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节 万梦妙丹
刘驽与李菁得此机会,连忙施展开乾坤迷踪步法,飞身直上。崔擒鹰又朝浓烟中射了数箭,却是一箭未中。他气狠狠地将弓摔在木盆中,朝唐峰命令道:“划过去,追他们!”
唐峰望着眼前犹在四处窜飞嘶叫的怪鱼,哆哆嗦嗦地说道:“师……师父,真的要过去么?”
崔擒鹰叹了口气,他心忌那泥下怪鱼之毒,是以终究不敢接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二人逃出了生天。这是他最接近杀死刘驽的一次,却偏偏失了手。他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便冲着唐峰大发雷霆。唐峰唯唯诺诺,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山顶之上,刘驽矗立在地上,他丹田运气,双臂一振,浑身真气顿时崩将出来。那些死去的怪鱼与泥浆一同纷纷落地。如今他内力比之以往高出许多,是以这些怪鱼虽是拼命撕咬,却并没有伤着他的肌理,仅是咬挂在他的肌肤外表。
李菁同样成了一个泥人,往日里的美人胚子哪里还能看得出一丝半点。她忘不了先前看见的泥浆中的那一滩血迹,顾不上清理自己身上的污物,抓住刘驽的胳膊便要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刘驽心疼地用手背擦尽了她额上的泥点,笑道:“没事儿的,都是怪鱼的血。”他张开双臂任凭李菁打量,“诺,你看看,我浑身上下一点伤也无。”
李菁见他无事,突然哭了起来,拳头在他身上乱捶,“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刘驽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一股冲动,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双手搂得紧紧的,任凭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自己的身上,“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了!”
孙梅鹤见两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毫无顾忌,丝毫不顾及他这个老光棍的感受。他假装牙疼,用手托住腮帮子,故意大叫道:“哎哟!哎哟!不得了了,要酸掉牙了!”
刘驽转头朝他笑道:“谢过孙先生这一次的救命大恩。你我之间虽然有仇有怨,但是这一次的恩情,小子日后必当报答!”
孙梅鹤扬了扬手,道:“报答么就不用了,你我三人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分。老夫又是侠义心肠,怎能眼睁睁地看你们落入敌手而见死不救呢!”
虚情假意完毕之后,他故意咳嗽了一声,道:“你若是想感谢老夫,那就让老夫也加入你们掌剑门吧!额……至于职务就无所谓了,老夫乃是世外高人,也不是特别在乎这些俗物,当个掌门人就可以了!
“对了,你们掌剑门的武功秘籍,都是由掌门人保管……对吧?”
李菁一听忍不住了,她从刘驽怀中挣扎出来,拔刀指着孙梅鹤道:“姓孙的,你刚才救了我们一命,姑娘我感谢你。但你若是想打《大义武经》的主意,我就一刀剁了你!”
孙梅鹤吓得肩头一缩,“李姑娘!老夫耗费了一枚珍贵的‘万梦丹’救了你俩,你这小姑娘倒真了不得,不念恩情还罢了,怎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刀吓唬老人家呢。你父母没教你尊老爱幼?”
李菁听后两行泪喷涌而出,她自幼与父母失散,只听师父九毒老怪提起过,她的父亲是沙陀人,母亲是契丹人。他从未见过父母的真容,更不知道他们是甚样的人。孙梅鹤无心的一番话,却真正地戳中了她内心的痛处。
孙梅鹤见李菁呜呜地哭泣开来,顿时间手足无措。他赶紧跑到一边,远远地看着李菁,道:“哎,这女娃娃家的平时凶神恶煞的,怎地这么爱哭,真是受不了,受不了。”他转头望向刘驽,“我说,老夫耗费一颗珍贵无比的‘万梦丹’,救了你们俩人的性命,这个帐你不会赖下不认吧!”
刘驽朝他拱了拱手,道:“孙先生的救命之恩,小子自当铭记。至于《大义武经》的功夫,你若是愿意学,我当然可以教你。”
孙梅鹤一听大喜道:“真的?”
刘驽点头微笑,“真的!”
他望了眼东方的天际,只见漆黑的天际已是有些微微发亮,知道晨曦即将到来,于是对李菁与孙梅鹤说道:“你二人赶紧休息,攒够精力。咱们这次算是彻底惹恼了崔擒鹰,后面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李菁和孙梅鹤分别睡下之后,他又从李菁处借过一柄唐刀,将地上的几十条怪鱼收拾了个干净,切成肉块放于木盆中。同时又在地上挖出一个新的石坑,将放出的怪鱼血储藏其中。
李菁心思纷乱,睡不着觉,看见他的行止后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你留着这些怪鱼的血干甚么,看上去蛮瘆人的。”
刘驽微微一笑,他从怀中掏出一把药末撒入血中,以防血液凝固,道:“那天我刚收拾完怪鱼,便与你一起去拾草,身上犹带有血迹。而后发现这些怪鱼竟然会害怕同类的血,闻见后都不敢过来咬我。过几天你和孙梅鹤若是下山拾草,就在身上抹些怪鱼血,如此便会少了一大烦扰。”
李菁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抹了怪鱼血之后,它们就不敢靠近了,还怎么抓它们呢?”
刘驽听后一时犯了难,“这个……”
李菁眼珠一转,道:“不用说了,我已经有了主意。你好好练功吧,我先睡了。”
刘驽问道:“甚么主意?”
李菁扬了扬手,“你不用管,到时候就知道了!”她直感倦意袭来,索性裹着一身泥衣酣然入睡。离她不远处,孙梅鹤的鼾声早已打得震天响。
刘驽心中默念《大义武经》中的经文,又练了几式叠浪神掌,分别是“浪遏飞舟”、“东海潮来”和“横流无忌”。在他看来,这几式在将来与崔擒鹰决斗时应该会别有用处,须当多多练习。他前后练了数十次,只觉这几招虽然看似简单,真气运用之法却异常艰涩,若是不多加练习,绝难体会到其中的妙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节 黎明之光
他练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只觉上下眼皮直打架.这些日来,他为了练功少有歇息之时,身体已是困顿之极,心想:“欲速则不达!”
他望了眼正在酣睡的李菁和孙梅鹤二人,索性也跟着躺倒在地。黎明前的山顶仍有习习凉风吹过,然而他体中内力充沛,并不觉得如何冷。他以臂为枕,昏昏沉沉地睡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当他醒来之时,发现已是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即将落山的夕阳虽不热烈,照进他惺忪的双眼中时,仍是显得有些刺眼。
李菁和孙梅鹤二人正背对着他,围着火堆在烤鱼。李菁一边烤火,一边用手捏碎衣衫上被烘干的泥土,将其继而拍了下去。
孙梅鹤盯着滋滋发响的烤鱼肉在唉声叹气,“哎,这么好的鱼肉,还能提升内力,可惜老夫不能多吃。可惜啊,可惜!”
二人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望来看见刘驽醒了,便叫他赶紧过来吃鱼。李菁笑道:“开饭,开饭!孙梅鹤,你可不许多吃,多出来的真气准保会憋死你!”
孙梅鹤连道:“知道,知道!”他朝刘驽满脸堆起笑容,“驽……驽爷,真是感谢你啊!若是没有你带了这些鱼回来,我们今天恐怕是要饿肚子了。”
刘驽见他突然这般讨好自己,又叫自己“驽爷”,觉得十分惊讶,随即看见李菁在一旁坏笑,便知她定是又乘着自己酣睡之际狠狠地收拾了孙梅鹤一顿。
他憨憨一笑,道:“哈哈,只要大家不会饿肚子就行,我算是成了鱼饵了。烤鱼取暖都得用火,山上攒下的枯草,还够咱们几个用几日?”
李菁朝他伸出三个指头,努了努嘴,说道:“三天!”
刘驽低头默念了一声,“三天!”随即抬起头,“那也够了,三天之后,我们一起下山去抓鱼拾草!”
孙梅鹤惊道:“驽爷,你这么有把握?”
刘驽叹了口气,说道:“把握还是没有,不过总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拼一拼的!”
孙梅鹤听后不屑地摇了摇头,拾起根未烧尽的草根剔牙缝,道:“哎,你的悟性太差,若是老夫练了这《大义武经》,保准已经打得那崔擒鹰屁滚尿……”
他还未说完,看见李菁正怒视着自己,便赶紧住了口。
刘驽略略一笑,他探头朝山下望去,只见崔擒鹰和唐峰果然还守在不远处。只是一弹指的功夫,山脚下一根箭矢带着破空之声向他射来。
他急忙往旁偏过头,箭矢擦着脸颊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印,最终落在了孙梅鹤的胯间,深深地钉入了石中。
孙梅鹤吓得脸色发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声音颤抖地说道:“这……这……他们射老夫干嘛,难……难道是怪老夫救……救了你们?”
他起身想要离开这个不安全的地方,却发现自己的裤子与那箭矢一同被钉在了石中。一个不注意,差点让他挣破了裤子。
刘驽挥手使出一式“沧海一粟”,忽拳忽指,趋势不定,直击向孙梅鹤裤裆里的那支箭矢。这招叠浪神掌中的功夫,他乃是初练,是以威力极小。
指尖射出的真气,仅是轻轻摧断了箭杆。他笑道:“没事的,请孙先生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便不会眼看着他崔擒鹰伤害你们。”
孙梅鹤大声地喘着气,连道:“还好,还好!千幸万幸,幸亏没有伤中老夫要害,否则就没法传宗接代了。”
刘驽不理他的满口胡言,与李菁相视一笑。他从撕下一块烤鱼肉塞入孙梅鹤嘴中,以期堵住他的嘴巴,接着便与李菁开吃。
依以往惯例,他仍是吃去了其中绝大多数的烤鱼,随即转身走到一边,开始默默地练功。他知道面对崔擒鹰这种心狠手辣之人,说千万句话不如多练一刻武功。能击败此人,一切都好说,若是败了,那只会死得凄惨。
这一次,他先是将《大义武经》中关于叠浪神掌的功法在心中默念了数遍,继而细细梳理开来。他一边练功,一边琢磨,力图能够将各招各式练得圆转如意。
孙梅鹤见他开始练功,急忙凑了过来,试图从中学会一招两式。然而这套叠浪神掌以内力为主,以招式为辅。他学了大半天,也仅是徒得其形。
他见刘驽掌风忽忽,气势惊人,便也照猫画虎地跟着练习,怎料自己不仅一点掌风没有,还差点扭着了老腰。他随即失去了兴趣,扶着腰远远地走开,躺在地上倒头就睡,嘴中嘟嘟楠楠地也不知是在骂些甚么。
李菁见状噗嗤一笑,这个孙梅鹤总算是有了自知之明。她心知自己同样不是练这门叠浪神掌的料,于是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细细体会刘驽教给自己的真气绵绵不绝之法。
三天时间转眼便已逝去,刘驽的大半时间都花在了练功上。李菁练功老是走神,一走神便怪孙梅鹤在旁吵吵,于是又上前百无聊赖地捉弄他。只是她自从得孙梅鹤救命的好处,下手比之先前已是轻了许多。待捉弄完他,便又接着练功。是以这三日里受苦最多之人,非孙梅鹤莫属。
储藏鱼肉的木盆中干净的看不见一丝肉沫,所有几十条怪鱼肉,多是被刘驽吃进了肚子。得此怪鱼肉相助,他的丹田又是强壮了甚多,真气因之得以强盛。他试着将双掌向前推出,掌风雄浑有力,卷得地上飞沙滚滚。
在第四日黎明来临之前,他感到格外紧张,整个人无法入睡,山下崔擒鹰迟迟不去的身影占据了他整个心头。他索性练了一整夜的功夫,力图能将叠浪神掌中的各招各式衔接得行云流水。
东方旭日初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双臂一振,袖间真气鼓动,发出嗤嗤声响。李菁与孙梅鹤看见后,乃知他的叠浪神掌又有精进,脸上皆是露出喜色。二人分别从石坑中取了些怪鱼血涂抹在身上,准备随刘驽一同下山。(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节 叠浪神掌
刘驽走至崖边,道:“大家准备好,咱们这就下山!”
