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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居简     飒飒西风txt下载     飒飒西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节 指间血滴

    正在此时,那瘦僧啊地一声大叫,声音颇为凄厉,也不知他是吼叫还是惨叫。

    他与刘驽二人站在原地似是失了神,皆是一动不动。

    瘦僧握住刘驽双肩的两只大手也不见松动,却开始瑟瑟发抖。

    再看刘驽,只见他头顶冒起袅袅白烟,面露痛苦之色。

    明眼人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内力比拼,此刻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九毒老怪似是想到了甚么,仰头哈哈大笑,道:“这个瘦和尚跟老子一样倒霉,要栽在这臭小子手里了,这小子真他娘的邪门!”

    众人听他这般说乃是一惊,皆是凝神向瘦僧与刘驽望去,便连陆圣妍也停下步来。

    众人只见瘦僧头顶上渗出了许多豆粒大小的汗珠,面孔渐渐有些扭曲变形,一张大嘴牙齿紧咬,强忍着未发出声来,神情十分痛苦。

    岳圣叹看着九毒老怪,想到了抱月山顶的那一茬事儿,颇有些羡慕地说道:“刘驽的功力又要有长进了,他吸了九毒老仙的功力,又要吸这瘦僧的功力,真是一个人一个命啊。”

    花三娘听后哼哧一笑,道:“反正你是越来越比不上他了!”

    陆圣妍一把拉过岳圣叹,道:“师兄,别理她。”她鉴于花三娘名义上乃是公孙茂的师母,是以对她存有几分忍让。

    此时瘦僧的内力正透过双掌,源源不断地冲入刘驽体内,直要摧毁他的全身经脉。

    刘驽直感体内真气澎湃,难以抑制,全身穴道经脉被冲得尽数移位。

    他胸腹胀痛,觉得自己整个人下一刻便要炸开了一般。

    正在此时,一连串文字没有任何征兆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凡气血之衰,血焦神离。以回天经脉通彼诸脉,损血而为彼之心风。心风之状,渺渺然直如太虚……”

    正是化瘀书总纲中的文字!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段文字,渐渐地,瘦僧渗入他体内的内力流过回天经脉后,开始向他丹田中归拢。

    他感到瘦僧的真气在自己丹田中到处乱撞,如同刺一般地疼痛,急切间却又发泄不出。

    在他所会的功夫中,能将体内真气逼出体外的,只有玄微指法这一种。

    这种指法本意是使用自己的真气,为他人治病怯灾,此刻却不得不被他用来,排出体内属于瘦僧的异种真气。

    他将粘珠式、降露式和推云式等招逐一使出,指端发出滋滋声响,一股股微劲往前箭射而去。

    与此同时,他渐觉右手食指一阵肿胀,指尖开始变得通红,似要有血渗出。然而他为了排出体内瘦僧的真气,却也管不了这许多,只能一式接着一式地将玄微指法演下去。

    李菁见刘驽与瘦僧相持不下,便向着胖僧虚晃一刀,转身向瘦僧奔来,挥刀便剁,拟要将瘦僧砍倒。

    崔擒虎知道瘦僧一倒,己方便要落败。他飞步奔来,伸手一掌将李菁的刀刃格开。

    九毒老怪骂道:“崔擒虎,你他娘的不守规矩!”

    崔擒虎强辩道:“只准一对一单打,不许两个人合攻一个!”

    这时瘦僧终于忍耐不住,张口凄厉地嘶叫起来。

    他挣扎着要将双掌从刘驽肩上撤下,却如同黏住一般,怎么拉也拉不开。

    崔擒虎见情形不妙,再也顾不得之前约下的赌赛,挥掌直拍刘驽胸口。

    李菁挺刀欲救刘驽,却被身后的胖僧缠得脱不开身,不得不转身挥刀回防。

    一旁的遥辇泰、陆圣妍和公孙茂见崔擒虎不守信义,竟然首先坏了规矩,哪里还能按捺得住,纷纷向崔擒虎冲来。

    韩不寿原也冲了上去,他迟疑了片刻,又在半路上停下步来,与薛红梅、岳圣叹两人六目相对。

    薛红梅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韩公子,张惠姑娘在你心里真的这么重要吗?”

    韩不寿有些气馁,仰头叹道:“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花三娘不似韩不寿那般犹豫,她冲着韦图南喊道:“师兄,助我!”

    韦图南答应道:“好!”

    他与花三娘师兄妹多年,明白她的意思,随之伸手掏向花三娘腰间的药囊。

    花三娘双手一挥,六支萤火箭齐出。

    与此同时,韦图南一把药粉洒在六支萤火箭上。

    六支萤火箭冒着刺鼻的黄烟,向崔擒虎激射去,却在崔擒虎身后寸许处停了下来,不再前进,继而在空中悬停片刻,轻飘飘地落地,腾起一股黄烟。

    再看崔擒虎本人,却是毫发无伤。

    花三娘惊得发出“咦“地一声,道:“这崔擒虎的功夫怎么这般厉害!”

    原本立于一旁的吐蕃六大金刚,见形势不妙,也齐往溶洞中央的石台支援而去,拟要击退遥辇泰、陆圣妍和公孙茂三人。

    唐峰作势迈步跟在后面,却又在中途停了下来,四处观望。

    心中已经打算好,若是崔擒虎方若胜,他便上前助阵。若是失利,便赶紧抹脚开溜。

    公孙茂双腿发力,如同一道黑烟射向崔擒虎,在他身后紧跟着陆圣妍。遥辇泰虽然武功比这两人要高,但论及轻功却是十分地差,便连那六位番僧也是远远不如。

    只因他本是马背上的男儿,在这苍茫的契丹草原上,步行极少,轻功的用处也是不多,是以缺少了历练。

    遥辇泰紧赶慢赶,就在快要接近中央石台人群外围时,只听一声极低的微撼朝自己波动而来。

    他本非怯懦之人,觉察到这声微撼之后,却下意识地停下步来。

    而公孙茂此时已经冲至崔擒虎与刘驽面前,将真实情状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刘驽双臂弯曲,放在丹田处,十指上托如白莲状,一滴鲜艳透亮的血珠在他指间滴溜溜地旋转。

    公孙茂本能地觉察到即将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他双足在地上发力一点,身体往后倒射而出,顺手拉住身后一脸懵然的陆圣妍,往旁急奔而去。

    崔擒虎和六大金刚等人能在这血腥的江湖上混出名堂来,自然也都不是普通之人。

    他们虽从未见过眼下这种奇异情状,但是强烈的江湖嗅觉在告诉他们,即将有大的危险要发生!

    崔擒虎见刘驽十指间的血滴有异,双掌随即推出,攻向那滴血珠。

    只听铛地一声,他整个人被那滴血珠反弹开来。

    血滴在刘驽十指间旋转得越来越快,发出刺耳的呲呲声。

    崔擒虎想要变招攻向刘驽胸口要害,逼他撤招回防,此刻却已觉来不及。

    他急忙回身,双掌推开两名挡路的番僧。两名番僧仰面跌倒,崔擒虎得空拔腿便逃。

    众人只听轰地一声,崔擒虎还未跑出两步,便与身旁的六大金刚以及那名瘦僧,一起被滚滚气浪横空掀起,直往外飞出两丈多远,从空中跌落在地。

    那名胖僧原本与李菁斗得不分胜负,他见崔擒虎率先逃跑,一时间心中方寸大乱,也要迈步要往旁逃去。

    李菁轻声一笑,一刀斜削向他的左膝。

    胖僧的退势因之一缓,李菁却借机使出轻身功夫,奔出两丈开外。

    此时轰声响起,胖僧直感背后一股巨力推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飞起。

    而李菁早已站在前方,笑吟吟地等着他,手中双刀直指他的胸口。

    胖僧大惊之下,想要往旁避开,却哪里能拗得过背后那道强烈的气浪。

    他眼睁睁地看着李菁两把窄细的唐刀,深深地扎入了自己的胸口,随即气绝身亡。

    崔擒虎和那六大金刚忍痛从地上爬起,均是面露骇然之色。

    崔擒虎往后退出数步,躲到一根由洞顶垂落至地的钟乳石柱背后,其余六僧见状纷纷效仿。

    崔擒虎声音颤抖地向刘驽问道:“你……你……这是……甚么功夫!”

    在刘驽身外两丈处,地上仍躺着那名瘦僧,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众人只见他浑身肌肤紧缩,似是比先前又瘦了许多。

    九毒老怪摇头叹道:“可怜的瘦和尚,一身内力全被吸光了!”

第一百零五节 困龙神功

    刘驽此刻气喘吁吁,说道:“崔先生,现在你该说实话了吧?”崔擒虎辩道:“我本来说的就是实话!”

    刘驽怒道:“你给他们的那些书是假的!”说完他咳嗽不止。陆圣妍见状急忙上前向他走过去,她不慎踏中地上的瘦僧,顿时勃然大怒,脚上运劲,一脚将瘦僧踢飞丈外。

    那瘦僧吭也未吭,便气绝身亡。

    陆圣妍左手把住刘驽的脉搏,右手去探他的丹田,只觉他虽然精力疲惫,体内真气仍是平顺。她附至刘驽耳边,小声问道:“你体内真气虽然不弱,却也不是十分地强,刚才是怎么造成那么大的动静的?”

    刘驽连连摇头。

    陆圣妍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九毒老怪说你吸了他的内力,可是你体内一点异种真气也没啊。”她见刘驽无事,便放下心来,泰然自若地站在刘驽身后,静观局势变化。

    唐峰见崔擒虎已然失势,便寻机想溜。公孙茂如一溜黑烟般窜至他身后,抓住他的脖颈将其拖了回来,往地上一扔。他继而与陆圣妍相视一笑,走至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唐峰想要再逃,却又不敢。他直感背后发凉,似是有人在盯着自己,转头一看,正碰见岳圣叹冷森森的目光,便赶紧低下头来。

    那边无论刘驽如何问话,崔擒虎仍是顾左而言他,将话题引向别处。

    众人听后,脸上各种表情不一而足。九毒老仙原本对崔擒虎给他的化瘀书批注深信不疑,同时对刘驽的话嗤之以鼻。但是他见刘驽使出神功将崔擒虎等人皆是震飞之后,心中大吃一惊,不由地对刘驽的话信了几分。

    岳圣叹盯着唐峰看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却并未上前找他算账,转而从怀中掏出那本《大金刚力》,呆呆地出神。脸上表情一会儿坚定,一会儿犹豫,却是拿不出决心来。

    韩不寿见崔擒虎已然落于下风,乃是松了一口气,脸色开始变得平和。薛红梅站在他身旁,脸色却越发阴沉起来。

    越兀室离身材矮小,踮着脚越过众人的肩膀,打量着溶洞中的地势形貌,不慎右手碰着了薛红梅的红衣。薛红梅抽剑便向他劈来。他往旁急跳避开,吓了一跳,也不知她怎么生出如此大的气来。

    花三娘扶着韦图南,胖脸微微地倾向他,笑道:“师兄,我大致已经明白玄微指法的秘密所在了,这门功夫是不是和化瘀书有关系。”

    韦图南点头道:“你猜的不错,三年前我有幸得见玉飞龙他老人家。他当时对我说,‘如果化瘀书是锁,那么玄微指法便是开启它的钥匙’。”

    花三娘思索了片刻,说道:“难怪那么多武林豪杰都想得到我们苗家的玄微指法,原来真的是与化瘀书有关。”韦图南脸色郑重地问道:“你将这玄微指法透露给王道之了没?”

    花三娘昂首道:“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傻子,将甚么东西都告诉他。他从未当我是他的老婆,他真正的老婆其实就是那个小妾。他为了防止我对那个小妾不利,甚至将她远远地安置开,从来不许我见她一面。”

    韦图南对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感到手足无措,只能幽幽地说道:“如此便好!”

    与众人相比,李菁对眼前的事情似是漠不关心。她一个人径自绕着石台四周走了数圈,越兀室离盯着她看,却被她盯了回去。

    她边走边数着溶洞内色彩斑斓的钟乳石柱,总共有八根,皆是围绕着石台而立,一时间不由地大奇。

    众人起初见她转来转去,心中不由地生疑,几次三番,见她没有任何动作,便又转头去看崔擒虎与刘驽,只见崔擒虎面对刘驽的质问,口中滔滔不绝,直若悬河。

    在场之人均已看出,他是在拖延时间。韩不寿踏步上前,说道:“崔先生,你说得再多也是无用,我们还是刀剑下见真章吧!”他右手微动,蕴雪刀出,一股清亮的光芒直刺众人双眼。

    李菁面露羡慕之色,说道:“可惜刀宽了些,不然归了我真是不错。”九毒老怪一听,笑道:“乖徒儿,师父给你想办法!”李菁一嘟嘴,道:“我又没说真的想要!”九毒老怪道:“好吧,好吧!”

