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节 谁是高手
“厉害!”不少人纷纷端起酒碗起哄道。
不过仍然有人提出异议,“金顶道长当年收服了五大派,这个是事实。不过我曾听人说起过,其实当年峨眉山五大派的当家们的本意都是想合并,这才顺水推舟从了金顶道长的意思,其中并未发生甚么特别惨烈的火并。要依我说,金顶道长武功虽高,但还算不上是最强。”
胡三将酒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哈哈大笑,“若说金顶道长的武功还能让大伙儿有所异议,在下再提一个人,那便是青城派的笑沧澜大侠,恐怕大伙儿这下都没意见了吧?”
众人听见“笑沧澜”这个名字,纷纷点头,“啊,没意见!”“没意见!”
刘驽和李菁听后心中也起了兴趣,这天地下竟还有姓笑之人,不仅姓名奇怪,竟然还在武林中大有威名,两人竖起耳朵,直要听那胡三讲讲,这个笑沧澜究竟是如何厉害。
只见胡三朝朝众人竖起三根指头,道:“笑沧澜大侠的事迹我只需说一件,想当年,笑大侠年仅十八岁,便凭着一套青鱼剑法独上黑虎山,端了横行川西三十年的黑虎寨的老窝。他功成身退之后,遍体竟无丝毫伤痕,简直是了不得。大伙儿都猜猜,笑大侠当年在黑虎寨中一共杀了多少名大盗?”
众人看着他竖起的三根指头,纷纷猜道:“三十名?”
胡三摇摇头,“不对,不对,是三百名!”
众人一听,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以一己之力独战三百大盗,还毫发无伤,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这得武功高强到何等地步才能做到!
胡三见众人惊得面目失色,心中乃是大乐,说道:“依在下看来,这些武林名门中的大侠们固然个个武功高强,但有些江湖散侠的威风,也绝然不落在他们的后头。譬如说此番前来参会的七伤老人、火头陀和朱温这三个名字,你们可曾听过?”
有人忙接过话茬道:“七伤老人和火头陀这两位老前辈,大家倒是人人都知道。江湖上的人但凡听了七伤老人和火头陀的名字,哪一个不是闻风色变,吓得要尿裤裆。七伤老人精通‘七悲手’,火头陀擅长‘飞火连环刀’,他们的武功肯定都不在胡大哥您刚才说的那三位名门大侠之下。至于那个朱温是谁,我们倒是头一次听说,还请胡大哥您讲来给大伙儿听听!”
胡三又吸完一口酒,用骨棒在铜盆边儿上重重地击了一声,“要说起这朱温啊,那还真的是江湖上这一年多来才突然冒出的新秀,也不知他是不是以前太地调,一年前武林中从未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这个朱温在黄巢义军帐下效力,据说武功卓绝,曾以一人之力登上了城头,破开了那宋州城。”
刘驽听见他说起宋州城,心中乃是一惊:那宋州城乃是张惠小姐的驻地,以她的聪慧绝伦,这宋州城怎会如此轻易便让人夺了去?
他心中疑问未消,那边胡三又继续说了开来,“更让人感慨的是,这个朱温啊,他独破宋州城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据说他先前一直暗恋宋州刺史张蕤的女儿张惠,曾在众人面前扬言非她不娶。那宋州城破之后,刺史张蕤被王仙芝吊死在城门口,女儿张惠趁乱跑得不见了踪影。这朱温寻不见人哪,气得直想发疯,竟连杀了数十人,连人血都喝下了肚子,吓得他麾下的兵士一个个面色铁青,不敢作声!”
众人听后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朱温可真是疯子,连人血都喝,那他还算是人吗,不是个畜生么?”
刘驽叹了口气,他听见众人的咒骂后,想起的却是自己的八师父薛红梅,想她逃出虎冢后性情变得十分乖戾,行事总喜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来肯定会栽在武林正道的手里。自己若是有机会,还是得想办法救她一救!
他正思索之际,榻上突然站出一个人来,用食指堵住嘴唇朝众人长长地“嘘”了一声,“你们不想活命啦,我听人说这个朱温啊,他昨天已经到了营地。要是让他手下的人,听见你们在这里骂他,怕是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将你们杀了剥皮喝血都算是轻的!”
众人一听面色惨白,一个个地哪里还敢说话。刚才嘴快骂人的那几位,这时纷纷将脑袋埋得低低的,默不作声地开始啃肉。那个天沙门的胡三原本十分开朗的一个人,也被吓得噤声,再也不敢多说话。
整个帐篷中,一时间如死一般地寂静。那个传闻中的朱温,此刻好似幽灵一般散布在空气中,直让人毛骨悚然。
要说还是有胆大的人,这时有十几名大汉从帐篷角落里的一张大榻上先后站起,噼噼啪啪地一阵响,纷纷将手中酒盏摔碎在地。
十几个人直朝刘驽和李菁等人这边的榻走了过来。天沙门胡三见状心道:“不妙,莫非是自己刚才说话间,不小心得罪了这些人?”他直吓得浑身发抖,生怕对方来寻自己麻烦,只怪自己图一时嘴快,这时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那十几个大汉的装束与中原汉人明显不同,一看便是从西域而来。其中一个碧眼卷发之人,他身穿带有绣金花纹的紫色长衫,在十几人中显得格外地显眼。他操着不流利的汉话指着满榻的汉人骂道:“你们中原武人,一个个都算个屁!我们达鲁尔派的豪杰一个能顶你们十个,我吉摩德第一个看不起你们中原人,在我眼里你们还不如一条会咬人的獒犬有用!”
他大喝一声,道:“你们这些懦弱的汉人只会些花拳绣腿,且让你们看一看我们达鲁尔派勇士的功夫!”他一掌拍下,啪地一声,竟将刘驽等人所坐的大榻拍下了半边砖角,粉末随之四扬。
单是他的这份功力,在场诸人中也是少有人及。胡三等人吓得纷纷离座,仅剩下刘驽和李菁坐在榻上按兵不动。有几个好心人见状,纷纷向他二人使眼色,示意他们千万不要和这十几个番邦人顶撞,以免吃了眼前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节 达鲁尔派
李菁哪里受过这等气,她转过身指着那吉摩德的鼻子骂道:“你个甚么达鲁尔派算是老几呢,随随便便就敢在这里骂人砸东西?信不信公子我立马拔刀剁了你!”
那紫衣胡人身后的十几名大汉听后皆是哈哈大笑,只觉得眼前这位十分秀气的公子哥儿在口出狂言。
其中一名头箍金圈的光头大汉走上前来,冲着李菁说道:“这位公子你既然身穿吐蕃服饰,为何却又说汉话,并且处处替中原人说话?话说回来,即便你想与我们达鲁尔派为敌,那也得能打得过我们才行。我哈普尔一向认为,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有道理!”
他抓起榻上一只装满烤肉的铜盆,抛至空中,对准铜盆挥手便是一拳。他出拳似是很重,击中铜盆后却无丝毫声息。铜盆毫发无伤,在空中越转越快。只听嗡地一声,铜盆突地炸将开来,盆内的肉块如同流星般溅向帐篷内的众人,吓得众人纷纷往旁躲开。
这时一名黑发束辫的吐蕃服饰男子,突然从那十几名胡人大汉中冲出。他手臂一扬,腰间镶有绿松石的刀鞘内一道寒光飘出。那些肉块还未落地,便已被他用弯刀悉数兜了回来。只见他刀光连闪,那些肉块纷纷化为薄片,落回了榻上,整整齐齐地一摞摞地垒在一处。
吐蕃男子展示完骇人的刀法后,心满意足地收刀入鞘,朝备受惊吓的在场中原武人们略略一施礼,“在下吐蕃人索南平措,还请诸位尝尝这肉片的滋味!”他目光凌厉地扫向众人,仿佛众人若是不肯吃这肉片,那便要将他们削成肉片。
这些中原武人见状哪里还敢违抗,一个个走上前取一片肉,哆哆嗦嗦地塞进嘴里。索南平措见状满意地连连点头,凭着他的这手快刀和吉摩德的硬掌、哈普尔的内家拳,这些中原武人已是被压服得妥妥帖帖。
刘驽此时也已看出,在座的这些中原武人中并无高手在场,多是些串江湖混吃混喝的无赖破落户。而这些番邦高手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故意前来打压汉人士气。此时表面上看虽只是一场拳脚之争,然而往大了讲,却是汉人与番人之间的较量。此番若是落败,将来传回中原武林中,必会对汉人的士气造成一次极大的打击。
想来如今中原大地本已藩镇林立,百姓民不聊生,若是这些番邦人再趁着中原士气低落过来侵城掠地,那汉人真是没有活路了。是以刘驽觉得眼下这一战绝不能输,他悄悄给李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站出来与这些番人较量。
李菁随即怒火中烧,想道:“你这个呆子自己明明已经武功大成,为啥还让我替你出头!这几个番人武功远比我高,你是想让我上去送死么?”
刘驽看出了她眼神中的不满,用内力传音密法悄悄对她说道:“我是怕眼下自己若是暴露了实力,势必会被某些有心人紧紧地盯死,到那个时候,我再想救六师父可就难了。麻烦你帮我露一次面,凭你的轻身功夫,他们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打败你,而我会暗地里帮你取胜!”
李菁瞪着他,狠狠地传音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姑娘我掉了半根汗毛,事后绝对饶不了你!”
刘驽笑着传音道:“不会的!”
李菁眼珠一转,传音道:“好,那就信你这一回。”
她拍案而起,指着面前的一干耀武扬威的番人大声说道:“在下乃是掌剑门第九高手李必胜,本人第一个不服你们这些甚么达鲁尔派的狗贼。在我看来,你们刚才炫耀的这几下不过是些阿猫阿狗的功夫,没甚么了不起的。要说来真格的,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地全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在场的中原武林人中,没有几个听说过她所言的掌剑门,纷纷互相问道:“掌剑门是哪里的门派,这个李必胜又是谁,他在门派里只排第九,也不算是甚么高手啊?这几个番邦人明明很厉害,这李必胜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中人,怎敢在此胡吹一气,竟不怕就此死于非命?”
天沙门的胡三,这时又开始发挥他江湖百事通的优势,捂着嘴朝身边的几个人悄悄说道:“这个啊我知道,那个所谓的掌剑门不过是江湖上的四流门派,听说此派祖上也阔气过,不过近百年来却是逐渐衰落。近年来,掌剑门中还在江湖上行走的,在下只听说过两个人。一个是雪里剑岳圣叹,功夫极为稀松平常。一个是魔头陆圣妍,听说和公孙家的人走得很近。至于这个在掌剑门排名第九的李必胜,在下倒是第一次听说。必胜,必胜,名字倒是挺霸气的,可惜好名字不如好功夫,只怕他很难在这些番邦高手的手下过上几招!”
有人疑道:“这个李必胜既然是中原武林人物,他为何偏偏故作吐蕃人的打扮?”