正在此时,突听从山下传来“嗖!嗖!嗖!”的三声响,三支连珠箭直朝刘驽射来,孙梅鹤吓得急忙抱头蹲在地上。
刘驽面无惧色,他双掌轮挥,使出一招“浪遏飞舟”,真气自袍袖中席卷而起,将三支箭矢裹挟其中。只听噼噼啪啪地一阵声响,箭杆碎裂之后散落了一地。
孙梅鹤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这……”
李菁拉起他,“快起来,别瘫在地上!”
刘驽道:“咱们这就冲下山,你俩千万要小心!”他飞步从山上跃下,直奔崔擒鹰而去。在他下山后不久,李菁和孙梅鹤也抬着木盆不紧不慢地下了山。
崔擒鹰怎么也想不到,刘驽这个屡次败在自己手下的小子竟敢主动上前来寻死。他急命唐峰递过箭,想要搭箭射他。然而射出的箭皆被刘驽用那招“浪遏飞舟”挡了去。他心中顿生骇异,自他步入江湖至今,少有见过这般凌厉的掌法。
他身为拳脚大家,向来对各门各派的掌法拳法擒拿手法无比痴迷,即便是杀人灭口也要想法设法地弄到手。这次他见了刘驽的这套威力无比的叠浪神掌之后,心中更是生出了占为己有之心。
他暗想道:“若是能生擒下这个小子,将他百般拷打,定能问出这套神奇掌法的来头。练会这套掌法之后,再去闯那风沙镇,必然会大增胜算!”
刘驽哪里知道眼前的崔擒鹰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他的步伐虽说不上很快,却异常地沉稳,一步一步地朝崔擒鹰直奔而来。他在衣襟内侧的肌肤上涂上了怪鱼血,是以那些怪鱼刚要咬他,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后,却都害怕得扭头逃开。
在距离崔擒鹰仅有丈许时,他右脚在泥沼上一步飞踏,激起一片泥浪。他的身子从泥浪中穿过,右掌推向崔擒鹰的胸口,使出一招“东海潮来”。这一掌讲究将真气蓄积在丹田中,瞬间迅猛地发出,虽然极难掌握其中窍门,练会之后声势却是十分地惊人。
崔擒鹰急忙侧身往旁躲过,右手斜打他的肘关节。怎料他竟不收招,右掌直朝崔擒鹰胸口推了过来。崔擒鹰心中暗自一阵冷笑,在他看来,所有的比武须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方可决胜,“真是一个乡下蛮子,哪里有人打斗这般地不要命的?”
正当他这般想时,刘驽的掌风已推近他的胸前。他直感胸口一阵发闷,脸色为之突变。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这个小子竟然突然敢和自己叫起板。他想不通为何短短几日之间,这个小子的武功会大进到如此程度。他的上三路皆被刘驽掌风罩住,身子无法得脱,只得硬起头皮举起右掌相迎。
两人肉掌相撞之后,崔擒鹰往后退开两步,撞在了唐峰身上。唐峰失声痛喊,跌坐在木盆之中。刘驽借力在空中两个倒翻,落回了泥沼之上。刚才这一掌耗费了他颇多真气,胸口起伏不定,直感气喘吁吁。
崔擒鹰脸色铁青地看着他,“刘驽,若是崔某双手皆在,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刘驽怎会看他脸色,喝道:“我的命就在这里,你想要那就来拿吧!”
他双足在泥沼中一阵急踏,又一次冲向了崔擒鹰。这一次崔擒鹰不敢再大意,他暗暗留意刘驽的出招方位,在其攻到之前便预先躲闪,多次让刘驽扑了个空。
他的掌法、爪法和拳法虽不如刘驽的叠浪神掌那般凌厉,内力却仍是远远胜过刘驽。他知道刘驽之所以能与自己抗衡,不过是凭借掌法中“三叠浪”的劲道,这种打法过于耗费真气,一掌便花费了三掌的真气。长时间打斗下去,必将仍是自己占了上风。是以他一时间并未着急,攻守间法度森严,并不急于递招,只盼着等到刘驽内力枯竭之际再行反击。
刘驽与崔擒鹰连过了数十招,竟未呈败象,这让他有些大喜过望,毕竟这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他知崔擒鹰的格斗经验远远胜过自己,是以不敢稍有松懈,掌法一式接着一式地接连使出,务必要稳稳地主动出击,逼得崔擒鹰只守不攻。
李菁和孙梅鹤趁此机会,划着木盆在沼泽上扒拉了一大盆枯草。两人坐在枯草上,欲要寻机抓那些怪鱼。怎料那些怪鱼闻见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后,一个个地不敢近前。
孙梅鹤愁眉苦脸地说道:“怎么办,只得了这一大堆枯草,咱们又不是骡子马匹,总不能靠着吃草度日吧?”
李菁坏坏地一笑,道:“我自有办法!”她伸手指向远处,“咦,你看那是甚么东西?”
孙梅鹤知道她素来诡计多端,心想:你诱惑老夫往远处看,莫非是想要趁机将老夫推出木盆,跌在泥沼中淹死?他随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看!”
李菁哼了一声,恶狠狠地道:“不看就不看,本想让你少点痛苦,这下可是你自己逼我的!”
她抽刀一闪,在孙梅鹤右臂上划出一道刀口,鲜血汩汩地往外冒出。孙梅鹤哭道:“咱们是一伙儿的,你怎能这样对老夫!”他吓得忙要用左手捂住刀口。
李菁一把推开他的手,喝道:“不许捂!”
孙梅鹤又惊又怕,他转头看见有成群的怪鱼从泥沼之下窜出,朝木盆的方向跃来,这才明白过来,“哎哟,你是要用老夫当鱼饵!”
他起身想逃,然而这茫茫的沼泽之中,四周又都是怪鱼,又能往哪里逃。他一屁股坐在木盆枯草上,哭爹喊娘地惨呼了起来。
那些怪鱼闻见人血的香味之后,再也顾不上原先心中的那一丝惧怕,它们纷纷围着木盆窜起,直朝孙梅鹤手臂冒血处咬去。李菁手起刀落,不一会儿便刺死了数十条怪鱼,死鱼尽皆落在了木盆之中。
崔擒鹰正与刘驽激战,转头突然看见李菁和孙梅鹤在趁机拾草抓鱼,顿时间勃然大怒,他忙令唐峰用箭射向二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节 终有一战
唐峰一听,连忙放下竹篙,双手弯弓搭箭射向李菁和孙梅鹤。然而飞出去的箭矢,却都被李菁用刀拨了开去。气得崔擒鹰大骂他是没用的东西,他连忙低下脑袋,哪里还敢说话。
崔擒鹰心中极为恼怒,他右手忽掌忽爪,掌爪间似有龙翔之意。刘驽见他掌法中气度非凡,声势十分刚猛,是以不敢稍有怠慢,急忙挥掌以叠浪神掌中的一式“海天一色”相迎。这一招讲究后发先至,以不动制万变。
两人肉掌相击,真气碰撞激荡之际,他只觉崔擒鹰所用掌法颇有几分熟悉,转而想起自己在寸草岭身陷石坑时所学的王道之所注《化瘀书》,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崔擒鹰这套掌法与自己系出同源。
刘驽所想的其实不错,崔擒鹰所使的这一套“神龙掌”乃是他跟随王道之多年,为其忠心办事立下汗马功劳之后,方才得其点头传授的。他将这套神龙掌视为珍宝妙诀,向来不肯示以他人,便连自己的亲徒弟唐峰和薛红梅也从未见过。若不是此刻他心中极为恼怒,欲杀刘驽而后快,怎肯轻易使将出来。
崔擒鹰使出这套神龙掌之后,立刻又稳稳地占了上风。他开始发挥自己内力深厚的优势,不断地将强劲的真气从右掌催出,直欲以内力高低一决胜负。
而刘驽的“叠浪神掌”此时尚未融会贯通,不仅招式本身未得精髓,招式之间的衔接也十分生硬。他自知仍不是崔擒鹰的对手,随即使出一式“横流无忌”,扭过身子直往后倒飞而出。
崔擒鹰跃起身欲要拦住他,却觉刘驽周身裹在一股真气之中,逼得他无法近身。他见脚下乃是茫茫泥沼,急忙在空中一个倒转身,落回了木盆之中,望着远去的刘驽,气得直跳脚。唐峰欲要开口宽慰,“师父……”被他一瞪眼,吓得满肚子话都憋了回去。
刘驽奔回岸边,只见山脚下并无人影,孙梅鹤和李菁早已上了山。他听见身后传来声声箭矢的破空声,估计又是崔擒鹰在放箭,回身便是一招“浪遏飞舟”,将那些箭矢摧了个粉碎。他随即纵身跃上了山顶,留着崔擒鹰在山下沼泽里气得脸色发青。
而后的一段日子里,他又数次下山缠住崔擒鹰打斗,李菁和孙梅鹤则照旧趁机在沼泽里抓鱼收草。
起初他不过在崔擒鹰手下过上百十招,便会支撑不住。又过了一个多月后,他渐渐能与崔擒鹰对决两百余招而不落下风。到了第三个月头上,任凭崔擒鹰使诡耍诈,五百招内竟也绝难从他身上讨得半分便宜来。待得五百招过后,李菁和孙梅鹤早已抓鱼收草完毕上了山,刘驽照例使开一招“横流无忌”离开,崔擒鹰只能站在木盆里干瞪眼。
如此又是过去了一个多月,崔擒鹰的心情愈来愈颓丧,他没想到将刘驽等人堵在沼泽中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不仅未能困杀他们,反倒养得对方越来越厉害。那个刘驽的内力,也不知怎地回事,竟一直突飞猛进,越发不可收拾。每每想到这,他便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垂头丧气地半天不肯开口说话。
这一天,唐峰斗胆向师父崔擒鹰进言道:“师父,您老人家切莫烦心。依我看,咱们还有取胜的机会,他们已经三天没有下山抓鱼了,估计人都已经饿得半死。”
崔擒鹰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泥沼中的怪鱼被李菁和孙梅鹤捕杀了八**九,已是十不存一,“这泥沼中的怪鱼一直是我上山的障碍,如今没了是件好事,咱们可以换个办法了。”
他思索了片刻,似是狠下了决心,“今晚午夜之后,你将船偷偷划到山脚下,准备趁夜偷袭。”
唐峰赞道:“师父端地好主意,如此他们必然不会防备,砍掉他们的脑袋,就和切西瓜一样简单。”
崔擒鹰道:“白日里先好好休息,我须将王道之先生传授的这套神龙掌详加练习一番。那个小子的功力,好似着了魔似的,越来越强了。三日前若不是我使出了一式‘三绝神龙’,恐怕已是输在了他的手上。”
唐峰点了点头:“师父,您老人家就安安静静地练功吧,我在一旁歇着,绝不打扰您。”
崔擒鹰道:“你不能歇,给我站好岗。我练功时不能分心,你须防有人来偷袭我。”
唐峰连连答应,崔擒鹰这才放心地盘腿在木盆中坐下开始练功。唐峰乖乖地站在他身后,脸色愁苦。他被崔擒鹰套牢在这黑泽之中已经四个多月,心中早已厌烦。几次三番地想离开,又怕事后师父找来追究。
他心中生起一股恶念:不如杀了师父,然后划着木盆逃开这沼泽。这样事后也清静,不会有人追究自己。想到这,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摸腰间的断剑。正在此时,崔擒鹰肩头突然抖了一下,似是觉察了他的举动。他吓得一跳,连忙撒手松开。
崔擒鹰入定了四个时辰之后,方才睁开双眼。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霞光漫天。唐峰见他收功,急忙捧着肉干和水囊一道递了过来。他缓缓地推开了唐峰的手,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石山之巅,“今晚不用上山偷袭了,现在就准备应敌吧!”