    崔擒虎望着韩不寿,道:“韩公子,你是甚么意思,难道就不怕千里之外的张惠小姐会出意外么。到时候即便你想救她,也是来不及!”他说话的同时,十指深深地抠进钟乳石缝里,应是在暗自忍受着体内的伤痛。

    这一切都被韩不寿看在眼里,他笑道:“你说得很对,若是我杀了你,千里之外的人同样也听不到你的号令。”

    崔擒虎喝道:“你敢!”一边向剩下的六位番僧还有唐峰命令道:“快来助我!”六僧畏畏缩缩地不敢近前,唐峰更是躲在后面。

    岳圣叹看着唐峰正在发呆,花三娘一掌拍在他屁股上,直吓得他一跳,转头瞪向花三娘。花三娘指着唐峰对岳圣叹笑道:“岳先生你真是好忍性,他在你头上撒尿,你咋不上去找他算账?”

    岳圣叹低下头,说道:“说到底,还是岳某的武功过于低微,这才会被他人欺凌。即便没有这个唐峰,也会有李峰、张峰或者孙峰骑在我的头上。”

    花三娘道:“那你就这么算啦?不管他啦?”岳圣叹一笑,“任凭王夫人处置!”花三娘乐得哈哈大笑,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为先前吐你的那一口唾沫道歉!”岳圣叹道:“不用,不用。”

    薛红梅心中正愤郁难忍,她听言抬头望了岳圣叹一眼,只觉得他有些过于隐忍了,与昔日黄河畔那位刚义的“雪里剑”大侠直是判若两人。

    她抬头看去,只见韩不寿已向崔擒虎攻去,刀势连绵不绝,一上来便使出了“七绝式”,也不管自己全身经脉受不受得住,早已将师父玉傅子的忠告抛于脑后。他从刘驽身上悟得了一个道理,只有拼命才能生存!

    崔擒虎见韩不寿攻势如此凌厉,心中十分惊讶,这可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翩翩公子、当朝状元。他起初绕着钟乳石柱躲避韩不寿的攻击,过了数招之后,开始还手。忽地只听啪地一声,他全身衣裳崩裂,全身虬筋暴起。继而一拳击出,呼呼带风,将韩不寿逼出数步之外!

    花三娘见状惊道:“难怪他能逼落我的萤火箭,老头子在他身上用了‘困龙功’!”韦图南忙问道:“老头子?王道之?”花三娘有些气急败坏,“不是他,还能是谁!?”

第一百零六节 触顶石笼

    韦图南道:“莫非崔擒虎竟是受了王道之的指使?”花三娘道:“我不知道,反正他应该脱不了干系。”韦图南道“师妹,我们先前见过王道之在你身下施下的困龙功,好像远没有崔擒虎的这般厉害。”

    花三娘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说道:“他在韩擒虎身下施下的这层困龙功,其中包含有他自己的内力,怎能不厉害。”韦图南听后乃是一惊,道:“他竟肯这般做,定然是这虎冢之中,有他非取不可之物了。”

    花三娘叹了口气,撇撇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说完她扭头去看韩不寿与崔擒虎,只见二人斗得不可开交。崔擒虎先前虽被刘驽指间血滴震伤,然而身上的困龙功一经激发,内伤即刻好了大半。他在韩不寿的“七绝式”连攻之下步步为营,攻守间泰然自若。反倒是韩不寿的攻势中渐见绵软,颓势慢慢现了出来。

    遥辇泰、陆圣妍、公孙茂和薛红梅见状步步进逼,向崔擒虎等人围了过来。那吐蕃六大金刚只是略作阻拦,却不敢真正与众人相斗。他们所忌讳的乃是一旁仍自闭目不动的刘驽,生怕他突然发难,使出方才的骇人招式来。

    刘驽眼睁睁地看着那滴急速旋转的血滴,突然脱出自己的十指,先是一阵微颤,接着随着轰地一声,爆裂无影,化作极强的气波往四面八方冲去。威力之强,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与此同时,他却陡感自己身体开始变得轻松,随后一阵阵倦意袭上头来,脑袋中一阵恍惚。

    当他重新睁开眼时,见韩不寿在与崔擒虎的相斗中已落于下风。遥辇泰、陆圣妍、公孙茂和薛红梅四人被吐蕃六大金刚阻挡在外圈,无法营救。他便急步赶上,冲向崔擒虎。吐蕃六大金刚见状,竟有意无意地让出一条道来,却是谁也不敢阻拦于他。

    刘驽的拳术在崔擒虎看来,并不甚高明。崔擒虎左手一捞,便轻易捏住他的拳头,跟着右掌挥来,直击他的胸口。

    韩不寿见状挥刀直攻崔擒虎后心,欲逼得他回掌自救,却被崔擒虎一式鞭腿击退。崔擒虎对着刘驽狞笑道:“小子,今日就让你死在我手里。”刘驽一声不吭,也不管崔擒虎向自己胸口拍来的一掌,他右拳跟着击出,攻向崔擒虎的脖颈。

    崔擒虎哪里见过这般拼命的打法,他手掌甫一触及触及刘驽的胸口,突然想起先前被吸光内力的瘦僧,此人眼下已成了一堆皮包骨的骷髅,被陆圣妍远远地踢至一边。

    想到这,他不由地大吃一惊,心道:“难不成这小子又想阴我!”急忙收掌往后跳开。吐蕃六大金刚有些心猿意马,并未全力阻挡遥辇泰、陆圣妍、公孙茂和薛红梅四人。不一会儿,四人已是越迫越近,快到崔擒虎跟前。

    崔擒虎情状不妙,拔腿便逃。花三娘急道:“哎哟,这孙子要逃,快捉住他。”她右手一挥,本拟用萤火箭去射崔擒虎,却发现袖中纹丝不动,原来机关箭匣中早已空空如也,一根短箭也无。

    崔擒虎刚逃得几步,突感腿下有物羁绊,低头去看,却不见有甚物。幸得他反应机敏,双足在地上奋力一点,整个跃起丈许高,接着又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于圈外。吐蕃六大金刚见主帅逃跑,哪里还肯再斗,纷纷四散逃开,却都被绊倒在地。

    原来李菁先前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绕着四周走了几圈,并非是在看甚物,而是绕着六根钟乳石柱,布下了好几圈极细的雪蛛丝。九毒老怪见状抚掌大笑道:“不亏是我的乖徒儿,果然是聪明机巧。”

    那吐蕃六大金刚见遥辇泰等人凶狠狠地冲了上来,要擒下己等,便急忙从地上爬起,往外挣扎着奔去。岂料牵连着腿上的雪蛛丝,缠得越来越紧。

    唐峰原本也想趁乱逃脱,突感脖后有风袭至,急忙转头御敌。只见乃是花三娘,她袍袖一挥,一股黄雾弥漫,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软软地倒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众人只听咕轮轮一阵声音,那六根巨大的钟乳石柱竟被吐蕃六大金刚连带着雪蛛丝,拖得转动了起来。

    韩不寿惊道:“这里又有甚么机关?”他话音刚落,一根根石刺戳破地面,向上升起,形成一座石笼,将众人困在里面,出去不得。众人所立处,乃是一片平坦的石头地面,无水无食,长久下去,可谓是必死之地。唯有崔擒虎一人误打误撞,得以逃得生天。

    众人见被困于此,纷纷将不满的情绪发泄在吐蕃六大金刚身上。陆圣妍只是两掌,已有两名番僧被击晕了过去。岳圣叹急忙抓住她的手,劝道:“师妹,切莫乱伤人,崔先生没困在里头,他可以去搬救兵,一切还有的商量。”

    陆圣妍挣脱他的手,指着崔擒虎吼道:“师兄,你的心到底向着他还是我们?”岳圣叹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我……自然是向着你们。”崔擒虎站在石笼外,见石柱之间不过数寸宽,众人难以得脱,不禁哈哈大笑。

    六根钟乳石柱依旧在看不见的雪蛛丝的扯动下,咕轮轮地原地旋转。数百根石柱逐渐升高,最终抵住洞顶石壁,发出嘭地一声,再也不动。

    崔擒虎绕着石笼走了一圈,笑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实在是妙极妙极!”他的目光落在笼内石台中央的虎尸上,对岳圣叹道:“岳先生,你得帮帮我,我有办法让你出去。”

    岳圣叹犹豫了片刻,道:“崔先生,你说吧,我要做些甚么,你才肯放我们出去。”崔擒虎摇头道:“不,不,不!不是‘你们’,只有‘你’!我只放你一个人出去!”岳圣叹有些惊愕,问道:“为甚么是我?”

    崔擒虎道:“因为这些人中,就你最实诚,便连那个小子也是骗人的!”他有些忿恨地瞪了刘驽一眼。刘驽道:“我没有骗你!”崔擒虎哼了一声,道:“你练了真正的化瘀书,还想继续隐瞒下去吗?”

    九毒老怪一听有些吃惊,掏出怀里的化瘀书批注,向崔擒虎问道:“崔擒虎,你的意思是,你给老子的这本书是假的?”崔擒虎笑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九毒老怪不答他的话,狠狠地问道:“谁让你干的?”

    崔擒虎笑而不答。公孙茂也从怀中掏出那本化瘀书,翻阅了许久,才道:“这本书确实与我先前得到的那本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假的?”说着他抬头望向崔擒虎,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崔擒虎道:“假的又如何,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公孙茂听后脸色一阵黯然,喃喃地自言自语道:“难道当年师父让我故意偷走了假化瘀书,好掩世人的耳目。不!这不会是真的!”他蹲在地上,痛苦地捂起双耳。

    陆圣妍急忙跟着蹲下,将他抱在怀里,安慰道:“茂哥,不会的,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公孙茂不愿意听,只是连连摇头。韦图南叹道:“陆姑娘,你不用说了,这件事王道之从头到尾都脱不开干系。”陆圣妍抬头向他吼道:“韦图南,你到底有完没完?“

    韦图南一听,只得立于一旁,默不作声。

    花三娘看了一眼,笑道:“老头子还真是厉害,瞒过了这许多人!”她的笑容中颇有几分苦楚。接着她低头望了眼地上的唐峰,吓得唐峰一哆嗦,道:“王夫人,求求你饶了我。”花三娘点头道:“会的,会的!”她越是这么说,唐峰越是胆颤。

    岳圣叹似乎对眼前这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向崔擒虎径直问道:“崔先生,难道你给我的这本大金刚力也是假的吗?”崔擒虎面露郑重之色,道:“不,只有这一本是真的,并且与王先生无丝毫干系。”

    岳圣叹听后,又回到第一个问题,“那么请问,崔先生,你到底需要我帮你做些甚么?”

第一百零七节 六军镜书

    崔擒虎指着石台中央的虎尸,道:“还请岳先生帮我将虎尸剖开,取出其中的秘籍,交给我。”岳圣叹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崔先生,在场的这么多人中,想来没有哪一位不想得到这虎尸中的秘籍。岳某武功低微,恐怕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允许我擅取此间宝物。”

    崔擒虎哈哈一笑,指着韩不寿,意味深长地岳圣叹对说道:“我想韩公子看在张惠姑娘的份上,也会帮你的。”韩不寿刚与众人一起制住吐蕃六大金刚,将他们点住穴道,放倒在地,动弹不得。这时他闻声冷笑一声,道:“崔先生你说得不错,如今就你一人逍遥在石笼之外,我没法杀你,所以确实必须听你的。”

    崔擒虎笑道:“韩公子确实是位识时势之人,一点便通。”韩不寿拔出蕴雪刀,面向诸人说道:“还请诸位给韩某一个面子,这虎尸之中的秘籍就不要与我抢了。”

    韦图南率先道:“这个自然,我与三王子只要李卫公的兵书,其他一概不感兴趣。”韩不寿道:“那韩某在此先谢过韦先生和三王子了。”

    他的目光复又挪向陆圣妍和公孙茂二人,这对男女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十余年,盗取了不少名门正派的武林秘籍,其中以崆峒派损失最为惨重。眼下虎尸中若是真有两百年前虬髯客的武功秘籍,此二人怎能不动心?