又有人道:“哎,这个就是你不懂了。江湖险恶,在哪里都有可能遇上死对头,人家长点心眼,作一番乔转打扮也没有甚么不对的。何况像掌剑门这样的小门派,处处都可能被人欺负呢。”
众人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那十几名番邦人,看他们在李必胜的挑衅之下,会做出何种反应。
吐蕃人索南平措貌似在这十几名番人中最有威望,他手握刀柄,向身旁的吉摩德和哈普尔微微点头示意。吉摩德和哈普尔得令,随即同他一起走上前。三人高大魁梧的身影,直将他榻上坐着的李菁和刘驽笼罩其中。
索南平措朝李菁拱了拱手道:“这位叫李必胜的,既然你口气这么大,不妨下场子和我们弟兄三个走几圈如何!我们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汉人是真的无能,还是真的是怂狗!”
他身后十几名番人听他这般,皆是哈哈大笑,“怂狗!”“汉人,怂狗!”“哈哈!”
李菁从榻上一跃而下,她扬起脖子瞪着索南平措,道:“呵,没问题!你们三个人谁先上来较量,比掌、比拳还是比刀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节 一决高下
刘驽悄悄走至她身后的人群中,随时准备策应。
吉摩德紫衫一拂,指着她的鼻子道:“李必胜,你勿要狂妄!我现在就来和你比掌,你若能胜过我,方才有资格和我的两位师兄较量。若是你输了,那只能说你们这些汉人个个只会吹大牛,真本事却是一点都没有!”
李菁师身为混血胡人,见他骂汉人,心中乃是一乐。她强自板着脸,大声答道:“比掌就比掌,你可用点心,千万别被姑娘我一掌要了性命。”
她师从九毒老怪多年,掌法倒是也会几套。说完话,她赶紧朝刘驽使劲地挤了几下眼睛,那意思是“你可千万看紧了,别让我当众出丑啊!”
帐篷内众多中原武人见李菁和吉摩德即将要比试,纷纷往旁散开。有数名番邦人上前将大榻搬至一边,留出中间的空地来,供吉摩德与李菁打斗。两人在中间空地中摆开架势,吉摩德毫不客气,挥手一掌直向李菁攻来。李菁不甘示弱,向旁闪过身,继而发出一掌回敬。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十数招,吉摩德仗着内力强盛,一直保持攻势,将李菁压制得落于下风。李菁渐觉体力不支,她使出乾坤迷踪步法,步子一滑,往旁窜出丈许远,急切地望向人群中的刘驽。
刘驽目含深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面,同时脚板微微地动了动。李菁会过意,她右脚在地面上猛地一跺发力,右掌借势击出,使出一式“敲山震虎”来。
吉摩德不以为意,欲要发掌击向李菁。岂料李菁这一掌虽不见如何厉害,她脚下的这一跺脚,声势却是十分地惊人。吉摩德直觉身下的地面陡地一震,一股巨力随即从他的足底下向上传来,撞击得他双膝髌骨处嘎嘎作响。他双膝一软,竟跪倒在地,体内真气被激得倒处翻腾,一时间竟喘不过气来。
原来刘驽趁着李菁跺脚之际,自己脚下同时悄悄运功发力,一道极强的真气随即往吉摩德脚下奔了过去。至于其余人等,。凭他此时对真气妙到峰巅的驾驭功力,竟未受到丝毫的波及,是以便连距离吉摩德不远的哈普尔和索南平措二人,也绝难觉察到其中的奥妙。
李菁见吉摩德吃了刘驽的闷亏,心中乃是大喜,随即如一阵烟般射至吉摩德身后,一脚将其踢翻在地,踏在脚下。
她转身朝着索南平措和哈普尔二人哈哈大笑,讥讽道:“这个吉摩德,就是你们所谓的达鲁尔派高手么,和姑娘我相比,简直是不堪一击啊!你们要是没有真正的高手,还是不要丢这个脸了!”
帐篷内围观的众多中原武人,他们本见李菁在与吉摩德的相斗中处处落于下风,然而兔起鹘落之间,她竟能凭借一招稀松平常的“敲山震虎”,轻松地反败为胜,一时间纷纷为之侧目,心中暗道:原来这个李必胜先前是故意在那个胡人面前示弱,直到关键时刻,他才肯使出真本事一招制敌。
这些中原武林人士见她赢下这一场,都觉得扬眉吐气,算是给中原汉人挣回了一道面子。那位天沙门的胡三,此刻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悄悄向周围数人说道:“依我看,这李必胜在掌剑门仅仅排名第九就这般厉害,这个掌剑门可真了不得,看样子是要重新在江湖上扬名啦!”
旁边众人纷纷应和,“就是,就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掌剑门这是要重出江湖喽!”
索南平措和哈普尔武功二人造诣非浅,皆是觉出李菁刚刚胜过吉摩德的一招“敲山震虎”着实有些怪异,却又道不出其中的所以然来。他二人四目对视,在索南平措的暗示之下,哈普尔冲上前来,朝李菁喝道:“你这个爱耍滑头的奸贼汉人,竟使诡计赢了我师弟,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和我战来!”
他迈步上前,挥拳攻向李菁,想要将她的脚从自己师弟吉摩德的身上逼开。李菁哈哈大笑,一脚将吉摩德踢得飞起,“我李必胜素来行事光明正大,才不像你们这些家伙只会欺软怕硬。看招,狗来啦!”
吉摩德啊啊乱叫着直朝哈普尔扑来,哈普尔不慌不忙,只见他手腕轻转,便将吉摩德从空中接过,放在地上轻轻扶定。随即他转身冲向李菁,一拳击向她的胸口。他的拳势虽是极快,拳头上却未有丝毫风息,果然是已将内家拳的功夫练到炉火纯青。
李菁依样以拳法与他相斗,她只觉哈普尔的拳头上隐隐有一股内劲吸来,心中顿生骇异。她闪身躲过哈普尔的拳头,转身攻向他的侧肋。哈普尔不躲不闪,径直以双拳灌向她的耳际。李菁急要后撤,却觉他的两只拳头好似磁铁一般吸住自己,急切间挣脱不开。
她急忙使出乾坤迷踪步法中的一招“倒踩三叠云”,身子往后窜出丈许,方才堪堪地避开他的双拳。哈普尔见状不依不饶,抢招又攻上前来,欲要逼得李菁没有喘息之机。
李菁危急之际瞅见刘驽正在人群中偷偷地朝自己招手,她自思保命要紧,再也管不得其他,直如一缕烟般朝刘驽射去。哈普尔见她发足逃跑,心中乃是大喜,随即决定趁胜追击。他追到李菁身后,双拳运力,向其后心猛灌而去。
李菁急忙回过身,欲要挡住他攻来的双拳。此时她突觉背后一暖,一股真气盈盈而来。原来是刘驽趁着众人目光皆在李菁和哈普尔两人身上之际,悄悄以玄微指法将一股雄厚至极的真气弹入李菁后背诸穴之中。
李菁顿时精神大振,她双拳击出,与哈普尔的拳头相撞。只听噼噼啪啪的一阵脆响,哈普尔双拳筋骨寸断,大声惨叫着往后连退数步。索南平措见情势不对,急忙掠至哈普尔跟前,将他带回了本方人众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节 月照寂海
他眼中显出异色,厉声喝道:“李必胜,我看得出,你的武功绝不如我的两位师弟高强,你到底使的是甚么阴谋诡计!?”
李菁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人真是搞笑,打不赢别人就拼命找借口。你咋不说,你自己之所以没有成仙,是因为你老子没上天呢?”
索南平措一听大怒,双眼睁得血红。他强行按捺住情绪,缓缓拔出宝刀,只见刀光碧绿如水,端地是一把宝刀,说道:“阁下既然敢如此嚣张跋扈,想必是有惊人的艺业在身。我索南平措在此明言,今日你我二人之中,只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失败者须按照我们吐蕃国的规矩,将尸体吊起风干三年,任凭风大风吹,鹰啄雀食,直至化为骸骨为止!”
原来这索南平措的真实身份乃是吐蕃国的大王子,真名叫作宗兰,师从达鲁尔派武学大师高僧那喀巴,是其座下的大弟子。而索南平措,只是他此行中随便取下的一个化名。他此番前来契丹草原,一来是争夺比武招亲大会的头筹,二来是寻机为自己的同父异母弟弟宗布王子报仇。李菁这无意中的一骂,竟辱及了他声名赫赫的父亲,吐蕃国威望素重的老王,直让他无法忍受,所以才会这般发怒,要与她作生死决斗。
那十几名达鲁尔派的大汉听他这般说,随即扶着吉摩德和哈普尔一道往前站出,要为这位大师兄壮大声势。在场的中原武林人士因为李菁的接连两场大胜,此时同样士气大盛,哪里肯被这些番邦人的声势压过,纷纷涌上前来,群情激奋。
“你们吐蕃人有甚么了不起,有本事就和我们李必胜大爷真正打一战!”
“我们李爷不仅人长得俊俏,功夫也是第一流的,索南平措你还是不要打了,快快认输吧!”
还有人趁机高抬自己师门的,“李爷的功夫虽是极好,却是师从了我们金虎帮帮主罗金虎大侠之后才变得厉害的。要是我们罗帮主亲自出征,保证打得你们这些番邦人个个趴在地上找牙!”
那个金虎帮帮主罗金虎是个中年矮短汉子,此刻正好也在人群之中。他听见门下的弟子也不看眼前形势,尽在这里瞎给自己吹嘘,心中乃是大急,想道:万一有人趁机哄抬,让自己上台和那个索南平措对决,可不是把自己往死里逼么?
他急忙捂住那个仍不肯住口的弟子嘴巴,骂道:“你给我住嘴,在这里瞎嚷嚷个甚么!”骂完自己的弟子后,他急忙向身旁的武林豪杰们连连抱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各位千万不要介意,我们金虎帮向来是以德服人,再说一遍,‘以德服人’!轻易绝不随便动手!”
好在这种吹嘘之事在中原武林中极为常见,众人的心思又都不在他的身上,这才让他逃过了一劫,偷偷地直擦额上冒出的冷汗。
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在望着场地中央的李菁和索南平措。索南平措左脚向前微微探出,同时右手横握刀柄。这是一种极不寻常的握刀方式,其优点是“出刀快,刀势急”,被攻击者常常眨眼间便已被割断了喉咙。
刘驽自从修习《大义武经》之后,对武学的认识已是大有长进。他一眼便看出,这个吐蕃人的功夫比先前的吉摩德和哈普尔都要高出许多,至于李菁,绝不是他的对手。
李菁本人对眼前的局势也甚是明晰,她手心里满是汗水,刀柄在手里直打滑,面上却又不得不强自撑住场子,大声道:“索南平措,你在那干站着干甚么呢,是不是吓得不敢出招了,怕被我一招击败,哈哈!”
宗兰一声轻笑,知她是在故意扰乱自己的心神,轻蔑的神色随即布满了他的整张面孔,说道:“你们汉人果然是个个狡猾,得亏我在国内经常杀之。死在我手下的汉人亡魂,少说也有数百个,今日就再新添你一个!”
