圣晶与九星神剑,当然还有那张神弓,我答应留你一命……”
夫道子依旧是面带得意。
无咎抬起头来,恍然道:“当初的白溪潭,玉真人想要杀我,轻而易举,却高抬贵手,令我很是费解。今日方知,他一直在窥觊鬼族的圣晶,又怕惹恼鬼赤,便来了一招欲擒故纵,将我流放到了遥远的部洲,真是煞费苦心啊!”
“咦,你并不糊涂!”
夫道子的眼光一闪。
“我糊涂啊!看守金吒峰的河叶,为何不见踪影?此前所见的尸骸,难道有假?”
无咎话语诚恳。
“河叶乃是星云宗弟子,由瑞祥诱出阵法……”
“哦,此举不仅除掉了星云宗余孽,还造成假象引我上当?”
夫道子终于耗尽了耐心,摆了摆手——
“无咎,你既然知晓了前因后果,便认赌服输吧……”
无咎却眉梢一挑,举起手中的大弓。
“谁输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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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举起大弓,伸手抓住弓弦,摆出一个开弓射箭的架势,极为的淡定而又从容不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他方才还是语无伦次呢,又是转圈,又是沮丧,谁料转眼变了个人。
夫道子微微一怔,急忙与龙鹊腾空飞起。
“无咎,切莫自误!”
“他找死”
“大阵之内,法力难为,即便你能够施展神弓,也仅能射出一箭,而我与龙兄任何一人,都能将你置于死地!”
“哎呀,是真是假,刀下立见分晓”
龙鹊腾空百丈,双手合握而用力挥动。一道金色的刀光,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下。
“何谓真假?”
无咎嘀咕一声,却已来不及多想,猛然弓弦炸响,一道烈焰箭矢冲天而起。
与此刹那,有金色小人一闪即逝,随即一线黑影快如疾风,直奔龙鹊急袭而去。龙鹊始料不及,慌忙躲避,却被层层禁制束缚,竟一时再难挣扎。旋即身形僵硬,所祭出的刀光顿然崩溃。他本人支撑不住,翻滚着栽下半空……
双方??滦砭茫?晃?蕴奖舜说男槭怠6?坏┒?郑?蚩烊绲绻馐?稹?/p>
不过眨眼之间,龙鹊便遭禁锢。飞仙五层的高手啊,竟被生擒活捉,又该是怎样的法宝,缘何这般霸道?还有无咎,谁说他徒有其表……
“瑞祥害我!”
夫道子又惊又怒,禁不住啐了一口,却已来不及抱怨,那道烈焰箭矢竟然直奔他袭来。他急忙飞遁而去,不忘挥手催动法诀。半空之中,顿时涌现出层层禁制。他要借助大阵之力,挡住那疯狂的杀机。
却听“砰砰”炸响,禁制崩碎。火红的箭矢,快如迅雷,又似愤怒的蛟龙,势不可挡,猛然撕裂层层禁制,带着疯狂的杀机轰然而至。
那神弓的威力,竟然远胜从前?
夫道子大惊失色,拼命催动遁法,却依然躲避不及。而四周石塔阻隔,阵法笼罩,就此远逃,也不能够。他抬手抛出一枚玉符,顺势掐诀一指。玉符飞向天穹,一度笼罩四方的光芒缓缓消失。而他头顶的铁簪,倏然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而直奔烈焰箭矢迎头撞去。
与其瞬间,轰然巨响。
黑色闪电,炸成粉碎,而那火红的箭矢不过是稍稍一顿,还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咆哮而至。
迫不得已,他抓出几块玉符捏碎。他逃窜的身影,突然没了。
而烈焰箭矢,去势如旧,“砰”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一团火光,继而穿云破雾而去。
夫道子的身影,再次冒了出来,却没了之前的护体光芒,整个人显得极为笨拙而轻盈不再。
而不改过闪念之间,曾经白蒙蒙的天穹骤然消失,随之夜色降临而山风劲吹,还有一轮明月朦朦胧胧。
夫道子如同绝处逢生,急忙飞遁而去。直至千丈,回头一瞥
“无咎,你惹不起玉神殿,我劝你放了龙鹊,离开此地……”话虽如此,他的身影再次消失,惶惶然如惊弓之鸟,就此一去不回头。
“砰”
龙鹊摔在地上。
尚在远处观战的修士们,早已吓得失魂落魄。两大玉神殿的祭司啊,一个被生擒活捉,一个落荒而逃,谁还敢留下来看热闹?恰见封山大阵开启,众人争相逃命。
而无咎同样有些措手不及,持着神弓,愣在原地,很是意外的样子。
夫道子与龙鹊,乃是飞仙四、五层的高人,绝非这般无能,又怎会轻易落败呢?从夫道子的怒叱声,或许不难猜测,瑞祥不仅骗了他无咎,也骗了夫道子。否则他不会如此的惊慌愤怒,龙鹊也不会如此的轻敌。
却让夫道子逃了……
无咎尚自患得患失,忽而察觉法力自如。而当他想要追赶夫道子,已为时太晚。夫道子早已逃得没影,山谷中倒是人影乱窜。他收起大弓,扬声喊道
“兄弟们,给我封住金吒峰!”
随着一声令下,十四道人影出现在半空之中,正是等候多时的灵儿、韦春花与月族的兄弟们。
韦春花催动剑光,凶狠道
“谁敢离开金吒峰半步,格杀勿论!”
广山带着兄弟们,脚下云板,四下散开,封住金吒峰所在的山谷四周。但有人影蹿出,冲上去便是一棒砸得血肉横飞……
灵儿与韦春花并肩而立,她一边留意远方的动静,一边低头俯瞰,又是吃惊又是欣喜
“夫道子与龙鹊竟然在此设伏,所幸无恙……”
与此同时,逃窜的修士,被迫返回,四散躲藏。
无咎却不管不问,飞身便是一脚踢出。
龙鹊尚在地上挣扎,“砰”的飞了出去,直至十余丈,“扑通”坠地。他狼狈翻滚,怒声吼道:“夫道子,你不仁不义……”
吼声未落,他的身形突然消失。而捆缚的皮索仍然如旧,却忽而缩小,忽而变大,显得颇为诡异。
“哼,本先生的捆仙索,便是擅长变化的神兽,也难以逃脱,更莫说你龙鹊!”
无咎随后而至,双手一合,掌心多了一道紫色的剑光,猛然举起来便冲着地上扭动的捆仙索砍去。
“砰”的一声光芒闪烁,旋即呈现出龙鹊的身影。
“你又奈我何……”
龙鹊羞怒交加
“你有胆放了我,公平较量一回……”
无咎挥剑响应
“哈,你勾结夫道子,设计害我,也敢妄谈公平……”
“你抢我女人、宝物,毁我山庄,此仇不共戴天……”
“既然如此,受死吧……”
“想要杀我,不容易……”
“砰、砰、砰”
剑光怒劈而下,一剑接着一剑。
龙鹊不敢大意,急忙催动法力护体。他的修为远远高于瑞祥,又是成名已久的祭司,绝非等闲之辈。如今虽然被困住了四肢,而全力抵御之下,竟也安然无恙。
无咎接连劈出了数十剑,依然收效甚微。
毕竟有捆仙索的阻挡,这般硬劈硬砍,使得九星神剑的威力大减。倘若施展拳脚,将会更加吃力!
无咎有些急躁,后退两步,抬手一指,口中轻叱:“夺”
尚在全力防御的龙鹊,身子一僵,便如夺走了气息神魂,护体法力顿然失守。
无咎趁势挥剑。
“喀嚓”、“扑哧”,血光迸溅,惨叫声起
“你敢杀我,尊者饶不了你……”
“尊者是谁……”
“玉虚子……”
“不认得……”
“我……”
龙鹊拼尽全力,又是隐身,又是变形,依然摆脱不了捆仙索的束缚。而如此倒也罢了,且凭借修为支撑一二。谁料眨眼之间,体内的法力修为也不听使唤。随即剑光闪烁,他强壮的身躯已被捅出一个个血窟窿。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搬出玉神尊者。那是玉神殿的天仙至尊,谁也不敢藐视半分啊。谁料对方的回应如此简单,不认得……
“扑哧、扑哧”
九星神剑之狼剑,多锋利啊,没了护体法力的阻挡,杀人便如砍瓜切菜一般。
眨眼的工夫,龙鹊已变成了一个血人,兀自痛苦挣扎,惨叫不已
“啊……啊……”
而无咎一边劈砍,一边好奇道:“我毁了你的气海、绛宫,还不死呢……哦,待我毁了你的上元识海……”
不堪羞辱的龙鹊,知道他已在劫难逃,再不敢有所侥幸,厉声嘶吼:“你抢我女人,毁我藏宝阁,如今又肆意凌辱,欺人太甚,且同归于尽”
无咎举起剑光,正要冲着龙鹊的脑袋砍去,突然心头一凛,急忙闪遁而去。
与此刹那,“砰”的一声巨响。霎时血光夺目,血肉迸溅……
无咎躲到了百丈之外,安然无恙。而看着那满地的血肉狼藉,他犹自目瞪口呆而难以置信。
自爆元神?
贪财好色的龙鹊,竟然不畏生死,刚烈异常,倒也是个汉子啊。早知如此,或许应该留他一命。而他竟敢说自己抢了他的女人,侮辱灵儿,倘若任由他信口雌黄,本先生的颜面何在……
无咎挥袖卷动,一条黑色的皮索落在手中。
他尚有担心,旋即又松了口气。捆仙索不愧为上古的宝物,并未受损……
而未及侥幸,他突然神色一动,急忙踏空而起,怒声喝道
“龙鹊,休走”
只见夜色之中,一道淡淡的金色人影冲天而去。
正是龙鹊,或者说,他的元神,竟然与真人无异,只是形同魅影虚幻。
也由此可见,此前自爆的并非元神,而是他的肉身之躯,只为混淆耳目、挣脱束缚,以便他的本命元神借机逃脱。
此时,灵儿与韦春花,犹在半空之中全神戒备。恰见一道诡异的人影冲出山谷,两人急忙迎头阻拦。
而龙鹊既然舍弃肉身,便抱有拼命的心思。他一眼盯上了灵儿,更添几分疯狂,抬手抓出一把金色的刀光,厉声吼叫道:“仙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女子,给我去死……”
灵儿与当年的仙儿,相貌稍有差异。而他倒是没有认错人,只想将对方碎尸万段。
他恨啊,正是那个女子,勾引来了无咎,毁了他的藏宝阁,害得他人财两失。
灵儿与韦春花始料不及,双双愕然。
只当逃走的乃是寻常的修士,谁料想竟是龙鹊的元神。即便是元神之体,也有着飞仙修为,绝非她二人所能抵挡!
无咎人在半空,也是大吃一惊。
此时的龙鹊,犹如困兽之猛。而灵儿与韦春花,又首当其冲,一旦迎面对撞,后果难以想象。怎奈他无咎刚刚飞遁而起,远隔数百丈,不管是神弓与九星神剑,抑或是他谙熟的诸般神通,皆鞭长莫及……
第一千零四十章 擒获龙鹊
此时此刻,巨大的山谷中,夜色朦胧,疾风呼啸。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更有人影竞逐,杀气凌乱。
只见无咎腾空而去,昂头仰望,神色急切;三、四百丈之上,一道淡淡的金色人影,挥舞刀光,势不可挡;再去百丈,一瘦一小两道人影慌张,却又不肯退缩,并肩全力迎战……
而龙鹊便如一头困兽,亟待冲出牢笼,但有阻挡,他必将爆发出更为凶狠的疯狂。
灵儿与韦春花,眼看着便要遭殃……
无咎看得真切,心急如焚,旋即不作迟疑,抬手祭出一道黑色的剑光。
那是他的魔剑,再次铸成之后,尚未显露锋芒。不过,他所借助的并非魔剑之利。而他刚刚尝试打出一道法诀,禁不住失声惊呼
“灵儿……”
眨眼之间,龙鹊与灵儿、韦春花相聚仅有数十丈。旋即一道金色的刀光凌空劈去,狂烈的杀气竟然卷动风雷之声。
要知道龙鹊虽然失去肉身,少了庇护,而他依然是飞仙的修为,绝对不容睥睨的存在。尤其他遭到暗算,败得憋屈,如今被他撞上灵儿,又怎能不宣泄他滔天的怒气。
灵儿与韦春花,虽为女子,而生死当前,却不让须眉。
韦春花唯恐灵儿有失,示意让她退后。
灵儿却抬手祭出一把精巧的玉剑,急声道:“老姐闪开……”
“轰”
话音未落,轰鸣响起。
玉剑尚未显威,呜咽一声凌空倒卷,杀机反噬,法力逆袭。而那金色的刀光,依然如迅雷般呼啸而至……
灵儿亟待应变,却有心无力,再要躲避,为时已晚。
而正当她惶然无措之际,她的袖中突然蹿出一道黑影,竟迎头撞向那森然的刀光……
“卷毛”
果然是卷毛神獬,现身刹那,它头顶的金色独角,猛然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锵”
便如夜空霹雳,一声炸响刺耳。
卷毛的身躯,剧烈抖动,却岔开四肢,悬在半空,犹自抵着头颅,独角放光,摆出不肯退后的凶狠架势。
而金色的刀光,凌空翻卷,凝而不散,威势依然。
龙鹊随后而至,去势被迫一缓。他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怪物,难以置信道:“独角神兽……”
而错愕之际,他又蓦然一惊。
一道黑色的剑光,抵近百丈之外,而尚未显威,突然消失在喷涌的黑气之中。而那诡异的黑气,迎风便涨,旋即化作无数的黑影,竟是奇形怪状的猛兽,或狰狞嘶吼,卷起阴风阵阵,或摇头摆尾,恣意疯狂……
鬼魂之体?
