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你有哪里我没见过
“不,司宇,我……”阙晴烟被迫仰长了脖颈,只为那痛楚能减轻一些。
“你没有?”薄唇微翘,乔司宇的眼底,勾着明晃晃的讽刺。
和着头顶璀璨的水晶灯芒,他如同主宰她命运的上帝,她只是那卑微如尘的女仆。
“我——”一串晶莹的泪珠,从阙晴烟的眼角滚落,飞落在地面上。
她的面孔煞白,犹如那公寓墙面上洁白的墙砖面。
“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司宇,我求你放过我吧!”
“哼!”一声冷哼从乔司宇的鼻孔中哼出。
他一松手,黑长的卷发从他手心里滑落,同时掉落在地面上的,还有一小簇发丝。
阙晴烟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头顶传来金属扣被解开的声音。
俏脸刷白,她抬眸望去——
乔司宇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的解着西裤上的皮带,他邪肆的眼眸放肆的冷睨着她,那只往常在合同文件里翻阅批阅的手指,那只握着钢笔的手指,正将金属扣打开,然后,缓慢的,皮带被他渐渐抽出……
黑色西裤跟着掉落在地面上,露出一双修长强健的长腿,过长的白衬衫失去束缚,直挂在他的臀部之下,堪堪的遮住了那重要部位。
刚回温的血色从面孔上褪尽,一抹惶恐之色从阙晴烟的面上爬过,她瑟缩的抖着肩膀,惊恐的看着上方那个模样英俊的男人,居高临下的说出那句话语。
“把衣服脱掉,转过身,趴在沙发上!”
手里抓着皮带,乔司宇抬脚,从掉落在地的西裤里出来,站在阙晴烟的面前。
阙晴烟不动,乔司宇逐渐失去了耐心,一脚踢在阙晴烟的身上,“没听见我说话么?去!脱掉衣服,趴到沙发上去!”
“不然——”伸手抬起他的下颌,那金属材质的皮带扣就刮在她的下颌上,“你更想试试在地板上!”
“不——”
“嗯?还会反抗?”
从喉间哼出一声,乔司宇俯下身,一口气跟着呼在阙晴烟的脸上。
拍了拍她的面孔,他冷笑出声,“放心,不会弄痛你的,这只是个游戏!”
“再说了,你的身体很美,我还舍不得弄坏你……把你弄坏了,我去哪里再找个像你……”
那仿佛恶魔般的笑容绽开在他的面上,犹如毒汁一般淌了过来,印入阙晴烟的眼瞳里。
“……这么骚的女表子呢!”
近在咫尺,她黑色的瞳孔里,倒影出乔司宇恶魔般的面孔,那邪肆的近乎可怖的笑容,他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有些痛苦的阖上眼,她想起了当初,她与乔司延都是彼此的初恋。
但她以为乔司延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她并不清楚乔司延的真实身份,那会她嫌弃乔司延没钱,所以在大学毕业,顺利考入乔氏,当上了秘书助理。
乔司宇是她上司的上司,他对她很有好感,她谎称自己没有男友,顺理成章的,她与乔司宇恋爱了。
在劈腿之后的一段时间后,她知道乔司宇是个很精明的男人,所以后来感情稳定,她便与乔司延说了分手。
那会,她只觉得不甘心,从小到大,她成绩优异,长相出挑,明明什么都比别人好,人们都说,她会是他们那个农村里,飞出的一只金凤凰。
就连隔壁老王家的胖姑娘,都能嫁个小富豪,凭她这样的条件,凭什么不能嫁入豪门!?
她的母亲经常念叨,她在她的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她一定要嫁的比隔壁老王家的胖姑娘好。
于是,她踹掉了乔司延,转而投入了乔司宇的怀抱。
她真以为,她从此可以做豪门少奶奶,一生衣食无忧。
结果后来,乔司延却转而变成了豪门大少,他居然是乔氏的二公子,而她,变成了他名义上的‘大嫂’。
与乔司宇的第一次,是她这一生做的第一个噩梦,那一夜,她几乎是痛晕过去的。
谁能想到,乔氏集团高高在上的乔总,在商海里翻云覆雨的乔大少,在情事上,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x虐待狂!
她以为抛弃乔司延,会换来美满幸福,结果,却是掉入了地狱里,从此再也不能翻身。
那是她做的第一个噩梦,而今后,她也会将这个噩梦继续做下去。
乔司宇不会放过她,而他在公众面前的好形象一直无懈可击,没有人会天真的相信她口里说的事实真相。
将身体与灵魂出卖给魔鬼,或许就是她抛弃乔司延的报应。
的确,都是报应啊!
手指颤抖着,伸向背后的拉链,“刺啦——”一声,白色长裙应声而落。
贴身穿在她身上的,是一套性 感的红色蕾丝内衣,火红的颜色,与雪白的皮肤相得映彰,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揉虐。
“啧——”一声轻嗤从上方传来,“小sao 货,穿成这样是准备去勾引谁!”
“……”张开眼,阙晴烟的水眸内浮动着委屈,那明明,就是他吩咐她穿的。
“那么委屈干嘛!难道我还说错了!?”
“还有,全部脱掉,没听见吗!”
“……”
空气中,他冷情邪肆的眼眸与她的水眸对上,前者削薄的唇瓣,如同凛冽的刀刃。
颤抖的手指搭在内衣扣上,不消片刻,她雪白的身躯已然落入了他的视线里,瑟缩颤抖着,如同寒风中战栗欲落的落叶。
“背着身,趴到沙发上去!”
指着沙发处,乔司宇抓着手中的皮带,金属扣冷冽的色彩,在水晶灯芒下泛着银色的光芒。
“……”她的唇瓣血色褪尽,黑瞳里,一抹无边无际的绝望,在里面泛滥成灾。
片刻之后,室内,有皮带抽动声一声声的响起,伴随着女声高亢的尖叫声。
然后,那叫声逐渐转向嘶哑,最后,竟是有哭泣中夹杂着愉悦的声音传来。
靡靡声中,一声撕裂般的尖叫声过后,空气中铮铮作响,然后,万物俱静。
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不断响起,不时有水珠溅起在地面上。
氤氲的室内,玻璃窗雾气缭绕,看不清究竟。
浴室内,封蜜躺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整个脖子以下全部浸入在水下,只余一双藕臂,搭在浴缸边上,暴露在空气里。
“刷——”浴室门被拉开,然后,穿着白衣黑裤的霍行衍走入。
闻声,封蜜赶紧将身子窝入水底下,只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干净清澈的盯着后者,里头,有一抹惊慌失措。
“怕什么?”见她动作,霍行衍轻笑,手中还拿着一件白色衬衫跟封蜜的浴巾。
“你有哪里,我没有看过。”他的音质清冽,里头满满是戏谑的味道。
“你——”顿时怒然,封蜜瞪大一双黑瞳,如同审视犯人一样的看着他。
“好了,这是我的衣服,我想,你应该不需要裤子。”明明是很放荡不羁的话语,偏生由他说来,却又像本该如此。
可,在他的目光掠过她时,封蜜的一张老脸顿时羞的通红。
什么意思, 他是在光明正大的嫌弃她矮吗?
在抬眸见到那浴缸里,泡在泡泡堆里的小人儿时,霍行衍的眼眸跟着沉了沉。
她瘦小而白嫩的肩头暴露在外,那般的晶莹玉透,满满都是少女青涩的味道。
那一尾蝴蝶骨,纤细小巧,仿若像要迎空展翅高飞一般。
“蜜蜜……”他沙哑的轻唤了一声,忽然走上前来,半蹲下身,注视着泡在浴缸里的她。
“……”封蜜被吓到,一双眼眸几乎是瞪的大大的,就差瞪出眼眶外了。
“什、什么!?”她张口结舌。
刚才,若不是她的再三拦阻,坚持原则,恐怕他就要亲力亲为,亲自帮她洗澡了。
说实话,适才见到霍行衍的模样,确实怪吓人的。
她从没见过他有发脾气的一面,并且对象是她!
她那瞪目结舌的表情,让霍行衍不由低笑出声,“你在想什么呢?”
“咳咳……”掩饰性的轻咳一声,封蜜有些尴尬。
“我是说,洗完澡出来,我们好好聊一聊,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
敛下表情,他注视着她那张素白的小脸,这一次,不是梦,而是真实!
“阿衍……”
“先洗澡吧,我先出去!”
他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阿衍……”身后,传来封蜜惊慌失措的声音。
“你会在外面等,对不对?你不会离开,对不对?”
她怕了,那在人潮人海中,她四处寻找,却探不到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种糟糕的感觉,比之之前更甚,她终于明白,她可以失去一切,却不能失去他!
“放心吧,我就在外面等,哪里都不去!”
回眸,他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身离开,拉上浴室门。
合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又涌起了刚才那个画面。
她坐在别墅门口,如同一只被主人遗弃掉找不到家的小猫。再见到他时,她狂奔过来,那一瞬冲入他怀里的力道,那般凶猛,搂住他腰部的手那么有力道。
或许,他垂眸,耳侧有水声想起,清晰叮咚。他可以,相信她!
第135章 做彼此生命里的唯一
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磨磨蹭蹭的洗完澡,拉开浴室门,封蜜从浴室内走出。
卧室内没有开灯,只余一盏壁灯,幽幽的挥洒着光芒。
落地窗前,窗帘并没有拉上,窗外,夜明星稀,夜空深邃而高远。
时间已然跳跃到凌晨两点,万籁俱静时。
室内,静的几乎可以听见空气中空调风丝丝的声音,和着治愈睡眠舒缓神经的薰衣草精油清香。
拖着拖鞋,站在卧室内,凝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封蜜一下像被一个惊雷砸到,似乎连呼吸思考都变得困难。
“阿衍……”她喃喃着,恢复红润的面孔一瞬刷白下来。
“阿衍!”一声惊喊,她刚要冲出卧室外去,却与来人狠狠撞上。
霍行衍握在手中的水杯晃了晃,“怎么了?”他温声细问。
抬眸,见到上方那张清雅温润的面孔,封蜜顿时呼吸一滞,一头就跟着栽入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结实的腰身,“阿衍,阿衍,你去哪儿了呢,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到最后,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哽咽。
一手扣着水杯,霍行衍任由后者搂紧他的腰部,伸出大掌,他抚摸着封蜜柔软的脑袋,轻叹了口气,“放心吧,我哪里都不去!”
卧室内,上方的水晶灯射出万丈璀璨光芒,如同星辉一般落下,晶莹如珠玉。
霍行衍坐在大床上,用手拍了拍床面,“过来!”他侧目凝向依然呆呆站在那里的后者。
许是刚洗完澡,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深黑色睡袍,黑色发丝上,不断有水珠滴落下来,沿着额际滑过。
那只拍着床面的手掌,白皙,有力,宽阔且修长,站在原地的封蜜不禁老脸一红,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的走过去,挨着他而坐。
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封蜜有一丝紧张。
却见霍行衍拿出一瓶清凉油,对着她命令,“把袖子撩高,伸手!”
“哦——”封蜜不敢吱声,乖乖照办。
掀开盒盖,挖出一勺清凉油,霍行衍垂眸,将清凉油涂在封蜜被蚊子咬出大包的红肿处。
室内,久久未语,只有空调风丝丝入鼻,夹杂着空气中薰衣草精油的香味,自然,还有霍行衍身上传来的,清新的柠檬香。
偷偷抬眸,封蜜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这张面孔,清润如玉,轮廓分明,黑长的眼睫落在眼睑下,弯出两道扇形黑影,他的鼻梁骨很是高挺,那如蔷薇花瓣似的一弯丰唇镶嵌在鼻梁骨下。
他,真的很好看呢!
封蜜在心里偷偷泛着花痴,只觉得有一阵一阵红心往外冒。
他的表情很是认真,那修长如玉的指尖不断的点在被蚊子咬起的红肿处,然后,细细摩挲。
抿着丰唇,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仿佛,为她擦清凉油,是一件重大的工程。
眼眶里,渐渐有雾气升起,感受着手臂上那一丝丝清凉,痒意渐去,封蜜忽然感到了一丝难过。
先前,她居然拒绝了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忍心,怎么狠的下心,去拒绝这样一个真心为她好的人呢?
“阿衍……”忽然,她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还在为她擦拭着清凉油的男人,“阿衍,我们以后,真的真的不要再吵架了好么?”
“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就让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么?”
窝在他的颈部,封蜜跟着蹭了蹭,语气里含着期待与小心翼翼。
空气中,有片刻的沉滞,霍行衍依然保持着那个为她擦清凉油的姿势,他被迫被她如树袋熊一样的揽住脖颈,他的下颌就抵在她柔嫩的后颈上,属于少女独特的馨香一阵阵扑入他的鼻孔。
让他的视觉忽然产生一阵恍惚,“蜜蜜?”
“阿衍,”黑袍被一只手抓住,她紧紧的揪着他的睡袍下摆,轻声颤问,“你,愿意么?”
她轻笑,眼角有泪珠蹦出,“从今以后,让我们互相相爱,爱护彼此,做彼此生命里的唯一。”
“你、可愿意?”
愿意么?
霍行衍在心底发笑,这熟悉的台词,貌似是属于男方的权利。
可是不知为何,每次到最后总是抢先一步被她截去。
似乎,她比较像是男人,而他……
可是,这都不要紧,重点是——
“这是你的真心话,并非意气用事!”他问。
“你不相信我!?”
“不——”他扣住了她欲起身的身子,“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对,从在刚才那一瞬间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已经放弃了所谓的抵抗。
扣着她的后脑勺,霍行衍继续说道:“在去美国的这段时间,不管是睁开眼也好,闭上眼也好,我第一眼看到的人……”
他起身,对视着眼前这张俏丽的小脸。
俯下身,一个灼热滚烫的吻,就落在她额头上,包含一句浓浓的叹息声。
“都是你!”他说。
空气里,清凉油的味道丝丝升起,迷了她的眼眶,她的眼睫毛轻颤了下,凝视着面前这张温雅的面孔,忽然有一瞬,感动到说不出来。
或许,上天曾经带给她太多不幸,曾经让一个乔司延将她伤的体无完肤,可,终于还是将霍行衍带给了她。
生活中遭受太多的不幸,也许是为了迎接最美好的未来,因为我们总需要在最深的绝望里,去遇见最美丽的风景,若能遇见那美丽的风景,先遭受一点坎坷又如何?
若是,先前遇见乔司延,是为了遇见霍行衍,那么,她愿意!
夜色至凌晨,卧室内安静无声。
只余一盏床头灯,散发着莹白的光色,分针在不断跳动,室内,有清晰的‘滴滴答答——’声,迎合着心脏跳动的频率。
中央大床上,封蜜与霍行衍各睡一边。
仰头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的图案,封蜜忽然幽幽出声,“阿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她的语声轻幽,落在这安静的空气里,清晰可闻。
霍行衍并未睡着,闻声只张开了那微阖的眼眸,侧眸凝向他,淡淡应声,“好!”
他知道她有很多事情想说,譬如今天为什么会将自己搞到那般狼狈的境地,譬如,却又什么都不肯说。
他知晓,她受伤了。
因为她不是一个容易隐藏情绪的人,她的喜怒哀乐,都可以让人轻易看见。
她活的那么真实,比起这世界上那么多虚伪的人而言,这种真实,其实有些让人感觉不真实。
“有一天早晨,我去餐厅里吃早餐,当时,我忘记带钱包,是一个男孩,替我付了钱。后来,我一直想把钱还给他,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后来,在学校里,我又再度遇见了他。”
“他是我们大学部的学长!”
“……”
空气里,有一瞬的沉滞。
霍行衍的呼吸一紧,他隐隐约约明白,封蜜讲的这个人,就是她的初恋。
在第一手拿到她这些年的资料时,那会他气愤的几乎想要杀人,在他没有到来的年岁里,他喜欢的女孩,居然早已将青涩初恋,奉献给了另一个男人。
即使后来他们分手,可,初恋,永远都会是女孩心中,那一道唯美却又疼痛的伤疤,除不去,也不可能抹掉。
“那时候,他向我表白……后来,我接受了!”
短短几句话,却让霍行衍想起一个场景。女孩朝朝暮暮所寻的少年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想起封蜜当时的表情,羞涩,很是欢喜……暗中,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我们相处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我们相敬如宾,和睦相处,别说过界,就连一个亲吻都没有……”
没有亲吻?
也就是说,她与他的第一次接吻,那是她的初吻!?
