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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居简     飒飒西风txt下载     飒飒西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五节 黑色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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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盒所经年代久远,缝隙处结满了尘垢,是以刘驽费了颇大气力,才将其打开。只见铁盒内躺着一堆灰土,应是早前所盛的甚物腐烂所致。

    这位名叫吕均的铁盒主人心思颇为细腻,估计他早就预想到眼下这一幕,又在铁盒内壁上刻道:“往东三十里处,有一黑泽,泽内有吾妻红珠之坟。盼君施恩,怜我孤单,将吾骸骨与之合葬一处。吾于黄泉之下,亦将不胜感激!”

    刘驽将铁盒递给李菁,李菁看后冷哼一声,随即要将铁盒丢弃,“咱们逃命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给这个吕均合葬去,只怪他没遇上好时候!”

    刘驽急忙从她手中抢回铁盒,道:“这位名叫吕均的前辈生于东汉末年,至今已有六百多年,却一直不能与妻子合葬。所谓凄惨,莫过于此。今日既然让你我碰见,却不帮忙将他葬了,于心又是何忍?”

    李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再啰嗦,我可不带你一起走了。”

    孙梅鹤插道:“就是就是,咱们还是先逃命要紧!这人咱们又不认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刘驽怒道:“好!既然你们不愿意,我自己去!”说着便要与李孙二人分道扬镳。

    李菁急忙拽住他,道:“罢了罢了,一起去吧!葬了这陈年老鬼,咱们可得马上跑路!”

    三人踩着脚下东去的河面,又往前滑出了三十多里路,只见河岸两旁的树木渐渐稀少,四处皆见枯草起伏。河道最终灌入了一大片漆黑的沼泽中,不见了踪影。

    这片漆黑的沼泽在广袤的草原上,如同一孔深邃无比的巨眼,好似能将人魂魄吞去。沼泽冰面上毫无生气,只是凌乱地长着些枯草。抬眼望去,广袤无垠得看不见边。

    刘驽道:“想必此处便是那位吕均前辈所言的‘黑泽’了,不知他夫人的坟墓,又在沼泽中的何处?”

    孙梅鹤驻足不前,他直感沼泽中透出的寒气丝丝侵骨,哆嗦着说道:“你自个儿去寻,我们留在这里等你!”

    李菁拾起地上的双刀收起,轻蔑地看了眼孙梅鹤,拉起刘驽的手,道:“咱俩走,别管他!”

    孙梅鹤捋了捋胡须,自得其乐地坐在地上,“我老人家反正是累了,你们两个小年轻想怎么耍,自己去耍好了。老夫要在此好好地静坐冥想一番,思考一下道德中的至理。”

    刘驽虽是不屑他的言行,但终究不欲羞辱他,只是说了句,“那你留在这里别走,我二人葬完遗骨便回来找你。”说完拉着李菁的手往沼泽中走去,只见沼泽上结满了冰,走在上面虽觉有些滑,却并不觉十分吃力。

    孙梅鹤盘腿坐下,向二人的背影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嘿,你俩慢走,老夫就不送了!”他话音刚落,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急忙回头一看,乃是崔擒鹰与唐峰共骑着一匹马凶神恶煞地追了上来。

    他心中大叫不好,那里还敢坐在地上,急忙爬起身追向刘李二人,喊道:“不得了,他们……他们追上来了!你们等等我,等等我啊!”

    刘驽与李菁同样望见崔唐二人追了过来,脚下步伐顿时加快,直往沼泽中跑去。身后,孙梅鹤哭哭啼啼地追了上来,老迈的身躯此刻灵活得像只兔子。

    崔擒鹰和唐峰看见刘驽等三人就在前方不远处,心中乃是大喜。他俩被这三人合伙骗得喝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的冰水,腹痛直如刀绞,是以将三人恨得死死的,直欲杀之后快。

    崔擒鹰当即奋马扬鞭,踏进沼泽,朝三人急追了过来。一行人在沼泽冰面上你追我赶,又跑了半里多路。

    刘驽等三人渐感觉体力吃不消,步伐随之慢了下来,只听崔擒鹰与唐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后方突然传来“咕”地一声,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崔唐二人加上马匹分量过重,马蹄竟踏破了冰面,连带着崔唐二人一起坠入了沼泽之中。

    李菁看着二人连那马匹在黑色泥浆中死命挣扎,直乐得哈哈大笑,她拍手道:“看你们俩个还敢害人么,真是报应啊,活该,哈哈!”

    孙梅鹤腹中饥饿,他拼了一把老命方才跑出了这般远的路,心中直对崔唐二人气愤不已,喝道:“你们两个狂徒简直是大胆至极,竟然连老夫也敢追,今日就让你二人见识一下老夫的道德剑法!”他当即撸起袖子,拔剑上前要杀二人。

    崔擒鹰被困在泥潭中身子不得动弹,他口中讥讽道:“你们这些胆小鬼,看见崔某来了只会逃跑。甚么道德老仙、草原雄鹰?简直都是狗屁,有种的就过来和崔某真真正正地较量一番!”

    唐峰听见师父怒骂三人,心中惧意陡生。他心想己方二人已是被困在这泥潭中无法动弹,若是再招惹了对面的三人,怕是会性命即刻不保。他想张口向三人说几句软话挽回局面,看了看身旁的师父崔擒鹰,却又无奈地闭上了嘴巴。毕竟崔擒鹰此刻杀不了别人,想杀他却只需扬手一掌。

    李菁和孙梅鹤果然被崔擒鹰的言辞所激怒,眼下正是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的好时机,二人怎能轻易放过。当下各自持刀持剑走过去,欲要兴师问罪。

    刘驽默默地看着崔擒鹰,只见他的目光始终紧跟着李菁和孙梅鹤的步伐,心中便已有了根底。他朝着李菁和孙梅鹤的背影喊道:“你俩快回来,他是在故激你俩靠近他,要借机抓住你俩好爬出沼泽!”

    李菁和孙梅鹤听后心中一惊,顿时醒悟了过来。他二人再也不理那崔擒鹰怎样的怒骂嘲讽,赶紧快步走了回来。

    孙梅鹤收剑入鞘,一副成竹于胸的模样,“老夫早已料定这个姓崔的在耍阴谋诡计,此番假装上去,不过是想试他一试罢了!”

    李菁白了他一眼,“一大把年纪了,只会吹牛,真是不知道害羞!”她挽起刘驽的手,“走,眼下不着急了,就让那两个人慢慢等死好了,咱们去找那坟墓葬骨去吧。”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在沼泽冰面上,生怕如崔唐二人一般踩破了冰,坠入了泥沼之中,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人四处找了许久,却始终不见那吕均所言的夫人“红珠”之墓。

    李菁丧气地跺了下脚,道:“这沼泽茫茫无边,让咱们上哪里找去!咱们找了这许久,也算是尽了情分了,还是将这吕均的遗骨随便埋了了事,之后咱们就走罢!”她低头看见自己不小心将脚下冰面跺出一痕白印,直吓得吐了下舌头。孙梅鹤眼尖看见,急忙往旁跑开,远远地避开了她。

    刘驽摇了摇头,道:“咱们应是找错了方向,那吕均前辈逝世之前犹想着要与妻子合葬一处,想来他定不会将妻子葬在这无底的黑泽之中。”

    李菁不耐烦地问道:“既然那吕泽自己都说了是在这黑泽之中,又怎么会错?你莫要再乱想了!”

    刘驽抬起手往前一指,李菁和孙梅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隐隐约约有一座小石山突出于黑泽之上。他道:“若是我没想错,吕均前辈夫人的坟墓应该就在那个山上。”

    李菁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那山看上去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全是石头,哪里能葬得了人?”

    刘驽笑道:“不上去看看,又怎能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节 月下成全

    三人小心翼翼地往那石山的方向走去,此时日头已近黄昏,漫天的血霞映在在这草原黑泽的冰面上,看上去竟好似从人的瞳孔里流出血来,让见者不禁骇然。

    刘驽只觉脚下的冰面踩得吱吱发响,诧异地说道:“这冰好像有些融化了,你们可得小心着点。要么你们俩都别过去了,我一个人上山看看去。”

    李菁道:“应该没事,半夜里天气会变冷,冰不会再继续融化,咱们只要能赶在日出之前走出沼泽便会无事。”

    孙梅鹤有些想溜,但他看见四野里一片荒芜的景象,十分地空旷而凄凉,心中顿时失去了独自离开的勇气。

    三人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到达石山下。抬头只见山体颇为光滑,乃是一整块突出沼泽的巨石。石面上并无藤蔓可以借力,是以难以攀爬。

    好在山势并不高,刘驽先后运功将李菁与孙梅鹤抛上了山顶,他自己正要使出乾坤迷踪步法奔上去时,只听山上李菁欣喜地喊道:“这里果然有座坟墓,‘先夫人红珠之墓’,嗯嗯,不错不错,就是它了!”

    刘驽横空跃起,稳稳地落在两人面前,只见山顶上的平地仅有几丈见方,不大的地方被一座坟茔占去了大半。石碑早已风化得失去了原本的形貌,雕饰花纹模糊难辨,唯有碑中央的“先夫人红珠之墓”几个大字,虽是历经风雨,依然清晰可见。字间笔力遒劲,架构得体,应是出自饱学之士之手。

    这位名叫红珠的古人女子的坟茔筑得异常牢固,三人花费了好大的心思,方才将墓穴打开。此时已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三人头顶上直是星月满空。

    星光下,只见墓穴内方正而宽敞,便连石壁也平整得好似刀削。三人见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须知这座石山乃是一整块致密无缝的巨石所成,而在这般巨石中开凿出一座墓穴来,真不知需花费了多少人力和物力?

    刘驽转而望向坟前那块历经沧桑的石碑,落款处一行几近模糊的小字吸引了他的主意,“五原人吕均泣血向天,掘墓葬妻”。

    他的目光落在怀中由衣服包裹的遗骸上,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难不成这个墓穴,竟是由这位吕均前辈独力挖成的?”

    李菁摇头道:“绝不可能!须知石间砌墓绝非易事,若无上百民夫协力劳作,即便经年跨岁也难以得成。这位吕均前辈即便再有能耐,他想独自一人挖出这般规整的墓穴只能是痴人说梦。除非他能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成年累月地挖下去,不过到那时即便他挖成了,恐怕他妻子的骸骨也早已腐烂得无存了。”

    孙梅鹤绕着墓穴走了几圈,涎着脸说道:“若是老夫百年之后,也能得到这般大气的墓穴作为归宿,可谓不枉此生矣!”

    李菁看着他一声讥笑,道:“一个墓穴而已,你老人家身为中原武林中排名第一的道德老仙,难道就这么一点出息么?”

    孙梅鹤被她说得脸一红,显是觉得自己丢了身份,连忙说道:“当然不止是这些!身为大名鼎鼎的‘季圣’,老夫必须得让那皇帝率领着百官亲自替我送灵,再让中原武林中的众豪杰守丧三年方可!”

    李菁哈哈大笑,道:“哇,你好大的口气,可算是吓倒我了。”

    孙美黑嘿嘿一笑,“这些都是小事儿,我还有更重要的……”他还没说完,便被刘驽打断了话茬。

    刘驽望着墓穴正中央那具漆黑的棺材,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将这棺木打开,将这位吕均先生的骸骨与他夫人一起安葬了,就赶紧下山去吧。否则等明天太阳出了,若是融化了沼泽上的冰面,咱们可都要困死在这里了。”

    李菁一听赶忙往旁躲开,连道:“我最怕死人了,开棺材这种事儿我可不干!”

    刘驽望着她摇了摇头,须知此女杀起人来比谁都心狠手辣,竟然也会怕死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孙梅鹤捶了捶腰,哭丧着脸道:“这都好几天了,我老人家连一口饱饭都没吃上。这种苦力活,老夫可干不动!”说着他也远远地跑至一边。

    刘驽见这两人都不肯帮忙,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身跳入墓穴之中,用力去掰棺材的盖子。李菁与孙梅鹤听见棺木的摩擦声,赶紧捏紧了鼻子,生怕闻着棺材中冒出的秽气。

    然而刘驽身在棺前,却只感漆黑的棺木表面传来丝丝的香气。他曾听父亲闲时说过,有一种极为名贵的木料名为沉香,每一两都价逾黄金。而用沉香制成的棺木连带其中的遗体,可以历经千年而不腐。

    他推开了棺盖,看见棺内竟套有一口尺寸更小的棺材,这才知道外面的这具大棺只是个“椁”。椁内置棺,这是两汉时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上的葬仪,而这位吕均前辈却毫不犹豫地用在了自己的夫人身上,足见其对夫人的深爱之情。

    椁内的小棺同样是由沉香打造而成,椁和棺所用的沉香木料,加在一起可重达数千斤,想必这位吕均前辈乃是花费了巨力才能弄到如此多的沉香。

    刘驽用掌力震开棺盖的木钉,小心翼翼地将其挪开。乳白色的月光洒落在棺中,他清晰地看见,虽历经了六百多年的时光,棺中女子的容貌仍是栩栩如生。

    女子的眼角有些许皱纹,看上去逝世前应已年逾四旬。从其端庄的五官来看,年轻时应是一位极美的女子。只是其发饰衣冠皆与中原人迥异,倒像是史书上记载的匈奴族人的服饰。

    刘驽心道:“难不成这位吕均前辈的夫人竟是位胡人女子?看来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甚么夷夏之防都不重要了。”想到这,他不禁望了眼不远处正捏着鼻子的李菁。

    李菁不知他为何看向自己,只道他又想让自己帮忙,慌忙挥手道:“呆子,我可不帮你。你快点干活,做完事儿咱们赶紧走!”