唐峰听后惊得发出“啊!”地一声,肉干和水囊差点脱了手。他抬头望去,只见刘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石山之巅。
在刘驽的身后乃是滚滚的血色残阳,直映得他满身披满了红光。便连漫天的红霞,此刻也好似将他当作了命运的宠儿,围绕着他在天空中缓缓地流转。他迎风而立,身姿岿然不动,一头黑发肆无忌惮地飘扬在风中。坚毅的面庞上天庭饱满,眼中精光四射,整个人看上去与那个初入黑泽的瘦削少年判若两人。
李菁和孙梅鹤跟着走了上来,站在他的两侧。两人抱臂而立,看上去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孙梅鹤更是神气地挺了挺腰,这对他来说,还是四个月里的头一次。(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节 狂风骤浪
唐峰急忙从木盆中抓起一把箭,要递给师父崔擒鹰,“师父,快射他!”
崔擒鹰伸手挡开,叹道:“算了,没用的。这些弓箭甚么的小伎俩,再也难为不了那个小子啦!”
唐峰急道:“这……这可怎么办!”
崔擒鹰沉声道:“怕甚么,咱们以不变应万变。武林中历来都是腥风血雨,你不经历几次,怎能继承我‘十方罗刹’的威名!”
唐峰头上汗如雨下,“师父,徒弟的意思只是说眼下时机不太好,我们不如暂行避开,到了晚上再回来偷袭他们。”
崔擒鹰看出了他的心慌,“呵,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既然是我的弟子,那就是江湖中人。所谓的江湖,不只是你能杀别人,别人照样也能杀你。你杀别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别人总有一天也会回来杀你!”
唐峰不知如何答才好,连道:“是!是!”
刘驽从石山上一跃而下,落在山脚下,双脚落地处发出砰然闷响。崔擒鹰见后瞳孔为之收缩,仅存的右手将拳捏得嘎嘎直想。唐峰见情形不妙,将身子彻底隐在了师父的身形之后,仅向外露出半个脑袋,偷偷观察局势的变化。
刘驽望了眼漫天的红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目光落在了泥沼之上,只见几支嫩黄的草芽从泥中透出,在这片苍凉的黑泽之中,算得上是难得的清新之物。他缓步踏上泥沼,将眼前的崔擒鹰和唐峰视若无物,径直朝那几根草芽走了过去,脚下真气流转,一阵阵涟漪随着他的步伐扩散开来。
他蹲在草芽跟前,伸出右手想要拔起它们,犹豫了片刻却又有些舍不得,只用手在它们身上抚摸了几下,叹道:“春天真的到了。”他缓缓站起身,望着崔擒鹰和唐峰,“属于你们的日子也结束了。”
崔擒鹰不肯被他夺了声气,梗着脖子说道:“小子,你不要装模作样的吓唬人,有本事就不要逃,咱们好好地打一场。”
刘驽笑了笑,“不会躲的,今日之后,你我不会再有恩怨。”
崔擒鹰一听愣了神,“真的?”
“真的!”刘驽应道,他脚下未作停歇,一步步地向崔唐二人走来。
崔擒鹰从他的行止中竟听到若隐若现的波涛惊澜之声,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暗想道:“仅仅三日时间,他的功力怎会突然厉害到这等地步!”
他曾听人说起过,若是有幸能得到一门神功,并将其练到“人得其功,功法照人”的大成境界,功力便会在一夜之间暴涨。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这种事情竟会发生在眼前这个小子的身上。
然而对于刘驽来说,他现在的武功境界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所幸往日里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并没有白流,而数次与崔擒鹰交锋后留下的遍体伤疤,不过是这一成长的代价。
“崔先生,还请接招!”他朝崔擒鹰拱了拱手,双手一扬,袍袖中涛声奔腾。他脚下一动,泥浪跟着卷起,直朝崔擒鹰和唐峰奔来。
崔擒鹰大吃了一惊,他混迹江湖数十年来,极少见人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他急忙使出一招的“坤龙在地”,脚踏木盆边缘飞奔,此招乃是神龙掌的精要所在,其中微妙之处至艰至深,他得王道之先生亲自开导,又冥想了三日三夜方才领悟。只见他绕着木盆边缘越踏越快,一边跑一边呼喝,体内真气随之渐渐盈满,呼喝声中开始有了隐隐的龙吟之音。
刘驽横空一跃,跳至泥浪之巅,俯视着脚下的崔擒鹰。他居高临下地使出了一招“水淹七军”,双掌齐出,直向崔擒鹰头顶灌来。
崔擒鹰忙以右掌相迎,两人肉掌甫触之际,他直感刘驽掌中的真气如波涛般汹涌而来,后浪推前浪,一浪高过一浪,三叠浪后竟有了滔天之势,将他勉强鼓起的气势,直压得如同蚊鸣一般。
他手腕剧痛欲折,脚下急忙一使劲,木盆载着他与唐峰往后倒射出了两丈多地,随即一大口鲜血从他嘴中喷将出来。他按捺住胸口,惊道:“你……你……”胸中真气翻腾,直让他难以说出话来。
刘驽稳稳地落于泥沼之上,体内散发出的强劲真气,直激得脚下的泥沼一涟接着一涟地往外扩散开去。
崔擒鹰望着他,铁黑的面庞上露出甚少有过的惧色。他忙命唐峰划着木盆又往后退了数步,道:“你……你的功夫怎会如此之强,好似修炼了数十年的高手,不……不可能,你到底捣了甚么鬼?”
刘驽不接他的话茬,他将右手背于身后,道:“崔先生,我以双手赢你的单手,不算光彩。不如我也只用一只手,与你一决胜负如何?”
崔擒鹰见刘驽竟要单手与自己决斗,而且还是用双手中更为笨拙无力的左手,显然是未将自己放在眼里,江湖上胆敢如此侮辱他“十方罗刹”的人不是已经死了,便是还没有出生!
他气极反笑,连道:“好!好!好!若是你打输了,或是被逼得用了右手,你就自己砍下自己的右臂!”
刘驽点头道:“好!”
崔擒鹰嘴角一抽,他身处江湖数十年,见过不少自以为是的高手,因为麻痹大意死在了武功平庸之人的手下。这个刘驽不见得比武林中那些昙花一现的高手们要高明,自己也未必赢不了他。
他缓缓运力,右掌携着鼓鼓真气往前推出,招式似出非出。这一招名为“龙盘虎踞”,虽不如“坤龙在地”那般气势惊人,却是防守反击的不二绝招。
刘驽冲至崔擒鹰跟前,身形急地一斜,跟着左掌飘出,掌间涛声骤起。崔擒鹰冷冷一笑,他身子往旁一扭,躲过刘驽的左掌,此乃“龙盘虎踞”中的“龙盘”。站稳后,他双脚在盆中重重一跺,真气自丹田中升腾而起,此为“虎踞”。
他右手十指间真气滋滋作响,直往刘驽胸口抓去。此时刘驽若不用右手来接,必会被他洞穿胸膛、摘心抓肺而死;若是用右手,则又会违背了自己的诺言,须要自行砍去右臂方可。想到这,他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节 草席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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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节 重见天日
薛红梅听后哈哈大笑,神情颇为凄惨。她当然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自己乃是在虎冢之中以那八名番僧的血肉为食,这才强撑着活了下来。万般绝望之际,她无意中练成了那虎皮人骨上刻下的一门名为“温候功”的神功,而后方才逃出了生天。
在她看来,越兀室离偷袭自己固然可恨,其他人弃她而逃同样是不可原谅。特别是那个韩不寿,自己情愿为他而生、为他去死。然而大难来临之际,他竟对自己不管不顾,只想着自己逃命。她薛红梅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能在有生之年找到此人,必定要对他极尽羞辱,让他受尽万般苦楚,再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她笑完之后,抬眼讥谑地望着刘驽,“呵呵,刘驽,你问我这些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不觉得虚伪吗?当时我被困石笼之中,桥面倾塌之际,你们哪一个人不是只顾着自己逃命,又有谁管过我?!”
李菁插上前,喝道:“薛红梅,你凶什么凶!就你这副死德行,活该千人骂、万人嫌。即便是我,当初即便是有办法,也绝不会救你!”
