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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化蝶飞沧舟     盛世蜜婚txt下载     盛世蜜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9章 天道自有轮回

    二楼雅座,复古陈旧风格的餐厅里。

    古典钢琴曲声在空气里缓缓流淌,一曲轮回,从钢琴手手边倾泻而出,那一个个黑白键,犹如跳跃在生与死间的生死符。

    卡座里,一对对情侣夫妻或家人朋友,在那头窃窃私语,不时有嬉笑言语声从某处响起,音量却极低。

    每张桌面上都放着一个长颈方口瓶,里面插着一只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红色的花瓣,绿色的茎叶,衬托着底下英式风格的桌布,相映生辉。

    狠狠的掐了一把手臂上的肉,有点疼,她轻轻抽气,蹙眉,甚至连呼吸都跟着抽紧。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因子,她却无暇顾忌,仿佛世界的中心都跟着崩塌了,然后,心里耳里,进入的,全是那一张脸。

    耳膜失声,她的世界如此安静,安静的似乎能闻到底下缅甸柚木地板发出的,淡淡的植物气息。

    餐厅内,灯光很是昏暗,那样暧昧到模糊的灯芒,却依然能照出那样一张脸。

    隔着一个空位,对面的卡座里,两个女人相对而坐。

    面对她坐着的那个女人,有着一张清纯无害的容颜,褐色的长发编织成一条麻花辫,垂落在胸前。

    此刻,她正拖着腮帮,与对面的女人嬉笑言谈,一张素白的面目上,一弯红唇浅笑如花。

    壁灯柔和的灯芒暗洒,柔柔软软晕晕和和的氛围里,仿佛那江南小桥流水里,撑着一把红纸伞蹁跹而来的古典美人。

    凤眸猛抽,谈丽姿捏着手包的手指,霍然收紧。

    她死死的咬住牙齿,娇躯却在不断抽搐,妆容精致完美的面孔上,一丝狰狞神色爬在她的面部上,甚至于太阳穴处,突突直跳。

    那一张脸,那一个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嘭——”她霍然起身,起身的同时却撞到了身后的座椅。

    木质柚木地板,白色座椅撞到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而这声巨响,也让二楼餐厅内的顾客们,一一回过眸来。

    而那张卡座内,女人终于抬眸望来,视线在触及她身后撞倒的座椅时,红唇微张,愕然了下。

    道道目光射来那刻,谈丽姿终于醒神,她恍然抬眸,却触上那人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顿时,凤眸里滑过一丝浓烈的恨意,一瞬阴沉似水。

    女人愕然,不明白那人为何这样灼灼望向自己,却依然礼貌的与对方点了点头。

    “予兮!”坐在谈予兮对面的女人回身,见谈予兮依然直直的望向对面,不由出声唤道。

    “嗯,哦!”女人也就是谈予兮终于恍然回神,呆滞了应了下,继续与对方交谈。

    侍者闻声匆匆赶来,将座椅扶起,并对着依然呆愣在原地的谈丽姿说道:“小姐,您没事吧!”

    扣着手包,谈丽姿收回外露的情绪,“……没事!”只是那扣着手包的手指,依然攥的死紧。

    “那就好!”侍者捧着一份菜单,询问,“小姐,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接过菜单,谈丽姿随意的望了眼,合上菜单轻舒了一口气,“就素菜拼盘吧,另外再给我来份清粥。”

    适才喝了不少酒,为了养胃,喝粥最为合适。

    “是,小姐!”侍者一一记下,并且转身离去。

    盆栽掩映下,隔壁卡座里,嬉笑声始终不断。

    “予兮,你说你,至从有了孩子后,我连想跟你见上一面,都变得这么偷偷摸摸的。”话音里抱着三分埋怨。

    扣着茶杯,齐悦那简单干练的形象下,无外乎有一颗少女心脏。

    闻声,谈予兮立刻白了后者一眼,“说什么呢,这话可真不中听!”

    “是是是!”齐悦连声应和,“老公最大,儿子最大,闺蜜都是泼出去的废水,不提一提!”

    “悦悦!”以为齐悦不高兴了,谈与兮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掌,语气里有一丝焦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来见你的。明明知道你好不容易来a市一趟,过三天又得走。”

    “可是,聪聪才三岁,而且韬又不在家,虽然说家里有佣人,还有妈他们,可我到底还是不放心……”

    说着语声就弱了下去,“韬不在家,我自然要好好带好聪聪!”

    而且这次约会,也是因为聪聪被哄睡熟了,她才敢出来 。若不是如此,她不会再半夜时分,还在外面溜达。

    “你啊,”齐悦一听她这话,顿时有几分愁绪,“让我说你怎么好!当初非得死活嫁给霍行韬吧,现在吧,可遭罪了吧!”

    齐悦对于军人虽说是崇拜的,可对于当军嫂,可是敬而远之。毕竟谁都知道军嫂的辛苦,不说一年半载见不到丈夫几回,就说从军吧,以谈予兮这种柔弱小姐,从军真不适合她。

    垂眸,谈予兮盯着桌面上的方格,固执的吐出那句,“我愿意!”

    放下茶杯,齐悦看向她,一时间喉咙哽塞的不行,“予兮……”

    当年也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认定了一个人,便再也没有放弃过,即使这些年,黯然垂了多少泪。

    “……想当初,我跟你,还有予诺,我们曾经多么好,结果现在,就剩下我跟你……”

    听见‘予诺’这个名字,谈予兮的红唇一白,甚至连面孔上都闪过几丝仓皇失措,可惜,正黯然伤神的齐悦并没有见到。

    “姐,如果姐还在的话,想必会过的很幸福,可是……”

    齐悦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你说,予诺怎么会那么傻呢!”

    以她看来,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又何苦执着于那个穷小子?

    气氛陷入沉滞,两人都为那一个过去的名字黯然失魂,只不过这情绪,又却是两种。

    “你好!”却在这时,头顶响起一道干练磁性的女声。

    正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两人,双双抬眸望去。

    抬头,谈予兮的眸里滑过一丝惊讶,因为这人居然是刚才撞倒座椅的那个女人。

    “呃,你好!”下意识的,谈予兮应答。

    “两位晚上好,不介意我坐下吧!”虽然嘴上这般说,谈丽姿依然拉开座椅,顾自坐了上去。

    谈予兮与齐悦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她。“请问小姐您是——”

    蹙眉,谈予兮的眸里染着怀疑,目光灼灼的盯向后者。

    “哦,是这样,有幸见过谈小姐一面,所以适才见到,才想着过来打个招呼!”

    “……”

    见后者依然不解,谈丽姿也不生气,只是浅浅笑道:“我与霍四少算是朋友!”

    这一声,算是交待!

    谈予兮才算应声笑开,“原来您是行衍的朋友!”

    谈予兮比霍行衍还要小上两岁,可与这个小叔子相处算是不错。

    “嗯,朋友!”谈丽姿艳丽的红唇边飘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太浅,初闻只觉有些鬼魅。

    手边扣着茶杯,她浅浅的抿上一口,那眸光低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谈小姐倒是好生兴致,这三生三世的环境不错,其实更适宜夫妻或者情侣来呢!”

    “嗯,是啊,”谈予兮与齐悦双双对视了一眼,均是一笑。

    “听闻谈小姐的意思,似乎您经常光临这里?”

    不觉有异,谈予兮回答,“是啊,以前常常与悦悦,还有姐姐一道过来。”

    闻声,谈丽姿扣着茶杯的手,猛然一紧,片刻过后,才恢复常态。

    “……真是羡慕谈小姐,家中还有一个姐姐。”一句喟叹,毫无起伏。

    “是、是么?”谈予兮抬手,将落到耳边的发丝勾至耳后,一副很是温柔善良的模样。

    “是啊,姐姐一直待我很好,只是,可惜了……”

    这一声落,对面的齐悦也是眸带忧伤,默默不语。

    抽回情绪,见谈丽姿孤身一人,谈予兮不由询问,“您呢?怎么看到您只有一个人?”

    “您长得这么漂亮,男朋友没有一道陪伴过来?”

    谈予兮确实是疑惑的,面前的女人艳丽绝色,那姿容仿佛一朵染了毒素的罂粟花般,越是美艳,越是致命。

    以她阅人无数的目光来看,这是一朵沾了毒的玫瑰花,不好惹。

    可偏偏,从这人的身上,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仿佛,似曾相识。

    扣着茶杯的手一顿,谈丽姿默默抿着杯中的茶水,一句低叹,毫无表情,“死了。”

    “啊?”不仅是谈予兮,就是齐悦都被惊到了。

    红唇微启,谈丽姿的语声没有任何起伏,“我的男友,死了!”

    短短的几个字,彷如陈述的只是别人的故事。她的面上平静似水,一分动容都未曾有。

    以手掩口,谈予兮的眸里全是惊愕之色,半响才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放下茶杯,谈丽姿抬眸,那红唇边挂着一抹讥诮,“他是被人害死的,死的时候极其凄惨,死后也没有找到尸体……”

    她的语声中有一丝诡异,那话音低低的,仿佛一阵阴风,可以钻入人的心间去。

    壁灯晕黄的光芒隐射在她的身上,那张明艳动人的姿容全掩藏在黑暗里,只余那一弯红唇,微微倾吐,如毒蛇吐出的毒液一般。

    “不过,我始终相信,那个害死他的人,终有一天会有属于她的报应!”

第120章 听,那是爱情的声音

    “天道自有轮回,天理昭昭,谁都逃不过去,报复在别人身上的,也总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凤眸里漾着鬼魅的邪光,末了,她忽然问,“谈小姐知道,三生三世的由来么?”

    “啊?”谈予兮被她这诡异的口气给惊到,特别,餐厅里很是昏暗,谈丽姿艳丽的面目,氤氲模糊的有些看不清,只余那一弯红唇,像一朵带刺的毒花一般,在暧昧的灯芒里散着芬芳。

    下意识点头,谈予兮应道:“知道,怎么了?”

    晶莹指尖敲击着桌面,谈丽姿缓缓道来,“适才,我进来时,服务生告诉我,每个死去或不甘的灵魂,总能在异时空里相遇,只要那招魂铃一响,都会找到彼此。”

    “所以,”她的语气一顿,那深黑色的瞳孔中有一丝琉璃光色在晕染,如夜里猫咪的眼睛,“老话有句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敲门。”

    红唇一弯,她睨向后者,柳叶般细弯的眉眼轻挑了下,“希望,每个做过亏心事的人,都会在夜里,睡的安稳!”

    那缓慢细声的语声进入谈予兮的耳里,对上谈丽姿语笑晏晏的凤眸,她的心里忽然如同一条湿漉漉的小蛇缓缓爬过心尖一般,一股颤栗滑过心房。

    手指颤抖了下,搅动咖啡杯的咖啡匙忽而一抖,‘铮——’咖啡匙与杯壁轻微碰撞的声响,在空气里响起,不易让人察问。

    ‘叮——’的一声,咖啡匙掉落在地,伴随着对面齐悦关切的嗓音,“予兮,”后者推了她的手背一下,“予兮,你怎么了予兮!?”

    闻声,谈予兮适才被定住的魂魄,才像是突然解封了一般,恍然回神,“嗯,悦悦?”

    “谈小姐,你没事吧!”扫了眼底下的咖啡匙,谈丽姿扬手找来侍应生,吩咐后者去换个咖啡匙。

    回眸,却对上齐悦那古怪的视线,顿时毫不在意的弯唇一笑,任由后者将她打量了个透彻。

    夜半,风起,夹杂着零星小雨。

    夜空像一面魔镜,将这世间的光怪陆离,悉数倒影了个透彻。

    ‘三生三世’外,谈丽姿站在台阶下,有雨丝跟着落在她的肩头,她却浑然不在意。

    “谈小姐,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你一道谈天吃饭!”回身,谈丽姿红唇弯弯,高挑傲人的身影,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勃发而出。

    谈予兮与齐悦站在上方,手中拎着一把花色小伞,闻声,谈予兮素白清纯的面孔上勾出一朵苍白的笑魇,“那是自然!”

    忽而想起什么,她顺口问道:“冒昧问下,您的名字?”

    “忽然发现,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您的名字,真是,太失礼了。”

    “那就等下一次机会咯!”唇角上翘,谈丽姿潇洒转身,迎着路边停靠的红色mini走去。

    忽而似想起什么般,她翩然回身,那一抹红唇艳丽似桃,“忘记说了,我姓,谈!”

    那浅浅的话语,与那一抹高挑傲人的身姿,一起径直离去。

    有霓虹彩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背面,那挺得笔直的脊背,仿若那青山上迎风而站、经历了风吹雨打百炼成钢,却依然无所畏惧,不与妥协的青松一般。

    姓,谈?

    谈予兮圆圆的杏眸忽而睁的老大,手中握着的那把素色花伞,也跟着垂直掉落下去。

    幸亏凭空伸出的一只素手,截住了那把花伞,伴随着齐悦不满的声音,“我说,予兮,你到底是怎么了嘛!这一天晚上魂不守舍的。”

    被齐悦一推胳膊,谈予兮才恍然回神,只是杏眸依然张的老大。

    没有理会齐悦,谈予兮望着谈丽姿离开的身影,眸光极为复杂。

    “不过你说,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说话古里古怪还阴森森的!”齐悦一想起刚才谈丽姿说话之诡异,忍不住抚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而且,予兮啊,我怎么觉得她似乎认识你,而且跟你很熟一般!”摸着下巴,齐悦得出自己的结论。

    不仅如此,她总觉得这女人身上,有一种她熟悉的感觉。

    摇摇头,甩去这种错觉,对,绝对是错觉!

    齐悦低垂着眼眸,是以没有见到谈予兮干净清澈的杏眸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狠戾的光芒。

    后视镜里,那一对好闺蜜相携着坐入车里,待车身离开后,谈丽姿抵在车窗上的手臂才收了回来。

    挂档,踩油门,红色mini渐渐的驶入夜的黑影里,渐渐消失不见。

    一夜至清晨,推开窗的那一刻,清新的空气扑鼻而入,间或夹杂着茉莉花的淡淡香气。

    窗外的天空,清澈,蔚蓝,眼际里进入的,全是一片美景。

    封蜜用力的呼吸了两口空气,只觉心情大好。

    窗棱上,雨露还挂在上头,也不知昨夜是几时停的雨。

    这份好心情,一直延续到洗脸刷牙吃早餐时刻。

    盥洗台前,封蜜刷着牙齿,偶尔抬起头来冲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沾染牙膏泡泡的笑容。唇角上扬,心情愉快到即将跳跃起来。

    “啦啦啦啦……”有清脆悦耳的嗓音轻轻哼唱,在清晨的楼梯上响起,伴随着木质楼梯被‘蹬蹬蹬——’踩响的声音。

    这个早晨,如过去每个在白家的早晨一般,平凡而普通,却又,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一颗头颅从木质楼梯下钻了出来,乔姨的手上还拿着一把鸡毛掸子,艰难的伸头出来往楼梯上一瞧——

    正值封蜜从楼梯上走下,见到拿着老式鸡毛掸子的乔姨,顿时乐的嘴巴一歪,小嘴甜甜的喊,“乔姨,早上好!”

    说着,还跟着询问了下,顺便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乔姨,我饿了,有什么吃的么,我今天要吃很多很多东西,因为,我真的好饿好饿呀!”

    那委屈的小表情逗的乔姨喜笑颜开,“去吧,我都给你热着呢!”

    因为封蜜爱睡懒觉,往往不会再早餐时分准时起来,所以往常乔姨都给她早早热着。

    “谢谢乔姨!”两眼一放光,封蜜扑过去,结结实实的在乔姨的脸上亲了一口,说着便朝餐厅跑去。

    徒留下原地,乔姨摸着被亲了一口的脸颊,纳闷道:“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餐厅里,长长的方桌上,只有封蜜一个人在用早餐。

    白老爷子早起带着大乖跟二乖去跑了步,现下遛狗回来,正坐在餐厅一旁的圈椅上,拿着旧报纸在翻。

    只是,这种安静的氛围,终是被封蜜打破。

    移下报纸,将老花镜推下一点,白老爷子从报纸后,悄悄的探究着餐桌上独自用餐的封蜜。

    只见后者一边哼着一手流行曲,一边啃着包子,偶尔还喝上一口稀粥,两只脚丫子在餐桌底下晃来晃去,翘啊翘的,眉眼脸上,全都写着‘我今儿真高兴’的表情。

    白老爷子不禁有些纳闷,昨天还看她闷闷不乐的,怎么今天醒来心情这般好,莫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视线与刚好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的乔姨对上,白老爷子努了努眼睛,意思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乔姨用口型示意,我也不清楚。

    而此刻,正处于被谈论中心的封蜜,却是毫无所觉,依然啃着她的肉包子,吃着她的大馅饼,津津有味。

    往常被她嫌弃的不得了的肉馅,她今天居然也嚼了下去,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小嘴使劲的嚼啊嚼,腮帮子用力的鼓啊鼓,封蜜的思想却慢慢走了偏差,眼前缓缓的出现了昨夜的那一幕——

    满心想着霍行衍即将离开,或许有一天会走出她的世界,封蜜想也没想,就径直吻上了他冰凉的唇瓣。

    他的唇很是冰凉,她的唇瓣亦然,相吻在一起时,却仿佛有电流火花从那处迸射而出,她的一颗心都在跟着颤抖。

    因为,他并未拒绝!