    刘驽一笑,随即点了点头。他曾听人说起过,哪怕保存得再完好的古尸,只要经风一吹,便会立刻腐朽。于是他赶紧将那用衣服包裹的骸骨提起,郑重地放在这位胡人女子的肩旁,继而合上棺盖。

    吕均和红珠,这两位分离了六百年的夫妻,此刻终于合葬在了一处。刘驽抬头望了眼夜空中的明月,所谓“月影昭彰,终不负有情人”,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把!

    他叹了口气,正要将那椁盖也跟着合上时,突然发现椁板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只不大的瓦坛,封口处有一行泥塑的小字清晰如昨,“五原吕均平素好饮,阁下若是不嫌,请将此酒浇于棺盖之上。吕均与夫人于九泉之下得饮佳酿,当深谢阁下!”

    他读完一笑,探身从椁角里取出那坛酒。摇了摇瓦坛,发觉坛中酒虽是历经六百年,竟然仍未干涸。他心想,既然连这位吕均前辈的骨骸都已帮忙葬下了,用酒浇棺不过举手之劳,自然应该了其心愿。

    他正要打开酒坛,忽听墓穴外李菁指着山下大声喊道:“呆子,你快出来!那个崔擒鹰和唐峰不知使了甚么法子,竟然从沼泽中爬出来了!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这是要上山来杀我们呐!”先夫人红珠之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节 冰上死决

    崔擒鹰与唐峰一前一后地朝着石山的方向奔来。唐峰头上顶着个大木盆,身上背着沉重的兽皮包袱,紧跟在师父身后直是气喘吁吁。

    崔唐二人原本自料必死,幸亏一家好心的契丹牧民路过,七手八脚地将二人救出了沼泽泥潭。崔擒鹰瞅见牧民的篷车上载着一只大木盆,心思此物放在黑泽中可算是一只能载人的船。若是与刘驽李菁等人在沼泽中周旋,此物大有用处。

    为免作恶偷盗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他与徒弟唐峰将牧民一家尽数击杀,抢走了大木盆和篷车中所有的干粮。二人稍作休息,便开始到处寻找刘驽李菁和孙梅鹤三人,终于在这石山上发现了三人的下落。

    崔擒鹰武功本比刘驽李菁等人要高出许多,却先是遭受断手之厄,后又差点身死泥潭之中,此等羞辱他若是不报,怎能咽下心中的一口恶气?况且这些事儿若是传将出去,必将大损他“十方罗刹”在中原武林中的声名,是以眼前三人务必除去不可。

    在距离石山仅有五十余步时,他使出轻身功夫在沼泽冰面上飞奔,右手高高扬起,随时准备抓碎石山上三人的脑袋。

    石山上,刘驽听见墓穴外李菁的喊声,急忙将那坛古酒放回了椁角里,纵身跳出了墓穴。他看见崔擒鹰直朝山脚下冲了过来,便奋不顾身地迎了上去,两人在半山腰间相遇,拳掌相交。他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利,勉强与崔擒鹰对了个平手。

    李菁轻身功夫不如刘驽,心知自己若是下山相助,那定是爬不回来,到时候反倒成了刘驽的累赘,是以只能站在山顶上看着干着急。孙梅鹤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他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哆哆嗦嗦地念起《道德经》来。

    崔擒鹰胸中有气,此番他杀上石山,乃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是以他一击不成,跟着又是一掌直向刘驽拍来。刘驽见他变招神速,心中大吃了一惊,幸亏此人只剩下了一只手,若是双手齐全,自己还哪里能敌得过。

    他双拳齐出,扑身攻向崔擒鹰。他心知此招之后,自己再无真气可用,于是不再顾及己身安危,誓要与崔擒鹰拼个你死我活。两人拳掌再次相碰,真气迸发之际,又各往后退了数步。

    刘驽横亘山间,他气喘吁吁,面色通红,直感浑身筋疲力尽。而崔擒鹰却是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立于山脚之下的沼泽冰面上,准备着发动下一次攻击。李菁心知不妙,她从背后拔出双刀,随时准备着冲下山协助刘驽对敌。

    月光下,刘驽瞅见崔擒鹰脚下冰面因受力过大之故,已有丝丝白痕。他心中随即有了主意,若是自己竭尽全身力气对其施以奋力一击,则其脚下的冰面必会破裂。届时他与崔擒鹰一起身陷泥潭,拼个同归于尽,而那唐峰武功低下,必然不是李菁的对手,她为人机警,武功又不弱,必能逃得一条性命。

    想到这,他从半山腰间一跃而下,直向崔擒鹰扑来。

    崔擒鹰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此子落于下风之际,竟仍敢拼命一搏。他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挺掌来接刘驽的双拳。岂料刘驽于半空中突然转身,绕至其身后,双臂抱住其脖颈不放。

    想来这崔擒鹰双手俱在之日,何曾被人以这般无赖的方式近身得逞过。他大怒之下转过身,右手作鹰爪状,直往刘驽头顶抓落。正在此时,他突感后方有人袭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李菁挺着双刀从山上冲了下来。

    他无奈之下,只得回掌迎向李菁的双刀。刘驽得此间隙,他紧紧搂住崔擒鹰,身子使劲狠狠地往下一坠。只听刺咧咧一阵声响,崔擒鹰脚下的薄冰随声破裂开来,他来不及挪步逃开,与刘驽一起跌入了冰窟窿下冰冷湿滑的淤泥之中。

    冰窟并不大,李菁所立处较远,是以她幸运地并未跌入泥潭之中。她握着双刀站在冰窟窿旁,看着刘驽与崔擒鹰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一处,翻来滚去,却又不敢用刀去刺,急得直是团团转。

    崔擒鹰想挥掌击杀紧抱着他不放的刘驽,怎奈刘驽甚是机警,贴着他左躲右闪,直让他无法下手。同时他每次只要一扬手,身子便急向淤泥中沉落,这才不得不暂时收住杀人的念头,转而另谋他法。

    同时刘驽却是不管不顾,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态势,双手箍住他的胸口死死不放,双腿在他膝弯处又踹又踢。

    不一会儿,淤泥已至崔、刘二人的脖颈处,两人仅露出颗脑袋,在冰窟窿中盘来盘去。李菁持刀紧跟两颗脑袋,绕着冰窟窿的边缘打转,想要一刀砍死崔擒鹰。

    崔擒鹰怎能不明白她的用意,每次见她的刀要砍落,便身子拧带着刘驽一转过来,如此让刘驽的脑袋正好对准了李菁的刀口。李菁无奈之下,只得收刀再寻机会。

    此刻山下唯一未动之人,仅剩下唐峰,他本想上前救下师父崔擒鹰,却又害怕打不过李菁,是以一直不敢上前。

    崔擒鹰朝他怒喝道:“唐峰,你非要看着师父死么,还不快上来帮忙!”

    唐峰颤声道:“师……师父,我打不过她……她。”

    崔擒鹰气得声音发颤,喝道:“把木盆扔过来!”

    唐峰连忙哎了一声,双手举起头顶上的木盆,直朝冰窟窿的方向掷了过来。李菁见状大急,她心知崔擒鹰若是拿到了木盆,必然会获救,届时自己和刘驽必无幸存之理。她拼尽全力,举刀向那木盆迎了过去,欲将其一劈两半。

    正在此时,崔擒鹰突然奋力从淤泥中扬出右掌,直拍向她的小腿。她大吃了一惊,急忙撤步往旁躲开,同时刀招变形,仅削中木盆的边缘。然而木盆得了刀上传来的劲力,轨迹随之一变,往旁斜飞了出去,落处距离冰窟窿颇远。李菁见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崔擒鹰见状急朝唐峰喝道:“快,快去将那木盆捡回来!”

    唐峰惧怕李菁,怎敢随意上前,他口上敷衍着,两只脚在冰面上慢慢挪动,直比那蜗牛还慢。

    崔擒鹰叹了:“罢了!罢了!想不到王道之先生亲身赐下的神功,就要这么用掉了,可惜可惜!”

    他独臂一挥,一股极大的气劲自周身迸发开来。刘驽啊地一声惨叫,双手再也抓不住他的腰,身子从冰窟中横飞而出,摔在丈许外的冰面上龇牙咧嘴地爬不起身来。

    接着,崔擒鹰一声嘶吼,身子从淤泥中一跃而出,他右手挥掌拍向脚下的泥潭,随即一股泥浪翻天而起。

    他借助此力在空中一翻身,稳稳地落在离冰窟窿旁的冰面上。刘驽与李菁大吃了一惊,若是不出所料,他定是使出了王道之在他身上施加的“困龙功”。

    李菁急忙跑过去,将刘驽从地上扶起,两人面向崔擒鹰,肩并肩地站在一处。崔擒鹰眼中殷红似血,缓步向二人走来,一步一步,沉重地踩在二人的心头。

    唐峰见师父占了上风,慌忙跑了了过来,拔出断剑,喊道:“师父,我来助你!”

    刘驽望向李菁,惨然笑道:“你干嘛不趁机逃命,现在好了,得和我一起死了。”

    李菁紧紧靠着他,道:“呆子,你要是死了,我心里也不好过。”

    孙梅鹤趴在山顶上,他看见刘驽与李菁落败,急得直跺脚,心中正盘算着该如何逃跑。

    此时山上山下的五人中,竟谁都未觉察到,在沼泽冰面的下方,正传来一阵阵极其细微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如同刀尖划在冰面上的响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节 食人黑物

    冰下沼泽中传来的响声越来越大,渐渐湮过四人的说话声,以至于崔擒鹰和唐峰不得不停下脚步,目光疑惑地落在脚下的冰面上。

    突地一个黑物破冰而出,跃至空中,在月光下露出森森的白牙,猩红的大嘴一张,发出凄厉的嘶叫。与此同时,刘驽觉察到自己脚下的冰面跟着一阵微动,他急忙拉着李菁往旁避开。

    紧接着,一个黑物从冰下窜出,擦着两人的身子飞过,在空中发出“呲……呀!”一声怪叫。一时间,数百个黑物先后从冰下钻出,将周遭的一大片冰面搅得粉碎,怪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黑物的性情看上去十分地暴戾,身体在空中来回扭动,欲要撕吞一切近身的活物。它们的身子跃至半空,而后又落回淤泥中,只是一挺身,瞬即又飞了起来。

    此时,有几只野鹚不慎低空从此飞过,想要从这夜晚的泥沼中寻找些果腹的食物。眨眼间便有数十只黑物扑上来撕咬,几只野鹚还未来得及哀鸣便已被撕得粉碎。

    衔着野鹚残肢的黑物们随即潜入泥沼之中,发出“叽咕叽咕”的咀嚼骨头的声音。其余未抢得血食的黑物闻见血腥味后,变得愈加疯狂起来。一个个从泥中跃起,在半空中又嘶又叫。

    刘驽清楚地看见,这些黑物们的眼睛在月光下殷红似血,饥渴地寻找一切可能的猎物。它们显是发觉了这几个入侵沼泽的人类,血红的双眼愈加闪亮起来,从泥中一跃一跳,不停地破坏周遭的冰面,嘶叫着朝诸人接近过来。

    崔擒鹰看见这些怪物追了过来,哪里还敢停留,他拉着唐峰拔腿便逃。二人跑得极快,那些黑物来不及追上,转头便都向刘驽和李菁扑了过来。

    唐峰回头看见后哈哈大笑,“师父,这下子有他俩苦头吃了!”

    崔擒鹰道:“赶紧走,明早再过来收尸!”

    唐峰道:“估计他们都被吃得尸骨无存了,哪里还有尸体,哈哈!”

    崔擒鹰道:“那也要来看看!”

    两人生怕那些黑物又追了上来,转瞬间便跑得没了影。

    刘驽看见脚下的冰面一片片地碎裂,黑物群涌而来,他拉起李菁的手,急往石山脚下退去。

    李菁急道:“你轻功好,赶紧上山,别管我了!”

    刘驽沉声道:“你别管!”他双臂使劲将李菁高高托起。与此同时,一大片黑物直朝他背后扑来,露出森森白齿,张口便咬。

    他痛吼一声,双臂运力一掷,将李菁抛上了石山。随即被数十只黑物扑倒在泥沼之中,痛苦得发出连连低吼。李菁趴在石山边缘,急忙从背后拔出刀鞘,朝山下的刘驽伸出,哭道:“你快起来!抓着刀鞘上来!”

    刀鞘不过两尺多长,多出的这些许长度,于山下的刘驽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起不到甚么作用。她急得要跃下山去救刘驽,突听刘驽吼道:“别下来,我能行!”

    他一时间求生之念大盛,身上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气力,忍住浑身上下的剧痛爬起身来,背后仍有十几只黑物咬紧不松口,直是鲜血淋漓。

    他大喝一声,顺着岩壁飞身直上,牵引得背后十几只黑物在空中来回疯狂地摇晃着尾巴。在看见李菁脸的那一刻,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形晃了几晃,就此扑地不起。

    迷糊中,他感到一股极冷的凉意侵入骨髓,直让他五脏六腑中犹如冰刺一般,乃是说不出的难受。

    李菁急忙挥刀砍落他背上仍在咬着的那十几只黑物,随后将他拖至一边躺下,只见他脸色慢慢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

    她见状心道:“不好,有毒!”回头望见孙梅鹤远远地躲在一边不敢作声,哭喊道:“你快过来帮忙!”

    孙梅鹤颤声道:“他……他是中毒,老夫又不是大……大夫!”

