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节 石笼孤魂
刘驽一时愕然,他深受韦图南传功之恩,一直当他是一个大好人,那料到事到紧急关头却被他偷走《六军镜》。岳圣叹一把拽过他,“别呆了,快去追!薛姑娘我来照顾!”说着在刘驽背后一推,刘驽急速往石桥对面追去。
岳圣叹的目光继而落在韩不寿的脸上,这张俊美而冷漠的脸庞,让他感到羡慕的同时也有些嫉妒,“韦图南偷了《六军镜》书,则势必会归了遥辇泰。韩公子,你不去追吗?”
韩不寿扶起薛红梅,看着她的血污了自己的白衫,略微皱了皱眉头,朝岳圣叹道:“你先去,我自会来!”岳圣叹顿了顿,说道:“张惠小姐深通韬略,她肯定很喜欢《六军镜》书,若是韩公子能将此书送予她,她对你的印象势必大大改观。”
韩不寿听后脸上略显犹豫,岳圣叹又道:“韩公子,你自可放心,薛姑娘由我来照顾。”韩不寿轻轻放下薛红梅,面对着她的哀求,叹了口气,道:“有岳先生照顾你,会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他向岳圣叹拱了拱手,道:“如此便谢过岳先生了。”说话的同时疾步往前追去,片刻后便没了踪影。岳圣叹缓步向薛红梅走来,薛红梅伸起双臂,道:“感谢岳先生留下来救我!”
岳圣叹道:“薛姑娘,你不用谢呢。岳某就没打算过救你啊!”薛红梅一听急道:“岳圣叹,咱俩无冤无仇,你……”岳圣叹一脚踢在倒下的钟乳石柱上,石柱上尚且留着锋利的蜘蛛丝。
钟乳石柱连带着蛛丝往万丈深渊坠去,顺势将石桥割去一大截,使得石笼彻底成了一个孤岛,足离石桥有两丈多远。薛红梅满脸是血,抱着伤腿骂道:“岳圣叹,你就是个畜生!”
岳圣叹笑道:“随你骂吧!薛姑娘,你骄纵了二十多年,也该歇歇了,你这种人眼里就没有普通人。”薛红梅道:“可我并没有惹你!岳圣叹,你变了,你根本不再是从前那个岳圣叹。”
岳圣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早就该变的!”转身缓缓往石桥对面走去。薛红梅在他身后哭骂道:“岳圣叹,我饶不了你,你不得好死!”骂道后面,竟连韩不寿也骂上了,变成了“韩不寿,你不得好死!”
岳圣叹头也不回,道:”薛姑娘,地上还有八具番僧的尸体,你要是肯将就,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他也不听薛红梅再骂些啥,大步往前走去。越往前走,光亮欲足,隐隐间穹顶上面竟有星光投在桥面上来。
他走了不多远,只听得耳旁传来轰隆崩裂声,身前的石桥瞬间倾塌,巨大的声响振聋发聩。他见众人皆聚在前方,然而其中并没有韦图南和遥辇泰,而韩不寿立于人群之中,正自焦急不安,便索性止步不进。
众人眼见石桥崩塌,一时间大惊失色,彼此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言语。九毒老怪狠狠地跺了一脚地,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老气,骂道:“那小矮子当真歹毒,老子要不是腿快,估计这会儿就掉下去摔成八瓣了。”
“师傅,你没事吧。”李菁不知何时从黑暗里钻出来,低下身来揉着九毒老怪的肩膀。“还是乖徒儿最好。”九毒老怪嘻嘻一笑,突然他往地上啐一口恶痰,抬头对众人骂道:“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这么多人尽栽在一个矮子手里!”
众人相对无言,干听着九毒老怪一人在那里骂骂咧咧。突然间,他又惊问:“老淫婆呢?”刘驽本因未寻着韦图南,正在失神,此时他回过神来,他朝四周细细一听,黑暗里寂静无声,只能隐隐听得几点水珠滴落,那还有花三娘或者唐峰发出的半点声响。
他急道:“我二师父是不是掉到石桥下面去了?”李菁一个大耳刮子扇在刘驽脸上,疼的他惊怒不已,道:“你打我作甚!”“像你这样的榆木脑袋,不多打几巴掌是不会开窍的。”李菁冷冷一笑,道:“这时候你还关心那女人,难不成真拿她当亲娘?她这会儿早跑了。”
“我……我……”刘驽正要反驳,听到这里不由得放低语气,结结巴巴的终是没说出一句话来。他起初不解花三娘为什么要带着唐峰支开众人,然而事至此刻,他刘驽即便是再笨也能想出其中关节了。
公孙茂道:“咱们大家再这多待一刻,即多一分危险,大家还是放下成见,一起想想办法。”李菁冷不丁回一句道:“哟,公孙公子,你不是一直恨我师傅拿了你的化瘀书么,怎么这会儿找我们商量了?”
九毒老怪听的直拍手,大笑:“说的好!说的好!乖徒儿,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咱们还是自己想办法,不和他们搅在一起。”李菁狠狠在老怪臂上一捏,疼的九毒老怪脸色一变,转而干笑一声,对刘驽道:“对!对!你这小王八蛋还算是个好人。快过来,咱们仨人想个办法一块儿出去。”
刘驽往后一退,站在韩不寿身旁道:“不!我才不和你们这坏人一起。”李菁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浑小子,你别有眼不识好人心。将来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带你走。”
刘驽道:“谁要求你了,我就是死也不会求你一声。”“好!好!好!”李菁也不顾九毒老怪还瘫在地上,将他一把扶起道:“师傅,咱们离这些人远远的,别管他们了。”
九毒老怪早巴不得自己这个徒儿离刘驽远一点,此刻听她自己提起,直喜的眉开眼笑,连声说好。一老一小真要搀扶着动身,却听断桥那头传出声响。众人回头一看,对面隐约中钻出一个小脑袋,那不是越兀室离是谁!
九毒老怪张口便骂:“小矮子,你居然还有种回来!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越兀室离远远地在断桥对面喊道:“老仙,你们先不要急,我这就想办法让你们过来。”
众人听的一惊,心想这越兀室离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故意把桥弄断将大伙困死在这里,怎么又大发善心跑回来救大家出去。九毒老怪最先沉不住气,他又骂道:“小矮子,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诡计害老子。”
“老东西!是老娘回来救你们,想活着出来就少说几句。”越兀室离背后赶来一个肥胖的身影,一看便是花三娘。九毒老怪从地上直跳起来,喜道:“老淫婆,果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啦,老子就知道你舍不得把我扔在这里。”
他眯起小眼又问:“怎么样,刚才唐峰那小子把你伺候的好不好?”花三娘笑道:“好不好,都比你要厉害!不过你要是再多话,信不信老娘就弄死这小矮子!”
九毒老怪吓的闭嘴不言,花三娘又喊道:“刘驽,刘驽还在吗?”刘驽看着花三娘正呆呆出神,一时间竟忘记了回答。他心里百感交集,他一直只当这世上只有好人坏人之分,那想到好人未必是真的好,坏人也未必是真的坏。
好人坏人,全没有一个真形。遥辇泰虽是坏人,可对自己一向不差,他毁桥离去都不打紧。可想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韦图南,刘驽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花三娘见喊过却没有人回应,她心里不由得急了,道:“老东西,刘驽是不是出事了!”九毒老怪张着嘴不答,却听花三娘又道:“你不说话,老娘现在就把小矮子杀了。”
九毒老怪急道:“这小王八蛋就在这里,他不出声,我有什么办法!”他一巴掌扇在刘驽的脸上,啪的打出一个清脆,刘驽捂着脸,望着李菁怒道:“你……你怎么又打我。”
李菁倚在九毒老怪身边,笑着指着九毒老怪说道:“我师傅打的,可不是我!”与此同时,花三娘听见刘驽还在,心中一喜,连忙赶上前拧住越兀室离的耳朵,道:“兔崽子,现在就给老娘想办法,让他们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节 挡路巨碑
越兀室离尖叫道:“这个简单,他们一起叠罗汉就过来了。”众人都是在江湖中经历过各种生死关头的人,经他一点即透,纷纷觉妙。
众人中属九毒老怪功力最深,因此立于最底下,撑起众人。而刘驽身材最小,他踩在陆圣妍的肩膀上,立于最上端。一道七人高的人柱,由此冲天而起。
九毒老怪一声令下,人柱由最上方的刘驽起始,往断桥的对面倾倒过去。刘驽触地之后,连忙用双手撑地,双足向上倒立而起。
陆圣妍双手紧紧抓住刘驽的双腿,她身后众人依次倒立,此时人柱已成了一座人桥。九毒老怪感到脚下受力越来越轻,自己渐渐被倒举而起,心中正感高兴。
此时一个身影从后冲来,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踏着人桥往前冲去,正是岳圣叹。九毒老怪正要破口大骂,岂料韩不寿先开了口。
韩不寿身处人桥的正中间,他见了岳圣叹,顿时疑道:“岳圣叹,你说要带薛红梅过来,她人呢?”岳圣叹不答,径直往前冲去,眼看双脚便要踏上地面。
这时陆圣妍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她松开紧握住刘驽脚踝上的右手,化作掌形,直往岳圣叹后背拍去。然而她此时受力甚重,出招究竟有些慢,掌风从岳圣叹身旁掠过,直把他吓了一大跳。
岳圣叹吼道:“陆圣妍,你为甚么暗算我?”陆圣妍道:“你该的!”她仅吐出短短三个字,便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众人齐心用力,人桥顿时以刘驽为根基,倒立着冲天拔起。众人随之纷纷落下,立于桥面之上。
陆圣妍看着岳圣叹,冷笑道:“你我虽然从今往后再不是师兄妹,但咱们究竟都是掌剑门中人。你恨那薛红梅,杀了她便罢,怎能用这种阴险狡诈的手段,实在是丢尽了我们掌剑门的脸面!”
岳圣叹手按剑柄,道:“我若是喜欢耍阴谋诡计害人,刚才便会趁机斩断你们的人桥,恐怕你们中的一大半人都会死在这里。”陆圣妍不以为然,道:“那只能说明你下流得还不够彻底,不过依你如今这般德行,迟早会这么做的。”
岳圣叹冷笑道:“我自有我的道理!”陆圣妍伸出双掌,摆开架势,道:“今日我俩中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你出招吧!”九毒老怪一听忙劝道:“要打到前面打去!你们就不怕这桥再断了?”
岳圣叹道:“打就打,往前面去!”陆圣妍道:“好!”紧步跟上。
花三娘依旧提着越兀室离的耳朵,刘驽道:“二师父,要么你将解药给他吧。”花三娘笑道:“你个孩子就是太善了,要是给他解药,他就跑了,你没见他比谁跑得都快么!辛亏我识破得早,追了上去,不然他早和遥辇泰、韦图南一起跑了。”
刘驽大吃一惊,道:“你是说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听他的语气,显是有些不信。花三娘道:“这有甚么奇怪的,作为一个契丹人,还有甚么是能比受万人敬仰的三王子封赏更荣耀的事情?”
岳圣叹的步伐越来越快,众人的步伐也紧跟着快了起来。只有韩不寿立地不前,他回头望着断桥对面发呆。随即,他一想到韦图南手中的《六军镜》书,便咬咬牙,踏步往前走去,头也不回。
李菁见此情形,偷偷跟刘驽耳语道:“你看,这韩不寿虽然长得神仙一样的外貌,到底免不了一颗俗心,他还不是贪生怕死,将薛红梅撂下了?”
