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漠北双雕
梅娘‘啊’的一声,就手放下年飞鹰,已是不顾一切,扑向吕天德,眼看已是身首分离,血肉模糊,梅娘顿时悲不可遏,仰头望着老妇,凄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这般狠毒”,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之色。老妇人一声冷笑,道:“人都称我吕母,你只死一丈夫,已是如此悲伤,试问我儿子被你丈夫冤枉至死,那又如何?”吕母此时神情激动,威狞毕现。
她眼见吕天德越跑越快,竟是一瞬间消失了踪影,心中已觉报仇无望,然而想到唯一爱子,又自往前行了一截,岂料苍天有眼,远远看见一匹马站在一边,心中一喜,已自奔将前来,只见吕天德已倒在地上,这一刻心中已无他想,奔进吕天德,手起一杖,已击下了吕天德的脑袋。玉女禅杖尖端犹如快刀之利,割下脑袋自是举手之劳。此时爱子大仇已报,往日郁闷一扫而空,心中只觉舒畅之极,只听到一个娇嫩的声音道:“奶奶,你终于报仇了”,当下转过身来,身后已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当头一人,正是她收养的孙女阿云。
她深怕吕母横遭不测,故此带了这伙汉子随后赶来,眼见吕母大仇已报,一众好汉都是极为欣喜。中间闪出两条汉子,一个着黑,一个穿白,粗声道:“恭喜主母,这下可以去祭奠蒙义士了”,吕母点了点头,心中已是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一黑一白的两个大汉,道:“独孤黑,你把人头给我提着”,说着用力一抛,独孤黑已接在手里,吕母转头看着边上‘万里无疆’,道:“独孤白,你将这匹神驹牵了带走”,那名叫独孤白的汉子答应一声,上前牵住了吕天德的坐骑。年飞鹰听到二人的名字,不觉心中一凛,脱口道:“漠北双雕”。
两人闻声转首,一起粗着嗓子道:“年捕头,真是好记性”。年飞鹰还未说话,独孤白大声道:“你是不是还要抓我们?现在我可不怕了,反正已经做下了这杀官造反大事,如要动手,大爷奉陪就是”。这两人本是漠北巨贼,犯案累累,年飞鹰曾几次追捕,每次都给二人走脱,想不到今日在此遇到。年飞鹰神色惨然,说道:“二位休要激动,如今年某爱妻惨死在吕贼之手,再也无心这捕快生涯了,就此别过”。话一说完,早已飞身纵起,他心中已想到了爱子小虎,从此退出官场,就此过那天伦之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吕母见孤独白已是牵过‘万里无疆’,甚是满意,当下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说道:“日下我们已犯下了大罪,唯有到海岛上去生存,现在就沿着崮河绕道行走,不要惊动官府”。说完,大伙已是转过身子,吕母与阿云刚一随后转身,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声音:“官人,梅娘誓必与你报仇”,吕母停在耳里,心中微觉一惊,想到这等柔弱女子,也有这般豪气,但心下并没有在意,如今自己大仇已报,目下自要把这帮人安顿好才是。这这一大帮人甚为显眼,都是绕小道直走。如此走了一会儿,前面忽然一阵吵闹。吕母正要让阿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汉子跑了过来,一眼正见着吕母、小云,忙道:“主母,不好了,前面来了一男一女,一开口就要找您”。漠北双骄二人与他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吕母心想,此时务要小心才是,这两兄弟脾气还是不改,又和人家动手,当下也不多说,急步赶了上去,只见四人,正自打得热火朝天,互不相让。