“我记得那一天,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在一个餐厅里,气氛很是美好,或许他不清楚,那一天其实是我的生日,可是,他却对我说了分手……理由是,没有任何理由!”
“于是,我就弄不明白啊,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仰头望着天花板,那一幕幕又出现在了面前。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了答案!”
转过身来,她眼眶含泪的笑看着睡在边上的男人,“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不仅仅是一个替身,还是一个跟路人甲路人乙差不多的替身……”
“因为,他从来没有记得过我,他甚至都忘记了我的名字,可,你说——”
她笑了,一串泪珠从眼角滚落,湿透了底下的枕头。
莹白灯芒下,如同晶莹雨珠般,串串而落,她的笑容是那般惊艳,犹如一个在梦里寻找归途的旅人。
“这一切明明就发生过,可偏偏,为什么只有我,才活在回忆之中呢!”
“蜜蜜……”有些心痛的伸出手,大手一揽,霍行衍将后者揽入怀里,他的下颌就抵在她的头顶。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谁都犯过错,让我们把它忘了,好么?”
他的语声清冽,像是一道春风的手,温柔的抚在她的心头上,为她扫去尘埃。
第136章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背靠着的那方胸膛,沉稳有力,仿佛可以为她撑起一方天地,遮去头顶上那凛冽的风霜。
保持着被他拥着的姿势,封蜜忽然说道:“可,就在刚才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翻过身来,她在壁灯幽幽的光影中,与他相对而视。
“阿衍,我很庆幸,你愿意听我讲完这个故事!”
他的眉眼间没有愠怒,甚至那清冽如溪流的黑眸里,满满只有怜惜与怜惜。
或许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听女友与前男友之间的故事,可,她坚持相信,她的阿衍能懂。
因为,这是她的阿衍啊!
她相信他,就如同每一次遇见他,总在她生命里最狼狈的时刻,他不只是她的爱情,更是她的救赎。
他之于她,更像是心底明月。
“小乖——”他嘶哑低喃,深邃黑眸沉如那窗外的星空。
丰唇被一根晶莹指尖封住,封蜜凝着他,忽而笑了,“你别说,让我说。”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那破涕而笑的表情,犹如朝阳升起时,那一抹绝美的霞彩。
每一次落日,每一次升起,都像是重生。
“过去已经过去,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因为它在我的心里压抑太久了,我迫切的,需要找一个人说明。”
“我想证明,如果我倾吐了我所有的不愉快,是不是可以得到重生,我是不是可以忘记。”
指尖移开,她抬手,跟着抚在他轮廓分明的清润面庞上,“我想要忘记,所有的,那些过去!”
“我决定忘记,就如同那段往事,从来不在我的生命里出现一样!因为——”
她抚摸着他的面孔,忽而凑上前,将冰凉的脸蛋儿贴在他的面庞上。
如此近的距离,她与他,眼对眼,鼻对鼻,口对口,一张口一呼吸,都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霍行衍清晰的,可以看到黑暗里,封蜜黑色的瞳孔内,那深不见底的眼色,仿佛如同一个漩涡,将他吸入那永不见底的黑里。只是,饶是如此,他依然心甘情愿。
张口,她的唇瓣与他的丰唇擦过,她说,“如果我记着一个人,一段被人误认为不存在的过去,那么,对于你来说,并不公平!”
“阿衍,我希望我爱你,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这样,我才对得起你!”
柔声,她缓缓的倾吐着,少女身上熟悉的馨香阵阵扑鼻,霍行衍的眼前似出现了一阵恍惚,在听见那三个字的那一刻,他的身形瞬间僵直。
晕黄的灯芒柔柔轻洒,雪白大床上,她与他紧紧贴合在一起。
久久未等来他的回答,封蜜垂下眼睑,与他分出些距离,那白皙的面孔,粉颊上却渐染薄霜,如同那朝霞一般绚丽夺目。
“阿衍……”
那黑色的羽睫忽闪忽闪,晕黄灯芒里,穿着他的白衬衫的女孩,犹如一个初尝情事陷入爱河的少女,“我在跟你表白,你听见了吗?”
话落,她已垂下眸去,揪着白衬衫上的袖扣。
“……”霍行衍已然傻了,在听见那三个字的那一刻,此刻见封蜜坦然承认,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觉胸腔处传来一阵阵的悸动,速率那般快,那般的,几乎像要喷薄而出。
沉默久久,久久未语。
封蜜舍下了骄傲与脸皮,说出那不轻易出口的三个字,却没等来对方的回音。
顿时恼羞成怒,翻过身去侧身躺下,一句赌气的话语从那背对着他睡的人儿传来,“没听到就算了,我睡觉了!”
霍行衍这才惊醒,黑暗里,他的唇角微微上翘,似乎有一抹愉悦的弧度缓缓牵起,继而变成那扩展型的夸张弧度。
“呵呵……”低低的傻笑了声,霍行衍终于敢确定,这的确是封蜜说的话。
可,他高兴啊!
犹记得听雨阁包厢里,她对着众人宣布,说他是她的人;犹记得,小雨蒙蒙里,她抱紧他,说着喜欢他的话语;犹记得她与他的第一次,他逼问她是否爱她,她亲口承认……
可,即使如此,她从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她爱他,那一句完整的‘我爱你’,他期盼了多久,却在今天,终于听她亲口说出。
听见那身后的笑声,封蜜更加郁闷。
却是这时,一只大手从身后捞来,将她再度捞入他的怀抱里,伴随着霍行衍那傻里傻气的声音,“蜜蜜,我好高兴!”他的眉眼飞扬,清冽的眼眸里有亮光在闪烁。
“再说一遍好不好,我想听?”
“什么?”封蜜明知故问。
“说你爱我啊!”
一口呼吸跟着喷在她的耳洞里,封蜜怕痒似的往前缩了缩,“不说!”
说了一遍已经很那啥,坚决不说第二遍!
“说你爱我!”口吻强硬,不留余地。
“不——”
不等她说出那一个字,霍行衍已经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
“喂——”伴随着黑暗里封蜜一声不满的惊叫,“不许咬我!”
“那你说不说——”霍行衍显然跟封蜜扛上了。
“霍行衍,你幼稚不幼稚!”
封蜜简直服了,“真应该让别人看看,霍四少耍无赖的模样,简直,都多大人了!”
“小乖……”身后,胸膛轻轻震动,伴随着那低沉嘶哑的嗓音,很是性感迷人。
粉颊一红,封蜜郁闷的憋了憋嘴巴,没好气的吐出一句,“我爱你,睡觉!”说着就准备侧身睡觉。
“小乖……”清新的柠檬香气紧跟而来,霍行衍凑上前来,单手撑在床面上,俯下身来,凝着底下那张依然睁着眼睛的俏丽面孔。
彻底被打败,封蜜睁开眼,凝着上面那张清润的面目,仰起头,她凑到他的唇边,烙了个浅吻,“阿衍,我爱你!”这一句,是出自真心实意。
他低眸,是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瞳,黑瞳里倒影出他清冽的眉目,勾着半边唇角,他忽然极快速的俯下身去,啄住了封蜜的红唇,深深浅浅的密吻,缠绵又悱恻。
等一个热吻结束,封蜜那张白皙的俏脸,早已通红如血滴。
“好了,睡觉!”不敢再看她那控诉的眼神,霍行衍轻咳了声,抱紧她,睡觉!
“……”封蜜无语,刚才是谁一直不肯睡的。
入睡半小时后,室内安静的只余轻浅的呼吸声。
床头灯早已关掉,室内只余一片昏暗。
封蜜与霍行衍相拥而睡,半梦半醒间,他只觉一只手指轻轻的勾动着他的尾指,然后,有似梦非梦的声音传来。
“阿衍,其实,我一点也不恨乔司延,如果没有他,可能我也不会遇见你。”
“其实,我很庆幸,上天给你太多的不幸,可能是为了让你遇见后来的幸福。”
“阿衍,你就是我的幸福,我很幸运,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黑暗中,一双眼眸悄悄睁开,深邃的瞳眸顺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
少女并未入睡,她半坐在床铺上,一手拉着自己的大手,眼眸低垂,那如泉水一般的嗓音,细细的灌入他的心间。
霍行衍轻轻阖上眼,他感觉到他的大掌被扣紧,然后,一个倔强又认真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阿衍,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你答应了我,那么今后,就让我们好好在一起——”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黑暗里,那认真又清脆的声音响起,字字如铁一般的落在空气里,含着少女期那悦耳青涩的声调。
他的心房忽然像被触动,就像是一泉湖水,忽然间灌入了他的心湖里,在某处泛滥成灾。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那样简单的八个字,却未必有多少人敢轻易说出口。
可是,他的小乖居然对他说了那样八个字。
阖着眉眼,霍行衍的呼吸急促,眼睫轻颤。
身边有轻响声,腰部被人搂紧,待他在看去时,封蜜已然再度窝入他的怀里,抱着他入睡。
她的眉眼微合,一张沉静的小脸,在黑夜里,散发着珠玉般莹白的光彩。
凝眸注视着后者,他的眉眼间渐渐淌出一抹水一般的温柔,如同这夜色星月里,那皎洁的一抹如水月光。
不管如何,霍行衍与封蜜,冰释前嫌了。
似乎如同那冷战期从未来过一般,两人正式进入了恋爱状态。
白天,封蜜在学校里上课,霍行衍上班。
然后封蜜下课,霍行衍前去接她,两人一同回的别墅。
若是哪天来不及,封蜜会自己打车回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别墅,不过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霍行衍几乎都是四点半准时出现在封蜜的学校门口,好几次封蜜都想问他,像他这样做公司领导,公司不会倒闭吗?
然后,看一会儿电视,各忙各的活计,到饭点了,两人一同去餐厅吃饭。
周围的中餐馆各色菜系,都被两人吃了一遍。
若是哪天不想出门,便叫外卖或订餐,然后同窝在沙发里,看着那泡沫玛丽苏剧,品味着戏里面的人生,似乎,对霍行衍来说,也是一种别样体会。
若是哪天错点了,也会提前通知对方,细心问候。
不过,这也只对于周末而言,嘉英的校规,封蜜还不敢打破。
第137章 恋期
偶尔时候,封蜜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她与霍行衍不像是在谈恋爱,更像是,提早进入了老年生活。
当她将她的这句话告知后者时,只换来霍行衍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然后自知说错话的封蜜,自动送上嫩唇,任由后者品了个彻底,再然后,是一番新的耳鬓厮磨,如胶似漆。
在封蜜早熟期的认知里,爱情需要轰轰烈烈,才会在老来,有值得回忆的片段。
可到现在,她恍然发现,细水长流,或许才是爱情的真谛,一如,她所选择的爱情。
炙热炎夏,终于在漫长了将近半个月后,悄然退散,天气,终于不再如火炉般炎热。
夜色霓虹,在日头渐去后,渐渐升起。
繁华大都市,每一天,都是新的篇章,无论昨天发生过什么,都会被新的覆盖,继而散落在某个无人知的角落里,汇成尘埃,消散如尘。
夜,十点,风华俱乐部,专属包厢内。
猩红色沙发座上,歪七歪八的躺倒了一大片,底下,酒瓶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包厢侧面是一个酒柜,酒柜里的珍藏红酒已然被掏空的七七八八,只余几瓶红酒还落在原位上。
“喝,喝——”沙发座上,一只手高高的举起在半空,不住的比划着姿势,不时又跟着咧嘴傻笑开,一副今夕不知何年的模样。
装修精美奢华的包厢内,一片烟雾缭绕,有葡萄酒的香气隐隐而来,迎合着某些男士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
指尖扣着水晶杯,霍行衍下意识眉宇一拧,清冽的眸内滑过一丝不喜。
不远处,打麻将的声音越吵越烈,即使室内开着温暖如春的温度,仍有一个男人将胸前的扣子全数解开,敞着衬衫,狠狠大杀着四方。
身侧,女人们围绕在旁,不时递些茶水糕点,不时帮忙揉捏肩膀。
更有甚,一个男人的双腿大大敞开着,一个黑色的头颅不时在他腿间耸动,而他此刻刚好输了一把,不由恨恨骂了声娘,跪在他双腿间的娇小女人受惊,不由停下了动作。
“继续——”伸手一按腿间的那颗头颅,他面不改色吩咐。
其它众人则是一顿调笑声,调笑他是不是输不起,顺手扣上边上女人的下颌,扯过就是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这批人,无疑不是豪门子弟,而他们在风华俱乐部恰好有一个专属包厢,并且在这里存了十年份的酒,他们是风华俱乐部的白金会员或钻石会员,也就等于,除了杀人放火走私犯法,风华俱乐部会给他们相对应的权利。
在a市,风华俱乐部无疑是权力中心,能够加入风华,成为黄金会员级别的,最少不仅要有财力,更需要有背景。
迄今为止,没有人知道风华俱乐部的主干成员有哪些,甚至连名誉主席跟副主席,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所有人都以加入风华为荣,包括那些在外界看起来,一无是处的败家子。
三天前,霍行衍接到盛允澈的电话,便如约赶至了风华,他没有告知封蜜真实原因,只说他是出差。
彼时,盛允澈在话筒那端沉思许久,最后才说,让他自己过来一趟,他有一件事,需要告知他。
放下水晶杯,霍行衍拍了拍身侧醉的不省人事的一个会员。
那会员抬头后,见是霍行衍,便是‘呵呵呵呵’的傻笑了几声,然后指着他道:“四、四少……”说完,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霍行衍起身,走出包厢外,临出包厢时,特地吩咐了门口的两个壮汉,将里面醉倒的那些人抬至里面休息室去。
壮汉应允,躬身走入包厢里去。
门关,霍行衍整了整西装外套,掏出裤兜里的手机。
打开屏幕的那一刻,才发现时间已经十点过后。
这个时刻,小乖睡了么?还是在看电视?亦或许,她根本不在那栋别墅里。
思虑许久,在打电话与不打电话这个选择题间,徘徊许久,霍行衍才霍然想起,今天星期一,也就是说,小乖在上学。
只是,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她,若是寻常,两天对他来说,只是一晃而过的事情。
可,当那人换成她,霍行衍发现,他简直连一个小时都熬不下去。
迫切的,想听见她的声音,想知道她好不好。哪怕只是听她撒撒娇,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又譬如她晚餐吃了什么,现在在干些什么?
思念如潮,将他的理智一寸寸淹没殆尽,脑海里似乎能浮现出那般画面。
每一个,都生动的光鲜亮丽,鲜活夺目。
踌躇再三,霍行衍最后还是扣响了封蜜的手机号码。
彼时,封蜜正从浴室间里出来,干毛巾还在不断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
嘉英每周一到周五实行留宿制,若是哪个女生不小心犯了校规,轻则扣分,重者留级一年,留校察看。
女生宿舍楼,寝室内,通常每个寝室都有三个成员。
不过即使校规在严苛,也断不了学生们想念外面花花世界的那一颗躁动难安的心。
经常有女生在宿管阿姨关门前偷溜出去,然后再宿管阿姨开门前偷溜回来。
譬如,今夜寝室内就少了一个女生,右床上的女生早已偷溜出去,据说是跟男朋友约会,今晚不会回来。
封蜜以前也干过这等事,在第二天早晨偷溜回来,不过,她一般都泡在泡沫酒吧,然后吃谈丽姿的,喝谈丽姿的,睡谈丽姿家,也因此,苏霁凡那小子,对她恨的是咬牙又切齿!
刚才值班老师已经来过,封蜜捏着嗓子学着那偷溜出去与男友约会的女神嗓门,惟妙惟肖的将值班老师骗了过去。
女生寝室经常这么干,帮人等于帮己,没准哪一天轮上你呢!