薛红梅仰头大笑,“得幸你们这些人没有救我,让我不必担无谓的恩情,还使我练成了无上的神功。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每一个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她右手玉指一捏,指力破空,竟发出诡然怪音。单是这等功力,也是少有人及,看得李菁暗暗心惊。
刘驽看出眼前薛红梅的功力已是今非昔比,他叹了口气,道:“所以八师父您今天是专程来找我们,是要了结以往恩仇的么?”
只有薛红梅自己知道,她来到这片黑泽来究竟是为了甚么,她自打修炼那“温候功”之后,一日不饮人血便会心烦意乱,口干舌燥,浑身炽烈如炭火,片片肌肤直欲寸裂开来。那一日,她正在草原上寻找活人吸血,无意间闯进了一个帐篷,看见里面的人都已经死了,只是身上创口的形状她却再熟悉不过,那种剑法普天之下只有她自己和师兄唐峰才会。师兄唐峰曾数度侮辱于她,如今她武功大成,自然不能饶了此人。
她细心地在草原上寻找唐峰无意间留下的人踪马迹,最终追到了黑泽之中。未曾想不仅找到了唐峰,还遇上了刘驽和李菁,心中为之大喜。她被困在虎冢中的日子里,将所有人都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全都抓住杀了,如此心中方能痛快。她双手紧紧抠住草席的边缘,身子瑟瑟发抖。她感到一股兴奋之意瞬间流遍了全身,这些日里她为了吸血曾杀过数百人,可心中却从未这般激动过。
刘驽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疯狂,“八师父,你心里有甚么不痛快,不妨都说给徒儿听听,只是还请不要轻易动手。”
薛红梅仰天长笑,“哈哈,你要我不要动手?哈哈,若是不用动手一切事情便能好,那我又何至于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她双手一撑,身子一跃而起,两只腿在空中直晃荡。刘驽这才看出,她自打被越兀室离挑断腿筋之后,这两条腿算是真的废了,难怪先前一直盘腿坐在草席上不肯起身。
薛红梅双手一挥,直抓向刘驽的天灵盖,喝道:“死!我让你们所有人都死!”
刘驽不躲不让,挥掌使出一招“白浪滔天”,真气奔如急流,三叠浪相涌而出。两人肉掌相交之际,薛红梅直感有三股巨力先后朝着自己袭来,她急忙往后一个纵跃,这才卸去了全部力道,接着身子下落,重新坐回了草席之上。刘驽立在原地巍然不动,他面色不改,缓缓撤掌收招,行止间若有波涛之声。
薛红梅见他功夫高过自己,惨笑了一声,“难怪你小子竟敢在我面前说嘴,原来是练了一身好功夫。”她目光变得有些异样,“你……你跟我一样,都练得是温候功!说,快说!虎冢里有一根人骨,是不是你故意偷拿走了,害得我神功没有练得周全!”她的表情变得狰狞,张开嘴,露出沾满血迹的牙齿。
刘驽心中一凛,他想起自己当初确实在虎冢中拿过一根刻了文字的骨棒,只是最后却落在了李菁的手里。他本想将原委托盘说出,望着眼前薛红梅的狰狞模样,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心道:她现在已经癫狂得好似一个杀人狂魔,若是再让她将武功练成,岂不是会害了更多人?
他沉声问道:“八师父,你要这根骨棒干甚么。依我看,您还是别再练这门甚么’温候功‘得好!”
薛红梅仰头哈哈大笑,“不练武功?如果不练这门温候神功,我早就死啦,你还怎么见得到我活着出现在你面前,找你报仇,哈哈,哈哈!”
李菁插话道:“呵,你还是死了的好!看你现在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知道干了甚么坏事才遭的报应!”
薛红梅听后大怒,她红影一闪,从草席上一跃而起,直向李菁扑来。李菁大惊之下,急忙使开乾坤迷踪步法绕着木盆边沿跑开。孙梅鹤吓得啊地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在了木盆之中崔擒鹰的身上。崔擒鹰已是昏死了过去,并未出声。
刘驽不躲不让,挥掌使出一招“白浪滔天”,真气奔如急流,三叠浪相涌而出。两人肉掌相交之际,薛红梅直感有三股巨力先后朝着自己袭来,她急忙往后一个纵跃,这才卸去了全部力道,接着身子下落,重新坐回了草席之上。刘驽立在原地巍然不动,他面色不改,缓缓撤掌收招,行止间若有波涛之声。
薛红梅见他功夫高过自己,惨笑了一声,“难怪你小子竟敢在我面前说嘴,原来是练了一身好功夫。”她目光变得有些异样,“你……你跟我一样,都练得是温候功!说,快说!虎冢里有一根人骨,是不是你故意偷拿走了,害得我神功没有练得周全!”她的表情变得狰狞,张开嘴,露出沾满血迹的牙齿。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节 寻人无处
刘驽心中一凛,他想起自己当初确实在虎冢中拿过一根刻了文字的骨棒,只是最后却落在了李菁的手里。他本想将原委托盘说出,望着眼前薛红梅的狰狞模样,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心道:她现在已经癫狂得好似一个杀人狂魔,若是再让
刘驽一扭身挡在了薛红梅身前,使出一式“碧水连天”,双掌分攻其上下路。薛红梅双腿已废,在他这招之下顿时吃了大亏。她小腿中掌,惨叫一声往后跌了去,随即在空中一个盘旋,落回了草席之上。幸亏刘驽心存师徒之念,并未用足掌力,否则这一掌足以将她腿骨击碎。
刘驽稽首道:“八师父,我替李菁向您道歉,她讥讽您实在不应该,还请您不要和小辈一般计较。”
薛红梅连连点头,眼神中带着泪光,“好,好,好!你们一个个地都欺辱我,都欺辱我!我打不赢你,那么你的话我又怎能不答应?哈哈!怎能不答应?”她神色一转,“既然你想让我不再计较,那须答应我一件事儿!”
刘驽忙道:“甚么事情,还请八师父道来!”
薛红梅指着木盆中昏迷不醒的崔擒鹰,说道:“我不求你其他的,请把我师父’十方罗刹‘崔擒鹰交给我!”
刘驽听后心中感到些许宽慰,他望了眼被自己击成重伤的崔擒鹰,心想:八师父练了这温候功之后虽然性情大变,但是终究知道回护自己师父,这说明她人性未泯。就冲着这一点,自己愿意饶这崔擒鹰不死,成全她的一番心意。
他点了点头,“崔擒鹰是八师父您的师父,你带走他是应该的,徒儿这就奉还!”他掠至崔擒鹰跟前,袍袖一卷,涛音迭起,将其送至半空之中,跟着一掌柔拍在其背心,将其轻轻送至薛红梅面前。
薛红梅嘴角一抽,她右掌朝空一托,接住了飞来的崔擒鹰,跟着左手一掌击在身下的泥沼中。泥浪四起之际,草席载着她与崔擒鹰、唐峰三人飞速离去。她头也不回,留下了一句话,“刘驽,今日之事不会如此轻易了结,他日我必会再来找你们算账!”
刘驽叹了口气,朝她离去的方向拱手道:“恭送……八师父!”
李菁怒道:“就这么放她走了?”
刘驽叹了口气,“我八师父是个苦命女子,她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况且当日虎冢之事,我们没能顾得上带她一起走,本来就很对不住她。”
李菁道:“你这是放虎归山,依我看,她必不会作出甚么好事儿来。”
刘驽道:“若真是那样,我必会去擒她!”
他踏入木盆,双掌接连向泥沼中劈出,只听阵阵波澜汹涌之声中,木盆如飞箭般往黑泽的出口方向射出,滑行之速快若奔马。
三人不一会儿便走出了黑泽,只见夕阳下草原上新草丛生,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早已是变了模样。只是三人被困在黑泽中太久,到现在才第一次看见这春景。三人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寻了好几天,一路上遇见了许多陌生的异乡人,汉人、吐蕃人、回鹘人和沙陀人,各种装束不一而足。只是费劲了心机,却仍是未能打听到遥辇泰等人的下落。
刘驽心情有些焦急,他向孙梅鹤问道:“孙先生,你确定之前和我说的话是真的,那紫罗天香的药效真的已经过了?”
孙梅鹤一拍大腿,“哎哟,驽爷啊,老夫甚么时候骗过你啊。老夫教化众人心切,可惜当初少了一味药,茫茫草原上又无处去寻,估计他们一个月前就已经回过神来啦!”
刘驽点了点头,缓缓道:“如此便好!”
李菁不以为然,道:“呵呵,未必真的是好事。那个遥辇泰一心只想着要复兴遥辇氏的百年基业,他要是明白了过来,还不得继续和耶律适鲁斗个底朝天啊!”
刘驽道:“不会的,我六师父的人马走的走,投降的投降,他就是想东山再起也没机会了。我若是找到他,便劝他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隐居,不要再和那耶律适鲁去争了。”
李菁见孙梅鹤腰间鼓囊囊的,伸手一摸,乃是硬邦邦的好几锭大元宝,也不顾他哭爹喊娘,尽皆抢了过来。路上她遇见几户牧民人家,于是给三人各买了匹好马,又备下了些肉干等食。
三人发现,那些突然出现在草原上的陌生过客多是往西边涌了过去,于是跟着人流的方向一直往前走,直到发现不远处的草地上,有数万顶帐篷临河搭建,里里外外地围了一层又一层。帐篷间人声熙熙攘攘,不时有耶律氏兵士骑着马飞来飞往。
三人骑马行至帐篷营地外围,几名巡逻的耶律氏兵士策马飞奔了过来,“敢问几位贵客从哪里来,可是来参加柳哥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的?”
刘驽心中一愣,比武招亲大会?他在黑泽中待了四个多月,但觉时光飞逝,未曾想这比武招亲大会如此快便已到来。
他不好直白地向这些人打听遥辇泰等人的下落,索性承认下己方三人就是来参加这个比武招亲大会的,“敢问除去我们几个,前来参加大会的还有哪些地方的英雄豪杰?”
几名兵士七嘴八舌地答道:“哎哟,这说起来人可多了去了,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哇。咱们柳哥公主花容月貌,哪个汉子见了不想娶回家啊!”说罢哄笑了起来。
刘驽三人在兵士们的接引下进了营地,只见眼前人海茫茫,不知何去何从。李菁脸色有些不高兴,向他问道:“你真的打算参加这个甚么比武招亲大会?”
刘驽答道:“没说会参加,先暂且答应下来,等找到我六师父的下落再说。”
李菁怒道:“不管怎样,不许你去参加那个劳什子比武招亲大会!万一你赢了,就必须要娶那个柳哥公主,知道么?”说到这她又觉得有些羞,掩饰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柳哥那个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满肚子的坏水。只怕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有好日子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节 大会在即
梅鹤听后悄悄地在一旁嘟囔道:“哼,谁要是跟你在一起,还不是照样没好日子过……”
没承想他的话皆被李菁听进了耳朵里,她双目圆瞪,“孙梅鹤,你在说谁呢?!”