    她的吻技很是青涩,除了胡乱的亲着他的唇瓣外,根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最后,一声低吼声从霍行衍的喉间发出,他的大手一松,黑伞从手里滑落,飞滚在地面上。

    手掌一探,她的后脑勺早已落入了他的掌心里,紧跟着,灼热的滚烫的热吻,跟着铺天盖地的落下。

    密密麻麻的吻,伴随着头上落下的雨丝,滴落她的眉眼发间,同时浇湿了她那颗隐隐不安的心脏。

    热吻毕,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前额,两人依然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在这密密的雨丝里,她的黑睫毛跟着轻颤了下。

    只听近在咫尺的那张丰唇微张,急促的呼吸声伴着上下起伏的胸膛,“……蜜蜜,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我终于等到了,你说你爱我……”

    丰唇一张一合,几乎触到了她的嫩唇,那呼出的气息,直接扑在了她的脸上,滚烫的,像是左胸口还在跳动的心脏。

    一滴雨水,从额头滑落,落入唇里,清甜中带着一股干涩,仿佛是爱情最原始的味道。

    “你没有听错……”

    她哽咽,细雨蒙蒙里,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没有做梦,阿衍,这是真的,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第121章 少女心事

    黑睫上,一滴雨水颤抖着滚落,她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阿衍,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润雨细无声,皎洁灯芒下,雨丝如丝如线的穿落。衣物被渐渐打湿,雪纺的布料很薄,她与他相拥在一起,白嫩双手扣着他的后背,冰凉的脸蛋儿与他相抵。

    有热度,渐渐从贴合在一起的胸膛里发出,一下一下砰砰乱跳的,是那旺盛的生命力。

    “蜜蜜,”有低唤,从那片丰唇间轻启而出,若有若无的磁性。

    “阿衍,”她应了一声,被雨水洗的更加黑白分明的眼眸,倒影出一种澄澈,仿似夜晚繁星,“如果你还喜欢我的话,那么,我们,在一起吧!”

    那柔软似夜莺的嗓音,让他下意识大掌一扣,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更紧了一分。

    迎着他清冽深邃的眸光,嫩唇微启,她咧开嘴巴笑,再度重复,“我们,在一起!”

    “阿衍,你可愿意?”

    在一起……

    多么美丽又长情的告白。曾听说,世界上最美的那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因为相爱与否,时间会给你回答,陪伴,才是这世界上最长情的告白。

    清瞳微沉,封蜜眨眼之间,那张凉薄的唇瓣依然再度覆下,封住她的唇。

    雨夜,水光倒影,一地的心事,静静流淌……

    咬住木筷,封蜜甜蜜的眯起了眼儿,虽然到最后,她依然没等到他的回答。

    可那个吻,便足以证明一切,不是么?

    他还爱她,这,足以!

    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放下过去,重新爱上一个人;更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与一个男人告白,主动。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他!

    咬着木筷,封蜜笑的一脸甜蜜,甚至于隐隐走向花痴趋势。

    再度从报纸中探出头来,白老爷子终于隐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咳咳……”

    放下早报,白老爷子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蜜蜜啊——”瞧这丫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

    无人搭理,封蜜依然保持着咬筷子的姿势。

    白眼一翻,白老爷子又跟着大声喊道:“蜜蜜!”

    “在!”听见这一声低吼,封蜜下意识的从餐桌上跳了起来,并且奇迹般的行了个军礼。

    “……”忍俊不禁,摇头,白老爷子真不知说什么好!

    回神,一见是白老爷子,封蜜便多了分不满,“外公!”

    推开餐桌,封蜜走来,嘟着嘴很是不满。她居然被取笑了!

    “这可不怪我啊,谁让你一早上魂不守舍的!说说,这是在想谁呢!”

    以过来人的目光,白老爷子一眼看出这丫头在,思春!

    嗯,思春!那是哪个臭小子?

    在心里掰着手指头一算,白老爷子得出一二。

    瞧,除了霍家小子,还有哪位?

    于是,摸着下巴上仅剩的几根胡须,白老爷子笑而不语。

    “外公……”不依的咕哝一声,封蜜对白老爷子的八卦精神,表示无奈。

    “丫头长大了,也知道害羞了。”

    女孩子家脸皮薄,白老爷子嘀咕一句,便不再取笑她。

    眼里精光一闪,白老爷子冲着厨房处喊道:“阿乔啊!”

    “哎,老爷——”远远的,有一声应和从厨房间飘来。

    接着,乔姨从厨房间里钻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块抹布,“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乔姨是个闲不住的,平时没事就爱擦擦这,抹抹那,老一辈的那批人,大抵都是闲不住的主。

    “帮我,嗯,”白老爷子思索了下,“把桌子上那盒,书墨带回来的,大红袍,给霍家送去!”

    “据说霍老头挺喜欢喝茶,最爱的,也就是这大红袍了!”

    “老爷!”闻声,乔姨几乎惊诧莫名,“您不是最喜欢这武夷山大红袍了么?况且您自己都舍不得喝,这”

    乔姨欲说下去的话,顿在白老爷子一记挤眉弄眼的眼神中,“让你去拿出来,给霍家送去,你就去!”

    似乎是被说穿了心事,而封蜜在场,白老爷子顿觉脸皮薄,脸上无光,有些恼羞成怒,“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的差人给我送去!”

    “……”乔姨无奈,维持着那个手拿抹布的动作,应道:“是!”

    封蜜本想说话,见白老爷子已然生气,便自动闭嘴,与乔姨交流了一个互相都懂的目光。

    只是——

    “我等下亲自送去,总可以了吧!”

    这白老爷子年纪越大,脾性越大,年轻时喜欢说一不二,这老来,这一点却是没变。

    “等等——”见乔姨转身要走,封蜜连忙喊住了后者,“等下,乔姨!”

    “嗯,蜜蜜?”

    “那个,外公啊,”见乔姨止步,封蜜将谄媚的目光投向白老爷子,跟着上去,双手自动的放在白老爷子的肩头,为其捏肩膀,半是讨好的语气道:“外公,您看,乔姨平常也挺忙的,对不对?”一边小心翼翼的探着白老爷子的神色。

    “嗯哼!”从鼻孔中哼出一声,白老爷子半睨了封蜜一眼,哪能看不出她那点心思,“说吧,我这听着呢!”

    “咳咳……”轻咳了下,封蜜有些尴尬,“其实……其实我就是想说,乔姨既然挺忙的,那我挺空的,不如就由我送去吧!”她说完有几分心虚,下意识的不敢去看白老爷子的神色。

    哪晓得白老爷子在她未看见的地方,偷笑了好几声,后才正经着脸色,状似询问道:“你送去?”

    “是啊是啊!”封蜜跟着连连点头,小手颇有技巧的揉捏着白老爷子的肩头,又捏又敲打了一番。

    直到白老爷子终于吹着胡须松了口,“……行吧,那就你送去吧!”

    “耶!我就知道外公最好了!”一闻喜讯,封蜜立刻俯下身在白老爷子的脸上亲了口,‘吧唧’一声后,便直接跑向餐厅口。

    徒留下身后白老爷子不满的声音,“蜜蜜啊,你这工作才一半,有点不负责任啊!”

    工作,自然指捏肩膀的事儿。

    无人应答,半响,才有声音从楼梯口探出来,“外公啊,我们改天再约哈,乖!”

    “这孩子!”餐厅里,白老爷子无奈摇头,顺便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云南普洱,可降胆固醇跟血脂,白老爷子一向血压偏高,闲来无事早上便喜欢泡杯普洱茶。

    “老爷,”乔姨放下抹布,顺便在围裙上擦了下手,“蜜蜜今天很高兴!”

    “嗯哼!”白老爷子傲娇的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可不,小丫头长大了,也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了。”

    “老爷说的是,霍四少?”乔姨疑惑询问。

    一声轻笑,从白老爷子的喉间溢出,“除了行衍,我倒想不出来是谁了!”

    “不过啊,行衍这孩子不错,蜜蜜交给他,我放心!”眉眼微眯,想起霍行衍,白老爷子便止不住的赞意。

    从白老爷子这寥寥的字里行间,乔姨似乎又悟出了一点,“所以,老爷您才会把那盒大红袍,送给……”想到这,乔姨又跟着叹了口气。

    放下茶杯,白老爷子沉沉的叹了口气,那目光也跟着深远,“我与霍老头的恩怨,虽说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虽然有往来,但关系也称不上密切!”

    “这佳媛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插手去管,但蜜蜜……”

    “蜜蜜年纪小,脾气也大,平常在自己家,有我们宠着!可若是将来有一天嫁入了霍家——”

    白老爷子摇了摇头,眉心几乎拢成了一座小山,“霍家可不比白家,规矩也自然比白家多,她那性子啊,总有一天必然是要吃亏的……”

    所以他才想与霍老头之间重修关系,这即使将来嫁入霍家,也不定能吃亏到哪里去不是——

    闻言,乔姨顿时失了话语,一时心里诸多感叹。

    平常他就是最宠蜜蜜的那个,也难为他居然将以后都给想到了。

    可——

    “老爷啊,你会不会是想太多了!”

    “哼——”闻声,白老爷子雪白的眉毛一翘,“我还不清楚,就霍老头那个疵瑕必报的!”

    无奈的摇摇头,乔姨已经不想去辩驳了。

    楼上,卧室。

    封蜜自进入房间后,便手脚快速的将门合上。

    然后,便开始了为期大半个小时试衣服之旅。

    将衣柜里的衣服都翻出来,试了一件又一件后,结果没有一件是满意的。

    转身,看着床铺上那堆着的一螺衣服,封蜜叹息着垂下了脑袋。她还从未为穿什么衣服烦心过。

    最终,才挑出了一件米白色的荷叶长裙换上。柔滑如丝的布料,衬托出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形,光华的肩头裸露在外,恰好好处的领口露出小巧的锁骨,像是两只蝴蝶翅膀一般。

    封蜜不高,特别是她身形娇小,看上去年纪颇小,很嫩。

    只是,她的身高在江南女子当中,却算是中等偏上的。

    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封蜜才算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到访别人家,见家长,必须要表现出良好的一面。

    穿裤装显得太干练,印象分不高,穿裙子总柔和一些,显得比较温柔好相处。

第122章 另有目的

    “哔哔哔——”有短信提示声突然想起。

    封蜜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顿时扑回床边,伸手拿起手机,兴冲冲一看。

    目光在触及上方的短信时顿时晦暗了下来,甚至连神情都有些萎焉。

    只是一则普通的广告短信,并非……

    握着手机,封蜜一时有些难言。

    从昨夜到现在,他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发来一则短信。

    若是当时,他定然在这个时段,跟她问一声早安。也可能,只是她想多了。

    封蜜拍了拍脸蛋,握着手机一时踌躇莫名。

    她需不需要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哪怕只是问一声早安?即使他没有打过来,那她也可以打过去啊!

    这个想法一旦涌现在脑海里,便如同疯草一般在心里猛涨,有一种意念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喷薄而出。

    犹豫许久,封蜜最终还是拨下了那个铭记于心的号码。

    “……”抚着心脏处的位置,封蜜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嘴唇咬着拳头,等待那边被接通的时间里,她没有发现她是如此的紧张。

    只是,不久,话筒那端只传来一串熟悉到几乎能倒背如流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接下来,便是一串熟悉的英文。

    蹙眉,封蜜怔愣片刻,才放下手机,凝着变成黑幕的屏幕,心情颇为复杂。

    “关机了?”她喃喃,眼眸里有些呆滞,不敢置信。

    连续再拨了好几个电话,依然得到同一个结果后,封蜜便放弃了挣扎,不再继续拨号。

    楼下,黑色肃穆的车身边,司机老王已然在等候。

    封蜜的手中拿着茶叶礼盒,恍恍惚惚的钻入车后座里,车门碰上。

    将礼盒放在身旁车座上,封蜜的手中依然握着手机。

    车身启动,打转,绕出白家大院,直往霍家而去。

    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封蜜用手拍了拍脸颊,自我安慰,“不会的,阿衍他一定是手机没电了,或者是睡前关机了,没有开机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况且他那么忙,怎么可能天天纠结在男女情爱上面。

    这样一想,封蜜心里豁然开朗,只觉这一路到霍家的旅程,阳光明媚。

    却是,阳光明媚。

    接连三天的小雨阴天过去,a市这一天,迎来晴好天气。

    晴阳炙热,密密的烘烤着大地,有些热,幸好车内开了冷气。

    半个钟后,车身停在霍家大院外,司机老王上前,与警卫员交涉了一番后,后者进去通报。不消片刻,便给放了行。

    车身一路穿过正门草坪而去,封蜜趴在车窗边,凝着与白家大院几乎一致却又有丝不一般的霍家。

    比之低调朴素的白家大院来说,霍家多了分奢华跟古朴。

    两层半的低矮小楼,红砖绿瓦,一排高大的水杉树立在楼旁,像威风凛凛的军人,在守卫着祖国的疆土。

    后面是一栋两层小洋楼,白色的雕花栏杆,粉色的外观 ,阳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有绿藤从雕花栏杆上蹒跚而下,花骨朵在暖阳里花枝招展,慵懒又颇具风情。

    大院的格调,古朴而肃穆,却又偏生在这份肃穆里,多了一分柔软色调。

    车窗下降,微风轻拂了进来,将封蜜额前的刘海吹乱。

    她在暖阳晨初里,细细眯起眼儿,“这就是,阿衍长大的地方么?”

    想起,她所爱的这个人,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生活,封蜜的心里便油然而生了一分亲切感。

    一个城市若是没有相爱的人,那么即使再繁华,也是了然无趣;而若是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身处地狱,也会是天堂般的美景。

    从大门口穿入,直到正屋前,也用了不下十分钟。

    车身停住,司机老王在前头说道:“小姐,到了!”

    “哦,好!”恍然回神,匆匆应了一声,封蜜拖着长裙摆,拎着茶叶礼盒下车。

    有佣人已在门口等候,见封蜜下车,便上前来,躬身弯腰自我介绍道:“封小姐好,夫人特意吩咐让我在这里等你,我是霍家的管家,您可以叫我王妈!”

    王妈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纪,表情颇为严肃,看上去有些不苟言笑。

    封蜜倒是不介意,甜甜的唤了一声,“王妈好!”

    许是她的笑容太过有感染力,王妈惊诧的望了她一眼后,唇边疑似露出一丝笑容,“封小姐,请吧,夫人已经在花房等候多时!”

    “那就麻烦王妈了!”

    “封小姐不必客气!”

    随着王妈进屋,封蜜霍然想起手中的礼品,再将礼品交给王妈时,特意说了一句,“这是外公特别吩咐我带过来给老首长的,希望老首长能喜欢!”

    王妈接过,眼里闪过赞赏笑意,“好,我会将封小姐的话转达的!”

    “那就谢谢王妈了!”

    ……

    晨,九点半,暖阳慢洒,柔和如春。

    赵清黎有个习惯,每日早晨,都会在花房里给花浇水,或是在里头品上一杯香茗,捧着书籍看上一上午。

    她的这一点兴趣爱好,霍家上下佣人都知道。

    小洋楼的前面有个玻璃花房,花房里种着赵清黎从各处收集而来的名贵兰花,里面不仅有秋千桌椅,还有木石板凳,甚至还有一架古筝跟画架。

    封蜜跟在王妈的身后,由王妈带领走向花房。

    临近花房处,封蜜便顿下了脚步,低叹一声,“好美啊!”

    的确,日光温暖,如丝如缕般的映射下来,简直就如同万条丝线将玻璃花房缠绕一般,甚至于封蜜眯眼间,仿佛看到了七彩光芒。

    “封小姐也喜欢花么?”王妈回身,严肃的面孔上看不出笑意。

    封蜜点头,继续走,“嗯,很喜欢!平时养花弄草,很适合陶冶身心!”

    “呵呵,封小姐倒是跟我们夫人有一样的爱好,她也说过这句话!”