    公孙茂与陆圣妍明白韩不寿的意思,他二人互望了一眼,心中各有所思。公孙茂因假化瘀书一事,此时心情甚是惫懒。他叹道:“没想到我公孙茂痴迷武道数十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罢了,这武功秘籍我们也不想要了,你们谁想要谁要去吧!”陆圣妍握着他的手,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花三娘扬扬手道:“你们知道的,老娘只对毒学感兴趣,这些东西并不是我想要的。老娘来这虎冢,不过是想到此一游罢了。”

    越兀室离附和道:“我也是,甚么也不要!”花三娘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小矮子,真会见机行事!”越兀室离脑袋被她拍得生疼,却又敢怒不敢言。

    薛红梅迎着韩不寿的目光道:“你知道的,我在乎的东西,从没有那么多。”韩不寿轻笑一声,并不答话。他的目光越过了刘驽,直接落在九毒老怪的脸上。

    九毒老怪一笑,道:“老子累得很,不想和你们抢甚么,我徒儿也是。”说着他一把拽过李菁,护在怀里。李菁笑道:“我都听我师父的。”九毒老怪斜望了她一眼,似乎从未见她这般听话过。

    韩不寿向众人拱手道:“既然诸位这么给韩某面子,那就请岳先生剖开虎尸取出秘籍吧。”刘驽冲出人群,大声道:“七师傅,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将武功秘籍交给这个崔擒虎,他是个坏人。他要是变得厉害了,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韩不寿低头叹道:“两害相侵取其轻,没办法了。”刘驽道:“我不同意!”韩不寿双眼圆睁,道:“难道你愿意让你的张惠姐姐死吗?”

    刘驽怔了半晌,摇头道:“我不愿意,不过这事儿,反正不可以。”韩不寿怒道:“你还当我是你的七师傅么?”李菁闻言,绕至刘驽身后,对韩不寿喊道:“从来没见过师父像你这么压徒弟的,你看我师父就从来都不会!”

    九毒老怪闻言,脸上笑开了花,连道:“就是,韩不寿,你这个师父当得太不合格。”刘驽闻言正想为韩不寿争辩上几句,突感背后发麻,却是李菁趁其不备,点住了他的穴道。

    刘驽动弹言语不得,满面怒色紧盯着李菁。李菁笑道:“对不起啦,小家伙!”转而向韩不寿说道:“好啦,韩公子,就请你现在上石台剖开虎尸取书吧!”

    韩不寿道:“李姑娘,你弄错了,不是我!”说着望了望岳圣叹。岳圣叹握住剑柄,缓缓走上石台,站在虎尸面前,将剑拔出三寸,突又停了下来。

    他面对崔擒虎说道:“崔先生,你还是将余下的那半本《大金刚力》也交给岳某吧,否则我实在难以信得过你。”

    崔擒虎仰头大笑,道:“雪里剑岳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语!”他从怀中掏出剩下的半本《大金刚力》,穿过石笼,扔至岳圣叹手中,道:“岳先生尽可以查验,看看这本《大金刚力》可是真的。”

    岳圣叹翻了翻手中的半本残册,继而抬头道:“崔先生,你说得不错,这本《大金刚力》确实是真的。岳某信守承诺,这就剖虎取书。不过岳某有一句话在先,若是崔先生得了秘籍,须当放过在场的刘驽所有八位师傅,而非仅是我一人而已。”

    崔擒虎听后乃是一愣,继而笑道:“这个自然,只要能得了书,将你们全都放了也不是不可以。”岳圣叹道:“好!”他手中细剑银光一闪,虎尸背上裂开一条细缝。

    已逾两百年的虎皮此时再也承不住力,往两边脱落下去,露出森森的虎骨来。李菁紧盯着石台上,突然发出“啊”地一声尖叫,道:“这不是虎骨,是人骨!”

    众人凝神一看,一个骷髅头从虎皮中脱出,正是一个人头的模样。遥辇泰见状大惊,“不对,这应该是虎骨才对,这可是我们契丹草原上流传了两百多年的传说,不会有错的!”

    韦图南行医数十年,人骨兽骨他一见便知,叹道:“三王子,这确实是副人骨,他们说的没错!”崔擒虎此刻站在石笼外面,看着虎皮内的白骨,眼神有些发怔,显然此时的情状并非在他预料之内。

    遥辇泰心中的惊讶显然不会比任何人少,他向众人问道:“那么这虎皮内的死者又会是谁呢?”死去之人的白骨已经泛黄,显是年代久远,他虽出口发问,却不期望任何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岳圣叹道:“死了就是死了,是谁也没有意义了。”说着将手伸进死者的肋骨胸腔内,众多陈年骨骼随之再也支撑不住,塌落在石台上,散落成堆。

    接着,他将手从骨堆中抽出,一本书册出现在众人眼前,赤红的封皮上写着“六军镜”三个大字。遥辇泰见书大喜过望,笑道:“果然是传说李卫公的兵书《六军镜》,哈哈!哈哈!”

    他伸手要去岳圣叹手中拿书,却被韩不寿先行抢过,说道:“三王子,还请让我先看上一眼。”

第一百零八节 不灭遗本

    岳圣叹功夫不及韩不寿,转眼间手中的《六军镜》已被韩不寿夺过。遥辇泰怒道:“韩公子,咱们先前可是约好了的,这虎冢中的兵书归我所有,其他的兵法秘籍,我都可以不要。”

    韩不寿道:“三王子,旁人虽是答应了你,你仔细想想,我可曾答应过你?”遥辇泰仔细一想,韩不寿似乎真的从未清楚地答应过自己。

    然而这本《六军镜》中包含着李卫公一生中训练士卒、治理行伍和行军打仗的心得,委实是他魂思梦萦之物,又怎肯轻易放手。

    他威胁道:“韩公子,你要是再不给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韩不寿冷笑一声,道:“即便你不客气又何妨?”

    趁着两人僵持之际,岳圣叹伸手探进虎皮中那堆人骨里,继续摸索,众人的目光多是集中在他的手上,对遥辇泰和韩不寿二人反而视若无睹。

    岳圣叹在人骨中摸索了许久,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九毒老怪急问道:“岳圣叹,你到底摸到甚么东西没有!”岳圣叹摇摇头头。

    九毒老怪一把拉开岳圣叹,道:“我来!”说着径自伸手在骨堆中翻找。他左摸右探,却是甚物也未找着,一时间心急气躁,将虎皮中的人骨拂得到处都是,纷纷滚落在地,

    他口中喊着:“怎么回事,甚么都没有,难道仅仅只有一本兵书吗?”

    石笼外的崔擒虎听后,一时间目瞪口呆,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我穷尽一生追寻李卫公的虎冢秘要,又从他的后人口中探询,这虎冢之中分明应该藏着两样秘籍,一本是虬髯客的武功秘籍,另一本才是这《六军镜》才对。”

    遥辇泰和韩不寿二人仍在僵持之中,陆圣妍望着韩不寿手中的《六军镜》有些发呆,她转头向公孙茂问道:“茂哥,你看看那本书,是不是有点像。”公孙茂盯着那赤红色的封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遥辇泰见韩不寿始终不肯让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挥拳向韩不寿直击而来。韩不寿拔刀相迎,一旁的薛红梅也欲拔剑相助,却被韩不寿言退。

    韩不寿刀势连绵而出,正是七绝式中的流花千叶。遥辇泰的功夫虽是高于韩不寿,但这七绝式实在过于精妙,让他一时间难以抵挡,被逼的连连往后倒退。

    遥辇泰往后纵开数步,喘了口气,怒道:“韩不寿,我与你无冤无仇,这《六军镜》你拿去有没有用,为何你偏偏要与我作对?”

    岳圣叹这时插道:“就是的,韩公子,这本《六军镜》对你实在无用,为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呢?”韩不寿道:“这本《六军镜》无论何人得了去,都不能交给契丹人。契丹人原本就喜好厮杀,得了这本兵书,他们怎能不生入侵中原之心!”

    崔擒虎听后眼珠一转,道:“那么你们就将这本兵书送给我吧,我虽得不到武功秘籍,照样可以放你们出去!韩公子,我想你也会同意的吧?”

    韩不寿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他扬手一挥,将手中的《六军镜》朝崔擒虎扔去。崔擒虎伸手欲接,遥辇泰和韦图南急步伸手去夺。

    公孙茂抢在二人的前头,如一阵黑烟般截过空中的《六军镜》书。崔擒虎吼道:“公孙茂,你想干甚么,还想活着走出这石笼吗?”

    公孙茂不理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打亮点燃,去点那本《六军镜》书。遥辇泰急道:“公孙茂,你真的疯了吗?”他急步冲向公孙茂,然而终是晚了一步,公孙茂手中火折子上的火焰,已经撩向那本《六军镜》书。

    陆圣妍挥掌上前,一掌逼开韦图南,跟着与遥辇泰战在一处。刘驽紧盯着公孙茂手中的《六军镜》书,发出了咦地一声惊叹。

    众人只见,公孙茂手中的火折子虽然火势燎燎,那本《六军镜》书却是丝毫无损。遥辇泰见状不禁看得呆了,停下手来,不与陆圣妍再斗,呆呆地望着公孙茂手中的火烧不破的《六军镜书》。

    刘驽有些兴奋地说道:“这本《六军镜》和那本假《化瘀书》一样,都烧不着!”

    石台上,九毒老怪已将人骨拂得满地都是,这时闻声急忙回过头来,惊问道:“假《化瘀书》?烧不着?”陆圣妍冷笑一声道:“不错,正是你用来蒙骗我茂哥的那本假《化瘀书》!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来过这虎冢?”

    花三娘听后一拍手,道:“我说呢,我终于明白了为啥这老不死的,之前在破解虎冢机关密道时最积极,原来他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的。刚才他的徒弟李菁,又故意在六个番僧身上绑上雪蛛丝,绕至六根钟乳石柱上,触动了这石笼机关,明显是想将我们都困在此地。”

    九毒老怪一听急辩道:“我不是!老淫婆你别污蔑我!”花三娘不容他分辩,说道:“你和崔擒虎是一伙的,你们二人一内一外,就是要获取我们的信任!”

    九毒老怪道:“我不是内奸,如果我是,我早就杀了你们了。”李菁附和道:“花三娘,你别诬赖好人!”

    花三娘冷笑一声,指着刘驽向李菁说道:“就你们还好人?这里除了他之外,我们有哪一个人是好人?

    “韩不寿痴情忘义,遥辇泰野心狂妄,陆圣妍心狠手辣,公孙茂欺师灭祖,韦图南通胡卖国,岳圣叹见利忘义,薛红梅不分好歹!

    “至于你的师父九毒老怪,他更是恶人中的恶人,便连你这个小妖女,也被他教得不像人样了。”

    李菁噌地一声,抽出背后双刀,交叉护在师父身前,大声道:“那你想怎样?”花三娘一声冷笑,道:“怎样?杀了他!”

    她双手一扬,一阵药雾直扑九毒老怪而去。九毒老怪挥袖急挡,不料花三娘已经趁着毒雾扑至他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兔起鹘落之间,令九毒老怪手足无措。

    九毒老怪眼白倒翻,整个人摇晃欲倒。花三娘掐住他的嘴巴,欲将一粒血红的三虫三尸丸塞入他的口中。正在此时,九毒老怪突然身形倒转,一掌斜切花三娘的小腹。

    原来他并未中毒,刚才不过是假装骗过了花三娘。他这一掌用力甚大,满拟要将花三娘活活打死。李菁跟着攻上,双刀直插花三娘胸口,笑道:“我先前在抱月山上未能杀死你,这次可不能轻易放过你了!”

    花三娘在李菁和九毒老怪这一对师徒的夹攻之下,眼看就要当场丧命。韦图南立于一旁,想要救她,却已是来不及。刘驽一声不发,此时身形却已闪至九毒老怪和李菁身后,双拳齐出,呼呼带风。

    九毒老怪与李菁听见身后步法声,急忙撤招转身招架!陆圣妍道:“狗娃子,我来助你!”说着挥掌便上。公孙茂毫不言语,如一阵黑烟似地绕至九毒老怪身后,挥刀便砍。

第一百零九节 众人围攻

    李菁与陆圣妍缠斗在一起,二人掌来刀往,战得势均力敌。花三娘、公孙茂和刘驽三人联手合斗九毒老怪,九毒老怪左掌右拳,不慌不忙,稳稳地占于上风。

    三人远远不是九毒老怪的对手,得幸公孙茂身法灵动,挥刀在九毒老怪身侧游斗,耗去了九毒老怪大部分精力,花三娘和刘驽这才未陷入危地。

    陆圣妍招式凌厉,双掌带风,直向李菁头顶劈来。李菁正欲举刀隔开,突感肋间一麻,随即软软地倒下,原来是韩不寿无声无息地跟了过来,将她点住了穴道。

    陆圣妍得了空,便冲过去加入了公孙茂等三人的战团。韩不寿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李菁,也追了过去,与九毒老怪战在一处。薛红梅见状,紧随其后。

    李菁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喊道:“你们这些人太流氓,以多欺少!”韦图南不以为然,道:“你师徒二人与大家都结了仇,早该知道有今日!”