孙梅鹤慌忙抵赖,“老夫可没说……”
他还没说话,李菁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啪几个巴掌朝他脑袋上呼来。
孙梅鹤吓得一缩脖子,“嗨,你别打人!”急忙纵马狂奔。
李菁哪里肯饶他,紧追不舍。两人在帐篷间你追我赶,刘驽哭笑不得,只得拍马紧跟在二人身后。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个极为熟悉的人影在来回走动,即便那人头上遮着顶斗笠,将面孔藏得严严实实,他仍能认得出那人便是铜马,而其身后的那个布包中必是长刀无疑了。
这个铜马数月以来,一直在契丹草原上鬼鬼祟祟地出没,不仅杀了他的二师父花三娘,还故意送假兵书诓骗他。正当他恨得牙痒痒之际,这人却又在危急时拔刀相助,助他出了耶律适鲁的大营,也不知此人心里到底在盘算着甚么主意。
刘驽不欲被铜马识破了行藏,又知他识得李菁,一旦她闯出,必然会被其识破。他急忙策马上前,双手用力一提马缰,竟将座下马匹凌空拽起。
马儿在半空中一个纵跃,抄在孙梅鹤和李菁前头。刘驽拦住了二人,轻声喝道:“别闹了!”他用眼神向李菁示意了下铜马所在的方位。
李菁是何等机巧的一个人,一看便知。三人立刻下马,将马匹拴好后,闯进了附近的一个帐篷,只见帐篷内未有人在,榻上放着几个布包裹。
李菁走上前打开包裹一看,乃是一些吐蕃式样的男子服饰。三人在衣服包裹里拣来拣去,你一件我一件,准备来个乔装打扮。
李菁几个雀跃跳到了榻上,拉上帘子,等她再出来时,已是换上了一身男装,配上她的一张俏脸,看上去十分像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吐蕃贵公子。
孙梅鹤在一堆衣服中挑来挑去,仍未选中合适的。李菁有些不耐烦,从中随便挑出了一件大衫,强行罩在他身上,“哈哈,看上去真像是个坑蒙拐骗的算命大仙!”
孙梅鹤一听哪里还肯穿,嚷嚷着要换换衣衫。
李菁威胁道:“不许换,敢换就杀了你!”
两人转眼一看,只见刘驽自个儿不声不响地换了身斜纹马褂,还用布缠了个头。
李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个土包子,你赶紧换身衣服,你这身打扮是仆人才穿的。”
刘驽耸了耸肩,“算了,不换了,这身打扮真好不惹人注意。”
李菁在布包中好奇地又翻了翻,竟发现一副假须,“咦,住这帐篷里的人,还真打算易容啊?”
她将假须贴在唇上,征求孙梅鹤的意见,“怎么样,神气吗?”
孙梅鹤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不好看!”
李菁沮丧地取下假须,又贴在刘驽的唇上。原本就一身下人装扮的刘驽,瞬间又土气了几分,彻底成了一个专门干粗活的吐蕃小厮。
李菁笑着拍手道:“你这个装扮挺好,不许换,哈哈!”
三人出了帐篷,发现那个铜马竟然还在周围转悠。刘驽暗地里吩咐二人,“跟着他,看他到底在捣甚么鬼!”
三人一路悄悄地跟着铜马,见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营地里一阵瞎转,路上也不曾跟任何人交谈。
刘驽道:“他好像是在故意兜圈子迷惑人,咱们再跟着看看。”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铜马终于在一顶帐篷旁停了下来。他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了几番,未见异样,便踏进了帐篷。李菁急要冲过去瞅个究竟,刘驽止住她,带着她与孙梅鹤藏在了旁边的一顶帐篷后面。
三人耐心地等待,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兵士打扮的人怀中抱着不知甚物,急匆匆地朝铜马所在的那个帐篷走来。兵士的身材十分纤瘦,脸上蒙着块挡尘的灰布。此人与铜马一样,不停地朝四周张望,生恐有人跟了过来。
孙梅鹤眼望着那兵士挑开帘子,迈步进了帐篷。他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喉结动了几动,“那个兵士肯定是个女的,而且肯定是柳哥公主假扮的?”
李菁十分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都没有认出来。”
孙梅鹤哼了一声,“作为一个练了七十多年童子功的人,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三人见周遭无人注意,悄悄地潜至铜马与柳哥所在那顶帐篷旁边。李菁抽刀轻划,在毡布上旋开一个小孔,将帐篷里的动静看了个一清二楚。
帐篷里除去铜马和柳哥外,榻上竟还酣睡着一个约莫两岁左右的娃娃。柳哥将怀中抱着的那甚物轻轻放在案上,解开表面的一层薄纱,一副安睡的婴儿面孔从中露了出来。
刘驽心中大怒,“这铜马和柳哥果然不是好人,竟然专门打小孩子的主意。”他听大师父韦图南说起过,武林中专门有人取童子血练邪功,莫非这两人就是干这行道的?
李菁见他眼中怒火熊熊,轻轻在他背上拍了几拍,示意他消消气。再看帐篷里,只见柳哥瞅了眼榻上酣睡的孩童,说道:“如今除了这个粘珠可汗的遗孤颐敦之外,耶律适鲁和萧夫人的孩子也落在了咱们的手里。
“事情已是变得简单了许多,咱们只要适时而动,杀死那个耶律适鲁,再根据事情态势,从这两个孩童中选出一个扶上汗位,便可轻松地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我当了摄政太后,你就在一旁辅佐我。”
铜马点了点头,然而对于辅佐之事他并未表态答应,“安娘,为了朝廷大业,委屈你了。眼下这场比武大会,形形色色的众多人等都是为你来的。后面若是无事,你就不要随意出来走动了。小心惹上别有心机的人,他们会打你的主意。”
刘驽听见铜马喊柳哥作“安娘”,心中乃是一震:这“安娘”到底是柳哥的汉名,还是说她柳哥根本就是个汉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节 无良如斯
(因本人操作失误,导致206与207节有数百字的重复,影响了大家的流畅阅读。为表达歉意和弥补大家的经济损失,本章节特此免费提供给大家。)
再看帐篷里,只见柳哥道:“这个……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她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其实我还是不想当这个摄政太后,事成之后,我宁愿与你一道归隐山林,再不管这天下的是是非非。到时候还是请田公公再派一个人,易容假扮成我好了。”
铜马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呆滞,良久之后方才说道:“此事……我会派人禀报干爹的。”
两人相视而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刘驽心中正琢磨着该如何从铜马和柳哥手中救下那两个孩子,他与萧夫人向来情谊非浅,此次见她的子嗣被柳哥和铜马所掠,自然不能不管。李菁轻轻拽了几下他的衣裳,又往远处努了努嘴。
刘驽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个黑衣汉子四肢着地,如牲畜一般在营地间狂奔而来,速度竟是极快。汉子目光呆滞,神情中带有痴傻。他的鼻端镶着个带铃铛的铜环,铜环又连着绳儿,被骑于他背上的一名红衣黑发女子捏在手里。
眼下齐聚在这耶律氏营地中的人,都是些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他们身为一方好手,大多有些怪癖或者怪性情,也都心狠手辣,然而当他们看见这一男一女的行止之后,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惊骇,直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人骑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发生,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女子悠悠然然地骑在黑衣汉子行走在帐篷,汉子鼻间铃铛叮叮作响。她并未将周遭投来的异样眼光放在心上,往前伸着脖子,鼻子使劲地在空气中来回嗅动,似在寻找甚物。
刘驽一眼便看出,这女子正是薛红梅,而她胯下如牲畜般爬行之人,竟是她的授业恩师崔擒鹰!
也不知薛红梅用了甚么邪术,竟使本已重伤的崔擒鹰肢体矫健如初,又在其左臂断腕处新装了一只钢爪。崔擒鹰神智涣散的,心智看上连三岁小儿也有不如。
刘驽心中怒火中烧,他没有想到,薛红梅处心积虑地从自己手中救下崔擒鹰,竟只是为了对其进行羞辱。想这崔擒鹰虽远远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好歹是一条有骨气的汉子。此人若是神志清醒,哪里能忍受下这等屈辱,恐怕下一刻便会自行了结了性命。
其实薛红梅此番闯入耶律适鲁的大营并无其他目的,只因为这里人多,有足够的人血供她饮用。她一踏进营地便闻见了婴儿的味道,将其当作难得的美味,疯狂地寻找了起来。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在空气中猛地一嗅,将目光投在了铜马和柳哥所在的帐篷上。
只见她一提缰绳,骑着胯下的崔擒鹰飞奔而来。崔擒鹰挥起左手钢爪,在帐篷上划下一个大洞,载着崔擒鹰冲了进去。铜马和柳哥还未反应过来,薛红梅已经双爪齐挥,将榻上和案上的两名孩童尽皆揽入了怀中。崔擒鹰一转身,载着薛红梅掉头便走。
那些武林好手们皆是为了比武招亲大会而来,此刻谁也不愿为了一件小小杂事显露真正的功夫,纷纷如潮水般往两旁退去,给那薛红梅留开一条道。片刻之后,铜马回过神来,急忙从帐篷外桩上解下一匹马,朝着薛红梅离去的方向紧追而去。柳哥公主趁着众人不注意,一转身的功夫,悄悄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刘驽朝李菁和孙梅鹤道:“走,我们也追上去。我八师父性情大变,那两个孩子千万得救回来!”
三人各自骑上马匹,快马加鞭,紧随在铜马身后,不一会儿便出了营,沿着大河之畔往前急追而去。
薛红梅转头望见铜马和刘驽等四人追来,乃是仰头哈哈大笑。她伸手一指点出,正中崔擒鹰脑后“风池穴”。崔擒鹰惨吼一声,四肢顿时狂奔如风,将身后四人远远落下。
薛红梅满意地抚了抚崔擒鹰的脑袋,笑道:“师父,当日你不肯传我武功,如今我却不计前嫌,让您练了真正的神功‘赤兔诀’,不知道您以后该怎么报答我啊!”