    “是么?”封蜜挑眉,感到很好奇。

    王妈思虑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话音有些犹豫,“这座玻璃花房,就是当时大少爷替夫人,可惜现在……”

    “……”封蜜一时察觉到自己似乎探听到了霍家的私事,顿时乖乖闭嘴,不敢多话。

    很快,王妈便领着封蜜到了花房前。

    “夫人,封小姐来了!”唤过一声后,又说了些别的后,王妈便径直退下。

    手放在玻璃门把手上,封蜜犹豫了下,继而缓缓推开门去——

    入目的,则是花房内那一盆盆名贵的兰花,自然,还有穿梭在兰花间,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为兰花修剪枝叶的赵清黎。

    她穿着一身深绿色的亚麻裙装,上面是深绿色旗袍式短上衣,下面则是灰扑扑的亚麻长裙,脖间系着一根真丝丝巾。

    从封蜜的这个角度看去,只看到那一抹韵味犹存的背影,而似乎因为这一身文艺风格的裙装,让她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封蜜微愣,有些犹豫。

    第一次见面,她并不清楚这是霍行衍的母亲;第二次,是在听雨阁包房里,她破坏了霍行衍的相亲宴。

    说起来,印象都不太好。是以,看到赵清黎,封蜜其实有些尴尬。

    “来了!”一声低低的喟叹,从前方响起,继而,赵清黎转过身来,看向走至她身后的封蜜,她的手中还拿着那把剪刀,手里带着精美的手套。

    回过神来,封蜜乖巧应答,“夫人好!”

    “第一次见面,我并不清楚那就是您,上一次,我也不是故意要破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头一次,封蜜面对家长,语气里有几分拘谨还有愧疚。

    放下剪刀,摘下手套,赵清黎见她如此紧张,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这么拘谨干什么?我认识的蜜蜜,可不是如此拘谨的人。况且,我是行衍的母亲,你怕什么?”

    正因为您是霍行衍的母亲,才让人感到害怕!

    封蜜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当然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

    “既然你上次有勇气闯进来,说了那样一番话,现在自然也有勇气面对我才行!”

    “来,陪我坐坐,喝杯茶!”

    言语间,似乎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而怪罪于封蜜。

    封蜜怔然间,已经被赵清黎拉到了一旁的圆桌上,坐在一方石凳上。

    石桌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仿欧式风格的茶具让人颇为赏心悦目。

    赵清黎取过一只茶杯,为封蜜倒上一杯茶水,“来,试试看,好不好喝!”

    拿起茶杯,封蜜轻抿了一口茶水,顿时眼睛一亮,“这是花茶!”不仅如此,冰冰凉凉中沁着一点薄荷香,还有不知名的花瓣香味。

    封蜜觉得很特别,便又喝了几口,直到一杯进肚。

    封蜜才明白自己失态了,因为赵清黎正用那戏谑的目光看向她,“要不要再来一杯?”

    封蜜本想摇头,但这一路走过来着实有些热,自然也渴了,当下也不再客气,说道:“好啊,我确实渴了!”

    “这就对了嘛!”

    赵清黎就喜欢这直爽不矫情的性子,又给封蜜满了一杯后,忽而问,“听王妈说,你是来送茶叶的?”

    “外公他老人家说,老首长很喜欢大红袍,便吩咐我带过来。”

    封蜜斟酌着词句,继而又小心翼翼道:“不过,我的最初目的也不是这样!”

第123章 你是他承认的第一个

    赵清黎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怪罪于她,封蜜悄然松了口气。

    而在这三言两语中,封蜜也算是看出来了,赵清黎的性子比较直爽,而与这类贵妇人相处,最好坦诚一点比较好。是以,她也不隐瞒。

    跟聪明人做聪明事,远比藏着掖着强得多。

    况且,耍心机小心眼这种事,封蜜也玩不来,她自认她是单细胞生物,学不会人类的复杂情感。

    赵清黎的指尖扣着茶杯,闻声,那目光又是跟随而来,里面夹杂着戏谑,封蜜顿时如坐针毡。

    果然,放下茶杯,赵清黎已然调侃出声,“嗯,另有目的?”

    那丹寇指尖点着唇瓣,眼里闪着灼灼笑意,“难道,是因为我们家行衍的关系!”

    一语落,封蜜粉颊早已红透。

    而见到封蜜这幅表情,赵清黎才算是肯定的说道:“原来,真是因为我们家行衍!”

    “夫人——”封蜜已经羞窘难堪的不行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赵清黎收起笑,改而询问出声道:“蜜蜜,行衍难道没有告诉你么?”

    “……”封蜜眨眼,表示不解。

    赵清黎适才轻松释然的表情,便沉下来了几分,语声关切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蹙眉,封蜜在脑海里凝思这两个字的意义。吵架,没有吧,他们似乎才和好。

    “……没有,”思虑一会,封蜜说道。

    “这就奇怪了?”赵清黎呢喃着,甚至抿紧了红唇。指尖扣着石桌,她的表情颇为耐人寻味。

    两只手在裙子上抓了又抓,封蜜这才忍不住出声道:“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说?”后者的神情太过怪异,封蜜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凝眸睨向后者,赵清黎轻舒了一口气,眼里说不上是担忧还是安慰,“今天一早,行衍就飞去美国了!”

    “早上七点四十的飞机,说是……”

    “要去上一个星期,或者是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定!”

    眼见封蜜的脸色由适才的红润转为苍白,一层层的刷白下来,赵清黎一时有些感慨,“我以为,他会跟你说的……”

    空气里,漾着茉莉花茶与薄荷的清香,冰冰凉凉的气息在鼻间扩散,和着花房内兰花草木的气息,花房中心,有暖阳热烈的滚烫筛下,将花房笼罩在日光中央。

    石凳上,米白色的长裙如水花般铺开,层层剥落在地,牛乳般剔透的色彩。

    封蜜就在那牛乳色中央,即使花房内温暖如春,空气里草木清香四溢,她却依然感觉到了置身荒凉之地一般的,冷……

    仿佛,那铺天盖地的深黑色,一层层的朝着她倾将而来,而她却没有力气去躲。

    手指微颤,她试着想拉住裙摆,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力气。

    去美国?七点四十的飞机?她怎么不知道?

    一个又一个疑问徘徊而上,在心房处停顿逗留,封蜜张了张口,只觉心脏处烧灼般的疼,似乎连呼吸都跟着被抽掉了。

    “蜜蜜,”眸带担忧,赵清黎伸手过来,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小手,“你还好吧?怎么手这么冰冷!”

    黑睫微颤,封蜜的唇瓣抖了抖,只觉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没事,夫人,我没事……”那嗓音里有丝颤抖,却依然倔强如初。

    “你这孩子!”赵清黎哪里看不出来有没有事,“跟行衍闹便扭了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一天到晚都不能让人少操心一点儿!”

    “夫人……”

    “有时候啊,我还真羡慕你们,当初在听雨阁包房里,你可是将我吓了一大跳呢!那会虽然我有几分生气,可是在见到行衍那副表情时,我就知道他陷进去了。”

    拍了拍封蜜的手背,赵清黎顾自说道。

    “你不清楚,当初他宣布有喜欢的对象时,可是将我们吓了好大跳,同时又是满心的欢喜。毕竟,你可是他口中,第一个被承认的女孩子!”

    闻声,封蜜霍然抬起眸来,一张素白的面孔上,满是惊愕。

    “不相信?”红唇一勾,赵清黎的眼里似淌过回忆,“这些年来,陆陆续续有不少女孩喜欢他,可是全都被他推拒了过去。”

    “不止很多人猜想,连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怀疑过……”

    话音顿止,赵清黎侧过眸来,望向封蜜,“却是,他居然选择了你!”

    “……”

    心脏处砰砰乱跳,像是装了一百个瓶子,下一秒就要从那头翻滚而出。

    第一个?她是第一个被霍行衍承认的女孩?

    即使封蜜少不更事,也明白在家长面前被承认,是一种怎样的选择。

    “说实在话,”赵清黎轻笑,拂了拂裙子上的褶皱处,“你并不是我理想中,标准儿媳的类型。以你的年纪,以你的复杂的家庭,还有你的脾性,都注定了你不可能帮到行衍,你不会是一个优秀的贤内助,甚至于,”

    赵清黎灼灼的目光望了过来,封蜜的心跳下意识慢了半拍。

    “你有可能还会拖累行衍!”这一句,是加强了语气说的。

    “可是——”

    封蜜的呼吸骤紧,却见赵清黎悠然起身,那只保养得体的美手,就按在她的肩头处,“不过,谁让我儿子喜欢你呢!”

    “既然是儿子喜欢的,作为母亲,我自然不会过多阻拦。”

    封蜜抬眸,却触到上方赵清黎染着忧伤的凤眸,那眼尾处,似乎有一颗红痣,像是泪痣。

    “我的家庭注定了,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幸福,所以,我希望我的儿子,不要再步我的后尘……”

    那一句幽幽的话语,钻入封蜜的耳尖。

    她忽然想起了关于霍家的传言,霍文均出轨,不仅在外有小情儿,且生下了霍如风,而霍如风与霍行衍,也只差了几岁而已。

    忽然之间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女人,霍行衍的母亲,也是个可怜人啊!

    来时心情愉悦,去时心情复杂。

    走出玻璃花房,封蜜跟在王妈的身后,一路走向正屋处。

    满心以为,她该难过,该愤怒,为霍行衍的不辞而别,为他一句留言也没有留下,而感到伤心难过。

    却是偏偏,此刻心里却多了分复杂,脑海里,赵清黎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越发清晰。

    适才,她按住她的肩头,语声柔和,她说,“好好对待行衍,虽然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矛盾,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爱你!”

    “光凭这一条,你就可以原谅这其它的不对!”

    这一番话,与其说是劝慰,不如说是嘱咐。

    末了,她又朝着她挤了挤眼儿道:“加油吧,小姑娘,我看好你呦!”

    封蜜想起赵清黎的表情,便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没想到,霍夫人居然是一个如此可爱豁达之人。

    临近正屋,司机老王已然在车边等候,一副严肃的不行的模样。

    封蜜刚与王妈道别,准备过去,却是——

    一个身影忽然从边上跳了出来,伴随着一声阴测测古里古怪的吹口哨声,“呦!这不是佳媛的表妹么!?”

    “表妹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霍家啊!”

    听见这个声音,简直太倒胃口。

    抬眸,用眼尾扫着眼前之人,封蜜也是一顿冷笑,“嗯哼!霍少爷好眼力,看来外界的传言也并非真实啊!起码,我看您——”

    剔了后者一眼,封蜜忍不住用手掩口,“看上去,也挺正常的嘛!”

    “你——”霍如风怒目,差点没把手中的拳头挥到封蜜脸上。

    “怎么?霍少爷还想打我!”封蜜冷下脸色,看着他高高举起的那只手。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相信,这居然是霍行衍的弟弟?

    幸好,并不是一母所出,但,封蜜仍为霍行衍有这样一个弟弟而感到悲哀。

    一件胸前画着骷颅头的黑色无袖t,下摆扯出了一条边,下身则是一条破洞牛仔裤,上面挂满了好多个铁环,脚上则是一双懒人拖鞋……

    浑身上下一副痞子相,与这军区大院,简直是格格不入,也难怪霍老爷子看不上他。

    “少爷,”见到霍如风准备打人,王妈上前开解,介绍道:“这是封小姐,霍家的贵客。”

    见霍如风目光望来,封蜜昂起了高高在上的下巴。

    “哼——”一声冷哼从霍如风鼻孔哼出,继而哼哼道:“打你?本少爷从不打女人!”

    “既然这样,”封蜜抬了抬手,下巴一昂道:“麻烦让路!”

    霍如风所站的位置,恰好是正屋前,挡住了她走向车子的路。

    “……”模样还算帅气的俊脸顿时一黑,即使霍如风再不甘心,最后依然气哼哼的给封蜜让了路。

    “再见,霍少爷!”封蜜上车时,朝着后者挥了挥手,并且与王妈道别。

    车身开走时,透过半开的车窗,封蜜一时恶作剧心态用上,朝着还在原地的霍如风,做了一个鬼脸,并且附带上一句唇语:小鬼,想跟本姑娘玩,做梦!

    车身开走,开出霍家大院外。

    而原地,封蜜本以为能让霍如风那小鬼气的跳脚,却是不知,后者在车身远去后,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了一个过分邪佞的笑容。

第124章 暗涌

    美国,旧金山。

    是夜,夜幕浓稠,灯火未央。

    远离城郊几千米外,一栋私人庄园屹立在一片花草中央,隔着花香草木,在闹市喧嚣外,隔出了一幕僻静之地。

    夜色,如墨般渲染,庄园内,灯火通明。

    穿过金色雕花大门,一路越过草坪与十几座喷泉池,别墅正门口,一排穿黑西装神色严肃的保镖,正肃然以待,耳听八方。腰间,黑色的配枪无声无息,焕发着冷硬的色泽。

    别墅内,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不断,偶尔有穿着艳丽礼服长裙的女人,露着胸前的那一片雪白柔软,在各色黑西装间穿梭来去,如同一只花蝴蝶般花枝招展。

    宴会厅里,一场私人晚宴,正在悄无声息的进行。

    璀璨的枝叶型水晶吊灯,从镶满金箔的穹顶上垂下,照出底下那一张张,或虚伪或暗里藏刀的面孔。

    宝马香车雕马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宝马金屋与美女,股票投资与挥霍,向来是上流社会男人间吹嘘的根本;而衣服首饰与奢侈品,又是女人间议论的永久话题。

    宴会厅前,高台上,宴会主人正在高谈阔论,声量透过话筒,几乎可以传递到厅里各个角落。

    他的面庞潮红,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眸,掩藏在金边眼镜后,话音高亢有力。

    而他的身边,则跟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一头黑色齐肩的长发垂落在肩头,他的身上穿着一身高校校服,璀璨的水晶灯芒下,刘海丝丝掩落,只余那一弯似血的红唇,在视线里清晰。

    藤原一郎,宴会主人的名字,一个美籍日本人。一个酷爱花草与中国茶文化的日本人。

    这栋私人庄园,就是归他所有。

    据传言,他已有五十多岁,却是保养的如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般。

    不仅没有中年男人的恶习,啤酒肚,更是个斯文有礼的中年人。

    但倘若,你认为他是一个善茬,那就大错特错!

    他与日本山口组之间,有颇多渊源,关系之密切,几乎超乎外界想象。

    此人不仅是个奸诈的商人,还是个出色的投资家,一个,半带政客性质的、投资家。

    宴会厅暗座里,沙发上。

    两只高脚杯在空中轻轻碰撞了下,“叮——”的一声轻响后,一道清冽的嗓音,徐徐在暗座里响起,“对于藤原一郎,你怎么看?”

    勾起高脚杯,将里面酒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那深邃狭长的清瞳,却始终投射在高台上。

    对于藤原一郎煽动人心的演讲,霍行衍丰润的唇边发出一声嘲讽的‘嘁——’声。

    “相对于藤原一郎,我倒是更对藤原静感兴趣!”薄唇弯出一抹邪佞的弧度,盛允澈捏着高脚杯,却不急着将液体一饮而尽。

    指尖扣在杯壁上,盛允澈晃动着高脚杯,由着那酒红色的液体,在暗色灯芒下,晃出一圈圈动人的弧度。

    “……”侧眸,霍行衍睨向后者。

    “你猜,是谁发给我的请帖?”不急着回答霍行衍的疑问,盛允澈凝眸,邪魅轻佻的眼神始终落在高台上那个少年身上。

    霍行衍顺着他的视线而去,丰唇抿出三个字,“藤原静!”

    随即,便是眉宇轻折,同盛允澈一般,霍行衍的眉目中染着一抹思量。

    藤原静,霍行衍默默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人的资料。藤原一郎的第三子,现年十七岁,正在某所高校读书,母亲为中国人……其它的资料,几乎是不祥。

    准确来说不是不祥,而是这个少年的存在度太低,低的让人可以轻易忽略。

    “藤原静……”盛允澈默默的将这个名儿在唇齿间念了一遍,目光在触及少年那张如花般精致漂亮的五官时,顿时意味不明的笑了。

    “这会是个很强大的对手!”霍行衍得出结论。

    会叫的狗,往往不会咬人:而会咬人的狗,通常都不会叫。

    仰头,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盛允澈的邪魅的眼瞳里染着一抹邪肆流光,唇边沾上的那一点红酒渍,让他如同暗夜里盛放的玫瑰花,美丽,却有毒。

    “希望,他不会成为你我的对手,否则——”

    那一刻,他的眼里滑过一丝血腥,剩余的话,更是轻若可闻。

    放下酒杯,昏暗的沙发中,霍行衍那张清润的面目,也染上了一抹复杂的流光。

    落地窗外,星火明暗,折射在深邃的夜空里。

    喷泉池里,水花四溅,有彩色灯芒一圈圈打下,将那水花倒影成万千霓虹美景。

    清冽的眸底,忽而染上了一抹寂寥。

    那一刻,他的面前恍然出现了一张俏生生的面孔,稚嫩青涩,却已初具风情。

    有一抹叹息,从心底涌上,借由酒精的影响,他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不再去想。

    “霍四少,盛二少,久仰大名!”忽而,耳边响起一声硬邦邦的磁性嗓音。

    霍行衍回眸,耳边已然是盛允澈吊儿郎当的声音,“啧!什么时候外国佬也玩这套了!”双手摊开在沙发后座上,盛允澈眉眼间,满满的都是不屑。

    “盛二少此言差矣,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讲,要以礼待人么?”面对盛允澈的讥讽,男人倒是毫不介意。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理着干净利落的寸头,眉眼轮廓很是深刻,蓝瞳红唇,十分符合当下人的审美观。

    手中扣着一只高脚杯,白展辰的面上不喜不怒,那丝丝邪佞的气息却从他的身上由内而外扩散而出,比之盛允澈,可谓是过犹而不及。

    兴许同类见到同类,都大概如盛允澈此刻的表情吧!