不,应是上古异兽的鬼魂之体,却又从何而来,怎会如此之多?
龙鹊的心头一凛,有种不祥之感,旋即不再理会灵儿,闪身躲开那头独角神兽。报仇尚在其次,逃出金吒峰才是当务之急。
而转瞬之间,成群的黑影到了身后,竟疯狂撕咬,森然的杀气令人胆寒。
魂体,与元神之体,近乎于相同,却一个至阴,一个至阳,乃是相生相克般的存在。
龙鹊顿然慌乱,急忙挥刀劈砍。
而异兽的魂体,有魂有影,却无形无质,稍稍触及,迅即化作黑风,转而又快如鬼魅般扑来。一头头上古异兽,或身躯庞大,威势骇人,或来去如风,凶狠毒辣……
龙鹊应接不暇,旋即不再理会,强驱法力,拼命往上飞遁而去。他要凭借他的修为,强行冲开一条生路。也果不其然,“砰砰”撞碎了几道纠缠的鬼影,他的元神之体仅有几分寒意,却并无大碍。他稍稍心安,便想着一鼓作气冲出重围。
恰于此时,头顶之上有光芒闪烁。
龙鹊并未在意,还想着横冲直撞,而快如闪电的去势,突然迟缓下来。便仿佛一头扎入莫名的气机之中,或被无形的禁制所笼罩,随之心慌意乱而神魂战栗,旋即身不由己般的僵在半空之中。
是那小子的“夺”字法诀所致?他尚在两百丈外,根本来不及施法。是那头顶之上的光芒所致……
龙鹊恍然大悟,却又目瞪口呆。
只见一团炽烈、阴森、冷幽、耀眼的白光,出现在头顶上方,仿佛明月天降,似乎仅有数丈大小,却又威慑四方而神威莫测。而便是那明月之中,乌黑深邃,形同深潭,使其成为一个怪异的白色圆环,或者一个巨大的独眸,正在俯瞰天地,令人无所遁形,也无从逃避……
龙鹊尚自惊愕之际,忽而觉着寒意降临,偏偏又身不由己,顿时被成群的兽魂所吞没。他震惊难耐,厉声吼叫
“无咎,你不该这般待我……”
是啊,他也有着一肚子的苦水呢。
那年的九月,龙舞山庄,有场喜事,本该风风光光,享受人生得意。谁料突然冒出一个无咎,不仅抢走了他的女人,毁了藏宝阁,还让他丢尽了脸面。有仇不报非君子,何况他一个玉神殿的祭司呢。而辗转数年,最终还是无功而返。所幸夫道子传递消息,让他走一趟部洲,说是在多方算计之下,无咎已在劫难逃。天道慈悲啊,终于能够报仇雪恨了。谁料那个无咎,并非瑞祥所说,什么伤势初愈,空有境界,徒有其表、等等。他是真正的飞仙啊,法力修为并无异常,再有神弓、神剑的加持,绝非任由摆布的存在。即便如此,倒也认了,即便杀不了他,也不至于落败。
结果怎样?
夫道子自以为是,在金吒峰的大阵中设下陷阱。此举虽也稳妥,却也弊端多多。一旦出现意外,大阵的禁制必将殃及自身。
这就是弄巧成拙!
而更为可恨的是,夫道子背信弃义。更为难以接受的是,落在那个小子的手里……
龙鹊拼命挣挣扎,拼命喊叫。
一把诡异的黑剑,突然飞来。尚在撕咬他的兽魂,顿作惊慌而纷纷躲避。
他颇感意外,凝神看去,而眼前却是光芒闪烁,景物变化。蓦然发觉,已然置身于一片陌生的天地之中。他惶惶四望,大喊
“放我出去……”
凄厉的喊叫声,透着莫名的恐慌。
却突然有人叹息
“出去,又能怎样……”
龙鹊吓得猛一激灵,循声看去。
……
这一刻,金吒峰所在的山谷中,同样是一片混乱。
无咎飞到半空之中,来不及缓口气,迎面鬼影乱撞,阵阵阴风呼啸。他忙催动法诀,急声大喊
“灵儿,闪开”
灵儿与韦春花,意外获救,尚自有些糊涂,谁料成群的兽魂转而扑来。而刚刚还是神勇无敌的卷毛神獬,闪身蹿到她的身旁,竟瑟瑟发抖,很是胆小害怕的样子。她急忙将卷毛收入袖中,与韦春花后退躲避。
却见一道黑色的剑芒,横扫四方。但凡触及,兽魂鬼影一扫而空。余下的兽魂,纷纷逃窜。尤其那白色环状的怪物,似乎不甘受制,在夜空下微微闪烁,突然带着一群幸存的兽魂随风远去……
“哎呀,回来”
无咎急忙追赶,而不过眨眼之间,那白色的怪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收住去势,愣在半空,又是诧异,又是惋惜不已。
灵儿依然是不明究竟,好奇询问:“无咎,你何来如此众多的兽魂……”
韦春花与她躲在远处,出声提醒:“先生,山谷中尚未肃清……”
无咎只得暂且作罢,抬手一指。黑色的魔剑光芒大涨,转而奔着山谷扑去。尚有十余头逃散的兽魂,在石塔之间游荡。
灵儿带着与韦春花,还有广山等兄弟们,聚拢而来。
“龙鹊呢,莫非也被你收入剑中……”
“先生有此神通,何惧鬼族……”
“哎呀,我兄弟不怕硬拼,不畏生死,却收拾不了鬼魂,否则便拦住那头怪物……”
无咎看着众人安然无恙,心下稍宽,他撇着嘴角,随声回应道:“龙鹊的元神,被我封入魔剑。而当年的白溪潭,魔剑尚未铸就,故而也无从驱使兽魂,不过……”他摇了摇头,苦笑道:“上古兽魂倒也罢了,而那白色怪物,非同小可,乃圣兽之魂,岂是你广山所能阻拦!”
灵儿与韦春花,又是一阵错愕。
“圣兽之魂……”
“传说中的幽荧与烛照,远比四象神兽强大,纵是魂体,亦旷古罕见,着实不该让它走脱!”
“唉,稍后再说不迟!”
无咎摆了摆手。
此前他见龙鹊企图伤害灵儿,担心不已,情急之下,想到了魔剑中封禁的兽魂。何况他修炼《太阴灵经》多日,也亟待尝试一二。而刚刚解开封禁,兽魂尚算听话,不料转眼之间,场面便已失控。究其缘由,还是《太阴灵经》的修炼不够娴熟。而此时说什么都晚了,那头幽荧之魂,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所幸擒获了龙鹊的元神,解救了灵儿,也算是有所安慰!
不消片刻,一道黑色的剑光飞出山谷。
无咎伸手抓出魔剑,神识中顿时传来龙鹊的叫喊声。他正要凝神查看,却又低头一瞥而诧异道
“咦,可曾有人逃出了金吒峰?”
灵儿、韦春花以及兄弟们,异口同声
“不曾!”
“既然如此,象垓与乐正呢……?”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满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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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月色下,高低错落的石塔,巍峨如旧、神秘依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千丈谷底,则是一片黑暗。
无咎与灵儿、韦春花,从天而降。广山等十二人,各自踏着一片云光,环绕石塔盘旋。兄弟们的云板,早已应用娴熟。
两座石塔的空地间,聚集着一群人影,尚有一、两百之数,却一个个畏畏缩缩而慌张无措。
那群星云宗的弟子,应该来自于当年的星海宗,不知是否已重归宗门,如今被遗弃在此,似乎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人。
如此也是无奈,长辈们,不是逃跑,便是被捉,留下一群人仙、筑基、炼气的弟子,原本四处逃散,又被兽魂追赶,魔剑驱逐,最终只能返回原地而听天由命。
“象垓呢,乐正呢?”
无咎在人群的不远处,稳住身形,兀自离地三丈,踏空而立。灵儿与韦春花,一左一右。
人群一阵骚动,却没谁应声。
“你……”
无咎抬手指向人群中的一个中年男子,奈何又叫不上名。对方倒也识趣,慌忙越众而出,恭恭敬敬道:“在下来自玄武谷,曾为神武门的弟子,前辈有何吩咐……”
“嗯,怪不得脸熟呢!”
无咎恍然点头,伸手指向自己
“本人无咎,当年与诸位打过交道,亦并非陌生人。而我不会为难诸位,却要弄清楚象垓与乐正的下落!”
他的眼光掠过人群,又是一阵寂静。除了一张张惊慌的面孔,并无任何的回应。他撇着嘴角,再次看向那个中年男子。
“这位师兄,能否指教一二?”
“不……不敢……”
中年男子,乃是筑基**层的高手,原本倒还镇定,却被一声“师兄”的称呼,给吓得惨然变色。
遥想当年,他也曾参与过一场追杀。而谁能想到,当年那位遭到追杀的玄武崖的弟子,如今不仅有一群强大的随从,而且轻易挫败了玉神殿的祭司。两位飞仙高人呢,一个被他吓得落荒而逃,一个被他生擒活捉。试问,谁敢在他面前作大?
而他口称“师兄”,难道认出自己,想起了往事,要报仇雪恨?
中年男子的两腿一软,差点跪下,左右张望,惊慌失措道:“象垓与乐正两位长老,并未离开金吒峰……好像是……好像是带着几个亲信,躲入法阵之中……”
“哦?”
无咎与灵儿、韦春花递个眼色,又道:“你可知法阵的用处?”
“晚辈曾有耳闻,金吒峰的大阵,有禁锢地脉,中和五行,消灾避祸,保一方太平之说……”
“我再问你,金吒峰搜刮的五色石用在何在?”
“弟子身份卑微,着实不知……”
无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摆了摆手
“各自逃命去吧!”
两百多个仙门弟子,依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那个当年的无先生,成了飞仙的高人,如今重返金吒峰,铁定是报仇来了。而他却如此大度,着实难以相信。
不过,部洲远离贺州,金吒峰便是安身所在,如今却要逃命,又能去往何方……
无咎却没有心思多说,飞身冲向黑暗之中。
灵儿与韦春花,紧随其后。
转瞬之间,三人已置身于高塔之间。而九座高塔,远近错落,占地足有数十上百里,使得空旷的黑暗更添几分神秘。
“无咎,象垓与乐正,又是何人?”
“仇人!”
“何不让金吒峰的弟子带路呢,以免过于盲目!”
“说的也是啊……”
无咎放缓去势,却又摇了摇头。
“象垓与乐正,既然躲了起来,又岂容外人知晓!而那两个家伙,究竟人在何处呢……”
金吒峰下的山谷,从远处看去,并不醒目,反而极为隐秘。而置身其中,则是另有天地。九座石塔,浑如九座小山,矗立在数十里的方圆之间,想要查看清楚,不免要耽误一番工夫。
无咎稍作忖思,灵机一动。
“神獬,或能派上用场!”
灵儿轻抬手臂,衣袖中蹿出一道黑影,瞬间变成了一个三、五丈的大家伙,正是卷毛神獬。而它似乎有些胆怯,左右张望,不见凶险,旋即恢复了精神而四处撒欢。
“卷毛”
无咎抬手一招,一个大脑袋带着风声凑到面前,他顺势拍了拍,吩咐道:“有几个家伙跑了,或是躲在洞穴之中,能否给我找出来呢……”
他话音未落,卷毛闪身蹿了出去。
无咎与灵儿、韦春花,随后紧跟。
转眼之间,卷毛跑到了一座石塔前,又是身形一闪,竟一头扎入其中。
“咦,象垓藏在此处?”
无咎大为意外。
面前的石塔,乃是九座石塔之一,高约三百丈,占地四、五里,为白色玉石堆砌,高大而又厚重,且不为神识所看透。
而卷毛神獬,不愧为通灵的神兽,隔着那么厚重的玉石,也能辨别其中的端倪?