崔擒鹰干吼了一声,嗓音嘶哑,显然他并不明白薛红梅所言何意。
赤兔诀,乃是温候吕布从《化瘀书》中领悟而来,用来训练马匹的一种方法。他用此法训练出了天下无双的宝马“赤兔”,这门武功便由此得名。然而薛红梅却另辟蹊径,将这门功夫用在了师父崔擒鹰身上。
这崔擒鹰素来内力高强,比一般马匹的力气不知要大出多少倍,狂奔起来快如一阵旋风。薛红梅几天调教下来,对其大为满意。她采用刺穴之法激发其体内真气,为其医好了伤势,同时却也彻底地治坏了他的脑筋。
薛红梅一边跑,一边低下头将鼻子凑到肋下的两名孩子身上使劲嗅了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哇,真是香喷喷的小娃娃……”
两个孩子这时都已醒了过来,皆是吓得哇哇大哭。薛红梅右胳膊一抬,将耶律适鲁与萧夫人生下的数月婴儿捧至嘴边,张嘴对着孩子的脑瓜便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娃娃哭声大起。
刘驽追在后面看得清楚,怒喝道:“八师父,你放下!”他策马急追,一时间超过了铜马,却仍是难以接近薛红梅,更谈不上从她手中救下那孩儿。
铜马只觉眼前的这个吐蕃小仆中气深厚,听着嗓音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他是谁。虽然有一名孩子损失于薛红梅之手固然可惜,但也不至于让他贸然出手。他骑马紧跟,却始终不肯接近,只待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吐蕃小厮与那薛红梅战在一处,自己便可趁机获取渔翁之利。
薛红梅原本见三个吐蕃人和一个中原人追了上来,心想自己并未和吐蕃人有过甚么仇怨,心中迷惑不解。直至听见身后的人喊出一声“八师父”,方知这吐蕃小仆乃是刘驽假扮。她吸尽婴血后,手轻轻一扬,将童尸掷入滚滚的大河浪涛之中。浪花一卷,尸体彻底不见了踪影。
刘驽勃然大怒,他双足在马镫一使力,身子横空飞起,他使出乾坤迷踪步法在空中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落地之处正在崔擒鹰身后,正要运力出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节 仇人再遇
薛红梅舔了舔舌头上未干的血迹,她不慌不忙地伸指在崔擒鹰脑后诸穴连点,真气滋滋地透过她的指尖渗出,刺入崔擒鹰脑后的“玉枕”、“风府”、“哑门”和“天冲”四大要穴。
崔擒鹰体内随之真气激荡,遍体通红如炭,他发出啊啊的一阵怪叫,载着薛红梅往前疾奔而去,片刻间又将刘驽远远地甩开。
刘驽正大感颓丧之际,只觉有一阵风从自己身旁掠过,转眼一看竟是李菁追了上来,好似一阵烟般往前射了出去。自从练会乾坤迷踪步法和真气绵绵不绝之法后,李菁的轻身功夫普天之下已是少有人可以匹及。
她拔刀抄至薛红梅面前,两道寒光一闪,刀尖直刺薛红梅的胸口。薛红梅勃然大怒,身形略略闪过,右手抓出,直取李菁的脖颈。李菁直感一股真气巨压扑面而来,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急忙矮下身子往地上一滚,双刀转而朝崔擒鹰的四肢削去。
薛红梅怎肯让她轻易地伤了自己的心爱坐骑,她抓住崔擒鹰衣服的后领使劲往上一提,两人凌空跃起,让李菁双刀落了个空。她趁李菁未及收刀之际,挥手又是一爪,逼向她的额前。
李菁急忙一个后空翻,堪堪地躲开。薛红梅见一击不成,跟着又是一抓攻来。她招式刚使出一半,突闻身后传来刘驽的喝声,“八师父,看招!”
刘驽追上前来,他欲救下李菁,却又不肯对自己的这位师父行背后偷袭之事,是以先以喝声喊破。薛红梅左手肋下仍夹着那个名叫颐敦的粘珠可汗遗子,只得撤回右手,回身迎击刘驽。
然而她单掌之力怎能敌过刘驽直如惊涛骇浪般的一式“东海潮来”,随即惨叫一声,身子被震得飞起丈许,滚落在了一旁的草地之中。她连吐数口鲜血,也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刚才所吸那婴儿的。
她四肢一软,肋下那个名叫颐敦的孩子滚落至一旁。李菁趁机抢过,将那孩子抱在怀里,一点脚,如风般退后了数丈远。薛红梅见想夺回已是甚难,气恼得直摇头,张嘴啊啊大叫,披散的黑发在风中四散飞起,整个人如同厉鬼一般。
片刻之后,她神色方定,呵呵冷笑道:“好个刘驽,你的这掌力道可真够狠!你是怕我将你们这些狗贼们假仁假义的脸皮在全天下人面前揭了开去,就想杀我灭口么?”
李菁插道:“呵呵,我们做了甚么丢人的事情了,不过是没有在虎冢中救你这个如今祸害人间的妖怪!”
薛红梅一听怒极,眼中复又露出杀机。刘驽见状遮至李菁身前,“八师父,你这门温候功邪门得很,徒儿想再次劝劝您,不如别练了。崔擒鹰他人不管好坏,究竟是您的授业恩师,就此饶过他罢!”
薛红梅哈哈大笑,“真有意思,你大难来临之际对自己的师父不管不顾,到头来还要教我怎么对待自己师父,要脸吗,羞吗?”
刘驽沉默了片刻,当日虎冢中他被岳圣叹诓得离开石牢,而后长桥断绝,凭他当时的功力,即便是想回身去救师父薛红梅,也只会落得跌得万丈深渊、身死骨碎的下场,可谓是有心无力。此后每想及此事,他心中愧疚之意顿起,绝不敢说自己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怕死的念头。
他应道:“徒儿自己犯下的不忠不义之事,自当向八师父负荆请罪。不过还请八师父回头是岸,不然只能……”
薛红梅喝道:“只能甚么?我绝不会受你们中间任何人的操控!”她朝崔擒鹰一招手,崔擒鹰得令冲至她跟前,将她载于背上,哼哧一声,迈开四肢便要逃跑。
刘驽追步上前,说道:“八师父,对不住了!”他双掌齐齐推出,使出一招“碧波万顷”,惊骇如浪的真气在草原上卷起一片飞沙。薛红梅和崔擒鹰被飞沙之力波及,被掀翻在地,往前连跌出了数个跟头。
薛红梅就地一滚,她单掌运力撑地,身子跳至半空。她借一跃之力将地上的崔擒鹰拉起扶正,随后她身子下坠,正好落在了崔擒鹰的背上。两人趁机拼命往前逃开,将刘驽远远地落于身后。
薛红梅犹不心甘,回头留下一句,“刘驽,算你狠,今日之仇我绝对饶不了你!”
刘驽望着薛红梅绝尘而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甚么。随即他转头望向一边默默地观战的铜马,“铜马先生,你观战了如许久,还请就此下马出刀吧!”
经过刚才一战,铜马早已将三人的行藏识得透透的。孙梅鹤虽是在一旁躲躲藏藏,只差未装作一名路人,然而他忽悠遥辇泰诸将的名声早已在草原上传得沸沸扬扬,铜马又怎可能不认识他,是以望着他微微一笑,直吓得他心里发毛,赶紧转头朝他处望去,扮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铜马环视了诸人一圈,答复刘驽道:“哦,我本想好好地培养于你,没想到你竟能如此快地自学成才,实在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你的报仇来得有些快了,我都没有一点准备!”
刘驽怒道:“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小子不敢一日稍忘!”
铜马哈哈大笑:“除此之外,你是不是还恨我送了你一本假的《六军镜》呢?”
刘驽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本不错的书,即便不是《六军镜》。”
铜马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送给你的乃是朝廷大内虎组的《行事秘要》,其中精义便是‘一往直前,先死后生’。”
刘驽疑惑不解,问道:“你为甚么要送我这本书?”
铜马道:“我一直注意为国家选拔良才,自打见了你第一眼,我便看中了你。虎组不需要奸滑之徒,而是你这种耿直忠心的人。”
刘驽怒道:“就因为看中了我,所以反而要杀死我的师父?”
铜马朗声道:“不妨告诉你,你的大师父韦图南也是我杀的。杀师之仇是一种绝好的邀请,让你永远不会忽视于我,是以我无法选择不用这样一种方式。”
刘驽双袖一拂,真气鼓鼓而起,“杀人便是杀人,杀人便得偿命。当今朝廷任用你这种凶徒治天下,那离灭亡也不远了!”
铜马不以为然,喝道:“我大唐高祖于两百年前顺天意而得天下,江山自当永固不绝,何来灭亡一说?你勿要随口乱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节 婴儿颐敦
刘驽昂然道:“若是朝廷已经不能体恤百姓,让天下饥民遍地,百姓流离失所,那这样的朝廷迟早要亡?可不是我们说不亡便不亡的。”
铜马摇头道:“所有的这些事情,你都不该怪到朝廷的头上。是那些乱匪们坏了大唐的天下,那些乱匪中当以黄巢、王仙芝为首,他们流窜各地,侵扰州郡,若是一日不得剪除,大唐天下便一日不得安生。若是你肯与我们一起效忠朝廷,竭尽全力助皇上剿灭乱匪,终有一日天下会重新晏然,到那时候即便你想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
刘驽叹了口气,“如果说黄巢和王仙芝不是好人,你们这些朝廷的人同样也不是。否则你怎会杀死我的师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吸引我加入你们?”
铜马笑道:“再好的男儿,若是未经历血的痛苦,那就好比没有淬过火的刀剑,对于虎组来说,这种人一点用都没有。为了让你成为锋利的刀锋,我宁愿承受你的误会!”
李菁一直在旁听着,此刻她气不打一处来,将怀中的婴儿颐敦抛给了一旁的孙梅鹤,冲上前朝铜马怒道:“你杀谁我都不管,为何要杀我的师父?他惹着你了吗,我惹着你了吗?!”
铜马嘴角一抽,“九毒老怪么,我杀他实在是因为他太麻烦了,若是任其活下去,不知会又造出多少事儿来。这个人虽然死了,但是他身上的故事绝对比一个百岁的老寿星还要多。朝廷最讨厌多事儿的人,天下便是因为这些人才大乱的。”
李菁双刀出鞘,“你简直一派胡言,我师父就是一个武林中人。除了打打杀杀,他还能有甚故事!?”
铜马仰天哈哈大笑,“看来九毒老怪对你这个乖徒儿也隐瞒了不少事情,他的经历要比你想象的还要传奇得多。譬如说他有一件无法得解的怪事,不知你可曾知道。他作为一名武林高手,曾甘愿待在一户姓袁的书生人家担任书童直至四十多岁。此前他一直默默无闻,江湖上从未有过他的声迹。”
刘驽听后心里一震,姓袁?他心头立刻闪过袁绍、袁觉、袁岚等一串袁氏名字,又想到那本从九毒老怪手中流出、最终又被朱旬得了去的《温候功》。他心想:莫非那九毒老怪真的与那些袁氏族人有甚么关联?他四十岁以后才在江湖上行走,莫非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铜马意犹未尽,他继续说道:“并且朝廷早就已经派人打听到,九毒老怪与王道之沆瀣一气,处处与朝廷作对。你们以为他会平白无故地来到契丹草原么?其实他一是奉王道之的命令,处心积虑地想破坏朝廷筹划的归化契丹大业;二是妄图找出虎冢中的机关,破坏朝廷的灭胡大阵。”
他朝长安所在方向恭恭敬敬地行过一礼,“所幸皇上圣明,保佑我们计划得以顺利执行。你们进入虎冢后,不仅没破掉大阵的阵眼,反倒助我们彻底地激活了大阵,一举消灭了契丹粘珠可汗所部数万人,哈哈,哈哈!”