    薄唇一撇,盛允澈睨着后者,“你是中国人么?”

    “盛二少此言差矣,虽然我不是中国人,却是已经在中国待了好几年,对于中国文化与文字,也浸淫不少,可以说,也算半个中国人!”

    他说话很慢,有些古人咬文嚼字的味道,特别是唇舌间,有时会口齿不清。

    于是,盛允澈又是“嘁——”了一声,已然懒得再理。

    眼前的男人,五官轮廓很是深刻,体型比较庞大,兴许是因为外国人的关系。

    霍行衍的清瞳微眯,在黑暗里问出声,“先生,似乎是意大利人?”

    他注意到他的眼瞳,有时会呈现不正常的墨蓝色。

    “的确是!”白展辰蓝色的深眸滑过一道深芒,“霍四少好眼力!”

    “敢问您的名字?”

    “若是四少愿意,可以叫我king!”

    king?

    还不待霍行衍出口,盛允澈已然再度嘲讽出声,“我以为是哪里来的小鬼,原来是一个连真名都不敢透露的人。”

    那一刻,白展辰蓝色的眼瞳骤然变成墨蓝色,那里头似乎滑过一丝血腥气。

    “允澈?”霍行衍将手掌搭在盛允澈的肩头上,往下按了按,盛允澈当即怏怏不快的闭了嘴。

    “king先生,怎么会认识我跟允澈?”眉眼微微上扬,霍行衍温润出口道。

    适才不觉有异,这会才突然想起,若说认识他也就罢了,可是允澈回国才不久,除了那一次宴会之外,几乎没有多少人认识盛家二少,而盛家的宴请名单里,也从没有这一位外国人。这样想来,疑点诸多。

    “呵呵……”一声轻笑从白展辰的口中发出,“四少果然是个谨慎处事的人,不过认识盛二少,纯属偶然,想必盛二少也早就忘了!”

    “只是,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与霍四少跟盛二少合作,只希望,到时两人能卖我一个面子!”

    “作为交易,我想提点一下霍二少,”

    微微扬手,白展辰举起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红酒,那红艳的唇瓣,在沾染了酒渍后,便越发血红夺目。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希望霍四少也能警惕,我可不想,到时候换个合作对象!”

    “你——”盛允澈刚想动怒,霍行衍抬手按下了他的肩头。

    抬眸,凝视着上方那个诡异莫测的男人,霍行衍温润而笑,“谢谢king先生的提醒,我想我的家事,还不需要您的担心!”

    “那就祝你好运了!”

    有侍者端着托盘上前,转手勾起一杯红酒,白展辰扬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转身离去。

    待白展辰离去后,早已忍耐许久的盛允澈已经怒声开口,“衍,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为什么不让我搓搓这外国佬的锐气!”

    别看盛允澈长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是曾经在日本留学,因为一个日本人出言侮辱,说了一些对本国不大好的话,从而很揍了那人一顿,这人的xx情节也是颇重。

    “注意形象,别让人见到盛家二少其实是个痞子!”拍了拍后者,霍行衍出声提醒。不过若是个痞子,也该是个优雅的痞子。

    “啧——”一声不屑后,盛允澈再度闭口不言。

    而看着白展辰黑色如捷豹般的身影再度消失于人群,霍行衍扣着下颌处,却是幽幽出声,“这个king,不是个简单人物!”

    “你有没有发现,他的食指上,有厚厚的老茧,那是只有常年摸枪的人才有!”

第125章 想你

    闻声,适才还悠闲火爆的盛允澈,已然收起那一副玩笑表情,“真的?”

    转过眸来,霍行衍清冽的眸中隐着深邃色彩,“适才你与他对话时,他的喉结处似乎有一道伤疤,很细小的伤疤,在灯光下几乎不明显……”

    “你认为,一个正常人喉结处,会有一道伤疤么?”

    而且,那很明显是刀伤。伤在这种地方还能存活下来的,不说是运气好,就是自身本领过人。

    “……”盛允澈沉默了。

    霍行衍继续道:“而且恐怕,他早就认识你我,并且对于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若非如此,他怎能信口开河?”他思索着他话语中那句话的意思,‘家贼难防’,所以是善意抑或恶意?

    “你说……”盛允澈忽然想到一个不是很好的猜测,意大利人,不愿显出真名,而且,又对他们了如指掌。

    “也许,最近这一段时间的事情,与他有关,也不一定……”

    那头,觥筹交错,流光飞舞,舞会即将开始,有舒缓的音乐声,在空气里响起,和着香槟与红酒的味道。

    暗色阴影下,霍行衍清润的面目隐藏在黑暗里,修长指尖扣着下颌处,深邃的眼眸里躺着暗色。

    郑重点头,盛允澈的面上也是一派严肃,“放心,回去我就查查他的底细!”

    若是敢算计到他们头上来,他就让他横着回去!

    庄园外,灯影惶惶,远处的幽静苍凉与别墅内的热闹奢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喷泉池内,水花还在四射,空气中似有一丝迷迭香的气息拂来,和着清风,晚月与头顶星空。

    宴会厅外,霍行衍与盛允澈相携而行。

    却是在半途,两人被拦下。

    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保镖拦在盛允澈的面前,谦卑的弯下身姿去,面目上却没有半分表情,“盛二少,我家小主人有请!”虽说是请,戴着皮手套的右手却放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

    霍行衍与盛允澈相对而视,盛允澈当即就笑出了声,“呦!这是准备强行绑架啊!”他的唇一撇,露出一个十分雅痞的弧度。

    偏生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脖颈上系着黑色钻石领结,胸前别着一枚黑钥匙胸针,其余,从里到外三件套,均是白色。

    一股属于一流豪门大少的儒雅气度,在他身上显露无疑,衬着唇边那一抹邪魅至极的笑容,真是雅痞的邪魅狂狷。

    闻声,那保镖垂眸盯着地面,语气平淡无奇,夹杂着一分冷硬沙哑,“请盛二少不要为难我!”

    “呵……”一声低笑从盛允澈的口中溢出,继而,他则是大手一挥道:“行,本少爷就跟你走一趟,看那藤原静,给爷耍什么花样!”

    “允澈,”眉宇一拧,霍行衍表示不赞同。

    “放心吧,衍,爷还从没怕过任何人!”

    “盛二少,请!”保镖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鄙夷的睨了那保镖一眼,盛允澈两手插入兜里,闲适的朝保镖指向的方向走去,一派犹如在自家后花园里赏花观月的姿态。

    见那保镖尾随离开,霍行衍思虑一番,也随之往庄园内,露天停车场内走去。

    既然那藤原静敢下请帖邀请允澈过去,并是当着他的面,想必允澈不会有危险!

    夜色中的庄园,十分宁静,除了复古宫廷灯筛下的光芒,就只余不远处的鸟鸣虫声,四周寂静空旷,彷如在野外一番。

    露天停车场内,一排排豪车停在里面,其中不乏世界名车。

    黑色加长宾利旁,小李正双腿交叠在一起,背靠在身后的车门上,嘴边叼着一只香烟,脚下,已然是满地的烟头。

    见到霍行衍归来,立刻将烟头扔掉,并原地碾灭。

    “四少,您——”身后没有盛允澈的身影,小李忍不住皱起了眉,“盛二少呢!”

    “他被藤原静请去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我们等他一会。”

    “什么?”小李惊愕的瞪大眼睛,在来时,关于宴会主人的资料与信息,他们可是先查了个清楚。

    这藤原一郎可不是好人,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必这藤原静,也好不到哪里去!

    “放心,他不会出事!”丰唇微抿,霍行衍话语里皆是肯定。

    见霍行衍准备上车,小李立刻识相的上前拉开车门,边连声附和,“盛二少不会有事,那就好!”

    宾利后车座里,一盏小灯从车顶上方射下,莹白如玉的灯芒和着车窗外投射而来的氤氲灯芒,寂静的空气中,只余键盘被敲动的声音。

    驾驶座上,小李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偶尔透过后视镜,望向车后座。

    后座右侧,霍行衍闲适淡然的坐在那里,腿侧放着一直笔记本电脑,修长如玉的手指正敲动着键盘,清冽的目光始终投射在屏幕之上。

    车窗外,氤氲灯光柔柔而来,有雾气在车内聚集,寥寥光圈中,他温润如玉的脸部轮廓曲线,被勾勒成浓墨重彩,像是从那黑白远景中不小心穿越而来的旅人。

    小李的眉目一紧,有若有似无的纠结,在他的心里徘徊。

    想开口,却难开口。

    “四少……”想了片刻,小李犹豫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掐了掐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霍行衍阖眼稍稍休憩了一会,丰唇轻启,那凉薄的话语便紧跟而来,“说吧,有什么事情!?”小李吞吞吐吐的模样,他早就知晓一二。

    “那个……”尴尬的抓了抓头皮,小李清秀黝黑的面孔上难得拂出一丝绯红。

    一只手机,从半空中递了过来,至尊黑色,显示了价格不菲。

    霍行衍垂眸,不解的睨向他。

    “……在您关机之前,封小姐有打好几个电话给您,”探着霍行衍的神色,小李战战兢兢的将这句话说完,便自觉推开车门下去。

    “嘭——”车门合上。

    寂静的空间里,只余他,手里握着那只触屏手机,宽大的屏幕,深黑的背光色,有些沉重,例如他此刻的内心色彩。

    近乎是有些迟缓的拿过手机,开机,屏幕莹莹的光亮隐射在他温润的面目上,似水流光里,他氤氲潋滟的清瞳投射在屏幕上,指尖一个个点了下去。

    十六通,她整整打了十六通电话。在他‘消失’的日子里,原来,她是那般想念他么?

    眼前似乎晃过那雨夜里,他与她相缠,唇齿相贴,她说那般动人的情话,似乎,如昨夜星辰般挥之不去。

    却,他在莲蓬头下冲凉那一刻恍然明白,或许,他要给彼此一个机会,让对方静下来好好想想。

    是否适合,是否能继续在一起?

    于是,他如同逃兵般来到美国,一方面是处理事务,一方面则是给自己冷静的机会。

    可,在深夜黑暗无人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起一个人,想起她的狡黠笑魇,想起她用糯糯的声音、柔柔轻唤,‘阿衍……’

    屏幕的光亮,渐渐黯淡,最终,归为黑色的沉寂。

    他握着手机,却是久久,也没有回拨过去。

    他怕了,怕那天她说出口的话,只是因为冲动……

    小桥流水,庭院长廊,喷泉水池,碧波幽泉,假山亭立……

    一路,保镖引领着盛允澈,穿过前院,来到后院。

    视线里进入一片荒草之地,有清脆的草木香从空中传来,伴随着水声与叶声。

    见到越行越远,摸着鼻尖,盛允澈不由扯唇轻笑开,“啧!你家小主人不会打算杀了我吧!”

    瞧瞧,这么荒凉偏僻的地方,确实很适合埋尸体。

    脚下踩着树叶,保镖未回头,也未答话,只一路沉默着引领着盛允澈上前,来到一处院落里。

    “……”盛允澈吃了个鳖,也未生气,邪魅的长眸扫着周身的一切,不由得一声冷呲。

    啧,这日本人,真如传闻中一样,对中国文化浸淫颇深啊,瞅瞅这庄园内,哪一处不是中国风。

    “叩叩——”保镖上前,扣响了木质门扉,沙哑的声音轻唤,如机器人一般,“小主人,盛二少带到!”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门内,一道干净清澈的声音传出,盛允澈不由紧了黑瞳。

    “是!”保镖退下。

    盛允澈上前,食指弯曲,微扣了下门扉,“吱呀——”一声,门扉破开,露出一道黑色的光亮。

    他跨前两步,里面黑洞洞的,并未点灯。

    “盛二少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久久未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里面的男声,莫名多了一份张狂,“难道,盛二少害怕了?”

    很是标准的英文,却并非是日语。

    “笑话!?”盛允澈被激,跨过门槛上前,一步跨入屋内。

    然后只听,身后,门扉又是“吱呀——”一声碰上,身侧,似乎有一股风游走而过。

    那是人的衣服,在行走间,与身侧的空气碰撞后,形成了风力。

    盛允澈眯紧了狭长的邪眸,薄唇抿出一股肃杀的弧度,眼神锐利的扫射着视线所及的一切,“藤原静!别给我耍花样!”

    屋内很黑,盛允澈良好的视力,也只能让他看见周遭一米外的事物。

第126章 不为人知

    一张椅子,一张藤椅,一个秋千架,一张榻榻米床铺,除此之外,应该是那些案桌上未晒干的画卷了,空气里,有一股墨香在弥漫。

    今夜星光很亮,月亮很圆。

    月光透过门扉轻洒了进来,盛允澈扫射了一圈后,终于在榻榻米床铺前,见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身影微微趴伏在榻榻米前,纤细颀长的少年,那半弯下身的身躯,柔软的弧度,居然隐隐勾出了一分魅惑。

    盛允澈邪魅的眼眸一紧,忽然觉得喉间有一些渴,一股熟悉的燥热感浮上,另他下意识的在心内骂了一声**!

    盛允澈是情场里众所周知的玩家,在国外留学时,便交过不少女朋友,也收服过不少或气质高傲清冷的女人,从混血野模到金发大波妞,从清纯女学生到女明星,哪一个不是在他手里被驯服的服服帖帖的。

    “盛二少……”耳边,一道魅惑的嗓音响起,带着少年期变声后的清亮音调,微微有些沙哑,因为说的是英文,是以,那每一个吐出的字眼,便格外的具有几分磁性。

    盛允澈的身形,蓦然一僵。

    余光里,那身形美好的少年从榻榻米上起身,那清瘦颀长的身形,包裹在一袭剪裁合身的高校制服下,黑暗里,除了那一头及肩的黑色长发,就只余那一弯似血的红唇,在黑暗里颇为醒目。

    有清新的草木香气拂来,在鼻尖掠过。

    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掌,附在他的脸颊边,继而,一口冰凉的草木气息,吹拂在他的耳畔上。

    在他晃神间,耳朵处有轻微的疼痛,夹杂着熟悉的战栗,层层朝他扑来,伴随着少年魅惑的气息,“你……不喜欢吗?”

    电光火石间,盛允澈霍然清醒,伸手一推半倚在他身上的少年。

    “嘭——”因为猝不及防,藤原静被推倒在身后的藤椅上。

    “咔吱——”一声藤椅竹蔓碎裂的声音,在空气里,刺耳可闻。

    更刺耳可闻的,是盛允澈半带嘲讽鄙夷的声音,“想不到,藤原一郎的儿子,居然是个喜欢勾引男人的……”

    剩下那个词,轻若可闻。

    俯视着狼狈倒在藤椅边上的少年,盛允澈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外套,狭长的邪眸轻佻,在暗色的屋内,明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呵呵……”一声讽刺的低笑声,从倒在藤椅边上的少年口中发出。

    缓慢的起身,不顾手肘上传来的刺痛感,藤原静轻笑出声,属于少年干净明亮的嗓音,在空气里缓缓流淌。

    他咧着一边唇角,黑长的发丝从眼角边滑落,遮住了眼帘,抬手揉了下唇角,沾在手指上的,却是红的刺眼的血迹。

    伸出舌头,舔去唇角边的那一抹血渍,藤原静妖娆的狭眸内,有一丝厌恶色彩滑过。

    不只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后者。

    精致的眉宇微拧,盛允澈不解,“你笑什么?”

    “我笑,”呢喃着这两个字,藤原静更是乐不可支,洁白的手掌抚着心口处,他抬眸睨向后者,“我笑,我当然是笑,你们男人了。”

    你们男人?

    盛允澈几乎是被这话给逗乐了,“你们男人?你不是男人么?”

    少年的五官隐没在黑暗里,只余大致的轮廓,与那一弯血红的唇瓣,在视线里清晰。

    拧眉,盛允澈下意识的要去开灯。

    “别——”在他准备去拉灯时,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掌,拉住了他的衣袖。

    缓缓回眸,盛允澈的视线由抓住他衣袖的这只手,缓缓往上,“怎么?”