厉害啊!
无咎冲着灵儿与韦春花微微一笑,循着神獬的方向,各自施展遁法,随后追了过去。而不消片刻,三人又错愕不已。
置身所在,乃是一个石室,足有数十丈方圆,极为的寒冷幽暗。而幽暗之中,一个人影都没有,倒是晶光闪烁,元气浓郁,还有一头卷毛神獬在得意的摇头晃脑。
韦春花尚自全神戒备,旋即收起飞剑。
“先生,此处无人藏匿,却有上千的五色石,应为加持大阵所用!”
灵儿也明白过来,嘻嘻含笑。
“卷毛会错了意,你让它找人,被它当成寻找宝物呢……”
无咎则是摇摇头,抬脚往前。
“嗯,这家伙的眼里,不是灵石,便是灵草、灵果!”
石室应该位于石塔之下,为阵脚所在。而上千块的五色石,亦按照法阵布设,看着似曾相识,却又有所不同。而其真正的用处,倒也不难猜测。
“我曾遇到过几座古阵法,与九塔类似,便是塔下的法阵,也极为仿佛。”
无咎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道:“不用多想,此地的阵法,与大阵相连,一旦开启,必将九塔合一而威力无穷!”
灵儿深以为然。
韦春花疑惑道:“据说,此阵禁锢地脉,消灾避祸……”
“哼,我决然不信!”
无咎哼了一声,禁不住提高嗓门
“玉神殿在各洲布设阵法,必有企图,否则也不用散布谣言,迷惑世人,更不用封禁神洲,对我斩尽杀绝!”
想起玉神殿的种种勾当,以及多年来的遭遇,他便是一肚子的火气,旋即猛然一甩袍袖。石室内顿时劈啪乱响,玉石阵脚尽成粉碎,所敷设的五色石,被他席卷一空。
卷毛神獬被吓了一跳,急忙躲到了灵儿的身后。
无咎却走过去,笑着安抚道:“卷毛并非胆小,生性机敏而已。敢与龙鹊正面较量,救下灵儿与春花姐,它的悍勇忠贞,由此可见一斑!”
卷毛得到夸奖,颇为受用,摇晃脑袋,黑白眼珠子一阵转动。
无咎扭头躲避,提醒道:“灵儿小心了,这家伙的双瞳有迷幻心神的本事!”
灵儿笑道:“嘻嘻,它从不这般看我!”
“为啥呢,莫非男女有别……”
无咎颇为不解,旋即又摆了摆手
“卷毛,找人要紧,之后再寻五色石不迟!”
他看似轻松,却满怀心事。
瑞祥没了,去向不明;
夫道子跑了,吉凶未卜;
象垓与乐正,也在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两个家伙,乃是金吒峰的人仙长老,必然知晓大阵的隐秘,绝不能任由逃脱。
而最让他郁闷的,莫过于那头白色的怪物,来自神洲上古秘境的圣兽之魂,竟也趁乱逃得没影。总不能就此罢了,却又该如何找回呢……
卷毛神獬,颇为听话,身形一闪,便已遁出石室。
无咎与灵儿、韦春花,跟着冲出石塔。
却见一道黑影,在空旷的山谷间疾驰如风,眨眼之间,再次一头扎入就近的石塔之中。
三人随后而去。
谁料石塔之中,同样有个石室、阵法、一地的五色石,却惟独没人躲藏。而卷毛神獬倒是不用吩咐,也不作耽搁,抖动着满身的卷毛,转身冲了出去。
无咎不肯走空,只管将五色石收归囊中。
紧接着又是一座石塔,之后一而再而……
须臾,三人一兽,再次出现空旷的谷地间,却不再奔跑折腾,而是神色各异。
接连查看了八座石塔,收了一堆的五色石。所要找寻的象垓与乐正,依然没有下落。
无咎面带苦笑,抬头仰望。
卷毛神獬坐在地上,低垂着大脑袋,很是无辜的模样。有所觉察、且能够抵达的地方,皆跑了一遍,缘何没人,它也弄不清楚。
灵儿与韦春花换了个眼色,恍然道:“卷毛寻遍了八座石塔,唯独剩下当间的那座高塔?”
韦春花颔首附和:“那居中的高塔,为大阵的阵眼所在。其非同小可,应该禁制森严,迫使神兽不敢靠近,自然也无从找寻!”
“嗯,卷毛固然强大,仅是一头神兽罢了,它远远不比人性之狡诈!”
无咎踏空而起,示意道:“且容我查看一二”
当间的石塔,足有千丈之高,占地十余里,且隐隐嵌有禁制。而想要从无数万块堆砌的玉石中,发现异常、或是破绽,又谈何容易。
无咎并未盲目找寻,而是围绕着石塔转着圈子。当他将八座石塔的方位加以比对之后,缓缓落下身形,抬手祭出一道火光的剑光,冲着高塔脚下的玉石便是一阵猛劈、猛砍。
他的火剑,擅长破除各种禁制。
果不其然,随着剑芒闪烁,玉石炸裂,有禁制崩碎的响声在黑暗中回荡。而散开神识看去,又一时难寻究竟。
无咎不甘作罢,继续催动剑光。片刻之后,他正想着换个地方尝试。而尚在远处观望的卷毛神獬,突然飞奔而来。他微微愕然,急忙与灵儿、韦春花招手示意。
与之瞬间,一道黑光遁入石塔……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大阵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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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卷毛神獬,遁入石塔,直去千丈,突然被禁制阻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它收势不住,一头撞破而去。旋即景物变化,剑光闪烁。它顿时吓了一跳,扭头便要逃窜。恰见一道熟悉的人尾随而至,它急忙跑过去躲在身后。
与此同时,惊呼声起
“无先生……”
“大败夫道子,生擒龙鹊,被称作无咎,或许并非一人……”
“仅是化名……”
“无前辈……”
卷毛神獬,不愧为神兽,石塔的禁制稍有崩裂,便被它寻隙而入。而无咎紧随其后,也果然有所发现。他伸手拍了拍卷毛的大脑袋,以示嘉许,然后收住去势、站稳身形、凝神张望,禁不住两眼一眨而嘴角上扬。
置身所在,乃是一个极为宽阔的石室,足有十丈高、数百丈的方圆。其中同样布设着法阵,却与之前所见迥然有别。且四壁、穹顶嵌有明珠照亮,再有晶石闪烁生辉,仿佛置身异域,而顿然使人目不暇给。
而无咎另有关注。
石室当间的空地上,站着十余道人影,均为男子,有壮年,也有老者,有人仙,也有筑基,而遑论彼此,皆神色慌张。尤其是为首的一个中年人,与一位老者……
“咦,可是象垓长老,我记得你少了一条臂膀?还有乐正长老,你还活着?巴牛与巫马两位长老呢,我甚是想念呢!”
无咎拱起双手,像是故人见面,感慨寒暄,又一一辨认道:“诸位师兄,眼熟啊,瞧我的记性,这是宰灵,还是阿鲍,还有这位,是阿重,还是阿健……”
他还是当年的模样,便是谦和的话语声也一如从前。而在冤家死敌看来,那更像是一种包藏杀心的装腔作势。尤其他力挫两位玉神殿祭司的神威,早已令人胆寒。如今却故作姿态,用意再也简单不过。那就是尽情羞辱曾经的对手,然后再报仇雪恨。
故而他话音未落,已有人跪倒在地。
“扑通、扑通”
不止一个,**个筑基修士,跪下一多半,无不瑟瑟发抖,出声求饶
“前辈,当年也是情非得已……”
“大人大量……”
“高抬贵手……”
“饶命啊……”
仇怨的双方,曾为同辈弟子。而如今的一方,依然困守在金吒峰;另一方则是成了飞仙高人,难以睥睨的存在。既然再次相逢,莫谈交情,跪地求饶,保命要紧。
“他……真的是他……”
“唉,夫道子前辈有过交代,他当年只是丧失修为,潜伏宗门罢了。之后他出走部洲,大闹飞卢海,横行卢洲,早已名震天下。只可惜你我地处闭塞,而浑然不知……”
“倒是报应不爽!”
“运数使然……”
人群中,脸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便是象垓,虽然无咎就在他的百余丈外,而他依然有些难以置信。倒是他身旁的老者,乐正,话语沮丧,神色绝望。
而不消片刻,两人还是恢复了人仙高手的镇定。
“整个金吒峰,为禁制笼罩,无处可去,我等被迫躲在此地,不料想还是被你寻来。而巫马早已道韵,巴牛下落不明……”
“这几个小辈,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还请高抬贵手,乐正甘愿受死……”
“也多谢挂念,当年幸存,借助秘法,在下的断臂已完好如初……”
“唉,夫道子曾许下诺言,如今看来,你我不过是代人受过的玩偶……”
无咎将象垓、乐正等人的神态举止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浓。少顷,他摆了摆手,道:“跪下的,站起来。说话的,且闭嘴!”
跪在地上的修士,慌忙起身。
象垓与乐正,双双噤声不语。
一群当年的玄武谷弟子,与某位无先生,在部洲大地纠缠了好几个年头,当真是用尽了手段,使得一场场仇杀如火如荼。而二十年过后,双方再次相遇,彷如昨日重现,却彼此的强弱悬殊已如天壤之别。
无咎呵斥过后,并未多说,而是拍了拍卷毛的脑袋,吩咐道:“我要在此了结一段恩怨,让灵儿与春花姐稍候片刻!”
卷毛转身离去,瞬间消失无影。
无咎这才背着双手,躲着步子,一边抬眼打量,一边出声道:“我有诸多不解,还请两位赐教。夫道子与龙鹊,何时赶到金吒峰?他二人与瑞祥,如何密谋算计?河叶长老是否知情,又是否回转?还有这金吒峰的大阵,有何用处……?”
象垓,还是黝黑精明的模样;乐正,同样是心机深沉而老谋深算。即使放眼部洲,两人也足以独当一面。怎奈今日的对手,并非筑基、人仙,亦非地仙,而是飞仙。对方只须挥袖之间,便能将在场的众人碾得粉碎。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所有的阴谋算计都没了用处。想要活命,唯有恭敬顺从!
不过,既然了结恩怨,又问起话来,那个无先生究竟要干什么?
象垓与乐正换了个眼色,老老实实答道
“夫道子祭司,于半年前抵达此地,五个月后,龙鹊祭司现身。至于两位祭司与瑞祥前辈如何算计,晚辈弟子无从知晓……”
“而夫道子许下承诺,逐走河叶,将金吒峰交由我二人掌控,而他……”
“唉,我倒是对此深信不疑。据悉,星海宗已光复贺州,身为星云宗长老的河叶等一干弟子,理当遭到驱逐。而瑞祥前辈攻打金吒峰时,突然败退,河叶带人追赶,想必已落入圈套而再无返回之理。之后听说又有强敌入侵,谁料想竟是……”
“金吒峰的大阵,名为**通天阵,对外声称有消灾避祸之能,而据我打听,并非如此,或与天劫有关,至于究竟如何,不甚了了……”
话到此处,象垓与乐正突然往后退去。一群筑基弟子,也跟着慌乱起来。
无咎在十余丈外,停下脚步。他并未理会众人,而是两眼放光。
不远的地方,应该便是大阵的阵眼所在。有玉石摆出阵基的形状,一大八小,占地百丈,法阵森严。而每一座法阵之上,皆敷设着厚厚的一层五色石,看上去晶光闪烁而耀人眼目。而与此前的法阵,有所不同。法阵当间,各有晶石堆砌的石柱,三尺粗细,直直耸立,与穹顶相连,便好似撑起整个石室而蔚为奇观。
而无咎的两眼中,只有五色石,他禁不住摆了摆手,催促道
“尔等速速离去!”
象垓与乐正,以及在场的筑基弟子,好像没听清楚,彼此面面相觑。
“无前辈,你声称……了结恩怨……”
“莫非你已反悔,还请网开一面……”
“前辈饶命……”
无咎收回眼光,也想起了正事,旋即抬手挠着下巴,沉吟道:“诸位给我赔礼道歉吧,不必跪地叩首,只要真情实意,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众人更是错愕不已。
不打不杀,只须赔礼道歉,曾经的生死仇怨啊,便可就此揭过?
“咦,缘何没人理会?”
无咎不耐烦了,叱道:“搁在当年,我恨不得将尔等碎尸万段。而如今杀人简单,却无报仇的痛快。因为我要对付的乃是夫道子、鬼赤、万圣子,以及玉神殿。各位修仙不易,好自为之!”