嘉英是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一半以上都有家世背景,是以连老师也不敢得罪。
趿拉着拖鞋而出,封蜜一边擦拭着头发,余光里见到床位上,手机屏幕的蓝光响起。
寝室内很是安静漆黑,没有开灯,另一位室友已然入睡。
封蜜不想吵到人家,是以调了静音。
这会,她匆匆过去,将手机拿起,见到屏幕上那个跳跃的名字时,忍不住心内一喜,偷偷摸摸转去了阳台接电话。
“阿衍……”轻轻合上阳台门,封蜜便迫不及待的唤道。
“小乖……”那头,传来她魂牵梦萦的低沉嗓音,清冽如泉水一般,润泽了她干涸的心田。
“阿衍,”封蜜又跟着唤了一声,将手机贴在耳边,单单听着那头的呼吸,喊着他的名字,便觉一股幸福感涌上。
阳台外,夜色深邃,有星芒倒影在夜空里。
耳边有夜风呼呼吹过,对面是女寝室楼二栋,远处,霓虹如海,在视线里闪烁。
偶尔她抬头看看夜空,猜测着哪一对是牛郎织女星。
“小乖,”站在包厢门外,霍行衍扣紧了手机,氤氲壁灯光里,他的轮廓温柔的不可思议。
“你,睡了么?”蔷薇色的丰唇牵起,他温声而问。
“没呢,”那头,封蜜下意识的吐吐舌,“我刚洗完头,准备去睡觉!”她的眼瞳内,闪着狡黠的因子,在月夜星光下,格外闪亮。
果不其然,那头传来霍行衍训斥人的声音,温柔中含着霸道,“是不是又不听话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定要吹干头发,才能睡觉!”
眉宇一拧,霍行衍真想这一刻穿越到话筒那端,狠狠抽她一顿屁屁!
暗暗吐舌,封蜜在那头胡乱的应,“知道啦知道啦,你真啰嗦!快赶上乔姨跟兰嫂了!”
嘟着嘴巴,她嘴上说着不愿,实则心里偷偷乐呢!
“等下把头发吹干!听到没有!“话筒里,他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封蜜的眼前恍然出现一个画面,他在话筒那头虎着面孔,眉宇紧拧,丰唇抿的死紧,一副小老头的模样。
“嗯哼——”她从鼻孔中哼出一声。
“蜜蜜——”一声拉长的音调。
封蜜只好妥协,“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一定吹干头发睡觉,这样可以了吧!”
嗯,就喜欢看他那副生气的不行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接下来,两人又足足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直到那头封蜜困意倦倦,霍行衍才劝服她去睡觉!
挂电话之前,那头传来轻轻浅浅柔柔软软的声调,像是江南小调里,那江苏十里水乡里女子的侬声软语。
她说,“阿衍,我想你了……”
那样一句低低的喟叹,直到他挂断电话后,霍行衍依然没能回神过来。
他想象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不禁陷入了沉迷之中。
直到,一个女人不小心冲撞到他。
霍行衍恍然回神,面前那女人已然先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撞上你的!”
那样沙哑至撕裂的声音,仿佛是一样坚硬的物事,摩擦在粗粝的石面上,而发出的声音。
霍行衍下意识紧了眉宇,“没关系!”他说道。
面前那女人低垂着身姿,一身黑色的服装,身量却是很高,在女人之中已经可遥遥领先。
第138章 旧人
长发散落在她的脸侧,遮没了她的大半张面孔,氤氲灯芒下,昏暗的过道里,他的眉眼随意望去,只余那一个阴暗的身影,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道歉。
“对不起,先生,真的很对不起。”
她的双手交叠贴在腹部,过长的刘海从额际滑落,粗砺嘶哑的声音如石粒边缘。
那是一个很下意识的行为,霍行衍只觉不喜。
面前那人隐没在黑暗里,那模糊的轮廓身形上,却有一股阴冷的寒气从她身上散出,那是一种极低极低的,类似福尔马林的死亡气息,只有从死亡边缘或者经历过黑暗的人,才会拥有。
一通道歉后,女人这才慌里慌张的离去,离去时,那长发散开来,露出那一张洁白的面庞。
霍行衍暗吐出一口气,回身回去时,却在走廊的一头,看见了一个人。
似乎那人也看见了他,盛允澈单手插兜而来,一身修身衣裤,针织短袖露出那白皙的胳膊,爆发的肌肉精壮而有力。
“找个地方谈谈,如何?”盛允澈开口。
“随你!”霍行衍道,他知道盛允澈应该是有话与他说。
暗夜,沉落天上星河,灯色如同天上那皎洁明月。
月光柔洒,慢筛下来,满溢的温度。
阳台上,月光清暖,清风拂面,偶尔夹杂着空气里的一抹香,幽幽而来。
白色栏杆上,盛允澈倚在栏杆上,指尖夹着咖色雪茄,有火星一闪一灭,偶尔,一口烟雾从他的口中呼出,袅袅在那空气里。
深吸了一口雪茄,盛允澈吐出烟雾,忽而感叹似的说道:“衍,我还记得,当年我与你认识时,那会我不过是一个被盛家外放的弃子。”
“每天无所事事,泡妞喝酒,以为这一生不过也就这样过去了。”
“是啊,”听他说起当年,霍行衍一时也感慨万千,“我记得当初你在一个宴会里当侍应生,还跟一个女人眉来眼去。”
霍行衍想起初遇盛允澈时,他穿着侍应生的制服,在宴会里穿梭来去,与一个大波美国女人打的不亦乐乎。
“呵呵……”闻声,盛允澈不由低笑,那低低的笑声从胸膛里震出,满是愉悦,“是啊,当时有差不多半年,盛家没有给我打过任何钱,万般无奈,我在那一段时间打了好几份工!”
谁能想象,a市第二豪门的第一继承人盛二少,居然会有如此窘迫贫困到需要去打工维持生计的时候。
“可是,即使那样,你依然走过来了!”倚在栏杆上,霍行衍看着这个好友,不禁也是一阵唏嘘。
不说盛允澈,他又不是何尝如此,当初创立风行的时候,遇到过多少困难,却从没有向家里借过一分钱。
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即使他不靠霍家,即使他脱离了那里,依然可以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
人生不怕失败,只怕失去从头再来的勇气。
“是啊,都走过来了!”
盛允澈邪魅的黑眸微眯,凝着不远之外的黑夜星辰,“衍,我有一件事,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霍行衍睨向他,眸色不明。
“我想启用风华俱乐部的资源!”侧眸,盛允澈看向他,一双邪魅的黑眸底,藏着熊熊野心。
拧眉,霍行衍淡声道:“理由!”
他不怀疑风华俱乐部的神秘面纱迟早会揭开,只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合适的时刻,况且,若是风华俱乐部的面纱掀开,恐怕,他们的麻烦也会接踵而至。是福是祸,全凭运气。
“为了,最后的放手一搏!”叼着雪茄,盛允澈默然良久,最终吐出这样一句。
霍行衍知晓,盛家不是单纯的以商为主,而是黑白道皆有涉及,盛家大少残废,已然坐不上继承人的位置,只要盛家没有下一个儿子,那么这继承人之位,肯定会落到盛允澈的头上,而离盛允澈继承盛家,也不会太远。
况且盛允澈手中除了白道上的业务外,更沾染过不少血腥。
这些事,霍行衍不疑多问,以他的身份来说,并不合适。
“你决定吧,反正,这风华俱乐部也是你的!”很不负责的,说出这句话,似乎并不是霍行衍的作风。
盛允澈疑惑回眸,狭长的邪眸底,漾着一丝狐疑,“我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可不是你霍四少应该说的话!”
双手摊开在栏杆上,霍行衍反问他,“那你觉得,什么是我应该说的话?”
例如,不行,不可以,不能!
霍行衍轻笑,他想起偶尔时刻,封蜜总戳着他的胸膛小心埋怨:霍行衍,你能不能别这么正经,跟个小老头似儿的。人生多么漫长多么有趣啊,能不能想点快乐的事情!你这样不仅会提前进入衰老期,而且会没有人爱诶!
每每说到这,小丫头总是捧着一张郁闷的小脸,然后窝在他的怀里继续看电视。
“啧啧——”那一抹斜挑的弧度,自然被盛允澈收入眼底。
单脚抵在身后栏杆上,盛允澈叼着雪茄邪笑出口,“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居然将我们霍四少改变成这样!”
虽然他见过那女人,看起来除了嫩了些比别的女人有性格些,似乎也没别的不同。
“可能吧!”而且潜意识里,他居然并不讨厌自己被改变。
以往很喜欢工作,似乎将自己埋入工作堆里,日子便会过的充实。可现今,他已经不喜欢这样,加班,出差……这都会造成他与小丫头之间的相处时间减少。
而似乎,他们和好后的将近两星期里,他已经出差了两次,有几次工作堆的太多,才不得不搬回别墅里处理。
“……”见到后者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盛允澈已然无力吐槽。
特别是好几次他打电话过去,在夜里的时候,后者总会吩咐他轻声,继而偷偷躲出来接电话。
简直……盛允澈无力吐槽。
夜色渐深,在盛允澈转身离去时,他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情。
“对了,衍,”夜色里,盛允澈那张氤氲在烟雾里的俊容,有些犹疑。
“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嗯?”盛允澈那犹疑的表情实在耐人寻味,霍行衍很少在他身上见到这种表情,因为这家伙向来是以毒舌出名。
吐出一口雪茄的烟雾,盛允澈的眸色有些复杂,“……华悠然,她,她回来了!”
“她并没有死,而是活生生的活着!”
“……”
“前几天有人告诉我,说见到了华悠然,而她现在已经回到了华家。有人见过她,出现在宴会里……”
“……”霍行衍清冽的眼眸,渐渐变得有些深邃,似乎于他的气息都在微喘。
即使,他只单单站在那里,神色不动,可,盛允澈就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些许变动。
“我当时还嘲讽那人,我说你是不是见鬼了,华悠然已经死了五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直到昨天,我亲眼见到了她,才得以证实!”
盛允澈说起这些,依然有些恍惚。
你说,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重生呢?
虽然他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可听说华悠然死了,并且办了葬礼,火化成灰。
既然华悠然回来了,那么墓地里的骨灰,又是谁的!?
“虽然,你们现在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可我觉得,我应该还是告诉你!”
上前,盛允澈伸出手,拍了拍霍行衍的肩膀,几分劝慰,“要不要见,该不该见,全凭你自己做决定!”
霍行衍与华悠然之间的往事,盛允澈也知晓一二。
盛允澈没建立风行之前,曾经在陆军部队里待过,当时霍行韬与华悠然,也在陆军部队。
三个人的关系很好,几乎是从上学开始,华悠然便有来往霍家,久而久之,与霍家人之间的关系也很熟悉,更何况,霍行衍与华悠然曾上的同一所大学。
关于这三个人之间的往事,也可以算作一出三角恋,霍行韬喜欢华悠然,偏生华悠然却爱霍行衍,而霍行衍对华悠然,却是哥哥跟妹妹的关系。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众所分坛,却始终没有一个事实。
只知道,华悠然死了,霍行韬恨霍行衍,霍行衍从了商。
阳台上,盛允澈离去,徒留霍行衍站在原地。
风华俱乐部,高空最顶层,阳台上,是一个玻璃面的空中花园。
边上围着白色栏杆,探出去,可以看见底下几十层的芸芸众生。
这种透明玻璃的好处是,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的一切,而外面的人却望不见里面。
空气里,有花朵的余香在环绕,暖风在耳边呼呼吹奏。
而,霍行衍贴放在腿侧的双手却慢慢攥紧,甚至于他的身躯,也在剧烈颤抖。
微阖着眉眼,他紧紧的攥紧手边的拳头,清润的面目上,有一丝挣扎之色滑过。
他已沦陷在那段记忆里,一个名叫华悠然的回忆里。
那段回忆太痛,痛的他至今响起,依然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一张苍白带血的面目,仿佛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第139章 执念
风华俱乐部外,黑色迈巴赫停在正门口处,与夜相融的颜色,低调中显出一丝奢华。
小李正背靠在身后的车门上,俊秀的面孔上打上一层灯芒的颜色,虽是懒散的站着,一双眼眸却警惕的注视着身周,一股爆发力隐藏在那遒劲有力的身躯里。
眼微抬,视线中依然进入一个身影,小李屈身匆匆几步赶上前迎接,“四少!”
门口,霍行衍缓缓而出,那颀长的身躯一半隐没在黑暗里,迷离灯光打在他的半边面孔上,俊朗非凡的轮廓中,却有一丝落寞痛楚的气息,慢慢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他没有回应,出奇的没有回应小李的问候,只是顾自朝前走着,那目光仿若并未落到实处,只是本能驱使着他迈步、前进,如此简单的动作。
小李并未多话,见到霍行衍顾自朝前走,便匆匆上前,替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那只黑色皮鞋的脚跨了进去,身姿微弯,霍行衍已然坐在了后座上。
他的薄唇抿的死紧,黑色的瞳孔很是涣散,甚至于,他的鼻翼轻轻扇动,呼吸频率比往常急促许多。
眼眸微闪,小李拉开驾驶座车门,上车。
深如黑暗的夜色里,霓虹灯的光景渐起,有嘈杂喧闹的声音,不时响起,车厢里很是寂静。
“四少,”十分钟后,小李轻唤了一声,担忧的眸落在后视镜里那个神色恍惚的男子身上。
缓缓抬眸,霍行衍涣散的黑眸无意识的飘向前方。
脑中,那一句话清晰渡来,“华悠然没有死,她还活着!”
活着,她还活着,她并没有死!
像是被榔头霍然敲醒,霍行衍混沌的意识,逐渐回神。
小李还在疑惑之中,便见霍行衍那黑如黑曜石的清冽目光,灼灼的从后视镜望来。
“小李——”一手抓住靠背,霍行衍的呼吸剧烈急促着,手指紧掐着椅座靠背,他的眉心几乎拢成一座小山。
“在,四少!”小李被吓了好大一跳,多年未见四少这般,除了封小姐之外,他还从未见过他有这般激烈的情绪。
“给我去查查,华家,华家这两天——”他的手指紧紧攥紧,那一个名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华悠然’这个名字,对于霍行衍的影响太深,深到曾经的每个午夜梦回里,他总会梦得她,凄惨的死去,却是为他!
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并且她还回来了!
这一切,如同一个梦魇一般,让他至今难以回神。可,盛允澈不会说谎。
从驾驶座上回过身来,小李颇有些犹疑的看向霍行衍,“……四少可是在说,华小姐?”
闻声,霍行衍抓在靠背上的手又是一紧,车厢内没有开灯,霍行衍的面目隐在阴暗里,有低低的气压,从他身上发出。
小李顿时心生不忍,若说当年,华悠然离去,恐怕最为伤心的莫过于霍行衍,可现在,她却活着,好好回来了,这算什么事儿!?
不过,小李综合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关于华小姐……”
小李犹疑了下,话音一顿,又说道:“盛二少并未说错,不仅是他,连我也有幸见过那华小姐。”
脑中闪过那天的那幕,小李缓缓复述道:“华家也是这a市中的书香门第,华小姐回归,当时华家给办了一个特别盛大的舞会,当时我也有幸到场,匆匆见过那华小姐几回。”
“不过——”小李侧眸看了霍行衍一眼,见后者无异,便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吧,我总感觉,这华小姐有哪里不一样了,给人看着,感觉怪怪的!”
“四少,您是并未见到,这华小姐当初可是巾帼女英雄啊,可这次回来,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明白了,据说她已打算陪伴在华家二老身边,并不打算回归军中,还言辞凌厉的拒绝了邀请呢!”
“……”
小李话落,车厢内一时又陷入了沉滞。
“……”
霍行衍不语,他的下颌甭的死紧,车窗外,车灯光芒一闪而过,隐射在他那双充满痛楚的眸光里。
深深的倒吸了口气,阖眼,霍行衍的喉头哽了又哽,“……这么说,她的确还活着!”他的声量很是低沉,微微的有些沙哑。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在接收到这个信息时,她没死,还活着,五年后,她回来了!
斟酌再三,小李才应,“是……”
“不过,四少,我觉得,这对于您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当年,您一直执着于华小姐的死去,现在她还活着,您——”也就不必抱着愧疚过日子了。
“……”车厢内,一时又是久久的寂静。
片刻过后,霍行衍睁开眼,“开车吧。”缓缓的,丰唇内吐出三个字。
不等小李先问,他已然继续出口,“回霍家!”