刘驽听后心中一凛,他本来只想暗中助李菁胜过这个吐蕃人,为汉人挣够面子便了事,没曾想此人竟是个杀汉人不眨眼的恶魔,不知已有多少无辜的汉人百姓死在了此人的刀下。他心中激愤之意顿起,暗自决定要除去这个索南平措。
宗兰言毕刀出,刀身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直朝李菁腰间削来。李菁见他刀法竟如此之快,乃是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挥刀格挡,转身往刘驽身边急走过去。她慌乱之间身体失却平衡,在空地上打了个旋子,衣带随之散乱,一方手绢从襟口处露出角来。
刘驽见时机已经来临,便假装被急冲过来的李菁吓得在地上打了个跌绊,手舞足蹈间使出一式叠浪神掌中的“月照寂海”。这招“月照寂海”讲究掌出无声,真气凝而不发。只见李菁怀中的那方手绢在他掌风激荡之下,忽地从襟口里脱出,直朝那挥刀扑来的宗兰疾速射了过去。
宗兰见是一方轻飘飘的手绢飞来,本是浑不着意。待得那手绢近身时,他直觉一股劲风袭面而来,整齐的发辫被吹得纷散,脸上犹如刀割,于是急忙挥刀相格。
手绢与宝刀相碰,手绢上所携真气随之激发而出,崩在刀刃上,发出锵地一声响鸣。宗兰啊地惨叫一声,与他的宝刀一起倒飞而出,落地之后,背心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连喷三大口鲜血,随即脖颈一扭,乃是气绝身亡。
随他同来的吉摩德、哈普尔还有那十数名番邦大汉见状大惊失色,急忙扑上前,为他掐人中、灌输真气,喊道:“大师兄,宗兰王子,你快醒醒!”“快救王子,快救王子!”
哈普尔急道:“快!快抬着大师兄去见师父!”
这十几名达鲁尔派的番邦大汉,此刻哪里还敢在此逗留,急忙抬着宗兰王子如一阵风般地逃出了帐篷。
刘驽心中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索南平措竟是吐蕃国的王子宗兰,眼下又一名吐蕃王子因自己而死,看来这下子自己和吐蕃人结下的仇隙是彻底解不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节 两派之争
他急向李菁用内力传音道:“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咱们再去换身装束。眼下是多事之秋,可别让那些吐蕃人认了出来,再找来寻仇。”
李菁嘿嘿一笑,传音回来,“没事,有你在,我不怕!”
两人故作不相识,前后往帐篷口走去。中原武林豪杰们见状纷纷往旁让路,有几名想趁机攀附的人冲上前朝李菁作揖,“李大侠,不知掌剑门下是否还要收徒。我有一个兄弟正好是习武良才,如能拜倒贵门之下,实在是荣幸之至!”
李菁一扬手,“不收,不收,我们掌剑门贵多不贵精,想要入在我们门下,那得有大机缘才行!”她撩开帘子,转身与刘驽出了帐篷,徒留下这些攀附之徒们悻悻地站在原地一阵哀叹。
天沙门的胡三远远地望着李菁的背影,面露神往之色,“这位李必胜大侠真乃是我们中原武林中百年不出的奇才,年纪如此轻轻便能扬名异域,想必连那崆峒派玉鹤真人、峨眉派金顶道长和青城派笑沧澜大侠和他比起来也是有所不及。有此人在,掌剑门必当声名远播,不出十年定能成为武林中数得着的名门大派!”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
“若是能在有生之年与这位李必胜大侠结交,我王永山也不枉此生了!”
“哎,这位李必胜大侠乃是神踪侠影,哪里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结交得上的哇!”
“若依我说,只要能得这李必胜大侠传授一招两式,就够俺们这些人在江湖风风光光地过一生了。”
金虎帮帮主罗金虎大叹一声,道:“若是李必胜大侠愿意,我金虎堂愿意在他鞍前马后效命,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他门下那名先前逞嘴的弟子一伸大拇指,“师父您实在是高……”话还未说完,罗金虎一巴掌扇来,“你闭嘴!”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李必胜大侠自己说过,他在掌剑门排名第九,不知掌剑门前八位的大侠,他们的武功又是怎样地境界?”
众人细思极恐,“不得了,不得了,这个原本不起眼的掌剑门,这下子恐怕连天下第一的少林寺也压不住它了。”
在耶律氏营地中的某顶帐篷中,烧炭的炉子已因夜晚的寒冷支起,达鲁尔派的宗师那喀巴正坐在榻边生着闷气,他不过是带着仆人去见了一趟耶律适鲁,向其致以吐蕃老王的问候,回来后却发现自己帐篷里遭了贼,一行人带来的衣物丢了好几套之多。其中有一件绸衫是吐蕃老王亲自赐予他的,若不是重要的日子,他向来舍不得穿。
正在此时,哈普尔和吉摩德领着众师弟抬着副担架冲进了帐篷,一众汉子趴在地上,围着昏迷不醒的宗兰王子哭哭啼啼。那喀巴大吃了一惊,他急忙将右手食指贴在宗兰的人中处试了试鼻息,见了无呼吸,又急忙去试其脉搏,发现仍未动静,乃知人已是死去了多时。
那喀巴自知宗兰武艺高强,在自己的门下弟子中当属出类拔萃,一众师弟无人能比,能伤得了宗兰的人定是身藏惊人的艺业,绝非普通的武人可比。
他强自按捺住性子,听众弟子你一言我一句地详细讲明了事情经过,得知宗兰、吉摩德和哈普尔三人与那李必胜比武,结果三场连败。他又从弟子们口中听说,这个杀人的李必胜身穿吐蕃服饰,于是心中暗自琢磨道:难道这个李必胜是格鲁派的人,所以处处与我们作对?
要知道这些年大乘佛教刚在吐蕃国兴起,其中以达鲁尔派和格鲁派最强。而这两派之间又常年互不容让,经常互相攻讦,背地里暗挖墙角,拼命争夺信众。这几年达鲁尔派在那喀巴的主持下逐渐兴起,格鲁派的人见之眼红,双方已起过不少次争执。
这时,哈普尔头上冷汗直冒,脸色煞白,他跪在地上晃了几晃,再也坚持不住,随即晕倒在地。吉摩德急忙将他扶起,那喀巴走上前来察视,只见哈普尔双手筋骨寸断,乃是痛晕了过去,他能支撑到现在也实属一条硬汉。
那喀巴深深叹了一口气,心知这哈普尔的伤即便医好,这孩子的一身功夫也算是废了。格鲁派接连重创杀死自己门下最杰出的两大弟子,此仇可谓是不共戴天。他颇为烦恼地摇了摇头,接连摆手,命令座下弟子带着哈普尔下去医治,将宗兰王子抬下去用香料擦身防腐,务必不能对外人透露一丝半点宗兰王子已经身死的消息。
他坐回榻上,双目紧闭,任由弟子们战战兢兢地跪在面前也不令他们起身。若不是这帮弟子在外面仗着达鲁尔派的威名无端寻事,也不会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祸事儿来。他坐在榻上沉思了片刻,说道:“此番寻事造头之人乃是吉摩德,现革去吉摩德本门亲传弟子身份,着你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吉摩德不敢不听,在地下接连磕头,“谢师傅宽宥之恩!”
那喀巴双手紧揪着榻上的被褥,他无察无觉之间潜运上了内力,将被褥捏得粉碎,破布破皮纷纷从榻上落下,看得一众弟子心惊。
他此番亲自率领门人前来参加比武招亲大会,本是想助宗兰在比武招亲大会中夺得头筹,为吐蕃国立下一大功,由此获得吐蕃老王的欢心,为达鲁尔派在与格鲁派的角力中占有更多一分的优势。
没想到这比武大会还未举行,宗兰便已经被人杀害,他的死自己怎么也脱不开责任。吐蕃老王得知此事后定会异常震怒,君心向来难测,他会迁怒于自己与达鲁尔派也说不定。若是格鲁派的人此时再在吐蕃老王面前绘声绘色地诬陷一通,到那时自己和达鲁尔派恐怕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说不定就此万劫不复,一落千丈成为吐蕃国的弃儿与罪人。
他心中犹豫了数回,终于拿定了主意,从榻上站起身,示意众弟子退下,自己径直出了帐篷。只见外面夜色已深,弦月浅挂天边,不时有小队的耶律氏兵士骑着马举着火把在营地中来回巡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节 暗敌在后
他快步向耶律适鲁所在汗王大帐走去,由于白日间已去过一趟,路途熟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到达。他走近帐前,细耳倾听,只听见帐中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和觥筹交错声,得知耶律适鲁并未歇息,便放心地拜托帘门口的卫士入帐通报。
未几,前去通报的卫士便出了帐,要带他进去觐见可汗。他刚踏进帐蓬,便看见耶律适鲁远远地坐在有金丝装饰的汗王座上,有一名浓须老者与他对面平视而坐,此人能得此待遇,估计身份尊贵至极。他有所不知的是,这位浓须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北海苍熊”索伦泰,只是此人常年在西方异域行走,是以一般人等并不知道他的威名。
那喀巴走到距离两人二十步外,拜倒在地,行臣子之礼。耶律适鲁见状连忙从座上起身,迎上前笑盈盈地将他扶起。正如耶律适鲁一贯的作风,但凡是能人干将,只要还未拜在他麾下,都能享受到他如浴春风的对待。耶律适鲁清楚地知道,千年以前的周公是这般做的,吐哺握发待士,他学的一点也不差。
他心知那喀巴这么晚来见自己,必然有要事相告,便笑着示意他尽管开口。那喀巴望了望座上的北海苍熊索伦泰,心中颇有顾虑,面上露出难色。耶律适鲁哈哈大笑,“这位索伦先生是我的老朋友,上师你不必多想,有甚么话还请尽管道来!”
索伦泰从案上端起酒碗,自顾自地饮酒吃肉,以表示自己对那喀巴并没有兴趣。那喀巴见状方才放下心来,他思索了片刻后决定开门见山,问道:“大汗是否知道,这次吐蕃老王派我带着宗兰王子前来参加比武大会有何用意?”
耶律适鲁已听属下耳目禀报过宗兰王子死在饮食大帐一事,此刻并不欲戳破,只装作毫不知晓,微微一笑说道:“想必是要让宗布王子在比武招亲大会中夺得头筹,一扬吐蕃威名,顺便与我契丹结下秦晋之好?”
那喀巴点了点头,“大汗英明,所料分毫不差,这确实是吐蕃老王的想法,不过王后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她更喜欢自己的亲生儿子宗海,格鲁派的人看准了这个机会,便趁机讨好她,听说格鲁派的人带着宗海也来参加大会了。”
耶律适鲁不以为意,“吐蕃王的意见才重要,一个女人的想法算得了甚么!”
那喀巴语气沉重,他想用这种语调渲染态势的严重,进一步引起耶律适鲁的注意,“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宗兰死了!达鲁尔派大难在即,格鲁派即将得势。不知大汗可否知道,格鲁派在吐蕃国内一向是支持开疆拓土的,他们觊觎契丹人的草原已不是一日。”
耶律适鲁因为心有准备,所以面对这个所谓的重要情报保持得十分镇静。座上正在饮酒吃肉的索伦泰与他不同,之前并未听说过宗兰身死之事,他听那喀巴说完后,抓着羊腿的右手下意识地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他看得出这个那喀巴的功夫不简单,那他坐下的大弟子宗兰想必也是响当当的人杰,怎会如此轻易便被人击杀?