独孤两兄弟还是那般火爆,正自一边打,一边骂,独孤黑道:“老子正饿得紧,正好把你们煮来吃了”,独孤白道:“你两个虽不怎么胖,但也可以将就”。这两兄弟每次和人打架,都是这样虚声恫吓。与他打斗之人听了,免不了心头着慌,当既大败。那一男一女,神态举止都是极为清雅,闻听却并不害怕,陡然间两人一换手脚,独孤黑与独孤白已是手忙脚乱。那男子一纵身子,已如一道清风,手掌已是按到独孤黑脑门。忽然间,面前人影一闪,一道无形劲气直逼过来,男子慌忙缩手,身子一拔,叫了一声,“丰妹,点子好紧,快退”。那女子一听声音,双脚用力,两人已齐齐退出四五丈远,男子看着适才出手的老妇,神色间满是惊愕之色,这老妇适才一出手之下,自己扑向独孤黑的一掌竟是全不着力,反震了回来,男子微一思索,已是脱口而出,“你是吕母”。
吕母见这男子知道自己,也自惊讶,疑道:“你们是...”,那男子一抱拳道:“在下秦丰,她是拙荆迟昭平”,吕母还未说话,独孤黑已道:“你们就是黑蜂双盗?那毒蜂...”神色间已是大惊,心想,谁不知道黑蜂双盗呼唤毒蜂,极是邪门。独孤白大笑道:“为何不早说你们的名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是盗,我们也是的盗”。秦丰、迟昭平微微一笑,迟昭平道:“我们刚一问吕母,你们就上来打了起来,这叫我们如何说”。独孤白讷讷说不出话,独孤黑道:“不是,我们认为你们是官府派来的”。
秦丰也不理会,向着吕母道:“老人家大名,我们夫妇早已听闻,请恕秦丰冒昧,您是不是曾收留过一个肩上有蜜蜂刺青的女孩?”吕母微微一惊道:“你们怎知道”,心想,这阿蜜肩上蜜蜂只自己才知道。迟昭平此时站了出来,道:“实话告诉老人家,前些日子我们也见着了蜜儿,他就是我们出生不久就失踪了的女儿”。吕母明白过来,这两人就是阿蜜的生身父母。
自从阿蜜去护送黄吉,至今未归,刚才碰上黄吉又没有时间问,而现在自己又不能离开这群汉子,当下道:“不错,她就是我昔年捡到的女孩,只是不知何故,她出去后还没回来”。秦丰道:“我们也是后来才打听到,蜜儿是在您府上,所以才冒昧找来,以致误会,既然如此,告辞”。说到这里,两人一纵身子,已照前头去了,吕母本想再说什么,眼见二人说走就走,片刻已是不见。一想到阿蜜,心中已自有些忐忑不宁,此时招呼众好汉,复又望海上前行。
黑蜂双盗自见到阿蜜之后,日思夜想,多方打听,辗转到了琅琊,方才在当地人的口中得知,吕母有一个丫头,名叫阿蜜,二人心中都是认定,这阿蜜必定是自己在路上遇见的女孩,二人探知吕母在崮河点将台之上,尽去家财,号令愿意依附她的众豪杰,这些人曾受吕母的慷慨施赠,已是直往番禹而去,看来她早有计划。二人得到这一消息,于是不惜爬山涉水,不想在这里碰上,哪知阿蜜并不在这里,两人心中都是一片空白,此时一边携手前行,两人都是没了主意,迟昭平心中愁苦,道:“丰哥,这小女儿怎地如此命薄,怎地一点也见不着她”。
秦丰也是一般着急,可他毕竟是男子心性,自要坚强得夺,当下强镇心中不安,沉声说道:“但愿吉人天相,无论如何,终究也会找到的。”两人边走班说,行的很快,看着已是将要黑了下来。两人已是不觉来到了一个土岗之上。忽然间前面想起一阵微风,这两人都是飞贼中的好手,这一瞬间已见着一个身影,行色匆匆,一看就是不安好心,自然熟知其中道理。夫妻二人相互一望,当下使出昔日做贼的手段,尾随在其身后,这人轻功极高,看他身法,就知必是久经贼中之道,熟练得很,要不是两人也是此中大行家,多半就给他走脱了。