    遥辇泰心中始终惦记着公孙茂抢走的《六军镜》书,此书此刻仍在公孙茂的手中。韦图南望着他,说道:“三王子,你不妨也上去与九毒老怪斗一斗,说不定有甚么机会也不一定。”

    遥辇泰一愣,明白过来韦图南是要他趁乱夺取公孙茂身上的《六军镜》书,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浑水摸鱼’?”

    韦图南捋了捋胡须,一脸郑重地看着遥辇泰,道:“三王子,凡是成大事儿者皆不拘小节。这么做虽然小节上有亏,但对于你我将来要举的大事儿来说,却是值得的。”

    遥辇泰犹豫了片刻,道:“好,就听你的!”随即紧握双拳,也是冲上去加入了战团。

    越兀室离对眼前的混战似乎不感兴趣,他的眼睛一直往四处溜动。韦图南道:“越兀先生,你在想甚么呢?”越兀室离听后目光中充满惊讶,这是第一有人称呼自己为“先生”,他不自觉地提了提腰间的那条蟒带,道:“你好,韦先生,我在观察周围的地形地貌。”

    韦图南道:“难道越兀先生有甚么主意,能带着我们脱离这个石笼吗?”

    越兀室离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这块地方将要塌下来了是真的。”

    韦图南听后一惊,道:“越兀先生何出此言?”越兀室离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韦先生可知道崔擒虎是怎么到达这溶洞中的吗?”

    韦图南原地踱步,道:“这事儿韦某也感到奇怪,他不仅没有和我们一起破开那两道‘一二三四五’的机关,还带着一众番僧来到此地,估计是他对这虎冢早有研究,找到了别的道路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充满疑问,是以语气十分迟疑。

    越兀室离道:“事情没这么复杂,其实只有一个原因,这座抱月山崩裂了,两座山峰就此分崩离析,中间裂开了一条大缝,当时刘驽和薛红梅就是从这裂缝掉进虎冢里来的。我此前已将地形探得清楚,这条裂缝将虎冢内部向外暴露开来,我本想从裂缝处逃离此间,却又被李菁抓住,不得不跟到此地。我估计崔擒虎是借着裂缝将那八个和尚带进来,一直进到此地。”

    韦图南道:“听越兀先生这般说,难道是外面发生地震了?这么说,估计虎冢上方那些逃窜着的契丹骑兵应是逃灾而来。”越兀室离又是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地震之时,井水泛浑。可是你看咱们先前落下处的那池潭水,清澈见底,并不见有丝毫浑浊。”

    韦图南一听心中更是充满疑问,“那又是怎么回事?”越兀室离道:“我也不知。”他正说话间,怀中的小鼠却不知受了甚么惊吓,突然跑了出来,往九毒老怪等人奔去。

    越兀室离想要追过去,却已是来不及。那小鼠仓皇失措,跑到薛红梅脚下。薛红梅正持剑在战团外围掠阵,突感脚背上一阵酥酥痒痒的,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小鼠窜上了自己的鞋袜。

    她素来害怕蛇鼠之物,发出一声惊叫,伸腿将脚上小鼠踢至一边,跟着一剑刺了过去。越兀室离大声喊道:“不要伤它!”

    薛红梅充耳不闻,手中长剑转眼便削至那小鼠的细腿处。那小鼠甚是机灵,急往旁溜去,却已被薛红梅剑尖划破腹部,鲜血顿时涌出。

    薛红梅欲挺剑再刺,这时一阵急风掠至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臂,道:“八师父,放了它吧!”薛红梅见是刘驽,气得在地上一顿脚,挥剑复又冲入战团,攻向那九毒老怪。

    那小鼠得此机会,拖着一痕血迹,溜回了越兀室离的身边,躺在他的手里,一口气似有似无。

    越兀室离将此鼠看得甚重,此刻他见小鼠受伤,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韦图南急忙撕下衣角,为小鼠抱扎腹部伤处。小鼠腹部剑伤甚深,鲜血不断透过缠布往外涌出。

    韦图南安慰道:“越兀先生,你莫要着急,我再试试其他方法,说不定还能救活。”越兀室离将小鼠托至韦图南手中,道:“还请韦先生赶紧救它一救!”

    那边九毒老怪在众人的围攻之下终于支持不住,往石笼边上退去。李菁穴道被制,躺在地上,只能看着师父被众人围攻,干着急。她口中骂骂咧咧,却是无人理她。

    刘驽个小,他从众人身下窜至九毒老怪身前,仰面一拳直捣九毒老怪下巴。九毒老怪仰面往后一个铁板桥,吼道:“好小子,看老子等下不打死你!”

    刘驽的拳头顺着九毒老怪的胸脯掠过,擦开他的胸口衣襟,他脖颈上的一件古铜如意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如意上铭刻着“长命百岁,百毒不侵”八个字,式样十分古朴,看条纹字样像是南方苗人之物。

    花三娘见了如意,顿时潸然泪下,哭道:“这时我闺女的带的辟毒如意,怎么会到你这,我闺女是不是你杀的?”

    她本已怀疑九毒老怪和自己女儿之死有关,此时心中再无疑虑,她发疯似地朝九毒老怪扑来,手捶足踢,再加上嘴咬,直如泼妇一般。

    俗话说“三勇敌不过一狠”,九毒老怪在众人的围攻之下,本已落于下风,这时再加上花三娘奋不顾命的抢攻,便不住地往后退去,背靠在石笼石柱之上,再无退路。他急向石笼外的崔擒虎喊道:“崔擒虎,你快救老子,只有老子知道这‘虎冢’的秘密。老子死了,你屁都别想得到!”

第一百一十节 突生变故

    崔擒虎隔着石笼,一掌推在九毒老怪背后,给他灌输内力。九毒老怪得他相助,身兼二人功力,一时间内力大盛,一掌将花三娘拍倒在地。

    花三娘哇地一声吐出鲜血来,似是受伤不轻,只能盘腿在地上坐起,运功疗伤,再也不能出口言语。

    九毒老怪只在数招之间便将众人迫退,唯剩刘驽一人仍敢上前与他拼命。刘驽见九毒老怪骨瘦的右手如簸箕般向他罩下,急忙向旁挪步避开。

    怎料九毒老怪左手一抄,趁机抓住他腰间要穴,直让他动弹不得,随即瘫倒在地。此后,九毒老怪仍是不放过他,要以他为人质,好让围攻自己的众人投鼠忌器。遥辇泰在混战中,一直想趁机夺去公孙茂怀中的《六军镜》书,却始终没有得手。

    九毒老怪将他焦急的神色看在眼里,说道:“三王子,只要你不与我做对,跟我站在一边,我敢保证,这本《六军镜》是你的,旁人谁也别想得它。”遥辇泰遥遥望向韦图南,想征求他的意见。

    韦图南点了点头,遥辇泰继而答道:“好!还望九毒老仙遵守诺言!”九毒老怪一笑,道:“老子身在江湖数十年,甚么时候说话没算话过。”遥辇泰道:“如此甚好!”说完抱拳立于九毒老怪身侧。

    众人原本靠着人多势众,才勉强在与九毒老怪的混斗中占于上风。而遥辇泰乃是众人中功力最强之人,有他帮助九毒老怪,一时间形势倒转,反而是陆圣妍、公孙茂、韩不寿和薛红梅情状不妙了。

    岳圣叹一直默默地望着众人相斗,始终不提相帮之意。陆圣妍回头道:“师兄,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岳圣叹沉吟不语。崔擒虎立于九毒老怪身后,单掌贴在其背上,向岳圣叹笑道:“岳先生,按照我俩之间的约定,你该帮我才对!”

    岳圣叹缓缓点头道:“崔先生说得不错,你若是到了危急之时,我自会相帮。”崔擒虎嗤地一声冷笑,道:“那不知道该等到猴年马月,不过现在是该另一个人报答我的时候了。”他头转向九毒老怪,道:“九毒老仙,你说是不是?”同时手掌稍稍一紧,已是按住九毒老怪后背要穴。

    九毒老怪心知受制于人,然而脸色仍是不动,佯笑道:“崔擒虎,你说的话老子不明白,你再说一遍!”崔擒虎在他背上又加了一把力,直抓得九毒老怪额上冷汗淋漓,笑道:“我说,你是时候报答我了。”

    九毒老怪仍在装傻,道:“报答你甚么,你个王八蛋!”他虽是被崔擒虎抓住了后背要穴,自己仍是抓住刘驽不放。崔擒虎一听大怒,也不再绕弯子,说道:“快把这‘虎冢’的真正秘密告诉我!”说着掌间内力源源不断地向九毒老怪体内输入。

    只是他这一次输入九毒老怪体内的内力颇为凶猛,在他体内来回窜动。九毒老怪表情十分痛苦,骂道:“老子根本没来过这虎冢,你折磨老子干蛋!”他不愧是老奸巨猾,一边与崔擒虎对骂,一边偷偷地将体内的异种真气导向右臂,输入至刘驽体内。

    刘驽直感体内燥热难挡,手足不由自主地想要舞动。同时只感九毒老怪拿住自己穴位的右手,不经意间松了一松,他手足间的麻木感随即消失。

    九毒老怪导入他体内的异种真气直让他发吐欲呕,他不自觉间又将化瘀书总纲中的心法用了出来,同时十指悄悄连挥,使上了玄微指法的招式,一滴殷红的血珠渐渐地凝在他的指尖之上。

    刘驽的双手正好被九毒老怪的身躯遮住,是以石笼外的崔擒虎一直未发觉他的异处。血珠进而在刘驽的掌心中旋转,众人知晓这颗血珠的厉害,纷纷退后远避。崔擒虎见状,以为众人见了他这般威势乃是害怕了,这才纷纷躲开,是以仰脖得意地哈哈大笑。

    过了许久,崔擒虎方才发现,自己的内力虽是源源不断地强行灌入九毒老怪的体内,九毒老怪却不痛反笑,神色十分地泰然自若。他越看越吃惊,急要从九毒老怪后背上撤回右掌,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如同黏在其背上一般,无论怎样用力,也是取不下来。

    与此同时,刘驽直感体内外来的真气已经在回天经脉中被归顺成缕,运转得越来越快,最后直透十指指尖而去。这些被逼出体内的内力,凝在他十指间的血珠之上,带动着血珠急速飞转。

    他还未反应过神来,九毒老怪一手抄住他的腰肋,接着转过身,另一只手在他的背上一推。他顿时踉跄着往石笼边上跌去。九毒老怪趁机拉着他的胳膊往外一引,刘驽再也收手不住,整个人带着急速旋转的血珠,隔着石笼跌进崔擒虎的怀里。

    只听轰地一声,血珠崩裂无影,一股极强的气流将崔擒虎掀倒在地。这是他第二次中了刘驽的招式,只是这一次却是由九毒老怪使计主导。崔擒虎此刻已无困龙功护身,顿时哇哇地吐了数口血。

    他怎可肯受九毒老怪这般暗算,整个人向石笼扑来,口中嚷嚷着要将九毒老怪撕成碎片。他一掌接着一掌,推在钟乳石柱之上。打到第二十三掌的时候,石柱已开始晃动,似有欲倒之势。

    他虽是受伤,功力仍是强过了在场的所有人。诸人见状急往旁退去,不欲与他交锋。此时刘驽已经摆脱了九毒老怪的控制,他见九毒老怪急往离石笼壁较远处逃去,便即刻追了过去,却被遥辇泰拦住,道:“别追了,他和你又没有仇!”

    刘驽怒道:“六师父,小孩子那么无辜可爱,他连二师父家的小孩子都能害死,当真不是甚么好人!”遥辇泰厉声道:“刘驽,你是我的好徒弟,我很喜欢你。但是你要是想在此时扮好人,做甚么替天行道的事儿,那可是白日里做梦。不管你怎样地想做好人,都别挡了别人的道!”

    刘驽道:“你不就是想要六军镜书吗,不可能!茂叔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你的!”遥辇泰一掌将他推至一边,吼道:“别胡闹!”