耶律适鲁身为一代枭雄,能震慑契丹八部,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那喀巴深夜前来,又说出这番话,其心思耶律适鲁已然洞明,“上师此来,是想让我们契丹人帮你们达鲁尔派一道对付格鲁派吗?”
那喀巴再次拜倒在地,重复强调他刚才的话,“格鲁派的人若是得势,不仅达鲁尔派有灭顶之灾,对契丹对大汗您来说也是十分危险的的敌人,那宗海王子……”
耶律适鲁打断了那喀巴,下面的话他打算帮其说出,“上师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契丹人帮你杀了宗海,让格鲁派与你们达鲁尔派同样得不了甚么好处,如此你们两派便能打个平手,谁也无法在吐蕃老王面前讨了好处去。不过上师有所不知的是,我们契丹人热情而好客,一向将远方来的客人看得比珍宝还要金贵,因此您的这个建议请恕我万万不能答应!”
那喀巴心中一震,耶律适鲁适鲁的反应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料,他心思一转,以为其在借机要价,犹豫了片刻,说道:“大汗这次若是答应助我,助达鲁尔派度过这一劫,我会告诉您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耶律适鲁不为所动,“上师,达鲁尔派的遭遇我甚为同情,然而我们契丹人一向行事光明磊落,请恕我实在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那喀巴一听急了,大声道:“如果我的建议,能……能够改变契丹的国运呢!?”
耶律适鲁神色微微一动,很快又镇静了下来,“还是刚才那句话,上师您的要求在契丹人的情理之外,请恕我不能答应。还是那一句话,所有来参加比武大会的人都是契丹的贵客,契丹人会用美酒和羊肉欢迎他们,而不是钢刀和弓箭。”
那喀巴见无法劝动耶律适鲁,只得悻悻地站起身,向耶律适鲁施礼告别,离开前留下一句话,“不管怎样,今天的事情还请大汗为我保密。”
耶律适鲁点了点头,笑道:“没问题,还请上师放心。”他目送着那喀巴出了帐篷,笑容从脸上消失,面色转而变得沉重,回头望向正在饮酒吃肉的索伦泰。
索伦泰停下畅饮,将左手抓着的半边羊头也扔回了铜盆里,“耶律兄,看来你猜的没错,吐蕃老王果然正在准备进攻契丹,那喀巴所说的会影响契丹国运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儿了。”
耶律适鲁微微一笑,“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和说出来已经没有分别了,他帮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既然他不再有用处,那也就没甚么必要和他做交易了。”
索伦泰有些不放心,问道:“吐蕃老王随时都可能入侵,你可不要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比武招亲大会上,眼下到底有没有准备?”(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节 袁氏故事
耶律适鲁从案上拿起一碗酒,与索伦泰碰了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我已经派突吕不部、涅剌部、突举部和品部这四部的所有人马南下放牧,一旦吐蕃人兵出河湟,我们的人很快就能知道。至于眼下的比武招亲大会,其实并不需要多少人马参与警戒,有我本部迭剌部的人马在就足够了。”
索伦泰哼了一声表示放心,“此番的比武招亲大会,老夫也认为没甚么大问题。选儿已经得我真传,除非有第一流的高手在比武大会上突然出现,否则他轻松拿下头筹不存在一丁点问题。”
耶律适鲁一听索伦泰提起绝顶高手,便来了兴致,问道:“难道选儿学了老哥您的半部《化瘀书》,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还称不上是第一流的吗?”
索伦泰叹道:“习武讲究循序渐进,一脚一个坑,毕竟他才学了四个多月,进境虽快,但仍然有限。而且我都波部所藏的这半部《化瘀书》并不全,缺少了十分关键的‘玄微指法’。相传这门玄微指法当年被真龙送给了苗疆的花氏族人,我们都波部可是一丁点儿都没得到。”
耶律适鲁觉出此事定有缘由,问道:“这又是为何故?”
索伦泰答道:“据说真龙生前有两大红颜知己,一位是后来成为大唐一品卫国公夫人的红拂女,一位是来自苗疆的花氏女。真龙一生痴恋红拂女而不得,冷落了一直伴在他身边的花氏女。后来花氏女为掩护真龙出中原,与他的仇敌力战身死。真龙晚年心生愧疚,在去世前托付自己的弟子南下苗疆,将用蜡封住的‘玄微指法’秘本交给了那花氏女的族人。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他并未在都波部留下手抄副本。那位弟子倒也真是诚心,秘本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有偷看,就这么白白地送给了苗人,从此这门至关至键的功法便在我们都波部失去了传承。”
耶律适鲁思索了片刻,悠悠地说道:“听老哥你这般说,我在想一件事儿,你所言的真龙是不是就是大唐开国初期的虬髯客?”
索伦泰点头道:“不错,就是他!相传真龙年轻时曾得一位袁氏老者相中,那袁氏老者见他器宇轩昂、胸怀天下,乃是非常之人,便传他传授半部《化瘀书》,要他逐鹿中原、一统天下。”
耶律适鲁对中原掌故颇为了解,叹道:“可惜彼时恰好出了一位不世出的奇才李世民,既生瑜,何生亮,否则中原天下倒真有可能是这位虬髯客的了。话说这位袁氏老者也真是个奇人,据说《化瘀书》自西晋八王之乱后便四分五落,他又是怎么能凑齐半部的?”
索伦泰摇头道:“这个老夫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大约就在一百多年前,又一个袁氏族人出现在了我们北海都波部,他自称名叫袁岚,说是家传的《化瘀书》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尽尽,而我们都波部所传半部《化瘀书》乃是他祖上当年赠与虬髯客的,想让我们借给他抄录下来。”
耶律适鲁对事情的结局十分感兴趣,问道:“那你们借给他了吗?”
索伦泰道:“当然没有!那时候距离真龙来到北海都波部已经过了百年,都波部和袁氏族人也没有直接的干系。便连我们都波部自己人,每代能目睹《化瘀书》真本的也仅一人而已,怎肯轻易传给他一个外人。况且都波部内为防这半部《化瘀书》不慎外传,早已将整本书都用契丹医道转写,他即便读了也是看不懂。”
耶律适鲁微微一笑,在他了解,事情并非这么简答,道:“可是我听说,那个袁岚后来还是得手了。”
索伦泰的脸忽红忽白,叹道:“是啊,他当年假意与我们祖上一位族长的女儿相恋,那痴女子被他蛊惑得死心塌地,冒着生命之危,悄悄将半部《化瘀书》抄录了下来给了他。他得了此书之后便消失不见,二十年后再出江湖时已是在西域的风沙镇飞摩崖。据传他那时已经得到了全本《化瘀书》,将经文尽数刻在了飞摩崖上,并在各地广布消息,想吸引天下武林中的豪杰前来观摩。”
耶律适鲁笑道:“他这么做恐怕没安甚么好心!”
索伦泰道:“耶律兄所料不错,自那以后,普天之下的武林中人但凡听说过的,无不为那风沙镇飞摩崖上的《化瘀书》而魂牵梦萦。老夫虽然从未步入中原,但听说就在十八年前,中原武林中闻名的“双玉二王”曾经携手闯过风沙镇飞摩崖,他们因为分赃不均还曾大打了一场,期间曾被袁氏族人趁机偷袭过,差点儿都丧生在大漠黄沙之中。”
耶律适鲁身为一代枭雄,心思十分敏捷缜密,对百年前那位名叫袁岚的年轻人的心思洞若观火,“这个袁岚将《化瘀书》刻在风沙镇飞摩崖上,估计是想当作一个诱饵,好将天下间有名的豪杰都引进大漠飞沙之中,到时候再让自己的后人借着天时地利与人和,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如此武林中精英丧尽,凭他袁氏族人握有整本《化瘀书》的实力,想控制整个武林绝没不是甚么难事。”
索伦泰道:“耶律兄说得甚是,老夫曾听人说过,这袁氏人乃是三国袁绍的后代,当年其先祖袁绍在官渡败于曹操之手,气得呕血身死,未能得到天下。其后人一直悻悻不已,数十代袁氏人都将恢复袁氏基业当作了己任,其中既有想通过控制武林来打天下的,也有想通过辅佐人君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耶律适鲁听后陡觉新奇,问道:“辅佐人君,那是谁?”
索伦泰道:“耶律兄可曾听说过,大唐太宗李世民的国师袁天罡?”
耶律适鲁惊得差点将手中的酒碗落在地上,“袁天罡?当然听说过!听说此人有神鬼不测之能,通奇门八卦,晓五行遁甲,运筹于帷幄之中,而定天下之兵事,相传其曾为李世民夺取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节 与会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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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泰点了点头,“是啊,袁天罡不愧是一代英杰,可惜他生错了时代,落在了比他更强大的李世民手里,所以一辈子只能当个辅佐之臣,从未敢暴露自己作为袁氏人的真实目的。”
耶律适鲁仰头叹道:“想来与那些与李世民生在同一时代的英杰,不管是虬髯客还是袁天罡,一个个地只能扼守长叹,终生郁郁不能得志。似我等虽是生于乱世,却没有李世民这等雄才挡路,也可以说是幸运之至了。”
索伦泰哈哈大笑,他端起酒碗从座上站起,与耶律适鲁相敬后一同饮下,“方今乱世,似耶律兄这等胸怀才智之人,正好一展身手,为契丹人奋威,一洗数百年耻辱之名,老哥自当在北海畔,等候你大胜吐蕃的消息!”
耶律适鲁对索伦泰的告别并无心理准备,“老哥哥,这……比武大会就要举行了,你怎地不留在这里压场,却突然要走了!”
索伦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选儿的武功已非往日可比,一般的人很难胜得了他。我本部落里的亲信前两天捎信过来,说是有一个姓陆的女子和一个姓公孙的男子在北海四处杀人抢羊,我若是不回去,怕是没人能治得了那对恶男女。”
他拱了拱手,就此与耶律适鲁告别。耶律适鲁虽不舍得让他离去,却也不好强行阻拦。他喊进一名贴身亲兵,吩咐他亲自带人,明日一大早便护送索伦泰回北海,同时又派人去藏风谷喊回耶律选,让他也赶回来送送自己的师父。
耶律适鲁与索伦泰告别之后心情不佳,他发现一个女子的身影藏在帐篷门帘外,也不知站了多久,却一直不出声,便没好气地喊道:“甚么人,有事儿就进来!”
那女子用玉指挑开帘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正是萧夫人。萧夫人双膝微屈,朝耶律适鲁款款行了一礼,接着说明她此行的来由,“奴婢实在有些想念阿保机了,还望可汗能放我北行一趟,探望一下自己的孩子。”
耶律适鲁怒哼了一声,“咱们俩自己的孩子失踪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音信,你不担心他的安危,反倒去想那个阿保机,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可汗?!”
萧夫人连忙拜倒在地,“两个孩子都是奴婢我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一个母亲,孩子丢了,我心中当然十分苦楚,所以此时更想见上阿保机一面!”
耶律适鲁一拂袖子,“退下吧,此事等比武招亲大会结束后再议!”