    李菁大怒之下提刀站起,欲要上前杀孙梅鹤,吓得孙梅鹤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回头望了一眼地上中毒不醒的刘驽,心想终究是救人最要紧,只得忍泪收刀回鞘。随后一边哭着,一边摇晃着刘驽,只盼他能够醒转过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美丽的大眼中涌将出来,直洒得刘驽满脸都是。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驽的脸色渐渐由黑转白,最后竟泛出红晕来。原来他先前食用过金鳞河豚的毒囊,又因花三娘诸般施毒巧合之故,早已成就了百毒不侵之体。是以这些黑物之毒虽能麻痹得了他半刻,却终究消解而去。

    李菁见他脸色好转,想来定是毒性已然散去,顿时破涕为笑。

    孙梅鹤见状赶紧盘起腿,开始在一旁闭目念颂起《道德经》来。念了数句之后,他突地睁开一只眼睛,斜瞅着李菁说道:“‘道德之法,世间无双!’姑娘,你看吧,老夫又一次救了凡夫俗子的性命!”

    李菁冲着他笑骂道:“狗屁,你就会捡漏子!”眼下刘驽人已经活转过来,是以她心情大好,并不想再找孙梅鹤算账。

    刘驽听见两人说话,随即用力睁开双眼,他神色痛苦地挣扎着直要爬起身来。李菁急忙止住他,道:“你伤势未好,躺着不要动!”

    刘驽嘴唇颤了几颤,道:“背……背后有东西,疼……疼……”

    李菁急忙帮他翻过身来,只见背后一片血肉模糊,不由地心中一惊。原来她虽是挥刀砍落了那十几只咬住刘驽后背的黑物,这些黑物却至死不松口,一张张嘴巴带着利齿仍是紧咬在刘驽的血肉中。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持刀将这些牙齿、嘴巴逐一从刘驽后背上切下。只是有的牙齿嵌入肉中甚深,她试了好几次也未能成功取下,只得向刘驽说道:“呆子,你要忍住了,马上有大戏看!”

    “有大戏?”刘驽听后一愣,口上却答道:“好!”

    李菁刀尖对准他的后背,咬牙用力一剜,连血带肉地将黑物的嘴唇牙齿尽数切下。

    刘驽大声惨叫,“啊……!”心中苦道:“原来这就是大戏啊!”

    接着,李菁又在他后背上前后动了七八刀,这才算是将那些黑物的牙齿嘴唇等物彻底去了个干净。与此同时,刘驽的后背上也是鲜血淋漓,遍布有数十处伤痕。其中既有黑物咬下的齿伤,也有一长道的创口。

    李菁先前看见刘驽曾在墓穴中发现一坛酒,这时便想取过来给他洗涤创口。

    刘驽止住她,急道:“那坛酒是那位吕均前辈留下来祭奠自己和夫人的,我不能用。”

    李菁歪头看着他,怒道:“怎地不能用?你为了将他和夫人合葬,差点连小命都搭上了!”

    刘驽见强说无用,转而说道:“这酒放了六百多年,我怕不干净。”

    李菁笑道:“也对!”接着冲孙梅鹤喝道:“你过来!”

    孙梅鹤顿生警觉,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要老夫过来……做甚么?”

    李菁怒眉扬起,道:“你到底过不过来?!”

    孙梅鹤道:“老夫过……过来!”说着慢蹭蹭地朝二人挪了过来。

    李菁笑吟吟地看着他,然而过了许久,此老儿方才挪动了一尺多地。她顿时间大怒,窜身过来直揪住孙梅鹤的耳朵。孙梅鹤痛道:“姑……姑娘,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要甚么尽管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节 为了生存

    李菁冲他喝道:“快,把衣服脱下来!”

    孙梅鹤边脱边道:“李姑娘,原来你是好这口啊,何不早些和老夫说?古道热肠,乐于助人,这都是老夫一向秉持的大道!”他手脚甚为利索,转瞬间全身脱得只剩下中衣。

    李菁一看忙喊道:“停!”她抓起孙梅鹤脱下的衣物,转身朝刘驽走去。

    孙梅鹤看着她的背影干瞪眼,道:“李姑娘,你这是!”

    李菁鼻中哼了一声,道:“当抹布用!”她从孙梅鹤脱下的衣服中拣出两件较为干净的,用来擦拭刘驽伤口处的血迹。

    孙梅鹤求道:“你……你快将衣服还给老夫,我老人家身子单薄,可是受不了风寒。”说着两只膀子抱着胸口坐在地上,在寒冷的夜风中直哆嗦。

    李菁白了他一眼,“‘道德老仙,梅妻鹤子’,这话我可是记着呢!您老人家还是老实点儿,等有机会我抓两只白鹤来陪你!”,说着她又从怀中掏出瓶习武之人常备的金疮药,借着星光仔细地敷在刘驽周身伤口处。

    刘驽全身伤处极多,李菁将这瓶金疮药节省着使用,方才堪堪将其伤口涂遍。敷药之后,刘驽直感后背火辣辣地疼,却也只得咬牙挺住。他受不了孙梅鹤在一旁又求又哭地要衣服,抓起地上染血的衣物朝其扔了过去,“穿上!”接着他双手拄地,坐起身歇息了片刻,而后又忍痛站起身,往石山崖边走去。

    李菁拦住他,急道:“你要去干甚么?”

    刘驽指着山脚下唐峰丢弃的那只大木盆,道:“沼泽周围的冰面都碎了,若是后面无法重新结冰,咱们还可能得靠着那只木盆离开沼泽。”说着他纵身跳下山,往那木盆走去,只见木盆倒扣在地上,便弯腰捡起。

    怎料正在此时,一只黑物突从盆下窜出,朝他直扑而来。好在他虽是周身伤痕累累,却无一处伤及要害,是以行动依然灵便。他急忙侧身往旁躲过,同时伸出右手将那黑物抓个正着。

    那黑物不甘受擒,在他手中疯狂地扭动,血口猛张,大声尖叫着四处乱咬。他手中用力,狠抠住黑物的头部不放,是以黑物一时半刻倒也奈何不了他。

    他深恐再在山脚下待下去会招惹来其他的黑物,急忙肩扛木盆、手抓黑物飞身上了山。李菁和孙梅鹤看见他手中又嘶又咬的黑物,吓得急忙往旁躲开。刘驽放下木盆,又将手中的黑物强摁在木盆中。

    那黑物在木盆中拼命地挣扎,尾巴直砸得盆底啪啪响,却始终无法得脱。李菁和孙梅鹤小心翼翼地接近过来,只见这黑物长得好似一条鱼的模样,只是模样十分凶残,猩红的双眼尤其害人。怪鱼的血盆大口中长着数排钢锯般锋利的牙齿。一条粉红色的舌头上满是黏液,狂躁不安地舔来舔去。

    怪鱼头顶处生有一支突出的骨质利刃,李菁壮起胆量探身向前,伸手摸了几摸,只觉骨刃十分锋利,想来刘驽后背上那一道道的长条伤口便是被这骨刃划伤的。

    孙梅鹤看着怪鱼狠狠地咽了几口唾沫,道:“这个怪鱼要是能吃就好了!”他已是腹中饥饿难耐,是以看见甚物都想拿来果腹。

    李菁嫌弃地望了他一眼,道:“真不愧是老仙,甚么东西都敢拿来吃!”她将自己刚刚摸了怪鱼头上骨刃的手,使劲在地上擦了擦,随即走开,离那怪鱼远远地坐下。

    孙梅鹤沮丧着脸,道:“我老人家身子弱,你们又枪了老夫的口粮。老夫不想着搞点吃的,难道活活饿死么?”

    刘驽笑道:“孙先生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我们三人眼下急需食物补充体力,不然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黑泽还不一定。”他一拳砸晕了盆中的怪鱼,将其提了起来。

    李菁惊道:“你……你不会真的是想要吃它吧!”

    刘驽道:“借你的刀给我用一用!”

    李菁踌躇了片刻,拔出刀朝他掷了过去,很快又转过背去,不欲看那杀鱼的血腥场景。

    孙梅鹤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嘟囔道:“假正经,杀人都不眨眼,还怕杀鱼!”

    李菁听见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急忙将头往脖颈里一缩,生怕李菁削了他的脑袋。

    直至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刘驽冲着李菁的背影笑喊道:“都好了,你快回头看看!”

    李菁回头一看,只见木盆中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块块淡红发亮的鱼肉,看上去极为丰腴鲜美,与先前那条凶恶的怪鱼大相径庭。原来是刘驽将那怪鱼的五脏六腑以及毒囊拾掇了个干净,又细心地将鱼肉一块块地削下,剔了骨刺后整齐地摆好,方才呈现这般好看的模样。

    刘驽笑道:“怎样,这下看上去有食欲了吧?”

    李菁点了点头,笑道:“嗯,看上去还不错!”

    孙梅鹤冲了过来,急不可耐地问道:“甚么时候做鱼肉?老夫快要饿死了!”

    李菁笑道:“你快去一边念会儿《道德经》,等经念完了,鱼肉就自然做好了!”

    孙梅鹤倒也不笨,道:“哼!等我念完经,你们早就吃完了!”

    刘驽看着两人斗嘴,笑道:“好啦,您二位稍忍片刻,待我下山去拣些枯草上来烧火烤鱼。”

    李菁有些迟疑地说道:“你身上有伤,还……还要下去吗?”

    刘驽叹了口气,道:“这里就我会一门‘乾坤迷踪步法’,我不去还能让谁去呢?一会儿我将这门功夫教给你,这样咱们以后都能自如地上下山了。”

    李菁拍手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反正我已经是掌剑门的弟子,学了你师父的武功也不算坏了规矩。”转头向孙梅鹤喝道:“你可不许偷学!”

    孙梅鹤白了她一眼,“道德剑法,天下无双!”

    三人言毕,刘驽跳下山,站在山脚边,朝沼泽中伸长胳膊,勉强够着了些枯草,拉到了岸上。期间虽有十几只怪鱼趁机偷袭,然而闻见他身上杀鱼后残留的血腥味后,却都吓得纷纷钻入泥沼中躲开。

    刘驽背着一大捆枯草上了山,放在地上,聚成一堆。李菁取出火折子将枯草点燃,又用两柄刀将一块块丰美的鱼肉串在一处,放在火上烧烤。不过一会儿,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诱得三人食指大动,齐齐地看着烤得金黄喷香的鱼肉直咽口水。

    刘驽从刀下取下一小块鱼肉,塞入口中试吃。在确定鱼肉无毒之后,他示意李、孙二人开食。三人饱餐饿顿数日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品尝如此鲜美的食物,皆是大快朵颐,不过一会儿便风卷残云般地将烤鱼吃了个干净。

    孙梅鹤吃完烤鱼后意犹未尽,他指着石山崖边扔着的被李菁从刘驽背上削落的那十几只怪鱼,道:“那里还有鱼,咱们都杀了烤来吃!”他说的是“咱们”,其实倒是要刘驽去杀鱼烤鱼。

    刘驽道:“可不能将这些怪鱼一次性都吃了个干净,想必那崔擒鹰和唐峰明天一早仍要来犯,咱们得储备下些食物以备不时之需。”随后他将那十几条怪物逐一拾掇干净,去刺儿后的鱼肉一块块整整齐齐地摆在木盆中待食。

    孙梅鹤望了眼木盆中的鱼肉,狠狠地吸溜了两下口水,无奈地走至一边,躺在地上回味齿间的余香,不一会儿便打起鼾来。

    李菁看着燃尽的火堆发呆,一直不肯去睡。刘驽见她眼圈有些发红,遂问道:“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节 吕均遗文

    李菁含泪道:“我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像现在这般欺辱过!崔擒鹰这个人,不仅我师父的死有他的份,现在他还将咱们也逼到绝路上来了。这等血海深仇,我真难咽得下去,呜呜!”

    刘驽叹了口气,道:“可他的武功比我们强出太多,不知甚么时候才能报得了这个仇。”

    李菁用袖角擦去眼泪,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明天引他到山下来,让这些怪鱼咬死他!”

    刘驽摇头道:“他已见过那些怪鱼,不可能再上一回当。”

    李菁道:“我用自己作诱饵去引他,不怕他不来。”

    刘驽道:“怕是你还没引到他,自己反倒被怪鱼给咬死了。”

    李菁怒道:“你自己怕死就直说!哼,明天我自己去!”说着她跑到远离孙梅鹤的另一侧,气鼓鼓地睡下。

    刘驽心中有苦难言,他经历了这一年多的大风大浪,早已不再是往日里那个一根筋的莽撞少年,想事情时多少有了自己的考量。

    眼下孙梅鹤已经睡熟,李菁又不理他,而他却是心绪难宁,一时间难以入睡。翻来覆去间,他突然又想起墓穴椁角里的那坛酒来,心想:“既然决定帮这位吕均前辈做事,那就将好事儿做到底吧!”