“……”讶然的看了后座上的男人一眼,小李应声,发动车子,车身渐渐驶向车流里,汇入更深的夜色里。
暗夜里,这个城市的某处偏僻复合式别墅内,灯火通明。
周围,一片寂静,方圆百里之外,几乎只有荒草与树木,远处,车流在高架上呼啸,周围百里,几乎是荒无人烟。
两三栋复合式别墅,就建立在那里,高高的屋檐尖尖角,颇有欧洲时期的风格。
别墅里,一阵重金属音乐声,几乎席卷了别墅里的安宁之地。
大厅内,几张沙发交叠在一处,主席台前,音响与麦克风在随时等候。
一座高高的香槟塔安置在旁,香槟不断从香槟塔上滴落,底下,酒液淌湿了一地。
边上是一个巨型酒柜,中央是一个大型舞池,上方,那璀璨华丽的水晶吊灯落下,折射出的光芒,几乎照射出底下那些面目狰狞抽搐或亢奋异常的男女,那丑态百出的面目。
大厅里,很是空旷,除此以外,几乎不见多余的摆设物。
很显然,别墅只用于狂欢并没有人住宿。
舞池内,人潮涌动,或男或女,不住的扭动着那身躯,跟着音乐的节奏声舞动。
他们的面目上挂着一种极度兴奋扭曲或者眼冒金光的表情,似乎如同,吃了那种剂一般。
而在这些人里,舞池中央一个女人,却尤为醒目。
她只穿着一件及至臀部的吊带银色亮片裙,较低的领口,露出那呼之欲出的白皙丰满,还有上方那一截如天鹅般白皙的脖颈。
一头黑色卷曲的浓密长发,垂落在她的腰部,妖娆的面孔上,妆容极为精致,丰厚的唇瓣上涂着夸张的大红色唇红。
她的舞姿极为性 感火辣,偶尔旋转间,那不堪遮住屁屁的裙摆便飞扬起来,露出底下那穿着黑色性感蕾丝的底裤。
大厅里有不少男人们的目光都不由落在她的身上,却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佟佳媛已经在舞池里足足跳了一个小时,适才喝了点香槟酒,一时便有些兴奋,现在兴奋过后,便只剩下乏累。
一曲完毕,佟佳媛从舞池中退身出来,转手勾上香槟塔上的一杯香槟,抿了一口的同时,只觉那股热力四射的感觉又回来了。
很奇怪,她却不加多想!
在佟佳媛的世界里,除了吃喝玩乐吊男人泡凯子,恐怕也没有其它。
即使她现在怀着两个月不到的身孕,因为小腹看不出来,所以她依然该吃吃该喝喝,甚至做那档子事儿,就如同她现在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整整h跳了一个小时。
她压根不会去顾及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她本来也不在乎,即使她跟霍如风已经结婚,不过两人依然各干各的,婚前协议,谁都不许插手彼此的事儿。
更甚,她还希望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趁早消失流掉,那样她才干净呢,更何况——
“宝贝——”
在她喝着香槟时,一只手依然圈住了她的腰肢,继而,那健硕结实的身躯便贴了上来,一只手还不住在她的后背上游移。
佟佳媛被吓到,只是在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时,便立刻如同一滩水般融化在后者的怀里,“怎么?终于忙完了,才想起我!”
“我以为,你压根不会想起人家呢!”
娇嗔着回眸,佟佳媛风情万种的白了后者一眼。
而就在这时,那只游移在她背上的手,却穿过阻碍,精准的握住了她胸前的一只柔软。
“呀——”一声惊呼,佟佳媛低低的喘息了好几声,因为接受过**,再加上那方面经验比较多,是以在男人的玩弄之下,佟佳媛敏感的身躯立刻娇颤不已。
那红唇中不住的吐出芬芳的气息,“别……别在这里!”
男人不为所动,用牙齿撕咬着她的耳朵,一口粗重的呼吸跟着喷入她的耳洞里,“小sao妇,这么快就有感觉了吗?”
“king——”似乎是到了忍耐的极点,佟佳媛一声高叫,忽而一把抓住那只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的手掌,“我——”
那一声高叫,被淹没在重金属音乐声里。
快速抽手, 男人邪笑出声,那张轮廓硬朗的面孔上,折射出一抹诡异的光芒。
“跟我来,有一样好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第140章 撞见
二楼,昏暗的卧室房间内,室内开着一盏小灯,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夜色,空气内,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沙发座边,一连好几个男人坐在那里,黑衣短裤,小臂与腿部上有着着遒劲的肌肉线条,他们的面孔很黑,只余那一双褐色的眼眸,呈现出与面部不同的肤色。
而另一侧沙发座边,则是横七歪八的仰倒了好些个人,其中有男有女,他们瘫倒在沙发上,面目上却显出一种极度愉悦的表情,甚至于那口中还在呓语着什么,其中一个女人朦胧的眉眼,依然可见她已像置身于天堂。
室内,有烟雾的气息还在缭绕。
茶几上,几个纸包被拆开随意扔在那里,有许多白点,散落在茶几上,上面还有不同只针管注射剂,一大包被黑布抱着的东西被扔在茶几下,旁边是一只垃圾桶,垃圾桶里,几只针管扔在里头。
卧室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那几个黑衣黑裤的男人充满杀气的目光循声望来,目光在触到白展辰的那一刻,顿时毕恭毕敬的起身。
搂着佟佳媛的腰肢,白展辰一个凌厉的目光警告望去,那些人才纷纷坐下。
“来,宝贝儿——”揽着佟佳媛柔若无骨的腰肢儿,白展辰用脚踢上门,跟着走上前,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king……”佟佳媛的声音里满是颤抖,目光在触及卧室内的这一切时,依然四肢僵硬,眼珠失去了转动的能力。
双手安放在腿部上,缓缓抬起头来,佟佳媛不可置信的看向白展辰,“king,你——”
佟佳媛即使平常为人傲气,偶尔尖酸刻薄,喜欢在男人堆里穿梭以显示她的魅力无人能挡,可是这一切在遇见眼前这个男人时,佟佳媛早已收敛,不禁乖乖的听他的话,他说往东,她绝不往西。
她爱这个男人,同时也相信他会爱上她,总有一天,所以她才冒着危险,甘心为他做一切。
虽然她爱玩,做过许多坏事,可这并不包括……她看向茶几上那些白色粉末,不禁娇躯轻颤,唇色发白,甚至于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孔,也变得格外惨白。
“怎么?怕了?”
白展辰落座在她身旁,两指夹过那一小包,在她面前轻晃了下,“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他的口吻,完全是蛊惑的语气,那邪魅微扬的声调中淬着毒。
佟佳媛怔怔的看向他,目光落在他手指间的白色小包上,贝齿不由咬住了那鲜红的唇瓣,“不,king,我不能……”
她的面上只闪过一丝犹豫,理智始终占了上风。
她虽然贵为白家的外孙女,赵明叶与白家也算不得什么亲关系,可到底,她受过那么多年教育,不管是家庭还是根深蒂固的教育,都让她不能碰这个。
闻声,白展辰的眉宇微拧,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你不想试试!”
“这只是普通的迷幻剂而已,你以为是什么?”将纸包扔下,白展辰大手摊开在后侧沙发上,深邃如海的宝石蓝眸睨向她。
“真的?”佟佳媛不信。
伸手一指四周,白展辰道:“不信你看看他们,如果这东西没有那么好的话,他们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殷虹如血的薄唇微翘,一缕讥嘲的笑意挂在他的唇角。
此时,药效已然发作许久,可那些男女们却仿佛深陷于美梦中一般,闭着眼睛嘴角咧的很开。
白展辰看佟佳媛的表情有些松动,又跟着补上一句,“再说了,出人命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而且,谁说玩这个会出人命,只要剂量控制得当,不会出事!”
“丢了命的,只是那些贪得无厌的人罢了!”
“……”佟佳媛的表情有些松动,甚至于贴放在腿上的手指也有些蠢蠢欲动,那漂亮得过分的眼眸,好奇的看向茶几上的纸包,晶亮晶亮的如同见到了宝石一般。
人都有好奇心,佟佳媛自然不会例外。
早就听说这东西是如何的过瘾,如何的能让人上瘾,更有人说吸了这个能上天堂。
只是自然也听说过许多吸这个的,最后死状极其惨烈。
自然,对于佟佳媛来说,这些都是听说。
既然是听说,也就等于并不一定是事实。
此刻听白展辰这一番劝说,自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是啊,谁说吸这个一定会出人命,没准只会快乐呢!
想到白展辰说吸这个会上天堂,佟佳媛的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
“来点,宝贝儿?”
白展辰看则是征询她,实则已然使了个眼色,吩咐那其中一个黑衣男人将纸包拆开,露出那白色的粉末来。
昏暗的卧室房间里,光线很是晦暗,一盏小灯照射出房间内靡靡的一切。
有烟雾在空气中缭绕,似是一只魔鬼的手,将空气中的那张破开的网缝补上。
双手摊开在沙发后座上,白展辰翘着二郎腿,余光里,边侧的女人正享受似的将那粉末吸入干净,然后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瘫软在沙发上,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似是在梦魇中见到了多么美好的事情。
伸手过去,抚摸着女人柔软的发丝,白展辰邪魅的面孔上,勾起一起诡异的笑容,似笑非笑。
车头的两盏大灯,照射着前方的路基。
夜,深谙而亢长,余光里,身周的景物渐去,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混沌不清的意识,在侵蚀着那段痛苦的记忆。
稳稳的掌控着方向盘,偶尔探头,从后视镜中看后座上的男人一眼,小李的心底只剩下一句叹息。
他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已然好多年,却始终,摸不透他心底的那点想法。
拐弯直转,不过片刻,车身已然拐入霍家大院的范围内,隐约可见,有灯光,从里头倾泻而出。
“停车!”
忽而,一声清冽中含着沙哑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小李险险的踩住煞车,不解回头,问:“四少,出什么事情了吗?”
车身刚好停在一处树影下,不远几十米处,已然是霍家大院。
黑夜里,浓密斑驳的树影从车顶上落下,折射在车窗玻璃上,车厢内开着一盏小灯,莹白如玉的光芒照着霍行衍清润的面目。
他的眉宇紧锁,黑色的瞳仁里,似有一死压抑克制在里头。
小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微愣。
不远十几米处停着一辆白色小轿车,一个类似司机模样的男人站在车门外,嘴里叼着烟猛抽的同时,目光一直关注着前方。
前方处,一对男女缓缓走来,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小礼服,提着一只手包,她的身形很是修长,比之身侧的男人来说,并不逊色。
黑色的中长发散落到她的肩际,微微烫卷了些,柔媚的散落在两颊边。
而她身侧的男人则是一身绿色军装,与她走在一起的男人英姿勃发,与霍行衍有三分像,很明显是从军营里赶回的霍行韬!
“大哥,你就不用送我了,到这里就行了!”
停下脚步,女人侧身看向身侧的男人,劝解说道,语气中颇有一分无奈。
霍行韬哪能听不出来,他的目光痴迷的落在她的脸上,闻声只诧异道:“是吗?到了?”
“果然是到了啊!”霍行韬恍然回神,他的意识到此刻还不清醒,从听见她还活着的这个消息时。
“可,悠然……”霍行韬看向她,眸里深藏着痛苦,“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怕你不是真的,怕我一眨眼,你就又不见了!”
“大哥……”
闻声,华悠然也有一分感慨,上前一步,华悠然抱住了后者,埋头在后者的军装里,几分唏嘘,“放心吧大哥,既然我活着回来了,以后想见面,还是可以与大哥见面的。”
“倒是大哥,你匆匆从部队里赶回来,回去肯定要记你一过。”
“悠然——”霍行韬回拥住后者,一颗心房依然在颤抖,可幸好,她还活着!
“可,若是,你早些回来,该有多好……”
那样,他还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番,而现在——
路灯莹白的光芒照射在车窗玻璃上,和着树影挥在车窗上的影子,霍行衍的面目被折射的破碎淋漓。
夜风起,浮动着那人两颊的头发,那样熟悉之极的一张脸,是,华悠然!
小李回头,小心翼翼的探了眼霍行衍的面色,踌躇许久,依然不敢开口。
谁能想到,知道华悠然还活着,霍行韬居然会为了见华悠然,从部队里匆匆赶回,这份心思,恐怕是个人都能看出。
可,霍行韬已然娶了谈家小女儿,儿子聪聪也有了,现下这番,小李烦躁的抓抓头皮,总觉得霍家要大乱了。
特别是,四少努力避开华悠然,却偏偏这档口,连回霍家都能碰上,这也,巧合的太诡异吧!
小李暗暗吐槽,只希望他们四少不会刺激过度。
那头,霍行韬与华悠然分开,继续说着离别前的话语。
小李在心里暗暗腹诽,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
“小李,开车!”
第141章 鲜明的记忆
“啊?”小李回头,开车?过去?
“掉头,回留园!”
清冽中含着沙哑的声线濯濯响起,车窗外的树影灯芒打在他线条分明的轮廓上,一瞬间,那双黑眸里的颜色,深邃如海。
“……是,四少!”
怔愣过后,小李已然打转方向盘,然后,车身顺着原来的轨道往后开去。
而那头,正与霍行韬离别的女人,却仿似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翩然侧过身来。
视线里,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缓缓开远,融入那夜深黑的颜色中。
华悠然的眼眸闪烁了下,瞳孔底有一丝悱恻的流光滑过,悄无声息。
“悠然?”霍行韬不解的轻唤一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那辆黑色的车身,已然在路口打了个转,消失在那一排树影里。
一个名字,在脑海里突闪而过,霍行韬俊朗的面色,霍然沉了下来,似乎连唇角也跟着抽搐了下。
“悠然,他——”凝视着华悠然那神不守舍的模样,霍行韬忍不住控斥。
“大哥!”
欲说下去的话语被打断,华悠然明眸灼灼的看向他,身上竟带了一抹疏离之意,“天色已经很晚了,我该走了,大哥不用送我,早早回去吧!”
话落,便转身走向那辆停在路口的白色轿车。
身后,霍行韬忍不住攥紧了双拳,浓眉拧的死紧,注视着华悠然离开的背影,一股压抑的怒气从他身上勃发。
不远处,树影后,一个白色的身影躲藏在树干后,见到这一幕,那抓在树干上的手指忍不住狠狠掐入了树皮里去。
“谁都别想破坏我的幸福,否则,我要你死!”
月芒照射在她那张娇美的面孔上,此刻,那张平素温柔示人的面目,却狰狞抽搐着,杏眸里闪着一抹狠戾。
留园,夜幕方歇。
厚重的窗帘将落地窗笼罩,将天幕排斥在外,徒留一室的黑暗,与一盏壁灯幽幽的光芒。
床头,壁灯柔和的清辉散落下来,一张张照片,被随意扔至在床头上。
其中一张从上面掉落在地,女人英姿勃发的面孔,掩映在一顶军帽下,她穿着一身绿色军装,在初生朝阳的光辉里,笑的灿烂夺目。
底下还有照片的拍摄时间,那是,六年前。
卧室的昏暗角落里,霍行衍坐在一方圈椅里,揉着眉骨处,他低垂着眼眸,蔷薇色的唇瓣抿的很紧,有一丝抑郁的气息,从他身上飘出。
手边,又是一叠照片。只不过不同的是,这叠照片里的场景,却是在一处宴会里。
高台上,女人端着高脚杯,与宾客们问好,一头卷曲的及肩黑发散落在白嫩的肩头,那张妆容完美的面孔上,却不见一丝表情。
还有一张,女人与另一个男人在舞池里跳舞,那定格的瞬间,她英姿飒爽的侧脸,恰好与那人擦过。
拍摄者挑选的角度很好,恰如其分的将女人每一个表情都细致的体现出来。
凌晨三点,室内悄无声息,所有生物与人类早日安歇,他再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又再度起身。
此刻,窝在圈椅里,他只觉头疼欲裂。
掐着鼻梁骨处,背靠着身后的靠垫,适才那通通话内容,又再度浮现在脑海。
她没死,活着回来了!
这个消息,于他来说,他本应高兴,却莫名的高兴不起来。
五年,整整五年。
从当初执行任务时,她为他挡了那一枪,左胸口重弹,当时抢救无效,当场宣布死亡。
他将她的尸体带回去,被华家人赶了出来。
那时候,他并没有参加她的丧礼,只是在骨灰入墓时,他站在远处,看着她下葬。
那一刻,心如死灰。
怀着对她的歉疚愧意,他退伍从商。
当时几乎没有人看好他,霍家是一个大家族,而他是霍家这一辈期望值给予最多的子孙,偏偏,他却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只因,他夜晚做梦时,总梦到她满身是血,她是为了他,而死的。
而现在,他或许应该开心,因为她还活着,可,他却避着她,连她的面,都不敢见。
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窝在圈椅里,将自己埋入那深黑的黑暗里,久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夜色,渐去,晨辉,升起。
厚重的窗帘缓缓将两边分开,他站在落地窗处,差点被那早起的阳光给刺伤眼睛。
缓缓,静等那股刺痛的感觉褪去,他慢慢睁开眼,凝向那不远处的山峦叠嶂,盘山公路在视线里越加清晰。
他站在落地窗口处,看着那火红的照样渐渐升起,爬上东边的天幕,然后,天际缓缓明亮起来,开始有嘈杂声,在底下响起,视线处的远方,车辆在远处缓缓驶来,只如一个黑点。
他就那样看着,站着,站着,看着,直到旭日东升,阳光灿烂的泄满了一地。
床头上,一张张照片吹落下来,那如花似玉的笑魇,一如记忆里,那鲜明闪亮的颜色,永不褪色。
九月初秋,a市,气温已然降低不少。
阳光直射,从一整面大厦的落地窗面上挥洒而下,似披上了一层层金粉般绚烂。
风行集团总部,坐落在a市寸土寸金的位置。车流马龙的城市交接地段,仿佛如一座恐怖的怪兽,独霸了这城市中心地段。
大厅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几乎可照出人的影子,有高跟鞋脚步声而来,敲响那大理石瓷面。
旋转玻璃门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臂推开,那前台小姐才刚抬起头,便觉一阵香风朝着她扑来。
眼前,女人摘下墨镜,扣响了她面前的台面,“您好,我想找你们总裁!”