    皱眉,他的眼里躺着一丝厌恶,完全没法想象,他刚才居然被一个喜欢男人的gay给碰了,简直——

    虽然盛允澈花名在外,圈子里也不乏有好这一口的,可他盛允澈可不爱这一口。

    被盛允澈那厌恶的眸光刺到,藤原静瑟缩着收回手,那声音也是轻若可闻,“会……会被人看到……”弱弱的声音,从少年的胸膛发出,像一只柔弱的小猫。

    “啧——”一声冷呲,盛允澈勾着妖艳的唇瓣,眸里渐渐淌出如毒汁般的笑意,“藤原少爷既然敢做,就不要怕人说!”

    “你——”一听这话,藤原静咬着红似血的唇瓣,双眸似控诉般的望向盛允澈,那眸光里,居然渐渐淌湿,染出了一丝雾气,似有水汪汪的颜色,在他的眼里缭绕。

    竟是,准备哭了!

    盛允澈被吓到,“藤原静,你!”

    他只见过女人哭,哪里见过男人哭的!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大不了,我不说你总行了!”最终,面对藤原静的眼泪攻势,盛允澈只能妥协。

    “说吧,你找我来,什么目的!”

    只觉这一夜分外晦气,盛允澈在心里暗暗诅咒几声。

    用衣角擦干了眼泪,藤原静依然抽抽搭搭着,瘦弱的肩头在黑暗里,越发显得瘦小,“盛二少,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黑暗里,那一双清澈的明眸水汪汪的,如同一潭幽泉碧波,精致如画的面孔,一弯似血的红唇在润泽下,更加鲜艳迷人。

    盛允澈只盯着,就有一股熟悉的燥热感不断涌上,并且,还有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妖孽!

    暗暗在心中咒骂了一声,盛允澈越发不满,连带着口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吧,什么事!?”

    略微犹豫了下,藤原静原本波光潋滟的狭眸里,渐渐淌出一丝杀气,连带那声音都冷冽了半分,“……让藤原一郎一无所有,如果可以,我想亲手杀了他!”

    “……”话落,空气中有半分凝滞。

    窗外,草木香气一阵阵夺来,月光从窗面洒入。

    少年那精致迷人的面孔上,有一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杀气,那种杀气里,带着,仇恨!

    盛允澈一惊,适才浪荡不羁的神色散去,“为什么?”他问。

    儿子想杀了父亲,若说是夺权,可以理解,可是,藤原静很明显不想夺权。

    “……”藤原静不语,只是,那纤细单薄的少年身形上,却渐渐的散发出一股忧伤的气息。

    见他不语,盛允澈抛出第二个问题,“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屋内不能点灯?还有,为什么要在这种僻静地方见面?”

    适才他就觉得奇怪,这会更是讶异。盛允澈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是这一刻,他莫名的想去剖析答案。

    微阖着双目,藤原静纤细的身形轻轻的战栗着,盛允澈每问一个问题,他的身形抖的越发厉害,到最后,几乎是在战栗了。仿佛,这个问题里,包含着他不足为外人道的过去。

    锁眉,盛允澈道:“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话落,他又恨不能咬下他的舌头。

    出口太快,况且盛家二少什么时候菩萨心肠到管起别人家的事情了!

    可是,已经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况且,那少年已然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因为,”他顿了下,“别墅内的每个地方,都安装了摄像头,如果我明着邀请你,他会看到。”

    “他?”

    “藤原一郎!”他说出这个名字时,几乎都在咬牙。

    “你……”盛允澈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莫名的怪异。

    “我是他的禁脔!”垂眸,一句幽幽的话语,跟着响起。

    钻入盛允澈的耳朵里,他的眼瞳霍然放大,定定的扫着眼前纤细单薄的少年,想起适才宴会台上,那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的少年,还有那斯文有礼的中年人……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为何藤原一郎底下加私生子在内,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却独独带了藤原静在身旁。

    “他从没教过我日语,只教我英文跟中文,就是为了防止我逃跑,甚至每天放学后,他都会派人守在校门口,从不给我自由的机会……”

    “……”拧眉,盛允澈没有再说话。

    不知不觉探听到别人家的私事,而且是十分不利于自己的私事。

    虽说这事骇人听闻,可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这些事情也不少,很多人喜欢男人并且是年幼的男孩,有些商人甚至为了一己私利,而将自己年幼的儿子送去别人的床上……这些事,并不少。

    “为什么偏偏找我?”盛允澈想来想去,都不明白他被看上的原因。

    “因为,你是风华俱乐部的副主席!”藤原静探听了许久,才打探到这个秘密。

    “呵,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所以,你想跟我合作!”

    “对!”藤原静深深吸气,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身体会是砝码,结果盛允澈根本不吃这一套。

    “说,我听着!”

    “我能帮你监视藤原一郎,并且将情报透露给你们。”

    “这不就是,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吗?”

    盛允澈侧眸,睨向藤原静,他的下颌极尖,那是一张极其女气的面孔,不由得,他有些心疼。

    薄唇一弯,他道:“成交!”

    一周后,b市。

    天气进入白热化,高温三十七度以上,几乎将地面烤成熔炉。

    窗外的树枝,在暴晒的阳光下,奄奄一息没有任何活力。

第127章 渣男莫追

    夏日炎炎,骄阳悬挂,八月流火,肆意又张狂。

    时近九月,八月中旬,骄阳天,热力在空气中四散。

    相比起广大正在度暑假的莘莘学子而言,嘉英女子高校却已提早二十天,正式开课。

    烈阳下,林荫道边,已不能随处可见穿着黑白校服裙,腿套长筒袜的女生们,只余喷水池里的水花,在阳光下射出一道晶莹弧线。

    学校正中,那颗复古大钟停在下午一点时刻,“当啷——”一声钟响,世界为之沉寂。

    一点半,第一堂课,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渐渐,有学生陆续从门口,走廊行入,三三两两,成群结伴。

    一边聊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着装,一边聊着各处搜集来的八卦新闻,又譬如在上届时装周上看中的某款衣服,暑期里与全家人与哪里旅游,再或者偷偷分享着一些小心事,秘密。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乏偷尝禁果的人,因为人有好奇,一旦感到好奇,便会不顾一切的奔向那处好奇,直到解开谜题。

    或许,谜题后藏着的是眼泪,是悲伤,是失望,抑或惊喜,但那,都是人生必修的课程。

    高中部,高三,a班。

    离第一堂课前还有半个小时,课堂内,学生早已到了三三两两。

    正各自交头接耳的分享着暑期里体验到的刺激与快乐。

    忽而,教室门被一只葱白柔嫩的手掌推开,“嘭——”的一声,门撞向一边。

    而教室内,众多视线,也一致的朝着门口处看去——

    逆着光,身穿黑白校裙的女孩站在教室门口。她的肩膀上斜跨着一只精致小巧的单肩包,白色,黑色短裙下,是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藕段般葱白的凝脂肤色,往上,则是一张生就浓眉大眼的俏丽面孔,偏混血儿的精致容颜,下巴微微昂着,一副桀骜不羁又倨傲的姿态。

    见到是她,那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便变得格外灼热,甚至于底下有些人已然在窃窃私语,那目光一边落在她的身上。

    昂着下巴,封蜜抬眸,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一一扫去,底下那些窃窃私语声顿止,甚至于众人的面色也变得有些古怪。

    课桌上,一大束玫瑰花安放在那里,烈焰似火的红玫瑰,红色的花瓣绿色的茎叶,象征着爱情与追求。

    底下,一盒巧克力压在玫瑰花下。

    99朵玫瑰,花瓣上撒满了香槟色,似乎连空气里,都散发着红玫瑰的香气。

    不消几步,她已然走到了课桌前。

    垂眸,凝视着课桌上那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黑白分明的眸里,有一丝厌恶之色闪过。

    伸手,取出玫瑰花束里,那一张金色的卡片。

    而随着她的这个动作,教室内,众人的呼吸一紧,八卦的眸落在那一只纤细皓白的手掌上。

    前座,女同学不安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蠕动了下唇瓣,最终什么都没说。

    卡片上,一行极为漂亮的手写字体,字迹流利又工整的字画,一行情诗印入眼帘,是取自徐志摩的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也无须欢喜——”

    唇动,她呢喃着这段话,不由低笑出声。

    “就如同此刻,我想对你说,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放学前,我来接你,甜心,要乖乖等我哦!”

    底下的签名,赫然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签名,乔司延。

    指尖捏着卡片,她恍然想起,从前的某段时间里,他似乎也喜欢给她送玫瑰花与巧克力,每日一份,从不缺席。

    直到后来她听说,隔壁大学部一年级的校花,也收到了乔司延的玫瑰花巧克力。

    那时,她才开始明白,原来她并非独一无二,而是他追求女孩子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

    每天,他都会吩咐小弟,去花店购置几束玫瑰花,甚至于巧克力也是大批量订购,他已然成为花店的常客,那卡片更不是他亲写。

    从前,或许封蜜会难过,可是现在,再见到乔司延这个名字,似乎心里,再也起不了任何波澜。

    就如同一本书上所说,你喜欢一个人时,即使他是根草,你也会把他当成宝;而当你厌恶一个人时,即使他是块宝,在你眼里也不过就是根草。

    只是,封蜜的眼眸落在那鲜艳如火的玫瑰花瓣上,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算什么?

    一周前,封蜜正式来嘉英重新上学。因为她之前请了将近一个月的假,而这之后放了暑假,她虽是高三最后半年,却要将落下的课程补齐,才能顺利从嘉英毕业。

    而至从一周前,她来嘉英上学后,每天课桌上雷打不动一束玫瑰花与一盒巧克力,皆出自于乔司延之手。

    渐渐地,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大学部的乔司延,开始了藕断丝连,而刘心瑜,也不下好几次来她这里闹过。

    封蜜一向不屑于解释,正如所有人都有一张口,而你只有一张而已。

    捏着卡片,重新塞入花束里,拎起花束,封蜜递给前座那位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同学,“老规矩,交给你了!”

    将玫瑰花与巧克力一同塞入后者的怀里,放下包包,封蜜坐下。

    这是她每日一扫的课程,将乔司延送的玫瑰花巧克力处理掉,虽然,封蜜很想直接丢入垃圾桶里。

    怀抱着玫瑰花巧克力,前座的女孩子隐藏在黑框眼镜下的双眸晶晶亮,“放心吧,我会把这些处理掉的,一定卖个好价钱,资助贫困学生。”

    不错,这一周的花束与巧克力,最终都被女生给卖掉了。

    卖掉的钱,捐了慈善,慈善是指,女生家隔壁的一个贫困小孩。

    “嗯,你处理!”封蜜翻开书,摊开在桌面上,然后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好哒,那就谢谢你了。”女生眨了眨黑眸,乖巧的回身过去,当什么都没发生。

    “嗯哼!”哼出一声,封蜜阖眼,睡觉。

    外面,日光烫晒,室内,空调风丝丝入耳,吹拂的她几乎想眯起眼儿就此入眠。

    凝视着窗外,封蜜的眼里渐渐染上一丝哀伤。

    一周,一周又三天过去了,至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知道他的讯息。

    好像,他们彼此,都在各自的世界里,跟着消失了。

    在心内叹息一声,封蜜转过头去,侧着继续睡。

    傍晚,四点半。

    落日余晖,斜阳艳艳,天尽的那一头,晚霞璀璨,如落幕黄昏。

    斜挎着单肩包,封蜜低垂着眸,走出嘉英。

    还未正式上课,暂时不用留宿,以前封蜜或许乐的高兴,可是现下,却并不是很开心。

    比起回去之后的一个人,还不如所有人在一起热闹。

    耳边,陆续有女生经过,继而,那窃窃私语声,不断从一个方向而来。

    “哇,你们看,好帅哦!”

    “天哪,他是在等谁,还抱着那么大一束玫瑰花!”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这么有福气哦,好羡慕,人家也想要!”

    “你傻!没忘记嘉英的校规多严格,如果等下被校长或者老师见到了,那个女生一定死定了!”

    微眯起眼儿,封蜜忽然有不祥的预感。

    校门外,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停在那里。

    敞篷跑车,后座内,一束鲜艳的惹火的红玫瑰安放在那里,红瓣绿茎,在艳阳下分外夺目。

    驾驶座内,穿着花衬衫戴着黑墨镜的男人单手搭在车门上,对过往女生们的尖叫与倾慕,只是微微勾起那一弯薄唇,翘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继而,又有抽气声,不断在空中响起。

    正是放学下课时,所有人都会从正门经过。

    红色法拉利就那样大刺刺的停在校门口,引得那保安的目光都跟着过来。

    封蜜刚走到校门口,便停住了脚步,冷睨着那法拉利上的少年,封蜜掐了掐额头,刚准备返身。

    “甜心!”却是,一声张扬邪肆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听不到听不到,不是叫我不是叫我……”封蜜自我催眠,然后继续往校内走去。

    “封蜜!”又是一声响起,直呼其名。

    这下,封蜜想装作耳聋,都是不能了。

    无奈的转过身来,睨着那早已从驾驶座上跳下的乔司延,封蜜苦笑,“乔二少,请问您想干嘛!?”

    从天天送礼物,到校门口堵截,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诗。封蜜就只想问一句,乔二少,你想干嘛!

    不过几步,乔司延已然走至她的面前,他的手里拎着那束红玫瑰,递到她的面前,“甜心,这是送给你的,喜欢不喜欢!”

    一股男士香水的气息,和着玫瑰花香,浓郁的传到她的鼻孔里。

    封蜜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冷睨着眼前年轻帅气的男人,“乔二少,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我可以跟你道歉,只希望你今后别再做这些事了。”

    没有去接玫瑰花,封蜜决定与他说清楚。

    若是天天这样下去,不仅是她的名誉不保,恐怕校长又该传话她了。

    “别啊,”闻声,乔司延又是一副邪气的几乎欠揍的模样,“我不过就是想请你吃个饭,用得着这么苦巴巴的吗?”

第128章 过去就让它过去

    抬手,封蜜扫了下腕表,话音不咸不淡,“这个周,你已经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邀请过我四次,请问——”

    微微眯起眼眸,红唇上翘,唇角勾着一抹讽刺。

    “乔二少,你真的这么闲吗?”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而透亮,一丝嘲讽明晃晃的漾在里头。

    黑瞳里,印出对面那人的影子,花衬衫白色九分裤,年轻帅气的面孔,邪魅而张扬,是现下许多女孩喜欢的类型。

    可是,封蜜在心里苦笑,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关于他,关于过往,似乎,再也起不了一丝波澜。

    眼前这个人,她曾以为要共度一生的那人,原来有一天,也可以离的这么近,却又仿佛那么远。

    因为,她不再爱他了,封蜜忽然庆幸,她遇见了霍行衍,才恍然发现,原来之前她所以为的爱情,那都不算是爱情。

    “……”眯眸,乔司延上挑的桃花眸一紧,菲薄的红唇抿出一丝怒意。

    乔司延是一个过的顺风顺水的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男孩,从未有人,如封蜜一般,不被他的手段驯服,继而乖乖的栽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也无须欢喜……”无视乔司延的怒气,封蜜轻念着卡片上的那行诗,低眸浅笑。

    念完,她抬眸,唇角弯弯的睨着后者,“乔司延,请问,你真的明白这句诗的意思吗?”

    她想起从前,他也酷爱用情诗来骗取女孩子的芳心,然后再得到手之后,转而抛弃。

    扭头就走,头也不回,似乎丢弃的,只是他不需要的垃圾。

    “……”桃花眸灼灼的盯着后者,乔司延俊朗的面孔,似有抽搐。

    “其实,你只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因为没有人忤逆过你,所以你才会耿耿于怀!”

    “如果,”封蜜顿了下,“如果你只是因为我打了你一个巴掌,让你感觉失了尊严的话,你大可以还回来!”

    “只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既然当时选择了放手,那么就让我们彼此好好过,毕竟,我们当初也在一起过。”

    思虑一番,封蜜最终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校门口,人群越来越集聚,她与乔司延站在这里,犹如明晃晃的建筑物般,想不吸引人都困难,况且他的手中拿着玫瑰花,一副求爱的架势。

    跑车玫瑰花美男,这恐怕是所有女孩子梦里面的那一幕场景,可是于封蜜来说,她已不稀罕。

    因为有过更好的,所以才不贪图那些所谓的,因为早已放手,所以不会回头。

    况且,她始终不明白,乔司延这一番举动是为何,他不像是一个,会回头的人。

    话落,乔司延俊朗帅气的面孔上,似乎有过一抹疑惑,那一抹疑惑很浅很浅,继而消失不见。

    上前,他扣住了她的手腕骨,话音咄咄逼人,“你是在求我么?”桃花眸微眯,一抹流气色彩从他眼角滑过。

    封蜜叹息,垂眸睨着那扣住自己手腕的古铜色手掌,“……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她不想纠缠下去,因为不值得。

    “既然如此,陪我吃一顿饭如何!”俯视着底下不足肩高的女孩,乔司延笑的邪魅又迷人。

    “陪我吃一顿饭,我就放过你,也不再打扰你,如何!?”