前面人影一点也不停留,也万没料到后面也是来了一个同道老手,黑夜中七转八转,眼看已到了一处帐篷之处,只听得人声鼎沸,两人放慢了脚步。前面那人身形一闪,已是突然不见,黑蜂双盗一不见了人影,想到这人大概是偷盗东西,正要转身,忽听得一阵叽里咕噜之声,二人常年在外行走,熟悉各方语言,听得这是西域言语,一个声音道:“王爷正是好艳福,得着了那么一个漂亮女孩”。另一人似乎吞了一下口水,道:“我们这些做手下的,看着再好,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两人正已要往回走,一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忽地心中一动,都是齐齐住脚。两人眼光视处,均是意领神会,身子一动,已是到了说话两人的身后,那两人一觉风声,要待回头,只觉颈上一软,已给二人分指点中了肩颈穴,迟昭平提起一人,到得暗处,伸指将他穴道一解,轻声喝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女孩?”那人一睁眼,见是一男一女,正要惊呼,秦丰已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就地拾起一块手头,手中一捏,已是成了碎末,轻喝了一声,“快说,不然就如此石”,那人怎见过这般手段,惊恐的点了点头,秦丰这才松开了手,那人定了定神,道:“王爷本是来去取番禹,不料被南越旧人得逞,因此一无所获,正自要转回钩町,却见着一个女孩”,说道这里,迟昭平已是耐不住性子,道:“那女孩是什么样子?”那人已见着秦丰单手碎石,不敢撒谎,说道:“长得纤小细致,非常可爱”,说到这里,只觉眼前一黑,已给迟照平点了昏睡穴,扑地倒在地上。
此时望着秦丰道:“丰哥,多半是”,说到这儿,心下激动,语音已是有些发颤。秦丰更不迟疑,道:“走,去看一看”。二人望着中间一座营帐靠近,这道理谁都明白,贵为王爷之尊,营帐自比平常人要大得许多,所处位置必是居中,方好调得人马,两人刚好靠近营帐,就已听见一阵喧哗的打斗声。迟昭平此时已知女儿下落,心中惊喜,当下身子一纵,已望帐口处一跃飞进,这一进得帐中,忽的一声,迎面一把弯刀直砍过来,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又来了一个女贼”。说话之人只有一条臂膀,此时忽道:“程兄弟,当心”,忽的一声,秦丰已随着妻子身后跃了进来,眼见一把弯刀砍向迟昭平,手臂一伸一曲,早把弯刀弹得飞出帐外。这人一惊,道:“我程首之这次来中原,怎地这么倒霉,都是节外生枝”。秦丰一击得手,眼视帐中,只见一个花红衣衫男子,拳来脚去,此刻正与两个胡人缠斗在一起,这两人正是乌龙与骆图。只听迟昭平叫了一声“蜜儿”,声音又惊又喜,此时身子一动,已径往中间一个女孩奔去,那女孩双手反绑,此时看得清楚,望着迟昭平,认出正是与魔兽门主人相斗,救自己的一男一女,此时作声不得,原来已给点了穴道,迟昭平心中大喜,一纵身子,程首之看得清楚,大声叫道:“文皓,快拦住那个女贼”,断臂之人正是文皓,此刻早已包好伤口,他们二人从梅阁出来,已到了与任贵约定之地,却是不见一人,一经打听,才知早已兵败回转,两人急赶之下,终于在这儿见着了任贵,此时已是谁也没有埋怨。
第四十七章 疗伤神药
文皓不待程首之话完,一抡弯刀,早已砍向迟昭平,迟昭平也不和他缠斗,手微一晃,趁着文皓一闪之际,飞起一脚,已把他踢出帐外,眼见阿蜜就在眼前,双脚一起,已是就要接近阿蜜,忽然间风声一响,此时掌未撤缓,回头一看,一个锦衣人,已是一掌横身击过,一道平和气流直涌迟昭平,正是邙谷王,他落败回转西域,却不料中途遇见了阿蜜。
这阿蜜见黄吉只与王小眉说话,她已知这王小眉绝非男子,眼见二人神态亲热,因此悄然离开,一路上门,闷闷不乐,不觉耽误了许多日子,这才在路上遇见了任贵,她一人怎敌得过如此众多神猊营人,任贵见她这般玲珑小巧,早勾起心中欲念,正准备带回西域,岂料被花胡为见到,花胡为自被黄吉震伤,疗养了一段日子,此时已无落脚之处,东游西荡,无意中看到阿蜜与这伙人厮打,上前帮助,也是大败,眼见阿蜜被捉,心有不甘,一路追踪到此,谁知又被黑蜂双盗发觉,随在他身后跟来。