一头卷曲慵懒的黑色及肩长发散落在她的两颊处,她的皮肤不算白皙,眉眼间漾着一股英气,甚至就连那说话行事,也有一股高高在上不容人拒绝的霸气。
前台小姐微愣,继而问道:“您好小姐,请问您有预约么?”
“预约?”红唇轻吐,反问一句,女人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没有预约,不过你们总裁一定会见我的!”
她说的笃定,前台小姐不敢质疑,况且坐她们这个位置,第一一定要有眼色。
是以,她看向女人,征询问道:“您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女人的红唇微掀,那英气的眉宇间掠过一丝自得,“告诉他,我是华悠然!”
总裁办公室,空气中有一丝薰衣草的精油味在飘散,间或夹杂着玉兰花的清香。
办公桌后,一个身影窝在真皮座椅里,一手翻阅着文件,手中的钢笔早已掉落在桌面上。
文件上的那些字,全都变成了蚂蚁字体,他的神思已然不知飘向了何方。
薰衣草精油香很适合治疗舒缓神经痛楚,封蜜很喜欢这个味道,而不知何时,霍行衍也渐渐喜欢上了这股味道。
有阳光从落地窗面后折射过来,打在他轮廓分明的面目上,那清润的面孔上,一双清冽的眸不知落在那一处焦点上,里头,暗色涌动,颇为复杂。
有内线电话声响起,霍行衍晃神过来,拿起话筒。
秘书的声音格外清晰,却让他忍不住扣紧了话筒末端。“总裁,楼下前台处有一位华悠然小姐想见你!”
“……”
“总裁?”
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让她上来吧!”
“好的总裁!”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扉被扣响。
他端坐在办公桌后,手中的钢笔滑了下,却始终落不下去那个签名。
凝眸盯着那门扉处,霍行衍只觉眼眶酸痛,有一股涩涩的感觉,从喉咙口涌起。
特别是,在亲眼见到那人的一刻。
“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纤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英伦风的服饰,短袖长裤,底下是一双平跟靴。这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一如当年。
她在一群男孩子里,却率先第一个爬上那高高的土堆,然后站在那掐着腰部对底下的人叫嚣,“小子们,有种上来跟我单挑啊!”
那样眉眼飞扬的华悠然,是他青葱岁月里的一段记忆,鲜明而鲜活。
可,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或许是那当年的那一头短发被养长了,烫成大波浪的浓密卷发,又或许是,那眉眼间,竟多了一丝慵懒妩媚的神情。
总之,她的确是回来了!
有阳光穿透落地窗面,斑斑驳驳的洒落在木质地板上。
他坐在那办公桌后,一身黑色西服领带,一如商场里的精英成功人士。
而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短袖长裤,神情眉眼间却多了丝慵懒之色,英气犹在,却更像是一个女人了。
时隔五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却再也不是记忆里那穿着绿色军装,肩并肩勾搭在一起,聊天谈地的‘兄弟’了。
不论是身份还是变化,都昭示着,那段记忆的远去。
门被关上,一切嘈杂被排斥在外。
霍行衍没有做声,华悠然同样没有做声,他们都静静的看着彼此,在寻找彼此当年的影子。
“阿衍……”
最终,还是华悠然先声开口。
第142章 履行你当初的承诺
她的声线干净清明,却又无端多了一丝沙哑沉稳,睨着那办公桌后一身西服的男人,明眸内闪过一丝恍惚跟复杂,“五年过去,你变了……”
从办公桌后起身而出,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霍行衍却像是走了许久。
“是吧?”
相对而站,本该有许多话想问,最终却只汇成了那一句,“欢迎你回来,悠然!”
垂眸盯着眼前伸出的那只宽大手掌,温暖有力,骨节分明,曾在那一段青葱岁月里,携手走过许多时光。
而如今,华悠然苦笑,并未伸手,只是抬眸凝着眼前这张英俊不凡的面孔,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而稳重。
“可惜,你似乎并不是很想见到我!”
未等他反驳,她已然继续说道:“你一定很懊恼,我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
“可,”她顿了下,“既然你不来找我,只能由我来见你了!”
上前一步,她贴向他,与他之间只隔出一个拳头的距离,华悠然呼吸如兰,袅袅喷在他的面侧,“阿衍,我活着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她的面孔倒影在他深邃的瞳孔里,偏中性的面目,浓眉大眼,一弯薄唇却绯红似血。
眸里浮起一丝惊讶,霍行衍倒退了一步,与她隔出些许距离。
“悠然?”眉宇微拧,他紧了紧贴放在裤腿边的手指,只觉有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头浮上。
像是一根丝,在他的心头缠缠绕绕,最后勒出血来。
“原来,你真的不是很想见到我!”
华悠然垂下眸去,过长的刘海从她脸颊滑下,遮住了她眼眸里的情绪,只余那一弯唇,在视线里抿出苦涩的弧度。
“从我发现我还活着的那一刻起,支撑我活下来的动力,就是你!”
“……”这样**裸的表白,不加一丝掩饰,却让霍行衍的深眸更加暗沉,贴放在裤腿边的手掌紧攥成拳。
从华悠然忽然出现在这里的这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忍耐,克制!
“你不会知道,我经历了多少,才能站在这里……”
说这句话时,她的身躯在隐隐发颤,甚至连说话时都带了一丝颤音,可想而知,这个过程有多可怕。
“见到你,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每一次,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一遍遍的告诉我自己……”
“悠然……”
抬眸,凝着面前神色痛苦的男人,华悠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拽住他胸前的衣角,“阿衍,你不会清楚,我经历了多少,才能活着站在你的面前,才能将这些话,说给你听!”
霍行衍有洁癖,华悠然自然清楚。
见他不排斥,她大着胆子上前,拥住了他精瘦的腰部。
敏感的察觉到后者的身躯一僵,似要逃避,华悠然忽而抓紧了他的西装下摆,哭诉出声道:“阿衍,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你,我本来不应该承受这些痛苦的,不是么!?”
她的音质清亮,些微带着丝沙哑,如同石粒磨在干燥地面上的声音。
正因如此,那哭诉的声量,才如同滚石入耳般,丝丝入扣,声声回想。
荡在这一片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宽大的办公桌前,地面上,身影成双,暖阳折射而入,斑斑驳驳的光点,似是这人间的灿烂繁华。
她抓紧他的西装下摆,纤长的漂亮指甲透过薄衬衫,刺入他的皮肤之中,有些疼,却比不上这一句,让人疼入心扉,然后变成,那穿肠入骨的毒药。
霍行衍的身躯蓦然僵直,那样矜贵沉冽的一个男子,脸上竟有那般挣扎痛苦的表情。
他恍然想起当年,那一刻,她突然扑来,那一枚子弹,直直穿入她单薄的胸膛,她身上留出的血,染湿了他的军装。
他颤抖的拥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多么希望,死去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啊!
似是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华悠然的面色苍白下来,语无伦次的道歉,“对不起,阿衍,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是,你不愿意见到我,这真的很让我伤心!”
她用力的拽紧他的西装下摆,那长指甲便更深的刺入他的皮肤里。
五官组织,痛的发麻,痛的浑身震颤。
丰唇颤抖着,霍行衍低低出口,“……你没说错,如果没有你,死的那个人,其实应该是我才对!”
“不,阿衍——”
华悠然哭泣道:“我宁可死去的那个人是我,也不愿意你受到一点点伤!”
“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么!?”
“悠然……”痛苦的阖上眼,霍行衍僵直着身躯,任由后者那冰凉的眼泪,淌湿了他的衣襟,滴入那受伤未愈的伤口里。
“你不会清楚,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我有多么欣喜,因为——”
他终于不用在漫长无人的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那样一张脸,浑身是血,对他控斥。
而现今,她活着,那样他的愧疚也能少些,而今后,他也会努力的去补偿她,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方式。
“……”
从后者胸膛里抬起头来,华悠然惊愕的睨着面前这张脸,她的手脚发抖,甚至连说话也不连贯。
“阿衍,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开眼来,霍行衍垂眸凝着后者,似是经过一番慎重考虑,“悠然,不管如何,从今以后我会尽我能力,尽量补偿你!”
“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够为你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他的神情很是严肃,除却那适才痛苦的表情,深邃的眸里沉如冰海,证明,他不是玩笑。
“哈?”
华悠然嗤笑出声,眸里全是不可置信,“这算什么?你想补偿我?因为我为你挡过子弹?所以你现在是想补偿我么?”
她越问越是大声,那蓦然提高的声量,显示了她的怒气不小。
似乎是霍行衍的话语,戳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痛点,她忽然烦躁的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一手用力的抓着头发,一手死死的紧握成拳掐着手心处。
英气的中性面孔上满是暴躁,甚至于那弯红唇紧抿在一处,连眉心都拢成一座小山,她不断的碎碎念着,情绪暴躁到了极点。
“霍行衍,我差点为你失去性命,差点丢了我最宝贵的一条命,失去了我人生中最为珍贵的东西,甚至我失去了一切!就为了得到你这一句,你要对我做些补偿,因为我曾经差点为你死了吗!?”
那清脆的短靴跟声,清晰的敲击在地板上,声声入耳,如同许多鼓点敲击在鼓面上一般。
“悠然……”霍行衍惊讶的睨着她此刻的行为,犹豫的喊了一声。
“霍行衍,你以为我华悠然是什么!?我为你失去了一切,你就单单只是一句补偿,就可以弥补我这些年受过的伤害吗!?”
她的口中不断碎碎念着,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句话语,甚至于她在办公室内走动徘徊的速率更快。
蓦然,她顿下脚步,一手还扣在那黑发里,抬起头来,她目光凶狠的盯着霍行衍,从牙缝中咬出一句,“我告诉你,霍行衍,你做梦!”
那张中性的面孔此刻已然抽搐的厉害,甚至于她黑色的瞳孔中,涌动着一股怒火,那样狰狞的表情,让霍行衍蓦然一惊,心中似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悠然,”为了平复她的情绪,霍行衍只能出声安抚,“好好,我什么都不说,我再也不说这个了!”
“你别激动——”
在他的连番安抚之下,华悠然的情绪这才缓缓转安,黑瞳里的怒气退散。
等反应过来她刚才做了些什么,华悠然已然手足无措,“对不起,阿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她说到最后,已然双手蒙面,嘤嘤的哭诉起来,“我太害怕失去你了,阿衍!”
“悠然……”霍行衍的口中溢出一声叹息,凝着华悠然,他的黑眸格外深谙。
“阿衍——”
抽抽噎噎的一顿哭诉完,华悠然坐在一侧沙发里,用纸巾拭了下眼泪。
霍行衍就站在她的边上,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
两人之间,久久静默不语。
片刻过后,华悠然伸手接过霍行衍手中的水杯,接过时,她不小心碰上了他的手指。
指尖蓦然一僵,霍行衍抽回手,却只听见底下清亮中含着沙哑的声音,“知道,我为何要匆匆赶来见你吗?”
“你一定觉得好笑,因为我们的见面,居然会是这样!”
似有一声嘲讽的低笑,从她的口中溢出。
这时的华悠然,才算是恢复了适才的正常。
“……”霍行衍不语。
“你还记得,当时,我快要不行了,那一刻,你对我说过的话么?”
心脏忽然一紧,霍行衍低眸的同时,却与华悠然那灼灼的眸光对上。
那菲薄的红唇中,勾出一句浅浅的话,却像是一个炸雷,炸开在这空气中。
“我说如果我没死,你会不会娶我?”
“阿衍,你还记得你当初的承诺么?”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只需要你履行,你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
似有一道闪电,从他的天空滑过,霍行衍的身形一僵,已然不知东南西北。
第143章 风景如你
八月流火,转瞬即过。
初秋临近,霜叶渐染,在视线里爬上一抹青红。
谁还叹,那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却绿了芭蕉。
嘉英女子高校,正中,复古时钟敲响下课的钟声,‘当啷——’一声,徘徊在校内外,如一道释放令,响彻耳畔。
不过片刻,穿着黑白制服裙的女生们,已经如即将归巢的鸟儿般倾巢而出,三两一群,相互聊天嬉笑往外走。
红枫遍染,为秋意渐起的校园,添上一抹诗情画意。
林荫小道上,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捧着一叠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安静的走在树影下,眉间藏着一抹深思,像是那里有浓郁的化不开的忧伤。
“嘿——”一只手忽然拍在她的肩膀上,继而,一个身影从后面窜了上来,自来熟的圈上她的肩膀。
“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多声,你都没应!”
女孩戴着黑框眼镜,清秀的面目,显然是经常帮封蜜处理玫瑰花的那位。
正沉浸在思绪中,冷不防被拍了一记,封蜜着实被惊吓到,一张放大的面孔却突然贴至她的面前。推开眼前这人,封蜜忍不住嗔怪一句,“莽莽撞撞的,差点没吓死我!”
“喂——”闻声,女孩立刻挥舞着双手哇哇大叫,“啊呀,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在后头喊了你好多声呢!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原来如此,封蜜不禁俏脸绯红,越过女孩率先走在前头。
“你干嘛不理我?”
至从玫瑰花的友情后,女孩才发现这个往日里被盛传嚣张跋扈,高傲冷漠的高中部校花,也并没有传说中那般难以接近。
“哇——”蹦蹦跳跳的凑上前去,目光在触及封蜜手中那一叠的书籍,顿时不可置信的尖叫一声。
封蜜还来不及阻止,一只手已然穿过障碍,抓过了上面的一本书籍,继而怪叫出声,“家常菜的做法大全!?”
那怪异提高的声调,让身周的女生们,目光纷纷望来。
“嘘——”封蜜忍无可忍,指尖掩在唇口处,示意她小声点。
“哦哦——”女生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继而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三认错道歉,“对不起嘛,我一定注意,小声再小声!”
“……”简直活宝!封蜜无语,顾自捧着一叠书籍往校外走去。
“说说嘛!”女生凑了上来,一边挨近她一边朝她挤眉弄眼,“你要学做菜,为什么!?”
要知道嘉英只以培养淑女为主,而嘉英大半都是有钱人,那些贵族千金自然不屑下厨,通常离厨房十丈远,这里居然有一个人要学下厨,更何况她还是嘉英的十大风云人物之一,赫赫有名的高三校花。
被她那样戏谑的目光看着,封蜜晶莹剔透的雪肤上,渐渐染上一层薄红,像是那三月光景里,娉婷盛放的桃花,胭脂粉色,美不胜收。
即使作为一个女生,女孩依然是看呆了,忍不住喃喃出一句,“蜜蜜,你真的好美!”
“……”又羞又恼的跺了下脚,封蜜无奈了,居然是又气又笑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是真的!”见她跺脚就走,女生忙跟了上去,“连我身为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嫉妒你的美貌了!”
“徐俏俏!”封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她至今都不清楚怎么就被这个女生给缠上了,至从玫瑰花事件后。
不过虽说她叫徐俏俏俏,可长的却的确不俏,最多只能算清秀,对于这位前桌,封蜜只用‘活宝’这两个字来形容她。
“好嘛,不说就不说!”用手捂住嘴巴,徐俏俏扁了扁小鼻子,继而又凑过来,颇为八卦的问道:“话说你要学做菜,为什么?”
她是真的很奇怪,像她们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愿意下厨且会一手好菜的女生,几乎是寥寥可数,就像她,她也不会。
“嗯……”封蜜轻应了一声,垂眸落向那一叠食谱大全,忍不住微弯了嫩唇。
“因为,不会啊……”
她含笑而答,黑睫密密的垂落在眼睑底下,像两把小扇。
为什么?