萧夫人不敢不从,只得弓着身子从汗帐中退出。耶律适鲁见她走后,连忙叫过一名近身侍从,与他贴耳面授机宜。侍从听后连连点头,当晚便带着一拨人马往北去了。
话说李菁自当晚大胜达鲁尔派三人之后,后面几天的日子便没有安宁过。每次她在外走动,总能觉察到有各形各色的人在身后跟踪,回来后便向刘驽大倒苦水。刘驽哈哈大笑,告诉她这便是做成名高手的代价。
李菁气极,要挟着要将他的底细捅将出去。刘驽连忙笑着告饶,他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此时暴露出去绝对不是甚么好事。此番来参加比武招亲大会的武林人士,都是些功名心甚强的人,一旦知道有人的武功比自己高,怎能安稳地坐着不动,不生一丁点儿打探之心。
两人为免惹人注意,此后日间甚少走出帐篷,然而仍有不少好事之徒在帐篷外偷偷地张望,还将帐篷毡布用刀旋出了好几个孔,气得李菁不时手持双刀冲出帐篷,四处驱赶。到了晚上,两人将各自榻上的被窝捏成人形,金蝉脱壳之后悄悄在营地中走动,想寻找遥辇泰等人的踪迹,却始终一无所获。
两人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天的比武大会,李菁拉着刘驽一起战战兢兢地走出了帐篷,发现四周投向自己的异样眼光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她看见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便以为是在偷偷讨论自己,转头埋怨刘驽,只怪都是他害的。
刘驽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不要太在意,许诺只要找到遥辇泰等人,将他们救出后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管他甚么其他人的异样眼光呢。此后,两人直将所过之处的纷纷议论当作没听见,一路往擂台的方向走去。
擂台设在耶律氏营地的郊外,乃是由麻绳圈起来的数十片空地。刘驽和李菁到后不一会儿,只见人潮尽皆朝这里涌了过来,除去被圈起的空地外,其余地方皆被黑压压的人头挤得满满的。
宣令官见无处可以落脚,只得命人牵过一匹马来,爬上马背,由两名兵士在下方用手扶稳,开始宣布契丹大汗耶律适鲁的谕旨。谕旨并不长,大致的意思是,此番的比武招亲大会先由初赛开始,初赛得胜之人方才有权力进入第二天的次赛。
众武林人士一听纷纷摩拳擦掌,争着要下场比赛。岂料宣完令后,宣令官宣布,下一项活动竟是祭天。群豪一听,脾气不好的便纷纷开始骂娘,“老子是来比武的,不是来磕头的!”“就是,就是,一个比武大会搞这么花花肠子干甚么!”
刘驽注意到,场中只有极少数的人此刻仍能保持镇静,而这些人应该才是真正的高手。其中比较醒目的有一位紫衫道长,此人一头鹤发飘飘,神情十分严肃。在他的身后站着崆峒派的七剑之首龙一,由此推断,这道人便是龙一的师父——崆峒派的玉鹤真人。
在玉鹤真人身旁,有一位别派的灰衣道长与他并肩而立,想来此人的身份绝不会比玉鹤真人低。这位灰衣道长头顶戴着一个十分显眼的金冠,与他的一身粗布灰布极不搭配。此人一直和前后左右的人攀谈说笑,显得有些圆滑,与身旁板着脸的玉鹤真人形成鲜明对比。刘驽琢磨着此人便是峨眉派的金顶道长,看他这副油滑模样,估计在当年一统峨眉的大业中并没少耍心机,否则这掌门之位也落不到他的头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节 各门各派
在玉鹤真人和金顶道长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孤冷峻清模样的人物,此人面上颧骨高耸,兀自抱着宝剑,低头看向脚下的地面,并不屑于与二人攀谈。根据先前天沙门胡三等人的描述,刘驽大致推测出,此人便是青城派的笑沧澜大侠。
在闻名中原武林的玉鹤真人、金顶道长和笑沧澜三位名门大侠的身后,是他们此番带来的数百名弟子,放眼望去人才济济,显得好不威风。
七伤老人和火头陀各自独立在人群之中,若不是他们在江湖上的名气太大,以至于身边的众人不敢靠近,在他们周围各自留下一大块空地,刘驽还真的很难注意到这两人。
与名门正派的头面人物们喜欢聚在一处不同,这些有名的江湖散侠们既不会相互讨好,也不会抱团取暖。这些人想得更多是如何地快意江湖,为自己谋得更多私利。是以他们虽能逞一时之痛快,却也常为其余武林人士所惧,若想在门下聚起一帮弟子为自己壮大声势殊是难事。因此他们索性不为,干脆只身行走江湖。
刘驽看见那七伤老人约莫有七旬年纪,面容枯槁瘦黄,好似逃荒来到草原上的难民。他的神色显得十分愁苦,道道沟壑在他的脸颊上纵横,条条鱼皱纹之中好似藏尽了凡世间的诸多悲哀。
刘驽料想,这估计是与其常年修炼“七悲手”这种会影响心绪的邪功有关。据说此功乃是“以情御气,以气用力,以力驭臂”,修炼过程极其凶险,可谓是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是以被中原武林中的名门正派视为禁功,门下弟子若有敢偷偷修炼者,定会逐出门派不赦。
刘驽这几日间又打听到,原来这七伤老人当年据说是峨眉五派中的一名弟子,当年便是因为修炼七悲手被师兄金顶道长赶出了师门,两个师兄弟就此势不两立。此番这对仇怨交杂的师兄弟不约而同地来参加比武招亲大会,若是在擂台上相互碰上,也不知会闹出何等事儿来。
这位七伤老人虽然看似不起眼,然而目光中偶然扫过之处,隐隐露出一丝霸悍之色,直令人不寒而栗。他的目光貌似在漫无目的地四处飘来飘去,然而刘驽看得清楚,此人着眼最多之处仍是金顶道长所立之地。那金顶道长显然也发现了七伤老人,只是他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直未将这位师弟放在眼里。
与深自内敛的七伤老人不同,身材魁梧的火头陀站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他的身材比周围人高出一大截,即便最魁梧的壮汉头顶也仅能达到他的肩膀处。火头陀不仅面孔通红,好似饮下了数十碗烈酒,便连其裸露在外的肩膀胸脯等处的肌肤也是异常赤红,想必这与他修炼的功夫有关,同时也是人们称呼他为火头陀的由来。
火头陀裸露的肩上挂着十几枚雪白发亮的钢制镰刀,镰刀无柄,尾端各自钻有一孔,由细长的铁链串在一处。想必火头陀闻名江湖的“火焰连环刀”,便是用这等奇门兵刃使出。刘驽自从修炼《大义武经》后,对武学的理解早已非往日可比。他懂得像火头陀这等用铁链串就的软兵器,比之一般的硬兵器不知要难使多少倍,稍有不慎,杀敌不成,反倒会伤了自己。此人能以这等绝难的软兵器作为成名绝技,其武功自然不可低估。
然而刘驽的目光在人群中寻了数圈,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近年来在中原武林中崛起新秀——黄巢手下的将军朱温。他自从在天沙门胡三的口中听说了此人的事迹之后,便对其十分反感。一来此人吸人血来练功,乃是十分无道之事,实在有悖天理人道;二来此人为了夺取张惠小姐,竟会采用“破其城、杀其父”的方式,实在是匪夷所思。刘驽先前曾受过张惠小姐的恩情,以他喜欢为人担当的胸襟,自然不能任由友人平白无故地被人欺凌。
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唯一挂着黄巢义军旗号的,是一个名叫“全忠门”的门派。刘驽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的名字,不仅他的八位师父从未跟他说起过,便连天沙门胡三这位江湖百事通也没提起过。估计是此门派成立不久,是以声名还未来得及传入江湖武林人士们的耳目之中。
只见这全忠门中的人,个个如整齐划一地笔直站立,团团护在一顶红色小轿的周围。与其他自由散漫的江湖人士相比,这些人更像是兵士,而不是武人。在比武招亲大会现场,这种肃穆的身姿反倒成了一种特立独行的行为。
坐在红色小轿里中的人,应该就是这新成立的全忠门的头领。此人似乎并不关心外面的动静,自始至终从未掀开过轿厢的帘子,更未向轿子外的门下诸人传达过甚么命令,是以刘驽无法窥得其人的真面目。他仔细侧耳倾听,只听见轿子内传来阵阵难以分辨的“滋巴、滋巴”的声音,心中暗道莫非此人正在吸食人血,一想到这不禁汗毛倒竖。
与此同时,那喀巴在众弟子的簇拥下占据了一个极为有利的位置。此处位于诸多擂台中间,等初赛开始后,他可以轻易地将全场诸多同时进行的比武较量一概纳入眼中,从中选出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对手。既然耶律适鲁不答应帮忙,那他只能靠自己,不仅要想方设法灭了格鲁派的气焰,更要趁机一展达鲁尔派的雄风,为本派从宗兰王子之死中扳回一城来。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瞄向格鲁派众人所在的方向,在他看来,这些格鲁派的黄衣僧从未如今日这般讨厌过,若是允他即刻动手,他会将这些人杀得一个不剩。然后这终究只是那喀巴的一个空想而已,宗海王子轻松的神情说明了一切,此人在一众格鲁派弟子的簇拥下颇为倨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节 祭典抽签
对宗海王子来说,宗兰一直是挡在其继承吐蕃王位道路上的强敌,宗兰的死对他来说显然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少了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己这趟契丹之行势在必得,倾国倾城的美人和极其隆盛的威望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那喀巴的目光从未长久地停留在宗海王子的身上,在他看来,宗海为人轻薄无行,难以成就大事,真正可忌之人,乃是其身后的支柱——格鲁派的宗师根敦桑杰!他悄悄布在格鲁派中的线人早已暗地里向他禀报过,说是这个根敦桑杰的密宗大手印功夫已经练到了第十层,与自己的“烈焰指”可谓是不相上下,若是此人不除,宗海王子便会始终有恃无恐。
吉摩德站在那喀巴的身后,一双绿眼睛滴溜溜地直转,在人群中扫来扫去,他突然发现了李菁的身影,连忙指给师父那喀巴看,急要戴罪立功,“师父,那个人就是李必胜,就是他害死了大师兄!”