李菁听后气极,“你们汉人是人,我们胡人就不是人么,凭什么汉人就该活,胡人就该死?!”
铜马盯着她的眼睛,悠悠说道:“不管是汉人胡人,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一点,违抗朝廷便该死,顺从皇上方可活!”
刘驽双脚剁地,身子一跃而起,落在铜马跟前,怒道:“铜马,我说不过你,但是你所谓的大道理,我一条也不认同。若你还自认是条汉子,请与我光明磊落地决一死战!”他一掌推出,掌风嘶吼,若有浪卷潮涌。
铜马直感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急躲不开,忙使出一个后空翻从马背上跃下。那座马还未来得及嘶叫,已被刘驽一掌击得飞起,飘出了丈许远,马尸落地后激起黄尘一片。
铜马为眼前情形所骇,他握住刀柄的右手不自然地轮换了下五指,好似在掩饰心中的那丝不安。他望着刘驽,目光中似有深意,“或许你不该现在就杀我,我有你想知道的消息,譬如说遥辇泰的下落。”
刘驽听后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铜马看出了他内心的变化,微微一笑,道:“在耶律氏营地的西边有一座藏风谷,或许你应该去那里看一看,能找到遥辇泰的下落也说不定。你现在最好别杀我,否则担心弄巧成拙。当然了,我也不会逃,这里的事情一日不结束,我便一日不会离开草原。”
他不再顾及刘驽等人,径自迈开步子,朝回到耶律氏营地的方向行去。李菁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草原的地平线处,向刘驽问道:“你说他的话可信吗?”
刘驽叹了口气,道:“这人是个疯子,但是他应该没有理由骗我们。”
李菁眼神怪怪地望着他,心中似有不甘,“看你的样子,不打算杀掉铜马给咱们死去的师父们报仇了。”
刘驽叹了口气,“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重要,等救回我六师父,再找他算账不迟。”
李菁有些不放心,“你说话要算话!”
“算话!”刘驽点了点头。
原本吓得一直不敢开口说话的孙梅鹤此时突然说道:“你们要是想去藏风谷,你们自己去。老夫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还是回营地等着你们归来吧。”
李菁戏谑地望着他,道:“那个铜马可是认下了你的形貌,你不怕驽爷不在,他会趁机找你麻烦么?”
孙梅鹤道:“这个……”
李菁走上前,将怀中的颐敦塞给他,“抱着,找个地方藏好,养着这孩子。”
孙梅鹤急要将手中的孩子抛开,“这……这,你让老夫带着这孩子是何意?”
李菁掰开他的嘴巴,将一粒不知名的丸药塞了进去。孙梅鹤本想吐出,被她用手卡住脖子只得咽下。
他心想这个女娃娃是大名鼎鼎的九毒老怪的徒弟,其下毒功夫自然也不会差,是以腿都吓得快瘫了,“你……你为甚么要给我下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节 藏风谷中
李菁笑道:“这不是怕你跑了嘛。你带好这个孩子,既然铜马可以把他做筹码,那咱们照样可以。”
孙梅鹤愁眉苦脸地说道:“这可是个活人哎,你让老夫带着他,这茫茫的草原上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李菁耸了耸肩,一脸的浑不在意,“这就要看你大名鼎鼎的道德老仙的本事了,我不相信就这芝麻点大的小事儿能难得住你。”
孙梅鹤直是无可奈何,他摊开手作出无奈的姿势,“你看,我身无分文,可怎么养活这个孩子。”
刘驽劝李菁道:“把孙先生的那几锭银子还给他吧。”转头对孙梅鹤说道:“耶律氏的营地太危险,这个孩子身为粘珠可汗的子嗣,那些居心叵测之人随时都会要了他的性命。只能在此将他拜托给孙先生了,还请您好好照顾他!”
李菁不情愿地掏出两锭银子丢给孙梅鹤,“诺,给你。你这个人啊还讲甚么仁义道德,整天光知道把钱挂在嘴边上。你不要跑远了,随时准备带着孩子来见我们!”
孙梅鹤嘿嘿笑了一声,将银子揣进怀里,笑道:“放心吧,李姑娘。只要你们想见孩子,老夫随时都有办法出现在你们眼前。”
三人带着孩子走至半路,准备分道扬镳。刘驽从怀中摸出半支山参塞进孙梅鹤手里,这是他跟随韦图南学医许久后,方才攒下的一点珍贵药材,“孙先生,这个请你手下,万一你和孩子有个甚么事儿,可以拿来急用。”
孙梅鹤略略一怔,他还甚少见有人肯将如此珍贵的东西送人。他大大咧咧地将山参揣入怀中,笑道:“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正好最近身子骨有些虚,嘿嘿,这支山参我就笑纳了,你们接下来也多保重!”说着抱着颐敦转身要走。
刘驽喊住他,道:“孙先生,请稍等!”他伸手抓住孙梅鹤的手腕,将手指搭在他的脉上略作诊断,片刻后舒了一口气,说道:“您现在可以放心走了!”
孙梅鹤眼神怪怪地看着他,“你可吓死老夫了,我还以为李姑娘已经给我喂了颗毒丸,你还要想法子摆我一道!”
刘驽笑道:“不会的。”
李菁怕孙梅鹤自己偷吃了刘驽的野山参,道:“孙梅鹤,这野山参是给孩子备下的,你若是敢自己吃,小心回来后我剥你的皮!”
孙梅鹤吓得脸色一变,连道:“不敢,不敢!”
三人就此告别,孙梅鹤走后,刘驽向李菁问道:“你是不是在吓唬孙梅鹤,其实你根本没给他用甚么毒药。”
李菁哼了一声,悠悠地叹道:“师父已经去世了好久,我又不会那些毒方,哪里来的毒药啊。要是有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喂这孙梅鹤一些,还好你没有当着他的面戳穿我。”
刘驽笑道:“我又不是傻子,他那人有点滑头,必须有人约束着他,他才会老实一点。”
两人骑马径直朝西行去,寻找铜马口中那个可能藏有遥辇泰等人的山谷。约莫走了两个多时辰后,两人看见眼前山势连绵,一道山谷从群山中露出。山谷的入口处立有一杆旌旗,旗上书有“藏风谷”三个汉字,这种规格在契丹草原上倒是颇为罕见。
刘驽盯着那旌旗上的字一直看,“看来铜马没有骗我们,这藏风谷真的存在,说不定我六师父他们就在里面。”
李菁努了努嘴,“也未必,契丹人中甚少有人会书写汉字,这面旌旗倒像是专门为我俩立下的。”
刘驽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咱俩要加倍小心。”
两人策马刚踏入了藏风谷,便遥遥看见一个人站在道路中间,朝着自己抱拳施礼。刘驽一眼便识出,此人正是那个曾帮自己对抗崆峒派龙一的耶律选,只见他双目精光四射,两侧太阳穴高高隆起。
耶律选自打得了“北海苍熊”索伦泰亲自传授武艺之后,这四个月间功夫进境神速,整个草原已经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他走上前牵住李菁的马辔,笑嘻嘻地说道:“啊,心爱的姑娘!这好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你,我的愁肠就好似那哈喇河的流水一般在咕咕地流淌,未曾一日有过停息。我曾经派出数队人马,四处寻找你的踪迹,始终没有得到你的消息,还好终于在这里盼到了你。”
李菁不欲听他叽叽歪歪,喝道:“放开我的马!”说着朝着马首就是一鞭,马匹疼得直要往前冲去。
耶律选单手拽着辔头,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不动,任凭马匹怎样挣扎,却始终无法挪动半分。
李菁怒道:“耶律选,说到底你就是想消遣本姑娘对吧,武功高了就学会欺负人了?”
耶律选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笑道:“不敢,不敢,只请李姑娘这就下马,陪我喝一盏茶来!”
李菁气得要拔刀砍他,他却始终笑脸相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李菁心中大呼倒霉,没想到今日会被这泼赖粘得无法脱身。她只得任由耶律选拉着自己的马辔,向旁转过头去,不肯看他。
刘驽本看在耶律选曾经拔刀相助的份上,不欲对他撕破了面皮,此时忍不住插道:“我说耶律兄弟,李姑娘现在是我掌剑门中人,你想请她喝茶,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我这个掌门人的意见?”
耶律选哈哈大笑,“哈哈,刘掌门,我可一直把你当作自己兄弟看啊。话说既然咱俩是好兄弟,那你是不是应该成人之美,劝说李姑娘和我一起喝杯茶呢?”
刘驽黑着脸道:“恐怕你不仅仅想喝茶!”他马鞭挥出,卷向耶律选握住李菁马辔的左手。
耶律选瞅准鞭子的来势,他翻手一抓,想将马鞭抓于手中。掌心触及鞭身之际,陡觉鞭上有一股巨力传来,震得自己手掌往旁一颤。
他惊讶得浑身上下地打量着刘驽,又绕着他的马走了三圈,竟不怒反喜,道:“自从我得索伦师父传授高深武艺之后,正愁在草原上再没有对手呢。这下子正好,你的武艺也大有长进,咱俩应该找个地方好好打上一架,来个公平竞争,就让李姑娘当裁判,哈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节 一个计划
刘驽显然对耶律选所提的“公平竞争”没有甚么兴趣,恐怕此人争得也不止是个比武胜负,更多心思倒是在李菁身上。他目光一闪,想到另一件事情,“耶律兄弟,你怎么会知道我俩会过来,是不是铜马和你串通好的?”
耶律选先是一愣,继而问道:“你是说那个长刀使得极好的汉人吗,我跟他数日之前曾经碰过面。他说自己手下的人在草原上发现了你们的踪迹,而这个山谷很少有人来,让我在此等着你们。这个‘藏风谷’的名字便是我跟他一起取下的,哈哈。不过话说回来,此谷也实在过于荒凉,不瞒你们说,我都快有点待不下去了。”
刘驽心中一惊,他没想到铜马的耳目竟神通广大如斯,以至于己方三人刚踏出黑泽,便已被他的人发现,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丝毫没有发觉。他问道:“铜马既然让你待在这谷中等我们,总该有个因由吧?”