在图书馆里浏览许久,最终只搜集到这一叠食谱时,那一刻她也在问,为什么。
她想起有一天晚上,霍行衍工作到11点,她想起来为他煮宵夜。
第一次进厨房,只是想做一碗简单的水煮面。
结果,那一天她差点烧了他家的厨房。
而当他听见楼下的声响,下来看见那般狼狈的她时,几乎是如同拎小鸡一样的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拽出了厨房间。
后来,他拿着毛巾,仔细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黑渍,那一刻,他的脸色几乎黑沉如锅底。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他的面前,如同一个犯错即将遭挨骂的小学生,见他脸色不好,她忐忑而问,是不是因为她把他的厨房弄砸了,所以他不开心了。
那时,他却只是用那双深邃的黑眸沉沉的望着她,而后,大手一揽,他将她圈入怀里,按着她的小脑袋。
他说,他不是生气她将厨房给烧了,即使她将这栋房子给烧了,他也不生气!他只是生气,她没有好好爱惜自己,放任自己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那一次,她贴在他的左胸口,听着上方那清冽的声音缓缓流淌,几乎像能淌入她的心房里去。
他说:“蜜蜜,你要记住,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
那是她,第一次听说那样动听的情话!
也是那一刻,她下定决心要学会做菜。
那一次下厨,差点将厨房给烧了;第二次下厨,油沫溅起时还起了好多个水泡;最近这一次下厨,牛肉变成了黑炭……
封蜜自认她不是下厨房的料,可虽如此,她还是希望她能为他做个夜宵,哪怕只是一个水煮面。
她知道他很忙,三天两头都要出差,公司里的一大堆事物都需要他解决。
而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可即使如此,她依然希望,她能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而不是天天给他添麻烦。
可,她似乎一直都在给他增加烦恼。
想到此,封蜜不禁有些泄气,算算日子,又有三四天没见到他了!
“嘿,小妞!”一听她这话,徐俏俏顿时贼兮兮的捶了下她的肘部,“说吧?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女为悦己者容,抓住一个男人心的最好办法就是抓住他的胃。通常女人愿意下厨,多半是为了另一半!”
封蜜刚想辩驳,徐俏俏已经不容置疑的下决断道:“别否认了,你欺骗不了我的眼睛!”
“……”封蜜只朝她翻了个白眼,无话可说。
徐俏俏哪里是个好打发的主,那眉眼间深藏着熊熊的八卦之心,“说说,你的另一半到底是长啥样!一定帅的惊天动地吧,否则你怎么会看不上乔司延那样的美男”
校门口,人来人往,各色豪车一溜的停在校门外,女生们挥手告别,继而钻入自家的私家车里去。
徐俏俏说到一半才发现封蜜根本没有搭嘴,甚至于她的目光已然飘忽的落在前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渐渐有水雾升起,润湿了那样一双干净的明眸。
“怎么了?”
抹了抹嘴巴,顺着封蜜视线迎向的方向看去,徐俏俏顿时呼吸一紧,甚至于她的眼眸内,也冒出不少红心泡泡。
“靠,帅哥啊!”
一溜清一色的豪车里,黑色的玛萨拉蒂安静的停在对面马路上,低调中流露出一丝奢华。
夕阳西下,晚霞渐染,浓稠的色彩如同一张浓墨重彩的水彩画。
而在那画中央,车门边,一个身穿黑色西服身形颀长的男人静静站立在那里。
他的目光安静的落在前方,侧脸的轮廓弧度清雅而矜贵,只单单是一个抬手,自有一股清雅绝伦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是以每个走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那样一个清雅的身影,若说是风景衬他,不如说他单单站在那里,却已然自成了一道风景。
“哇哦——”
一声怪叫,凌乱了此刻的思绪,徐俏俏双手捧脸,已然激动的不能自持。
“天哪天哪!蜜蜜你看见没有,帅哥朝我走过来了!”
“……”封蜜却是眼眶酸涩,全然不知已然身在了何处,当视线里进入那一道身影的时刻,四周的景物似乎全成了陪衬。
“阿衍——”
手中的书籍跟着掉落在地,她的喉头哽咽一声,朝着那人的方向,就那样不管不顾的直冲了过去。
“啊,蜜蜜!”身后,传来徐俏俏惊慌失措的声音。
耳边有风声刮过,下一刻,她已然冲过马路,扑入了那个人的怀抱里。
“阿衍……”她紧紧的搂着后者的腰部,两条手臂如水蛇般缠上他,窝在后者的胸前,嗅着那扑鼻的柠檬香,封蜜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不预期的,上方则传来霍行衍责怪的声音,“怎么就这样莽莽撞撞的冲过来了!”
搂着怀里的人儿,霍行衍的心脏依然在狂跳。
刚才那一刻,见她从马路对面穿越而来,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第144章 不会疼,我保证
那车流中央,隔着一段马路的距离,她如同一只疯跑的兔子一般串来,霍行衍当时的血液几乎都快停止流动。
而此刻,紧搂着怀里的小人儿,霍行衍那颗心脏才算归回原处,只不过,拥着封蜜的臂膀,依然在些微颤抖。
“我不管!”
闻声,封蜜似有些赌气的将冰凉的脸蛋儿往他的身上蹭了蹭,话音糯糯,皆是依赖,“人家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嘟着唇瓣,她不管不顾的拥着他的腰肢,与他在这马路边,上演了一出鹣鲽情深的戏码。
四周,那惊异各色的目光望来。
而听着她满心依赖的话语,温润的唇角轻翘,“有没有想我?”
贴在那小巧晶莹的耳廓边,霍行衍呼吸如糜,潋滟而深情。
一手揪住了他的西装下摆,封蜜瑟缩的往他怀里钻了钻,终是羞羞答答的点了下脑袋,“嗯呢,想你!”
霍行衍的心脏顿跳,她却忽而抬眸,那娇俏生艳的小脸上,玉骨生香,“很想很想,很想很想阿衍……”
末了,她又重复一句道:“我真的想你了,阿衍!”
那样一句低低的叹息,她黑白明净的眼眸凝着他,那里面,只住了一个倒影。
他在那眼瞳里,见到他颓废憔悴的身影。
“小乖……”喉头哽塞,几乎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歪着小脑袋,后者不解的睨向她,几乎能在脑门上塞上一个问号,“你不是说过,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么?怎么——”
她那呆萌呆萌的表情取悦了他,霍行衍大手一滑,往下扣住了她葱白的手掌,“因为,”他在夕阳余光里温润浅笑,“因为,我也想你了……”
就像是一道暖流,突然注入了心底,在某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开垦出一片柔软,生出一朵叫做狂喜的花朵。
两人相对而视,双目凝视间,所有情意至不必多说。
在外用过晚餐,夜色已经悄然升起。
休憩片刻在塔楼上赏了番夜景,霍行衍与封蜜打道而回。
若不是封蜜心疼霍行衍匆匆赶回很累,怕是后者依然还想多陪她玩一会儿。
车身行至别墅区,霍行衍去车库停车,封蜜站在盲肠小道的路口等他,无聊的踢着脚边的石头。
远处,灯芒瞩目,火车呼啸而过,边侧,除了几户居民区外,几乎寥寥无人。
通常霍行衍不在的情况下,封蜜都不会跑来这里。
太过偏僻,而且她是女孩,她不明白,当初霍行衍为何会在这里买房?在这种地方买房,难道不怪异?
不消片刻,霍行衍已经缓步走来,颀长的身影在路灯映射下,身影被拉的老长。
封蜜转身去开门,边开门边询问,“阿衍,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身后,一个背影已然欺上。
封蜜的身形一僵,呼吸一口气,开门进去。
“你当初为什么要在这买房?”
一只臂膀穿过来,稳稳的搂住她纤细的***,跟着一脚踢上门。
“为什么这么问?”门关上时,他拧眉。
尽量忽略腰上那只手臂传来的灼烫温度,封蜜假装自然的开口,“很奇怪不是么?”
“嗯……”随手将公文包丢至边上沙发上,单手扣在封蜜的腰上,跟着一紧,封蜜已然落入后者的怀里,撞入他的胸前。
“这处房产虽然在我名下,可是我很少来,当初只是觉得这处安静,便将它买下了。”
安静?
封蜜在心里咆哮,这哪里是安静,简直是偏僻,杀人放火都可以了。
“若是你不喜欢,以后等我们结婚后,你想住在哪里,我们就住在哪里!”
未等她反驳,一句安慰的话语从上方飘来,却让封蜜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谁……”她一瞬间口吃了,脸颊更是绯红似血,“谁要跟你结婚了!”
话虽如此说,心里却像装了无数个吊瓶,七上八下,撞动的厉害。
“嗯?你不愿意?”
“……”不想从内心被他看轻,封蜜倔强而答,偏过脸去,“当然不!你还在考察期内,我还没准备让你通过考察期!”
“你确定?”霍行衍从她的颈间抬起头来。
“……”堵着一口气,封蜜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可……”他的目光下滑,落在她扁平的腹部上,丰唇内微吐,“也许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呢!”
说到‘孩子’这个词,霍行衍清冽的眸内顿时深沉如海,那灼热的目光几乎像能穿透封蜜的衣服,直瞧到那肚皮内一般。
不怪霍行衍如此紧张,他已经三十几岁,在他这个年龄段,已经迫切想要一个小孩,现在对象许可,若不是封蜜年纪太小……
被他那目光盯得毛骨悚然,封蜜后怕的用手捂住腹部,羞恼否决:“不可能!”
他们只有过那一次,况且……
“为什么?”霍行衍抬眸看向她。
封蜜恼怒的不行,脸皮偏薄的她扭过头去,道:“总之就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霍行衍清冽的眸中滑过一丝晦暗之色,似是那琉璃的光色,在那瞳孔内熠熠生辉。
“看来,我们得多多努力才行!”
“努力什么?”
封蜜还在张口不解中,一股灼热的气息已然喷在她的耳侧,继而,那柔软的物事贴上她的后颈,拂开她的发丝在那亲了又亲,不时用牙齿轻轻啃噬。
而那后臀部,渐渐有一样陌生且熟悉的感觉,抵上那里。
封蜜又羞又恼,顿时抓住衣领,唇色粉白道:“不行!”
她拒绝的太快,霍行衍有些不满的用牙齿咬了下她晶莹玉润的耳朵,“为什么不行?”
他的嗓音沙哑而磁性,因为y望,那清瞳中,有火焰渐渐涌起。
脑中一片白光闪过,封蜜在那一片白光中,抓住了一样重点。
“因为——”灵光一现,她忽然道:“已经很晚了,况且你回来那么赶,一定很累,还是去洗洗早些睡吧!”
她说的有理又有据,“书上说,纵欲容易伤身,况且你都没休息好,看你脸上那黑眼圈,还是别想那档子事儿了,早些睡吧!”
“我不累!”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大掌更是扣紧了底下的***,逼得她贴向自己,感受那方的灼热。
“小乖,我现在不是累,而是这里不舒服,如果不能纾解的话,恐怕我这一晚上就睡不好了!”
“书上说纵欲伤身,那书上有没有告诉你,若是没办法排解,同样也会很伤身呐!”
伸手挑起她的下颌,霍行衍凑上前去,一张清润的面孔上满是希冀,封蜜甚至可以从他那清瞳中,见到那升起的两束火焰。
封蜜抬眸,凝视着顶上那张玉润的面孔,他似乎真的不好受,看上去有些痛苦,那眼睑底下还有青黑色,可想而知是因为匆匆赶回,而又熬夜了。
不需要他告诉,封蜜也能猜到,因为次次都是如此!
他有多忙,封蜜清楚,可他却能如常人一般,与她窝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享受着普通情侣间的快乐。
他给她的,远不是她可以付出的。
可,封蜜纠结了。
她垂下眸去,唇色依然有些发白,甚至于眼睫微颤,“可是……可是……真的很疼啊……”
那第一次,封蜜痛的几乎快晕过去,那样铭心刻骨的疼痛,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想想就觉得可怕,也不明白怎么有人觉得做那种事情很快乐呢,明明那是痛苦好不好?
疼?
霍行衍耳尖的听见这个字,在看小丫头一副害怕躲闪的模样,顿时明白症结所在。
不由垂下眸去,扣住那小巧如玉的下颌,轻吻了上去。
“原来,小乖是怕疼啊!”
他的吻很温柔,如春风细雨般洒在她的唇瓣上,封蜜一羞,两颊染霜。
“我保证,这一次再也不会疼了,好不好?”挑开她的牙关,他在唇齿间细语出声,如同一个最温柔的情人般。
“真、真的吗?”颤颤巍巍的张开眼,封蜜隔着眼睫,用那迷蒙中含雾的目光看向他。
霍行衍深邃的黑眸,一下沉如窗外的黑夜,像有束火光在他的眼中点燃,继而爆炸成那满天的火光。
快速横抱起怀中的小人儿,霍行衍俯下身,在她的红唇上啄下又一个亲吻,暗哑的嗓音,昭示了他的亟不可待。
“……我保证!”
落地窗外,月夜星光,交织成黑夜天幕里最灿烂的一景。
有车声呼啸而过,载着希望奔向未知的旅程。
树影横斜,老枝在黑幕中轻拂,风声晃动。
室内,床头灯灯芒柔和的洒落,在中央大床上落下一片莹白。
床上,两人已然赤诚相见,封蜜雪白的身躯在轻颤,在莹白灯芒里,那雪白的身段,犹如一块上好的凝脂白玉。
这已然,不是两人第一次坦诚相见,可那次是在冲动之下,而这次,两人的意志都十分清醒,也非常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在过去同居的这段时间里,即使两人跨过了无数道防线,却依然没走到这一步。只除了那次!
第145章 我可以
可现在,霍行衍却迫切的希望做些什么,来证明他们确实在一起,像是,有一种不安在心里扩散,交织成那密密麻麻的线网,将他的心脏一寸寸缠紧。
再见到她之前,他迫切的难以呼吸,再见到她之后,那种迫切却更让他寸寸崩提。
“阿衍……”身下,封蜜不安紧张的声线,颤抖响起。
她的手指反握住身下的床单,整个人拘谨的如同一只弓身的虾米,紧阖着眼眸,那浓密的羽睫在眼睑下轻颤,落成一圈黑扇的弧度。
她的呼吸急促,即使闭着眼睛,却仿佛依然感觉得到,他灼热而滚烫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无处可逃。
就像,在这不安的世界里,他却是她唯一遇见的那份安稳。
“小乖……”
看出她的紧张,霍行衍覆身上前,微凉的指尖拂去黏在她脸颊边的发丝,声线温柔,夹杂着沙哑,低喃浅语,“别害怕,张开眼……”
他柔声劝哄,清冽磁性的嗓音,低低如糜,几如诱哄,“睁开眼来,乖!”
他的声音里种着一种魔力,清冽的音质如花般,徐徐在她眼前展开,一片一片,一瓣一瓣,似是这窗外的万千繁华,入景,早已沉醉。
她缓缓张开眼,入目的,则是他清润如玉的面孔,那沉黑清瞳里,住着她的倒影。
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般,在他的身下悄然绽放,玉润的色彩,似是窗外那皎洁莹润的月光。
“好乖,”一个奖励的吻,跟着覆上她的唇瓣。
“阿衍……”察觉到身下的异动,她又跟着惊叫一声,手指无意识的乱摸,触手摸到一寸光滑,便下意识的抓了上去。
“嘶——”一声抽气声从上方传来。
封蜜被惊吓到,赶紧抽了手,却是——
一只大掌跟着覆上她的手掌,半强迫的将她按住在那,封蜜的身形一僵,面部表情十分微妙。
上方,霍行衍戏谑的话语早已落下,音间含着沙哑,“小乖,告诉我,你摸到什么了?”
手下,光滑而富有弹性,是他的……
垂着眸,她不敢看他,两个羞恼的字却从她的嫩唇间蹦出,“流氓!”
“呵,”他轻笑,凝着底下少女羞涩的面孔,心情大好,俯下身,一口热气喷在她的耳边,唇语呢喃,“流氓是么?那我现在,可能要做更流氓的事情!”