换而言之,曾经的冤家仇敌,过于弱小,已不配当他的对手。
在场的众人,皆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无不尴尬窘迫,急忙举手赔礼,然后匆匆告辞离去。
不过,象垓却稍作迟疑,拿出一枚玉简。
“此乃**大阵的图绘,为我暗中收集,或有用处,权作赔礼!”
话音未落,他又道:“我对你再也熟悉不过,却还是奉劝一句,莫要擅动法阵,否则后果难料!”
人性尚存,是非分明。
也就是说,那个象垓虽然够坏,却也并非不懂好歹之人。
无咎随手接过玉简,却又眉头一皱。
“咦,你对我很熟悉吗……”
象垓不敢耽搁,随同众人飞遁而去。
转瞬之间,石室中,只剩下无咎一人。他收起玉简,禁不住又两眼闪烁,用力搓动着双手,已是垂涎三尺的模样。
寂静而又空旷的所在,法阵森严。九根石柱,立地擎天。
而他在意的并非法阵,而是那闪闪生辉的晶石。
不计其数的五色石啊,该有多少,五万,还是十万?倘若尽数用来吸纳修炼,又该提升几层修为?
如今不比往日,修至飞仙之后,他修炼的进境,顿时缓慢下来。幸亏他有分身与神弓、捆仙索的加持,否则他根本逃不脱瑞祥的陷阱,也绝非夫道子与龙鹊对手。故而,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想要提升修为,五色石必不可少!
眼前的五色石,是否够多呢?
无咎点了点头,双手一挥。
数十道剑光呼啸而去,霎时“砰、砰”炸响,法阵基石崩碎,一块块五色晶石凌空飞起。
无咎顺势又是挥袖一卷,崩飞的晶石被他尽数收入神戒。
不消片刻,九座法阵已被毁坏殆尽,唯独剩下九根石柱,兀自撑起石室的穹顶。而每根石柱,均为晶石堆砌,怕不有数万之数……
无咎稍作迟疑,抬手一指。
剑光盘旋,九根石柱上的晶石纷纷坠落。
而正当收获之际,突然传来沉闷的巨响。
“喀、喀、喀”
随着晶石的剥离,石柱愈来愈细,终于不堪支撑,竟相继崩裂折断。旋即穹顶坍塌,地动山摇!
“哎呦……”
无咎尚自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猛然吓了一跳。九座法阵乃根基所在,倘若失去支撑又将如何?而四周已是山崩地裂,巨石滚落,烟尘滚滚,闷响隆隆。他不敢多想,收起飞剑,又将仅存的晶石洗劫一空,这才匆匆飞遁而去。
眨眼的工夫,人在半空之中。
却见夜色之下,千丈高塔缓缓倒塌,震耳的轰鸣响彻山谷,几如浩劫降临而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人影纷乱,呼唤声四起
“无咎,你拆了金吒峰……”
“先生,此地不宜久留……”
“哎呀,**大阵毁了……”
“唉,他果然不听劝啊,只怕要惹下大祸。原星海宗弟子,各自逃命……”
无咎冲天而起,回头一瞥。
巨大的山谷,犹在翻滚的烟尘中颤抖。他暗暗咂舌,抬手一挥
“兄弟们,走”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得失参半
九月的部洲,雨季刚过,虽也万里葱茏,却赤日高悬,很是酷热异常。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此季节,便是鸟兽也难见踪迹。
不过,正是这热浪氤氲的荒原中,一座小山之上,有人落脚歇息。
十二个壮汉,一个老妇人,一个年轻的女子,一头卷毛神獬。当然,还有一位无先生。只是他独自坐在山顶的石头上,双目微闭,皱着眉头,神色中似有所思。
众人离开了金吒峰之后,并未远去,而是就近找个地方,休整几日。
依着无咎的话说来,此番的部洲之行,过于匆忙,难免顾此失彼。如今诸事暂罢,理当休整几日,检视得失、收拾心绪,以便继续踏上征程。
想想也是,自从离开贺州,便与瑞祥斗智斗勇,很是费心费神。而不管他无咎是将计就计,还是疏忽大意,最终还是瑞祥赢了。而那个老家伙,倒也狠辣,竟然骗了夫道子与龙鹊……
“已是秋季,还是这般的闷热!”
小山顶上,歪歪斜斜长着几株老树。韦春花与广山等人,各自躲在树荫下歇息。而灵儿则是带着卷毛神獬,四处溜达,犹不尽兴,出声道:“无咎,我去猎杀几头山鹿,为广山大哥打打牙祭……”
无咎睁开双眼。
几丈外,一兽摇头晃脑,一人嘻嘻含笑。树荫下,一群汉子也是喜笑颜开。
无咎皱着眉头,不置可否道:“玩耍罢了,偏要找个借口,倘若忘却时辰,又该如何寻你……”
灵儿撅起小嘴,眼光示意。
韦春花面露微笑,起身道:“先生,我与灵儿同去,最多不过三日,必然返回。何况我也是初到部洲,亟待游历一二!”
无咎沉吟片刻,无奈道:“也罢,莫要走远,部洲没有秋季,只有……”
而话没说完,卷毛神獬已驮起灵儿与韦春花踏空远去。他摇了摇头,暗暗自语道:“那丫头跟着自己受苦,倒也难得几日悠闲!”
广山与兄弟们,兀自兴高采烈,好像已闻到了烤肉的香味,一个个期待不已。
无咎的眼光一瞥,提醒道:“吃吃喝喝,无伤大雅,而修炼要紧,不敢耽误啊!”
广山与兄弟们慌忙举手称是。
无咎稍稍宽慰,语重心长道:“倘若不能筑基,如何御剑飞天呢?而不能御剑飞天,又如何与高手对阵?”
月族的兄弟们,天赋异禀,而修炼至今,依然进境缓慢。而仅凭着坚韧的银甲,凶狠的近身缠斗,来日遇到真正的高人,难免处处受制而陷入困境。
广山与兄弟们面面相觑,尴尬道:“自从先生传授功法以来,兄弟们未曾有过一日的懈怠。许是我月族与常人不同……”
“有何不同?兄弟们的灵石不缺,功法上乘,倘若进境缓慢,必然是自身的缘由!修炼之道,当日日参悟自省,循序渐进,坚持不懈,方能有所大成!”
无咎摆出当年教书先生的架势,教训道:“莫要闲着,行功修炼!”
他又摸出一个戒子,扔了过去。
广山接过戒子,诧异道:“先生,灵石也就罢了,这……”他与兄弟们的修炼,离不开灵石,而戒子中不仅有千块灵石,还有数百块的五色石。
“哦,且与兄弟们分了吧!”
无咎摆了摆手,很是大方的样子。
似乎数百块的五色石,已不放在他的眼里。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他此番的收获极为惊人。他抚摸着拇指上的神戒,嘴角微微含笑。
神戒内,堆满了五色石,足有**万块之多,以至于多得无处存放,随手一扔便是数百块,那是相当的阔绰啊!
而财大气粗,并非他就地休整的缘由。
因为烦恼未去,又添困扰多多。
瑞祥,跑了,便以为万事大吉?
休想!
还有夫道子,那家伙必然返回卢洲。而玉神殿,亦将获悉他无咎的动向。毋庸置疑,部洲亦非久留之地。
不过,却抓了一个龙鹊……
无咎想到此处,尚未有所宽慰,又忍不住翻着双眼,暗暗叹了口气。
幽荧之魂的逃离,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谁让他的《太阴灵经》修炼的不够娴熟呢,而若非龙鹊,怎会生出意外……
无咎的双手一合,掌心多出一把黑色的短剑。
神识浸入魔剑,顿时鬼影重重。幽荧之魂虽然带走一群兽魂,而被魔剑禁锢的兽魂依然为数众多。
“闪开”
随着一声呵斥,鬼影后退。朦胧的角落中,蜷缩着一个金色的人影,似乎有些恐慌不安,犹在左右张望……
“龙鹊!”
那正是龙鹊的元神,猛然起身,手中举着一把金刀,穷凶极恶道:“无咎,速速现身,较量一回,我定要你好看……”
而封禁的天地间,除了一群魂体,根本不见某人的身影,倒是熟悉的话语声在头顶回荡
“较量个屁,你已是我的阶下之囚……”
“哼,那又怎样……”
龙鹊见某人不肯现身,愈发的嚣张。
话语声继续响起,多了恐吓的意味
“怎样?我让你遭受鬼魂噬体之苦,怕不怕……”
“呵呵!”
龙鹊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怀抱着金刀,不以为然道:“你且试试看,若有兽魂听你使唤,算你本事,否则便放我出去!”
“咦,何敢如此断言?”
“哼,没有圣兽之威,你休想驱使兽魂!”
“哎呦,你还知道圣兽呢?”
“本尊博闻广记……”
“说你贪财好色,我信,说你学识渊博,纯属放屁!”
“你敢辱我……”
龙鹊瞪起双眼,亟待发作,奈何只闻人声,不见其人。
而话语声稍稍一顿,继续响起
“是不是你二人,与他说起幽荧之魂?”
兽魂拥挤成群,若非留意,难辨虚实,却还是从中冒出两道人影,各自身形飘忽而神色郁郁。
“你还记得我二人……”
“缘何至今不闻不问……”
两人的身影虽然飘忽不定,却还是呈现出大体相貌神态。一个是老者,须发凌乱,身着长衫,神色乖戾;一个是中年汉子,**半身,四肢粗壮,虬髯环眼,很是凶狠的样子。
“我怎会不记得呢,懒得理会罢了!”
正如所说,当年的万灵谷,成群的兽魂中有修士的阴魂出没,为某位先生亲眼所见,而他并未放在心上。之后的魔剑收取兽魂,也纯属意外,随即又惊变不断,直至数十年后再次得到魔剑,他依然无暇顾及其中的兽魂。至于是否懒得理会,只有他心里清楚。
“小辈,你……”
“唉,他并非当年的小辈……”
两道魂影,或者说,两位阴魂,似乎受到屈辱,显得颇为愤怒、无奈。
龙鹊却突然起身,仗义道:“无咎,不得欺负我的两位兄弟!”
“兄弟?”
龙鹊虽然仅剩元神之体,又遭禁锢,而非但没有沮丧、颓废,还结识了两位兄弟!
“能否引荐一二……”
“放我出去……”
“你独自逃生,缘何不带上两位兄弟?”
“他二人魂体不全,无处可依……”
“哦,两位莫非是神洲万灵山的前辈?”
老者与中年汉子没有回应,却神色黯然。
而无咎也不再多问,再次点名龙鹊。
“龙鹊,说出**通天大阵的用处,我或许放了你……”
“什么**通天大阵,不知道……”
“五元通天大阵呢,与其有何分别?”
“啊……还是不知道!”
“龙鹊,你倒是嘴硬,你便不怕龙舞山庄易主,众多的宝物便宜了别人?”
“哼,无咎小贼,有本事杀了我啊,否则我一刀劈了你……”
龙鹊怒了,挥舞金刀怒吼。
他虽然被封在魔剑之中,却有恃无恐。因为无咎驱使不了兽魂,也不敢以元神之体与他较量。故而他只管挑衅怒骂,嚣张的气势愈来愈盛。
无咎猛地收起了魔剑,暗暗啐了一口。
呸,这个贪财好色的龙鹊,竟软硬不吃,倒是小瞧了他。而他真的以为,本先生收拾不了他?
唉,眼下还真的没法子,除非将《太阴灵经》修炼娴熟,或找到幽荧之魂,否则莫说龙鹊,便是那群兽魂也不肯听话啊!
而修炼《太阴灵经》,倒也不难。早已消失的幽荧,又该如何找回呢?
无咎望向远方,满脸的郁闷。
卷毛神獬带着灵儿、韦春花,已到了数千里外的山谷中,却并未猎杀山鹿,而是在采摘灵草灵果。若是借助卷毛的灵性,能否寻获幽荧的下落……
便于此时,成群的鸟儿从头顶飞过。
无咎抬眼一瞥,并未在意。他翻手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片,凝神查看起来。
玉片,来自神洲万灵山秘境的一座镇山石像内,曾为兽魂守护,极为的不凡,也是机缘巧合,落到他无咎的手里。其中拓印着一篇经文,有云:天地未分,混沌为一。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太极也。太极生两仪,太阳、太阴也……烛照造化,幽荧万灵……阴阳相济,是谓轮回……故太阴有道,灵经有术,为《太阴灵经》也!
这篇《太阴灵经》,乃是万灵山的前辈先人所修炼功法的精髓所在。依据猜测,其中应有操控兽灵阴魂的法门。之前稍作尝试,也果然略有成效。只可惜贸然出手,使得幽荧逃脱。而不管能否找到那头圣兽之魂,都要将经文修炼娴熟!
无咎正想着参悟经文,却又心思一动,旋即将神识浸入气海,传音问道
“两位万灵山的前辈,是否听说过《太阴灵经》?”