    此时一根钟乳石柱已被崔擒虎击得倾摇欲倒,众人自忖皆不是他的对手,大惊之下,急往后退。钟乳石柱轰然倒地,崔擒虎踏进石笼,嘴角带血,指着九毒老怪说道:“哈哈!老东西,看老子这就收拾你!”双手握爪,直要来杀九毒老怪。

    突地,他脚下的地面裂开一条尺许宽的大裂缝,他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陷入地下再也不见,随即传上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上来。

    越兀室离手中的小鼠已死,他眼含泪水,十分怨毒地望着薛红梅,薛红梅却是在望着韩不寿,揣摩他的一举一动,对越兀室离的行止毫不在意。

    越兀室离指着地上的裂缝,带着哭腔说道:“小鼠是因为地要裂开了,它感觉到了先兆,这才害怕了想逃。”韦图南惊道:“那我们还能来得及离开这里吗?”

第一百一十一节 温候秘籍

    越兀室离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是古墓,倒像是活人住的地方。虎冢里的这些机关更像是一把把的锁,阻止外人进入此地。而那些石室隧道里的光亮,便是为那个生活在此处的活人设下的。”

    韦图南道:“这么说,我们这些人能闯入这虎冢,可算是巧上加巧了。只是不知此事是祸是福,我等能否安然离开此地也未可知。”越兀室离低头道:“甚难!”他迈步往石台中央走去,诸人皆抬头望着他。

    越兀室离小心翼翼地将小鼠尸体放入虎皮之中,继而掩上虎皮,为其盖上,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契丹族专有的祭祀祷词。

    九毒老怪笑道:“这小矮子倒是把只老鼠当人看了!”这时薛红梅走上前,一把拽开虎皮,将小鼠曝尸于外,又用剑尖指着越兀室离,威胁道:“你肯定知道怎么离开这里,赶紧告诉我们,不然我们死之前,也要先拉上你垫背!”

    越兀室离仰头望着薛红梅,沉默了片刻,继而深深地弯下腰向她及诸人鞠躬,说道:“你们中原有句汉话叫作‘身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既然身处此地,听从诸位的调遣乃是理所应当的。逃离之事,我们大家一起好好商议便是。”

    遥辇泰笑道:“如此便好,耶律适鲁只是个迭剌部的首领,他能封你官职。我作为契丹九部总领遥辇氏的三王子,自然能封你更大的官儿。只要你肯好好地听从我的调遣,美女珠宝应有尽有!”

    越兀室离稽首道:“如此便谢过三王子了。”遥辇泰抚须,大感满意。

    九毒老怪将李菁从地上救起,她身上穴道得解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喊道:“这个小矮子诡计多端,你们信他只能死路一条。”

    韦图南不慌不忙地走上石台,伸出两根指头,拈起虎皮中小鼠的尾巴,继而将其提起,收于一个木匣中。

    越兀室离见状惊道:“韦图南,你……”韦图南面露歉色,道:“不好意思,越兀先生,只要你带着我们安全地离开此地。你的这只朋友,韦某自然会归还于你。”

    越兀室离怒道:“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九毒老怪一听哈哈大笑,道:“你这句话就说对了,这韦图南年轻的时候就杀师叛祖,后来虽然假装了十几年名医,到底是狗改不了吃粪。你要是将他当作个好人,只怕连年都要过错了。”

    刘驽本想出口为韦图南争辩,听了九毒老怪的话后,心中百味杂陈,他想起在郓州集市客栈中初见那位神医“崔东阳”时的情形,那又是怎样一位铁骨铮铮的好汉,与如今眼前这位投靠契丹三王子的韦图南简直判若两人,于是他便又闭口不言。

    正在此时,四周一片轰隆隆声响起。脚下地面以石笼为界,外围的地面开始龟裂,纷纷往下沉坠而去。不一会儿,石笼四周已经成了万丈深渊,众人脚下成了一座孤岛,唯有一条窄细的石桥通向远方的光亮处。

    众人被眼前的场景惊吓住,面前长达数里的石桥,倒像是一位在虎冢之中居住的活人专为自己铺设而下,于是皆是对越兀室离的话又信过了几分。

    岳圣叹在崔擒虎死后,乃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不知是因为心中的负疚感大减,还是因为终于不用对自己的承诺负责,他说道:“既然有这条石道在,那我们一定能出得去。只要咱们大伙儿一起细心研究其中的机关便可。”

    陆圣妍听后冷言道:“师兄,你觉得自己还有脸从这里走出去吗?师父说过,我掌剑门中万事可做,千人可杀,唯独一样事儿不可以做,那就是忘恩负义!”岳圣叹一听怒道:“师妹,我忘了谁的恩,负了谁的义了?”

    陆圣妍言辞笨拙,本不擅于争辩,她大声道:“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为了一本武功秘籍,跟着那个崔擒虎就像条狗似的,他说甚么,你就做甚么,简直是把本门的脸面都丢光了。咱俩都是师傅一手养大的,你这种行径,怎能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

    岳圣叹指着地上的唐峰,怒道:“难道我被他人欺辱,就是对得起师父对得起祖宗了?”陆圣妍辩道:“那是因为你没本事,怎么就没有人在我头上撒尿!况且我说了,愿意将‘破玉掌’和‘连珠劲’的功夫都教给你,是你自己不学的!我又说帮你杀了唐峰这个杂碎,你又不干,你这种人不是自取其辱,活该吗?”

    岳圣叹气得脖子上青筋涨起,吼道:“掌剑门中,历代只能有一名弟子修行连珠劲,这是多少代祖宗的规矩。你怎么可能真的教我连珠劲?不过想缓我心绪罢了,我怎会不明白!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岳圣叹要想在这武林中立足,高人一等,那就得靠我自己!”

    陆圣妍道:“好,好,好!反正掌门铁鸳鸯已经丢了,掌剑门至我们这一代泯灭江湖。我看咱俩这师兄妹也别做了,就此割袍断义吧!”岳圣叹道:“割就割!”他右手细剑挥出,削下左袖一大片棉布,飘飘然落在陆圣妍的脚下。

    陆圣妍神情有些黯然,道:“好的,今天的事儿你自己好好记住了!”岳圣叹道:“我当然记得住!”说着他走至遥辇泰的身边,拱手施礼道:“三王子,从今以后岳某就跟随在你的鞍前马后了。”

    遥辇泰大笑,拍着岳圣叹的背说道:“好!我们契丹正需要像岳先生这样的人才!”他环顾四周,现今已有韦图南、九毒老怪、李菁、越兀室离和岳圣叹五人与自己站在了一边。

    而其余人中,韩不寿与公孙茂、陆圣妍夫妇的关系并不和睦,他三人还曾在宋州城大战过一场,估计此时心中仍有仇隙。剩下的花三娘和刘驽二人,一人身负重伤,一人只是十三岁的少年,且与他有师徒的名分,皆不足以与他为敌。

    遥辇泰走至公孙茂身前,说道:“公孙公子,你是个明白时势的人,还请你将《六军镜》书交给我,这种兵书你留了并没有用。”

    公孙茂与陆圣妍对望了一眼,道:“我拿此书,并没有用,不过是发觉其中有些蹊跷罢了。既然现在谜题已解,这书我们留着也没用了,你拿去罢!”说着将手伸进怀里取书。韩不寿一把按住他的手,说道:“公孙公子,你还记得九毒老怪还给你的那本同样烧不着的书吗,那书叫什么名字?”

    公孙茂道:“就叫‘化瘀书’,说来也奇怪了。我从师父那得到的真……化瘀书也是火红色的封面,跟那本烧不坏的假……书还有这本《六军镜》一模一样。”他此时也知师父王道之故意让自己盗去的《化瘀书》乃是假的,是以此番说起‘真’‘假’来,言语间颇不自然。

    韩不寿望向九毒老怪,道:“敢问老仙,那本假《化瘀书》的封面可是你自己贴上去的吗?”九毒老怪已因这假《化瘀书》被众人怀疑来过虎冢,此时更不肯因此事吃亏,断然否认道:“那本假《化瘀书》就是老子从旧书摊上淘来的,又找画匠涂掉了原先封面上的几个字,重新用金漆重新描了‘化瘀书’三个字,才成了后来的样子,老子可从来没来过这鬼地方!”

    韩不寿忙问道:“敢问书上原先是哪三个字?”九毒老怪道:“叫甚么《温侯功》,老子照着练了一下,狗屁不通,旧书摊上能有甚么武功秘籍?老子不肯平白无故地得了公孙小儿的化瘀书,便将此书送他了。”陆圣妍和公孙茂听后,皆是对他满脸鄙夷之色。

    韩不寿又向公孙茂、陆圣妍问道:“敢问这书现在去哪里了?还在你们身上的吗?可能拿出来一看?”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陆圣妍淡淡地答道:“这本所谓的《温侯功》,被狗娃子的师兄,那个叫朱旬的人夺了去。他临走时,还差点用剑将我扎死。”说到这,她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第一百一十二节 纷战不息

    九毒老怪不以为然,说道:“依老子看,那本《温侯功》屁用都没有,任谁得了也练不成!”

    韩不寿一笑,道:“未必如此,韩某曾听家师说过,当年虬髯客纵横天下,直欲与太宗皇帝李世民一争长短。其人不仅智略超群,武功也是一时无两,相传他所练的武功,便是这门《温侯功》。”

    九毒老怪一听,下巴直要掉下来,惊道:“有这回事儿?老子怎么不知道?”细小的眼睛睁得浑圆。韩不寿道:“老仙你哪怕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家师么?这温侯功据说乃是三国第一勇将吕布所创,他便是凭着这门武艺,在虎牢关下力战关羽、张飞和刘备三人而不败。”

    众人听后皆是十分惊讶,没有想到这《温侯功》竟有这般不同寻常的来历。韩不寿见机话锋一转,对着公孙茂说道:“说不定公孙公子怀中的这本《六军镜》书,也如那本假《化瘀书》一般非同寻常,你真的愿意就此送人吗?”

    公孙茂听了他的话后大感犹豫,他环顾四周,只见遥辇泰一方有九毒老怪、李菁、岳圣叹和越兀室离这些人相助,而自己和陆圣妍,哪怕再加上韩不寿,也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以即便自己想留住这本《六军镜》,也是十分地困难。

    遥辇泰见公孙茂犹豫不决,索性伸手去他怀里掏。公孙茂本还在犹豫,经他这般无礼举动的刺激,顿时间大怒。他从未受人这般欺辱过,当即拔刀与遥辇泰战在一处。

    遥辇泰武功虽强,公孙茂的身法却也是十分地灵动,因此他一时间也奈何不得公孙茂。陆圣妍瞅准机会,绕至遥辇泰身后,一掌劈向他的后脑。

    遥辇泰头一偏,往旁躲过陆圣妍的肉掌,继而一拳冲出,迫开陆圣妍。趁此机会,公孙茂一刀向遥辇泰肋间刺来,逼得他急忙收拳回防。

    公孙茂与陆圣妍两人的招式间配合得默契无间,彼此攻守时互相防御,三人又斗了四十多个回合,遥辇泰渐渐落于下风。

    九毒老怪心知遥辇泰若死,于己大为不妙,便欲上前为他助阵。他刚迈出没几步,一个人影从旁冲了过来,飞拳直击自己的下巴。

    九毒老怪见那人乃是刘驽,当即大怒,挥掌格开他的拳头,继而一掌探向他的小腹。九毒老怪这一招十分毒辣,此时刘驽身体尚在往前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小腹往九毒老怪掌尖急撞而去,脚下却又收不住步伐。

    眼看刘驽一场重伤在所难免,韩不寿拔刀从旁掠来,招式连绵不绝,直攻向九毒老怪周身要害,正是七绝式中的“流化千叶”。

    刘驽和韩不寿,一个勇往直前、毫不退缩,一个招式精妙、思虑深远,是以他二人虽然武功远不如九毒老怪,却能在其拳掌下勉强走得数招。

    眼前场景一片混乱,便连岳圣叹和薛红梅也是跃跃欲动,想要加入战团。李菁一个人立于一旁,怒色满面,却又不肯动手。

    又过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了,喊道:“你们打吧打吧,被打死的,打死人的,早晚都得死在这里!”

    花三娘此时已设法压制住体内伤势,她双手一扬,大量药粉朝着九毒老怪疾射而去,吼道:“就是死,老娘也要先杀了他!”

    九毒老怪急忙掩住口鼻,往旁疾走,躲开扑面而来的毒粉。岳圣叹见情形危急,急忙拔剑上前,喊道:“老仙,我来助你!”