那喀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看见李菁身上所穿华袍正是吐蕃老王赐给自己的那件,随即明白了过来,原来先前害死宗兰王子的并不是格鲁派的人,而是这个半途上冒出来的敌人。
那喀巴连连点头,“咱们的对手又多了一位,此人虽不是格鲁派的人,却帮了他们大忙,或许互相之间结过盟也不一定。”接着嘱咐吉摩德,“你带几个师弟过去,细细观察此人在初赛中的武功表现,待到赛后一并细细禀报于我,不得错过任何细节。”
吉摩德一听连忙领命,从众师弟中挑出最精明强干的四人,朝那李菁接近过去。李菁生性机敏,随即觉察到身后有五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悄悄地伸手一拉刘驽的衣袖,埋怨道:“你看,都怪你,那几个吐蕃人要来找我算账了。”
刘驽一听忙要回过头去看,李菁急忙止住他,轻骂道:“你傻呀,别看!小心打草惊蛇,我自有主意对付他们!”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议论纷纷之时,一队耶律氏兵士在人群中拓开一条长道,几十名力士抬着肥硕的活牛活羊从众人面前经过。刘驽在契丹已久,早已熟谙了这里的习俗,知道所谓的祭天大典即将要开始。
数十名萨满祭司尾随在耶律氏兵士之后,朝一处新筑好的土丘走去。估计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或是常骑在马背上的缘故,这些人个个脚步蹒跚,皮衣上挂着的一串串铜钱随风叮叮作响。
众多武林人士此刻只得入乡随俗,跟着这些萨满祭司往土丘方向走了过去。刘驽走至土丘前,只见土丘约莫有三人之高,所有的泥土皆是新近才翻挖出的,估计是耶律适鲁为防有人预先在此地中设下机关毒针,好破坏这场盛事,所以刻意在昨夜突然选址挖就的。
在一夜之间挖出如此之高的土丘,所耗人力定然颇巨,看来这个耶律适鲁为了这场比武招亲大会,实在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整个祭天大典的过程极为繁琐,先是祭祀草原诸神,然后向苍天祈祷。一众持刀力士手中的尖刀从未停下来过,土台上的新土浸透了牛羊的鲜血,一只只的羊头牛头摆上了案几,死物们黯然无神的眼睛盯着草原上空荡荡的天空。
萨满祭司们枯燥的念咒直让在场诸人昏昏欲睡。耶律适鲁自始至终没有亲身出现,一如既往地维持着他作为契丹可汗的神秘印象,而这也成了众人始终不敢放心地低头打瞌睡的一个重要原因。万一契丹可汗突然降临,马上扑地磕头是必备的礼节,也是迈向功名的第一步。
直至一个多时辰之后,柳哥公主方才奉命出现,在高台上盈盈地绕了一圈。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和曼舞飘扬的红裙,在众武林人士们中间惹下了不小的骚动。她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从人群中缓缓扫过,直让人群中的每一个人都产生幻觉,好似独有自己得到了柳哥公主的特别青睐。
只有柳哥自己知道,她在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此刻一定也在看着自己。
铜马今日并未刻意伪装自己,他只是将自己的牛皮宽帽压得很低,帽檐直达鼻翼,令人难以看得清他的真实面孔。而他自己,也并未打算要去看哪个别人。他清晨出发之时,便用一块黑布郑重地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在失去视觉的同时,他的听觉得到了补偿,比平时不知敏锐了多少倍。视觉受身前身后所限,听觉却可以来自八方,没有一丁点儿死角。**刀法的秘要在于“宛转如一,八面归元”,因此没有死角的完美听觉,才称得上是完美使用**刀法的关键所在。
铜马可以听得见人群中的一颗颗心跳,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心跳,沉稳中带着一丝焦虑。他知道自己的这一丝焦虑来自哪里——那个始终萦绕在自己心头,从未散去过的安娘或者柳哥!
眼下这份情愫,越来越成为他“抛弃自我,彻底投入这场比武之中”的障碍。他藏在黑布之后的一双深眼缓缓地合上,虽然闭眼睁眼无甚区别,却好像为他舒缓了些许压力。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湿暖的口风掠过自己紧握刀柄的右手——他需要将柳哥的印象,彻底地从心头驱散出去。
初赛直到日头过了西半边天空,方才在宣令官的一声长吆下开始举行。漫长的祭天典礼让这场比武招亲大会充满了仪式感,而柳哥公主的出现,则彻底地调动了群豪心中那份不肯安分的渴望。
耶律适鲁不愧是一代枭雄,他明白甚么是必要的,甚么是无须的,仅是用小小的几个举动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书记官开始安排众人抽签分组,刘驽和李菁跟在人群后面排队,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是自己武功大成之后,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武林中久已成名的高手们一决高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节 丙队庚组
他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分组结果。他的口舌因为紧张而有些干燥,于是向四处顾盼,想要找一口水喝。
这时有一只手从他背后悄悄地伸了过来,在他肩上柔柔地连拍了几下。刘驽回头一看,见是萧夫人,她的眼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泪痕。萧夫人强作欢颜,笑道:“驽弟弟,你可要记得以前的诺言啊,这次比武大会你不管输赢,一定要饶过姐姐我哦,咯咯!”
刘驽笑道:“萧姐姐过谦了,我跟您说的话向来都算数呢,你的人也来参加大会了吗?”
萧夫人摇了摇头,“我手下的人并没有参加,不过我的一个远方亲戚来了。”她伸手朝人群中遥遥一指,“我的堂弟萧呵哒,我伯父唯一的儿子!”
刘驽脸上现出疑色,“参加比武大会的人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萧呵哒既然是你伯父唯一的儿子,将来他肯定要继承家业,你伯父怎肯放他过来参赛?”
萧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因为我伯父悄悄帮我收留了阿保机,耶律适鲁觉得他背叛了自己,于是强令他唯一的儿子萧呵哒来参赛,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同时也好控制住他和他手下的萧氏族人。”
刘驽听后心中一惊,不管怎样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忙问道:“你的意思是阿保机落在了耶律适鲁手里了,我帮你去救他!”
萧夫人的声音极低,隐隐地有一丝哭腔,“没用啦,以耶律适鲁的个性,阿保机肯定已经没了性命。正如我们契丹一位古老的哲人所说,‘妄自期待敌人的仁慈,是自己的最大愚蠢’。”当她重新抬起头时,眼中噙满了泪花,“我可以答应你,帮你一起寻找遥辇泰的下落,同时也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甚么事儿,您说!”刘驽忙道。
萧夫人雪白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帮我杀了这个耶律适鲁!”她不敢面对刘驽接下来可能的忧郁,连忙补充道:“我不会难为你,你可以选在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时机下手,但是不管怎样,耶律适鲁必须死!”
刘驽缓缓地点了点头,想要答应,快要出口时又改变了主意,“萧姐姐,你让我想一想!”
萧夫人凄然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安心比武吧。无论你答不答应,我的承诺依然有效,一旦有遥辇泰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说罢她复又挤入人群之中,转瞬不见了踪影。
李菁有些惊奇地问道:“你为甚么不答应她?”
刘驽反问道:“如果耶律适鲁死了,契丹会怎样?”
李菁摇摇头,“或许会很不好吧,不过这好像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所能左右的。你好像真的把自己看成了契丹的雄鹰汗,所有人的命运都在你的手中了。”
刘驽用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抵挡她的挖苦,“少死些人总是好事儿吧,大多数人并不想当这个汗那个王的。”
李菁叹了口气,“草原上的人不是在一个王者的统领下侵伐其他国家,就是化作一盘散沙,然后自相残杀。不知道我们胡人甚么时候也能像中原人一样,安安静静地活着。”
刘驽听后有些惊讶,“你一直没跟我说过,你曾去过中原。”
李菁嘟起嘴,“我干嘛甚么事儿都跟你说,我师父说我出生在中原,在一个极其富贵的地方。”
刘驽微微一笑,“中原最富贵的地方应该就是皇宫了吧。”
李菁不想自己的身世,就这么被他贸然断定,气鼓鼓地说道:“那可不一定,也许是一位富可敌国的富商家呢!”
两人说了片刻话,不知不觉间已经随着队伍走到了书记官的面前。刘驽从竹筒中抽出一根长签,打开一看,发现自己分到了丙队庚组。而李菁被分到了甲队戊组,见本队没甚么高手,显得十分雀跃,摩拳擦掌直要一展身手。
她正在兴头上,突然发现达鲁尔派的那喀巴与自己抽了同样的签,面色便一下子灰了下来。那个那喀巴还不怀好意地看了她几眼,她一眼便看出这个大喇嘛武功十分高强,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她使劲抠住刘驽的臂心嫩肉,掐得他嗷嗷直叫,只怪他让自己强行出头,害得自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幽幽地说道:“我想弃赛,不比了。”当她看见刘驽失望的眼神后,转瞬笑嘻嘻地说道:“我骗你的啦,为了不让你暴露身份,我背这个锅!”
刘驽安慰道:“别担心,初赛别和他硬碰,后面咱们想办法再对付他,我快速解决完自己的对手,然后就来找你。”
他告别李菁,往所在组别的指定方位走去。运气是出奇地巧,萧夫人的那位堂弟萧呵哒恰好也在此组之内,此人柔柔弱弱,不像是个武人。
在刘驽看来,本组内算得上的高手的,恐怕只有那位使用奇门兵刃的火头陀和一位中原断刀门的大汉了。两人皆是一脸傲色,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刘驽穿得一身吐蕃小厮服饰,显得更低一等,组里没几个人能看得上他,只有那个萧呵哒不停地瞟向自己。他心知这萧呵哒是想拣一颗软柿子捏,好在这场比武大会能活得更长久些,脸上不禁微微一笑,直当作甚也不知。
当宣令官敲响铜锣,宣布比武正式开始后,火头陀和那位来自中原断刀门的大汉互相将对方选作了对手。两人跨入麻绳内,在擂台上摆开架势,其余人等概在绳外围观。黑脸大汉一身肌肉虬结,练得一身好硬气功。虽然火头陀要比他高出一个头来,此人却是丝毫不惧。
两人绕着场地走了数圈,各自寻找机会。火头陀忽然铁链一扬,一连串镰形刀刃丁零作响地朝那中原断刀门大汉飞了过去。那大汉急忙双手挥起大刀,挡住了飞来的镰刀。岂料铁链在空中一个拐弯,带着镰刀直往大汉背后飞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节 飞空钢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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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吓得一跳,他即便硬气功再好,也挡不住何等锋利的刀刃,急忙往旁一跳,镰刀擦身而过。火头陀手腕轻扬,铁链带着镰刀在空中回卷,动若游蛇,复又向那大汉脖颈处反咬了回来。
那大汉再不敢轻心大意,急忙双足一顿,掌间真气盈满,贯以全身气力迎了上去。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三十多个回合,那大汉开始支撑不住,口鼻间气喘吁吁,手足沉重,招式渐见缓慢。
火头陀见时机已到,呵呵一声冷笑,跟着右手带起铁链一卷,数把镰刀哐哐直响,向着那大汉的胸前直划而来。那大汉见躲避不过,生死即在眼前,急忙跪倒在地,以求火头陀饶过一命。
火头陀为人素来弑杀,怎能轻易住手。他手中发力,掌心真气顺着铁链传递出去。铁链得真气相助,随之变得笔直,直朝那大汉胸口刺去。那大汉哪里还有丝毫逃避的余地,闭眼大声惨叫,只待一死。
刘驽见火头陀随意便开杀戒,心生拔刀相助之意,他右腿攒足劲,在地上用力一跺,一道威猛至极的真气顺着脚下地面传出,朝那大汉直奔而去。那大汉直感膝下一震,整个身子一倾,往旁摔出数尺。
火头陀刺来的铁链从他胸前擦过,划破衣襟,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鲜血随即涌将出来。那大汉侥幸逃得性命,急忙从地上爬起身,拱手认输。
火头陀杀人未成,显得意兴阑珊,想要再杀他,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下手,只得勉强放了他。手腕轻动,铁链带着镰刀倒卷,复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如此,他算是轻松胜出了一场,赢得了参与次赛的资格。
他心知这人群中定有人在相助那大汉,但是此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想要从中找到暗中出手之人谈何容易,只能懊恼地连连摇头,一张阔脸越发通红。
刘驽看得出,这火头陀远没有使出真实的功夫,此人的“飞火连环刀”定然远不止这等水准,想是此人不欲让其他人轻易摸清自己的底细,毕竟所谓的真功夫只有遇上实力相当的对手后才会使出。
刘驽一心想着,这边比试完毕后,便赶紧去李菁那边看看,如此自己心中也好安心些。他随即站出身来,指定萧呵哒为自己的对手。萧呵哒心中也怀此意,他见刘驽一身吐蕃小厮打扮,心想其功夫也高不到哪里去,随即同意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跳入了擂台中,摩拳擦掌起来。火头陀见刘驽一身吐蕃小厮装扮,不禁皱了皱眉头,又见那萧呵哒长得眉清目秀,文文弱弱得不像有甚么劲儿,心想这两人的比赛怕是没甚么看头,索性转身走到了其他擂台,观看七伤老人正在与一名来自苗疆的高手捉对厮杀。
刘驽和萧呵哒先在场中试了数合,萧呵哒手脚颤颤巍巍,还未出得数招,头上已是大汗淋漓。本组之人都已看出这萧呵哒的武艺委实平庸,皆是摇头,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致,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其他的擂台。
刘驽自听了萧夫人的话后,知道这萧呵哒乃是被逼参赛,心中便起了救他出水火之心。他不欲萧呵哒在此后的比赛中遇害,索性决定将其击倒,使其失去继续参赛的资格。他一个闪身靠近了萧呵哒,挥掌轻推向其肋部,仅使出了半成不到的力道。
萧呵哒经受不住,啊地一声惨叫,经脉剧震之下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身来。刘驽急忙上前扶他,趁机凑到其耳边问道:“阿保机还活着吗?”