他以为没人回应,而不消片刻,气海内的魔剑中,传来惊讶声
“啊,那是师祖所创的功法,害得我二人失去肉身,却苦寻无果……”
“经文何在……”
无咎的眼光微微闪烁,佯作随意到:“曾有耳闻,故而一问,想必那经文也无用处,便是幽荧亦难以降服呢!”
“哼,一派胡言。《太阴灵经》,又称万魂、万灵之经。其玄妙所在,岂是你一个外人所能知晓!”
“而魂灵之极,幽荧、烛照也。且待阴阳相合,吞噬造化只在一念之间……”
“钟尺,慎言!”
“师祖恕罪……”
“原来是种尺前辈,你是钟广子的什么人?”
“……”
“缘何不出声?”
“……”
“嘿!”
气海之中,再无回应。
无咎嘿嘿一乐,正想着继续参悟经文,忽而有所察觉,又不禁抬起头来。
天上的鸟儿,愈来愈多。
曾经空寂的荒原之上,也多了野兽奔跑的身影……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不明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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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顶上,广山与兄弟们,犹在吐纳调息,行功修炼。想当初走出地下,置身人间,这群月族的壮汉,自恃天赋异禀,并未将修士放在眼里。即便是尝试修炼,也多有敷衍之意。而随着四处闯荡,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拼杀之后,兄弟们不仅为修士的法力神通所震撼,也终于明白了修炼所带来的好处。
而自从修炼以来,进境缓慢。为此,兄弟们也是无奈。
便如先生所说,十二银甲卫,凭借偷袭群殴,欺负寻常的修士尚可,面对真正的修仙高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想要改变窘境,唯有苦修不辍!至于结果又如何,但愿天道酬勤吧!
而广山等人在修炼,无咎也没闲着。
他坐在石头上,一手扣着晶石,一手扣着玉片,吐纳调息之余,不忘修炼《太阴灵经》。
这篇来自神洲万灵山的经文,被他随身携带多年,虽也查看了无数回,却一直没有工夫参悟研修。
而眼下不同,一定要收拾龙鹊。而收拾龙鹊,务必要借助那群兽魂。而驱使兽魂的法门,便在《太阴灵经》。
“太阴有道,灵经有术……以术行法,神通所在;以法为本、为度、为矩,便可驱使万灵……”
无咎默念经文,心头有所明悟。少顷,他缓缓睁开双眼。
又是赤日炎炎,又是酷热万里。便是掠过荒原的风,也透着令人窒息的灼热。
而灵儿与韦春花外出狩猎,已到了第三日,缘何不见回转呢?
无咎凝神远眺。
头顶的鸟群,没了。荒原上奔跑了野兽,再次消失无踪。而万里之外,似有不同……
无咎稍作忖思,站起身来。
“广山,我外出一趟……”
“啊,灵儿仙子遭遇不测……”
无咎的话音未落,十二个壮汉已应声而起。
“灵儿应该无恙,我只是前去接应而已!”
“嗯,同去……”
广山与兄弟们摩拳擦掌。
“这个……”
无咎稍作沉吟,摆手道:“人多势众,不便行事,且在此等候,不得擅自离去!”
广山大失所望,不甘道:“先生,兄弟们也使得隐身术,遁法也略同一二,即使遭遇不测也足以应变!”
兄弟们跟着点头,一个个很厉害的样子。
无咎却两眼一翻,教训道:“隐身术藏头露尾,遁法不过数十丈,便以为所向无敌,而为所欲为了?”
他拂袖一甩,不容置喙。
广山不敢争执,低声称是。兄弟们的劲头,也一落千丈。
而无咎却翻手抓住几坛酒抛在地上,咧嘴笑道:“只怪诸位的修为不济,遭到嫌弃也是活该!”
这便是月族的长者,时而独断专行,蛮横霸道,时而又随口说笑,与兄弟们不分彼此。
果不其然,壮汉们也露出笑脸。
而无咎踏空而起的瞬间,又神色一凝。
“广山,你竟然吸纳了五色石?”
“嗯……”
“有无大碍?”
“没有啊……”
“好、好……”
无咎连声称好,无暇多说,身形闪烁,已倏然远去。
而广山看向手中的五色晶石,粗犷的脸庞上透着不解之色。
“先生所言何意,莫非尝试有错?”
一旁的兄弟们,则是猜测不已。
“广山大哥,你我应该没错,先生称赞呢……”
“你我从未吸纳五色石,日前遭到先生训斥,便尝试一二,谁料事半功倍……”
“是啊,不过短短两日,我发觉我的修为,已有突破炼气五层的兆头呢……”
“你我不妨舍弃灵石,就此吸纳五色石……”
“五色石极为罕有,便是当年的蟾宫,也视若珍宝……”
“只管问先生讨要……”
壮汉们达成一致,围坐一起,各自攥着五色晶石,继续吐纳调息。
……
午后时分,天上的日头更为炽烈。
便是那片片的白云,亦仿佛炽热难耐,静静漂浮半空,懒散而又低垂无力。
恰于此时,一缕强劲的风,突然划空而来。其势之快,带动隐隐的隆隆之声。霎时云雾激荡,并从中冒出一道人影。
飘逸的长衫,头顶着玉冠,倒竖的剑眉,白皙的脸庞,正是某位先生的模样。
而无咎刚刚现出身形,又前后张望。
自从修至飞仙之后,还是头一回全力施展遁法。他的《九星诀》之冥行术,比起从前,足足快了三成。
还是不够快啊,倘若一步千里,昼夜游遍四洲,那才叫厉害呢!
却不知谁有这个本事,玉虚子又如何……
无咎检视修为之际,不禁想起一个人。
玉虚子,玉神尊者!
一个极为神秘,而又始终不知真名的人物,突然被急于脱困的龙鹊给搬了出来。他当时似乎并非在意,而“玉虚子”三个字,却被他暗暗记在心头。因为他有种猜测,他早晚要面对那位神秘的高人……
而此处又是什么地方?
无咎收敛心绪,低头俯瞰。
此番的部洲之行,与二十年前的路径截然不同。故而他虽有图简在手,而一路所见还是颇为的陌生。
人在云端,四方尽收眼底。
但见山林郁郁而高山起伏,景色倒也寻常。而其中的一片山谷,大为异样……
无咎凝神俯瞰片刻,稍稍缓了口气,随即再次隐去了身形,从云端飘然而下。
此时,一处山峰之上,树木遮掩之中,躲藏着两位女子。一个娇小玲珑,满眼好奇,一个白发苍苍,同样在凝眸观望。
忽而一缕清风突如其来,还有传音声悄悄响起
“灵儿贪玩成性,屡教不改,而春花姐也是童心不泯,叫我意外啊……”
两人愕然,急忙转过身来。
无咎显出身形,片尘不惊。
躲在此处的两人,正是灵儿与韦春花。
灵儿伸手示意:“嘘”
韦春花则是欠了欠身子,歉然道:“事出有因,本想着禀报……”
她话音未落,被灵儿打断
“老姐莫要介意,他是飞仙高人呢,洞察万里之外,决然不会错过此地的异状……”
无咎冲着韦春花拱了拱手,尴尬一笑,却又左右张望,狐疑道
“卷毛呢?”
“哼,若是放它出来,天晓得又将怎样,且看”
灵儿伸手扯着无咎,兴奋示意道:“我与老姐带着卷毛,尚在山林间寻觅、采摘,忽见鸟兽异常,接连两日皆是如此。我猜你早有察觉,便将卷毛收入浑天禁,与老姐赶来……”
无咎俯下身子,凝神张望。
所在的山峰,虽然四面临空,而峰顶有树木遮挡,倒也便于隐匿藏形。而数百丈的山峰脚下,数里之外,乃是一个空旷的山谷,怕不有十余里的方圆,竟聚集着数不胜数的飞禽走兽,或跪伏在地,或拥挤成堆,或栖守树木林梢,或盘踞山石沟壑。且大小各异,千奇百怪,却相安无事,可谓场面壮观而又情景诡异。
无咎微微瞠目,难以置信道:“鸟兽聚集,所为何故?”
灵儿附在他的耳边,悄声道:“我与春花姐猜测,鸟兽许是接受召唤而来,却仅限于万里方圆,否则场面难以想象哦!”
“为谁召唤而来?”
“不知道呢,却要小心,你我藏身所在,距山谷仅有三、五里之隔,切莫惊动鸟群、兽群……”
韦春花附和道:“且静观其变,或为机缘所在也未可知……”
无咎倒是不以为然,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他当年闯荡部洲,种种遭遇不计其数。而经过仙门弟子的大肆杀戮、扫荡过后,如今的部洲变得更加荒寂。即便有鸟兽聚集的异象,也应该与修士无关。尤其这光天化日之下,又何来的机缘呢。
权当陪着灵儿与春花姐,看场热闹!
而三人均为仙道高手,只要收敛气息,再布下禁制,躲在这山峰之上倒也隐秘。
无咎拿出玉片,继续参悟他的《太阴灵经》。
而灵儿倚在他的身旁,兀自好奇不已。
“万千鸟兽,看似杂乱,却乱中有序,朝向一方……”
无咎随声看去。
果不其然,山谷中的鸟兽,均冲着一个方向,也就是山谷北侧的一座山峰。而山峰不过数百丈,并无出奇之处。
“无咎,你说那峰下,是否藏有宝物,且让卷毛前去查看一二呢?”
灵儿有些按捺不住,旋即又打消了念头。
“不成,卷毛乃是神兽,一旦现身,必然添乱。倘若峰下藏有妖物,更是闯祸呢……”
无咎虽然经文在手,却难以安心参悟,只得点头敷衍,一时思绪纷乱。而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想起一个人名。
钟尺?
在当年神洲万灵山的秘境中,魔剑不仅吞噬了为数众多的兽魂,还意外禁锢了两个修士的魂体。其中的壮汉,便是钟尺。犹还记得,万灵山的门主,叫作钟广子。照此推测,彼此或许有关。之前故意询问,两人也并未否认。可见钟尺与老者,乃是万灵山的前辈无疑。既然如此,两人必然知晓来自万灵山的《太阴灵经》。
而那位老者,极为谨慎。
倒是钟尺略显急切,无意中吐露了一段话:魂灵之极,幽荧、烛照也。且待阴阳相合,吞噬造化只在一念之间。
浅而易见,这段话大有玄机。却又该如何解读,如何领悟呢?
阴阳之极,两仪也。魂灵之极,圣兽之魂,幽荧,与烛照也。唯有阴阳和合,方能吞噬造化……
无咎以手托腮,胡思乱想。
灵儿与韦春花,继续关注着山谷中的动静。
不知不觉,日头西坠,黄昏降临,又暮色渐沉。而本该闷热的天地间,突然吹来一阵莫名其妙的寒风。
无咎放下玉片,抬头张望。
灵儿与韦春花,神色疑惑。
“灵儿,今夕何夕?”
“九月最后一日呀,缘何有此一问?”
“月末月初,阴气最盛……”
“何意?”
“经文所述,不明究竟……”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幽荧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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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灵经》,有段经文:阴气魂灵之盛,于盈亏午夜之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简而言之,魂灵,为阴气所载,阴气盛,则魂灵兴。盈亏,为月圆月缺之意,午,交替之意。也就是说,月末月初,子夜交替,乃是阴气最盛,魂灵出没的时候。
而如上只是经文的口诀,应该与山谷中的诡异景象没有关系,如若不然,过于牵强,也过于巧合。
渐渐的夜色降临,黑暗笼罩四方。
无咎、无先生,依然在参悟他的《太阴灵经》。他此番寻来,并非猎奇,只为陪同,以免两个伙伴遭遇意外。
这两位伙伴,非同一般。一个貌若天仙,精灵脱俗;一个白发苍苍,脾气暴躁。而无论彼此,皆与他胜似亲人。当然,他还是喜欢与年轻的仙子亲近。至于那位老姐姐,他唯有敬重……
灵儿与韦春花,则是关注着山谷中的动静,时不时的又窃窃私语,各自困惑的神色中透着几分期待。对于两位女子来说,陌生的部洲,有着太多的未知……
天上无月,夜色深沉。
不知不觉,亥时将尽。
又是一阵风,掠过寂静的山谷。与之瞬间,羽翅扇动,噪声响起,原本安安静静的鸟群兽群,竟然骚动起来……
无咎有所察觉,从冥思中睁开双眼。忽而柔软依靠,吐气如兰
“有状况哦……”
灵儿亟待查看端倪,又不敢莽撞,索性倚着他的肩头,并附在耳边轻声示意。
而身旁的韦春花,也是颇为惊讶
“这风儿古怪……”
入夜时分,曾有寒风突起,却又倏忽远去。此时此刻,那古怪的寒风再次袭来……
部洲,没有四季之分,仅有雨季与夏季。
试问,闷热的夏夜,竟有寒风入侵,怎能不古怪?