    想到这,他起身跳进墓穴中,从椁角里拾起那坛酒,一掌击碎了坛口的封泥,芬芳的酒香随即四溢开来。李菁虽是背对着他,却也闻见了酒香,心中满是好奇。只是她正在赌气,碍于面子,是以不肯跑过来看。

    刘驽双手捧起酒坛,将酒往棺盖上缓缓浇落。他在家时曾听父亲为人作过祭文,虽是向来不喜雕饰的文辞,却对这种慷慨悲凉之文颇有好感,每每听见父亲吟诵,便不禁去记诵一些。

    此刻他身陷石山,心绪惆怅,想到自己这一年多来远离至亲,身在契丹草原上颠沛流离,又卷入了八部贵族的可汗之争中,期间所见惨象难以用言语概尽。他望着夜幕下苍茫的草原,心中陡生苍凉之感。

    他一边往棺盖上浇酒,一边沉声吟道:“此酒奉给先汉故吕均先生及其夫人红珠!斯人已逝,唯奉浊酒一杯。叹生者命运之多蹇,愿死者能得其所……”

    不过片刻,酒浆浇满了棺盖,同时他的眼睛也被泪水模糊。忽地,只见一行行的蝇头小字在棺盖上显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连忙用手背擦干了眼泪,俯下身来,借着月光去读那些因酒呈现在面前的小字。

    这些小字中的章法,与当今的行文大有不同。幸亏他平日里爱读《史记》等书,这才能将其中文义弄得明白。他总览了一遍棺上的文字,总体来说,前面极小一部分是这位吕均前辈的生平自传,后面大半部分则是其人的生平著作。

    吕均的自传在六百年后的唐人读来,文义较为艰涩,译成白文后乃是:

    “我名叫吕均,小字太分,汉朝五原郡人。平日里只是个淡泊名利的书生,常被乡邻们讽刺为没有志气,说是我和我那个驰骋天下、傲视群雄的哥哥吕布相去甚远。

    “我对乡邻们的话一笑置之,毕竟哥哥的追求与我不同。他的志向是要逐鹿中原,还有那三万里江山以及数不尽的美人美酒。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几本可以读的书,和几亩可以耕的田,在此乡间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至于外面纷乱的世界,我既无兴趣,也无能力去管它。

    “然而平静的日子却在建安三年被打破,噩耗由战场上败逃而归的吕氏族人带回来:我那个无敌于天下的兄长吕布,不幸在下邳城被奸雄曹操设计所擒,哥哥虽是百般求饶,却仍被曹操狠心地缢杀于白门楼下。

    “我听消息后,直感头顶上的整块天都掉了下来。在此之后,我****夜夜茶饭不思,想起昔日兄长在家时,一向待我甚亲,而今他身死异乡,我却是无能为力。每每想到这,我便悲愤满膛。

    “我想起古人书本中所言的那些著名的刺客,譬如春秋战国时代的专诸和聂政,他们可以凭一己之力击杀天下枭雄。由此,我心中生起了习武为兄报仇的想法。

    “我想起兄长昔日曾在家中留下半部《化瘀书》,听他说是从传说中的‘医家’夺得。此书名似医典,其实是冠绝天下的武学奇书。

    “兄长武功原本就十分高强,读了此书后更是武功大进,普天之下少有人是他的对手。他生性聪颖,从这半部《化瘀书》中悟出了好些道理来,写成了另一本书,又增删修改了好几回。后来他因讨伐董卓有功,被司徒王允封为温候,此书便取名为《温候功》。

    “他曾一度托人带信于我,想要将这本《温候功》交给我保管。然而我一介书生,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从来没有兴趣,是以便拒绝了他。他兵败身死之后,这本《温候功》据说是落在了袁绍的后人手中。当时官渡之战后,袁绍的儿子袁尚、袁谭皆已被曹操剿灭,只有一个名叫袁觉的庶子活了下来,据说此书便是为他所得。

    “我虽是大致知道了《温候功》的下落,然后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找那袁觉夺回宝书,又是何等之难?因此,我只得捧起了家中那半部兄长遗留下的《化瘀书》,艰难地啃读。书中的那些武学词汇,于我而言,有如天书一般难懂。然而一想到为兄长报仇,这些困难又能算得了甚么?

    “我整整研读了五年,终于对这半本《化瘀书》有所领悟。此时我又托人打听到,原来那奸贼曹操对属下防范甚严,从来不许人带着刀剑入殿觐见。作为对策,我开始专心研习《化瘀书》中的拳掌之法,十八年后终于大成。

    “武功练成后,我为防曹氏日报复,先是疏散了族中老幼,而后独身前往邺城,打算刺杀曹贼。路上我遇见了谯县人华佗,他是当世最著名的郎中,也是传中‘医家’的掌门人。他跟我说,医家之所以能从先秦诸子百家中脱颖而出,存活至今,所凭仗的便是一部《化瘀书》。自从其中半部《化瘀书》被我兄长夺去之后,医门中人无不是愤懑满怀。

    “华佗跟我说,他愿意替我前去刺杀曹贼,以曹贼的头颅换回我手中的半部《化瘀书》。我跟他说,报仇之事不方便假手他人,而那半部《化瘀书》,我为免落入奸人手中,早已毁去。若是他肯答应,我愿意在报仇之后复写出此书来奉还于他。

    “华佗听后沉默不语,却也未再纠缠于我,半晌后他起身告辞离去。又过了数日,正当我在谋划如何混进曹贼所居住的魏王宫时,听见路人说起曹贼杀华佗于狱中之事,一时间大惊。

    “想来那华佗乃是大名鼎鼎的医家掌门人,武功自当卓绝不凡,怎会如此轻易便为人擒杀?想到这我心中十分惊诧不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节 大义武经

    “后来我四处查访方才得知,医家的另外半部《化瘀书》当年竟也是被那个袁觉夺了去。是以华佗虽贵为医家掌门人,武功却属末流,以至于他甘冒奇险,以帮曹操治头风病的名义进了魏王府,未行刺杀便已被曹贼识破了行迹,这才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后,我心中不禁唏嘘,这个华佗为了得到我的半部《化瘀书》竟会如此地不顾性命,早知如此,我先将那半部书默写给他罢了。

    “经由此事后,我更加认识到了曹贼的奸诈,于是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混进了魏王府,登上了鼓声莺语的铜雀台,远远地看见一片灯火阑珊,只见那曹贼正在大宴群臣。

    “我怕夜长梦多,于是只身闯入了宴中。期间有上百名带甲卫士上前阻拦,均被我挥掌击飞。那曹贼见机不妙便拔腿要逃,被我抓住后颈一掌劈杀。而后他的心腹大将夏侯惇冲上来要为主报仇,我摆脱不得,只得杀之。

    “其余席间群臣见状再也没有胆敢上前者,我见大仇已报,便不欲再多杀人,于是径自下了高台。大仇得报后我心情舒泰,天天在坊市间畅饮。有一日,我正在饮酒,突然听见周围的百姓尽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打听之下方才得知,原来是曹贼身死的消息传到了民间。

    “我见状大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曹操竟然如此得民心。原来此人掌权后在中原劝农桑,减赋税,修水利,选贤才,是以颇受百姓爱戴。

    “中原****数十年,百姓因之流离失所,好不容易得到一位贤良官长,却又被我因私仇杀害。我杀了此人,百姓不仅不会感谢我,反倒是会个个切齿痛恨。

    “正在此时,曹操之子曹丕派人四处张榜捉拿于我,而我不欲再与曹氏为敌,便悄悄离开了邺城。”

    读到这,刘驽的心中不禁有所撼动。这个吕均本已练成天下无敌的功夫,却始终不曾嗜杀无度。即便是仇人的儿子四处追杀他,他竟也能屈尊避开,此等胸怀并非一般人所能有的。在他看来,这位吕均前辈虽是个书生,其品行比他那个见利忘义、被称作三姓家奴的兄长吕布不知要强出多少倍。

    他转头见李菁和孙梅鹤皆是在月光下静静地睡得正香,于是抚摸着棺盖上的字迹,继续读了下去:

    “一想到诛杀曹操之后,自己竟成了百姓口中的败类,我便怆然自伤,心想中原虽大,却再无我立锥之地,于是便北上来到了草原。我亲眼看见匈奴左贤王残暴不仁,虐待部众,便将其斩杀,替以新王。

    “为免匈奴各部因我再起是非,于是继续北上,欲效武帝时的苏武放牧于北海之畔。途中有位女子从后面一路追了上来,说是感谢我杀死了无道的左贤王,为她冤死的父亲报了仇。为了报答我,她愿意终生跟随于我。

    “女子的名字叫红珠,我被她美丽的笑容和飒爽的性格所吸引。相比之下,中原女子多是扭扭捏捏,没有一个堪与她相比。后来,我便断了去北海的念头,留在此地的草原上,与红珠结成了夫妻。虽然我们俩并未生下一儿半女,生活却过得非常美满。”

    读到吕均在自传中所言夫人红珠的故事,刘驽心中颇有所触。他不禁悄悄望了眼熟睡中的李菁,呆呆地出了神。李菁突然一个翻身,吓了他一大跳,他好似在做贼一般,急忙躲开目光。好在李菁并未醒来,他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去读那吕均留下的文字:

    “在草原的这些年里我闲暇甚多,于是便学我那兄长吕布,将前半生从半部《化瘀书》中领悟的武学著成了书籍,取名为《大义武经》。只因我认为,但凡习武者必须秉持大义,终身以天道民心为先。

    “十九年的快乐时光一晃就过去了,这本《大义武经》经过我的多番修订后已是显得完善。不料夫人红珠却于此时突然得了急病,躺在榻上一病不起,数日后便离我而去。

    “我因丧妻而大感伤恸,同时听人说起草原上的黑泽中藏有千年不腐的异木沉香,便决定前往寻找,果然从泥沼中取出了十数根上好的沉香木料,制成棺椁,将亡妻装殓其中。

    “我见黑泽中的这座石山位置甚为偏僻,环境清静优雅,是我夫人红珠生前喜欢的氛围。于是我便在石山上挥刀掘下墓穴,将她的棺椁葬在这里。

    “我本欲陪伴在亡妻墓旁度过余生,不料三日前突然来了个陌生人,跟我说他叫袁觉。袁觉逼我默写出那半部《化瘀书》来,否则便会寻机毁去我夫人的坟墓。此等无义之人,我怎能受他胁迫?

    “我大怒之下便与其交手,怎奈他习得另外半部《化瘀书》中的武学后,功夫也是十分地高强。我与他决斗了三日三夜后,仅是小胜于他。

    “今日袁觉趁机逃去,我怕他终会再来侵扰,索性决定暂时离开这座石山,去寻他彻底了结恩怨,向他索回《化瘀书》,而后全都交还给医家。临走之前,我在棺上刻下了此文以及毕生心血所著《大义武经》,以待有缘人得之!”

    刘驽看见,在这位吕均前辈所述平生自传之后,棺盖上仍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想必就是他所说的那部《大义武经》了。他心中好奇顿生,便接着读了下去。

    只见这部《大义武经》中先是讲述了一套高深至极的内功,而后又在这套内功的基础上演化了一套掌法。虽仅有一套内功和一套掌法,全书却布局恢弘,文义精奥。

    刘驽读后心中十分欣喜,心想若是能从中学会一式半招,得以提升武功,说不定能就此摆脱崔擒鹰的魔爪。他兴奋地逐字往下读去,并照着书中所述内功修行方法开始练习。

    他这一年来接触了不少高深武学,在读了那本《契丹医门初探》之后,更是懂了《化瘀书》总纲中的精要,虽然当时觉得无用,然而将其与这部《大义武经》相互验证后,却突然明白了不少深奥的武学道理。整个人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突然间恍然大悟,眼界顿时高了一大截。

    他一边读文,一边手舞足蹈地照书演练开来。虽是经夜未眠,整个人却越发地精神。

    吕均所著这套内功十分独特,在其看来,内功也分阴和阳,阴盛则衰,阳盛则崩,是以修行这门《大义武经》内功最主要的是拿捏好阴阳之间的尺度。

    好在刘驽修行玄微指法经年,这门高深的医家功夫对修习者的内力掌控能力要求极高。此刻,他对内力的驾驭早已超过了大多数人,否则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这套内功继续练习下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本《大义武经》,他越往下读,越觉得书中说的十分有道理,一时间感触颇多。他正欲深探其中奥妙时,只听墓穴外突然传来孙梅鹤的一身惨叫。

    他急忙伸头往外一看,只见孙梅鹤抱着肚子在地上到处乱滚。他见状急忙跳出墓穴,要上前查看孙梅鹤的症状。这时在的他身后,李菁竟也突然醒转过来,捂住腹部不住痛苦地呻吟,额头上乃是冷汗直冒。(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节 月下练功

    他大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是那怪鱼的肉有毒,而自己身体百毒不侵,这才未能尝得出来?”他急忙上前去探二人的脉搏,但见并未有中毒之象,只是脉象急躁亢进。至于由何种病症导致,一时间难以断定。

    孙梅鹤边在地上打滚,边哭喊道:“老夫肚子胀死了,要炸掉啦!快……快来救我!啊!啊!”

    那边的李菁处境比他好不了多少,她盘腿坐在地上,集中精力按捺住烦乱的心绪,脸色通红如血。刘驽急忙抓住她的手腕,直感真气绵绵而来,顿觉十分怪异。

    李菁声如游丝地说道:“快……快帮我吸走体内真气,太……太多了,我……我快受不了了。”

    刘驽急忙将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施展开原先错练得来的《化瘀书》总纲功法,一时间李菁的真气朝他体内诸脉种滚滚涌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李菁体内暴涨的真气才算是平息下来,她面上涨红随之渐渐褪去,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而后刘驽又用同样方法将孙梅鹤体内的真气吸走了大半,将其治愈。

    此后他直感体内的异种真气川流不息,好似巨浪滔天的长江大河一般在肆意地奔腾,直让他心绪难宁。好在《大义武经》中的内功修习之法,于他颇有启迪。

    他心中默念道:“阴盛则衰,阳盛则崩……还****入阳胚,化阳气而转阴柔……所谓调和之道,在乎心沉如寂水……先以气息走遍小周天,再由泥瓦宫落入丹田……”

    渐渐地,他体内暴流的真气开始平复下来,与他本身的真气合为一体。

    他睁开双眼,只见李菁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关心地问道:“你……你没事吧?”说着她用袖子擦去他满脸的汗。

    刘驽道:“你们的真气怎地突然涨出了这许多?”

    李菁道:“应该和吃了那怪鱼的肉有关,难道你吃了之后没事儿吗?”

    刘驽道:“没事儿……估计与我今晚一直在练功有关。”

    李菁笑道:“你吸了我们这许多真气,明日和崔擒鹰一战肯定不成问题了,到时候将他杀个片甲不留,痛痛快快地报了此仇!”

    刘驽叹了口气,道:“不过是几缕真气而已,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他武功高强,数招过后,我还是得输在他手里。”

    李菁大声道:“怎地没用!咱们习武之人所凭的不就是一口真气么?”