萧呵哒是个聪明人,马上明白了过来,面前这人是友非敌,惨然道:“死啦,我表姐她肯定伤心……”他还未说完,见书记官走了过来,便赶紧住了口。
书记官见他倒地不起,连忙带着郎中上前为其验伤。萧呵哒伤势本不重,这时倒是会借机发挥,嗓子吼得比公牛还响。刘驽在旁边看得直想笑,心想这萧呵哒和萧夫人同是萧氏族人,这两人的心思怕是都玲珑得紧,远非一般的契丹粗人所能比。
那郎中为萧呵哒搭完脉后连连摇头,叹道:“脉象十分紊乱,几个月之内怕是无法复原了。”
书记官听后,急忙找到另一名书记官商议,其中一人骑上快马往汗王大帐的方向奔去,估计是去向耶律适鲁禀报了。
那名书记官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小队兵士,说是奉大汗之命要带着萧呵哒去精心疗养。刘驽明白,耶律适鲁不过是要用另一种方式囚禁萧呵哒罢了,不过好歹在眼下不会再有性命之危,自己如此做也算是对得起萧夫人了。
本组的其余人士对这场比赛的结果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即便是两只雀雀打架怕也是比这两人的比试精彩得多。本次比武招亲大会高手云集,这刘驽哪怕运气再好,也难挨得过明日的比赛。火头陀更是从头至尾都没往这边看过一眼。
刘驽顾不上其他人蔑视的眼光,他在人群中挤开条道,往李菁所在的甲队戊组走去。李菁见他走来,朝他连挤眼睛。原来她一直拖到了现在,不等到刘驽过来,她是绝不肯参赛的。刘驽靠近她,轻声问道:“你打算选哪名对手?”
李菁笑了笑,“随便选谁,有你在我也不怕!”她一扬手,避开那喀巴投来的目光,指向一名白云剑派的男子,觉得其武功稍弱,便道:“你下场,我们比比!”
那男子吓了一跳,“李必胜大侠的威名我早有耳闻,这……这场……我……不……不比了,算你……你赢!”
李菁噗嗤一笑,悄悄向刘驽传音道:“原来都不用我选,他们都怕我,看来咱们那天在伙食大帐里的一战算是彻底扬名了。”
两人走出人群,选了个僻静地而,你说我笑。刘驽将萧呵哒的事情略略讲给了李菁听,李菁白了他一眼,直道他脾气仍是不改,仍是钟情于做滥好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节 仆人无座
这时一名书记官冲两人走了过来,两人一问,书记官禀明了规矩,不肯让李菁未下场便轻易赢下一场比试,执意要让她下场比一比。李菁无奈地撇了撇嘴,她怎知是那喀巴用金宝财物贿赂了那书记官,一心要看她下场显露功夫。
李菁和刘驽一道回到场地中时,只见甲队戊组的人仅剩下一名来自白浪派的汉子,那白浪派的汉子见李菁归来,脸色随之突变。李菁翻身跳进场地等待比试,而那名白浪派的汉子却迟迟不肯进场。
那汉子抱拳道:“李必胜大侠的骁勇,前几天小可在伙食大帐里已经亲眼见过。李大侠为中原武林人士赢回了颜面,小可对李大侠佩服得五体投地,此番比武我愿意自动服输!”
李菁嘴巴一撇,看来自己今天是白来了一场,甚么都不用比了。她装模作样地跟那汉子行过礼,书记官见接连两人在她面前自动认输,也不好再说些甚么,只好默认下来。那喀巴见计策不成,只得罢手,心中暗思他法。
刘驽见李菁的比试已毕,想要去观摩其他高手的比试,如此方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道:“你先去伙食大帐吃饭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条羊腿就行了!”
李菁不愿意,“你要是不去,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突然要和我比试怎么办。况且你也看得出来,今天这些家伙都在隐藏实力,你也未必能看出甚么门道来。”
刘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随她一同离开,临走前往擂台场中回望了一眼,恰好看见七伤老人将那名苗疆高手击得往空中飞起,接着一拳穿胸而过,场面十分血腥,不由地连连摇头。
两人来到伙食大帐时,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李必胜大侠的威名在营地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有江湖汉子见李菁走了过来,连忙往旁腾开地方,热情地要将李菁请到上座。李菁毫不客气,一拂袍子,麻利地爬上了榻坐下。
刘驽本想和她一起上榻,却见别人没有给自己腾地儿的意思,只得忍住一口闷气,乖乖地站在李菁的身后,看着她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跟这些江湖人士吹大牛侃大山。这些江湖人士显然已将他当做李菁的跟班,直不将他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刘驽作为一个地位低下的小仆,本就没有资格与他们这些武林豪侠平起平坐。
刘驽无奈地朝众人龇了龇嘴,唇间粘上的假胡须随之松落,急忙用手拍了回去。李菁见刘驽被人冷落,心中暗爽。她见刘驽饥肠辘辘,眼睛盯着榻上的烤羊腿直放光,怕他饿了,便抓起一条最肥的羊腿递到他手里。
刘驽犹不满足,“还有酒!”
李菁鼻子一哼,“你个死奴才,有你喝酒的份儿么!”
刘驽不敢在众人面前与她顶撞,以免泄露了身份,只得忍气吞声地啃起羊腿来。榻上的众武林人士饮多之后开始有些醺意,不住地夸奖李菁起来,甚么神勇无双、武功高强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便连她训斥刘驽的这副架势,也被诸人夸成了“十分有做主人的范儿!”。
李菁一听哈哈大笑,刘驽站在她背后一声不哼,心中却是气呼呼的。群豪见李菁高兴,趁机向她敬酒,言语间虽是醺醉,其中暗含的讨教武功的意思却从糊涂过。李菁一听酒意顿时醒了几分,整个人警惕了起来。
她生怕露出破绽,便赶紧托言时候不早了,起身要与群豪告辞。然而刘驽始终不肯让她下榻,“给我再拿两壶酒,还有三条羊腿!”
李菁怒目一瞪,“你个奴才,反了你了,还给爷加码了!”嘴上虽是骂着,终究是照刘驽的意思做了。
这羊腿和酒皆是耶律氏所供,群豪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李大侠,您尽管拿,尽管拿!”
“李大侠不要客气,这条羊腿比较大!”
“李大侠,这几壶酒您拿上!”
两人带着五条羊腿和三壶酒,在群豪的恭送声中离开了大帐。李菁没好气地说道:“你今天差点就损了大爷我的威名!”
刘驽颇不服气,“坐都没得坐,那我当然得吃得好一点!”