    薛红梅挺剑向他刺来,岳圣叹略微侧身,一掌击中她的腰间要穴。薛红梅尖叫一声,继而软软地倒地。

    岳圣叹左掌右剑,逼得花三娘步步倒退,接着一掌掠过她的额顶,跟着细剑挺至,直刺她的小腹。花三娘伤重之际,动作缓慢,眼看就要中招。

    突然间,她左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一个小瓷瓶,她手指轻弹,瓶盖打开,瓶中的药水如一股细线般射入岳圣叹的右眼中。

    岳圣叹直感眼中一阵火辣辣的,接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慌道:“花三娘,你给我喷的甚么东西!?”花三娘道:“哈哈,神哈油!”

    岳圣叹听后大吃一惊,往后疾退数步,突然软口向她求道:“请王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我这条性命吧!”双膝颤了颤,直欲跪地。

    陆圣妍虽口上说已与自己的这位师兄脱离干系,但此时见他这般低三下四,心中仍是忍不住大怒,当即再也不管遥辇泰,转身冲向岳圣叹,向他头顶劈来,吼道:“岳圣叹,你还是死了吧,怎样都比你现在这样丢人现眼好些!”

    李菁与她同时赶至岳圣叹身前,她双刀齐出,挡住岳圣叹身前,向着陆圣妍笑道:“你就让他磕几个头吧,又如何呢!”陆圣妍隔着李菁,向岳圣叹骂道:“岳圣叹,你是不是个男儿,怎能为了区区性命就这般地向人低三下四。你以前不是挺英雄的吗,不是一直自称江湖侠客吗?怎么现在反而变成软蛋了?你还有脸见你那个张惠小姐吗?”

    李菁笑道:“这有甚么奇怪的,一个人只要肯第一次放下面子,往后甚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岳先生,你说是不是?”岳圣叹听了她的话后,脸上忽青忽白,原本弯下去的膝盖此时又直了直,然而片刻之后,终是跪了下去。陆圣妍气得脸色发青。

    花三娘哈哈大笑,道:“跪得好!这是解药,你舔了罢!”说着从怀中掏出解药,撒于地上。岳圣叹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急忙膝行上前,伏地去舔。

    陆圣妍急欲上前杀他,却又被李菁挡住,无法得逞。两人刀来掌往,厮杀在一处。

    刘驽与韩不寿二人斗不过九毒老怪,被逼得步步后退。刘驽突感脚下一软,原来是踩在一名被点穴倒地的番僧身上。九毒老怪一掌向他面门削来,他急欲拔腿避开,突感脚下一沉,却是被那番僧抓住了脚腕。

    那个番僧凶性大发,口中哇哇直叫,双手紧握着刘驽的脚腕不放。所幸他此时浑身血脉仍然凝滞,难以爬起身来。

    刘驽一低头,勉强躲过九毒老怪削向自己面门的一掌,然而他脚下仍是被那番僧抓住,动弹不得。九毒老怪一掌接着一掌,向他周身空门攻来。转眼间,情形变得凶险万分。

    遥辇泰正在与公孙茂相斗,他用眼睛余光瞅见刘驽的危状,急向九毒老怪喊道:“老仙,不要伤他,他是我徒儿!”九毒老怪呵地一声冷笑,道:“老子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得罪了老子,老子就得杀他,他死在这里,便是傅灵运也找不着他的尸体!”说着他的掌式变得越发凌厉起来。

    刘驽奋力抵挡九毒老怪的招式,却已感有些力不从心。这时只见韩不寿的刀法突然大变,招式间大开大阖,朝着九毒老怪左劈一刀,右斩一刀,每一招都十分飘忽,直让九毒老怪摸不着门道。他只觉若是自己稍微躲不开,每一招于他而言都是在生死之间,直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九毒老怪再也顾不上进攻刘驽,而是奋力抵御韩不寿的刀招,惊道:“你这是甚么功夫!”韩不寿道:“七绝式之第七式,‘刹那芳魂’!”

    这是他从未使过的一招,此刻却被逼着,不得不使出来。

    刘驽得此机会,急弯下腰,用手去掰开那番僧的双手。无奈那番僧打死也不肯松手。番僧用劲急了,浑身内力竟不自觉地往刘驽体内汹涌而去。

    刘驽直感体热似火,同时竟也计上心来。只见他十指连挥,使出玄微指法,一滴血珠在指尖凝结,继而在掌心中滴溜溜地旋转。

    未过片刻,他脚下的番僧内力已尽,浑身疲软,不得不松开双手,放开他的脚踝。刘驽拔腿向九毒老怪冲去,挥掌直攻他的胸口。

    九毒老怪一眼瞅见刘驽掌心中急速旋转的血珠,他深知此物的厉害,乃是吓了一跳,急忙往旁逃去。

    刘驽怎肯罢手,紧追九毒老怪不舍,一直追到石笼边上。他一掌挥出,九毒老怪往旁躲过。他这一掌正好击中一根钟乳石柱,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柱从中裂开,随即倒塌。

    众人皆被这声巨响,惊得纷纷回过头来,随即垂手而立,忘记了身边的打斗。

    越兀室离一直静悄悄地看着众人,丝毫未动,此时他怔了片刻,继而说道:“我想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只要刘驽能将这些石柱都击碎!”

    韦图南道:“击碎靠近石桥的那根柱子就行了,不需要是全部。”越兀室离摇头道:“你们看,我们脚下的地面正在悄悄地转动,被击碎的那根柱子永远都不会对准石桥。除非我们将所有的石柱都击碎,否则怎样都无法踏上石桥一步。”

    众人细心去感觉脚下的地面,果真如越兀室离所说,一直都在悄悄旋转。

    遥辇泰哈哈一笑,指着地上的僵卧的五名番僧,说道:“你们看,还有几个番僧内力仍在,正好够刘驽毁掉五根柱子。”

第一百一十三节 幕后之人

    原先仓皇纷斗的众人,此刻因为一线生机而停下手来。这便是武林中的现实,为了生存,顷刻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敌人,转眼间便成了同心协力的伙伴。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一名番僧搭上刘驽的后背,刘驽运起《化瘀书》总纲中所述的心法,十指连挥,却感觉背上的番僧徒是压得沉重,而无丝毫内力涌来,应是这番僧刻意收敛了内力。

    九毒老怪望着惊慌失措的番僧,笑道:“这样不行,他又不是傻子,怎会心甘情愿地让别人吸他的内力!”他探指按住番僧小腹下的关元穴,番僧受不住痛。随着一声惨叫,他再也按捺不住体内真气。

    刘驽催动心法,番僧的真气朝他体内激流狂奔而入。不一会儿番僧的内力已被吸尽,整个人如同被风干了一般,脸腮深陷,双目无神,软软地瘫倒在地。

    片刻之后,又一颗血珠在刘驽十指间凝成。刘驽伸手拍出,一掌击在一根钟乳石柱上,石柱应声而倒。遥辇泰赞道:“这功夫着实厉害,就是太狠了些。”

    九毒老怪不以为然,道:“他这功夫厉害就厉害在能将别人苦苦修炼了一辈子的功力一次性使出,估计就连绝顶高手也是不敢硬接。”

    石桥对面远处传来的亮光越来越弱,众人的心情随之变得急迫。韦图南道:“天色快黑了,咱们这些人还是抓紧些吧,留在此处夜长梦多,等过一会儿睁眼摸瞎了可不好办!”众人故技重施,消耗了两名番僧的内力,凭借刘驽手凝血珠,又是接连打断了两根钟乳石柱。

    每断掉一根钟乳石柱,石笼上便会多出一处出口。这个时候,石笼总会悄悄地旋转,使得缺口远远地避开那根石桥。

    众人只见眼前的石笼已有五处缺口,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钟乳石柱附带百来根普通的石柱支撑着残破的石笼。

    仅剩的这根钟乳石柱正对着石桥,众人望着它,眼睛直冒光。遥辇泰有些不安,低头向越兀室离征询道:“你说这根石柱断后,我们一定能出得去吗?”

    越兀室离点头答道:“应该能够。”

    遥辇泰瞅了眼地上横躺竖卧的番僧,其中仅有一人还有内力,他走过去将其一把抓起,却发现这名番僧已经四肢冰凉,手脚僵硬。

    遥辇泰一把托起番僧的腮巴子,一股黑血从其嘴角溢了出来。韦图南赶紧走过来,掰开番僧的嘴巴一看,皱眉道:“他咬舌自尽了!”

    遥辇泰大怒之下举起番僧尸体往石柱上掷去,直砸得筋断骨折,继而环视众人,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说着一眼瞅见地上的唐峰,“他行不行?”

    唐峰被花三娘的药物制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亦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心中已是肝胆俱裂,直吓得六神无主。终于,韦图南的一句话救了他的命,“他不行,内力太弱了,要找也得找个和吐蕃八大金刚内力相仿的人。”

    遥辇泰环顾四周,众人中内力能与八名番僧相仿的共有六人,分别是他自己、九毒老怪、李菁、陆圣妍、公孙茂和韩不寿。

    九毒老怪首先摆了摆手,道:“三王子,你找其他人去,反正这事儿老子和老子徒儿是不干的。”

    遥辇泰一想,还是只能拿陆圣妍、公孙茂和韩不寿三人开刀,如此不仅能够打断石柱逃出生天,还能趁机夺得《六军镜》书,正好是一箭双雕。

    形势一下子重新变得紧张起来。陆圣妍紧紧抓住遥辇泰的手,对遥辇泰喝道:“想对我们二人下手,你想都别想,干脆我们大家死战一场,都死在这里算了!”

    这时刘驽突然插道:“陆姨、茂叔,你们放心,他们要是耍这个主意,我是不会干的。”遥辇泰怒道:“你……”却又说不出话来,他心知这孩子生性倔强,若是强迫于他,决计讨不了好来。

    李菁走到钟乳石柱下面,纤白的手指抚着凹凸不平的石面,笑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大家逃离此地,又不用伤人,不知大家是否同意?”遥辇泰急问道:“甚么办法?”李菁右手掌心一舒,一只雪白的蜘蛛从她袖口爬至她的掌心之中。

    遥辇泰有些疑惑,问道:“难道你要拿蛛丝搭桥,送我们上那座石桥?”李菁笑道:“这倒是个主意,可惜很难。这只雪蛛从来不会离开我的掌心去其它的地方,我要是想给你们布桥,也得我自己首先能出去才行?”遥辇泰道:“那还能有甚么办法?”

    李菁指着花三娘,道:“答案就在她的身上!”遥辇泰道:“她的身上?”众人一听,目光齐聚在花三娘的身上。花三娘冷笑一声,道:“李菁姑娘,你是不是想拿甚么胭脂黄,给你的雪蛛喂服?”

    她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圈周围,见刘驽立于自己身后僻静处,随即伸指一弹,一个黄色的小瓶咕噜噜地滚到刘驽脚下。刘驽趁众人不备拾起,一下子识出这个小瓶,正是他当日在宋州城外的山上,从花三娘身上夺得之物。

    他揭开瓶盖,只见瓶内皆是些黄橙橙的小颗粒,估计就是那李菁想要的胭脂黄。

    他抬头看李菁,只见她说道:“不错,只要我的雪蛛服下了足够多的胭脂黄,它吐出的蛛丝便可吹毛断发,其利断金。”说着她的目光落在韩不寿腰间蕴雪刀上,“比宝刀还要厉害!”

    花三娘摇摇头,冷笑道:“可惜啊,可惜!老娘身上并没有你想要的甚么胭脂黄。”李菁不信,“怎么可能!当年我探访了许久,那块在农家狗宝中发现的胭脂黄就是被你得了去!”韦图南应道:“不错,那块胭脂黄就在我师妹身上。”花三娘咧嘴一笑,也不说话。

    刘驽心中很想告诉众人,其实那块胭脂黄就在自己身上。然而花三娘既将此物托付给了他,他便不可出卖了花三娘,是以闭口不言。

    花三娘站着不动,李菁将她浑身上下搜了个遍,除了些零碎草药,并未发现甚么胭脂黄。

    韦图南见状大奇,道:“师妹,你到底将胭脂黄藏在哪里了?”他用鼻子嗅了嗅,周围的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腥味,这说明胭脂黄仍然在此处某一人的手里。

    至于具体在谁的手里,他却辨别不清楚。若要强行夺得此物,势必又是一场血战,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花三娘道:“没有,就是没有!”这时九毒老怪哈哈一笑,开口说道:“花三娘,你就是想将我困在这里,和我同归于尽,对吧。?”花三娘笑道:“你说得没错!”