    “真的?”抬眸,封蜜斜睨着后者。

    “……”乔司延不语,封蜜面上那欣喜的神色,深深刺痛了他的骄傲。

    “说好,就吃一顿饭,从今以后,你我不相往来!”

    她不知道乔司延再打什么算盘,不过她本身也没有理由让后者打她的算盘,是以,封蜜愉快应下。

    六点半,天色渐黯。

    夕阳落幕,河畔上,柳枝在摇曳着青涩风情,在湖面上倒映出条条身影。

    令人不由想起徐志摩的那首诗,“……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愿做一条水草。”

    是呵,水草啊!

    河畔餐厅,靠窗位置。封蜜托腮,凝着落地窗外,那一幕美丽的晚景。

    几米外,小河流淌,水流湍湍,绿意茸茸的如同春景,柳枝儿从河边垂下,有妇女,在河边洗衣,有孩童,在水边玩耍,夹杂着银铃般清脆的声音。

    夕阳余光,从半空中射下,绚丽的色彩里,那一幕场景,惊艳的如同一幅墨色轻染的水墨画。

    看着看着,封蜜渐渐痴了,甚至连双眸中,也夹杂着一抹艳羡。

    若不是一声轻咳声,打断了她的遐想,恐怕,封蜜还不能从那美好的场景内脱身。

    回眸,凝视着对面那衣冠人样的乔司延,封蜜顿失了心情。

    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想的居然是,哪一天定要带她的阿衍来一次,享受属于他们的两人时光。

    想到此,唇边不由染上一抹笑意。

    “咳咳——”又是一声咳嗽声,打断了她的遐想。

    对面,乔司延正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暗自提醒。

    收起笑,封蜜睨向对面的乔司延,“不是吃饭么?吃吧!”

    餐桌上,长颈方口瓶里,插着一只玫瑰花,粉红色冰激凌格的桌布,一股夏意扑面而来。

    身旁,金发碧眼的小提琴手正在拉奏着舒缓的音乐曲,迎合着落地窗外的美景,似空气中有一只魔手,将她拉入了那熟悉的场景中。

    恍然间想起,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幕,似乎不过发生在昨天,却又仿佛隔的好远好远。

    面前,一份牛排大餐,餐叉均为动过,乔司延还点了玉米浓汤与茶点,空气中,有胡椒味在扩散,封蜜不由蹙了蹙鼻尖。

    有侍者上前,将封蜜适才点的咖啡,递至她的面前。

    一股苦涩的味道,顿时弥漫在空气里,夹杂着独有的咖啡香,涩涩,入鼻,已然是苦涩。

    “……”乔司延没有再出言讽刺,却已然几不可见的拧了长眉,继而用长指掩住了鼻口,一副嫌弃的不能再嫌弃的模样。

    封蜜轻笑,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

    没有加糖与牛奶,一口下去,苦的不能再苦的味道便充斥喉间,那一刻,她竟然眼酸的想流泪。

    想起适才,乔司延瞪大眼眸,听着她不加糖不加牛奶的言论,那一刻的表情,让她想笑,的确,是想笑。

    或许他不知道,她不喜欢吃牛排,而当然,他并不会知道,因为从未了解,又谈何知道。

    放下咖啡杯,封蜜睨向后者,红唇上还染着咖啡渍,“你知道么,这个地方,我来过一次。”

    闻言,乔司延那桃花眸里掠过一丝讽刺。

    他大抵是想说,她与别人来过吧。即使他不说,封蜜也清楚。

    “去年冬天,我记得,那一天天空在下雪,那是,我们认识的第三个月。”

    没有理会乔司延的表情,封蜜顾自说了下去。

    “……”

    “那时候同样是晚上,你约我来这里,当时,我很高兴。”

    她的眸光落在落地窗外。

    日色渐深,夜幕渐渐沉了下来,河边的人群渐渐少去,孩童们都已着家。

    街灯初染,暮色,冉冉升起。

    “我以为,那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结果……”

    收回视线,她苦笑出声,“那一天,在这个餐厅里,就是这个餐厅里,你跟我说了分手!”

    即使已经过去,回忆起来的时候,依然有些淡淡神伤。

    “记忆或许不会重复,可是它会一直在我的回忆里,挥之不去,虽然它已经过去。”她凝向他,眼里有一滴晶莹从半空中滑过。

    夜,渐深,落地窗外,街灯遍起。

    餐厅内,璀璨的水晶灯芒遥遥之下,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苦咖啡,苦苦的涩味,似乎在提醒她那段,不堪回忆的过去。

    对面,他的双眸里渐渐浮起一丝疑惑,然后,桃花眸内慢慢瞪大,似乎,在瞪大眼,从她身上循着一些影子。

    “我不清楚,你想做些什么?”

    张口,苦涩的咖啡味呼出,和着空气中食物的香气,面前的牛排,封蜜只吃两口,而乔司延也未动分毫。

    如他所说,吃饭,他吃的是兴趣,她吃的是心情。

    “如果,你仅仅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又突然对我有了兴趣,那么,我还是劝你今早放弃!”

    “我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过去已经过去,就让它……”

    低下眸来,她去拿身侧的包包,“永远的过去吧!”

    起身,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乔司延,再见!”

    她的眼角晃着一点晶莹,居高临下的睨着对面的男人,封蜜忽然从心内想发笑。

    去年,也是在这个餐厅里,他用这样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然后说出那三个字,‘分手吧!’

    当时,他转身离去,几乎连一个分手的理由都不给她。

    那一天也是如此,烛光晚餐,音乐玫瑰,所以恋人眼中期望的场景,她却只有一个人,独坐在餐桌边,一个人哭的稀里哗啦。

    有侍者上前问她怎么了,她只摇摇头,然后继续哭。

    那一天,她的世界,崩塌了。

第129章 回忆,似梦

    她满心以为,乔司延会是她灰暗世界里的救赎,却原来,他是将她推入黑暗世界里的那只魔手。

    那会,她才恍然开始明白,生活会有阴霾,一层又一层的阴霾,如果你不努力越过去,那么谁都帮不了你。

    很庆幸,她过来了,并且,还能站在这里,俯视着后者,云淡风轻的说出一句,“乔司延,再见!”

    再见,过去;再见,回忆。

    或许她从未有过一天,想过这般场景。在同一个地点,那个当初与她说了分手的人,现在却轮到她说出这一句。

    只是,她的心里却并未有痛快,只是感伤,最后是难过。

    捏着手包,封蜜用眼尾扫了后者一眼,起身,走人!

    却是,左手皓腕处传来桎梏感,侧身,她凝眸望去。

    一只古铜色的手掌,握住了她洁白的柔荑。对上的,是乔司延迷惘而又疑惑的神色,“等等——”他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急切,少年清朗的声线,有些低沉。

    “……”眸带不解,她睨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带着询问。

    “你,”乔司延顿了下,他起身而站,一头栗色的发丝在灯芒下,散出酒红色的色彩,像是漫画本上,那跃然而出的美少年。

    菲薄的红唇一动,他问,“你刚才说的话……究竟什么意思!?”怎么,他一句也听不懂?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封家宴会,后来,他听说嘉英里的流言,接着,就是那一巴掌。

    “你,”俊脸上漾着疑惑,乔司延扣紧她的手腕骨,语气认真了一分,“你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吗?”清朗好听的男声,缓缓在空气中响起。

    小提琴手早已退场,餐厅内,只余寥寥几个座位上的客人。

    落地窗外,行人渐多,有一个孩童趴在窗户边,那黑白分明的眼瞳,直愣愣的盯着餐厅内,鼻涕吸了又吸,喉咙咽了又咽。

    “乔司延……”红唇轻吐,封蜜蹙紧了淡色眉弯,凝向后者。

    那俊脸上的表情,那般困惑,那般认真,那般,迷惘,似乎是在思量,是在回忆,他的生命里,过去中,是否出现过一个人,她叫,封蜜……

    站在原地,她看着后者,忽然觉得浑身像是一根弹簧,忽然间被抽走了一般,失去了力气与争辩的勇气。

    仿佛身在南极,她面对茫茫一片白,置身何地,置身何处,她看不到光景,与未来……

    “你——”她的喉间哽塞了一下,有热气慢慢爬上眼眶,在眼底氤氲成泪珠。

    红唇轻颤,她的面色一下变得十分惨白,就像是浑身血色,都在顷刻间,抽离而去。

    “乔、乔司延,”她念着这个名字,似乎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没有事吧!”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扣紧她的手腕骨,他试着想接近她,“我,我只是想问,我们曾经,我们以前,是不是”

    “不是!”还不等乔司延说完,封蜜已经怒声打断了他。

    她的眼眶红通通的,黑白分明的眸内,有水雾在里头奔淌,呲着小虎牙,她拔高了声线怒声朝他喊道:“不是,全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打掉他扣住她手腕的手掌,封蜜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朝他怒声,“我跟你之间,什么都不是!”

    她的口吻中带着恨意,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灯芒下越发尖锐,却是在她这幅怒火高涨的模样下,莫名有些可怖。

    “可,”似乎是嫌弃他在她伤口上撒盐还不够轻,他又紧跟着邪笑道:“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关系的话,那么怎么会传出你为我”

    ‘堕胎’那两个字还未出口,封蜜已然凶狠怒骂出声,“乔司延,你tm就是个该下地狱的混蛋!”

    餐厅内很是安静,她的声量很大,几乎是在骂声落地的那一瞬间,周遭那些零零碎碎的目光,便紧跟着而来。

    那些有色目光,带着同情落在封蜜的身上,接着又带着控斥落在乔司延身上。

    这样一幕,几乎众所周见,所以大家都自动理解成,男人出轨,被女朋友知道了。

    是以,那些落在乔司延身上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鄙夷。自然,这些都是女性。

    “去死吧!”骂完之后,封蜜又紧跟着出了一腿,直接踢向乔司延的膝盖骨。

    接着,扭头,她直接冲了出去。

    徒留下身后,乔司延一声惨叫,继而弯下身捂着膝盖骨,一副痛的不行的模样。

    “封、封蜜,”捂着膝盖骨,乔司延半弯着身姿,一张俊脸几乎快抽搐的变形,“你个臭丫头!”

    咬牙切齿的从齿间蹦出这句话,乔司延又轻轻抽了口气,“嘶——”

    他至今都不明白,他说错什么了他?

    “司延,”一只手,忽然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伴随着头顶,温柔的女声。

    “……“骂骂咧咧着抬起头来,一看,乔司延适才抽搐的俊容,顿时沉下了几分,眼眸内,一丝悲伤极快的闪过,却被他极好的隐藏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靠在一边餐桌上,乔司延揉着膝盖骨,嘴角歪歪咧咧,也不知在骂什么。

    “很痛么?”没有回答,女人蹲下身,不顾那一身白色长裙落在地上变脏,反而是眸带担忧,伸手揉向他的膝盖处,“我帮你揉揉!”

    极快的抽过腿去,乔司延话语冰冷,“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司延,你非得这样对我么?”柔柔弱弱的抬起眸来,那张显现在璀璨晶芒下的面孔,莹白如玉。

    那细细弯弯的眉眼,鹅蛋脸,红唇,一副林黛玉模样的女人,正是阙晴烟。

    “呵……”一声讥笑从乔司延的唇边溢出,起身,不顾还在隐隐作痛的膝盖骨,他起身朝餐厅外走去。

    咬唇,阙晴烟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司延,我扶你!”凑上前去,她欲搀扶住他。

    却被乔司延一手挥开,“说了不用,我只是膝盖疼,并不是受伤,也不是残废,不需要你的好心好意!”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那四个字,满意的看到阙晴烟那面色惨白,从鼻孔中轻哼出一声,乔司延走路怪异的朝前走去。

    徒留下身后,阙晴烟站在昏暗的街景下,一双眸光带水的似水眼眸里,一丝嫉恨之色从里面爬过。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乔司延与那个女人。

    适才,她一早就看到了,只是在拼命忍耐,若不是乔司延被踹,她还不会出现。

    暗暗攥紧贴放在腿边的拳头,她的眉眼间爬过一丝阴狠之色。

    想到刚才那个女人,不就是盛家晚宴里的那个女人么?

    居然,是同一个?什么时候起,乔司延的身边,会出现同一个女人了?

    “奇怪,这臭丫头去哪里了?”

    拖着一只‘残’脚,在街角边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封蜜的影踪后,乔司延嘴里嘀嘀咕咕着,不由得又骂了一声娘。

    “臭丫头,居然敢踹我!”

    而且这一脚,可真狠哪!

    没想到那般瘦瘦弱弱的女孩儿,力气居然这般大。

    怎么都没有找到封蜜的身影,乔司延不由有些泄气,头一次,请一个女人吃饭,结果不仅被对方踹了一脚,她居然敢先跟他说再见?

    乔司延的人生里,头一次被人打了巴掌,头一次被人踹了一脚,都来自于,一个女人?

    简直,奇耻大辱!

    可是,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去年,也是在这个餐厅,他与她说了分手?

    去年?冬天?

    他努力的回忆着去年的影像……

    街头,路面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蹒跚着走在街上。

    她的手中捏着一只手包,垂眸盯着脚面处,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跟丢掉了另一半魂魄一般。

    路灯莹亮的光芒拉长了她的影子,霓虹闪烁,橱窗壁里,倒影出一个人的身影。

    停步,她凝向她,她也凝向她;她张了张嘴,她也跟着张了张嘴。

    “呵呵……”一声低笑从她的唇间溢出,她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人,竟是她!

    那么她是谁?

    呵,她是封蜜啊!

    骄傲又倔强的封蜜,即使全世界又要与她为敌,她依然会竖起那尖尖的倒刺,与全世界为敌。

    可,她是封蜜啊!

    她是高高在上又看不起人的封蜜,她是封家的公主,是外公眼里的好孩子,是所有人眼中,叛逆又不羁的封蜜。

    她是,封蜜!

    她曾以为,这两个字,会代表她自己,代表一个身份的象征,可是……

    乔司延那迷惘又疑惑的模样闪过眼前,他询问她,他居然询问她,‘你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么?’

    呵,多么讽刺又可笑啊!

    就像,你遇见一个人,你曾爱过一个人,你们有过过去,即使回忆不美好,可是忽然有一天,你才发现。

    你醒来后,床上只有你一个人,枕边还有泪水,你哭的不能自己,却发现,那只是一个梦。

    一个,所有人眼里的梦!

    又假,又虚幻,既不真实,它还不存在!

    她又想起,去年,她与他相遇,他说,做他的女朋友,她满口答应。

    相处三个月以来,她与他之间不仅没有出格,也没有亲吻。

第130章 世界上曾出现过那样一个人

    那是她的初恋,如栀子花般美好圣洁,他将男朋友这个角色扮演的很好,每一天几乎都有惊喜,即使没有惊喜,也是一首小诗,一句短信问候。

    后来,去年冬天,也是在这个餐厅,她与他说了分手,却没有任何理由。

    那一天,雪下的很大,她哭的不能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跑回家。

    回到家,鞋子湿透了,袜子湿透了,甚至连衣服上都有很多雪花,融成水滴,透心那般凉。

    那会她还不敢置信,直到第二天放学回家,她去大学部找他,却发现他搂着另一个女孩。

    她喊他的名字,他却若然无事的从她身边经过,并且,嗤笑了一声。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分手,的确不需要理由。

    后来,传出他与刘心瑜准备订婚的消息,她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他已经与刘心瑜在一起两个月,也就是在他们在一起时,他已经与刘心瑜好上了。

    或许,更不止。

    然后,一个久违太久的画面,晃过眼前。

    那天早晨,她去餐厅里吃早餐,结果付钱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没带钱包。

    一百块,她都没带出来!

    她很窘,面对各色异样的目光,她脸如火烧,呐呐的跟服务生解释,她把手机押在这里,回去取钱,一定会带钱过来的。

    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递过了两张红钞。她傻愣愣的望去,见是一个俊朗帅气的男孩。

    他穿着白色休闲服,额头上还冒着薄汗,似乎是晨跑,顺便在这吃个早餐。

    见她看向他,男孩朝她挤挤眼睛,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他替她付了早餐钱,却拒绝留下电话,说是不用谢。

    但是封蜜一直想着,将那两百块还给他,即使只有两百块,她从不欠人钱。

    却是此后,她每每路过这边,进去吃一顿早餐,都没有再遇见过那个男孩。

    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个男孩,就是乔司延,那是封蜜,与乔司延的第一次见面。

    他或许忘记了,可她始终记得,将那两百块还给他。

    直到后来,她在学院外遇见他……

    而那时,他似乎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忘记了她一样,封蜜心里难过,却也不露声色,直到——

    回忆断裂,她凝视着橱窗上那个身影,那般彷徨,那般迷惘。

    她记得,她难过,她伤心,甚至她自甘堕落……

    因为曾爱过一个人,即使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有些,心伤。

    可是,她的这些情绪,居然只有她自己拥有。

    乔司延……居然忘记了!