    刘驽望着她的双眼,问道:“你觉得真气和内力有甚么区别?”

    李菁不以为然,道:“能有甚么区别?内力就是真气,真气就是内力,两者是同一个东西,不同的称呼罢了!”

    刘驽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习武之人以气御劲。内力便是内劲,乃是真气由内向外呈现的一种形式。真气强盛则内力强,真气枯竭则内力弱。然而凡事也有例外,若是有人经脉宽展,同时所习武功得法,肯将所剩不多的真气孤注一掷地使将出来,那照样可以内力强劲,施展出石破天惊的一击来。”

    李菁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倒是懂,你的血珠之法便是这般,将所有的内力爆发出来使用,达到制敌之效。不过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解释甚么呢?”

    刘驽道:“一般的武林中人,若是提起某人武功高强,往往会说其人内力高强,现在我认为这个说法不对。内力需要得到足够的真气支撑,方可以表现的强大。而真气又产生于丹田之中,所以说只有丹田强壮,真气才能绵绵不绝,这个人方能称得上是一名内力高强的高手。”

    李菁道:“你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你是说要练内功,首先便得强壮丹田,但是怎样才能强壮丹田呢?”

    刘驽瞅了眼不远处的木盆,笑道:“你刚才的真气能那般强盛,肯定是那些怪鱼肉滋养了你丹田的缘故,不如……”

    李菁不等他说完,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我再不吃这怪鱼肉了,刚才差点没有疼死过去。”

    孙梅鹤也是恨透了那盆中的怪鱼肉,急忙跟着说道:“小子,你也莫再引诱老夫。甚么‘强壮丹田’,不过是句屁话!老夫再也不吃这鱼肉了,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爆炒鸡屁股更好吃的东西么?”

    李菁听后鼻子一皱,道:“真恶心,鸡屁股你也吃!”

    孙梅鹤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道:“年轻人真是太无知,不仅爆炒鸡屁股好吃,爆炒鸭屁股同样也是很好吃的!”

    李菁笑骂道:“那你怎么不去吃爆炒马屁股?”

    孙梅鹤听后一愣,他摸了摸头,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咦!你说的这个我竟然没想到?改天一定要尝尝爆炒马屁股!”

    刘驽笑道:“你俩还是别斗嘴了,明天肯定又是个不太平的日子,还是早点休息吧!”说完他转身跳下了墓穴,继续研读那《大义武经》。

    孙梅鹤和李菁好奇地跟了过来,二人看见棺盖上金光闪闪的小字后大感惊奇,跟着跳了下来。

    孙梅鹤道:“小子,难怪你吃了那怪鱼肉后没事,原来是练了这墓中武功的缘故。不行,老夫也要练!”

    李菁推开他,道:“你一边去,这是我们发现的武功秘籍,与你无关!你那道德剑法不是天下无敌么,好好练去吧!”

    孙梅鹤再次挤回棺旁,说道:“天下各种玄妙武功,莫不为我‘季圣’所用。这个甚么《大义武经》的名字太丑,老夫已经想了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就叫‘清风自在唯我独尊功’罢。此功乃老夫独创,旁人不得随便偷学!”

    李菁欲要再推开孙梅鹤,刘驽止住她,道:“让他看去吧,若是他能从中学会点窍门,明日咱们对阵那崔擒鹰时也能多些胜算。”

    李菁听了他的话后虽是忍住,不再与孙梅鹤计较,眼中仍露出疑惑的目光,那神情好似在说:“呆子,这等绝妙的武功你也敢让旁人偷学,脑子有毛病吧!?”

    刘驽微微一笑,不再管她二人,开始沉心修习起《大义武经》中的内功来。

    李菁和孙梅鹤站在棺旁也不甘寂寞,皆是俯身去读那写在棺盖上的小字,却始终不得其解。李菁心道:“原来这个呆子竟是在耍心机,他知道我们读不懂,所以才故意卖个人情的。”

    好在这《大义武经》中的武学道理虽然十分艰深,所载练功之法却十分简单易懂。她又生性不肯认输,当即照着所述之法,运功练了起来。

    孙梅鹤见刘驽和李菁都在专心致志地修习神功,而他作为“中原武林第一人”自然不能落后,否则这门功夫怎能成为他独家的“清风自在唯我独尊功”?

    他跟着照那《大义武经》开始练功,约莫一刻钟后,渐渐感到体内好似有烈火在焚烧,直让他痛苦万分,跟着干呕开来,便连吸一口气也觉十分艰难。

    大惊之下,他急忙停止了运功,再也不敢去看那棺盖上的文字。他直感天旋地转,整个人好似襁褓中的婴儿一般难以立稳。

    他哇地一声,吐了一口白沫,心想要是再待下去,自己这条老命怕是保不住了。当即他再也不敢在这墓穴中逗留,扒住墓穴边缘拼命往外蹦。怎耐身体乏力,跌了好几跤之后,方才爬了出来。

    他心有不甘地看着墓穴中的两人,只见刘驽神色依然如常,整个人好似入定了一般,静如止水。在他的身旁,李菁的脸色起始还算不错,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竟开始变得苍白。一阵夜风吹过,她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李菁仍想勉力支撑,身形晃了几晃之后,她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她抬头向刘驽望去,只见夜空下他的身形稳若磐石,银色的月光随他缓缓而动的身形流转开来。一个从未见过的刘驽屹立在她跟前,直让她看得有些呆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节 喊他驽爷

    原来吕均传下的这门《大义武经》除去对真气的驾驭能力要求甚高之外,更是需要修习者心思纯净,不被其他的邪思歪想所干扰。否则练将下去,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孙梅鹤和李菁两人,一个花花肠子,一个心思跳脱,都不是练这门功夫的合适人选。只有刘驽秉性纯良,心思敦厚,能够守住灵台中一片空明,而这门《大义武经》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下的功夫。

    李菁生怕惊扰到刘驽练功,便费力地纵身跃出了墓穴,与孙梅鹤一起坐在墓穴旁。此时已至后半夜,二人却是一点瞌睡也无,皆是静静地看着刘驽在那练功。

    如此一直到了天明,东方开始显出一丝光亮,此时刘驽仍在不知疲倦地练功。晨光映在他脸上,右颊上的那道长剑疤微微发红,乃是分外地显眼。

    孙梅鹤望着他,眼中露出期盼的目光,道:“不知道这小子的武功有长进没,咱们总不能被那崔擒鹰困死在这里,得想办法赶快出去。”

    李菁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朝他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出声,以免惊扰了刘驽练功。她有些不放心地望向远方的沼泽,果不出其所料,黑灰色的冰面上隐隐地立着两个人影,应该就是那崔擒鹰与唐峰。

    崔唐二人顾忌昨夜突然从冰下窜出的那些怪鱼,是以不敢过于靠近石山。唐峰遥遥地看见石山上有人影,惊道:“师父,他们没有死,还活着!可怎么办?”

    崔擒鹰右拳紧握,恨道:“那咱们就守在这里不走,将他们困在石山之上。他们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总会被饿死渴死的。”

    唐峰竖起大拇指,奉承道:“师父您老人家真是高明,就这样将他们慢慢地折磨死,可比一剑一掌地杀了他们要解恨得多。”

    石山上,孙梅鹤自从远远地看见崔唐二人后便开始坐立不安,他绕着山顶上不大的平地不停地转圈,口中喃喃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真不行老夫就投降,他们总能饶过老夫一命罢!”

    李菁悄悄跟到他身后,一脚勾在他膝弯处。孙梅鹤始料不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正要大喊,却被李菁捂住了嘴巴。

    李菁拔出刀对准了他的喉咙,轻声说道:“给我老实点,不许乱动。若是你打扰到呆子练功,我就杀了你!”

    孙梅鹤压低了声音,哆嗦着说道:“好,好,我听姑娘的,再不打扰那呆子练功了。你且将刀放得远些,老夫的心脏不大好。”

    李菁一听扬眉怒视着他,低声道:“你说谁是呆子!?”

    孙梅鹤吓了一跳,莫非自己回答得不够明确?他颤抖着指向正在练功的刘驽,声若蚊蝇地说道:“他……他……就是呆子!”

    李菁大怒,一把揪住孙梅鹤的耳朵。孙梅鹤吃痛不过,想要大声呼叫却又不敢。

    李菁凑到他耳边,狠狠地说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叫他呆子,其他人都不能,听懂了没?!从明天开始,你喊他叫‘爷’!”

    孙梅鹤哭丧着脸道:“姑娘啊,老夫都一大把年纪了,从没喊过别人‘爷’,倒是只有别人喊我‘爷’的份!你……你这叫老夫怎么开得了口啊!”

    李菁才不管这些,她气势汹汹地朝孙梅鹤晃了晃手中的刀,吓得孙梅鹤往后退得差点跌下石山,“喊不喊你看着办,别怪姑娘我没提醒过你!”

    孙梅鹤吓得忙道:“我喊,我喊!”随即他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大,惹得李菁十分不高兴,双眼圆瞪着看向他。他连忙捂住嘴,悄悄地溜到一旁坐下,再也不敢来回走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傍晚。又过了一会儿,太阳落山而去,天空渐渐黑了下来,石山又一次被夜色笼罩。刘驽仍是在墓穴中练功,他的身形虽在慢慢变换,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棺盖上的那些文字。

    他时而神色显得有些困扰,随即停下身来琢磨。时而脸上不禁现出喜色来,原来是领悟出些许奥妙,复又开始练功。整个人仿佛入定的老僧一般,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动。

    李菁见状有些欣喜,低声对孙梅鹤道:“一般人练功时绝难做到这般专心致志,看来呆子是真的悟道了!”

    孙梅鹤捂着嘴,低声迎合道:“就是就是,呆……驽爷果然是悟道了,功成之日必然不远!”他嘴上虽是如此说,眼睛却不住地往远处沼泽冰面上的那两个人影瞅去。

    在那里,崔唐二人从未离开过!

    唐峰看见远处石山上的几个人影始终不动,心中有些焦急,问道:“师父,他们怎么这般镇定,不会是想出甚么法子要对付咱们吧?”

    崔擒鹰喝道:“怕甚么!只要有我在此,他们休想离开那石山!”

    唐峰已是在冰上站了一天,脚底只觉生疼,问道:“师父,那我们现在回去歇息,明日再来守他们吗?”

    崔擒鹰听后横眉瞪向他,直吓得他往后一缩,“回甚么回!将干粮拿出来咱俩吃,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唐峰愁眉苦脸地答道:“好的,师父!”说着从包裹中取出肉干和水囊,两人一边吃一边密切地注视着石山上的动静。

    李菁站在石山上,远远地看着崔唐二人,冷道:“哼!还不走,竟敢留在冰上过夜,看晚上不冻死你们!”

    她嘴上虽是强硬,心中终是有些忐忑。那个崔擒鹰的武功太强,是自己难以绕过去的坎儿。眼下她和刘驽都被困在石山上,弹尽粮绝,如此下去不知还能活得了几日。

    她正踌躇间,忽听孙梅鹤兴奋地喊道:“驽爷,你可算练完功啦,武功是不是大成啦?”

    她转眼看过去,只见刘驽缓缓收功,从墓穴中跳了出来。他摇头道:“这《大义武经》中的武功实在是奥妙无比,我练了到现在也不过稍微窥见了其中的门径而已。”

    孙梅鹤笑道:“窥见门径就好,窥见门径就好!若依老夫看来,天底下的武功里除了老夫的道德剑法外,就属驽爷您这门《大义武经》最厉害了!”

    刘驽听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孙先生,你为何总是喊我甚么‘驽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节 暗相筹谋

    孙梅鹤指着李菁,结结巴巴地向刘驽解释道:“是……是她逼着老夫这么喊的!”

    李菁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孙梅鹤的襟口,喝道:“怎地你还不乐意了,想造反不成!?”

    孙梅鹤皱眉苦脸地说道:“李姑娘,老夫夹在你俩中间,你让我听谁的好?”

    刘驽隔在两人中央,笑道:“好啦,都不要吵了,难道你们俩的肚子都不饿么?”

    孙梅鹤撇了撇嘴,道:“饿又能怎么办,哎,那怪鱼肉又不能吃。老夫乃是堂堂正正的道德老仙,眼看就要坐化在这石山顶上啰!”

    刘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反正鱼肉没有毒,少吃一点也无妨。若是到时候丹田中真气仍是膨胀,我帮你们吸出来即可。”

    山下远处,沼泽冰面上。

    唐峰冻得直跳脚,两只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哈气。他看见远处石山顶上竟然升起火来,随后一股肉香随风飘来。他贪婪地迎风吸了几口香气,随即沮丧地说道:“师父,你看他们竟然还有吃的,咱们可得怎么办?”

    崔擒鹰脸色铁青,倒不是被冻得,眼下这点严寒于他而言算不了甚么,只需稍稍运起真气便可抵御。他没想到自己困死石山上三人的计划竟会出现意外,是以胸中郁闷难消。

    他想起泥沼下面的那些黑物来,心想莫不是刘驽和李菁他们竟然将这怪鱼抓来烤着吃了?”想到这,他转头向唐峰命令道:“你试着朝前走几步,给为师看看!”