刘驽瞅了瞅她的双手,见她没有要动的意思,方才放下心来。他预先捂住脑袋,冲着李菁吼道:“你懂个屁,我七师傅很专情的!”李菁大怒之下想要打他,却见他防备的严严实实,无处下手。
众人未走得多久,只见路越来越宽敞,到后来竟能容得五匹马车并行。头顶上方的石缝裂隙同时也越来越大,大片的星光透过石缝落下,照得众人满头生辉。
众人正以为自己要逃出生天时,一块巨大的石碑挡住了道路。石碑上的文字足有斗大,寥寥数行,“纵横江湖数十年,争霸天下终成空。潜卧虎皮度残年,忍把樽酒对风沙。”落款是“张仲坚赠未来人”。
九毒老怪惊道:“这个虬髯客,他在这里立这么一大块碑是甚么意思?”韩不寿不以为然,道:“这诗都不押韵!”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正是虬髯客这种粗人的风格。估计是李卫公护送他出关北上之后,他并不甘心每每夜里孤零零地宿于那石台上的虎皮之中,倒是每日里借酒消愁。”
九毒老怪抬头仰望着巨大的石碑,疑道:“既然如此,他‘赠未来人’是个甚么意思,难道他是知道往后一定有人要来这?”陆圣妍冲上前,道:“管他甚么诗,咱们冲出去要紧!”她一掌击在石碑上,静悄悄地无声。而后她发出咦地一声,估计是发现了甚么古怪之处。
花三娘望着九毒老怪,笑道:“跑不出去也没甚么不好,这里环境不错。”九毒老怪恨恨地说道:“老淫婆,你到底还是想和老子同归于尽,不如咱们就在这里动手决一生死吧!”说着他出掌拉开了架势。
花三娘点了点头,道:“老不死的,你不过是在欺我伤重罢了!”九毒老怪故作惊色,道:“你不是好好的么,哪里有伤?”花三娘呵呵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曾经潜入苗疆,怎能不知道‘续生丹’一物。此药虽能暂时压制内伤,却每服一颗便要减寿十年。”
九毒老怪笑道:“我数了数,你服了足有三颗了吧。你发这么大的恨心,不就是想让我死么,那干脆我俩比比。”刘驽听后不等花三娘说话,冲着九毒老怪吼道:“九毒老怪,你仗着自己功夫高强欺负人,你算甚么英雄!”
李菁一把推开他,“你凭什么说我师傅!”九毒老怪笑道:“他说得对,老子从来都不是甚么英雄!打架逞英雄的,往往死得早!”
正在此时,岳圣叹突然发话道:“陆圣妍,你不是说咱俩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吗,不如现在就比吧!”
九毒老怪一听转头道:“岳圣叹!老子说要在这里比武,你竟敢抢老子的风头?”
岳圣叹道:“不敢,如果你不介意,大家可以一起比。”
众人本以为九毒老怪听后会恼羞成怒,岂料他背手立于一旁,笑吟吟地说道:“老子没兴趣,你们打吧!老子不介意在和老情人厮闹之前,先看一场戏消遣消遣心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节 鸳鸯之印
陆圣妍与岳圣叹功力相差颇巨,两人相斗了不过数十回合,岳圣叹已远远落于下风。陆圣妍一掌劈出,岳圣叹躲避不及,左肩被她掌沿切中,随即惨叫一声,往旁退开数步。
九毒老怪摇头道:“岳圣叹,你真是自不量力啊,就你雪里剑这几把小刷子,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么?”
刘驽冲上前,试图拦阻陆岳二人决斗,却没有谁愿意听他的。他一边力劝,陆岳二人却是愈斗愈狠。这时越兀室离插了句,“你们这些人只管拼死搏命,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活着出去么?”
花三娘一把摁住他,狠狠地说道:“小矮子,你别乱说话,小心老娘弄死你。”九毒老怪一听,呵呵一笑,道:“不是老子不想出去啊,是有人不想让我出去啊。”
花三娘道:“老不死的,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九毒老怪道:“罢了罢了,不仅你想害我,便连虬髯客这个两百年前的古人也和老子过不去,老子真是倒大霉了。”
韩不寿摇了摇头,道:“老仙,你说的不对。虬髯客并没有和你作对,不信你摸一摸石碑下方。”九毒老怪听后将信将疑,他走至石碑旁,蹲下身,用手指去探石碑下方。缩回手一看,手指上沾的竟是一抹新泥。
九毒老怪见状大惊,道:“这块巨碑是新近有人故意放下来的?它其实就是一块断龙石,那人是要封住我们所有人的去路?将我们大家都困死在这里?”
韩不寿冷笑一声,瞅着越兀室离说道:“这事儿,你们应该问问他,他和韦图南还有遥辇泰是一伙的,应该最清楚不过。”
越兀室离连连摆手,道:“这个事情绝对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韦图南和遥辇泰的主意,应该是有其他人办下的。韦图南和遥辇泰,他俩不过是幸运地得以逃脱罢了。”
九毒老怪一听疑道:“难道是唐峰那个小子?老淫婆,你把他放哪了?”
花三娘耸耸肩,一脸无谓的表情,道:“当时那么紧张,老娘哪里能顾得上他。况且他也没那本事,他能逃得自己的一条狗命就不错了。我也同意小矮子的说法,绝对还有其他人躲着没出来,正在悄悄地算计我们。”
九毒老怪一听皱了皱眉头,开始低头沉思。此时岳圣叹在陆圣妍的狂攻之下,愈来愈支撑不住,他往后一个踉跄,直要撞在九毒老怪的身上。
九毒老怪心情烦躁,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你打便打,干甚么要撞老子!?”他一扬手,岳圣叹不由自主地往后飞起,同时其手中细剑拿捏不住,顺势削在身后的石碑上。
石碑表面甚软,竟被他削下一片来,露出银色的鸳鸯图案。
陆圣妍虽与岳圣叹斗得你死我活,然而见这位昔日师兄竟被九毒老怪欺负,大怒之下,竟要找九毒老怪算账。公孙茂见状,身形一晃,奔至她的侧边以作策应。
然而陆圣妍还未走得几步,她看见那石碑上的银色鸳鸯图案后,竟情不自禁地停下步来,这正是掌剑门的门派徽记。江湖上的人,多能认得出来。
她还未来得及惊讶,韩不寿已经开口,向她问道:“陆姑娘,你们掌剑门和这虎冢有甚么关系?”陆圣妍不欲轻易在外人面前说起本门的渊源,是以不客气地回道:“本门是否与这虎冢相关,就不劳韩公子费心了。”
韩不寿轻笑一声,道:“若是平时,我大可不必费心,但是此事攸关我等安危,我却不能不问。陆姑娘,你先前就拍过石碑一掌吧?那时候我就观察出来,你的神情中大有异色,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大伙儿说说吧。”
陆圣妍沉吟了片刻,道:“让我告诉你也行,但是你得首先答应我一个条件。”韩不寿不假思索,问道:“甚么条件?”陆圣妍道:“你和我们一起,解决掉九毒老怪!”
公孙茂听后一愣,问道:“我们还要与他为敌吗?”陆圣妍道:“茂哥,不管那本《化瘀书》是真是假,他欺诈过你的事儿是真的,我们二人在江湖上甚么时候受过这样子的气?”
公孙茂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只是此时我的心早已淡了,竟不再想这些事儿。”陆圣妍道:“你是跟狗娃子呆得太久了,和他一样地心慈手软了。”
刘驽此时正紧张地盯着陆岳二人,生怕他们再一次斗了起来。他的怀中鼓囊囊的,其中就有两柄陆岳二人分别赠与他的匕首。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这两人再斗,便将这两枚同一制式的匕首亮出,让他二人好生回忆一下往日的情谊,终不至于成仇。
他大步走上前,道:“陆姨,我可没说过要饶这个九毒老怪,他可是干尽了坏事!”
此刻九毒老怪眼见诸人皆与自己为敌,忙将徒儿李菁抱在怀里,对刘驽喊道:“老子就从来没觉得你这个娃是个好东西,你对那七个吐蕃和尚下手的时候,也没见你心软过。”
刘驽大声回道:“他们本就是坏人!”九毒老怪嘿嘿干笑一声,不再应他。
韩不寿见众人已静了下来,乃是一字一顿地向陆圣妍说道:“好的,陆姑娘,我答应你!”陆圣妍见自己的要求已被满足,于是说道:“我刚才发现,本门的连珠劲,与这块石碑竟然可以互相响应。我只是轻拍了一下石碑,没想到石碑内竟然跟着连震了两下。”
韩不寿道:“说不定这就是能让我们逃出去的唯一生路!”陆圣妍点了点头,道:“可能真是这回事!”接着她又伸掌运劲,向着石碑击出。
众人只听石碑内清晰地发出叮铃铃的两声响动,碑身跟着一震,接着又稳了下来。
韩不寿走至碑下,拔出蕴蓄刀朝着碑面刺出。他腕动刀转,只见一阵银光闪动,碑身上竟被破出一个洞来。众人透过那破处,明显可以看见,碑身内竟然藏着四个鸳鸯形状的铃铛。
陆圣妍见后发出咦地一声,接着她又是一掌拍出。她的掌力因为连珠劲的缘故,共分为两股。只见第一股力撼动碑身,震得第一枚鸳鸯形铃铛撞向第二枚。
几乎是同时,她的第二股力已经发至,震得第二枚铃铛撞向了第三枚铃铛。然而第四枚铃铛终究是一动不动,韩不寿眼光锐利,一眼便发现那第四枚铃铛背后竟藏着一处机关。
他叹道:“陆姑娘,要是你的连珠劲能有三股劲就好了,待得第四枚铃铛被震动,它背后的机关想必也会被触发。”陆圣妍道:“哪里能?!自本门袁岚老祖传功以来,这连珠劲便是只有两股劲。若是真有三股劲,那本门也不会长期在江湖上混迹于三四流门派之中了。”
众人围着石碑转了数圈,皆是尝试着用手或是用兵器去触碰那第四枚铃铛。然而终是因为铃铛藏得太深,实在难以触及,只得作罢。
韩不寿连发数枚银梭,射向那第四枚铃铛,亦因碑身内洞穴空间狭小,银锁悉数被那前三枚铃铛挡了开。
而后,众人又试着合力去击动石碑,却没有陆圣妍连珠劲的效果,那四枚鸳鸯铃铛索性一动不动。公孙茂叹道:“这虬髯客当年敢用这种机关,难道依他当年的武功,竟能使出比连珠劲还要玄妙的甚么内功不成?”
九毒老怪一直在冷颜旁观众人的举止,此时他一声冷笑,说道:“你们这些人就别想着怎样出去了?老子要是活不了,你们这些人,谁都别想活!”
他转头向岳圣叹喊道:“哎,你要是不恨老子扔你,愿不愿意和老子一起对付这些人。”九毒老怪武功高强,他自然不惧韩不寿等人联手。但若是能更拉得一人站在自己这边,那也不是件坏事,且与他一贯的精明稳妥性格相符。
岳圣叹拄着细剑,剑身略略发弯。他扶着石碑,勉强站起身,望了眼陆圣妍,继而向九毒老怪拱手道:“岳某愿听老仙吩咐!”九毒老怪得意地哈哈大笑。
陆圣妍朝着岳圣叹骂道:“叛徒,你简直就是丢尽了本门的脸面。”她性格急躁,当即不再顾忌甚么石碑机关,挥掌直向岳圣叹冲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节 拜见掌门
刘驽隔在两人中间,怒道:“你们别打了!”陆圣妍性子火爆,喝道:“闪开!”她推开刘驽,挥掌向岳圣叹脖颈切去,岳圣叹急忙撤步,往后躲去。
刘驽未及转身,他急忙使出铁板桥的功夫,双手往后倒抓住陆圣妍的衣服。陆圣妍回过头,一掌劈来。她本以为刘驽见了她这一掌,势必会撤手回防,怎料他紧抓住自己的衣服,动也不动。
陆圣妍厉声道:“狗娃子,你到底放不放!”刘驽大声道:“不放!你和岳大侠一起拜师学艺长大,你怎肯忍心杀他!?”陆圣妍冷笑一声,道:“大侠!?他早就配不上这两个字了。他既然是我掌剑门中人,那么这个清除本门败类的任务,势必就要由我担当!”
岳圣叹道:“刘驽,你别拦她,今日我定要和她战个你死我活。我要是连她这一关都过不了,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刘驽转头朝他怒道:“岳大侠,你做得确实有些过了。我八师傅不管她做人怎样,她究竟没有做过甚么过于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该使诡计害他!”