    他,忘记了,生命中,曾有一个封蜜出现过。

    明明是两个人的回忆,为什么偏偏只有她一个人,会感到难过呢!

    她不求他也有过难过,可是,他居然把她给忘记了……

    “呵呵……”又是一声冷笑,从封蜜的唇边溢出。

    她凝眸橱窗上的人儿一眼,继续往前走。

    因为他,她曾有过幻想;因为他,她曾彷徨无措甚至绝望;因为他,她与刘心瑜彻底决裂,因为他……

    可是,他居然记不起她是谁?

    那个曾经与乔司延在一起的封蜜,就如同路人甲路人乙一般,她没有名字,因为人家根本不记得她。

    她不仅是个替身,她还是个路人甲,原来,她曾经将自己活得这般狼狈……

    街面上,霓虹闪烁,灯芒四射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在欢喜,只有她,一个人独自拖着,空荡荡的灵魂。

    穿过一座小桥,热闹人流,直到,一束车灯射在她脸上时,封蜜才霍然清醒过来。

    这一幕的场景如此之像,也是那一天,她从宴会里逃出,结果,却撞上了霍行衍的车,然后,霍行衍……

    “阿衍……”

    被那束车灯照着,她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惶然失措的像个迷路的孩童。

    “阿衍呢,你在哪儿呢,阿衍……”

    她对着空气,对着身周,对着不认识的人喊,张着双手,一张泪痕满面的面孔上,全是惊慌失措。

    身周,有路人不断走过,然后对着她指指点点,“看,这人不是傻了吧,在瞎喊啥呢!”

    更有一个小孩坐在父亲的肩膀,指着她嘻嘻哈哈笑,“爸爸,爸爸,看,傻子!”

    “傻子傻子傻子——”

    一群小孩,拍着小手手足舞蹈的走过,不知是哪个坏心眼的小孩,一下撞到了她的身上,将封蜜撞到在地。

    “嘭——”她倒在地面上,看着那撞到她的小孩逃离闯祸现场,没有一句道歉愧疚。

    不知从哪过来的一只脚,胡乱间踩在她按在地面上的手掌上,封蜜“呀——”的痛呼了一声。

    看着人群从她身边走过,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无情又淡漠。

    像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每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从不停下来走走看看,路上踩到了谁,抑或,遇见了谁?

    看着手背上,那被踩出的黑乎乎的鞋印子,白皙的皮肤,衬着那鞋印更黑。

    有泪雾,渐渐从眼眶里染上,封蜜坐在地面上,哽咽着,哭泣着,最终终于变成嚎啕大哭。

    “哇——”

    夜深,天色渐晚,街灯晕黄的光芒隐射着路面。

    过桥街头边,路面上,穿着黑白格校服裙的女孩瘫坐在地面上,瘦弱的肩头不断的耸动着,哭得不能自己。

    有路人不断从她身边经过,却只是投去古怪的一眼,或者偶尔三两成群的聚集在一处讨论着她的故事。

    却始终,没有一双手伸出来,去搀扶起她。

    深夜,凌晨零点。

    后半夜,天气渐凉。

    月光隐去在云层里,偶尔透过那晦暗的天空,向地面洒去一点光亮。

    耳边,轰隆隆的车流声不断响起。

    不远几千米外,火车呼啸而过,载着人们,登向远去的旅程。

    街灯暖黄的光芒柔和轻筛,天空高远,有汽车鸣笛声,从不远处而来。

    然后,越渐越近,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视线里渐渐逼近。

    近光灯近得前来,迈巴赫的车速不快,不过片刻,已然绕过别墅前,行向车库里。

    半响后,只听车库内传来一声落锁声,“滴——”在这样宁静的夜里,落锁声格外耳闻。

    似乎如同落在耳畔一般,清晰可闻。

    闻声,坐在别墅前的瘦小身影轻颤了下。

    黑暗里,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悄悄睁开,明静如水的黑白色,纤尘不染。

    复古宫廷灯下,那一条盲肠小道上,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缓缓行来,那一身黑色衣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低垂着眼眸,指尖掐着鼻梁骨处,那只微抬的手掌上,一道水银色的光弧滑过,一枚样式十分简朴的戒指,镶嵌在他的食指上。

    似是十分疲惫,他只是低眸掐着鼻梁骨处,缓缓走近前来,并未发现,别墅门前,那个小小的身影。

    直到,他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锁开门,准备进去的那一瞬,一道声音从后面唤住了他。

    “阿衍……”

    那样柔柔弱弱的音调,带着熟悉的色调,与某种软绵绵的小女人风情。

    扣在门把手上的大手一顿,霍行衍深呼吸,不敢置信的侧过身去——

    视线里,那人坐在别墅门前,一身黑白风格的校服长裙,一双又细又白的长腿露在外面,头发凌乱的散在肩膀上,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脏兮兮的挂在白皙的面孔上,黑白分明的水眸里,有水光在闪烁。

    她原是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因为他的注视,她缓缓站起身来,小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几乎是震惊般的倒抽了一口气,霍行衍轻唤,“小乖……”

    顺着心底的心意,他唤出那个名儿,夹杂着疑问的口气,似是,不确定。

    曾几何时,他抱着她,半拥着她,将她搂在怀里,窝在她那散发着馨香的发丝里,缠绵至极时,他曾嘶哑着喊她,“小乖,我的小乖……”

    那样满是宠溺的声音,或许她这辈子,再也不能从别人的身上体会到,再也,不会……

    像是一瞬触到了泪点,她张开着双手哭泣着朝他奔来,一下子扑入了他的怀里,双手如同藤蔓般缠紧了他的腰肢,哭泣着喊他,“阿衍,阿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的……”

    “即使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确定,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的!”

    她的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窝在他的胸口里,她乖顺又依赖的蹭着他的西装,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哭泣。

    霍行衍听着,安静的听着,任由她抱着,发泄着她的不满与委屈。

    他的心也像在冰山烈火里淬炼一般,反反复复的煎熬与疼痛。

    从他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体会,什么叫做,爱了忘不了,断了情狠下心却放不下想念。

    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一种相思,莫过于想念,即使隔着万重远山,依然有人奋不顾身,付出一切。

    譬如,他决定了要晾她一段时间,由着她好好想清楚,却是最后,他败给了自己。

    所以在马不停蹄的解决完一切实务后,便匆匆赶回,连一天都没有多留。

第131章 闹了个大红脸

    那时候他还不懂,直到这一刻怀里拥着她,感受着实物,他才明白心心念念的那样,原来是因为,她在这里。

    就如同,你因为一个人想念一座城市,而不是因为一座城市,而想念一个人。

    远处,灯芒闪烁,车辆呼啸而过,有一阵烟雾在空气中白茫茫升起,迷蒙中,一丝亮光浮现在白雾那头,似乎,如同破晓而出的希望之光。

    缓缓伸出长臂,他犹豫了会,终于揽紧了她。

    那温润清冽的声音就浮在她的头顶上,“乖,别哭!”

    他的嗓音同样沙哑,俊容上,一丝疲惫之色。

    “呜呜呜,阿衍……”

    小脑袋又跟着往他怀里钻了几分,她想起,在阑珊街头,她左顾右盼,却盼不到他的身影。

    她的无助,身侧却只是一群陌生人,冷眼旁观着她的无助。这个冷漠的世界,若是她不能抓紧他,她还能抓紧谁?

    第一时间,她想到的不是封宅,而是这里,这个她与霍行衍相处了多日的,‘家’。

    她满世界的寻找她的身影,直到闻见那熟悉的柠檬香气息,直到投入他的怀里,她流浪不安的心才终于得以安稳。

    触摸到她冰凉的手臂,他清冽的眸微沉,口气中多了一分责怪,“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想起,适才她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门口前,那样小小的一团,隐没在黑暗里。

    若不是她先出声,他的确没发现她。

    “阿、阿衍,”听他问起这个,封蜜有些心虚,不由得小小吐了下舌头。

    “没、没有很久……”

    她不擅长于撒谎,一撒谎便会结巴,口气不清,眼神闪烁,更甚,牙齿下意识的咬住下唇瓣,一副唯唯诺诺却又惊慌失措的模样。

    霍行衍松开她,板起脸孔,“蜜蜜,没有人告诉你,你其实不擅长撒谎吗?”

    “而且,”他拧紧眉宇,一副严肃正派的不能再正经的模样,“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他说着,就要从她手中抽出臂膀来。

    “阿衍!”一声夹杂着哭泣的惊叫声,她或许是怕了,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抓住他的手臂,紧紧不放手。

    “别,你别走——”她怕了,怕他继续丢下她而去,一去就是两个礼拜不到。

    那种度过一日的感觉,好比度过一年,她的生命从没那么空虚过。

    “……”霍行衍凝向她,黑色清瞳里,一片淡漠之色。

    似乎过了两周不到,他又跟着清瘦了许多,甚至连轮廓都变得冷硬了不少。

    封蜜低下头去,看着地面上自己的脚尖,糯糯而答,“……从九点半开始,”似乎是怕她责怪,她的声量很低,几乎耳不可闻。

    九点半?

    霍行衍抬起手腕,拂开衣袖,昏暗灯色下,时针已然指向零点十分。

    也就是说,她已经在冰凉的台阶面上,露天外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思及这一点,霍行衍的面色瞬间阴沉似水。

    没有听见上方传来声响,封蜜怯怯抬眸,却对上霍行衍那双深邃阴沉的眼眸,那里头似乎有一簇火花在跳跃,他的眉宇间隐隐在抽搐,似乎,是在生气?

    触到那双勃然含怒的眼眸,封蜜立刻松开他的手臂,垂下眸去,乖乖的将双手交叠在腹部前,盯着底下地面,一副乖乖小媳妇的模样。

    上方,有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的声音。

    她快速抬眸,皓腕处却被一只大手扣住,继而,由不得她惊呼或者其它,霍行衍已然拉着她,径直推开门进去。

    “嘭——”的一声,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霍行衍已然按下了灯光开关。

    霎时,一室的灯芒扑来,头顶水晶灯下,他与她相对而站。

    他松开她,站在她的面前,浑身紧绷的犹如一根绷紧的弦。

    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孔上,不仅黑瘦了许多,而且连轮廓也跟着分明了些,眼睑下,一丝青黑色爬在那里,他的神情间,藏着一抹疲惫。

    封蜜惶惶不安的抬眸,却触到他那张黑沉似水的面孔,“阿衍……”她怯怯的低唤,话音里藏着小心翼翼。

    因为灯开,她才看清了上方的那张面孔,他清瘦了,也黑了,是因为,工作辛苦吗?

    封蜜不知,相比起他,她其实更狼狈。

    娇俏的脸上满是泪痕与黑渍,一头黑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后,上面还有灰尘,手背上有被人踩的脚印子,手臂大腿处不同程度,有被蚊子咬过的痕迹。

    她的皮肤很白,更加衬得那些痕迹很是明显。

    眉宇一折,不待封蜜将手藏到身后,霍行衍已经提前一步,拉过她的手掌,“怎么回事!?”他问,话语里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那般白皙的皮肤上,一大块黑印子,而且很明显是人为。

    绰不及防,暴露于灯光与他的眼皮底下,封蜜惊慌失措的想抽回手来,“没……没什么……”

    却是,他紧紧的扣着她的皓腕骨,清冽中含着怒气的眼眸跟着落在手臂上方处。

    那里,好几处被蚊子咬过的痕迹,其中几处已然肿起了不同程度的小包。

    再看她的脸上与身上,霍行衍那张清俊的面容已然黑如锅炭。

    抿唇,他沉声命令,话语清冷而霸道,“脱下来!”

    那目光应和着头顶上方的水晶灯光,清冷程度更是尤为不及。

    “……什么?”封蜜被这样的霍行衍给吓傻了,呐呐的说道。

    她张着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头是水汪汪的惊愕失措。

    霍行衍心里添着一股火气,那口气更是不好,头一次阴测测的凝向她,再度重复,“脱衣服!”

    他的口吻很是阴沉,眉宇间更是拢成了一座小山。

    “什、什么?”

    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话,但是……脱衣服!?

    封蜜被惊吓到了,下意识的环抱住自己,有些害怕的瞅向他,“我,我不脱!”她口齿不清,甚至是惊吓过度的说道。

    那俏生生的如玉面孔上沾着泪痕与黑迹,瞪大眼眸控诉着他的模样,简直就如同一个演滑稽戏的小丑。

    阖眼,霍行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喉间堵的厉害,他伸手去解开领带,抽掉领带,并且随意的丢到一边的置衣架上。

    这个动作,顺其自然,浑然天成,习惯的不能再习惯。

    封蜜却莫名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似乎有危险朝着她笼罩而来。

    特别是看到霍行衍那修长好看的手指,正在解着西装上的衣扣,下意识的,封蜜伸出一只手去,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等,等一下!”

    “……”如玉指尖停在纽扣上,抬眸,霍行衍睨向她,眸中藏着不解。

    一股矜贵优雅的气质,随着他抬眸,扑向封蜜。

    从未见过,有个男人居然能将解纽扣这种行为,做的这么好看。

    封蜜一下羞红了面孔,双手交握在一起,低垂着眼眸,她支支吾吾着说道:“那个,虽然吧,我们之间有过那个关系!”

    “而且其实,我并不是很介意……当然如果你想的话!”

    “可,可,我今天有些累了……”

    近乎是吞吞吐吐的将这番话说完,封蜜一张老脸,依然红如番茄。

    嗯,其实如果她的阿衍想的话,她也是不会排斥的,虽然这……

    想到这些,封蜜洁白的贝齿又跟着咬紧了下唇瓣。

    那一片唇,嫣红似血,只不过那一张脸,的确不堪入目。

    “……”

    等了半天,都未等到后者的回答,封蜜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却见到霍行衍已然解开纽扣,脱下西装,随之扔在置衣架上。

    接着,他解开内里白衬衣上脖颈上的两颗纽扣,跟着扭了扭脖子,他朝着她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扣开袖口,跟着将袖子高高挽起。

    眨了眨眼儿,封蜜唤,“阿衍?”

    “嗯!”一声极为好听的哼哼声。

    “你——”封蜜不知如何将那一句话问出口,例如:陛下,您今天不打算来臣妾这里就寝吗?

    目光瞥到她身上黑白条纹裙的校服,霍行衍的唇瓣抿的死紧,“不是让你脱掉么?”

    “呃,阿衍,那个,我……”两只手指搅在一起,封蜜的眼眸几乎都快滴出水来了。

    霍行衍仔细的凝了她片刻,终于明白她在纠结什么,顿时,那清冷的面目龟裂。

    “呵呵……”那丰润的唇角微微上扬,一声低笑声,从他的喉间溢出,格外迷人磁性。

    踌躇间,一只手已然按在了她的脑瓜子上,伴随着霍行衍的失笑,“小乖,你说你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准备帮你洗澡而已,你以为是什么?”

    “还是——”一口清冽的柠檬香气吹拂到了她的耳洞里,伴着霍行衍蛊惑的嗓音,“其实,你很想……”

    “轰——”面孔骤然通红,明白自己搞了个大乌龙,居然误会了,封蜜简直是想在地上挖个坑下去死一死再说!

    特别是,她窘迫的抬起眸来,触到霍行衍那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那眉梢眼角都藏着愉悦的后者,耳根子几乎快咧到耳后去的后者,封蜜更是羞愤不已。

第132章 等你长大

    “笑什么笑!”恼怒的瞪着后者,封蜜鼓着腮帮子,伸出手指去戳着他的胸肌,“霍行衍,你再这样我讨厌你了!”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了!”她张牙舞爪的叫嚣着,说着一些口不对心的话。

    却是,柔嫩的柔荑被后者一把握住,凑上前来,霍行衍问,“真的?”

    阴沉渐去,他的眉眼间皆是舒展。

    手心里的柔荑柔嫩似水,那么小小的一团,他包在手心里正好。

    在美国的那几天,他睁眼闭眼想到的,都是这一张脸,总是爱生动的呲着小虎牙的小脸,比他的巴掌大上那么一些。

    他忽然认了,认输了。即使她没有像他爱她那样多,那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她还小,或许还不懂男女情爱的意义,或许还不懂什么叫一辈子,可是,他可以等,等她慢慢长大。

    只要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他,那么即使过程漫长一些,又如何?

    他想起,雨夜中她的告白,他以为她只是一时之气,所以才仓皇而去,想给彼此一些空间,好好想清楚。

    可是,他到底还是输了,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她……

    她不懂,没关系,他会陪着她,等她长大。

    “你——”她瞪向他,两颊鼓的圆滚滚的,“我……”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失去过,所以格外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对方生气,不理自己。

    “阿衍——”忽然,她扑入他的怀里,揪住了他的白衬衫下摆,“你再也不要走了,好不好?”