而韦春花话音未落,打个寒颤
“阴气……”
寒风袭来,并未消失,而是随之卷起淡淡的雾气,迅即漫过偌大的山谷。即便是远远躲在山峰上的三人,也能感到到雾气的阴森寒意。
却正如韦春花所说,那寒风雾气之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阴气,并在山谷中汇聚盘旋。不消片刻,有物体坠落的动静传来……
“咦?”
无咎也不禁瞪大双眼。
他看得清楚,那坠落的物体,乃是一只只鸟儿,像是承受不住寒风的侵袭而纷纷栽下树梢枝头。而凝神再看,绝不简单。坠落的鸟儿,均成了没有生机的尸骸,而游离的魂魄,融入雾气,化作阴风,继续盘旋。继而更多的鸟儿,形体瘦小的走兽,在阴风的侵蚀下,不断的坠地、倒地而亡。个头壮硕的猛兽,则是瑟瑟发抖,苦苦支撑,绝望等待……
“天呐!”
无咎再也顾不得修炼他的《太阴灵经》,暗暗惊叹一声。
“只为送死而来?”
灵儿与韦春花,同样是愕然不已,却亲眼所见,又不能不相信,不能不为之感到震惊。
成千上万的鸟兽,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不为宝物问世,亦非等待机缘,而是静静等死,再化为一缕阴魂,融入到那盘旋的阴风之中。
“真的闻所未闻哦……”
“此地无灾无难,缘何自绝,鸟兽万千,无一例外……”
“召唤而来,也许被迫呢……”
“谁有如此神通,竟逼迫万里方圆的鸟兽前来送死……”
无咎的心头一动,看向手中的玉片。
又听灵儿与韦春花相继出声
“这般阴冷……”
“莫不是年迈体衰,老身有些不适……”
只见灵儿像是不耐寒冷,身子颤抖;韦春花尤为更甚,竟然呈现出满脸的倦态而神色迷离。而所在的山峰四周,已被阴风雾气笼罩。阵阵寒意侵袭而来,使得二人无从抵御,或也忘却了抗争,随时都将昏昏睡去……
无咎吓了一跳,收起玉片,双手齐挥,霎时祭出重重禁制封住了三人所在的前后左右。
没了寒雾阴风的侵蚀,灵儿与韦春花蓦然惊醒。
“哎呀,方才命魂失守,元神几欲离体……”
“老身更为不堪,命魂已冲出玄关,差点摆脱肉身而去,好险……”
无咎暗呼侥幸,却再不敢有所大意,索性站起身来,冲着山谷凝神张望。适才若非他的修为更加高强,只怕也要遭到阴风的侵蚀。而一旦元神摆脱肉身,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整个山谷已被雾气所吞噬。弥漫的雾气,又被阴风搅动盘旋。而万千鸟兽,大半之数已化为亡魂。仅剩下一群巨兽、猛兽,犹在寒雾阴风中苦苦挣扎……
须臾,最后一头巨兽轰然倒地。
而寒雾阴风,依然凝聚不散,彷如一个诡异的漩涡,环绕着山谷北侧的山峰盘旋不止。对照之下,山谷中那万千鸟兽的尸骸,极为悲壮惨烈,而又触目惊心……
灵儿逃脱一劫,知道怕了,她余悸未消,紧紧抓着无咎的臂弯不撒手;韦春花也站起身来,神色凝重。而无咎则是抬头看着天色,眼光中闪过一丝狐疑。
片刻之后,寒雾阴风犹在盘旋。
而浓黑的夜空中,忽有一丝亮光乍泄。
无咎与灵儿,以及韦春花,还以为是错觉,继续凝神张望。
并非错觉!
只见一束亮光,从山谷北侧的山峰上缓缓升起,旋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虽然仅有丈余方圆,却如一轮满月照亮四方,且又形同圆环而煞是诡异……
“幽荧”
无咎诧然失声。
那圆环状的光芒,正是幽荧之魂,本以为再难找寻,谁料它竟然躲在此处。
而万千鸟兽,受它召唤而来?
圣兽啊,万兽之祖,发出召唤,莫敢不从。
鸟兽尽亡,也是它暗中所为?
它要干什么……
无咎犹自难以置信,他身旁的灵儿与韦春花也认出了那闪闪放光的怪物。
“果然是金吒峰的那头圣兽……”
“而它召唤群兽,又予以灭杀,所欲何为……”
“哦,幽荧圣兽,乃是魂体,莫非要借助兽之魂,让它变得更为强大……”
“应该不假……”
无咎却无暇多说,神色焦虑。
他丢失了幽荧之后,一直耿耿于怀。而如今圣兽突然现身,他却措手不及。因为相距甚远,稍有惊动,或祭出魔剑,幽荧必然再次逃脱……
与此同时,那团环状的光芒,在半空中稍作停留,竟然缓缓飘向山谷。盘旋的寒雾阴风,跟随移动,且旋转的更为猛烈,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恍惚之间,偌大的山谷,有万千魂灵在拼命挣扎,在悲号、呼喊,使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不过转眼之间,那兽魂所化的雾气漩涡,渐渐从山谷中凸起,便如一道诡异的水柱,再又旋转着冲天而去。而幽荧随之翻转,好像张开它黝黑的独眸俯瞰着整个山谷。形同水柱的阴气,恰好从中穿过,却被吞噬殆尽,旋即消失无踪。
那不是独眸,而是无底深渊,或一张大口,吞噬所有……
“哦,它在吞噬兽魂!”
灵儿恍然大悟,韦春花也深以为然
“那头圣兽,许是过于虚弱,便借万兽之魂,滋养壮大魂体。倘若被它得逞,后果难以想象!”
果不其然,仅仅吞噬兽魂片刻,仅有丈余大小的幽荧,已暴涨至两、三丈。闪烁的光芒愈发耀眼,使人不敢直视。而旋转的阴气,也渐趋的猛烈……
“无咎,那圣兽为你所有,何不将它降服?”
“灵儿所言极是,不敢耽搁,错过今晚,只怕先生也奈何不了它……”
灵儿与韦春花看出端倪,急声提醒。
而无咎搓着双手,又是无奈、又是后悔。
他虽然口头声称,幽荧为他所有,而离开了魔剑的封禁,那头圣兽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所谓的降服,更是无从谈起。
只怪他放出幽荧的时候,《太阴灵经》尚未修炼娴熟,以至于后悔莫及,偏偏又束手无策。
“你愣着作甚?”
“先生……”
“哎呀,那家伙不怕我啊!”
面对灵儿与韦春花的催促,无咎也是急了,却只能摊开双手,很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啊……你放出了圣兽,却收拾不了它,你……”
灵儿很是诧异。
而韦春花似乎看出某位先生的难处,劝说道:“既然如此,不如离去,以免幽荧发作,后果难料……”
“这……”
灵儿盯着那团耀眼的光芒,顿足惋惜道:“幽荧圣兽啊,哪怕只是魂体,也是天下仅有、傲视万物的存在,便这么撒手不管了……”
无咎耸耸肩头,有苦难言。
韦春花示意道:“当断则断,迟则生变!”
只见山谷中的阴气漩涡,旋转的愈发猛烈。而夜空中的幽荧,犹在疯狂吞噬着兽魂。随之暴涨的身躯,已近八、九丈之巨。阴森的威势,更为令人胆寒……
无咎神色焦灼,迟疑不定。
倘若今日错过,以后休想找回那头圣兽。而稍有差池,同样一无所获。难道便如灵儿所说,只能眼睁睁作罢?
遑论如何,总要尝试一回。当断则断,迟则生变。
无咎不再患得患失,一道黑色的剑光透体而出。而尚未祭出魔剑,他忽又默念有词
“唯有阴阳和合,方能吞噬造化……”
他心头一动,手中多了一个石珠。
巴掌大小的珠子,被一层黑雾所缠绕,且光芒隐隐,很是阴森怪异。
他眼光一闪,挥臂一甩。
一道无形的剑光,托起石珠,飞向山谷,瞬即没入阴气漩涡之中……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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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
某人先生,终于出手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灵儿与韦春花尚自焦急,顿时精神一振,而转瞬之间,又狐疑不已。
那石头珠子,看似古怪,却也寻常,如何对付幽荧圣兽?
无咎却没有心思多说。
何况石珠的来历,他也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此物,让他相信了观海子,以至于惨遭算计。此时将其抛出去,纯属灵机一动,至于是否有用,且孤注一掷,碰碰运气。
只见山谷中的雾气,犹在旋转往上。而夜空中的幽荧,已变成十丈之巨,依然在贪婪的吞噬,并爆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万千兽魂,悲号呼喊着,拥挤挣扎着,直奔那黝黑的大口涌去,便仿佛既定的宿命,在光明中踏上一个虚无的归途……
眼看着万千兽魂,即将被吞噬殆尽。
便于此时,阴风雾气中,缓缓飞起一个石珠,似乎微不足道,便如一粒沙砾、或石屑,却独自悬空而傲然不凡。旋转的雾气受其阻挠,疯狂的势头稍稍一缓。
而幽荧有所察觉,光芒闪烁,像是怒了,爆发出更为猛烈的吞噬之力。
圣兽之威,不容睥睨!
裹挟着兽魂的雾气阴风,顿作汹涌,盘旋往上,瞬即已被吞噬殆尽。
石珠,虽然渺小,却敢于抗争,许是强弱悬殊,最终还是不堪支撑,“砰”的一声炸得粉碎。从中飞出一缕淡淡的黑色光芒,冲天而去……
幽荧张着大口,犹在吞噬。而便在吞噬了黑色光芒的一刹那,它突然颤抖起来,似乎如鲠在喉,很是痛苦,却已深入骨髓,而再难摆脱。它禁不住凌空翻转,光芒急剧闪烁。而它圆环当间,那曾经如同大口的黑洞,已不再空无深邃,而是被充实封堵,并随着翻转而绽放出黑色的光芒。
远远看去,白色光芒环绕,黑色光芒生辉,显得颇为诡异。继而又白黑交替,互不相让。激烈的争斗之中,幽荧好像是难以把持,从半空之中缓缓坠向山谷……
远处的山峰之上,灵儿与韦春花看得目瞪口呆。
而无咎却不作迟疑,猛然祭出一道黑色的剑光。魔剑早已蓄势以待,呼啸而去。他连连打出几道法诀,趁势踏空而起,抬手一指,口中叱呵
“收”
与之瞬间,黑色的剑光,如同黑色的闪电,已冲到了幽荧的近前,猛然环绕对方旋转起来。而原本十丈之巨的黑白光芒,犹在争斗不休,一时无从躲避,如同遭遇更为强大的吞噬而倏然消失无踪……
“嘿,成了!”
无咎的人在半空,大袖挥舞。一黄一黑,一虚一实的两道剑光在身边盘旋。他终于得偿所愿,喜不自禁,嘿嘿直乐!
坤剑与魔剑,双双建功。一个凭借隐形之利,将石珠送入幽荧的口中。一个收取了幽荧之魂。嗯,似乎不仅于此……
“小子,厉害哦”
“先生,果然神通广大”
灵儿与韦春花也是欣喜非常,各自踏空飞来。
此时,夜色浓重。盘旋的寒雾阴风,已消散殆尽。山谷中的万千尸骸再次呈现出来,依然触目惊心。
无咎尚自兴奋,低头一瞥,才有的喜悦,顿时淡了几分。他挥袖收起剑光,摆手道:“走”
灵儿与韦春花会意,转身随后。
却有黑影一闪,卷毛神獬冒了出来。它摇头晃脑,正要欢闹,却猛地僵在半空,已被山谷中的惨象给吓得瑟瑟发抖。幸亏灵儿召唤,它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追了过去……
往何处走?
当然是返回荒原,与广山碰头。
夜色下,一头卷毛的怪兽,摇摇晃晃,踏空往前。它的背上,并肩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与一个年老的妇人。
十余丈外,另有一道人影,长衫随风,默然独行。
卷毛的后背,很是宽阔,坐下三五人,应该不在话下。而某位先生却让两个女子先行一步,他本人则是落在后头。一来,出于他对待某位老姐的敬意,再一个,他也想着理理纷乱的思绪……
“放我出来”
神识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无咎一边踏空而行,一边低头看向手中的魔剑而嘴角微微含笑。
谁在叫喊?