两人回到了帐篷,刘驽爬上榻盘起腿,接连啃了两条羊腿喝完一壶酒,方才停下嘴,“你注意到没,今天那个耶律选并没有来。”
李菁眉头一皱,“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了,今日确实没见过他的踪影。”
刘驽嗯了一声,复又开始他啃羊腿喝酒的大业。李菁见他无趣,索性爬上自己的榻,将羊毛毯子蒙到脸上倒头就睡。刘驽醉眼斜瞥,看见她秀美雪白的鼻尖从毯中露出,轮廓极其秀美,心中不由地一动。
到了第二日天一大亮,两人起床洗漱后,匆匆去伙食大帐吃完早饭,便随着人流赶往擂台场地参加组内次赛。此时武功低劣者已被淘汰了大半,剩下的人多半有些真本事。那些在初赛中输去的人并未急着离开草原,毕竟此番比武盛会乃是开拓眼界的难得机会,将来回到本门本派中后将这些见识向师弟师妹们吹嘘一通,也是件颜面上颇为添光的事情。
李菁趁着自己威风尚在,加上她本身武功也不弱,上场后只是三拳两脚,便将一名来自青鸟帮的高手打倒在地。别人见她没有使出那日在伙食大帐里的骇人武功,心中并不感到奇怪,只道她仍是在隐藏自身实力。
刘驽想着早点去观看他人的比试,便不等组内其他人拿定主意,自告奋勇地站出身来,在本组内选了一名来自翻鲸帮的堂主作为对手,此人在上轮比赛中武功最弱,选择此人不易引起他人的警觉。
众人见状哑然失笑,直到这个吐蕃小厮昨日侥幸赢了一场后,便有些不知好歹,皆是抱起双臂要看他的笑话。这名翻鲸帮堂主本就十分看不起刘驽这个吐蕃小厮,他听见刘驽点他为对手,随即翻身跳入擂台场地内,直催促他早点下场,好速速结束此番比试,赢得明日继续参与比试的资格。(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节 翻鲸堂主
他双拳护胸,摆开架势,一套四海拳使得呼呼生风,拳出脚踢间的架式极为地道。若是以前的那个刘驽,即便能赢下他,恐怕也得费下九牛二虎之力,说不定还会两败俱伤。然而此刻的刘驽今非昔比,他憨憨一笑,摆开契丹散手的起手势“一字天马”准备迎敌。
那翻鲸帮堂主见后脸色十分不屑,凡是习武之人无不知晓,这契丹散手在武林中算是三四流的武功,哪里比得上中原武林底蕴深厚,各门各派的武功皆是大有出处。如他这般高手,又怎能将契丹散手这等武功放在眼里。
火头陀此前从未造访过草原,心中对契丹散手这门外族功夫生起了一点兴趣,于是笑吟吟地盯着刘驽与那翻鲸帮堂主看,至于两人之间的胜负,他却是一点也不关心。本组中人皆以火头陀为首,见他有意观摩这场比赛,直道其中有甚么奥妙,纷纷也跟过来观看。
刘驽见观看者众多,眉头微微一皱,眼前情形并不合他的本意,万一稍有不慎便会原形毕露,那时候想再隐藏自己势必难若登天。他正思索间,那翻鲸帮堂主已是急不可耐,挥着拳头向他冲了过来。
刘驽身子向旁微微一闪,看似凶险,却十分轻易地躲开了对方的拳头。他不欲轻易在众人面前显露雄厚至极的真气,仅以**力量使出一招“飞火流星”窜至其身后,挥拳捣向其后心。
那翻鲸帮堂主本料能在一拳间胜出,此刻见形势陡转,急忙回身格挡刘驽的拳头。刘驽此刻对武学的理解,早已非当日的吴下阿蒙,即便是普通的契丹散手,在他手下也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那翻鲸帮堂主并未见他的拳头怎动,自己却始终闪躲不开,啊地惨叫一声,被他击中小腹,往旁退开数步。
刘驽这一掌仅用了极其微弱的力道,即便是站在一旁观看的火头陀等人也已看出,其实这一掌的力量并不甚重。那翻鲸帮堂主立稳足步之后,双手护在丹田,试着调理气息,觉察体内真气的流动丝毫无碍,便又放心大胆地向刘驽攻了过来。
刘驽见他攻来,急忙向前走出数步,见对方紧跟不饶,随即腰身后仰,使出铁板桥的功夫,身子往后倒仰,双拳向后急攻,使出遥辇泰所授的“倒灌天河”来。
那翻鲸帮堂主看见一团拳影直向自己面门招呼过来,连忙用手护住胸前,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去护,刘驽的双拳总能寻得着空隙趁机打进来,星星点点地砸在他的身上。
刘驽未在拳头上使甚么力道,只是一双肉拳硬打,这翻鲸帮堂主已是叫痛不住,脚下步伐连连往后退去。他胸前肋骨虽是一根未断,却吃痛不过,几个纵跃跳至一旁,双手不停地在胸前揉搓消痛。
火头陀见状一笑,看着吐蕃小厮装扮的刘驽,心中暗道:“此人虽然武功不入流,倒是机灵得很,打人的机会一次都不会错过。只可惜其内力弱了些,否则这个翻鲸帮堂主恐怕早已被他打倒在地了。”
这翻鲸帮堂主此刻再也不敢小觑面前的这个吐蕃小厮,他大叫一声猱身直上,双拳挥得忽忽生风,直朝刘驽攻了过来。刘驽不欲再与他消耗下去,双手穿过对方的拳头接着一翻,紧紧掐住其两肩锁骨。
那翻鲸帮堂主痛得仰天大叫一声,刘驽趁机迈步直上,右腿勾住其膝弯一带,将其按倒在地,翻身骑在其身上,双拳连挥,使开本乡午沟村妇女在河畔洗衣吵架时最常用的“王八拳”,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这位翻鲸帮堂主的身上。
这翻鲸帮堂主在地上挣扎不起,痛得接连求饶。刘驽松开手,从其身上站起,算是放过了他,如此又赢得了明日继续参与比试的资格。
这翻鲸帮堂主在众人的一片鄙夷声中站起身,直羞得面色通红。
“这都甚么人啊,也好意思来参加比武招亲大会,连王八拳都打不过!”
“是啊,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哎,翻鲸帮这下子在武林中丢大人喽,看他们的帮主吴黑子今后怎么见人,嘿嘿!”
他再也忍不住羞,转身冲入了人群之中,估计是这便要打道回府,再不好意思在这比武招亲大会上露脸了。
火头陀见比试已经结束,当仁不让地站出身来,跳入擂台场地之中,在场中大喊一声,“谁来与我决战!”
他武艺高强,众人昨日又见他出手辛辣,因此他连喊了数声,却是无人肯应他。最后众人不得不请来书记官,让他主持公道。书记官强行将一名通海门的少门主与火头陀安排在一起。
这通海门的少门主虽是世家子弟,却自幼习武,此番肯来参加比武大会,自然身怀不俗的艺业。他前昨两日的比试,皆是赢得十分漂亮,眼下虽是面对火头陀有些忐忑不安,但心想究竟不会差下太多,随即一跃跳进了场地。
身后几名随他跟来的几名仆人急得大喊,“少爷,你千万要小心!”那通海门少门主也不回头,答道:“放心,我没事,我们通海门也不是随便任人欺负的!”
他手使一柄三尺三寸长的长剑,剑身上青光流转,想是通海门不可多得的宝物。若不是他少门主的身份,又怎能得此等宝剑傍身。他使剑摆出一招“江门望天”,脚下碎步迈出,绕着火头陀打转,寻找进攻的机会。
他通海门的“通海剑法”讲究“守中有攻,以守代攻”,是一门十分缜密无缝的剑法,平时持剑防守,待得对手防守松懈,便挺剑反击,一剑定胜负。
火头陀站在场地中央抱臂而立,双目紧闭,对面前的这位通海门少门主手中的宝剑视若无睹。这位通海门少门主绕着火头陀转了数圈,始终不敢出剑,他见火头陀岿然不动,便一咬嘴唇,迈步挺剑刺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节 红色小轿
火头陀闻声后双目圆睁,直瞪瞪地看着那通海门少门主。那通海门少门主吓得身子一颤,连忙将刺出一半的剑收了回来,继续围着火头陀转圈子。
刘驽见状暗叹了一口气,此人武功低微,只怕远不是火头陀的对手,想要通过此人看出火头陀的真实武艺,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他不愿在此磨蹭下去,见那边青城派的笑沧澜大侠正与一名来自西域黑沙门的高手打得精彩,便欲从人群中挤过去一看,突闻声后传来一声惨叫,急忙回头望去,只见那通海门少门主被火头陀手中的铁链当胸穿过,嗷嗷惨叫着卷至了半空之中。
原来这火头陀因昨日杀人不成,一夜来心情十分愤懑,便狠下心思,今日定要杀个人过过瘾。他先前一直闭目不动,便是在寻找这一击必杀的时机。
只听他大喝一声,单手横拽铁链,链身上串着的镰刀随之片片立起,刀刃对准了那通海门少门主的身子。
他手腕一翻,握着铁链运力拉动,裹住那通海门少门主的铁链随之一紧,几十柄镰刀同时嵌入了那通海门少门主的体内,一顿横刮竖切,发出吱吱格格的响声。那通海门少门主惨叫一声,身体被片片镰刀绞得粉碎,鲜血往旁四溅开来。
几名陪少门主前来的通海门家仆见状吓得面无人色,连忙冲进场地内,只见血泊中碎肉断指洒得满地都是,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捡起,一个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们心知少门主既然身亡,自己此番返回门内后,老门主定然不会饶过他们几个,一场极重的惩罚看来是逃不过了。彼此坐在地上商量,却始终没个主意,只能一边收拾着少门主的残尸,一边哭哭啼啼个不停。
火头陀收起铁链,满意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一日来心中的愤懑总算是一扫而光。刘驽本欲救下那通海门少门主,却未来得及施以援手,他见火头陀为人如此凶残,心中顿生愤怒,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暗自盘算待到组内终赛举行之时,必要将此人重重地惩处一番。
他转头再看那笑沧澜与西域黑沙门高手的决斗渐趋激烈,便从人群中奋力挤了过去,只见笑沧澜将手中一柄宝剑使得灵动非常,好似蛟龙出海一般。
他看得出那位西域黑沙门的高手虽是暂未显露败象,却难以支撑得长久。只见笑沧澜手腕一转,长剑倒削,那西域黑沙门的高手急忙向旁疾走躲开。
岂料笑沧澜掌心托住剑柄,往前平推,剑刃恰好挡在其胸前,若是其再往前多走一步,势必会被剑刃由胸一削成两半。那西域黑沙门高手直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大声认输。
笑沧澜收剑入鞘,略略施礼道:“不敢!不敢!”转身向场边走去。
与残忍嗜杀的火头陀相比,这位颧骨高耸的清高老者实在是宽厚出太多,这让刘驽不禁对他生出好感。金顶道长见笑沧澜得胜,连忙哈哈大笑着过来,“恭喜笑兄得此一胜,贫道实在是佩服啊佩服!”
与这位圆滑过人的老道相比,笑沧澜实在显得有些拘谨,仍只是微微拱手道:“哪里,哪里!”
那边的玉鹤真人看见了,虽是端着架子不欲亲来,却也不欲坏了名门大派之间同气连枝的情谊,便遣了自己的徒弟龙一过来祝贺。
龙一不似他师父那般严肃,倒是把恭维的好话说了个尽。笑沧澜静静地听着,只是偶尔插上一句话。龙一直说得口干舌燥,觉着自己算是完成了师父所托,这才拱手与他告辞。
刘驽站在人群中默默地听着这些人说话,心道这中原武林名门大派之间的规矩可真是多,依自己这等驽钝心性,若是踏入中原,恐怕极难与这些人打成一片。
龙一挥舞着两只粗壮的臂膀,金刀大马地从人群中强行拨开一条道来。他路过刘驽身边时,目光偶然从其脸上瞥过,虽是不认识,却觉十分地熟悉,不由地又多看了几眼。
刘驽知他生疑,却面色不惊,神情十分泰然自若。龙一挠了挠头,心想自己与这吐蕃小厮并无仇隙,或许是有些人长得十分相似也不一定,当即迈步即走。
刘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想刚才自己若是被龙一认出,那他便不得与其在众目睽睽之下决一死战,要是被有心之人趁机识破了自己的行藏,可谓是后患无穷。
他隐隐地觉着有人一直在注意自己,抬头目光一扫,望见不远处那喀巴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地一凛。
这时李菁从他身后挤了过来,“哇,那个吐蕃格鲁派的根敦桑杰好厉害,凭着一身密宗大手印功夫,硬是打得黔南有名的双胞胎兄弟‘绿林双雄’还不了手,双双跪在地上求饶。”
刘驽碰了碰她的胳膊,“你看,那个达鲁尔派的那喀巴一直在看着我。”
李菁莞尔一笑,“别管他,估计是你和我都穿着吐蕃衣裳,因此惹得他注意了。”
刘驽听后点了点头,也不再管那个那喀巴,两人牵着手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在数十台擂台间逛了一圈。两人看见一个擂台场地中央摆着一顶红色小轿,心下顿生惊奇。
刘驽识得这顶轿子乃是归黄巢军中的“全忠门”所有,他从未见过这全忠门门主的真实面目,此时心中好奇,便想看看其人的真面目。
怎料这全忠门主始终未从轿子中走出,竟是要躲在轿中御敌。那名与他对阵的飞燕派的高手连喊了数声,也未将此人从轿中喊出。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躁,双脚点地一跃,身子飘飘然落入场中,看得出他的轻身功夫颇为高明。
他手持两柄分水刺,绕着红色小轿飞奔开来,身子轮转如影。与此同时,他将手中钢刺接连扎入轿身之中。一击之后,转身便走,直不给轿中之人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未过片刻,轿身已被他扎得满是窟窿,那轿中人却仍不哼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