    唐峰双腿直打颤,犹豫道:“师……师父,前面的泥沼下可是有怪物,我不……不敢……”他还未说完,崔擒鹰打断了他,怒道:“你才多大能耐,这就敢违抗师命了不成!?”说着他高高扬起右掌,作势要向唐峰的头顶击落。

    唐峰吓了一跳,忙道:“师父,你消消气。我这就去,这就去!”他小心翼翼地往石山方向靠近过去,心中咚咚直响。崔擒鹰黑着跟在他身后押阵,由不得他有半点退缩。

    忽地一只黑影从冰下窜出,猩红血口怒张,直朝唐峰咬了过来。唐峰吓得掉头就逃,不料被那黑物一口咬中了小指再也不放,顿时厉声叫了开来。

    崔擒鹰身影一闪,晃至他的身前,拉着他往后退了数十步,直至确定未有怪鱼再跟上来。他伸手捉住唐峰指上咬着的那只黑物,于月光下看清竟是一条怪鱼。这怪鱼虽是为他所擒,却犹然咬住唐峰的小指不肯松口。

    他鼻中哼哧一声,随手一掌。那怪鱼惨叫一声,身体被击碎成数块,带着血迹散落在周遭的冰面上。崔擒鹰看见唐峰被咬中的小指处开始变得乌青发紫,方知这怪鱼有毒,心中不由地一惊。

    他伸手捏住唐峰中毒的小指,刺啦一声往外一撕。随即,唐峰的一声惨叫在夜空中传将开来。那根小指竟被他生生地从唐峰的右掌上撕下。

    怪鱼的毒素至断指处而绝,唐峰算是保下了一条命来。他捂着右手伤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师父,我的小指头没了……没啦!”

    崔擒鹰见他这般窝囊模样,气得将那根断指掷在地上,喝道:“哭甚么哭,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少了一根指头,有甚么打紧的!昔日九指书生曾传下一套‘九指掌法’,等我有空便传授于你!”

    唐峰一听破涕为笑,“如此便谢过师父了,只是……您先前还答应下要传我其他的武功,都还没有……”

    崔擒鹰知道他想说甚么,不欲等他说完,打断道:“为师说过的话甚么时候不算数过,都存在心里记着呢。只要你好好为师父效命,这些武功自然都会传给你。你是我的唯一传人,我的武功不传给你又能传谁呢,恐怕将来连‘十方罗刹’的名号都要属了你!”

    唐峰一听师父这是要将自己当作衣钵传人的意思,顿时心花怒放,而那失指之痛瞬间便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伏在冰面上连磕了好几个头,道:“师父你有甚么要吩咐徒儿的,但说无妨,徒儿万死不辞!”

    崔擒鹰点头赞许,道:“你的忠心为师心领了,起来吧!”

    唐峰爬起身,绞尽脑汁地为师父的报仇大业出谋划策,问道:“师父,石山上的那几个兔崽子,每日里捉这些怪鱼烤着吃,咱们可要等到哪天才能饿死他们呢?”

    崔擒鹰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老夫不在场,他们才有机会抓到鱼。今后让他们再来抓抓瞧瞧,老夫保证让他们下不了山。从今夜开始,老夫守在这里,你且去外面寻几张弓,最好再带些毒药回来。”

    唐峰听后竖起大拇指,赞道:“师父妙计!您是想毒死这些怪鱼么,徒儿怎么就想不到呢,实在佩服啊佩服!”

    崔擒鹰他叹了口气,道:“这些怪鱼本就有毒,说不定还是毒药的祖宗呢,能不能毒死它们还不一定。所以你要多带些箭矢回来,还是用弓箭阻止那几个人取鱼最妥当!”

    唐峰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他正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冻死人的鬼地方,再趁夜找个牧民人家的闺女暖被窝,为自己这几天诸事不顺压压惊。

    他忙拱手道:“徒儿遵命!”原本冻得发僵的腿脚瞬即活络开来,转瞬跑得没了影。

    石山上,李菁和孙梅鹤坐在火堆旁,干看着刘驽大快朵颐地吃着烤鱼。二人直是面面相觑,即便面前的烤鱼再是金黄喷香,却不敢多吃哪怕一块。

    孙梅鹤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道:“嗯,吃一点能够活命就好,多吃一块都会要了老夫的这条命。”

    李菁笑道:“你倒是能忍得住。”

    刘驽见两人始终不肯多吃,索性将最后两块烤鱼也塞进了嘴里,吃完后抹了抹嘴,对着二人歉意地一笑,“二位且早点休息,我先去练功!”说罢便走至一边摆开架势练了起来,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物。

    孙梅鹤看着他的背影,惊讶地问道:“他就不用睡觉么?”

    李菁道:“他是练功上瘾了,我看就是没日没夜地练下去,他也没事儿。多练练也好,说不定到时候能多扛崔擒鹰几掌呢。”

    孙梅鹤转头看了眼远处沼泽冰面上的崔擒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接着倒头便睡。俗话说胆子是吓出来的,他看见崔擒鹰始终不敢攻上山,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不一会儿便开始打起鼾来。

    李菁见他睡得太香,本想恶作剧地踢他一脚,又怕惊着了那边正在练功的刘驽,这才悻悻作罢。她盘腿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刘驽练功,只见他两脚钉地,双臂缓缓移动,头顶上方渐渐被一片白色的氤氲笼罩,想必是他修炼那《大义武经》中的内功已是渐入佳境。层次比之昨日,定是又提升了不少。

    她微微一笑,悄悄走到一边,席地睡去。

    山下沼泽冰面上,崔擒鹰遥遥地望见山顶上的篝火熄灭,心中也随之一凉。然而他这些年来能够在武林中出人头地,并博得赫赫威名,所凭的一是心狠手辣,二便是心性坚忍。是以他绝不会因一时的挫折,而轻易放弃自己的计划。

    他盘腿在冰面上打坐,右手护住丹田要害,随即开始运功,一股纯厚的真气在他体内诸脉中缓缓地流动。身下冰面上传来的寒冷,片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开始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下一只野鸭哇哇叫着从他身旁掠过,惹得他心绪烦躁。他只是随手一抓,招式却绝妙异常,将那野鸭牢牢地握于手中。他眉头一皱,跟着五指合拢。那野鸭还未来得及惨叫,已被他捏得肚破肠流,血浆四溅。

    “聒噪!”崔擒鹰骂道,随手将死鸭远远地抛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节 鸯牌一枚

    直到第二天傍晚,唐峰方才返回了黑泽。昨日他离开后,骑着马在草原上逛荡了大半天,终于寻着了一顶牧民家的帐篷。杀尽男丁后,又在帐篷里美美地睡了一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角处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这是奋力反抗的牧民女子用指甲划下的。他完事儿之后,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剑,直接送她上了西天,与其父母兄弟团聚。

    除去四张木弓和数百支箭之外,他还带回了好几件皮袄,一并向师父呈了上来。崔擒鹰内力高强,是以对御寒用的皮袄并不在意,他径直接过了四张弓,并排握在一处,齐齐地拉开弓弦。

    如此强劲的膂力,只看得唐峰目瞪口呆。崔擒鹰用弓瞄准了石山顶上,他的眉头皱在了一块儿,“他们今天直到现在都没有下过山!”

    唐峰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献到师父面前,道:“师父,这毒药我也给您弄来了。路上我碰见个赤脚大夫,他不愿意弄,是我将剑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配下的。配完药,我便一剑将他咔嚓解决掉了。”

    崔擒鹰口头赞许道:“不错,峰儿,你现在是越来越会做事儿了!先将药放进泥沼中,看看效果再说!”

    唐峰右手小指的截肢处犹在疼痛,他望着眼前有怪鱼出没的沼泽,一时间心中犯了难,“师……父,我还……要去前面吗?”

    崔擒鹰一听满脸地不高兴,他从唐峰手中夺过毒药包,“没用的东西!”挥手远远地掷向前方。他在掷出的毒药包上暗蓄了一股内力,毒药包将要落下时突然爆裂开来,震碎了数丈内的冰面,四散溅出的毒粉洒得到处都是。

    唐峰见后惊得合不拢嘴,“师……师父,你这是甚么武功,这么厉害!”

    崔擒鹰冷冷地说道:“这是一门天竺武功,名叫‘因陀罗怪力’。你为师父好好办事儿,将来我自会教你!”

    唐峰原本不大的眯缝眼此刻睁得圆圆的,“师父,原来你会这么多种武功啊,徒儿我一直都不知道……”

    崔擒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心中所想没有几个人知道,按照老人们的经验,再过十年的时间,西域戈壁荒漠中的漫天黄沙会再次停歇。到时候,藏有天下武学宝典的风沙镇飞摩崖会再现人间。他崔擒鹰之所以掩饰一身精深武学,连至亲的徒儿也不肯传授,便是为了在飞摩崖开启的那一日能够一鸣惊人。

    石山顶上,孙梅鹤正在打盹,李菁警惕地看向山下,正好看见了崔唐二人在往泥沼中放毒。她急忙上前叫住了正在练功的刘驽,将他拉至崖边。一股冷风拂过,夹杂着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李菁闻见后急忙转过头捂住鼻子。

    刘驽迎着风嗅了几嗅,笑道:“不是毒药,只是将几种治疗风寒的草药混在了一处罢了,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原来唐峰先前逼迫那大夫帮他配制毒药,那大夫却不愿意害人,只得胡乱抓了几味药放在一起研磨成末,以盼能够蒙混过关。

    李菁一听放下心来,道:“那你赶紧继续练功吧,打扰了你实在不好意思。”

    刘驽笑道:“没事,刚刚正好练完了一段心法,算不上是打扰。若是你不嫌烦,帮我一起将这墓穴恢复原样吧?”

    李菁惊道:“那墓里的《大义武经》你不准备学啦?”

    刘驽道:“虽然没有全部领悟,不过已经全部默记了下来。毕竟将墓穴这样整日地敞开着,算是对前人的大不敬。”

    李菁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她转身跳入了墓穴之中,拔刀便在棺木上一阵挥舞。

    刘驽见状大惊,急要上前阻拦,冲至跟前放才发现,原来她不过是在削去棺盖上的小字,这才停下步来。

    李菁削完棺盖上的《大义武经》后,又绕着棺椁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地跳出了墓穴,笑道:“这门《大义武经》既然姑娘我学不了,那么其他的人也都不许学!”

    刘驽笑道:“旁人想学也学不去。”

    短短几日的练功体悟,使他多有收获,此刻似是与那六百年前的吕均前辈神交已久。这位至情至性的读书人,身后留下了一门极其精深的武功。其中的浩然正气,是一般的奸邪之徒绝对学不来的。

    随后两人一起将墓穴恢复了原样,刘驽开始传授李菁乾坤迷踪步法,笑道:“我现在传授你武功,算是你的掌门人师父了。”

    李菁一扭头,“才不是,我既然入了掌剑门,你理当教我功夫,否则我就退出门派!”

    刘驽将乾坤迷踪步法中的二十一套招数演示过一遍,又向她讲授其中的心法门道。李菁一学便会,仅是过了半个多时辰,她已是将这套步法使得有模有样。只见她整个人如同一阵烟般从山顶的这头射到了那头,又从那头射回了这头,身法快得令人难以看清。

    刘驽直看得目瞪口呆,道:“这门功夫我学了很久,也仅能用它来登高爬远。以前我见过茂叔的乾坤迷踪步法很厉害,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学到家的缘故。现在看来,实在是我的天赋太差了!”

    李菁拍了拍胸脯,自负地说道:“呆子,你不要自卑,以后你就跟着姑娘我混吧。依我看,你要么将这个掌门人之位也传给我得了。”

    刘驽听了二话不说,伸手掏出两枚铁鸳鸯径直递给了李菁,道:“诺,你拿去罢!”

    李菁直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刘驽竟这般爽快,“你……你还真的给我啊!”她犹豫了片刻,从两枚铁鸳鸯中选了一枚“鸯”字牌揣入了怀中,“这一枚我先替你保管着,掌门人太麻烦,还是由你来当,哈哈!”

    不知甚么时候,孙梅鹤已是睡醒了,他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将两人的行止看了个一清二楚。他轻声嘟囔道:“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么直白地找别人要定情信物,真是不要脸!”

    原来这“鸳鸯”中的“鸳”代表雄鸟,“鸯”则代表雌鸟,李菁只索取一枚“鸯”牌,那显然是对刘驽怀有倾慕之意了。

    李菁见自己姑娘家的小心思竟然被这老头儿瞅破,顿时勃然大怒,拔刀便要上前砍他。刘驽满面羞涩地拦住了她,“你不是想学那门丹田真气绵绵不绝之法么,我现在就教你。”

    他作势向旁请了请李菁,却不敢伸手拉她。两人自从被孙梅鹤道破了行藏之后,心里直砰砰打着小鼓,好似在做贼一般。

    李菁哼了一声,嘟着嘴道:“你快点教,姑娘我天资聪敏,只怕不要半个时辰就都学会了。”

    刘驽低头不敢看她,红着脸道:“一定的。”

    他将心法细细地讲了一遍,李菁听后直是抓耳挠腮。刘驽见她不解,复又亲身演示了一番。李菁叹道:“不行,这门功法太难,我得慢慢地学!”

    刘驽笑道:“见你这副模样,我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以前一直不肯读四书五经,但是孔子所说的‘因材施教’真是有道理呢。就好比说,练轻功我不如你,但是练内功你又不如我了。”

    李菁白了他一眼,不服气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再练上几日,姑娘我绝对会超过你!”