“霍、行、衍!”封蜜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其实更想封了他那张嘴。
“嗯,”一声好听的轻哼声,从他的喉间溢出。
封蜜刚想反驳,两瓣冰凉的唇片早已覆上,一个滚烫的几乎能燃烧掉她神智的吻,将她所有的理智吞没。
她被迫的迎合着他,如白天鹅般雪白的颈项,在莹白灯芒下散出玉润的弧度,和着她迷离的眉眼,低低的喘息,室内温度在持续升高。
在她恍然不知东南西北年月的时刻,吻落,他在她的唇齿间喃喃出声,“准备好了么?”
额头相抵,深邃晦暗的眸凝着面前这张脸,他的大手耙着她浓密的黑发,穿插在那发香间,与她亲密贴合。
那磁性沙哑的呢喃,似是抓住她末梢神经的那只手,迷离着眼眸,红唇中吐出浅浅喘息,“嗯……”
深眸一沉,霍行衍早已畜势待发的抵在那中流处,闻声,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他又跟着吻了上去,同时,与她融为了一体。
“嗯……”黛眉轻蹙,她缓缓的张开眼来,看向眼前这张正在亲吻她眉眼的面孔。
他冰凉的唇瓣落在她的眉间,似在努力缓解着她的痛楚。
那墨眉轻拧着,俊颜上似在压抑,许是为了不弄伤她,他才在刻意忍耐。
“阿衍——”嫩唇中吐出低低喘息,封蜜伸手,扣在他宽阔的后背处,然后,用力一拉——
“嗯哼!”
“嗯——”
那一刻,两人的的面上同时出现痛楚的表情。霍行衍的眉间甚至都沁出了点点薄汗,他却是无心自己,而是着急的探向身下的人儿,“小乖,你怎么样了?”他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这一出!
初时的痛楚散去,封蜜张开眼来,对着霍行衍露出安慰一个笑容,“我没事!”饶是如此,她的唇色依然泛着白。
“胡闹!”霍行衍低斥,偏生他现在不敢动一下。
“我真的没事!”封蜜哪里会想到第二次还会这般疼,她只不过想让她快乐而已!
见他似有退缩,封蜜再次扣住了他的臂膀,“阿衍,我真的很好!”说着,她柔软的藕臂已然攀上了他的颈项。
揽着他的脖颈,封蜜迷蒙的水眸内,似有点点火光在闪烁,“阿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为我做的,我也可以!”
那样柔柔软软的话语,似炸裂他平静天空的一根导火线,霍行衍的面前恍然出现当时那一幕。
她误以为他入睡了,于是牵着他的大掌,用那般认真的口吻告诉他,她想与他平等相爱,如果忘不了那个人,对他并不公平!
是啊,这是他的小乖啊,谁说她并不懂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爱与付出的道理。
窗帘遮蔽了月色,室内,喘息声阵阵,迎合着女声娇喘,如水的灯芒静静洒落在床头,谱出一曲靡靡乐章。
夜色渐沉,窗外,星空如海,倒影在灯芒里。夜风浮动着老枝,有沙沙声不断响起。
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从大床上起身,小心翼翼的下床,披上睡袍,回眸凝了床上娇小的人儿一眼。
壁灯柔和的晕芒映射下,她紧阖着眉眼,一手揪着雪白被单,睡的很熟,眉眼间皆是疲累。
见她未醒,霍行衍起身,抓起床头的手机,静静从阳台门而出。
阳台外,月色如水般筛下,时间已至凌晨过后,有一丝亮光在远处浮动。
他的身上套着一件浴袍,靠在栏杆边,手机在那头响了十声后,终于被接通。
霍行衍凝眸,睨着远处的万千繁华,轻轻的喊了一声,“允澈,是我!”
“……”
那头,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不满的声音哼唧哼唧的从话筒内传来,“我说,四少,你有没有看现在是几点了!你知不知道我才睡下一个小时而已!?”
一手按下床头灯,盛允澈被吵醒,很是烦躁的耙了耙一头乱发,最近公司里事务繁忙,他纵然作为总经理,也是加班到凌晨才刚睡下不久。
结果还没睡一个小时,居然再度被吵醒,严重睡眠不足的盛二少表示脾气很暴躁!
一看床头的闹钟,居然显示了两点半,盛允澈更是焦躁的想杀人!
无视盛允澈骂骂咧咧的声音,霍行衍单刀直入的说道:“自然是有事情找你!不然,你以为——”
丰唇轻撇,霍行衍靠在身后栏杆上,清瞳柔和的落在阳台门上,似乎透过那落地窗,能寻到里头那熟睡娇憨的身影。
“……”瞅瞅这口气,盛允澈恼怒的半坐在床头,睨着手机的目光简直是可怖!感情他盛二少,居然变成跑腿的了!
“说吧!”即使恼怒于睡眠不足,盛允澈的理智依然还在,他知道霍行衍没有重大事件,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过来的。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目光一紧,霍行衍深眸内淌过一丝暗沉。
“谁?”
丰唇一抿,霍行衍说道:“华悠然!”
“什么!?”无可抑制,盛允澈被这三个字给惊到了,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你见过华悠然了!”
“……是!”他想起记忆里那个穿着绿色军装身姿潇洒如男儿的华悠然,又想起归来的华悠然,他与她的对话,几乎历历在目。而想起最后时刻那对话内容,霍行衍扣着手机的指尖更是一紧。
“……”盛允澈在惊愕过后,总算是找回一丝理智,“你要查她?是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么?”他只见过华悠然一面,也只是匆匆一面,至于之前他们的往事,却并不知晓。
“……”霍行衍没有答话,他的呼吸很轻,从话筒那头清浅而来。
盛允澈敛下目光,“你想让我查什么?”
“……消失的五年里,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阳台外,算算时间,他已经出来十几分钟了吧。若是等下她醒来,找不到他……
“好,等我消息吧!”盛允澈也不废话。
“谢谢你,允澈!”霍行衍着急封蜜醒来若是见不到他会如何,落下一句谢谢后,便匆匆挂断通话。
徒留话筒那端,盛允澈听闻这句谢谢,说道:“谢什么谢,自家兄弟,不过是帮个小忙而已!”
无人回音,甚至那头传来‘嘟嘟嘟——’被挂断声,盛允澈顿时急了,对着那头轰炸道:“喂,霍四少,你不用这样过河拆桥吧……”
结果,在骂了一通后,依然只等来那头的盲音,盛允澈怒骂了一句“操!”便充满火气的将手机关机扔到了床底下。
两点半,他算算他还能睡几个小时。要知道睡眠不足不仅容易老而且容易丑,他可是靠脸吃饭的啊!
第146章 生不如死
主卧内,靡靡的气息未散,空气里,薰衣草精油的香氛,在缓慢流动,和着那清浅的入眠呼吸声。
霍行衍推开阳台门而入,清冽的眸落在那中央大床上,见那团身影未醒,悄然松了一口气。
轻手轻脚上前,放下手机解下睡袍,又重新窝入床内。
“嗯……”一声嘤咛过后,嫩白如藕段的手臂已然圈上他的腰部,顺势,那冰凉的脸蛋儿还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那般全身心依赖的动作,让霍行衍忍不住唇角微勾,身躯往下微调了下位置,抬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壁灯晕黄的光芒柔和轻筛,落在她白皙安静的容颜上。
她似乎是累极,连霍行衍出去都未发现,眉眼微阖,巴掌一般大小的面孔上,留有青涩的孩子气,却依然能窥见日后的风华。
清瞳静落在她沉静的小脸上,霍行衍爱怜的凝着底下这张小脸许久,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夜,深谙如水。
月光皎洁,倒影出这个城市的万千景象。
罪恶,总是在深夜里,凝结成霜,开成那黑暗之花。
老巷弄里,凹凸不平的地面反射着光华,斑驳脱落的墙面边,一个黑影在不断移动。
继而,有那脚步声,从远处而来,细细碎碎的步伐,仓促而匆匆。
老旧的路灯在街头照射着晕黄的光芒,一个拉长的身影,从老巷那头缓缓而来。
女人中性的面孔隐没在黑暗里,提着手包,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走的踉踉跄跄。
有光影从某处打来,落在她恍然无措的面孔上,那一刻,黑瞳里竟闪过诡异的琥珀色,似一双在深夜里游走的猫眼。
二十几米的距离,似一段被刻意拉长的焦距。
老巷弄这带,皆是平民房,两层,外面是院落。
依稀可见,院落里那隐隐透射而出的灯芒,有谁家的妇女在教育子女,又有谁家的老婆在打玩牌输了的丈夫……话语声里,一幕幕都是最常见的家庭日常。
树影横斜,月色清浅,有风拂来,依稀夹杂着不远处流氓汗的醉话,还有那酒瓶摔落在地的声音。
那女人的肩膀一抖,抖抖索索的从手提包内掏出一把钥匙,就将插上那远门的钥匙孔。
却在这时,一只古铜色的手臂从边上伸来,一把夺走女人手心的钥匙。
“哗啦啦——”钥匙清脆的声响中,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如同恶魔的召唤般,在女人耳边炸响。
“换新家了啊,怎么不事先通知我呢!”
晕黄街灯下,小虫在灯芒里飞舞,那一张俊朗的面孔,倒影在她的瞳孔里,她清晰的看到,他的唇角扯开一抹邪佞的弧度,露出那一口白牙。
“怎么说,我们可算是有过肌肤之亲呢!还是说,找回了旧爱,就打算忘了我这个新欢呢?”
“宝宝,你这样过河拆桥,我可不喜欢呐!”
那阴阳怪气的声线中,男人伸舌,舔着唇角的动作,血意盎然。
“你——”仿佛浑身血液,在这一刻被抽的干干净净。
女人唇色发白的盯着他,黑眸内交织着恐惧与憎恶,“你怎么在这里!”
死死的扣紧手提包,中性的面孔几乎惨白如纸。
“当然,是来看看你乖不乖了,可是——”
话语一转,男人上前,单手扣住女人的手腕,强硬的将手中钥匙塞入她的手心里,“你看起来,很不听话呢!”
语落,男人露出那一口洁白牙齿,狠狠咬在女人纤细的脖颈后。
“啊——”
黑夜里,只听一声凄惨的叫声响彻天空,继而,那乌鸦‘呱呱呱’的身影,从空中飞过。
分开时,男人的唇边已然沾着一丝血液,那洁白的牙齿更是带着猩红。
他舔了舔唇上的血液,凝视着对面女人的眼神,更为兴致盎然,“宝宝,你的血还是这么甜!”
他的唇边沾着血渍,仿若一个以吸血食的吸血鬼。
捂着被咬伤的脖颈,女人踉跄着倒退一步,禁不住恐惧的用手指着他,“魔鬼,你是魔鬼!”
她的瞳孔中满是破碎的光芒,唇色发白娇躯轻颤,或许该说,从第一次遇见这个人,从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活着后,她就开始懂得,原来死不是归宿,因为世界上还有一种折磨,叫做生不如死!
“闭嘴!”一声咒骂声中,一个耳刮子已然甩在她的脸颊上。
下一刻,男人已然欺身过来,古铜色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脖颈,那张俊朗的面孔此刻狰狞抽搐着,犹如地狱里重生而来的恶魔。
怒视着眼前的女人,他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让我高兴了,兴许我会原谅你这几天的胆大妄为,若不是如此,我绝对会让你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上了年纪的老墙,在岁月轮回风雨历练中屹立不倒,却在那斑驳的痕迹中,已然爬上了年轮的痕迹。
“吱嘎吱嘎——”夜幕中,透过那老旧的门窗,有莹白的白炽灯光芒,从门窗缝隙内透出,偶尔伴随着一声声粗噶的声音。
似乎,像是陈旧已久的老床,被剧烈摇动的声音。
“啪啪——”屋内,有某种撞击声,不断回响,伴随着男人的一声声粗喘,抑或女人那痛苦忍耐的声音。
古朴陈旧的老式木床后,厚重的纱帐遮住了里面的情形,只余一声声低低的低泣声,或是那粗喘喘息声,在耳际越发清晰。
“啪——”一巴掌拍在眼前晃动的白花花上,男人恶狠狠的吩咐,“叫!给我叫出来!”
“老子上你是为了享受,别给我表现的跟强x一样,你以为你是什么干净的处x么!?”
扯开嘴角,从一开始的讥讽,到后来的嘲弄虐待,男人的目光渐渐变得血红,甚至那俊朗的面孔上也染上了潮红色,他的眼瞳内有些浑浊,精瘦如白斩鸡的身形显示了某方面纵y过度。
“好累,放过我吧……”身下,女人艰难的喘息着,手指扣紧了底下牡丹红的床单,尖锐的指甲几乎都掐入手心中去。
她的明眸内一片涣散,焦距落在不远处桌面上的瓷瓶上,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的大脑内构成。
若是,能用这个瓷瓶爆了男人的头,该有多好!
从第一次,她从死亡边缘被救回,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时,她就明白,世界上最惨烈的归宿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有些人活着,却不如死去!
可,她那么艰难的生存着,只为那心中的日月,若是这一步放弃,就是前功尽弃。那她付出的这一切,又该找谁讨回!?
她苟延残喘着,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他人身下,那样的痛苦,她都走了过来,又怎么能,放弃呢!
“妈的,你敢跟老子讨价还价!”
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那片白花花上,旧伤未去,新伤再添,她后背那雪白的肌肤上,除了被鞭打出的痕迹外,还有烟头灼烫过的痕迹,皆都在**的部位。
“……”女人没有喊疼,更没有做声,仿佛男人的巴掌并不是打在她身上一般。
却是,一滴泪,无声的从女人的眼角边滑落,淌入身下的枕头里。
忽而,她转身,揽住上头男人的脖颈,柔媚一笑后,疯狂的投入与男人的缠绵之中。
月夜,缓升,有婉转柔媚的喘息吟哦声,不断从窗户缝内透出,伴随着啪啪声。
半响过后,屋内的声音顿止,大床停止摇动,只余一只手,缓缓伸出,将厚重的纱帐勾至两边。
然后,垂眸,女人半坐在床头边,身上光 裸无余却是没有遮挡一下。
她双目无神的坐在那里,身上还残留着被揉虐过的痕迹,空气里,有靡靡的气息在四散。
有扣皮带声在耳际响起,身侧,男人已然穿戴整齐,因为餍足,故而表情十分愉悦。
“最近有什么最新消息吗?”侧目,邪气的在女人光裸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男人扬眉,语气上挑的问道。
盯着底下的脚面,女人平静的回答,“暂时还没有,那只老狐狸狡猾的很,对我很是提防。”
“继续给我盯着那里,有任何消息,向我汇报!”男人的唇角一挑,浑浊的眼眸中,一抹精光涌过。
“……是!”她平静的回,语气毫无波澜。
回眸睨了她一眼,见她安静的坐在那,那一对柔软冲撞着他的视线。
禁不住,他俯身上去,在女人毫无防备之下,用手托住了那里,“是不是还在怪我,刚刚太过粗鲁了?”
“……”女人没应,只是适才瑟缩了下。
“都是你,谁让你不乖,处处躲着我,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这样生气!”吃饱让男人心情很好,适才的坏情绪尽去,“以后,别再躲着我了!不然,我生气的下场,可就不仅仅是这样而已了……”
“闻言,女人的身形一缩,却是乖巧的应道:“……是!”
她低落的情绪,男人自然感觉得到。
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男人对上她瑟缩的眸,禁不住邪笑,“你说,如果我那个大哥知道,我们俩在一块,会如何?”
第147章 他的小情绪
他状似好心的提着意见,“不然,干脆我寄一份光盘,给我那亲爱的大哥去看看!”
“不——”
闻言,女人心魂惧震,快速倾上前抓住男人古铜色的手腕骨,被疼爱过染着潮红的面孔上,黑睫轻颤,瞳孔里的光芒破碎而惊惧,“别,不要,我求你……”
那惶恐而懦弱的模样,彻底征服了顶上高高在上鄙夷着她的男人,唇边噙着满意的笑意,手腕骨轻翻,下一秒,她的下颌早已落入了他的手掌心里。
扣着她不算白皙的下颌,男人俯下身去,一个冰凉如蛇般湿热的吻,烙在她唇角的位置。
那话语更如蛇信子般,危险的倾吐出声,“所以,你要乖乖的知道么?”