    她的语气里含着试探,还有期待。瘦小的身躯轻颤着,语音更是颤抖,如同一只在风中行浪的帆船。

    霍行衍的呼吸一紧,半响,才听一声叹息从上方传来,“……好!”

    火红色的法拉利行驶在人来人往的车道上。

    窗外,夜深,霓虹在不远处闪烁。

    触目所及一片远景,皆是华灯初上。

    车厢里,空调风丝丝流淌,冰凉的空气钻入皮肤里,沁起一丝舒爽。

    不过片刻,车身已然拐入一条僻静的街道里,入目,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在深谙无垠的夜里,守卫着一方土地。

    黑色雕花电子门开启,车身穿入小区,穿过一片花坛与草坪,最后停在一栋独立公寓楼内。

    白色的公寓楼,一片漆黑。

    这一带开发的比较晚,因为地段僻静,周边也不是商业区,所以楼盘在上半年上市,行情不是大好,即使如此,阙晴烟在这里依然拥有一间单身公寓。

    但是,阙晴烟身为乔氏的总裁秘书,一个单身女子,她不可能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在这里拥有一间单身公寓。

    答案,显然易见。

    路灯莹白的光亮轻柔的洒在地面上,耳边,只余空调风丝丝入耳的声音,乔司延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凝视着车窗玻璃,他的神色间有一抹黯然,“到了,下车吧!”喉间哽塞了下,他说道。

    后座,身穿白色长裙的阙晴烟坐在那里,她的两腿紧紧的并拢在一起,两只手交握相扣,因为听见乔司延的这句话,她的身形轻抖了下,神色里闪过一抹慌乱无措,那水色眸光,楚楚动人又可怜。

    乔司延只看了一眼后视镜,忍不住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很晚了,回去早点睡觉!”

    见她不动,乔司延关掉引擎,拔下车钥匙去推开车门。

    一股燥热的风从门外呼来,阙晴烟抬起水润的杏眸睁眼看去时,这边的车门已然被乔司延拉开,他就站在车门外,一张年轻朝气的俊脸上,面无表情。

    “下车吧!”

    这一句,算是最后通牒。

    阙晴烟犹豫了下,最后终于提拉着长裙下了车。

    “嘭——”门关,她跟在他的身后,唯唯诺诺的走着。

    行至公寓楼前的时刻,乔司延顿下脚步,单手插在兜里,他睨着她,眸里复杂难明。

    “我就送你到这里,你早些回去睡觉吧!”

    不想与她待在一起,因为每一分钟,对于他来说,都是折磨。

    话落,他转身就准备走。

    “你不准备上去坐坐么!?”身后,有急切的声音传来。

    乔司延并未回头,唇角携着一抹嘲讽笑意,“不了,我也该走了!”

    “司延——”哽咽中夹杂着哭泣的声音传来。

    安静而空旷的室外,夜空深邃,梧桐树高远,有明明晃晃的灯芒携着阴影落下,燥热的空气里,不知从某处传来一声声虫鸣声,似是在迎合着他躁乱不安的心境。

    或许,他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思及此,乔司延抬脚就准备走人,只是,刚迈出了两步,身后有一阵疾风呼来,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撞上他的后背,继而他的腰部,被一双柔软纤细的手臂给紧紧缠紧。

    后背处,阙晴烟紧紧的抱住他,手臂紧揽着他的腰部,冰凉的脸蛋就贴在他的后背上,细细摩挲,“司延,司延……”

    她呢喃着他的名字,犹如那年夏天,他遇见她。

    她穿着一身白裙,在那一群同年级的学生中,娉婷美丽,另类出挑,是那道最靓丽的风景,他曾视她为生命里的女神。

    那会,他们陷入热恋,如每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般,除了那最后一道禁忌,该跨越不该跨越的,他们都做了。

    情至深处时,她也曾窝在他的怀里,一声又一声的喊他,‘司延,司延……’

    他曾以为那是自己听过,他的名字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最动听最愉悦的灵音。

    就如同那时在**边头徘徊,总被她制止时,他通红着眼眸恨恨的咬住她的唇,却被她安慰,等他们结婚时,她一定给他,一定……

    她说她是传统家庭的女孩,所以父母从小教育她,千万要守护好那最后一道禁忌。

    后来,那一声柔软动听的‘司延’,便成为了他最不想听见的魔咒,就如同一道咒语,将他紧紧捆绑在里面,每每夜深人静时,他总听见有人这样唤他。

    却是,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个人,再也寻不到了踪影。

    环住他腰部的那双臂膀,洁白如藕段,像是青葱嫩白岁月里,那远去的一道弧线,再也,找不回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燥热的空气,乔司延的喉咙里哽塞异常,心脏处更是隐隐钝痛,饶是如此,他依然沙哑着嗓音道:“……放手!”

    “不不,我不放,司延,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

    一听他的话,阙晴烟便连连摇头,她的情绪格外激动,在撞见乔司延与封蜜在一起那刻,便早已抑制不住嫉妒。

    “呵——”一声讥嘲的笑声从乔司延的唇边溢出,薄唇微翘,他说道:“阙晴烟,到底是谁残忍?当初若不是你为了嫁入豪门,而抛弃我选择了我哥哥……你说说,到底是谁残忍!?”说到最后,那语气便带了一抹恨意。

    “那还不是都因为你!”

    阙晴烟崩溃大哭,眼泪鼻涕几乎都蹭在乔司延的花衬衫上,“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没有提前说明你的身份,我又怎么会……”

    “……”语落,空气中有片刻寂静。

    有燥热的因子盘旋在身周,地面上,一双身影紧紧相搂在一起,那重叠交错的背影,另人不由生起另一种想象。

    “给我松开!”一道冷硬无情的声音响起,乔司延的薄唇紧抿,一张俊容上,满是压抑的神色。

    “……”抽了抽鼻子,阙晴烟怔愣了下,“司延?”

    “松开——”

    阙晴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松开手去。

    她一松开手,乔司延便立刻倒退了两步。

    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俊容微沉的凝视着后者,乔司延的太阳穴处,突突乱跳。

    “呵呵……”突然,一串笑声从他的胸膛间震出。

    笑够了,他面无表情的睨着她,忽而蹦出一句,“原来,竟然还是我的错!”

    是呵,这一切居然是他的错!

    “司延……”

    阙晴烟恐慌了,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路灯下,那一张姣美如仙的面孔上,呈现出一种极端的分裂,那惊恐又无措的神情,有些可怖。

    “居然,都是我的错!”低低的呢喃着这一句,乔司延往后倒退了数步,那张英气勃发的面孔上,头一次呈现出一种错乱与失败。

    “司延,你别这样,我害怕!”阙晴烟试着想靠近他一些。

    “别过来!”

    见她逼近,乔司延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吼,他如同一只困兽般的盯着她,眉眼间藏着一丝渴求,“别过来,别靠近我……”

    “司延……”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可以重来,我不会选择遇见你!”

    阙晴烟怔住,她的身体在渐渐发凉,慢慢变冷,钻入耳里的这句话,犹如一只毒虫,掏去了她所有的心绪。

    她瞪大眼眸凝着后者,那氤氲昏暗的灯芒里,乔司延充满恨意的看着她,那怨毒的目光,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却是唯一一次,她觉得冷,通身的冰冷……

    “你知道么?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去,我再也不想遇见你,阙晴烟——”

第133章 将灵魂交给魔鬼

    音波,在空气里传送,寂静无垠的深夜里,小区内,安静的只余虫鸣的声音。

    因为静,那一句句便像是安装了无数个喇叭一般,扩散开来,在周身回响,荡出一声声痛苦穿肠。

    那菲薄嫣红的薄唇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均是字字插在她心窝里的刀子。

    “再也不想!”往后倒退了数步,乔司延转身,准备开车离开。

    “不——”一声凄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阙晴烟追了上来,手足舞蹈无措的模样,犹如一个迷路的孩童。

    “可是,我爱你啊,司延,我爱你,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啊!”

    她穿着高跟鞋,因为担心他离去跑的过快,鞋跟崴了一下,“噗通——”一声,阙晴烟栽倒在地面上,高跟鞋被撞飞出去,她的膝盖重重的磕在地板上。

    留有砂砾的地面,将她的膝盖处磨掉了一层皮,血丝从内渐渐染了出来。

    她却不管不顾,对着那个背对着她即将上车离去的身影喊,“乔司延,你不能这样对我——”

    转过身来,凝着那个栽倒在地面的身影,乔司延有过一瞬的心软,可是,想起她现在已然是大哥的女人,那一瞬的心软荡然无存。

    拉开车门,他头也不回的转身上车,一句淡淡的话语,在车门关上前响起。

    “晴烟,好好对待我大哥,他对你很好,值得被你爱,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丈夫!”

    车门关上,红色法拉利在视线内如疾风般离去,直到,视线内再也见不到那火红色的身影。

    原地,阙晴烟依然保持着那个倒在地面上的姿势,她的一只手张开着,朝着车身里去的方向,只是,那人再也不会回来。

    那希冀的光芒,从杏眸内渐渐淡却,仿佛如一颗石子掉入了死海般,再也起不了半丝波澜。

    一行热泪,从阙晴烟的眼角滚滚落下,阖上眼,她痛苦的呼吸着,乔司延离去前那怨毒而漠然的神情,足以让她全线崩溃。

    抓在空气中的那只手用力的抓了抓,手里抓到的却依然是空气,她挣扎着,最终只是不甘心的挣扎着。

    “怎么?人都走远了,还看哪!”

    一句阴测测的话语,在空气里响起,仿佛如响彻在耳畔一般。

    这个熟悉的声调,让阙晴烟霍然瞪大眼眸。

    一棵树后,乔司宇就站在那里,他黑色的身影几乎与这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见她望来,乔司宇那英俊严谨的面孔上,渐渐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单手抄在裤兜里,他径直朝着她走来。

    一身手工定制的高级服装,如模特儿般标准的身板,加上乔氏集团的庞大财富,乔司宇这个男人身上,拥有太多其它人所羡慕的东西。

    这样一个人,足以让许多女孩子趋之若鹜。

    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阙晴烟几乎像是被惊吓到一般,不顾膝盖上的疼痛,她快速的起身,朝后连退了数步,到最后,她居然赤着脚丫子,光脚在地面上跑了起来。

    风在耳边如刀刃般刮过,发丝从她的眼角刮过,在细嫩的皮肤上割出一道小小的红痕,路面上,有细碎的小石子扎到脚底板,有些几乎嵌入了肉里去,那般撕心裂肺的疼,她却全然不顾,只疯了一样的往前跑。

    于她来说,比起这些伤,乔司宇更为恐怖。

    白色的长裙在奔跑中,在风中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

    再见到小区电子门时,阙晴烟的杏眸中闪过一丝希冀,刹那间,那双美丽杏眸内放射出的光亮,几乎照亮了她那张娇美的面孔。

    只是,刚准备从小区侧门外跑出去,一道恶魔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仿佛如同夏日里的惊雷,打在她原本晦暗无比的天空上。

    “跑什么呢!你准备跑去哪里!”

    然后,手腕骨被一只大掌扣住,硬拽了过来。

    她被迫,跌入乔司宇那坚硬的怀抱中去,仰头,对上的却是乔司宇那双,在黑暗里熠熠生辉的森冷黑眸,有一丝阴暗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慢慢散发出来,他的唇边勾着一抹薄笑,冷,异常寒冷。

    “我的晴烟,你又不听话了呢!”

    舌尖在齿间环绕了一圈,乔司宇猩红的舌头舔过唇瓣,那低沉性感的嗓音,从喉间溢出。

    这一行为,似乎让阙晴烟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身躯瞬间紧绷僵直,然后,一声尖锐的高叫声,从她的喉咙里尖叫出声,“啊——”

    那样凄厉之极的尖叫声,似乎是人在见到恐怖事物前,下意识发出的尖锐嗓音。

    闻声,乔司宇的面色骤冷,大掌下意识的就要去捂住她的嘴唇。

    “发生了什么事!?”保安从保卫室内走出,再见到眼前一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时,不禁愣了愣。

    “哦,是这样,”收回手,乔司宇半搂着怀疑的阙晴烟,淡淡解释,眉宇间不见刚才的阴鸷,“我女朋友住在这里,但是我跟她吵架了,现在,她正准备把我轰出去呢!”

    乔司宇轻笑,话落还垂下眸去,深情款款的凝着怀里的阙晴烟,脸颊亲昵的在后者脸上蹭了蹭,“宝贝,你看时间都那么晚了,就不要赶我走了好不好?”

    “呜呜呜——”

    眸内满是惊恐之色,阙晴烟僵直了身躯,任由乔司宇凑了上来,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那保安的脸上有过狐疑之色,“我说先生,你女朋友似乎不对劲啊,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保安是个小年轻,自然有年轻人的一头热血,这厢看阙晴烟的状态不对,立刻关切的问道。

    乔司宇的黑眸中掠过一丝狠戾,嘴上却说道:“哪有!她或许是不想跟我说话吧!”

    说着,他低下头,薄唇呵在阙晴烟的耳边,一口咬上阙晴烟的耳朵,细细的啃噬着她的耳肉。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简直是淫 邪至极。

    那小年轻血气方刚,也不过二十来岁,见到这一幕,立刻尴尬的摆摆手道:“既然这样,你带着你女朋友回去吧!大晚上的,安静些,也不要吵到了别人。”

    说着,他就转身回去保安室。

    “……”阙晴烟瞪大了一双杏眸,眼睁睁的看着那保安转身关上门,瞳孔里的希冀之光散去,一抹绝望,藏在她的眼眸深处。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唯一一个能救她的人离去,却什么都不能说。

    “宝贝,接下来该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帐了!”

    外人离场,乔司宇揉着阙晴烟粉嫩的脸蛋,黑眸内森冷的让人不敢直视。

    有些痛苦的阖上眼眸,阙晴烟的身躯轻颤,从刚才见到乔司宇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她完了!

    “嘭——”

    公寓门被一只脚用力踹开,拽着阙晴烟的胳膊,乔司宇一把将她拽了进去,直接扔在了公寓地面上。

    “咚——”

    她的胳膊肘磕在地板上,骨骼与地板撞击的声音,格外脆响。

    关上门,打开灯,乔司宇如同一头猛虎一般注视着她,森冷的黑眸内,有熊熊怒火在燃烧。

    有些烦躁的将黑衬衣的领带抽掉,而见到这一举动,阙晴烟的身躯下意识的轻颤了下。

    “呵……”见到她在害怕,乔司宇心情大好。

    蹲下身,一手扣住她的下颌,他的语气咄咄逼人,眼眸内放射出狼一般的光芒,“说!刚才在保安室门口,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引诱那个男人!?”

    “没、没有,”下巴被他扣住,阙晴烟楚楚可怜的水眸对上他阴鸷的黑眸,“司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乔司宇回味着这两个字,忽然面色一冷,反手一个巴掌直接抽在阙晴烟的面孔上。

    “你撒谎!”

    一句咬牙切齿的话语从他的齿间蹦出。

    阙晴烟被他一巴掌抽倒在地面上,闻声,只快速的从地面上爬起来,爬到他的面前,拽住他的衣衫,哽咽着说道:“司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乔司宇忽而阴测测的笑了。

    水晶灯芒下,他那张俊朗的面孔,泛着一阵青一阵白,“既然如此,你跟我弟弟,怎么解释!?”

    “……”一时语塞,阙晴烟拽住他的袖口,娇美的半边面孔上,一个五爪指印印在上头,鲜红的有些可怖。

    “我有没有告诉你,离司延远一点!”

    俯下身,乔司宇凑在她的面前,狰狞着面孔伸出舌头去,舔着她近在咫尺的鼻尖,忽而,他一口瞬间咬了下去。

    “啊——”阙晴烟痛叫出声。

    却是,头发被乔司宇一把抓住,接着一把拎起。

    接二连三的痛叫声从阙晴烟的口中发出,她被迫跟着他起身,只觉得头皮都要被抓下来了。

    “司宇,司宇……”

    她的面孔煞白煞白,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尽,她哭着,求饶着,只要乔司宇肯放过她,她什么都愿意。

    乔司宇的俊容狰狞抽搐着,看着眼前这一张如天仙般的面孔,他真有全部毁掉的冲动。

    “可是,你不仅没有听我的话,接近司延,还妄图踹掉我,跟他在一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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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过世,父亲再娶,继母带着拖油瓶儿子进门。她以为,他会是那个拯救他出地狱的人,结果,他却高调的挽着未婚妻的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次宴会出逃,她差点被这个叫霍行衍的男人的车撞上。 她喝的烂醉如泥,眼泪鼻涕全擦在他的西装外套上。拍拍他的脸,她笑的很是邪恶,你长得这么好看盛世蜜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蜜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蜜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