岳圣叹道:“呵呵!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我以往一直憋在心里不肯发出。如今我想明白了,做人就要伸抒襟胸,做最快活的自己。她既然让我看不惯,那我就应该杀她。我直到今日方才下手,着实有些后悔太晚了。早在午沟村的时候,我就该杀了她和唐峰,那样也就不会生出后面的这些事情来!”
刘驽伸手轻轻将陆圣妍往后推开,他手上力道虽不大,然而陆圣妍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出数步。她看着刘驽,仿佛他身上有着不可言说的凛然气质。
刘驽走至岳圣叹面前,正色道:“岳先生,我人小言轻。但是我听说过一句话,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心胸就能做多大的事儿!您要是真的想在江湖上立足,那就应该做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
“男子汉?光明磊落?”岳圣叹听后哈哈大笑,他手指连点向众人,道:“在场的这么多人,你们谁敢说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韩不寿,这人表面上仪表堂皇,一派公子作风。其实他满脑子都是私心,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张惠。至于这世上其余之物,于他来说不过是狗屁而已!不客气地说,他这个人从头到尾不过是个狭隘之徒,将一己私欲看得比甚都重要!
“陆圣妍和公孙茂,你们两个杀人无算,并且从来不问根由!陆圣妍是个十足的杀人罗刹,若说杀过的人,岳某还不足她十分之一。而公孙茂呢,你不仅杀人,还盗取自己师傅的《化瘀书》,你更是个欺师灭祖之徒!”
“至于花三娘,你就更不用我说了。放眼整个武林,能比****的还能有几人?越兀室离,小矮子!哼哼,为了可笑的自尊,你可以杀死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简直是心狠手辣至极!
“岳某和你们这些人比,简直是太好了!我简直算得上是佛祖,是释迦摩尼了!哈哈!哈哈!”说到这里,岳圣叹一阵狂笑,高举手中细剑,一阵狂舞。
花三娘笑不作声,陆圣妍听得咬牙切齿,气得说不出话来,公孙茂赶忙上前扶住她。韩不寿摇头道:“到底是个癫狂之徒!你尽管说吧,反正韩某也是饶不过你的性命!”
岳圣叹回道:“呵呵!到底谁是癫狂之徒,大伙儿看得明白!如果岳某是疯子,那你韩不寿便连疯子也不如,你早已疯病入心了!”
刘驽抓住岳圣叹挥剑的手腕,大声道:“岳先生,你说过这许多人的不好,那我呢!?”岳圣叹一听,愣了片刻,继而道:“你……你不算武林人物,你只是个小孩子,我和你计较甚么!”刘驽右手回扯,要夺过岳圣叹手中之剑。
岳圣叹敌不过刘驽,细剑终被他夺了去,一时间愤怒难抑,连道:“好!好!好!现在连你个小娃子也开始欺负我了!”他脚下运力,头直往石碑撞去,眼看便要脑碎浆流。
此时他突感头顶一阵绵软,并不是十分痛楚。他抬头一看,原来刘驽早已使出乾坤迷踪步法,比他先一步到达石碑下方,并将手垫在岳圣叹的头顶处。
岳圣叹头顶来力甚猛,直撞得刘驽手掌一阵生疼。李菁一旁看见,笑道:“真是个傻子!”也不知她骂的是岳圣叹还是刘驽。九毒老怪拍了拍李菁的肩膀,笑道:“徒儿,你别说话,咱们师徒俩看戏便可。接着朝岳圣叹说道:“岳先生,只要你能过了眼前这一关,从此以后你就是老夫的人,保管你不再受人欺负!”
岳圣叹此番求死未成,又站在原地呆了片刻。这时他听言朝九毒老怪拱了拱手,淡然说道:“如此便谢过老仙了!”说话的同时,已没有了先前的恭敬神色。
他继而向刘驽伸出右手,道:“刘驽,请你将剑交还给我,岳某今日这一战在所难免,还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阻拦的好!”
陆圣妍挣开公孙茂的怀抱,冲了过来,道:“岳圣叹,就冲你还有点骨气,还没有将咱们掌剑门的面子丢尽。我今日就留你一条全尸,你受死吧!”
岳圣叹手无寸铁,双眼凝视着她,立于原地一动不动,毫无退缩的意思。刘驽急忙挡在岳圣叹的身前,对着陆圣妍大叫道:“够了,你们不要闹了!”
他从怀中掏出分由陆岳二人所赠的两柄匕首,分别握于左右手中。九毒老怪笑吟吟地看着这三人,且看他们究竟会耍到何种程度。这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山石从石壁四周滚落而下。饶是他武功高强,也是立地不稳。
韩不寿、公孙茂、花三娘和越兀室离功力不如九毒老怪,四人更是前后左右摇摆了踉跄了数下,最后干脆都蹲伏在地。
陆圣妍一跤摔在地上,随即又爬起冲向岳圣叹。那边岳圣叹扶着石碑勉强站立,也是不肯退缩。刘驽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势,他数番摔落在地,又是数番爬起,大吼一声:“你们够了!”
他继而说道:“这两柄匕首,是你俩为师兄妹时所制,代表着你们往日的情谊。既然你俩要作生死斗,那这两柄匕首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存心毁掉这两柄匕首,只盼能激醒陆岳二人。是以他也不顾此时天摇地晃,而众人皆是心急彷徨,盘算中怎样逃命。他单膝跪地,身侧靠着石碑,勉强支撑住不倒,左右手分别横握两柄匕首,刀柄对刀柄。
两件栗木刀柄上,分刻着篆体的“陆”“岳”二字。刘驽双手齐齐发力,两件刀柄撞在一起。与此同时,那漫天的地动山摇竟然突然停了下来,一时间寂静无声。
两件栗木刀柄在刘驽的大力对撞之下,碎裂了一地。两件黝黑之物从刀柄中掉出,叮当落地。声音虽小,却清晰不差地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刘驽撇开手中残留的两片刀刃,拾起地上的那两件黝黑物什,只见乃是古朴的鸳鸯刻形。他将两件鸳鸯合在一起,互相之间吻合无隙,应是从铸造之时,便是一对。
其中一件鸳鸯上刻着个“掌”字,另一件鸳鸯上刻着个“剑”字,合在一起正好代表着掌剑门。陆圣妍和岳圣叹齐齐望着刘驽手中的铁鸳鸯,惊惶的面孔上显露出一阵痴色。
掌剑门中向来有严规,任谁得到了掌门铁鸳鸯,他就是本门的掌门!
二人相望一眼,竟齐齐屈膝,朝刘驽伏地拜下,口中喊道:“不肖弟子岳圣叹拜见掌门人!”“不肖弟子陆圣妍拜见掌门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节 连珠秘诀
刘驽急忙往旁躲开,避过陆岳二人的叩首,道:“这……这……陆姨,岳大侠,我怎么成了你们的掌门人了?这个我可当不了,况且你们俩还是我的师父呢,我怎么能让你们向我叩首呢!”
陆圣妍和岳圣叹跪地不起。
陆圣妍道:“你一直叫我陆姨,叫他岳大侠,你心里就从没真正当我们是师父过。你先前认我们作师父,不过是想从契丹人手中救出我们罢了。
“再退一步说,即便我们之间是师徒关系,那也不影响你当本门的掌门人。本门弟子见过掌门人时,历来都要叩首行大礼的,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刘驽试着要将陆圣妍和岳圣叹二人从地上扶起,两人却皆是不肯。岳圣叹道:“刘驽,你就答应当我们掌剑门的掌门吧,否则我们掌剑门没有了传人,真的就此要从江湖上消失了。”
刘驽将两枚铁鸳鸯递至二人面前,道:“这两枚铁鸳鸯我还给你们罢,你们自己当掌门罢,不要再逼我了。”
陆圣妍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伸手就要打刘驽,然而想到他是本门的未来掌门,只得忍住。
她怒道:“你简直就是胡闹!掌剑门的掌门人你以为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么?本门向来有严规,谁先拿到铁鸳鸯,谁就是掌门人,这是铁打不破的规矩!这个掌门人,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刘驽本就是犟驴脾气,经她这么一吼,自己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大声道:“反正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让我当,我也当不好!”
他说这话时,脚下地面又摇晃了一下,砂石从周围石壁上簌簌而下。众人见状皆是掩头遮面,花三娘抬头望着扑面而来的砂石微微一笑,同时手指轻动,也不知道她在做些甚么。九毒老怪见状只是冷哼了一声,也不作言语。
陆圣妍对着刘驽说道:“你当不好掌门人,那不是你的事儿,只要你愿意当,我就辅佐你!”她复又跪于地下,“眼下你只要答应当这个掌门,那么我们就有办法救大伙儿出去。”
九毒老怪听后眼睛一亮,道:“让这娃子当了你们的掌门,他就能救我们出去?甚么办法,说来听听!”
陆圣妍道:“他只要身为本门掌门,那么自然就有资格学本门的所有武功,其中便包括‘连珠劲’。只要他学会连珠劲,并施加在我的身上,连同我自身的连珠劲,便可达到四波功力。”
她望向石碑上韩不寿削开处的四枚铃铛,道:“如此我们便有法触动第四个铃铛了,说不定还能离开此地也未可知。”
刘驽一听,道:“要真是这样,陆姨,岳大侠,我暂时可以答应你们。但是你们再不可向我跪拜了。”
陆圣妍听后心中一喜,道:“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刘驽点头道:“答应了。”
陆圣妍拉着他的胳膊,让他面向北方跪下,道:“本门历代祖师遗言,相传我掌剑门乃是兴于北地,而后才来到中原。历代接任的掌门人,须当向北地叩首十二个。”
刘驽道:“这么麻烦?”陆圣妍伸出手,本想扇他脑袋,后又缩了回去,道:“这还麻烦?要按原本的规矩,你需要焚香沐浴三天,门下弟子还要为你专门筑三尺土台,而后你方能登台跪拜呢!”
刘驽道:“好,我磕,我磕!”他跪倒在地,向北连磕了十二个响头。陆圣妍神色肃重,又向他逐条嘱咐本门八十九条门规,每一条门规都需要刘驽这个掌门人或是顶礼膜拜,或是以手抚胸。
待陆圣妍说至第四十二条门规时,众人脚下头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九毒老怪终于按捺不住,道:“陆姑娘,你有完没完,你再念下去我们大家可都要活埋在这里了。你们这个掌门登基仪式,等出去了再搞也不迟啊!”
陆圣妍回头怒目道:“我这都已经是精简了好多的,你还要催我!”然而她也心知此时情状危急,不能再拖延时间,便即住了口,拉着岳圣叹一起朝刘驽跪拜道:“本门弟子叩见新任掌门人!”
刘驽本想再躲,犹豫了一下,又止在原地,说道:“陆姨,你赶紧教我连珠劲吧。等大家都出去了,我再将这个掌门人传回给你们。你刚才给我磕了一个头,到时候我磕一百个头还你。”
陆圣妍冷冷地答道:“本门掌门人之位至死方止,你是没有机会传位给我们了。”刘驽惊道:“你事先没有告诉我!”陆圣妍道:“那是门规第八十九条。”
她指着九毒老怪道:“是他不让我念完的。”九毒老怪听后一跳脚,“哎呦,陆姑娘,你甚么事情都赖在我身上。罢了罢了,反正我们这些人出去之后都要大战一场的,随你们说去好了。”
陆圣妍不再理他,而是将刘驽拉至一边,对他一阵耳语。刘驽听后或惊或喜,待得陆圣妍传述完后,他惊道:“连珠劲的口诀就这么简单?”