    然而她心里也是明白,这种内功修行最讲究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而自己在这一点上比刘驽差了可不止一点两点。要她如此活泼的一个人整日里枯燥地打坐练功,实在是生不如死。

    而她能在轻功修行上超出刘驽一大截,则又是因为心思敏捷的缘故。这门乾坤迷踪步法**有四十三种巧劲,每一种巧劲又各分为三种不同的用法,都需要见机而动,其中充满了机诈,是以刘驽那种心性淳朴之人当然学不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节 真我之掌

    刘驽传授完李菁心法之后,随后走至一边,迎着冬日里的寒风又开始练功。至于心法中的细微妙处却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只能让李菁自己慢慢地去体会了。

    日子就这么一晃又过去了好几天,三人躲在山头上一直不敢下去,依靠木盆中剩余的怪鱼肉勉强为生。崔擒鹰和唐峰始终固守在山下,片刻也不曾离去。三人只要稍稍往崖边一冒头,那崔擒鹰便是一箭呼啸着射来。依以往来看,孙梅鹤最爱往山下看,此刻却吓得再也不敢往外探出头去。

    三人在山顶上掘下了四个石坑,这几日正好下了几场雨,坑中贮满了些雨水,足够三人活命之用。同时气温逐渐变暖,山下沼泽上的薄冰彻底融化了去。三个人这下子被困在山上,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而那崔擒鹰和唐峰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了一只大木盆,两人站在木盆中,唐峰负责划船,崔擒鹰时不时地弯弓搭箭,瞄向石山之顶。木盆在黑泽上来回游弋,将逃出黑泽的水路扼得死死的。

    这一日夜晚,木盆中的最后一块鱼肉,终于也被三人分食了个干尽,其中刘驽食去了绝大多数。孙梅鹤目光甚是幽怨地望着他,道:“你就不该吃这么多,这一块鱼肉留给老夫和小妮子慢慢吃,足够吃上半个月的时光。”

    李菁怒瞪着他,骂道:“像你这种只会糊弄人的老头,多活上一日都是烦人,还嚷嚷个甚么!”

    然而她心里也知道,若是食物断绝,等待三人的会是甚样的悲惨结局,于是期期艾艾地望向刘驽,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刘驽见孙梅鹤仍在一旁生闷气,笑了笑,便拉着李菁走至一边,道:“不要紧的,饿不死,我们还可以继续下山去抓鱼?”

    李菁惊得睁大了眼睛,“你敢去抓鱼?就不怕被那崔擒鹰一箭射了个透心凉?”

    刘驽低下头憨憨一笑,道:“所以么,今天晚上我想试试自己的本事。若是可以,明天我负责上前扰乱崔擒鹰,你俩趁机划着木盆在后面抓鱼。”

    李菁眼睛一亮,问道:“怎么试?”

    刘驽道:“下山试!”

    两人见孙梅鹤气呼呼地躺在地上不动,转身往山后走去。石山背面的山崖下,同样也是一大片黑色的泥沼,再往远处看,黑泽又被险峻的山脉所包围,只有飞鸟可穿越。

    石山的前方正对着的是黑泽的唯一出口,崔唐二人只要守住那出口,便不怕刘驽和李菁等人偷偷跑了出去。是以他二人一直在山前沼泽中划着木盆游弋,至于石山背后的动向,却并未加以提防。

    李菁使出乾坤迷踪步法,身动如影,率先跃下了山崖。她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向山顶,只等着刘驽一起跳下来。岂料刘驽双足在崖边一蹬,竟纵身远远地往泥沼中跳了下去。

    李菁见状大惊,喊道:“你疯了吗?”

    她话音未落,刘驽已是当空落下,双足稳稳地落在了泥沼之上。只见他的身子竟未下沉,而那脚下的淤泥竟连他的鞋面也未能湮没。

    随后他在泥沼上缓缓走了几步,同时原本护在丹田处的双手缓缓地分开,在空中划下了两个大圈,接着又合而为一,双掌归拢,口中沉声吟道: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混阴阳而得大真,清污体而乘太虚……”

    此刻刘驽体内真气阴阳调和的境界,比之往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他真气得以沉稳,身体自然会收放自如。虽然脚下的泥沼十分稀滑难立,于他而言却是如履平地一般。

    他接着又使出一式飞踢,身子在空中一个窜跃,落下之后仍是稳稳地站在泥沼上,并未有丝毫下沉之势。

    李菁站在山脚下,直看得双眼发呆。她没有想到这《大义武经》中的功夫,竟有这般神奇之处。想到自己无法练这门高深武功,不能不说是万分地遗憾。

    随后她又看见,刘驽开始在泥沼上打起旋子来,在月色下,他的身形模糊成一团灰影。她惊讶地问道:“咦,你这是在干甚么?”

    刘驽不答,在打完几十个的旋子之后,他飞空一踏,落在了李菁的身旁。落地的声音极其细小,却震得一旁的李菁耳朵嗡嗡作响。

    李菁惊道:“这……这,你的内力怎么突然强出了这许多?”

    刘驽道:“这都要感谢那些怪鱼的功劳了,每食一条怪鱼,我便感觉自己丹田强壮几分,生出的真气也要浓郁出几分。再运用《大义武经》的内功归化一番,这些真气便可以逐渐驾驭得住。”

    李菁笑道:“你倒是碰上好福气了,可惜这好福气我们其他人都享受不了。你这连吃了十几条怪鱼,堪比别人苦练数年的功力呢。如此看来,明天你和那崔擒鹰的决战,未必会输得很惨。”

    刘驽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半分喜色,道:“光是内功变强了没甚么用,那个崔擒鹰不但内力深厚,武功路数也是变幻莫测。此刻我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必须要练那套《大义武经》中的掌法,方能与他勉强对抗一二。”

    李菁拍手道:“哦,这下子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你拉我一起下山是为了偷偷地练习掌法,不想让那孙梅鹤偷偷地学了去?”

    刘驽摇头道:“不是,给他学他也学不会。我是练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须得有信任的人在旁护法,方可安然度过这一劫。”

    李菁笑道:“若是这般说,我倒不是个好人选。我最喜欢在别人练功的时候捣蛋了,以前师父练功的时候被我偷偷拔了不少胡子。”

    刘驽摸了摸唇边,只有一层略黑的绒毛,笑道:“好罢,任你来拔,就怕你拔不上。”他顿了顿嗓子,接着说道:“这套《大义武经》中的掌法名为‘真我掌’,顾名思义乃是要追求‘真正的自在之我’,而后方能修练这套掌法。在那位吕均先辈看来,每个人因为生性不同,练出来的内功也有所不同,总共可分为‘地、水、火、风’四类。”

    李菁听后觉得十分惊奇,问道:“哦!?内功竟然还有这样分法的,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所谓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我听了不知多少回,这‘地、水、火、风’又是个甚么意思?”

    刘驽答道:“这‘地、水、火、风’的分法可能出自释家的“四大”,分别对应着‘真我掌’中的四套掌法,乃是吕均先生根据从《化瘀书》中悟得的至理所创。其中内力属风的人可以修习‘风吼掌’,该掌法狂飙四溢,扫尽所过之处的一切物事,吕均先生便是用这套风吼掌在铜雀台上震慑住了群雄。除此以外,‘烈火掌’则是招式极快,其侵如火,令人防不胜防;‘撼地掌’力大势猛,可以一力降十会。”说到这,他目光闪闪,脸上充满了期盼的神情。

    李菁摇了摇头,道:“你只讲了地、火、风’三种内力的掌法,那么内力属水的人,又该修炼‘真我掌’中的哪一套掌法呢?”

    刘驽叹了口气,道:“怕就怕这内力属‘水’之事儿,千万别被我给摊上了!那位吕均先生说过,‘叠浪神掌’原本是‘真我掌’四套掌法中最强的,堪称是神掌!可惜其中最关键的功法——‘叠浪劲’存于另外半部《化瘀书》中。这套‘叠浪神掌’没了‘叠浪劲’的加持,反倒成了四套掌法之中最弱的一门。”

    李菁安慰道:“你这个人向来傻人有傻福,肯定能练那门顶厉害的‘风吼掌’。估计你练成之后,就和那位吕均前辈一样威风,将那个崔擒鹰打得落花流水。”

    刘驽神色颇为担忧,道:“我不盼望着能练那‘风吼掌’,让我练‘烈火掌’和‘撼地掌’中的一门,我也满足了,别是那门所谓的‘叠浪神掌’就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节 内功所属

    冰冷的月光下,萧索的黑色沼泽上风声四起。李菁心中直打着拨浪鼓,她目送着刘驽缓缓步入沼泽中央,只见他双目紧闭,身形缓缓而动,逐渐达到了身心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尽管有狂风吹过,拂得他黑发漫天飘扬,他也不曾分散过丝毫心神。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看见刘驽脚下的泥沼竟开始波动,起初只是稍有起伏,到后来动静越来越大,竟开始剧烈地翻腾了起来。再看那刘驽,只见他仍是全神贯注地静立着不动。随着脚下泥浪翻腾,他的身躯也开始一起一伏。

    又过了一会儿,泥沼中开始发出咕咕的冒泡声,好似被煮沸了一般。只听“吱……呀!”一声厉叫,一只怪鱼终于忍受不住泥沼中的燥热,从中急窜了出来。它张开猩红血口,直扑向正在专心练功的刘驽。李菁本欲提醒刘驽躲开,又怕扰了他的心神以至于走火入魔,于是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话。心想他身体百毒不侵,区区皮肉之痛应是能够忍受得住,

    那怪鱼露出森然白齿,大舌头在空中一甩,一口咬在刘驽的脸上,本想即将尝到鲜美的血液,岂料竟被一股反弹之力震开,复又跌落进了泥中。怪鱼哇哇地一阵怪叫,扭着尾巴扎进了泥沼中,始终不见动静,想必是仓皇逃去了。

    李菁见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警惕地望向四周,看见那崔擒鹰和唐峰并未来犯,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她在山脚下寻了一块石头坐下,默默地看着刘驽练功。只见月光之下,有丝丝白汽从他的头顶以及身上衣衫的缝隙中钻出。这些白汽将他笼罩其中,久久不肯未散去。

    渐渐地,他的面孔被那些越聚越多的白汽缭绕得看不清楚,仅能远远地听见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越来越急。李菁据此推断,刘驽应是已经到了练功的最关键阶段。她拔出双刀,紧张地向周遭望去,除去呼呼的风声外,四下里并无人迹出没。

    月光之下,她看着这团白汽裹在刘驽身上,远远望去好似一枚由春蚕吐出的雪白丝茧一般,直待着一对翅膀从中破茧飞出。

    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月光下,那团萦绕在刘驽周身不去的白汽毫无征兆地突然崩散开来,刘驽从中飞出,他在泥沼虚踏几步后直奔山脚而来。他身形带起一股疾风,朝李菁扑面而来。李菁直感脸颊被刮得生疼,连忙往旁躲开。

    刘驽一掌击在石壁上,发出轰然声鸣。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一道道裂缝由他手掌处向外扩散,接着在石壁上绵延开来。他趴在石壁上,借着月光细瞧那些石壁上的裂缝,越看脸色越差。

    李菁凑了过来,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刘驽凄然地摇了摇头,道:“我是没事,不过估计大家都有事儿了。”

    李菁惊道:“此话作怎讲?”

    刘驽指着石壁上的裂缝对她说:“你看吧!”

    李菁凑近一看,只见石壁上一条条的裂缝弯曲起伏,状若波纹,“这……这就是内力属水的效果吗?”

    刘驽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根据《大义武经》所述,若要判断自己的内力属于哪一种,便需花费极长的时间将真气凝聚于丹田之中,再一掌推出打在石上。根据石上的裂纹,便可以知晓自己内力的性状了。既然练功不成,明天一大早我索性上前缠住崔擒鹰,你们两个寻机逃走,只能这么办了。”

    李菁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你武功不如崔擒鹰,上去只能是找死!”

    刘驽叹了口气,道:“能逃走两个人也是好的,总比全都死在这里要好!”他浑身好似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倒在地上。

    李菁收起双刀,将手顶在他的腋下,强行将他扶起,“你不要这么丧气,咱们就试着练一练那套‘叠浪神掌’,说不定很厉害呢!”说完她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使劲地朝他眨了眨。

    刘驽受到她的鼓励,心底又生起一丝希望,点头说道:“嗯,那我再试试!”

    他面墙而立,双脚在地上钉了个马步,口中暗念心法要诀,跟着双臂同时往前推出。这招正是叠浪神掌中的“碧波万顷”,讲究的是内力汹涌而出,从气势上压倒对手。他一掌击在石壁上,声音听上去软绵无力,好似是在挠石壁的痒痒一般。

    若在往常,李菁定会毫无顾忌地取笑于他,此刻她却不得不收敛住性子,耐心地宽慰道:“不要紧的,说不定是咱们刚才这一掌没有使对门道呢。来,再试试!”

    刘驽摇了摇头,道:“不行的,这套掌法太差了,估计我连崔擒鹰的一根指头都打不过。明日我用契丹散手与他对打,你们俩找到机会就赶紧逃命。”

    李菁掰过他的脸,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别胡说。依我看,这套《大义武经》十分奇妙!我是旁观者,所以看得清楚,我不相信这套‘叠浪神掌’,竟会连江湖上排不上号的契丹散手都比不上。”

    刘驽想了片刻,道:“那我再练练!”