神识所及,魔剑之中,雾蒙蒙的天地间,众多的兽魂在相互争斗、撕咬、吞噬,惨烈的场面远甚于此前的山谷。而曾经的兽魂,仅有两三百,如今却足有数千之多,嘶吼着、追逐着、杀戮着……
而混乱之中,另有一团光芒在翻滚挣扎。
是幽荧。
却与之前的模样,似乎有所不同。
只见它再不复十丈之躯,而是回归丈余大小,时而悬在半空,时而重重坠落,时而翻滚疯狂,时而又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它依然在竭力摆脱所吞噬的黑色光芒,而对方已牢牢占据了它的中枢要害,并不断的逆袭反噬。
幽荧摆脱不得,愈发暴怒。而黑色光芒却不急不躁,缓缓侵蚀着它的躯体。它不甘作罢,疯狂挣扎。更多的兽魂,随之涌现……
黑白光芒争斗不断、僵持不断、交织不断,难以想象的圣兽之威横扫四方。
众多兽魂更为惊恐,继续追逐杀戮……
魔剑中的天地,足有数十里方圆。而曾经寂静空旷的所在,早已是一片混乱。
而混乱的角落里,躲藏着三道人影。其中的老者与壮汉,倒也镇定。龙鹊却是挥舞金刀,拼命驱逐着侵扰的兽魂。怎奈涌现的兽魂愈来愈多,他疲于应付,惊慌难耐,出声大喊
“无咎,放我出去……”
“嘿,你与兽魂相熟……”
“新来的,不认得……”
“你乃元神之体,强悍无敌……”
“圣兽现身了,我岂是对手……”
“你还有两位兄弟呢……”
无咎借助神识,将魔剑中的状况看在眼里。见龙鹊慌张失措,他出声调侃。
而龙鹊见到幽荧现身,便吓了一跳。他以为那头圣兽,早已远逃。谁料对方不仅回来了,还变得暴躁疯狂,并带来数千上万的兽魂,顿时让他感到处境凶险。
不过,他也知道,无咎不会轻易放了他。而兽魂的侵扰无休无止,着实叫人心力交瘁。两位新结识的兄弟……
“钟灵子、钟尺,两位缘何不惧兽魂?”
龙鹊察觉异样,回头询问。
老者与壮汉,就坐在不远之外,各自手掐法诀,于身前布下一道隐形的禁制。但有兽魂抵近,旋即掉头离去。两人倒是无恙,安坐如旧。
“哦,此乃独家法门……
钟尺倒也直爽,脱口道出其中的隐秘。而他话音未落,已被老者打断
“龙鹊,你不该直呼老夫的名讳……”
“哎呀,怪我失言!而独家法门……”
老者应该不愿外人知晓他的名讳,神色不悦
“既为独家法门,又何必多问!”
龙鹊倒是不以为然,急道:“你我既是兄弟,便不该藏私。如今那小子招来圣兽,你我理当共度时艰……”
“哼!”
老者哼了一声,似有顾忌,不再多言。
钟尺歉然道:“你我以兄弟相称,倒也罢了,师祖乃是长辈……”
“我知道他是长辈,而他的修为也不过地仙,我以飞仙之尊与他称兄道弟,难道还会辱没他不成?”
“倒也是……”
“快快交出独家法门,以便对付兽魂……”
“不妥……”
“有何不妥?两位仅剩一缕残魂,朝不保夕,留着法门无用,不如帮我一把……”
“这个……还是不妥……”
龙鹊见两位兄弟懂得对付兽魂的法门,随即讨要,很是理所当然。
而钟尺却神色犯难,摇头拒绝。
龙鹊气急无奈,转而大喊
“无咎,只要你放我出去,那个仙儿便送你了……”
与其来说,宝物与女人,绝不拱手送人。如今身陷囹圄,他突然大方起来。而他不知道的是,当年的仙儿,只是化名。
“我呸!”
无咎啐了一口,另有关注。
“你叫钟灵子?”
昏暗的角落里,老者抬起头来。他虽然看不到出声之人,却还是显得颇为谨慎。
“你与钟尺,应该都是万灵山的长辈。而我与两位的晚辈,万灵山的门主钟广子打过交道,也算交情不浅……”
“一派胡言!”
钟灵子似乎不愿搭理无咎,却还是忍不住叱道:“老夫亲眼所见,你在万灵谷中肆意劫掠,随后遭到追杀,分明是我万灵山的仇敌!”
“嘿……”
无咎讪讪一笑,无言以对。
钟灵子却是不依不饶,漠然道:“你将我二人困于此地,假意讨好,用心险恶,哼!”
“我用心险恶?我将两位放出去,决不食言……”
“不必了!”
“为何呢?”
“……”
无咎还想多说两句,或套套近乎。而钟灵子却闭上双眼,再不理会。
龙鹊趁机喊道:“放我出去……”
“哼,龙鹊,你若不给我乖乖听话,这辈子休想出去!”
无咎哼了一声,转而四望。
雾蒙蒙的所在,依然是兽影纷乱。而幽荧之魂,犹在翻滚着折腾。照此情形看来,此地的混乱还要持续一段时日。至于最终又将怎样,且静待其变。
“钟灵子,钟尺,你二人不畏兽魂的法门,便是《太阴灵经》,而留在此处不愿离去,不会是想要收服那头幽荧之魂吧……”
钟灵子禁不住睁开双眼,却再也无人出声。他与钟尺面面相觑,神色莫名。
龙鹊挥舞金刀,徒劳大喊:“放我出去……”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阴阳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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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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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红日,跃出天际。
朝霞尚未褪去,那赤色的大地、青翠的山林、无边的荒原,便已笼罩在炽烈的日光下。氤氲的热浪,随之席卷四方。
一行三人,由远而近。
当然,还有一头卷毛独角,四蹄腾空,摇头摆尾的大家伙。
一座小山,就在前方。山顶上的一群人影,已是清晰可见。
“咦”
而灵儿却惊咦一声,与并肩而坐的韦春花换了个狐疑的眼色,旋即又回头一瞥,然后伸手拍打
“卷毛……”
两人一兽,率先往下落去。
无咎依旧是踏空而行,不慌不忙。他一边眺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一边两眼闪烁而神有所思。
赶了半宿,终于返回歇息之地。
而一路上,他依然在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遇到幽荧,纯属意外。能够将其收入魔剑,更是出乎所料。而圣兽之魂,如今就在魔剑之中。谁能想到当年观海子送的石珠,竟然派上了大用呢。
提起石珠,便牵扯到一件往事,或观海子与苦云子,那对师兄弟之间的一桩恩怨。说来话长,无需赘言。不过,石珠蕴含着圣兽之力,倒也不假,虽然已被吸纳殆尽,而其中的威势,好像并未消失。而这头圣兽与幽荧不同,它的大名叫作烛照。
典籍所载,天地初生之际,至阳之?庞胫烈踔?欧只?揭鞘ナ蕖r徽咴唬?蛘眨?谏?蔡逯?危?旎?蛭铮灰徽咴唬?挠??咨?锌栈纷矗?淌赏蛄椤?/p>
由此得知,烛照,乃是比肩幽荧的圣兽,两者一阳一阴,彼此对立,却又相互存在。
而此前研修《太阴灵经》,便让无咎想到了同为魂灵之极的烛照。再加上钟尺,也就是魔剑中那个壮汉的阴魂,曾无意中吐露一句话:阴阳和合,吞噬造化。于是便在幽荧吞噬兽魂的最后关头,他临机一动,拿出了石珠,孤注一掷般的送入对方口中。
克制极阴,唯有至阳。对付幽荧,或许只有烛照。
果然不出所料,石珠之所以威势尚存,只因其中的一缕烛照之魂尚未灭绝。当石珠炸碎,烛照之魂冲入幽荧的体内,不待对方吞噬,反而趁机逆袭反噬。便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他趁势祭出魔剑而侥幸得手。至于最终又将如何,他依然无从猜测。
不过,能够将两头圣兽收入魔剑,哪怕仅仅是一缕魂体,也是巨大的收获啊!
试想一二,万兽之祖在手,而且是阴阳双兽,万圣子见了,要不要跪地喊声祖宗呢?
怎奈两头圣兽,犹在争斗不休。想要将其祭炼收服,为时尚早!
而魔剑中,除了数千兽魂之外,还封禁着三位修士的阴魂元神。
钟归子与钟尺,倒也有趣。两人应为师祖与徒孙的关系,相继罹难,并失去肉身,却一直在万灵谷中寻觅不去。而即便此时,依然不愿离开魔剑的封禁。或许便如猜测,令人另有企图!
来日不妨劝说那祖孙俩,仅剩一缕残魂,修为也不过地仙,莫要异想天开!
幽荧与烛照,均为本先生所有!
而龙鹊,自称结识两位兄弟。而钟归子、钟尺,似乎并不领情。那家伙还想逃出魔剑,哼……
“无咎”
“先生”
灵儿与兄弟们的呼唤声,稍稍有些异样。
无咎收敛心绪,飘然而下。
转瞬之间,他已落在小山顶上。
广山与一群兄弟,欢笑相迎。灵儿与韦春花,则是举手示意。卷毛神獬没有约束,趁机跑向远方,在荒原中撒野,很是自由自在。
而山顶的一株老树下,竟躺着一位赤脸的中年男子,呈现出人仙八、九层的修为,却被丝网捆绑四肢而动弹不得。
“咦?”
“你……”
无咎有些意外,抬脚走了过去。
而地上的男子也好像认出他的模样,却一时惊愕无语。
“这人昨日打此路过,询问金吒峰的变故。我兄弟忙于修炼,无暇理会,他却自恃修为,出言不逊。惹得心烦,兄弟们索性将他绑了,交由先生发落,哈哈!”
广山如此分说,又禁不住哈哈一乐。
韦春花点头赞许道:“广山处事,愈发稳重。如此先行擒获,倒是避免了滥杀无辜!”
灵儿好奇道:“无咎,部洲的修士,多为你当年的故旧,是否认得此人……”
“嘿,当然认得!”
无咎咧嘴一笑,招呼道:“贺州雷火门的巴牛长老,别来无恙啊!”
躺在地上的男子,正是当年的玄武谷弟子,雷火门的巴牛。他曾与无咎血战一场,之后下落不明。此番或许无缘相见,谁料他竟然撞到了广山的手里。
他禁不住挣扎起来,慌乱道:“我……”
“本人无先生,便是那个扎你满身血窟窿的玄武崖弟子。呦,多年不见,伤势痊愈,便是修为也涨了一截!”
无咎停下脚步,又道:“而你好歹也是人仙高手,缘何沦落至此呢?”
巴牛挣扎不脱,黯然无语。
他认出了无先生,或无咎,而惊愕之余,不免有些沮丧。
那个年轻人,竟踏空而来。而一老一少两位女子,乃是地仙高人无疑,却连同那十二个野蛮的壮汉,无不对他恭恭敬敬。浅而易见,他的修为更加高深莫测。他不是离开了部洲吗,怎会又回来呢,且带着一帮强大的随从,简直便如噩梦一般而令人难以置信。如今既然被他擒获,必死无疑啊。
无咎还想继续调侃,却突然没了兴致。
他不喜欢戏弄弱者。哪怕对方是他的生死仇敌,一旦过于弱小,而无力成为对手,便会被他抛在脑后。因为他要走更远的路,去挑战更强的对手。
“广山,收起你的海蚕丝网”
“遵命!”
广山上前伸手一抓,一张轻盈精巧的丝网已被他揣入怀中。
地上的巴牛,顿时恢复自如。他慌忙爬起,错愕道:“你……你竟放了我……而你我的仇怨……”
“嗯!”
无咎转身走开,就近坐在一块石头上,摆了摆手道:“星云宗,没了。金吒峰,毁了。曾经的仇怨,也不必再提。至于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啊……”
巴牛并未趁机逃脱,而是愣在原地。
“金吒峰毁了,倒是为我亲眼所见。而星云宗,怎会没了呢……”
广山与兄弟们,还以为自家的先生要斩杀仇人,必然热血四射而颇为热闹。谁料等了许久,所等来的只是一场乏味的对话。
灵儿也是无趣,与众人散去。
“广山,且烧烤美味……”
“哈哈,多谢灵儿仙子……”
老树前的空地上,只剩下曾经的一对仇敌。
无咎盘膝坐着,满脸疑惑
“你人在部洲,怎会一无所知呢?”
“我一直躲在深山疗伤,与原先的同门并无交集。如今伤势痊愈,修为无碍,获悉金吒峰有变,便前去查看。金吒峰果然成了废墟,人踪杳无,故而……”
巴牛意外捡得性命,犹自惴惴不安。他曾经与某人,拼得死去活来。当然他也惨遭重创,如今想来,惨烈种种,犹历历在目。而再次狭路相逢,对方竟然如此大度,且言行举止不似作伪,他渐渐放下心来,并恢复了常态。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接着说道:“故而,我离开金吒峰,继续打探消息,恰遇有人在此歇息,本以为是群炼气的晚辈,谁料……”
话到此处,他神色尴尬,拱了拱手,试探道:“无先生……不,该称呼前辈……”
“唤我无先生吧,听着顺耳!”