迟昭平知道这人厉害,身子一飘,躲过了这一掌,只见人影一晃,秦丰已向阿蜜飞扑了过去,任贵此时掌未撤缓,回头喊了一声,“不败,独胜,拦住他们”,正与花胡为击斗的二人跃出一人,正是甘独胜,就势身子一折,已是拦在秦丰面前,一道至刚掌劲已是直逼秦丰,秦丰眼见掌到,身子只微一闪,早已躲过,身子不停,径直照阿蜜奔了过去,人影一晃,两把弯刀已齐砍了过来,原来这当而文皓、程首之早已复转,眼见秦丰就要抓住女孩,两人一挥弯刀,已是齐照秦丰砍了过来,打斗声已是惊动了营帐中人,齐齐奔出,眼见王爷帐中来了三个不速之客,呼喝声中,已是枪进了几十条大汉,看着秦丰凶狠,纷纷拦在他的面前,人影此起彼伏。
秦丰一时又怎缓得过气来,只听得乌龙一声大喊,“拦住那个人妖”,各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早溜出帐外,迟昭平大吃一惊,道:“丰哥,快追,”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背心已是中了任贵一掌。王者自如诀何等厉害,迟昭平‘啊’的叫了一声,已是倒在地上。秦风正自与众胡人打斗不休,一见妻子受伤,不及多想,三两下扑退胡人,就地上抱起迟昭平,身子一纵,已是出了帐外,任贵眼见这两人走脱,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大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还不快追”。甘氏兄弟已是当先追了出去,任贵费了无数力气,眼美人走脱,怎不恼恨,此时大发雷霆,谁知这伙人追了半天,一点踪影也不见,自然不知这三人都是靠轻功吃饭,如何追赶得上,任贵当下气急败坏,大骂了手下一通,回转西域。
秦丰一手抱住迟昭平,一路狂奔,已是进了一处无人之地,方才放下妻子,作唇发出‘嗡嗡’声息,不一会儿,面前已聚集了无数黑蜂,秦丰在吃昭平身上取出一块方帕,上面绣了无数的额鲜花,娇艳欲滴,散发出一阵花香之味,当下把手帕平放地上,黑蜂已是飞扑方帕之上,只不一会儿,上面已集额一层满满的蜂蜜,原来这块手帕是迟昭平所绣,加有百花粉末,故而清香扑鼻,与真仿佛。黑蜂闻着,自是扑了上去。这二人早年经常在外作案,有时不幸重伤,就用这方法召唤黑蜂,让其吐出蜜糖,以做救命疗伤之用。这黑蜂毒性天下无双,可是吐出来的蜜糖却是疗伤神品。此时秦风见已足够,当即一挥手,已令黑蜂尽其散去,就将手帕上的蜜糖浇了一些,放入迟昭平口中,这蜂蜜入口即化,只不一会儿,迟昭平就已醒转,四处张望,失声叫道:“蜜儿,蜜儿”,空山之中哪有半个人影,想到两番扑空,止不住泪珠滚滚下落,秦丰扶起迟昭平,道:“平妹,既已知道那人身着花服,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终须把蜜儿寻回”,语音甚是坚决,目光中已满是坚毅之色。
花胡为眼见黑蜂双盗闯入,正好缠着任贵,当下一脱身子,雪上无痕,无声无息,早已欺进阿蜜,等到几人发觉之时,身子已是奔出老远。这时害怕再有人对阿蜜无礼,没命也似在荒野中奔逃,不知奔了多少时阵,只感浑身乏力,又困又乏,四周全是高山峻岭,方自放下心来,将阿蜜轻方地上,只见她睁大一双眼睛,似很害怕,花胡为定了定心神,说道:“不要怕,我这就给你解绳子”,方才只顾逃命,急切间怎能去解捆绑绳子,这时双手分拿绳子,方才看清所系之处不知用的什么手法,怎么也解不开,一急之下,就双手一扯,这一下用力个过狠,双膀也是为之一痛,这绳子竟是震断不得。这绳子阿蜜也用力震过,可怎样使劲也无济于事,眼见这花服男子三十四五,面似桃花,眉目之间含情脉脉,自己一生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心中实是惊惧莫名,然而你想到这男人一起始便帮忙自己,却是因不敌胡人那位王爷,方才落败逃窜,可却是暗中从后面跟着自己,趁着先时救过自己的一男一女缠住胡人,才把自己救到这里,想到这里,害怕之心已是轻减了一些,见他神色担心,当下轻声道:“我听那王爷说过,这绳子使用犀牛筋制成,所系之处也只他才能解开,只有看看有没有极锋利得刀剑,才能断得”。