陆圣妍见他竟然小瞧本门的心法,心中着实有些恼怒,嗓门随之提高了不少,道:“简单?这连珠劲我练了快十五年,方才有所小成!现在时间不容人,你要是能在三天之内领悟出一点门道,那就是天纵奇才了。”
韩不寿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道:“陆姑娘,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还需要在这鬼地方等三天?大伙儿现在已经饥肠辘辘,又困又累,哪里还能煎熬得了这么长时间。况且现在周围到处摇摇欲坠,即便我们能坚持得下去,恐怕到头来也是被活埋的命运。”
陆圣妍叹了一口气,道:“我说的三天时间,那都已经算是短的了。像我们狗娃……掌门这样的,即便十天二十天也未可知。掌门,你还是赶紧练功吧,大伙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的了。”
刘驽立于原地不动,道:“你说的连珠劲,是不是这样使的?”只见他右手一掌缓缓拍出,击打在石碑上,发出砰砰两声。众人见状皆是大奇,其中以陆圣妍和岳圣叹为甚。
陆圣妍道:“狗娃子……掌门,你是不是早已学过本门的连珠劲却一直不告诉我们?”刘驽摇摇头,道:“不是的,只不过你教给我的这门连珠劲,和我曾经学过的化瘀九藏还有玄微指的功夫实在是一脉相承,有些差不多,因此我一听便会了。”
九毒老怪一听喜道:“那还等什么,你和陆姑娘赶紧一起上,开启石碑罢!”花三娘瞅着他的后背,冷冷地说道:“老不死的,你别想着再打刘驽身上武功的主意。其他人都可以离开这里,唯独你不能。”
九毒老怪笑得直不起腰来,道:“老淫婆,就凭你,有甚么能力将我留住。你要是将我伺候得好了,我或许能饶你一命不死。”他攥起拳头,“否则的话,嘿嘿,你就下黄泉去陪你的闺女去吧!”
公孙茂听言,挡至花三娘身前,道:“九毒老怪,你休想对我的师母无礼!”花三娘轻轻推开他,道:“我么,不再是你的师母啦!王道之从未将我放在眼里,这次即便出去了,他也不知将如何处置我。凡是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在他那里都没有好下场。”说到这,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公孙茂道:“不……不……是的,我师傅不是那……样……的人。”花三娘微微一笑,道:“不是个甚么呢,他是个甚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公孙茂低头不语。
众人的目光集聚在刘驽和陆圣妍的身上,只见刘驽一掌拍出,轻轻地击打在陆圣妍的后背上。陆圣妍得了刘驽的内力,同时自己也是一掌击出,拍打在石碑上。
砰!砰!砰!砰!
连响了四声,与此同时,空气中萦绕着石碑内铜铃的叮铃声。当第四枚铃铛响起时,撞击到它后方的机关,石碑随之发出一阵喀喇喇的响声,同时缓缓地升起。
韩不寿道:“当年的虬髯客肯定也会连珠劲,他就是用这门功夫进出虎冢的。至于咱们原先碰见的那些机关,肯定多是用来对付外人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节 那个瞎子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人在听,众人的目光,皆是投向那徐徐而升的石碑,便连脖子也随着石碑一块儿仰了起来。待石碑升起半人高的空隙,九毒老怪拉起李菁,第一个弯腰冲出了石碑。
花三娘在后面喊道:“你……你怎么会……”九毒老怪哈哈大笑,道:“老淫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先前趁乱故意下毒,但是老子就是不怕,哈哈!你所有的毒药,老子都有解药。”
花三娘闻言一惊,骂道:“老不死的,是不是王道之给你的解药,他为甚么这么对我!”拔腿向九毒老怪追去。
岳圣叹虽说与九毒老怪一伙,但他望着九毒老怪等人远去的背影,却没有发足去追,而是跟着众人一起,逐一走出了石碑。
石碑之外是一条湿漉漉的隧道,众人钻出隧道,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破碎的瓦砾之中。刘驽只觉眼前景象十分熟悉,然而他还未开口说话,陆圣妍便已经叫了起来:“我们这是在哪?”
韩不寿道:“看起来,我们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这里是乌云堡!”刘驽环视了周围一遭,原先颓败不堪的乌云堡此刻已经倒塌成一片,砖瓦堆堆垒垒。
九毒老怪跑得并不快,也不知道是他饿了两夜的缘故,还是因为先前的激斗使他耗去太多体力。他跑得气喘吁吁,口中喊道:“老淫婆,你别追了,不然我就对你不再客气!”
他嘴上虽是说的凶狠,然而心中终究顾忌着王道之,不敢对花三娘下死手。此刻他已逃出了虎冢,且原本的经脉错乱已经痊愈,徒然觉得眼前又别是一番生天。
是以,他不再持有先前一般的亡命心态,做事也不再不择手段,毕竟这个江湖说到底讲得还是人情世故。只要花三娘不将自己逼至死地,他是绝不愿去惹多余的麻烦的。
花三娘急追在他的身后,喊道:“老不死的,你别跑,你还我女儿的命来!”她身躯本就肥胖,将衣服撑得圆圆的,经她这么一阵狂追,两只肥腿上的裤子,看上去直要撑破了一般。
也许是这三人你追我跑,太过投入,他们竟都没有发觉前方的两座土丘上,各立着两个人。土丘虽不高,两人看上去却如临渊而立,丝毫不动。
左边的人面孔黑瘦,刘驽一眼便认出他来,指着他说道:“你们看,是崔擒虎,他还活着!”他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咦,他的衣服怎么换了,又从哪里搞来的一个假发套?”
至于站在崔擒虎对面土丘上的人,他却不认识。他回头望向众人,也均是摇了摇头。然而众人摇头的姿势中,却潜藏着某种不可言的神情。
韩不寿的神色显得颇为犹豫,他数次想要开口,最后却都闭上了。
此刻星稀月隐,东方显出第一丝亮光来。那人立在土丘上,身形纹丝不动,看上去比这黎明的风还要孤独。一把带鞘的长刀扛在右肩上,刀长,刀柄也长,长得足以双手齐握。
他右手握着刀柄,面庞迎着东方射来的晨光。陆圣妍遥遥指着他,叫道:“你们看,他是个瞎子!眼睛上蒙着布条!”
刘驽生怕花三娘有危险,急忙要冲上去,韩不寿赶紧上前拦住他。韩不寿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不,你不能去!”刘驽道:“为甚么不能去?”
韩不寿低下头,就像一只斗败了的骄傲公鸡。他叹了口气,继而说道:“还是别去吧,去了你只有死路一条。”刘驽惊道:“他究竟是谁,连你也这么怕他!”
韩不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死死拦住他。
此时,土丘上的那位瞎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让人觉察的轻笑。他冲着崔擒虎说道:“杀你的人去吧,不要看着我!”
崔擒虎有些犹豫,说道:“我冲上去的时候,你保证不会从我背后下刀?”那瞎子高高仰起下巴,表情冰冷得像块岩石,道:“在我眼里,你与死人已无分别。”
崔擒虎讪笑一声,道:“你说得的对,可你终究要打得赢我,我才会是死人。”那瞎子冷笑道:“死人不会害怕我的刀,你若是害怕,就不要去了。”
崔擒虎道:“这么说,你不会偷袭我了?”那瞎子不答话,径直转过身去。
此时九毒老怪已冲至离二人不远处,他后面紧跟着李菁和花三娘。刘驽生怕花三娘有危险,于是使劲从韩不寿手臂中挣脱,紧跟着向九毒老怪、花三娘和李菁三人追去。韩不寿一屁股坐在地上,似是失去了全部的气力。
崔擒虎闪身拦在九毒老怪的身前,他的身形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九毒老怪猝不及防,差点撞在他的怀里。九毒老怪惊道:“崔擒虎,你怎么还没有死?”
崔擒虎不说话,紧接着一掌推出,直向九毒老怪胸口击来。九毒老怪见状大惊,慌忙用双手去格。他双手与崔擒虎单掌相碰,直感虎口震得一阵发麻。
九毒老怪往后急躲,喊道:“你不是崔擒虎,崔擒虎没你这么厉害,你是崔擒鹰!”他虽是往后退开数步,却始终脱不开崔擒鹰的掌风笼罩。
崔擒鹰扑身直上,双手忽掌忽爪,顷刻之间又化为拳形,直让九毒老怪无法抵挡。李菁见状连忙拔出双刀,与师父一起对战崔擒鹰。
她师徒二人,在崔擒鹰的步步紧逼之下,败象连呈。花三娘见状,呆立于一旁。刘驽赶忙上前拉住她,走至一边,远远地避开三人。
他用眼角悄悄扫了眼土丘上的那位瞎子,虽是偷偷一瞥,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只觉此人虽是背对着自己,却好似背后也生出一双眼来,直盯得自己心里发寒。
陆圣妍深为崔擒鹰的拳脚所折服,不禁叹道:“真不愧是中原武林中数得着的拳脚大家。我若不是今日亲见,实在无法想象为甚么人们会称他为‘十方罗刹’。”公孙茂道:“崔擒鹰的拳脚,除了少林寺那几个有绝技傍身的高僧,恐怕没人能比得上。
九毒老怪见情势不妙,便一把推开李菁,道:“徒儿,你快跑!”说着他双臂舞成一团影,直向崔擒鹰扑去,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他一边打,一边口中谩骂不休。崔擒鹰微微一笑,黝黑的面庞上露出白牙来。他稳当当地守住全身要害,一副闻风不惊的模样,直待九毒老怪露出破绽,便一掌将他毙命。
李菁怎肯舍开师父独自逃命,她回身复又冲入战团。三人边斗边喝骂,战得越来越大声。崔擒鹰双掌连挥,逼得九毒老怪和李菁边战边退。
不一会儿,二人竟败退至那边土丘的边上,那位瞎子的身后。那瞎子闻声后转过脸来,皱了一下眉头,说了一声道:“聒噪!”
他右手腕轻转,同时腰一低,肩上那柄长刀脱鞘而出。也未见他将刀舞得多快,转瞬间刀刃却已到了九毒老怪身后。九毒老怪闻风想躲时,已是来不及。长刀落处,他从腰被削为两段,可惜一代武林枭雄竟会死得如此之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节 铜马试刀
崔擒鹰朝那瞎子怒道:“你为甚么要杀他。”那瞎子鼻中轻哼一声,道:“一个要死的人,你杀和我杀又有何区别?”崔擒鹰道:“铜马,这是我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插手!”
那位名叫铜马的瞎子头也不回,他手中长刀微抬,“你想试一试吗?”崔擒鹰的目光落在他的刀背上,这是一柄丑陋的刀,没有任何的装饰与花纹。
他起抬头,对着铜马说道:“你身为大内虎组的首领,这把刀也过于简陋了,还是换一换吧!”
他有些讨厌面前这个桀骜无礼的朝廷鹰犬,于是背起双手往一旁走去,以示自己一派武林宗师气度,不愿与其计较,同时却也巧妙地避开了其人的刀锋。
铜马咧嘴一笑,道:“刀是用来杀人的,然而花纹和装饰并不能杀人。”他脚下轻轻一挑,刀鞘由地飞起,落于他的左手之中。
崔擒鹰道:“可是刀就像人,不管做甚么事情,总得粉饰一下。你总得顾及一些人情场面,不要活得过于**裸的。你要记得,你是活在一个江湖之中,所有的武林人士都在看着你。”
铜马轻哼一声,缓步走至刘驽与花三娘面前,侧过脸,用耳朵细心倾听。刘驽一把拦在花三娘的身前,冲他吼道:“你要干甚么?她是我二师父,我不许你动她!”
他伸手抓向铜马的手腕,对方竟没有闪躲。他为对方肌肤上传来的冰冷感到震惊,吼道:“你是甚么人,不要再过来!”铜马笑道:“中气充沛,是块杀人的胚子。”
刘驽道:“我不像你这般冷血,今天有我在,你别打什么坏主意!”他大声嘶吼着。花三娘站在他身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的目光落在崔擒鹰的脸上。崔擒鹰却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陆圣妍见刘驽情状危急,便要冲过去,公孙茂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陆圣妍道:“狗娃子这次恐怕要有难了,咱俩得去帮他,他现在可是我们掌剑门的掌门人!”