无咎笑了笑,道:“你躲在深山疗伤至今,却不知又要去往何方?”
“这个……”
巴牛迟疑不定。
无咎自顾说道:“我并未想过重返部洲,奈何瑞祥的盛情难却啊。道友若是有事在身,请便”
“瑞祥长老?”
巴牛微微一怔。
“有何指教?”
无咎反问道。
“不敢、不敢……”
巴牛急忙摆手,扭头看向山下。
半山腰有火光燃起,还有烤肉的香味随风飘来。那貌美的女子,与老妇人,以及一群汉子,竟然在烧烤鹿肉,并且说笑不断。和睦欢快的场面,犹如田园景象……
巴牛稍稍失神,转而拱起双手。
“无先生,难得你宽宏大度,既往不咎。倘若巴某执迷不悟,枉为人也!”
他郑重一礼,接着又道:“实不相瞒,本人早已有意投靠瑞祥长老。此番外出,便是为了前往扎罗峰。”
“哦,我你记得你与象垓等人的交情不浅,又是星云宗的弟子,缘何背信弃义……”
无咎微微愕然,如此反问。
“唉,巴某又何尝不是星海宗的弟子呢!”
巴牛叹了口气,苦涩道:“所谓的改换门庭,亦无非生存而已。却因当年的象垓,投靠了夫道子,巴某便也深受蛊惑,甘愿受其驱使。所幸及时悔悟,总算捡回一条性命!”
无咎点了点头。
有关当年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血腥拼杀,他至今记忆犹新。
巴牛继续说道:“而我从冯宗的口中获悉,瑞祥长老要带着弟子,前往扎罗峰重建仙门……”
“冯宗?”
“正是那位元天门的长老,他曾接触过玄武谷的人仙高手,试图加以招揽,象垓等人自然不加理会,而我却暗中留意,于是借口疗伤躲在深山之中。而后来听说,瑞祥长老的下落不明。如今他既然返回部洲,在下愿意随你一同前往扎罗峰。若是安稳,也算为我雷火门闯出一条后路……”
“我何时说过,要前往扎罗峰?”
“你应瑞祥长老邀请而来,难道……”
“嗯,走一趟扎罗峰,也未尝不可!”
无咎抬手揉着鼻子,似乎被烤肉的香气所吸引,旋即拂袖起身,奔着山下走去。而没走几步,他又回头一笑
“象垓与乐正,还活着呢!”
巴牛始料不及,脸色微变……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玄月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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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与韦春花,带着广山等十二个汉子,烧烤鹿肉,饮着美酒,很是欢快不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闯荡数年,腥风血雨不断。难得如此的安逸,又怎能不纵情逍遥一番呢。
一轮红日划过头顶,再又渐渐西坠。
黄昏降临。
暮色,笼罩荒原。
无咎拿出藏酒与兄弟们分享,又凑在一起说笑片刻,然后便独自离去,一个人山顶上悠闲漫步。之后他走到一侧的山崖上盘膝而坐,冲着那天边的晚霞默默远眺。
巴牛,很是羡慕那和睦融洽的场面,而他一个外人,着实不便参与,索性找个偏僻的地方,老老实实独坐歇息。他很想就此远逃,却并未离去,因为他还想活下去。那位无先生,固然宽宏大度,不计前嫌,而倘若他欲擒故纵,或是有意试探,岂非自讨苦吃?
此外,据说象垓与乐正还活着。倘若彼此遭遇,后果难料呢。
且留下来,跟着无先生。他好像与瑞祥长老的交情不浅,倘若随其往前扎罗峰,应该能够让元天门的弟子高看一眼。
不过,他怎会变得如此厉害呢,这多年来,又发生过什么?
巴牛伸手抚着胡须,悄悄盯着某人的背影。他赤红的脸庞上,敬畏、疑惑的神色交替闪烁……
玄月初升,夜色弥漫。
广山与兄弟们,吃饱喝足了,各自拿出晶石,继续吐纳行功。
韦春花,也自去歇息。
而卷毛神獬,玩耍了一整日,又吞噬了大把的灵石,早已是倦意朦胧,被灵儿收入浑天禁,也就是那个金色的铃铛。之后,她奔着山顶走去。
“无咎”
无咎依然独对山崖,状似入定,却又两眼闪动,显然在思绪纷乱而有所纠结。
灵儿走到他的身旁,依偎坐下,忽而嘻嘻一笑,带着淘气的神情,扭头冲着他吐了一口酒气。
“女儿家,岂能酗酒呢……”
无咎转身躲避,似有不满。
“咦,你敢教训我,欠揍”
灵儿挥动小拳头捶打,很是野蛮。见无咎不再躲避,并结结实实挨了两拳,她这才“扑哧”一乐,笑道:“嘻嘻,谁让无先生的心绪不佳呢,本仙子只好代替你老人家,与广山痛饮一番。而那帮汉子的酒量,还不放在我的眼里……”
她的小脸,白玉无瑕,灵动的双眸,闪闪生辉。而原本一位仙子,如今却挽起袖子,吐着酒气,分明就是一位豪情四射的女汉子。
无咎回头一瞥,无奈撇嘴。
灵儿自觉失态,急忙放下袖子,摆出矜持的姿态,旋即又悄悄抿唇一笑,轻柔出声
“有何心事,说来听听!”
而不待应答,她又忙道:“让我猜猜哦……”
无咎看着鬼怪精灵的人儿,亲昵之情油然而生,却依旧是佯作淡漠,而嘴边还是禁不住露出一抹暖心的笑意。
“魔剑!”
灵儿自以为是道:“你的魔剑,极为不凡,称之为神器,一点都不为过。而魔剑之中,先是封禁了龙鹊的元神,继而又封禁了数千兽魂,与幽荧圣兽。如此众多的妖魔鬼怪,聚于一处,倘若不能加以降服,必然后患无穷。你如今烦躁不安,是否与之有关?”
话到此处,她关注着某人的神情,见对方沉吟不语,她轻声又道:“而何时重返卢洲,也让你迟疑不决。凭借你的修为,已然不惧夫道子、龙鹊之流,而玉神殿的飞仙高人,远远不止于此。你是怕重蹈覆辙,故而难以抉择……”
“嗯,倒也不差!”
灵儿的猜测虽有出入,却也相差无多。毕竟她不知道烛照之魂的存在,也不知《太阴灵经》的来历。
无咎敷衍一句,随声反问
“却不知又该如何,还请灵儿教我!”
灵儿却歪着脑袋,疑惑道:“你是诚心请教,还是故意调侃?你这般骗过无数人,为我亲眼所见哦!”
无咎尴尬一笑,辩解道:“我怎会如此不堪……”
灵儿却无意争执,拿出一枚图简,稍加查看,说道:“部洲与贺州,相距遥远。为了便于往来,星海宗曾暗中布设了数十处传送阵。而部洲之南的扎罗峰,便有一座阵法,却是通往地卢海。你我不妨就此往南,借道返回卢洲。不过,返回卢洲,非同小可,务必要斟酌一番!”
无咎点了点头。
灵儿收起图简,接着又道:“依我之见,离开部洲,抵达地卢海之前,不妨找个偏僻的所在,安心休整一段时日。待你收拾了龙鹊的元神,降服了幽荧之魂,再前往卢洲不迟!”
无咎的眉梢舒展,欣慰道:“有了灵儿,省心许多。明日大早,你我赶往扎罗峰!”
“而巴牛……”
“他有意投奔瑞祥,带他同行便是!”
“瑞祥已逃往扎罗峰?”
“你有所不知,如今的扎罗峰,应为元天门的山门所在,瑞祥又怎会轻易舍弃呢……”
“部洲还有仙门呢,说来听听……”
“明日还要赶路,及早歇息”
“哎呀,无趣……”
无咎没有心思多说,缓缓闭上双眼。
而灵儿的兴致正浓,顿感失落,撅着小嘴哼了一声,起而转身找她的老姐姐说话去了。
无咎却是摇了摇头,暗暗有些无奈。
他也想陪着灵儿,谈天说地、尽情玩耍,怎奈诸事缠身、心绪烦乱,着实无暇他顾。即便如灵儿所言,来日的方向明确。而一旦返回卢洲,便要面对鬼妖二族与玉神殿。倘若稍有不慎而重蹈覆辙,只怕再无狗屎运气相随。
一个个高深莫测的对手,均非善与之辈啊!
远的不说,仅仅一个瑞祥,便让他无咎,三番两次上当受骗。事已至此,找那个老家伙算账已毫无意义。而为了离开部洲,不得不前往扎罗峰。这也是他故意试探巴牛的一个缘由,却又能怎样呢,不外乎劳心劳神,怎一个累字了得啊!
还有这魔剑中的混乱,何时方能平息?
无咎的手中,多出一把黑色的短剑。而他刚刚凝神查看,便不由得微微一怔。
曾经的数千兽魂,已不足半数,犹在相互争斗、撕咬、追逐。落败的弱者,即刻遭到吞噬。得胜的强者,则是愈发强大……
而混乱之间,一团耀眼的光芒犹在闪烁、翻滚、挣扎,却时而通体乌黑,时而亮如明月。浅而易见,双方的争夺,依然没有分出输赢胜负。
昏暗的角落里,则是躲藏着三道人影。
其中的龙鹊,不再惊恐、亦不再叫喊,而是坐在钟归子与钟尺的身后,任由对方抵挡兽魂的侵袭。他本人非但安然无恙,反而面带微笑而很是得意的模样……
无咎查看着魔剑中的情形,凝神思索。
少顷,他掐动食指,弹出一滴精血,旋即又以《太阴灵经》的法门,加持几道禁制。然后又分出一缕神识,裹着精血,被他伸手抓出,而就势拍入魔剑之中。
与之瞬间,朦胧的天地间,悄然飞入一滴精血,避开纷乱的兽魂,直奔那黑白变换的光芒落去。旋即血光一闪,精血倏然消失。而幽荧与烛照,尚自僵持不下,即便遭到了祭炼,犹自浑然不晓。倒是躲在远处的钟归子与钟尺,似有察觉,急忙凝神观望,一时又不明究竟。
而无咎见他的尝试没有落空,暗暗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又接连弹出几滴精血,相继打入魔剑之中,并人不知鬼不觉的加持了几道法诀。忙碌过罢,他将魔剑收入体内,转而昂头看天,长长松了口气。
不管幽荧与烛照的争斗,最终如何,且以《太阴灵经》的法门,偷偷加以祭炼。而法门尚未娴熟,不妨祭炼个四、五回。至于又能否降服那头圣兽,拭目以待!
此时,玄月如钩,夜色沉闷,风儿燥热。
无咎却是郁闷渐消,嘴角含笑,翻手拿出酒壶,一个人对月独饮……
清晨。
众人起身,整装待发。
无先生有交代,即日前往扎罗峰。
而扎罗峰又在何方?
部洲的最南端,距此尚有二、三十万里的路程。
巴牛颇为识趣,与众人一一见礼,旋即又祭出他随身携带的云舟,摆出听候差遣、随行效劳的架势。
片刻之后,一片云光腾空而去……
云舟之上,巴牛坐在前端,独自操持法阵,很是专心致志;十二个壮汉,则是围坐一圈。而无咎与灵儿、韦春花,则是居中而坐。
此去路途遥远,众人不免说笑一二。
“哈哈,汤齐兄弟,你已修至炼气五层圆满,驱使飞剑不在话下……”
“颜理大哥乃是炼气六层,小弟羡慕得紧,至于飞剑倒也罢了,远远不抵玄铁棒的威力……”
“广山大哥,最为了得……”
“是啊,这才短短几日,广山大哥已修至六层圆满……”
“哈哈……”
巴牛默默操持着云舟,眼角一阵抽搐。
没看错啊,那帮汉子,果然仅有炼气的修为,却将他这个人仙高手生擒活捉。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毫无招架之力……
无咎却突然出声
“广山,伸手给我”
“嗯……”
广山正想着分享他的修炼心得,急忙伸出手去。
自从踏上云舟,相对而坐,无咎便在端详着每一个兄弟,却皱着眉头而似乎有所不解。他抓着广山的碗脉,稍稍凝神,旋即松手,拿出一个戒子递了过去
“以后行功修炼,只管吸纳五色石!”
戒子中,装着上万块的五色石,竟被他送给了只有炼气修为的一群壮汉。
广山不作多想,欣然从命。
灵儿与韦春花,错愕不已。
“无咎,你会害了广山!我昨晚便要提醒……”
“修至金丹,方能吸纳仙元之气,先生……”
无咎耸耸肩头,苦笑道:“两位莫要这般看我,我也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