    九毒老怪盯着花三娘,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或许咱俩可以做个交易,听了这个交易后,或许你会改变主意的。”花三娘神色一动,“什么交易?”

    九毒老怪道:“当年你的女儿确实是我动手杀的,但是主谋却不是我。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幕后的人是谁。作为交易,你必须交出手里的胭脂黄!”

上架感言

明天就要上架了,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进了vip卷之后,所有的章节都要收费了,说实话,我个人挺不好意思的,要让大家破费了。这本书对我来说,其实就是工作之余的一门兴趣,至于赚钱,却是想都未想过!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我每天只能选在午后以及深夜进行创作,所以更新时间很不规律,有时候甚至会是凌晨,在此还请大家谅解!

    最后是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希望大家能陪伴我,陪伴这本《飒飒西风》一直走下去!我一定会将这本书写完的,闲的时候多写一点,忙的时候少写一点,总之不会太监!其他的高贵品质或许我没有,但是毅力还是有的,请大家和我一起努力!

第一百一十四节 阴谋交错

    花三娘脸色沉郁,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她既想从九毒老怪口中获取答案,却又害怕知道这个答案。她沉吟了片刻,还是抬起头来,向九毒老怪说道:“说吧!”

    九毒老怪低下头想了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个事情我只能和你说,其他人都不可以听!”他走至花三娘身边,耳语了一番。

    花三娘的脸色先是一呆,接着想要大笑,然而她嘴巴刚裂开,却又哭出声来,“我早想到是他,却一直不愿意去想……”

    她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九毒老怪一把堵住嘴。九毒老怪的神情有些惊慌失措,“王夫人,事情到此为止,切不要再谈了!”

    花三娘一把推开九毒老怪的手,吼道:“不要再叫我王夫人!他王道之害死了我孩子,就想这么一直逍遥自在下去吗?”

    九毒老怪听她说出了王道之的名字,顿时大惊失色,“王夫人,你这话可害惨我们了,恐怕大伙儿以后都会惹上大祸事。王道之先生当年的顾虑是,怕留下你那孩儿后对他名声不利。他对你倒是挺好的,这个你也明白!”

    花三娘呵嗤冷笑了一声,“他对我好?我一路上被掳至契丹,他除了派出苗疆四鬼和关东一枭那样的四流角色,甚么时候又想起过救我了?我看他是觉着自己经学会了我所有的用毒本事,便觉得我是个累赘,想让我自生自灭了。”

    九毒老怪叹了口气,摇着皓首说道:“这江湖武林中,谁又能真的靠得上谁呢!?话说到这份上,王道之先生若是知道了今日之事,我们大家都是非死不可了。”

    他瞅了一眼公孙茂,说道:“他王道之连自己的唯一徒儿都能狠下心去骗,还有甚么事儿做不出呢。老子虽然在江湖武林中算得上心狠手辣,到底还讲究一个‘信’字,他王道之却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九毒老怪说着目光落在刘驽的脸上,“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在岩坑中看到的那些《化瘀书.九藏篇》的解读,根本不是我自己想的。那都是王道之的功劳,我只是悄悄地盗了来。现在想来,他应该是让我故意盗去了那些化瘀书的解读罢。”

    刘驽一听,忙问道:“你是说,他要拿你做试验?把你困在岩坑中,让你去练那些化瘀书解读,且看你练得顺不顺,练得顺了他也跟着练。练得不顺了,便由着你走火入魔,死在坑里?”

    九毒老怪望向刘驽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你这孩子平时看上去傻不溜秋的,其实倒不笨。不错,他王道之想着武功比我高,我在岩坑中又出不去,他自可安心地将我当作个试验品,不会有任何担心。

    “只不过他还是存了一个心眼,他给我的化瘀书解读,只有第一部分是真的。后面的部分,我当时练着不对,便心存疑虑,不敢再练。直到后来,我看见你的武功进步神速,才以为那部分内容也是真的,便也跟着练,这才会导致走火入魔。”

    刘驽先前一直有个疑问萦绕在心头,此时正好问了出来,“那当时你既然没有练成化瘀九藏的功夫,是怎么从岩坑里逃出来的?”

    九毒老怪指了指花三娘,“是她用绳子把我吊上来的。”说着朝花三娘笑道:“王夫人,你是不是那时候已经开始怀疑王道之了?总不会是为了咱俩之间的情谊吧?”

    花三娘望向九毒老怪的目光颇为凌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都不愿意怀疑他,不愿,也不敢!

    “我那晚过来救你,其实王道之是知道的,而且你俩应该是在合着演一出戏吧?你给王道之戴了绿帽子,他若是放任你离去,自己脸上会挂不住。因此,他只能借我的手放你走,而他自己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九毒老怪笑道:“王夫人果然是好眼力,这都看得出来。王道之先生毕竟是武林泰斗,心慈人善,他虽惦记着化瘀书中的功夫,究竟不想因为此事杀了我。”

    花三娘往地上唾了一口痰,大声道:“狗屁!你们明明就是做了甚么交易,你好好说,你之所以来契丹,是不是他王道之的主意!?”

    九毒老怪环视了一圈众人,当他的目光落在遥辇泰的脸上时,开始变得有些慌乱,“不是的,是我自己决定离开中原,远赴契丹的。这里没有武林,只有草原,生活自由自在,还有那么多的契丹酋长们每日里给我送好吃好喝的,争相与我交往。”

    花三娘的眼睛盯着他不动,“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你的武功虽然在中原武林中也算是一把好手,却也不是第一等的。

    “柳哥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还有几个月就要举行了,届时的那些来客中,功夫超过你的人恐怕就会有很多。

    “那些契丹酋长们看中的恐怕不是你本人,而是你身后的那个人。我若是没有猜错,你是在帮王道之和契丹人暗通款曲吧!”

    九毒老怪一听,快要从地上蹦起来,“老子从来不买那些契丹人的账,花三娘,你可别在这里无赖我!”

    韦图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老仙,你就别否认了。若是韦某猜得不错,几个月后的比武招亲大会就是一个大阴谋。那些即将赴会的武林高手,其实都是些耶律适鲁重金聘来的人物。

    “他们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趁着这次盛大的聚会杀死粘珠可汗!以及那些不服从耶律适鲁的部族酋长。”

    九毒老怪听后一惊,“韦图南,你是怎么知道的?”

    遥辇泰开口道:“这个消息是我告诉韦先生的,他也是知道此事后才答应与我合作的。至于消息的来源,就是那位萧夫人。

    “她每个月送来乌云堡的牛羊,都是由我亲手屠宰。有一次我发现一只羊嘶声咽哑,将它杀了之后,发现喉咙里塞着一块绢布,上面的字迹是萧夫人的,她告诉我,耶律适鲁想趁着柳哥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造反,要我早作准备。”

    韩不寿听到这里,插道:“这个萧夫人当真不简单,她总是想着浑水摸鱼,渔翁得利,为自己捞取最大的好处。”

    韦图南听后连连点头,“韩公子你说得对,论计谋心机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我和三王子商议的计划便是,待他救下粘珠可汗后,立刻便向可汗请命,将萧夫人用药酒毒杀,以除后患!

    “而我之所以帮他,却只是为了柳哥公主。韦某现在也不想再瞒各位,这位柳哥公主,很可能就是玉飞龙老前辈的亲生女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节 十年之谋

    韩不寿听了韦图南的话后,心中有些疑惑,“江湖上确实传闻玉飞龙老前辈有一个孩子,不过听说那个孩子应是在长安的大唐宫廷内院里,怎么突然变成了契丹公主?”

    韦图南道:“韩公子有所不知,玉飞龙老前辈的那位红尘伴侣,乃是一位来自契丹都波部的奇女子。他们二人生下的女儿,因此也就有了胡人血统。

    “韦某也是近年来方才打听到,十一年前,那时唐庭声威犹在,现在这位名叫柳哥公主的幼女,被唐室当作宗室女子,以和亲之名送到了契丹。粘珠可汗嫌此女年岁太小,他又不敢得罪唐庭,因此便以此女有契丹血统为由,将其立为了契丹公主,赐她‘柳哥’之名。

    “诸人可以想一想,这柳树乃是南人之物,草原上哪里有柳树啊。粘珠可汗以‘柳哥’赐名这位女子,想必她肯定是来自中原了。”

    韩不寿问道:“话虽如此,此事究竟与阁下无关。阁下又怎会对柳哥公主如此关心?”

    韦图南叹了口气,似是在遥想当年,“实不相瞒,玉飞龙他老人家于我韦图南有再造之恩!当年我不过是个欺师灭祖的糊涂蛋,自私自利,狼心狗肺。有一次我因一件陈年仇隙,伺机毒杀了龙虎山掌门人冯义宏。正在我被龙虎山众人围攻之时,是玉飞龙他老人家救了我。他说我罪不至死,又苦口婆心地将我引上正途。

    “他老人家偶然间曾跟我提起过,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闺女。我将他的这一句话牢牢地记在心里,这些年我数趟来访契丹草原,便是为了打听玉飞龙他老人家亲生闺女的下落。

    “就是在去年,我终于打听到了,这个柳哥公主就是从唐廷送过来的那个宗室幼女,定是玉飞龙他老人家的亲生闺女无疑。我曾数次想接近可汗龙庭,带走柳哥公主,却都阴差阳错,未能成功,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棘手事儿了。这一次耶律适鲁预谋叛乱,而柳哥公主被裹缠其中,她的处境必然是十分危险,我韦图南不管想甚么办法,也定要救她出来的!”

    韩不寿道:“既然如此,我们这些人合伙救下粘珠可汗便可,你们又为何苦苦想要得到这本李卫公的《六军镜》书呢?”

    遥辇泰答道:“韩公子有所不知,耶律适鲁雇来的那些武林高手即便可以杀死我的王兄,却杀不光他的所有部众。我们契丹军队和你们中原军队不一样。你们中原军队行止进退,皆由一名将官发号施令。而我们契丹人则是天生的战士,十人一伍,各自为战,便可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至于将官,只是起到约束的作用,即便死了,影响也不大。

    “所以,耶律适鲁若是想真想叛乱,他除了雇佣一大批武林高手之外,势必还要派出大批人马,对附属于我们遥辇氏的部众进行清剿。否则这些部众群起而战,他势必不是对手。而我若是能得到李卫公的《六军镜》书,依李卫公的兵法带领部众,定能将耶律适鲁的人马打得落花流水。”

    韩不寿一声冷笑,“等三王子打败耶律适鲁之后,势必就会想着统一契丹八部,成为‘一声令下、万人服从’的新一代可汗了吧?到那时,你便会想着南下攻打我们中原了。这等事情若是让家师碰上,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六军镜》书落在你手里的。”

    遥辇泰连忙伸手辩白道:“这个请韩公子放心!我的王兄仍在,我遥辇泰绝对没有不臣之心。而我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便是保住我们遥辇氏一族,不要受那耶律适鲁的侵扰。”韩不寿听后思忖了片刻,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依在下看,这本《六军镜》书只能交给一个诸位都信得过的人保管,三王子若是想得到书中的计策,自可向那人询问。”

    众人知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目光纷纷落在刘驽的身上,此子正直憨直,是众人唯一信得过的人选。公孙茂掏出怀中的《六军镜》书,塞进刘驽手中,“这个意见,我同意!”刘驽道:“好,这本书我拿着!”他翻开书的扉页,只见纸张已略微泛黄,用小楷写着:“赠吾兄仲坚!”

    众人见后皆是大惊,陆圣妍道:“这仲坚二字不就是虬髯客的真实姓名吗?”韩不寿道:“不错,正是他。相传虬髯客当年遥遥见过太宗皇帝李世民一面后,认为其人才是真龙天子,自此之后,他便丧却了争霸中原之意。据史书上说,他后来组织了一支千人队征服了东海扶余国,在那里当了皇帝。这本《六军镜》书应该就是李卫公赠送给义兄虬髯客,教他行军打仗的。”

    岳圣叹已从先前的萎顿中摆脱出来,这时他开口问道:“那这本《六军镜》书应该跟着虬髯客去了东海扶余国才对,怎么会在这里被发现?”韩不寿对他的蓬头垢脸不以为意,脸上隐约中还有些许快感,或许他从不愿意看到任何喜欢张惠的人会过得很好,“其实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这些人中又有谁真正到过扶余国呢?扶余国只存在于文字典籍中,有如东海蓬莱仙岛一般渺不可及!”

    岳圣叹有些吃惊,“你是说那个扶余国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虬髯客后来的经历都是假造的!?”