公孙茂道:“我跟你一起去!不过你要答应我,若是这次我们能活下来,就再也不回中原了,也不要再管武林中事。”
陆圣妍深情地望着他,点了点头,道:“听说契丹之北还有一片极大的北海,由碧波万顷。北海畔的草原是古匈奴的牧羊之地。如果咱俩这次能活下来,就一起去那里放牛牧羊吧。”
公孙茂道:“好,我都听你的。”他的眼中闪着晶莹的亮光。两人紧扣着手向刘驽等人走来,同时紧张地盯着铜马手中的刀。
铜马虽是个瞎子,却似能觉察到周遭所有人的动静。他面孔稍稍一转,便惊得陆圣妍和公孙茂两人心惊肉跳。然而他在意的并不是这对男女,而是面前的这位少年。
铜马对着刘驽说道:“松开你的手吧,否则它就不会痛了。”刘驽吼道:“你的话是甚么意思,我不明白,说人话!”
铜马道:“断手是不会痛的!”刘驽道:“我偏不放!”
铜马手臂略一使劲,要甩开刘驽紧握的五指,然而他突感手腕一软,浑身内力绵绵而去,不禁大吃了一惊,口中咦了一声。
他一把推开刘驽,道:“你这是甚么功夫?”刘驽道:“你别管!”说着挥拳直上,双拳斜飞如雨,正是契丹散手中的“奔流入海”。
花三娘见状急道:“孩子,你小心!”她手探药囊,随后一片药雾腾起,直扑铜马而来。
铜马笑道:“有点意思!”他侧身一闪,同时避开花三娘的药雾和刘驽的拳头,同时右手长刀舞动。刘驽往旁急窜,想要躲过铜马的长刀。
当他发现长刀并非指向自己时,已是有些晚了,长刀劈向的人是花三娘。此时花三娘将手又一次伸进了药囊中,然而她还未来得及从药囊中伸出手,铜马的长刀已经递到。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感眼前一黑。一颗肥硕黝黑的脑袋,就此滚落在地。
刘驽见状大声惨叫,铜马冲他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只是试一下刀。我要向崔先生证明,这把刀很好使。”
他一转身,刘驽又是扑了过来,要跟他拼命。铜马一掌击在他的胸口,将他远远地推开,说道:“你可以随时来报仇,敌人的存在会让我警醒,我喜欢这种感觉。”
陆圣妍和公孙茂二人冲上前,分别抓住刘驽的两只胳膊,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回去练好功夫,以后再来报仇不迟。”
刘驽眼睁睁地看着铜马收刀入鞘,看着他从崔擒鹰身边走过。崔擒鹰道:“铜马,你的**刀法中破绽很大,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别人的手里。
铜马道:“我练的本就是‘死刀’,每次出刀总得死一个人,不是别人,那便是我,这有甚么好说的。”他迎着朝阳远去,背影被映得金黄。
突然,他停下步来,回头对着一旁哭泣的李菁。这个小姑娘自从九毒老怪死后,便守在他的身旁,却又一声不吭。铜马指着刘驽对李菁说道:“你看,那个小子都快疯了!你的师父也死在我手里,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李菁抬起脸颊,洁白的面容好似不属于这一片蛮荒的草原。她婆娑的泪眼中,转瞬又流出两行清泪来,“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报仇的!”
铜马一笑,道:“这样我便放心了,不想报仇的人都是忘恩负义的,也是该杀的!”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他,包括崔擒鹰。
这时唐峰不知从甚么地方冲了出来,指着刘驽说道:“师父,就是他杀死了我师叔!”崔擒鹰一听自己的兄弟崔擒虎竟是眼前这个少年所杀,眼中顿时冒出火来,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刘驽的脖颈。
公孙茂拔刀出鞘,道:“崔师叔,请你饶过他。你要是真想和他动手,那我……也不得已。”崔擒鹰转头望着公孙茂,怒道:“好啊!王先生教的好徒弟!崔某人连为自己亲弟弟报仇,也要看你的脸色行事了!啊!”
陆圣妍插道:“崔先生,刘驽他不是一般人,他是玉傅子的亲外甥!这个事情,我和公孙茂都可以用性命担保!您就饶过他这一次,玉傅子看在此事的面上,也会对你青眼有加的。”
崔擒鹰听后,紧抓着刘驽脖颈的五指随之一松。他叹了一口气,道:“难怪铜马不杀你,原来背后竟然有这番缘故。”接着语气一转,对着刘驽说道:“昔日我崔擒鹰为报弟仇,孤身独闯少林。
“而今我崔擒鹰若是连弟仇都不报,将来在江湖上难有立足之地,只怕武林同道个个都会笑话我崔擒鹰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
“此仇我今日不报,并非我将来都不报。我会写书信禀明王道之先生,让他帮我通晓傅灵运先生,让他二位武林大宿安排下一场你我之间的决战,到时候生死性命,一切由天!”
公孙茂劝道:“崔师叔,刘驽他今年才十三岁,怎么能跟您老比……”崔擒鹰伸出三根手指,每一根都硬得像铁钎,说道:“三年时间!我给你他三年时间!这三年里,他尽可以多练功夫,但是三年之后,我定会来找他。”
刘驽大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逃的!但是柳哥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在即,我若是活不过那一天,你也不要当我食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节 枯草离情
崔擒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比武招亲,呵呵!”接下来的话他并不多说,而是向陆圣妍问道:“陆姑娘,我兄弟的遗体如今在哪?”
陆圣妍道:“刘驽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杀他,当时虎冢里一阵地动山摇,是他自己不小心掉进地缝里去了,遗骸怕是也找不着了。”
崔擒鹰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捂住脸庞。过了许久他方才放下双手,两眼猩红湿润,道:“有数万人给他陪葬,也不枉了。”
公孙茂惊道:“数万人?”崔擒鹰道:“这事儿你去问铜马吧,都是他们干的,虎冢根本就是他们设下的阴谋。”拔腿便走。
唐峰伸手想要拉住他,然而终究没敢,乃是哀声求道:“师父,咱们这就走吗?刘驽这小子数番欺辱于我,可不能轻易放过。”
“啪!”崔擒鹰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喝道:“你丢的人还不够吗?滚!”
岳圣叹目送着崔擒鹰等人远去,他心中一直在忐忑,生怕崔擒鹰会问起薛红梅之事。然而从始至终,崔擒鹰都没有提过这个女徒儿,这让他心中的这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摸了摸怀中,崔擒虎赠他的那本《大金刚力》仍在,心绪因此便又安稳了几分。他举目眺望,原先围在乌云堡周边的那些契丹兵士,此刻早已悄无影踪,也不知和此次的虎冢之事有无干系。
他走至刘驽面前,缓缓弯下腰便要磕头。此时刘驽脸上泪迹未干,他见岳圣叹如此行止,赶紧保证其腰,将其一把拉起,道:“岳先生,你这是要干甚么!?”
岳圣叹执意要拜,道:“请你允许我向你拜这最后一次。”刘驽坚辞不允,陆圣妍看出了岳圣叹的心思,道:“你这么做是想叛出掌剑门吗?”
岳圣叹道:“你明白就好!”陆圣妍神情十分激动,说道:“狗娃……掌门,你随他去吧,不用留他!”
刘驽扶起岳圣叹,顿了片刻,说道:“岳先生,真的不留吗?”岳圣叹道:“不留!我留下来,只会让掌剑门在江湖上更没有脸面。”刘驽道:“不会的。”岳圣叹道:“你不懂!”
刘驽叹了一口气,道:“岳先生,你若是执意要退出本门,我也不勉强你,但也不用行甚么礼了。”岳圣叹道:“好,那我们就此告别吧。岳某从今往后虽不再是掌剑门中人,但是你们若是有难,我仍会相帮的。”
陆圣妍冷笑道:“呵!让你相帮?”她转头向刘驽道:“掌门人,我看咱们还是别做这春秋大梦了!”刘驽听后不作声。
岳圣叹也不作声,他抱拳向刘驽长长一稽,也不与其他人打招呼,便径直离去了。刘驽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岳先生,你这是要去哪?”
岳圣叹头也不回,道:“我也不知道,四海为家罢!”刘驽目送岳圣叹萧索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枯黄草色中,他还未回过神,韩不寿已站到他的面前,道:“刘驽,我也要走了。”
刘驽抓住他的手,道:“七师父,你这是要去哪?”韩不寿轻轻拂开他的手,道:“别再叫我七师父了,日后待我禀过家师,你我便可以师兄弟相称了。”
刘驽道:“你……你是要回江南眉镇吗?”韩不寿道:“是的。”说着转身便走,他和岳圣叹一样,再不肯多说一句话。陆圣妍喝住他,道:“韩不寿,你就这么走了,不管你的薛姑娘了吗?”
韩不寿回头道:“薛姑娘?恐怕你误会了,她从来不都不是属于我的!况且此刻虎冢已经天崩地塌,又有谁能救得了她?”陆圣妍道:“你知道的,她对你一往情深!”
韩不寿哈哈大笑,道:“一往情深有甚么用,有甚么用?哈哈!人世间的事情不就是如此么!”他行止狂巅,跌跌撞撞地往南而去。
陆圣妍喊道:“韩不寿,你就不想着带刘驽一起回江南眉镇吗?有玉傅子的保护,崔擒鹰不敢拿他怎样的。”
韩不寿回过头,道:“陆圣妍,我韩不寿是做不成英雄了。但是!我不想让别人活得和我一样窝囊!”他手指着刘驽道:“刘驽,你自己说!你要和我一起回江南吗?”
刘驽低下头,说道:“我现在有约在身,不能回,不过……我要是活着,一定会回去看舅舅的!”
韩不寿点点头,道:“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你要记住,生逢乱世,保命乃是第一要务,再不要随意找人拼命,你要记得,你爹娘还在广州等你!”
刘驽追问道:“七师……韩公子,请问我爹娘在广州做甚么?”韩不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然而梅岭以南虽是毒瘴之地,但战火暂时还未烧过去,他们应该过得还安稳吧,你就放心罢!”
韩不寿走后,刘驽呆呆地立于原地,沉默了许久。陆圣妍上前将他搂在怀里,道:“狗娃子,其实我知道你是害怕的,你应该跟他走才对。”
刘驽抬起头,道:“不,我不怕。”右颊上的剑疤挣得通红。陆圣妍道:“不,你是怕的。当虎冢中的巨碑升起时,我们所有人都冲了出来,没有一个人想着回头去救薛红梅。而你,也是其中一个。”
刘驽垂下头低声道:“我本事不够,救不了她。”陆圣妍道:“你又没有回头试,怎知道不行。说到底,你终究和我们一样,都是怕了。”刘驽道:“陆姨,你怪我了?”
陆圣妍摇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我们大家一样。我们都是凡人,只要是凡人,都会害怕的,因此你不需要将太多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很多的约定,其实你不去赴也没有关系。”
公孙茂附和道:“小马,你陆姨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你可以好好考虑。”
接着,陆圣妍和公孙茂面对面站着,互相为对方整理了一番衣裳。公孙茂又为陆圣妍抹平了凌乱的鬓角,两人相视一笑。
刘驽没有心情看他俩你情我浓,他扫了一眼周围,只见那个契丹矮子越兀室离,不知甚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徒剩李菁一人守着九毒老怪的尸首,在那默默地流泪。
而花三娘的头颅,早已滚落进一旁尺许深的枯草里。刘驽冲过去将她头颅拾起,抱在怀里。然而他刚重新站起身,便见陆圣妍和公孙茂并排站在自己的身前,齐齐地看着自己。
刘驽的声音有些哆嗦,说道:“陆姨,茂叔,你们这是要……”他闭上嘴,不肯再说话。
公孙茂拍了拍刘驽的肩膀,笑道:“不错,我俩也是向你告别的。我俩已经商议好了,要去北海边牧羊,从此不再过问武林中事。你若是哪一天也对这江湖厌倦了,大可以来找我们。”
陆圣妍看着刘驽,她起先没说话,憋了好久,方才出来一句:“你多保重!”接着急忙转过身,往北冲去。公孙茂紧步赶了上来,他太清楚自己的这个女人,她倔强得从来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泪水。
刘驽冲着二人的背影喊道:“你们都走了,那掌剑门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节 寻死骑兵
陆圣妍拽住公孙茂,停下步,立了许久方才转过身,道:“你既然已是本门掌门,那本门将来的事情自然都由你来定!”刘驽道:“可是你也是本门中人啊!”