    他接着双掌发出,又是一式“碧波万顷”推在石壁上,仍只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石壁完好无暇。他转头无奈地望向李菁,只见她眼中充满了鼓励的目光,只得硬起头皮,又使出一次“碧波万顷”来。

    如此一直练了一个多时辰,他直将双掌打得浮肿,这招“碧波万顷”仍未显出甚么威力来。

    李菁叹了口气,道:“这般说,这门‘叠浪神掌’是真的没甚么用了。咱们先上山吧,歇息一番,明日再作计较。”说着她拉起刘驽,两人同时使出乾坤迷踪步法,飞也似地往山顶飞奔而去。

    两人刚行至半山腰,忽听见背后有疾厉的声响,急忙回头望去,竟是一根劲矢破空而来。刘驽拉着李菁的手一拽,两人往旁躲开尺许。那根箭矢擦着两人身子飞过,所携劲力极强,径自插入了石壁之中,箭尾嗡嗡地颤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节 碧波万顷

    月光之下,崔唐二人不知甚么时候竟悄然来到了山下。崔擒鹰将四张弓握于一处,唐峰从旁递过箭矢,崔擒鹰用牙咬住弓弦,搭箭拉满弓弦。两人如此配合,一箭接着一箭地朝刘李二人射来。

    刘驽和李菁身处半空绝壁之上,急切间难以变招,好几次差点被射中了要害。只听“嗤”地一声,又是一根箭矢直朝李菁胸口射来。李菁右脚急忙在崖壁上飞踏,身形一晃,本以为躲开了这一箭。

    岂料箭矢突然在半路上转弯,追着她射了过来。她刚刚使完一招,体内真气正处于上下不接之际,直是难以动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箭头朝自己的咽喉刺来。

    正在此时,刘驽一个窜身来到她的身旁,双手托住她的腰用力往上一送,使她堪堪躲开了这一箭。李菁借着他一送之力,在空中一个翻身,正要落回石壁之上,岂料崔擒鹰又是一箭射来,擦着她的腰掠过,差点要了她的命。

    刘驽朝她喊道:“你快点上山,我掩护你!”说着他竟返身跳下了石壁,朝那泥沼中的崔擒鹰飞奔过去。

    崔擒鹰见他竟能凭着两只脚在泥沼上飞奔,不由地大为惊讶。他神色沉着,心想先杀掉一个再说,于是右手握弓,牙齿拉弦,在唐峰的帮助下,箭矢嗖嗖地朝那石壁上的李菁射去。李菁被逼得在半山腰间左右翻腾,上下不得。

    刘驽见状大怒,他在泥沼上几个跳跃,终于冲至崔擒鹰跟前,右脚在泥沼上一步飞踏,跟着身形窜起,双掌直向崔擒鹰胸口击来。他招式出至半路,心中突然暗叫不好。原来自己不留神间,竟下意识地使出了那一式刚刚练了许久、却又异常无用之招——“碧波万顷”。

    崔擒鹰经验老道,他见刘驽双掌袭来毫不惊慌,将弓矢皆往唐峰怀中一掷,跟着右掌挥出,迎向刘驽。

    此时刘驽若想半途变招,势必会被他一掌击中胸口,即便不死也会重伤。他当即一咬牙,索性决定拼一拼,随即在内力中使上了掌剑门的绝活“连珠劲”,只盼能增加些胜算。

    两人肉掌相撞,崔擒鹰直感两股力道接连袭来。他嘴角一翘,“呵呵!连珠劲而已!”心中颇不以为然。他精神一振,直起腰板,又在右掌上加了几分力。

    岂料正在此时,他突感又是一股力道从刘驽的双掌之上涌来。这一道力道与先前的两股力道合于一处,威力顿时大了数倍。仓促之间,他身形被击得往后一晃,连带着唐峰和木盆往后退了数尺,心中大感骇异。

    刘驽凛然立于泥沼之上,此刻他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本门的“连珠劲”功夫便是那传中中的“叠浪劲”。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的来却全不费功夫。

    这“叠浪劲”与“叠浪神掌”合于一处,再不是往日里那区区的“两连珠”所能比的。“三叠浪”的攻势,再加上连日来因以怪鱼为食而迅猛增加的内力,他的功夫境界与数日前的那个毛头小子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李菁趁着两人相斗的空隙,跟着也跃下了山。她站在山脚处,只待要接应刘驽,见他使出叠浪神掌与崔擒鹰硬斗,竟隐隐占了上风,一时间欣喜万分。

    山崖之上,本已吓成缩头乌龟的孙梅鹤,不知何时竟悄悄地探出了脑袋,他直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心道:“乖乖,这‘大义武经’真了不得,老夫一定要细细研究!”

    泥沼之上,崔擒鹰紧捏右拳,怒视着刘驽,一张黑脸有些发青。唐峰见情势不对,忙在一旁撺掇道:“师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有些晚了,您老人家身子要紧。咱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收拾他不迟!”

    崔擒鹰不肯信这个邪,转头命令唐峰道:“划船冲向他!”

    唐峰一听,哪里还敢再二话,赶紧撑起竹篙,划着木盆朝刘驽冲来。刘驽本可踏着泥沼往旁轻松地躲开,然而想到一旦自己远离,那崔擒鹰便可以故技重施,用弓箭逼得他与李菁无法自保,便熄灭了这个念头。于是他咬紧牙关,稳稳地站在泥沼之上,静等崔唐二人逼近了过来。

    崔擒鹰立于木盆头上,他丹田运气,在快要接近刘驽时,右手在空中划出道弧线,跟着往前平推而出,使出一招“飞鹰掠地”抓向刘驽天灵盖。爪间劲风忽忽,被击中之人难逃脑碎浆流的下场。

    刘驽心中已是有了准备,他在泥沼上蹬起马步稳住上半身,双臂扬起,暗运“叠浪劲”的法门,跟着又一次使出那“碧波万顷”来。这一次他已是豁然开朗,招式与先前相比有了云泥之别,沉稳的一招中竟显出别样的气象来。

    崔擒鹰见他招式仍是不变,妄图一招鲜吃通天,嘴角随即扬起讥讽之意。然而他终究不敢放松大意,右掌中竟运足了十成力道。

    两人掌力相交,只听“砰!砰!砰!”地三声响,崔擒鹰立于原地巍然不动。

    刘驽身形一颤,接连往后退却了数步。他身体失却平衡,右脚陷入泥沼中达尺许深,而后又狼狈地拔了出来。他心中暗自骇异,心想若不是这崔擒鹰少了一只手,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崔擒鹰虽然貌似占了上风,然而在强行硬接了刘驽一招之后。他感到胸口略略滞闷,不由地第一次对眼前这个少年另眼相看。

    他不愧是中原武林中出类拔萃的拳脚大家,仅是两招之间,已经看出刘驽的招式仍是十分地稚嫩,随即心中也是定下策略。他一击不成,身子下落之际,右脚在木盆沿上奋力一踏,接着凌空跃起,直朝刘驽扑来。

    他右掌虚捏,半路上又变掌为爪,使出第二招来——“大地飞鹰”。这一招气象森严,格局整密,非出类拔萃的武学高手绝难使出。

    刘驽见他攻势异常凌厉,不敢硬接,身子往旁侧滑数步躲开。岂料崔擒鹰不肯罢休,他见招式落了空,在空中又是一个翻滚,接着使出第三招——“铁鹰神抓”,右手向着刘驽肩头又是一抓。

    这一抓呼呼带风,封住了刘驽上半身的罩门,令他避无可避。刘驽见无路可逃,一股狠劲儿顿时从心头涌起。只见他双足飞踏,脚下溅起了片片淤泥,径自迎向崔擒鹰,跟着又是一式“碧波万顷”使出。

    如此翻来覆去地使用仅会的一招,这也实在是难为他了。他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能活着回到石山上,定然认真练好这套叠浪神掌,到时候打得他落花流水。

    然而崔擒鹰身为一代高手,怎能轻易给他活命的机会,有怎会在同一招上连吃三次亏?他眼中闪出一丝杀意,身子在空中斜扭,在空中突然变了向,腕动手转,避开刘驽的双掌,直抓向他的手腕。

    这第四招乃是他大神鹰掌法中的有名擒拿手,专门扣人脉门,名为“鹰搏草兔”。此招阴狠毒辣,中者极难生还,且他向来极少使用,是以武林中见过的人并不多,能破这招的人更是少见。至此为止,他已在空中连变四式,武功之强着实令人侧目。(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节 生死相搏

    刘驽自料必死,索性眼睛一闭,也不再管其他,双掌向前平推而出。掌风四起,忽忽地刮得崔擒鹰脸颊生庝。

    他不欲被刘驽声势凌厉的双掌击中,于是不待招式用老,右爪在刘驽臂上划下五道极深的血痕后,并未再下扣脉门。

    他的身子借力在空中又是一转,直往刘驽背后绕了过去,使出一招“罗刹灭佛”来,右掌直击向其后心。

    他的心思异常狠毒,欲要借此招用自己强横至极的内力直接碎去刘驽的五脏六腑,让对手如此凄惨地死去,方能稍稍解他的恨意!

    刘驽见自己的一式“碧波万顷”落了空,身子前倾却又没有支撑之物,顿时失衡往前跌了去,整个人跪倒在泥沼之中,接着陷了进去,却恰巧避开了崔擒鹰的致命一击。

    崔擒鹰身在空中,见自己一击未中,随即飞起脚直往刘驽头顶踏去。刘驽见状急忙缩入泥沼之中,却仍被崔擒鹰踩中头顶。

    他直感头痛欲裂,疼得龇牙咧嘴,然而好歹卸去了崔擒鹰这一脚的大部分力道,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也许是两人的打斗过于激烈的缘故,巨大的声响将周遭潜伏的怪鱼尽皆引了过来。

    崔擒鹰本欲寻机再杀刘驽,转眼望见数十条怪鱼“嘶……呀!”怪叫着朝自己扑来,随即丹田倒提气,身子在空中连续几个倒翻,落回了木盆之中。那些窜飞的怪鱼从他身旁掠过,尽皆扑了个空。

    他急命唐峰划着木盆往后退去,唐峰早就被眼前的怪鱼吓得双腿发软,得了师命如得至宝,使出吃奶的劲撑开竹篙,拼命往后划去。

    崔擒鹰弯弓搭箭,数矢连出,直朝泥沼中刘驽陷入之处射去。箭矢带着疾风射入泥中,激起丝丝泥浪。不一会儿,月光下只见一股隐隐的深红的血色从泥中逐渐泛起。除此之外,不见泥下有人在挣扎,更未发现其他动静。

    崔擒鹰盯着泥浆中的一滩血迹逐渐散开,到最后与泥浆混为一团。他侧耳倾听,只听见泥下有一阵格格咔咔的咀嚼声传来,听上去好像是那些怪鱼正在咀嚼刘驽的骨头。

    他的黑脸上泛起一抹满足的笑意,道:“耗费了这么多时日,又废了一只手,可算是终于杀了这个小子!”

    唐峰赶紧捧场道:“就是就是,师父您的手段实在是高明。将他的尸体留在沼泽之中,那些怪鱼必会分食了他。如此他死无全尸,这才算是报了师叔的大仇!”

    孙梅鹤刚刚还在心里暗暗打着《大义武经》的算盘,琢磨着等刘驽回来之后,要想尽办法向他讨教其中的奥妙。没想到这小子命薄如斯,在崔擒鹰手下不堪一击,竟突然归了天。他大惊之下,急忙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往山下张望。

    李菁远远地在山脚下,她将眼前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本想刘驽至少能与崔擒鹰战个平时,怎料却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她惨叫一声,哪里还肯多想,拔出双刀便冲入了泥沼之中。还未冲出四五步的路,她身躯为泥沼所阻,渐渐地难以自拔。她越是挣扎,身子越往下陷,到最后仅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痛骂崔擒鹰。得幸所有的那些怪鱼尽皆向着刘驽扑了过去,这才没有向她扑了过来。

    唐峰仍是在崔擒鹰身旁一边作揖,一边唠叨着讨好,口中满是阿谀奉承之词,“师叔您老人家若是在天有灵,得知我师父为您报了血海深仇,那就保佑我师父健康长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武功大成……”

    崔擒鹰不愿听他的废话,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正在沼泽中挣扎的李菁身上。此时刘驽已死,这个跟着那小子与自己作对的胡人女子,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

    他嘴角一抽,搭起箭矢,稳稳地瞄向李菁露出淤泥的脑袋。弓弦拉满,牙齿一松,箭矢带着破空声直奔李菁眉心而去。李菁陷在泥中动弹不得,只得紧闭双眼,静等一死。

    正在此时,她突感有人从泥下抓住自己的双腿往上托。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便斜掠而起,射来的箭矢从自己耳边一掠而过。

    她低头看去,只见一股泥浪从他身下翻涌而起。泥浪中出现一个人影,窜起身子用双臂抱紧她,接着双足在泥沼上飞踏,往山脚下奔去。她见泥人的面目隐约看上去竟是刘驽,不由地热泪盈眶。

    崔擒鹰见刘驽竟然还活着,他欺瞒过自己,同时还救走了李菁,顿时间勃然大怒。他定睛一看,刘驽的后背上鲜血淋漓地紧咬着数十条怪鱼。

    这些怪鱼皆已是悄然不动,眼陷脸塌,竟已都被刘驽一一捏死。莫非那泥沼中的一滩血,竟都是出自这些怪鱼身上?而方才泥沼之中传出的那些“格格咔咔”的声音,乃是他捏死怪鱼所致?

    他忙令唐峰停下木盆,又递过一束箭来。他口松弦拨,将约莫五六支箭同时射出,从不同方位直向刘驽和李菁笼罩了过来。

    刘驽已经抱着李菁落在了山脚下,他放下李菁,转身双掌向前推出,又是那招“碧波万顷”。他一战之中连使四次,却一次比一次得心应手。

    掌风阵阵,接连从沼泽中惊起三叠泥浪,将那五六根袭来的箭矢尽皆裹入其中。泥浪落地,带着箭矢悄然陷入了沼泽之中。

    崔擒鹰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发狂了似地命令唐峰急速递减。箭矢如疾风暴雨般向山脚下攒射而来,逼得刘驽和李菁东闪西挪。

    正在此时,孙梅鹤突然从山顶探出头来,扬手朝下掷出一枚小葫芦,接着赶紧又缩回了头去。那枚小葫芦着地之后,瞬即崩裂了开来,冒出大股的浓烟,将二人笼罩其中。浓烟弥散开来,罩住了大半片山崖。刘驽与李菁身处浓雾之中,一时间彷徨不定。

    李菁急忙捂住鼻子,“莫非这老家伙要投靠崔黑子,故意放毒烟害我们?“

    山顶上传来孙梅鹤急切的声音:“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俩还耽搁甚么,还不赶紧上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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