耶律选双手一摊,“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和他乃是各求所需,他的目的我不明白,但是我对自己的事情很明白。虽然我喜欢打架,却很讨厌过两天就要举行的那个比武招亲大会。那种万众瞩目的地方,我不喜欢,也不想去,我更喜欢把人按在河沟里狠揍一顿。更何况我现在越来越讨厌那个柳哥了,每每想到到她虚伪的模样,我都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将肚子里隔夜的羊肉也吐了出来。”
李菁听他贬损柳哥,心中极为高兴,“就是就是,依我看哪,你们还是都别去参加那个劳什子比武招亲大会的好。”
耶律选嘿嘿一笑,“不参加是不可能的!我的叔父逼着我去,我总不能违抗汗王之命吧。不过铜马给了我另外一个建议,他让我在比武大会中故意输给你,这样就不要娶柳哥公主了。当然了,我肯定是不会服气的,私下里会找你再打上一场。”
李菁一听大怒,“这个铜马果真是无耻!照他这个主意,你自己倒是省了麻烦事儿,但不是害了我身旁这个呆子吗?”说着有意无意地瞅了刘驽一眼,刘驽默不作声。
耶律选无辜地撇了撇嘴,“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挺好,到时候刘驽兄弟和柳哥结成一对,咱俩再结成一对,这是多好的两段姻缘啊!”
李菁挥起马鞭抽向他,斥道:“想得美!”
耶律选稍稍往旁一闪身,避开她的鞭头,补道:“我这不是想,是千真万确会发生的事情!因为遥辇泰和他的部将们仍然在我叔父的手里,我叔父先前颁下汗王令,说是刘驽兄弟先前约下的誓言仍然有效,只要他赢得比武招亲大会,遥辇泰等人便会免罪释放,否则一律按叛逆之罪处死。所以你看,我和你的姻缘不止会成就了咱俩自己,还会救下一大批人的性命,简直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转头看向刘驽,“刘兄弟,你认为呢!”
刘驽的回答不置可否,“我只想救下我六师父,并没有其他的任何想法。”说着转眼看向李菁,生怕她有半点不高兴。
他想起自己在大师父韦图南生前时,当着他的面儿答应下的话——“会照顾柳哥公主一辈子。”他心想:若是那柳哥肯改好,做一个行善的人,自己会心甘情愿地将她当作亲姐姐一般,侍奉她一辈子。至于说娶她,却是万万不能。
耶律选耸了耸肩,“若你想救遥辇泰他们,恐怕只有参加比武招亲大会这一条路可以走。”
刘驽沉默不语,他朝耶律齐微微拱手,拉着李菁拨转马首便要离开。
耶律选飞步追了上来,“刘兄弟,其他事情你可以稍后再考虑。我说,要么咱俩现在就打上一场行不行?我手实在痒痒得不行!”
刘驽心中一阵莞尔,这个耶律选确实是个纯真之人,所做所为皆是发乎内心。他坐在马背上,朝耶律选回首说道:“耶律兄弟,请你不要着急,你我之间必有一场大的较量,还请你养好精神,到时候这次比试才能精彩!”
说完他扬起一鞭,与李菁一道绝尘而去,留下耶律选痴痴地站在原地吃灰。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心中是更想和刘驽打架一些,还是更想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多说会儿话一些。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若是这世间上的事情,都能用拳头解决该多好。事实上,这是最不着调的一个想法,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李菁与刘驽骑着马在山麓下的草原上并驾齐驱,她转脸向刘驽问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吗,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走吧,耶律选并不是能掌控局势的那个人,铜马他找错了人。”
“谁才是?”
“耶律适鲁才是!此人想通过这场比武招亲大会为耶律选在武林中树立威望,继而将一大批武林人士团结在他的周围。至于下一步的事情,估计就是立耶律选为汗位继承人了。”
“何以见得?”
刘驽低头想了想,“我也说不清,咱们还是先回耶律氏营地看看吧。”
李菁勒停马匹,赌气道:“我不去!我也不许你参加那个甚么比武招亲大会,你给我发誓!”
刘驽无法,他只得向天赌誓,却将誓词稍微改了改,“我刘驽对天发誓,此番参加比武招亲大会只为救回我的六师父,绝对不会娶那个柳哥公主为妻。否则五雷轰……”
李菁不等他说完,探过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这样发誓,你要这样说:‘我刘驽若违此誓,就终身不娶、孤老终生,没人疼,没人爱,到最后还要当和尚!”
刘驽拗不过她,只得依言做过。
待两人回到耶律氏营地后,发现营中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比之前几日又多出了不少。两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穿过一顶顶的帐篷和帐篷间熙熙攘攘的人流,终于找到书记官所在的帐篷,要登记参加即将举行的比武招亲大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节 江湖武人
刘驽结果书记官递过的毛笔,在砚盒中沾了沾墨,在一张黄色的羊皮纸笺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刘驽”。几名书记官见后目光一动,面面相觑,而后却又装作一副毫无所知的模样。刘驽心知,这些人定是得了耶律适鲁的暗中安排,早就在等自己登记参加这场比武招亲大会。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纸笺上的文字条款上,“本次参加比武大会的所有人士,即便比武落败,也不会被处以极刑,而是任其去留。若是其本人想在契丹中谋一份官职,亦可凭借比武大会中所得名次,获得相应的举荐。”
前一句话说明了此番比武大会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参加的原因,有赢无输的赌局任谁也会想参加。而后一句话,或许说明了耶律适鲁举办比武招亲大会的真实目的所在,——他想聚集一大批武林人士,让他们为己所用。
李菁从书记官手中抢过一张纸笺,依着刘驽的样子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她稍微改了改,写作“李必胜”。刘驽见状惊道:“你……你怎么也要参加比武大会?你可是女……”
李菁趾高气扬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哼!凭什么你能我就不能?我偏要参加!”
有名书记官见她一身吐蕃贵公子打扮,至于怎地取了一个汉人名字却不甚了了,然而见到身份尊贵的人,说一番好话总是没错的。他连忙恭维道:“就是就是,本次比武大会乃是草原上数十年来的第一桩大盛事,如公子爷这般神武英才,若是不能参加,那可真是太屈才了。况且您若是赢下了头筹,那不仅能抱得草原第一美人柳哥公主回家,还能得到大汗亲自为您封官赠宝呢。”
李菁装模作样地踱了几步,拍了拍那名书记官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就这么定了!”
刘驽心中连连叹气,他没想到李菁竟会使出这等方式来跟自己捣乱。
两人造完册后,书记官派人带着他俩安排下一顶极为华美的帐篷住宿。帐篷周围驻扎着颇多军士,美其名曰保卫安全。刘驽心知,比驻卫警戒来,这些军士们监视自己的作用反倒是更大些,好在自己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这些军士并不放在眼里。
营地中每日里的三餐饮食皆有统一安排,进餐处位于营城中央的大帐篷内,可同时容纳数百人之多。那顶大帐篷是以也成了群豪的聚集地,若想打探到一些小道消息,可谓是绝佳的去处。
李菁此时心情颇好,反正刘驽的脸越黑,她心中越是开心。她装模作样地喊了声,“哎哟,肚子都快饿瘪了。要么咱俩也去那大帐篷里吃点东西吧,顺便看看将来在比武大会上遇上的都会是些甚么样的人。”
说完她不容刘驽半刻思索,拉着他便往那大帐篷的方向走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在大帐篷前停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帐篷内足足摆有数十张大榻,每张大榻上又摆满了烤肉、盐茶和酒,不断有耶律氏兵士抬着牛羊肉和酒坛从帐篷里进进出出,可见耶律适鲁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比武招亲大会花足了心思。
两人寻了一张有空位的大榻,爬上去盘腿挨着坐下。同榻之人等见李菁穿着华贵,对她格外另眼相看,为她往旁分外挪开些许位置,又见刘驽服饰好似一个仆从,竟敢擅自爬上榻,虽是无人发作,却皆是面露不悦。
刘驽不去理会这些人的轻蔑的脸色,他从面前铜盆中抓起一根羊腿便啃,边啃边悄悄地打量周围的人和物。同榻之人中,最活跃的当数一名红脸大汉,此人手持一根刚啃完的骨棒,敲着盛肉的铜盆边儿,绘声绘色地大声说着些武林中的奇闻轶事,听得众人津津有味,直是不发出声,但听他讲。到得后来,便连邻近榻上的豪杰们也纷纷扭过头来听。
胡三右手一挥,骨棒敲在铜盆边儿上砰然作响,说道:
“诸位,依在下看来,这次柳哥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可算是武林中近年来少有的一件盛事啊!我胡三有自知之明,武艺在江湖上不过算得上是二流,此番能代表天沙门出战已属万幸,哈哈!
“据在下所知,这次光是中原武林中各门各派派来参会的好手,加起来足有数十名之多。其中不仅有崆峒派、峨眉派、青城派这些名门正派,便连一些常年不在江湖上露面的隐士怪侠也纷纷出动。
胡三见众人皆是围着自己听,兴致随之高涨。他掰起指头,开始历数此番前来赴会的各派有名好手:
“此番参加比武大会的中原武林门派中,派人最多的当属崆峒派!崆峒派乃是甘州第一大派,听说他们这次不仅派出以龙一为首的‘崆峒七剑’,便连龙一的师父玉鹤真人都亲自过来镇场,想来他们是对本次比武大会的头筹志在必得,要在这草原上一扬崆峒派的威名。听说那个领衔的玉鹤真人乃是崆峒七剑之首龙一的师父,曾经差一点就当上了崆峒派掌门人,在崆峒派中算是数得上的好手。这次他肯亲自过来,这场比武大会肯定是好看得紧了。”
这时有人插道:“若说起武功高强,崆峒派的玉鹤真人只能算是其中一位。我听说峨眉派的金顶道长也来赴会了,他的武功也是非常厉害,不知胡大爷你听说过没有。”
胡三端起酒碗,向那插话的人敬了一碗,赞道:“兄弟你果然是有眼光!这位峨眉派的金顶道长,便是在下想说的下一位高手。大家知道么,二十年前峨眉山上可是同时存有五大门派,如今为何只剩下了一个峨眉派?其中故事说起来,怕是三日三夜也讲不完,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儿——那便是这位金顶道长凭自己的高超武艺,独力降服了五大门派,合并成了今日在武林中声名赫赫的峨眉派。大伙儿都说说,这位金顶道长厉不厉害?”
(小贴士:峨眉武术的起源,据考证,要早于少林(创立于北魏),由春秋战国时期的司徒玄空所创立。在金庸小说中,峨眉派由郭襄女侠于宋亡后创立,只是小说家的一种文学创造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