陆圣妍道:“本门中人又能怎样,你看岳圣叹不是已经叛出师门了吗?”刘驽嗫喏道:“他……他是一时意气,肯定会回来的。”
陆圣妍叹了口气,道:“凡是不可一厢情愿呢!就像我师父他老人家,当年一直想让我们师兄妹俩在一起,于是他便将铁鸳鸯分别藏进我二人的随身匕首中。但是这世间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的?我和岳圣叹不仅未成得了夫妻,反倒差点成了仇敌。若不是你,恐怕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铁鸳鸯的下落了。”
她说道此处颇为动情,莹光直在眼眶里打转。公孙茂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好了,好了,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嘛。”继而向刘驽说道:“小马,你多保重,我们真的走啦!”
刘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哭出声来。
他目送着陆圣妍和公孙茂的背影,直至二人消失在草原的尽处,又将花三娘的头颅放到她的尸首边,用手去掘坑。
李菁拔出一把刀,朝他扔了过来,道:“用这个吧!”刘驽望着她,见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道:“你不埋葬你的师父吗?”
李菁道:“等一会儿,我还想和他说一会儿话。”刘驽道:“哦!”李菁道:“你的这位花三娘师父,她以前给你留过遗言吗?”
刘驽仔细想了片刻,道:“没有,我二师父生前最挂念的人,应该就是她那个早夭的女儿吧。现在她们两人终于可以在黄泉下相会了,她心里肯定是高兴的。”他一边说,一边用刀在地上掘坑。
李菁道:“我师父倒是跟我说起过他的遗愿,他说自己这辈子除了最疼我之外,心中其他放不下的东西,就只有《化瘀书》了。”
刘驽道:“你跟我说这些作甚么?”李菁从九毒老怪怀中掏出一张黄绢,正是刘驽被风卷去的两张《化瘀书》总纲中的一张。
她道:“你看,我师父终究只得到了这一张《化瘀书》总纲,到死都不能瞑目。你看能不能帮我将剩下的那一张文字默写下来,我好烧给师父他老人家。”
她知晓这《化瘀书》总纲绝非平常之物,刘驽的血珠之所以那么厉害,定与此物脱不开干系,是以并不期望刘驽能够痛快地答应自己。
刘驽道:“当然可以!”李菁没想到他会这儿爽快,一时间竟愣住了,然而她反应甚快,转瞬便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纸笔墨盒交给刘驽,道:“好的,那谢谢你啦。你来默书,我来帮你掘墓坑。”刘驽道:“嗯。”
李菁一边掘坑,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看刘驽。刘驽却只顾着低头写字,从未抬头看她一眼。
他写字不甚快,她挖坑时也在慢慢地磨蹭着时间。待刘驽写完了满满一张纸,李菁的土坑也刚刚挖好。
李菁盯着刘驽手中的字纸,道“喏,坑挖好了!”潜台词是他可以把字纸交给自己,然后一边去埋花三娘了。她抬头望着刘驽,等待他与自己作出交易。
刘驽将字纸塞进她的手里,道:“你拿去吧!”李菁又一次楞住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就不提点…甚么条…件么?”刘驽道:“提甚么条件?师父都死了!”说着用袖子去抹眼角的泪水。
随后,两人皆是静悄悄地无声,分别去安葬各自的师父。刘驽找来一根马桩,竖在花三娘的坟头。他心中已盘算好,等回头找个石匠刻上一块上好的石碑,便再回来给她升坟。
那边的李菁正往师父的坟头上拍着泥,嘴中嘟嘟囔囔地也不知说着甚么。刘驽讨厌她跟九毒老怪一样作恶多端,本就不喜她。他安葬好花三娘后,拔腿便要走。
李菁在他身后喊道:“你等等!”刘驽道:“有事儿吗?”李菁道:“我想加入掌剑门,刚才陆姑娘说过了,你是掌门,你说了算!”
刘驽道:“我们掌剑门是个小门派,你加入我们太屈尊了?”李菁道:“我愿意!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铜马!难道你就不想为师父报仇吗?”
刘驽道:“我当然想报仇,但是我自己就够了,不需要你。”
李菁站起身来,满头小辫子一甩,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掌剑门门下历来只能同时有两名弟子,你是怕让我进了门派之后,就不能再请别的姑娘了入门了!”
刘驽道:“你胡说!”李菁道:“那你就允我拜进掌剑门!”
刘驽道:“偏不!我陆姨说过,掌剑门的事儿从今往后都由我来定。我定下的第一条门规就是,永远不许你进掌剑门!”他话说得狠了,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根硬邦邦的不知甚物,重重地掷在地上。
李菁弯腰拾起,见是一根白森森的骨棒,骨棒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刘驽瞅见便想起,这是自己从虎冢中带出的人骨。李菁手持着骨棒,念道:“‘温候神功,先练血魄,再练筋骨。功成之日,天下无敌!’哎,没想到大伙儿千寻万找的武功秘籍,竟然就在这人骨之上,早晓得我当时把那堆人骨全带出来了!”
刘驽道:“这东西你别拿在手里把玩,死者为大,你不懂么?这是两百年前虬髯客大侠的遗骨,你还给我,我埋掉!”李菁一把将骨棒揣进怀里,作出一副绝不相让的姿态,道:“你傻啊,有哪个人能在自己的骨头上刻字的,这骨头肯定不是虬髯客的!”
刘驽道:“那也是某个死者的,不能要!”李菁道:“不给就不给!”刘驽气不过,再不理她,大步往前走去,也不管李菁在他身后叫嚷。他走了约莫二三里路,到了一处高丘上。从高处往下看时,整个人都被震惊得呆了。
不远处乃是原先抱月山的地方,早已坍塌成一片乱石堆。人尸,马尸,牛尸,羊尸,密密麻麻地躺了一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他小心翼翼地从横七竖八的尸体间寻找空隙,踏足走过去。
这时前方不远处有灰尘扬起,一队契丹骑兵踏着尸体疯逃了过来,兵士们脸上的神色十分凄惶,口中用契丹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刘驽急往旁跃开,躲开冲来的马匹。未料道这队契丹骑兵直往前冲去,竟不拐弯,一个接一个地连人带马撞在高丘上。
顿时间,人声马嘶随之而歇,人与马皆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脑浆淌了一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节 骇人大阵
刘驽还未回过神来,只见远处有一大片离地面极低的黑云,阴沉沉地盖了过来。这时李菁从背后追了上来,一把抓起刘驽的胳膊便往后跑。
刘驽道:“干甚么?”李菁急道:“再不跑就没命了。”两人一直跑回到高丘的另一侧,李菁拔出双刀,扔给刘驽一把。两人在高丘壁上一阵猛挖,不一会儿便挖出一个洞穴来。
李菁矮身钻进洞内,向他招手道:“快进来!”刘驽跟着爬进洞穴。过了不久,一阵黑风便从洞外刮过。黑风中,依稀能看见有未死的蛇鼠在草地上来回扭动。
刘驽惊道:“这风这么毒!你怎么知道这个躲避的法子的,草原上经常有这种黑风么?”李菁道:“从来没有,以前只有过大片的蜂群,不过我们也是这么躲的。”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至洞穴的边缘。紧跟着,雪蛛从她的袖口爬出,站在她的掌心中开始滋滋地吐丝。
刘驽道:“你这又是要干甚么?”李菁道:“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雪蛛的丝吐得很慢,过了许久方才沿着洞口拉出一小段。李菁将雪蛛收入袖中,说道:“睡吧!”说着她紧靠着洞壁,闭上了眼睛。
刘驽腹中咕咕直响,哪里能睡得着?他眼睛无处放,便瞅着李菁的脸蛋看。看了几眼,心中竟然怦怦直跳。这时李菁突然睁开双眼,笑道:“我这里也没吃的,你还是好好睡吧!”
刘驽连忙收回目光,说了一声“哦!”随后强捺着性子,闭上眼睛开始睡觉。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又忍不住,开口道:“你想不想你师父?”然而刚出口,他便后悔了,自觉不该在此时挑起别人的痛处。
洞内场地颇为局限,李菁半撑起身子,微微伸了个懒腰,轻声道:“当然想啊,能不想吗?不过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
刘驽点点头,复又闭上眼睛。他强忍着腹中饥饿,不一会儿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他瞅了瞅李菁,只见她并没有醒。月光淡淡地洒在洞口,映在李菁的脸庞上,在她的鼻翼镶上了一道银边。
刘驽不敢再看下去,转头望向洞外,只见洞口闪闪着斑斑血迹,拉着蛛丝的地方,横躺着几只草原豺狼,身体已被锋利的蛛丝剖为两半。此时,他方才明白李菁在洞口布下蛛丝的用意。
深夜寂静难耐,他又性格好动,却偏偏窝在这窄洞之内动弹不得。于是他尝试着直起腰,轻轻往前伸一伸腿,却一不小心,碰在了李菁的身上。
他乃是吓了一跳,得幸李菁终究没有醒。她的头斜倚在洞壁上,白皙的脸庞上落着轻柔的月光,显得分外柔美。他看着李菁的鼻翼在微微地扇动,呼气吸气轻吐如兰,与他原先印象中那个心狠手辣的小魔女相去甚远。
他不觉间情绪竟有些激动,心口有些发热起来,于是赶紧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当他再次醒来时,天已是大亮。李菁早在洞外生了一堆火,火堆上扎起一个木架,上面吊着的正是昨夜误闯进洞的几只豺狼的尸体。
刘驽爬出洞穴,直感浑身酸痛,便连伸了好几个懒腰。李菁道:“昨夜睡得怎么样?”刘驽道:“挺……挺好。”李菁道:“既然睡得挺好,想必头脑也清楚了,你考虑好了让我加入掌剑门的事儿没?”
刘驽低头想了片刻,道:“如果你答应以后不再滥杀无辜,我就让你加入掌剑门。”李菁将头往旁一转,嗤地笑了一声,道:“那可不行,我想杀谁就杀谁,这个得由我自己做主!”
刘驽有些无奈,道:“但凡江湖门派总是有规矩的,我不能让掌剑门的名声毁在自己的手里。”
李菁道:“那好吧,我就不加入掌剑门了。不过铜马是你我二人共同的敌人,我俩应该该齐心协力想办法对付他才对。”
刘驽道:“这个自然。其实你也可以找其他人帮忙,像铜马这种人,他的仇人应该不在少数。”
李菁微微一笑,将一只烤好的豺狼腿递到刘驽的手里,道:“人好找,但是人心难测。你这个人虽然长着一张刀疤脸,但是你的心眼我能看得明白。”
刘驽用手抚着右颊上长长的剑疤,道:“你不能总这样戳别人的痛处!”李菁笑道:“好,我不说了。”
两人在虎冢中饿了许久,也不再顾豺狼肉的土腥味,一阵狼吞虎咽,未过多久,便已将几只烤熟的豺狼吃了个干干净净,碎骨吐了一地。
刘驽摸着滚圆的肚皮,遥遥地望着远方,只见一个穿着破羊皮袄的契丹老人,骑着瘦马朝这边奔来。他想起先前撞死在土丘上的那一队契丹骑兵,惊道:“这人不会也要撞死吧?”
他急忙上前,站在正前方,要拦住老人的马。然而老人并没有疯,他在距离刘驽还有三尺的地方,及时地收住了马。老人跳下马,向他微微一躬身,用契丹话说道:“我受一位姓韩的公子所托,前来给你报信。他要我给你说,前方的路很危险,不要再走了,赶紧绕道吧。”
刘驽忙问道:“有多危险?”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前面就是人间地狱啊,光是我们契丹的男儿就死了好几万,连至高无上的粘珠可汗都没能出得来。老汉我先前牧羊的时候,不小心闯了进去。要不是韩公子给了我解药,恐怕我也死在里面出不来了。”
李菁听后惊得发出“啊!”地一声,道:“怎么回事!发生甚么事儿了?”