“若是你不听话,后果……”那末尾的字体,淹没在他湿滑滑腻的舌 吻里。
女人的身躯轻颤着,被迫的迎合着男人唇舌手掌的玩弄,全身犹如被蛇类动物爬过一般,让她倍觉恶心。
可即使如此,却有一阵阵热流不断从某处而来,激荡着她为数不多的理智……
在这样的屈辱里,她竟然……有了那种可耻的感觉。
心里不断的唾弃着自己,可身体却完全背叛了她的内心……
她仰头,凝视着头顶那洁白的白炽灯光芒,和着窗外的月夜,眼前渐渐出现一阵迷蒙,然后越来越模糊……
闭目,在仰头垂倒之前,她只看到头顶那刺目的灯光,似在嘲笑或是讥讽,那样不堪又肮脏的她……
一夜,如梦似幻。
晨光,渐起,又一日的旭日东升。
霍行衍醒来时,怀里已然没有那柔软的娇躯。
缓缓睁开眼,他侧了个身,触手只摸到冰凉的床面。
一瞬惊醒,清冽的眸中闪过慌乱,起身的同时,床单滑落,露出底下一丝不挂的精瘦身躯。
“蜜蜜?”床侧依稀还萦绕着少女身上的馨香,却是,伊人已然不见。
掀开床单,霍行衍随手抓过地板上的睡袍穿上,卧室里没有人,浴室内没有人,衣帽间,同样没有人……
慌乱急促下,他匆匆拉开房间门而出。
“蜜蜜!”
‘蹬蹬蹬——’一连串木质楼梯被踩响的声音,霍行衍匆匆下楼,清润的面目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失措,甚至连那眉宇间也沁出了点滴薄汗。
像是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心脏口,让他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在清晨醒来第一眼未见到那个想念的人的时刻。
落地窗前,阳光刺眼,初秋的清晨,日光撒射在窗面上,折出一圈一圈的光痕。
“小乖……”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时针它不停在转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小雨她拍打着水花……”
忽而,有清甜干净的歌声,在耳边响起,和着俏皮的伴奏声,似乎如水花激打在水面上一般,入耳脆响。
脚下一顿,霍行衍转身,朝着发声处而去。
温暖的阳光如同春风的手般轻抚在那瘦弱纤细的身影上,有光圈在她的身后跳跃。
开放式厨房里,少女穿着一身粉色家居服,围着一个小熊图案的蓝色围裙,一头黑发束成马尾,高高的扎起在脑后,露出那光洁的脑门。
金色的水龙头下,水声哗哗,晶莹的水珠子串串而下。
而少女轻哼着歌曲,双脚在地板上跳跃伴奏者,葱白晶莹的手指间,一颗鲜红欲滴的西红柿正在那水龙头下不断翻跃。
她的红唇轻启着,那柔软清甜的音调就出自她的喉间,那温柔似水的眉眼,因为被滋润过而增添了一抹妩媚风情的俏脸,犹如那古老时光里,一纸从画卷里生生脱颖而出的仕女画。
有波涛汹涌的情绪,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房处,似是那潮涨至巅峰时,最激荡人心的那一刻。
呆滞的站在原地,霍行衍双目失神的凝着那头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忽而不敢靠近。
怕一靠近,会破坏此刻那美好的气氛,他从未见过她那般柔软似水的一面,美的让人窒息。
似乎是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封蜜拿着西红柿回身,见到来人,忍不住甜蜜笑开,“阿衍,你再等一会,早餐马上就好了!”
说着,便回身,拿起水果刀,将西红柿切成一片片。
霍行衍没有作声,上前,却禁不住从身后搂住了她,并且将她搂的死死的,一丝缝隙都不存在。
他倨傲的下颌就抵在她白嫩的颈间,细细的摩挲着,阖眼,轻嗅着少女身上的馨香,这一刻,他并不想清醒。
察觉到他不稳的情绪,甚至于那急促的呼吸就喷在她的颈间,有些痒。
封蜜轻笑,放下水果刀,转而去握住搂住她腰肢的大掌,“怎么了?”她轻声询问,犹如每一个安慰失意丈夫的温柔妻子。
“我还得做早餐呢,你这样,我怎么做!”
“……”
“阿衍,”伸手,抚上窝在她颈间那温润的面庞,封蜜轻问,“你这是怎么了?”
照理说每个吃饱喝足的男人,在醒来后应该情绪更饱满才对,怎么偏生到他这里,反而不正常了?封蜜搞不懂。
“……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蔷薇花瓣般丰润的唇瓣缓缓轻吐,霍行衍拥着后者,不愿放开。
“我还以为你走了……”
他的音质清冽中夹着丝沙哑,那口气中,似有一丝闹气的成分,封蜜惊愕不已。
“不会,谁说我要走了?我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
轻靠在后者的怀里,封蜜温声安慰,顺便拍了拍紧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你就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呢。”
一句轻轻的叹息声,从她的口中溢出。
封蜜惊愕于霍行衍今天情绪的转变,这一瞬间,她恍惚想起书上说过一句,男人都是孩子,偶尔也需要哄一下。说的,难道是这样吗?
“小乖……”缓缓睁开眼,霍行衍灼灼的清瞳凝视着怀里如同娇花般美丽的人儿,忍不住俯下头去,就着背后的姿势,狠狠的覆上她的唇瓣。
“不要离开我……”在唇齿交缠间,一句充满苦痛的话语,从他的喉间溢出。
颤抖着黑色的羽睫,封蜜扭头,保持着与他唇齿交缠的姿势,“嗯,不会。”
“我们说好的,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闻声,男人的大掌一扣,忍不住将她拥紧的更深,“记得你说过的话,这是你对我的承诺!”
唇齿间,男人霸道出声,那重重吸允的力道,几乎像要将她整个吞入腹中。
封蜜没有言语,而是抓紧了覆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后背更深的贴入他的怀里。
落地窗前,暖阳炙热,层层光芒轻筛了下来,在室内跳跃出道道光影。
开放式厨房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厨房内不停忙碌着,而一个高大的身影凑在她的身后,不时问东问西。
“在做什么?”凑上前,霍行衍的下颌轻搁在封蜜瘦弱的肩头上,看着她将两片面包刷上果酱。
“嗯,三明治,起司面包片,还有水煮蛋……”封蜜每说一个,心下便渐渐发虚,很显然,这些都是极其简单的早餐。
“嗯,听起来很不错!”霍行衍轻挑着眉宇,夸赞道。
“不过,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你再进厨房!”霍行衍想起上一次的事,依然心有余悸。
“呃,这个……”
封蜜尴尬的想用手去抓头皮,结果那滑腻的手心却被霍行衍抓在手里,伴随着一句,“很脏!”
封蜜才霍然想起,她的手上还留有许多汁液。
上一次火烧厨房的事件,还历历在目,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并不是煤气爆炸,否则恐怕这座房子也在所难免。
“阿衍……”一想起上次的事件,还有一星期的下厨体会,封蜜耸下肩膀,颇有些邪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用啊?连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好……”咬住下唇瓣,封蜜觉得很沮丧。
偶尔想想,她确实是个很没用的人呐!
小时候,母亲送她去学钢琴,结果学了一个月,钢琴老师换了好几个,她依然连最基础的声调都弹不好,后来去学小提琴,依然以失败告终。
准确来说她从小到大学过许多门技艺,却没有一样学有所成。
那些豪门千金小姐,哪一个不是淑女,身上有一门技艺,不是这个毕业就是那个毕业,偏生只有她,落在她头上的头衔,只有闯祸精那三个字。
“谁说的?你看,你不是会做早餐么?”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霍行衍心有不忍的劝慰道。
“可是,这么简单的,人家根本都不用学!”
确实,水煮蛋不过需要扔进去煮熟就行了,偏偏她研究那几样厨房机器,就用了很长时间。
“……蜜蜜,你到底怎么了?”抬起她的下巴,霍行衍凝向她水雾蒙蒙的眼眸。
“我只是觉得……”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封蜜有些无所适从,揪着身上的衣摆,她弱弱出声道:“阿衍,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她却觉得心下有几分轻松。
的确,霍行衍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第148章 因为是你,所以才喜欢
她不优秀也不是最漂亮的那个,她身上有那么多缺点,可,身为霍家最矜贵的天之骄子,优秀如他,却偏偏选择了她。
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饶是封蜜对自己有信心,依然没有自恋到这般程度。
“嗯……”霍行衍收手,那低低似思考的应声,从喉间溢出,低沉又性感,如小提琴尾弦一般磁音缭绕。
在封蜜紧张的时刻,霍行衍终于缓缓出口了。
他凝着她,声音里含着一丝笑,“的确,我也好奇,为什么就非你不可呢?”
“明明,”两人离的如此之近,他身上清新柠檬香的气息阵阵渡来,“你的确不优秀,甚至还有一堆的缺点,任性又不懂事,骄纵偶尔有点嚣张,吵架时像只抓狂的小猫,爪子锋利,永远会在别人抓伤你时先抓伤别人。有时候是一只带爪的小猫,有时候更像是一只长满刺的小刺猬……”
“喂——”见他越说越来兴致,封蜜一下恼羞成怒了,踮起脚尖叉着小腰怒视着后者,“霍行衍,你什么意思?我哪里有那么多的缺点!还是你已经对我不满很久了!”
她不过就是自怨自艾一会,女孩子通常口是心非,可他也不能真的说她的那些缺点啊!
怒目而视,她淡色的眉弯习惯性的上挑,嫩唇高高的撅着,一副你再敢说话我就咬死你的模样。
“呵呵……”有低低的笑声从霍行衍的胸膛里震出,他低低的笑着,温润的眉梢眼角都挂着温存笑意。
“你——”
在封蜜即将怒火爆发时,一只长臂已然伸来,继而将她圈揽入他的怀里。
鼻间全是清新柠檬香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格外好闻。
可,封蜜不忘此刻稍稍挣扎一下,显示她在生气,她并没那般享受。
“傻瓜!”拥着怀里的小人儿,霍行衍的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柔软的发质毛茸茸的,可不就是一只小猫么?
“因为,那是你啊!”有轻声喟叹,从他的丰唇内溢出。
“……”怀里,封蜜瞬间停止了挣扎。
“因为那是你,所以才喜欢!”而不是因为喜欢某些优点,所以才去计较那是谁。
语落,他的心跳忽而加速,更甚,一抹红晕染上耳际。
封蜜自然收到,在稍许惊愕感动过后,她眉眼弯弯,狡黠说道:“你这是……在跟我告白么?”
“……”霍行衍失声,一时无语。
他居然被这小家伙给摆了一道,不由无奈出声道:“是!”
若说告白,恐怕这已然是第几次,他也难以相信,从前不爱说甜言蜜语的自己,居然在她面前,说尽了他所能说的所有,似乎,还远远不够。
“嗯呢!”封蜜甜蜜的笑着,大声宣布道:“我接受了,并且很喜欢!”
“当然,为了奖励你一大早上的情话,我决定——”
话落,在霍行衍未反应过来之时,封蜜已然踮起脚,一手勾住他的颈项,一手摆正他的面孔,然后,火热的唇瓣跟着印在他冰凉的丰唇上,“啵——”一个结结实实的正面吻,声量极大。
“奖励香吻一个!喜欢么?”她得意的笑着,眉梢眼角间皆是妩媚风情,得瑟不已。
“……”所以,他这是又被强吻了么?
看着那小人得志样的小人儿,霍行衍禁不住在心里失笑。
只是,封蜜的得意劲并没有多久,努了努小鼻子,封蜜蹙眉嗅着空气里的怪味,忽而,一声惊叫,“啊,我的烤面包!”
餐厅内,窗明如洗。
对面而坐,用餐至一半,封蜜还在用叉子忿忿的戳着碗里的面包片,一边用恨恨的眼神剐着对面优雅用着早餐的男人,“都怪你!”
那充满怨气的口吻让霍行衍哑然失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唇,眉眼间含笑道:“这怎么能怪我呢?”
“要不是你,我的面包片会焦掉吗?”为数不多的下厨经验上,再添一笔不是很光彩的经历,简直是——
“嗯?”从喉间轻哼出一声,霍行衍端起边上的牛奶杯,兀自抿了一口牛奶,“难道你没有享受到?”他反问,语气颇为自然。
一口牛奶下肚,霍行衍忍不住拧紧了眉宇,看向手中的牛奶杯,他刚才还没发现这居然是牛奶,只是顺其自然,而且好像,放糖了且很多……
轰——
脸颊骤然通红不已,封蜜起身,怒气冲冲的瞪向对面男人,“霍、行、衍!”
“嗯!”他轻应出声,顺带擦干净嘴唇后,用餐巾拭了下手。
他的动作很斯文优雅,清润的面目上平静的仿佛一阵春风,那淡漠闲适的动作中,一股矜贵的气质俨然其中。
“……”封蜜一时瞪着他,半句话也说不出。
这家伙怎么能说出那样调戏的话语后,又偏偏这般若无其事呢!
简直是,让人抓狂!
与霍行衍相处越久,封蜜越能从他那淡漠的神色下,发现其腹黑又无赖的那一面。
“今天星期六,有什么安排么?”
放下餐巾,霍行衍倚靠在身后的餐椅上,双手交叠在腹部处,含笑凝着对面的人儿,似乎适才的事情从不曾发生一般。
明白争执没意思,封蜜放下餐叉,端起牛奶杯,咕噜咕噜的将牛奶喝入肚里。
“你上班,我忙我的!”
一杯牛奶入肚,封蜜放下牛奶杯,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奶渍。
那动作惬意而美好,犹如初阳午后,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俯身上前,肘部撑在餐桌上,双手交叉托着下颌处,霍行衍清冽温润的黑眸里,一丝深色光芒淌过,“你确定?”
他的下颌紧绷着,清瞳明明含笑,却又有一丝怒意,隐隐从他的身上散出。
“不然呢!”封蜜很是随意的应了一句。
“小乖……”幽怨中含着委屈的嗓音响起。
封蜜简直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待抬眸,触上后者那哀怨的神情,顿时无奈了,“我已经跟同学约好,要陪她去应征助理,答应人家的事情,不能不算话吧?”
“还有——”黛眉轻蹙,微俯身向前,封蜜眸含狐疑的睨向后者,“霍四少,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忽然间变得这么缠人了。”
虽然说男人偶尔缠人一点也很可爱,可这放在霍行衍身上,简直是可怕!封蜜已经无数次怀疑眼前之人并非霍行衍了。
“……”唇角微抽,那俊脸上滑过一丝尴尬之色,下一秒,随着餐椅被抽开的声音,那颀长俊挺的身影已然快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封蜜愕然的看着那米灰色的身影离开,不由狐疑的喃喃一句,“这是咋地?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难道,女人有大姨妈,男人也有大姨夫吗?总有那么几天不痛快?
用餐完毕,收拾好碗筷,清洗干净放在消毒柜里,封蜜出门散步十几分钟后回来,主卧里依然没有人,只余书房处,隐隐传来声响。
封蜜叹口气,明明忙的要死,却偏要嘴硬,虽说他们在热恋期,可到底,她不能总缠着他。
一个聪明的女人要适时的懂的松手,若是紧紧的抓在手里,那是笨女人的行为。
她爱他,自然要懂得为他考虑。
蓦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差点遗忘的事,唇色一白,封蜜匆匆下楼,从楼下倒了杯温水上来。
拉开床头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瓶药。
封蜜从里面倒出一颗,正要和着温水喝下去。
却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从身后伸来,然后,一把打落她手中的那粒药。
因为这个动作,她手中的水杯轻晃了下,溢出些许湿透了她的衣衫。
她惊愕回眸,却对上霍行衍那隐含着寒气森森的清瞳。
“阿衍?”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几分不解。
“你在干什么!?”他的口吻里有几分疏离,还有几分凉薄。
“我……”握着水杯,封蜜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开口。
她坐着,他站着,阳光肆无忌惮从落地窗口折落,明明晃晃的光晕中,她似乎看到他深黑色瞳孔里,紧缩了一下。
她的心下,也不由一紧。
“呵……”一声冷笑从他唇边溢出,“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在服用维生素?”
那话语里显而易见的讥讽,让封蜜下意识的心脏一紧。
张口,她对上他疏离的清瞳,吱声应下,“是,这的确不是维生素……这是避孕药!”
语落,似乎连空气都跟着冰冻了。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颀长英挺的身子,轮廓分明的面目隐匿在灯光下,阴影在他的身后拉的老长,直射到身后墙面。
有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他看她的目光,由疏离变为痛心,“……为什么?”
“阿衍!”她惊呼,站直去抓他的手臂,却被他偏身躲过。
“为什么!?”他执着的问着这个问题,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难过的阖上眼眸,封蜜霍然想起昨夜,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她的腹部,那般期盼的眼光,她并没有视而不见。
偶尔想想,他已然三十一岁,已经不是年轻的年纪,对于孩子,他应该是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