    韩不寿点头道:“应是如此,太宗皇帝李世民那样的雄主,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他连窦建德(隋末农民军领袖,曾与李唐争雄天下。为人有仁德,且胸怀大略,颇得民心。)都未放过。他若是得知虬髯客有图谋天下之志,又怎肯轻饶于他?”

    韩不寿的这番言论直听得众人惊了,遥辇泰紧锁眉头,“韩公子,你的意思是说虬髯客从未去过甚么扶余国,那只是你们中原朝廷史官的一番粉饰而已吗?”韩不寿的目光落在石台下散落一地的白骨上,“三王子猜得大致不错,虬髯客当年应该是计划率军攻打高句丽,却未能成行。估计这个虎冢,就是李卫公当年为了营救虬髯客造下的。

    “韩某自从进墓之后思索了许久,想这李卫公养虎乃是后世史官所书。当时的左右仆射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皆是文采斐然,然而在他们留下的著作中,从未提及过李卫公养虎一事。因此韩某敢断定,这在当年应是一件颇为忌讳之事。”

    遥辇泰点头道:“如果有一件事情能让房玄龄、杜如晦这些人忌讳,那就决计不是小事了。我现在有点明白韩公子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当年李卫公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虬髯客藏在虎皮之中,带出了长安城,送到了草原上。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是李卫公的生平好友,皆愿为他隐晦,不欲往外宣扬?”

    陆圣妍静静地听着众人说话,一直语不发,这时开口道:“咱们先前进入这虎冢的第二层隧道时,看那墙上的漫天星辰装饰,倒像是帝王的陵墓。如今听诸位说这虬髯客本就是存有吞并天下之志的人,用此陵墓来配他,倒也是不为怪了。”

    韩不寿道:“你们说的都不错,当年虬髯客藏在虎皮之中,逃离了长安,来到了草原。这座虎冢于他来说,与其说是一座陵墓,倒不如说更像一座宫殿。”他转头看着越兀室离,道:“所以你说这座虎冢更像是一个活人住的地方,那些机关不过是一把把的门锁,是十分正确的。”

    越兀室离的心绪显然并不高,他只是微微一笑,时不时瞟向韦图南的右手,其人中正捏着他那只小鼠同伴的尸体。韦图南抬头望向石洞穹顶,似是不经意地避开他的目光,“韦某现在疑虑的事情只有一点,这么大的虎冢,李卫公是如何瞒着朝廷悄悄造出来的。”

    韩不寿笑道:“韦先生应该读过史书,知道当年李卫公北征突厥时,曾在此地被契丹名将阿史那思摩歼灭了一个千人队,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打败战。”韦图南一点即明,“你是说,那场败战是假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在这里修陵墓!”

    韩不寿道:“是的,那些人修完陵墓之后,本是要死的。但是李卫公心地仁慈,便将他们统统饶了性命,又在此地建了一座军寨,便是我们居住的乌云堡。他命那些军士在此驻守,永世不得回归中原,而中原人因此也无法得知虎冢的真实内幕。”

    遥辇泰点点头,肯定了韩不寿的说法,“乌云堡方圆数里内的那些坟墓,样式都是你们中原人的。这些坟占去了我们不少草场,前两年有很多牧民想要将那些墓挖走清掉,都被我阻止了。”韩不寿感到有些奇怪,问道:“既然不是你们契丹人的坟墓,三王子为何不允许那些牧民清掉那些坟墓?”

    遥辇泰咧嘴一笑,“现在也不用瞒着你们了,其实虎冢的事情我们契丹人早就知道,并且明白其中藏有李卫公的兵书和武功秘籍。但是大家谁也不清楚,这座虎冢具体的方位到底在哪。是以草原上只要是中原人的建筑,我们都不许部众乱动,直盼自己哪日能从中发现一丝蛛丝马迹,找出虎冢的下落来。”

    韩不寿眼中闪出一丝锐光,“三王子,你们是从何时得知虎冢之事的?”遥辇泰挠了挠头,“三十年?二十年?不对,应该是十多年前。可是想起来,却又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就像是从父辈那里留下来的传说!”

    韩不寿转头又向韦图南问道:“那么请问韦先生,你又是甚么时候听到李卫公‘明月照松间,一二三四五’这首诗的?”韦图南眼睛睁得浑圆,“这首诗,不是一直都有的吗!?”

    韩不寿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再想想!”韦图南思考了片刻,说道:“就我本人而言,那是从一本诗抄上看见的。”

    韩不寿追问道:“一本诗抄?是在哪一年、由谁抄下的?”韦图南迟疑了片刻,说道:“这个不清楚,不过从纸张来看,应该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

    九毒老怪听到这,神情变得十分激动,“你们都听听!在草原上,契丹人的虎冢传说是从十多年前开始的。在中原,李卫公的诗也是十多年前开始流传的。这虎冢根本就是个大阴谋!一定有一个人藏在暗处,故意到处散播谣言,好让大家都来到这虎冢,他是要害死我们啊!”

    说着,他狠狠地瞪了花三娘一眼,吼道:“花三娘!老子啥话都告诉你了,该交出你的胭脂黄了吧,老子不想死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节 蛛丝之利

    花三娘转头望了望刘驽。刘驽明白她的意思,大踏步地走到众人面前,从怀中掏出黄色小瓶,道:“胭脂黄可以给你们,但是等大家出了这个石笼之后。一场比拼还是少不了的,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必须在这里了结!”

    九毒老怪愣了一下,继而说道:“这个……是自然的!”刘驽见他答应,便走至李菁跟前,将小瓶中黄莹莹的颗粒倾倒在她的掌心之中。

    未过片刻,李菁掌心中的胭脂黄已被雪蛛吃得干干净净。她对着刘驽笑道:“再倒一点!”刘驽回头望了眼花三娘,花三娘点点头,“都给她吧!”

    “好的!”刘驽倒过黄瓶,直往李菁手上倒得干干净净,又用手指扣了扣。

    也许是由于雪蛛已经吃得半饱的缘故,它这一次吃得有些慢。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它方才将李菁掌心中的胭脂黄吃了个干净。

    遥辇泰惊异道:“没想到这么点大的蜘蛛,竟能吃下这么多的东西。”李菁笑道:“那是自然,如果还有,它还能吃!”

    刘驽顺着笼外石桥方向,一直眺望向远方,只见外面投来光线越来越暗,竟开始有些隐隐约约的。他的心里一阵焦躁,不耐烦向李菁问道:“你的雪蛛现在可以吐丝了么?”

    李菁道:“哪里有这么快!它还得消化一会儿呢。”刘驽的目光落在她的掌心之中,只见那只雪蛛努力地张开腿,似是在竭力地挣扎。

    雪白的蛛背逐渐变得隐隐发黑,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蛛背上的黑色开始清晰起来,进而凝聚成线,在蛛背上形成纵横交错的花纹。

    与此同时,蜘蛛的身体开始颤抖,如同筛糠一般,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众人的眼睛皆是在盯着雪蛛在看,他们一想到自己的性命便系在这小小的血珠身上,心中便忐忑不已。

    当石桥对面远处的光亮,微弱到只剩下一丝星光时,雪蛛终于停止了颤抖。它仰起身子,在李菁的掌心中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同时发出一声“呲!!!”的嘶鸣。

    这声音虽是十分刺耳,在众人听起来却是十分地舒服。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阴暗寂冷的鬼地方,众人心中皆是激动不已。

    李菁笑道:“成了!”她用手掌轻轻托着雪蛛,沿着独剩的那一根钟乳石柱开始吐丝。雪蛛的丝吐得极慢,同时也是极细。在昏暗的光线下,即便将眼睛凑至跟前,也看不清楚蛛丝的所在。

    李菁扬了扬手,“请诸位稍微离得远些,切莫别被蛛丝碰到,划着了可是要断手断腿的!”众人经她这么一吓,连忙往后退了数步,唯有刘驽立于原地不退。

    李菁望着他,说道:“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刘驽道:“你不也在这儿么,我干嘛要退?”“真是个犟小子!”李菁低声骂了一句,随即不再管他。

    公孙茂点燃了火折子,在微微摇曳的火光下,雪蛛绕着钟乳石柱开始徐徐吐线。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它吐出的丝总共方才六七寸长。陆圣妍有些焦急,“这样下去还需要多久?”

    李菁耸了耸肩,道:“我也想快些,但是这雪蛛现在吐线就这么慢,今后恐怕也快不了了。”她说完没多久,公孙茂手中的火折子突然燃尽熄灭,石笼里陷入一片漆黑。

    公孙茂朝着约莫是人群的方向,问道:“你们还有火折子吗?”等待他的是无边的寂静,还有众人的沉默。

    此时此刻,刘驽甚么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耳朵警惕地竖起,不放过一丝声音。他突然感到右手指端一凉,似是有人在用甚物触碰自己。他伸手接过,似是一根棒子。有一个声音悄悄响起,“擦亮它!”听声音应该是越兀室离。

    刘驽握住那棒子,往钟乳石柱上一划,一道晶莹的绿光闪起,照亮了众人的面孔。同时他才看清,原来自己手中握住的乃是一根死人的腿骨,直吓得他急忙要撒手。越兀室离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不要扔!”

    刘驽勉强重新握紧那根腿骨,直感到掌心有一片凹凸之感。他心头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骨头上竟有文字?或许这才是越兀室离将骨头递给自己的真正用意吧。”他握紧手中的死人腿骨,一次又一次地划向石柱,发出莹莹的绿光。

    众人的面孔在绿光照映之下或是忧愁,或是兴奋,不一而足。花三娘瞅着地上的唐峰,眼珠一转,“我要办点事儿,刘驽,你先不要擦骨棒了好不好?”韦图南看透了自己的这个师妹,“你要办事儿,那就离远一点!”

    花三娘笑道:“好,好!”她拎起唐峰往石台的另一侧奔去,似是有些等不及。

    只见她将手指在唐峰唇边一抹,为他解开了部分毒性。唐峰惨叫道:“王夫人,饶命啊,不要啊!”

    他叫得越惨,花三娘笑得越欢,“瞧你鬼灵精的,老娘伤心得不得了,你也不安慰安慰我!”

    刘驽听了有些糊涂,向韦图南问道:“大师父,他们是要去干什么?”韦图南喝道:“你个娃娃家的,别问!”直吓得刘驽打了个战栗。

    石台背后响起唐峰的阵阵惨叫声,不一会儿花三娘也跟着惨叫了起来。刘驽捏起拳头急要冲过去,“二师父,唐峰是不是伤你了?”韦图南一把将他拉住,“回来!”

    也不知唐峰的惨叫了多久,他叫一阵歇了,过一会儿,接着又是一阵惨叫。除此之外,其余众人皆是默不作声。

    突然李菁吐出一声,“好了!”打破了众人尴尬的沉默。原来此时,雪蛛终于已经绕着钟乳石柱吐丝一周。

    李菁借着刘驽骨棒划下的磷光,捏住蛛丝末端,只是轻轻一拉,也未听见有甚声音,钟乳石柱便开始慢慢倾斜,接着轰地一声倒地,坠入石笼下方的无底深渊中,过了许久,触地的声音方才传了上来。

    越兀室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一个冲上了石桥。与此同时,一声女子的惨叫声在黑暗中响起出,听声音是薛红梅。

    刘驽划亮手中的人骨,磷光之下只见薛红梅满脸是血,嚎哭道:“我腿筋断了!”

    九毒老怪急朝越兀室离追去,“完了,他要跑到石桥对面,然后将桥截断,把我们都困死在这!”众人紧随着他,往前蜂拥而去。

    刘驽又一次擦亮骨棒,只见唯有韩不寿站在薛红梅身边,迟迟不肯离去。而岳圣叹半只脚已经踏在石桥上,他冲着刘驽喊道:“摸摸你怀里,《六军镜》书是不是不见了?”

    刘驽一摸,果然没有,急忙浑身上下摸索。岳圣叹道:“别摸了,被韦图南偷走了!”(未完待续。)

请大家原谅

对不起大家,我遇上一些常人难以克服的问题,请允许我冷静一下,能渡过这个坎,请大家谅解!!!!!(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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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介绍:
纯正的金庸风武侠作品,让你重温经典江湖梦。细文铺垫,让你越读越想,手不释卷,最终沉醉其中。 本文走创新型的情节流武侠路线,摒弃一切小白套路。并且那种一味地仿古循旧,也不是本作的风格。 情节梗概: 他资质愚笨,连亲生父亲都觉得他材质粗劣; 他生逢乱世,生活困苦,很多人都待他不飒飒西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飒飒西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飒飒西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