老人道:“就在几天前,前面的抱月山上突然有一根黑色的柱子破地而起,柱身上绘有猛虎的图案,还有汉人名将李靖的图像。种种迹象看上去,就是我们契丹人传说了很多年的虎冢。
“据说虎冢里面藏有许多武功秘籍,还有金银财宝。许多契丹人看到草原上的这个异象之后,纷纷策马狂奔回本部,通报给他们的夷离堇。
“没过多久,许多契丹人朝着虎冢的方向狂奔而来。其中粘珠可汗的王账离这抱月山最近,他率领着本部三万大军第一个赶到了这里。
“结果最惨的也是他啊!他的人马赶到抱月山时,周围的地面已经开始轰隆隆地作响。听说当时有人劝他赶紧撤军回去,可是他却不肯听,说是遥辇氏的复兴就在此一举。
“哪想到没过多久,抱月山竟然塌了,将粘珠可汗的一半兵马都埋在那里。粘珠可汗在随从们的护卫之下逃了出来,可没想到周围竟是一片灰蒙蒙的大阵,他们怎么绕也绕不出去。
“若只是迷阵还罢了,也不知道从哪里还冒出一股股的毒烟。粘珠可汗剩下的一半兵马,多是被这毒烟给熏死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幸免。”
李菁问道:“那其他的部落就没有损失吗?”老人道:“小姑娘,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这事儿得亏了柳哥公主。柳哥公主聪明睿智,她是苍天赐予我们契丹人的福音啊!当时她骑着骏马,挥舞着一面大旗,将那些没有深陷进大阵的兵士都带了出来。八个部落中活下来的人,现在都对她感恩戴德哩!”
听老人说到这里,刘驽不禁想起韦图南先前让自己照顾柳哥公主的话来,他苦笑着一阵摇头,心道:“这柳哥公主如此聪明能干,她的生身父亲又是江湖闻名的玉飞龙,哪里还需要自己照顾。”
他转而问道:“老人家,这些两日里你可曾听说过粘珠可汗的弟弟,三王子殿下的下落?”
老人一拍大腿,道:“哎,这个怎能不知道!打起来啦!都打起来啦!”
刘驽急问道:“怎么打起来了?”老人道:“粘珠可汗一死,大于越就自封可汗了,三王子哪里能容得下他啊。两边的人马,好像已经打了好几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节 草原黑风
老人正说话时,远处原是抱月山的地方,突又传来一阵惨叫声。刘驽问道:“里面还有人活着吗?”老人道:“应该还有一些人,但都活不长了。每吹来一阵毒风,便会死很多人。两位不宜在此地久留,还是随老汉一起离开此地罢。”
刘驽仰头思索了片刻,转身对李菁说道:“你跟着这位老丈走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李菁道:“你疯了,别人跑都来不及,你还赖在这不走?”
刘驽道:“我有过一些奇遇,不怕这些毒风。前面出事的地方并不远,我想去看看。”李菁道:“那里布满了阵法,你进去就出不来的。”
刘驽道:“嗯。”李菁怒道:“你就知道‘嗯’吗?”刘驽道:“嗯。”李菁气得从契丹老人手中抢过缰绳,翻身上马,用刀背在那瘦马的肋上狠狠地扇了两下。
那瘦马受痛不住,疾步往前冲出。任那契丹老人追在马后大声叫骂,李菁也是不理睬。不一会儿,她便连人带马消失在草原的尽处,不见了踪影。
刘驽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从怀中掏出所剩不多的碎银,道:“老人家,真对不住了!马匹的钱我赔给你。”契丹老人将马鞭狠狠地摔在地上,道:“走吧,走吧!你们汉人就没甚么好东西,我瞎了眼才来给你们报信!”
他嘴中骂骂咧咧,似乎忘记了那个给他解药的韩公子也是个汉人,且不知道抢去他马匹的李菁,则根本就是个胡人!
契丹老人正骂时,刘驽越过他的肩膀,遥遥望见一名骑手停在一百多步外,驭马不动。其人弯弓搭箭,正瞄向这位契丹老人。
刘驽一跃上前,将契丹老人扑倒在地,箭矢擦着刘驽的后脖飞过。那人见一箭未中,接着又弯弓搭箭,要射第二箭。
刘驽一把拽起老人,将他往后一推,喊道:“赶紧逃!”便迎着那人的方向冲了上去。那人连发了几箭,射向那契丹老人,却不是被刘驽截了去,便是因他的干扰而失了准头。
那人见刘驽冲得越来越近,便赶紧拨转马头,往前一阵小跑。然而他跑得却又不是十分地快,走走停停,不时回头向刘驽射上一箭。
两人你追我赶,渐渐接近原先的抱月山下。地上的死尸越多,刘驽偶尔甚至能看见一小队人马,从乱石堆中失魂落魄地冲出,却又都在半路上落马身亡。
待他追到乱石堆下时,发现乱石缝中仍往外冒着丝丝黑气,地上的死尸更是数不胜数。那人的马匹在这乱石间行得甚是艰难,渐渐被刘驽追了上来。
刘驽能够看得清,马背上的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极为秀丽。那少年已不敢回头朝刘驽射箭,他将马鞭抽得啪啪响,疾速往前冲去。
刘驽快步追上,使出乾坤迷踪步法,一脚踏在马臀上,整个人凌空飞起,同时右拳勾起,直击向那少年的面门。这一招正是契丹散手中的“飞天弥陀”。
那少年反应倒也不弱,只见他双足在马镫上一用力,接着从马背上飞窜而起,又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紧接着便往乱石堆上跑去。
刘驽紧追不舍,当他追上乱石堆时发现,少年的身边站着另一个人,而那少年,已经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
那个人背对着他,肩扛一柄长刀,刀柄极长,可容双手齐握。刘驽一眼便认出这人便是铜马,而铜马正在等他。
铜马朝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侧过脸,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刘驽道:“是你设计故意引我来的?”铜马道:“你不是本就想来吗,那个姑娘都走了,你还不走。”
刘驽道:“我的事情你不用管,咱俩可是仇人。”铜马呵了一声,道:“仇人?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你是想来救人的吧?那些人可是契丹人。”
刘驽道:“即使我想救人,也没这个本事!”
此时又一阵黑烟从石缝中升腾而起,将三人笼罩其中,三人都没有倒下。铜马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道:“不,你有这个本事。不过你为甚么想救那些契丹人,他们中的多数人都在中原烧杀抢掠过。”
刘驽顿了顿嗓子,道:“他们都是遥辇氏的人,现在遥辇氏正在和耶律氏交战。若是遥辇氏过于弱小,耶律氏便会一家独大,统一草原。到那个时候,我们中原汉人才是真的要遭难了。”
铜马笑道:“看来你并不是个简单的人。”刘驽道:“不,大伙儿都认为我很笨。”铜马道:“你所指的大伙儿,是那些弃你而去的师父吗?”
刘驽默不作声,铜马伸手指向不远处。刘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山下望去。只见辽阔的草原上,高丘错落有致。这些高丘散落在辽阔的契丹草原上,暗合着某种神秘的法门。
铜马道:“这便是八门金锁阵,进来容易,想出去却难如登天!”
刘驽道:“便是你们设计将那些契丹人引进阵来,继而杀死的?”铜马道:“不用引,这些契丹人比草原上的豺狼还要贪婪。光是虎冢两个字,便可以让他们忘记一切恐惧。”
离三人不远处,一根黑黝黝的石柱擎天而立。数十只猛虎浮雕,盘旋石柱而上。在石柱的最顶端,立着大唐开国功臣卫国公李靖的石雕。
李卫公横槊立马,昂然望着远方,右手高举一卷兵书。刘驽识得那卷兵书的模样,正是他起先在抱月山巅所见的那座黑石圆柱。若是他想得不错,兵书的正上端应刻有血渍的“虎冢”字样。
铜马摘下遮眼的黑布,露出一双褐色的眼睛,眼窝直陷进颧骨有半寸多深。他仰望着李卫公的石雕,脸上露出钦慕之色。刘驽惊道:“你不是瞎子?”
铜马道:“不要藐视瞎子,他们是这世上看得最清楚的人。不用看人的眼,于是看得懂人心。不用看剑客的手,却识得破所有招式。”
他将长刀插于地上,缓缓伸出右手。身旁的那名俊秀少年见状,赶紧跪到跟前,双手呈上一块雪白的绢巾。他从少年手中接过白巾,细细地将双手擦过数遍,连指甲缝也不放过,直至干干净净。
紧接着,他随手一抛,将白绢弃于地上,随后以手加额,向着李卫公的石雕鞠了三躬,道:“卫国公仙逝两百年有余,仍能保我大唐江山无虞,普天之下,谁人能比!?”
刘驽惊道:“难道眼前这一切,都是李卫公早在两百年前就设计下的?”铜马昂然道:“不动刀兵,一举平灭胡人四万骑兵,除了他老人家,还能有谁!?”
刘驽道:“可惜太残酷了些!”铜马道:“残酷,你是想让我大唐也多死些将士吗?”刘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铜马伸手指向黑石柱,只见底座下方有浓烟升腾而起,其黑似墨,比之方才从三人身边腾起的黑烟,不知要浓过几倍。
铜马道:“将柱子往左转三圈,再往右转四圈,黑风便会停了。”刘驽道:“你为甚么要帮我?”铜马道:“因为我们的目的一致!”
刘驽道:“你就这么相信我?”铜马道:“这些契丹人活着对中原有益,而且我相信你会将他们利用得很好。”
刘驽道:“你真不怕我将事情做坏了,反而对你不利?”铜马道:“就凭你是傅灵运的侄子,你的血统注定你会是个非凡的人。就像大唐皇室的子孙们,体内流动的都是太宗皇帝的龙血一样。”
刘驽道:“你这话未免有些偏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汉高祖刘邦,原先也不过是个手提三尺剑的平民。你不了解我,其实我很笨,而且或许会让你很失望!”
铜马微微一笑,转而换了个话题,说道:“你再往前走出不远,在乱石堆外还有一个山谷。在那里躲着一支遥辇氏的人马,大概有三四千人。
“你领着他们往东走出三里地,再北行一里半地,就会看见一个土丘。绕丘三圈半后再西行,便可走出此阵的生门。”
他身边的那名少年听见此番话后,身体不禁微微一颤。少年略略抬起头,随即又立刻低下。
铜马将少年细小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冰冷的眼神直盯得少年惶恐不安。少年赶紧伏于地上,浑身颤动不已,求道:“求尊主大人饶过小的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铜马道:“你心中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便该知道只有死路一条!”那少年见求饶无用,倏地从地上跃起,要往乱石堆下逃去。
铜马拇指轻弹,噌地一声,长刀出鞘。他就势一挥,那少年脚下刚迈出一步,头颅便横空飞起,咕噜噜地滚进一旁的乱石里。
刘驽怒道:“铜马,你怎能无缘无故地杀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节 新的结识
铜马道:“杀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刘驽道:“怎么不需要理由!他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你怎能说杀便杀了?”
铜马道:“凡是虎组的人,不允许对任何分外之事起心。他不守本分,这便是他该死的理由。”他一扬手,只见一物朝刘驽飞来。
刘驽伸手接过,竟是先前韦图南从自己身上盗去的那册《六军镜》书,惊道:“这本书怎么会在你这里,为甚么要还给我?”铜马道:“这个你别管,我自有道理。兵书你要不要?”
刘驽道:“当然要,它本就归我管!”说着便揣进怀里。铜马道:“那我们此次相见到此为止,你想报仇随时可以找我!”他从乱石堆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那匹死去少年曾骑过的骏马背上。
他用马鞭指着那死去少年的头颅,道“你带上他的头,见了那些胡人后自有用处。”说着抬手扬鞭,那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载着他绝尘而去。
当刘驽关停黑烟机关、翻过乱石堆,在山谷里找见那些遥辇氏契丹人时,已近黄昏时分。四千多人马蜷缩在山谷里,已经数日有余。从这些人的面色上可以看出,他们被外面发生的惨状吓得不轻。
刘驽从他们身旁走过时,他们的表情既愤恨又害怕。然而最终,他们的目光皆是落在了刘驽手中的头颅上。那个死去的俊美少年,此刻脸上血迹斑斑,可这不妨碍这些契丹人识出他的真实面目来。
有人的情绪开始变得分外激动,指着少年的头颅道:“就是他射死了很多我们的兄弟,将我们都赶进了这个山谷。”
刘驽一听便明白,是铜马命令这死去少年将这些契丹人赶进了这个山谷,救了他们一命。当然,此人的目的不在于救人,而是跟自己一样,是要用这些残余的遥辇氏契丹人,去对付那位一支独大的耶律适鲁。
这个死去的少年应该杀过不少契丹人,以至于谷中的契丹人看见他的头颅后顿时群情激愤。不断有石子向刘驽飞来,或是砸在他手中的头颅上,或是干脆砸在他自己身上。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停!”声音洪亮如钟。刘驽闻声望去,见是一个九尺多高的大汉,身躯甚伟,满面的络腮胡。那大汉走至刘驽面前,刘驽的头顶仅达到他的胸口。
大汉拍着胸脯说道:“我叫赤忽歹,是这支部众的首领。你既然带着这人的头颅来,想必是要和我们交好,提出你的条件吧。”
刘驽道:“我没有甚么条件,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带你们出去的。”赤忽歹道:“你们汉人就爱使阴谋诡计,我不相信你会专门跑到这里来救我们。你不会是嫌我们没死干净,又想来害我们吧?”
刘驽道:“如果我想害你们,用不着耍阴谋诡计。”赤忽歹低头看着刘驽,举起簸箕般的大手,道:“呵呵,不耍阴谋诡计?我这一掌下去,就能将你拍死!”
刘驽临危不惧,说道:“你既然如此有信心打败我,那我们不妨比试一番!”赤忽歹哈哈大笑,道:“好,如果你赢了,我们都听你的!”
他说着解下腰上的铜锤,要放在一边。这把铜锤足四五十斤重,刘驽道:“不用放下,你可以拿着兵器来与我斗!”
然而契丹男子之间的决斗,最讲究公平二字。赤忽歹听他这般说,便以为他在轻视自己,直气得啊啊大叫。刘驽无意中,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
他看着赤忽歹双手抡起铜锤,直向自己冲来,心想这些契丹人素来崇尚武力,自己这一战若是以巧技获胜,必然不能服众。是以他紧盯着赤忽歹手中的铜锤,一动不动。
赤忽歹冲至刘驽面前,双手高举铜锤,臂上肌肉劲爆鼓起。随着一声大吼,他手中铜锤直朝刘驽头顶砸下。他曾用这招砸碎过公牛的头骨,此番用它来对付刘驽,自然也不在话下。
刘驽潜运真气,瞅准铜锤的来路,一拳击出。只听铛地一声响,他的拳头与铜锤相撞。赤忽歹直感铜锤上一股大力传来,直震得自己虎口发麻。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方才勉强握稳手中的铜锤。怎料一股大力未尽,又是一股大力从铜锤上传来。这新的一股大力推动着前一股大力继续前进,势头足有翻番之势。原来,刘驽竟使出了新学会的连珠劲功夫。
赤忽歹哪里能抵受得住刘驽两股大力的同时进攻,他手中大锤顿时撒手,整个人往后退出数步,仰面摔倒在地。刘驽本以为赤忽歹会因此番失利而被激怒,于是他禁步上前,弯腰朝地上的赤忽歹伸出右手,以示友好之意。
赤忽歹躺在地上愣了一下,便握住刘驽的手,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一个小孩,武功竟然这么好,我倒是头一次见。”
他抓住刘驽的右手,面向五千部众,与自己的左手同时高高举起,喊道:“他的武功好,是真正的英雄!”那些契丹部众见状欢呼雷动。
刘驽没有想到,这些契丹人的想法竟是如此的淳朴简单,与他所认识的萧夫人绝非同类之人,便连遥辇泰也要比这些人精细出很多。
他见说服契丹部众的目的达到,便建议众人与他一同出谷。有赤忽歹在旁指挥协助,这些契丹部众甚是听话。赤忽歹送了刘驽一匹骏马,刘驽翻身上马,领着四千人马浩浩荡荡地出谷而去。
他回头望着长长的队伍,心中竟产生异样的激动,不禁用手摸怀中的那卷《六军镜》书。他骑在马背上悠悠地摇晃,不禁遥想当年李卫公便是领着这样一支巍巍大军,南征北战,最终助太宗皇帝一统天下,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他依着铜马先前所授的方法,带着这队契丹人马先往东行了三里地,又往北走了一里半地,果然看见前方乃是一处高高的土丘。
他领着众人绕土丘行过三圈半,继而向西行去,一路上死尸渐渐变少,到后来竟远远地看见牧民的帐篷来。赤忽歹欢喜之下,用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刘驽的肩膀,道:“小兄弟,没想你能耐这么大。这个大阵,我们曾经闯过无数次,折去了无数兄弟,也没能闯得出来。没想到跟着你,我们这么轻轻松松地便走了出来。”
刘驽心知这些其实都是那个铜马的功劳,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问道:“既然你们已经出了大阵,现在打算要去哪?”
赤忽歹摸了摸后脑勺,道:“既然可汗已死,我就想带着部众找到三王子。由他带领我们一起翻过阴山,去找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地,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未完待续。)
修改论文中
今天有一篇投往国外的论文需要修,一直在修改,从早晨到现在,头昏脑涨的。
为甚么这篇论文很重要呢,首先它是一篇sci,评职称很有用,其次它发表之后能奖励5000块钱。即使我写完这本书,也没它赚得钱多。
总之,抱歉抱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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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节 耶律小花
刘驽道:“方今局势混乱,你不如带着部众直接西去阴山,到那里与你们三王子汇合未迟。”他说出这话时,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嘴里发出的,却又是他最深处的心声。
他原以为自己和铜马的想法一样,要用这些遥辇氏胡人去平衡耶律适鲁的势力。然而事情临近,他又有些不忍心。赤忽歹大大咧咧地骑马伴行在他的左右,自从两人交手之后,一路上他对自己的情谊只增不减。
赤忽歹道:“那怎么行,我们是遥辇氏的部众,那就得听三王子的调遣。他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得去哪,总之得有他的命令方可。”他干脆地回绝了刘驽的建议。刘驽听后觉得自己一颗心稍稍落回了胸膛里,却不知道眼前的事是对还是错。
这时,一支人马迎面疾驰而来,灰尘高高扬起。赤忽歹遥遥望着那队伍中的大麾,道:“是大于越的儿子,耶律小花!”刘驽听他说话口气颇为平常,看来是对外面的事儿一无所知。想了若是他知晓耶律适鲁已经自称可汗,定不会如此淡定。
耶律小花的队伍越来越近,刘驽渐渐看清在队伍的正前方是一位姑娘,直将后方的人马拉开数十步远。那姑娘骑着一匹金黄色毛皮的骏马,朝着刘驽等人迎面疾奔而来。她虽是满身皆着皮袄,却掩不尽婀娜多姿的体态。
刘驽虽只见过她一面,却对她的歌喉和容貌终生难忘。无论她身着何样的衣衫,骑着甚么样的马,他一眼便能认出这是柳哥公主的模样。
此刻他脑海中不禁闪过当初在宋州城上,朱旬呆呆地望着张惠小姐的情形。朱旬曾说过若是能娶张惠小姐这般的女子为妻,此生便不枉了。他当时听后不懂,甚至因朱旬的话生出几分难为情来,然而此刻看见柳哥公主,他心中却咚地响了一下,似乎心中有些明白了彼时朱旬的感受。
在她身后的大队人马中,当先的一名男子衣着华丽,身穿在契丹人中不多见的丝绸衣衫。赤忽歹道:“这人便是耶律小花。”耶律小花领着大队人马紧追在柳哥公主身后,喊道:“柳哥,柳哥,你留步,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
柳哥公主格格直笑,银铃一般的声音飘荡在辽阔的契丹草原上。她也不回头与耶律小花说话,反而将手中的马鞭抽得啪啪直响,直在马身上抽出斑斑血痕来。那匹宝马受痛不过,速度顿时又加快了几分。刘驽心想,若是李菁看见柳哥公主如此对待自己的爱马,定然会暴跳如雷吧。
柳哥公主就如鱼线上的那只饵,勾引着耶律小花这支人马在广阔的契丹草原上晃荡。赤忽歹见对方的人马越来越近,急道:“咱们身后就是大迷阵,他们进去了可就出不来,我得上前提醒他们。”
刘驽心想,若是赤忽歹知道自家的三王子此刻正在与耶律适鲁交战,绝然不会这么做。他正想着,赤忽歹这位热心的契丹汉子已经从队中冲出,对着迎面而来的柳哥公主和耶律小花急挥着胳膊,喊道:“前方危险,别走!别走!”
柳哥公主收马不住,险些撞在了赤忽歹的马上。她扬起马鞭,欲要鞭打赤忽歹。刘驽催马欲要上前阻挡,却见她突又垂下手来,脸上的怒气转瞬即消,笑道:“不知英雄是哪个部落的人马。”
赤忽歹被柳哥公主前后突变的举止惊得有些愣了,然而这个柳哥公主粘珠可汗生前对她分外疼爱,自己不得不对她礼让三分,他恭敬地拱手答道:“在下赤忽歹,是三王子殿下的部众。”柳哥公主一眼瞅见他身旁的刘驽,见他骑着马走在队前,卓然于众人,便指着他向赤忽歹问道:“他又是谁?”
赤忽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在下不知道,不过他救过我们的命。”柳哥公主的目光落在刘驽的脸上,他右颊的长疤颇为刺眼,直让她看了一眼之后,便赶紧转过脸去。这时耶律小花带着人马追了上来,他本人有些气喘吁吁,用马鞭指着赤忽歹,道:“柳哥,是不是他冲撞了你,我帮你收拾他。”
他不等柳哥回话,手已是扬起,马鞭在空中扬起一道弧线,向赤忽歹身上抽了过去。赤忽歹虽是力大,然而身在马背上,仓猝之间却躲不过这马鞭。他敬重柳哥公主,却不会生生忍受一个耶律氏小儿的欺辱。
此鞭若是真的抽在他身上,那对他这个将近四十岁的契丹汉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右手直往腰间铜锤摸去,欲要一锤便将这个名叫耶律小花的小子脑壳砸碎。刘驽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此时耶律小花的马鞭还未落下,便已被他夺过抓于手中。
耶律小花被马鞭上的劲带得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他大怒之下,便要抽刀来砍刘驽。刘驽不等他刀出鞘,凌空一脚踏在他的马首上,在空中倒翻了一个跟头,稳稳地落回自己的马鞍。他坐下的那马迟钝得好似周围从未发生过甚事一般,仍在低头吃它的草。
然而在耶律小花的眼中,这不仅是事儿,而且是发生了大事儿,自小到大,从未有人敢这般对待自己。他朝刘驽喊道:“你是甚么人,敢如此放肆,老子要收拾你!”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刘驽道:“不管是甚么人,都不能随意****他人。”
耶律小花手气得哇哇大叫,他手一挥,身后的四位千夫长齐声拔出战刀,麾下的四千多名耶律氏兵士蠢蠢欲动。赤忽歹眼看一场大战势不可免,往身后一招手,四千多名遥辇氏的部众也齐齐拔出战刀。他吼道:“我们遥辇氏的人,绝不会受人欺负。”
契丹八部的人马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多万,一场四千人对四千人的大战,在草原上绝不是件小事。这些契丹人是天生的战士,面对一场大战时竟都毫不退缩,双方阵中接传出呐喊声来,不断有兵士自觉地纵马往后退去。不是要逃跑,而是在腾出足够的距离,准备第一次冲锋交战。
柳哥公主见两边的人马交战在即,便赶紧纵马跑至一边的山坡上。耶律小花见她在坡上驻马不去,便知她欲要观战。他将手中战刀高高举起,口中喊得比谁都响,存心要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卖弄一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