花胡为听她说话,语气温婉轻柔,不觉心中一荡,可说也奇怪,此时却没有半点邪念,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自己以往行为,只要自己喜欢,手到擒来,完事就走,这次见这个玲珑小巧的姑娘,心中却是起了保护之心,一些儿轻薄之心都没有,阿蜜这时手脚紧缚,神情之中不觉让人怜意大增,更是显得楚楚可怜,花胡为如此胡作非为之人,此时也不觉浑身爱怜,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阿蜜听到他问起自己的名字,有些娇羞,低下了头,轻声道:“我叫阿蜜”,花胡为忽生一种奇妙的额感觉,便如吃了蜂蜜也似,心中甜丝丝的。看着低头不语的阿蜜,一时间连手也不知该如何才好,不一会儿,阿蜜也抬起了头,细声细气的道:“多谢英雄相救,请问高姓大名,也好让我记着”,说到这里,又自把头低了下去,花胡为听她问起自己的名字,正要说自己交花胡为,忽然想起自己臭名昭著,武林中无人不知,只说了一声“我...”,就没有再说下去。
阿蜜听他不说,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心中有些感动,又道:“英雄若是不方便说出你的名字,也是不妨,我只要记着英雄你的形貌就可以了”。花胡为还未搭话,只听见一声大笑,“小姑娘,他会是什么英雄,你可是受骗了,这人是采花淫*贼花胡为”,话音刚毕,身边已是多了四个人,中间一个富态依然,正是琅琊首先起义的豪杰,瓜田仪,边上三人,正是他得力的住手,杨善常恶,另外一个鬼泣森森,花胡为却是认识,脱口而出,“鬼手丁自重”,丁自重冷哼一声,“无耻之徒,也配提我名字”,瓜田仪这时微一低头,已是看见了地上紧捆的阿蜜,这时张着一对明亮的眼睛,似被眼前几人的说话,搅乱了脑袋,茫然无措,犹似落网羔羊。瓜田仪只觉一道邪念直冲脑门,已是情不能自己,微一镇心神,已自恢复了常态,回顾左右杨善,常恶道:“设法解开她身上的绳子”,他此刻心中也是迫不及待,这小姑娘可称绝代芳人,自己一生只为大业着想,尚未婚娶,正好做了自己的夫人,说到解开绳子,声音已是激动,竟然打了许多,杨善、常恶听主人下令,自然遵从,两人一俯身子,就要去提起地上阿蜜,只见阿蜜脸容一怒,道:“你们要做什么”,眼见瓜田仪神色似不怀好意,再也不能有少女的矜持,已是怒声出口,杨善、常恶只微微犹豫了一下,仍自将手伸了下去。
花胡为眼见这几人突然出现,已看出这四人都是一流好手,自己并非其敌手,可一见阿蜜就要落入几人手中,一时竟是已激起了胸中胆气,口中大喝一声,“闪开”,身子已是疾冲而上,双拳起处,犹如穿花相似,分击杨善、常恶,‘砰’的一声,花胡为背心已重重挨了一掌,再也站立不稳,飞跌出十几步外,耳中只听得一声喝骂,“不知死活的人妖”,这一掌力道极是沉猛,就似被大锤击了一下,直欲昏倒,当下猛提一口真气,强自站了起来。
只见瓜田仪满脸不屑之意,刚才背后这一掌正是为他击中,目视之处杨善、常恶已是将小玉扶了起来,她亲眼花胡为被一掌击倒,这一掌是瓜田仪全力击出,威力自是不同寻常,阿蜜不觉脸色为之一变,只见花胡为双手地上一撑,站了起来,一咬牙,已是舍命只扑过来,就要硬夺杨善、常恶手中的阿蜜,只见杨善、常恶哼了一声,二人一手拉着小玉,这时两人同出一掌,正是照准冲过来的花胡为,‘砰砰’两声,花胡为心中各种一掌,只觉天旋地转。
他已是武林一大魔头,这两掌已是激起了他胸中的恶气,大叫一声,直向阿蜜冲了过来,眼发凶光,直似要拼命一般,只见身影一晃,丁自重已迎面冲了过来,单手照花胡为一拂,正是他成名的绝技‘鬼手’,这一下无声无息,拂在了花胡为的身上,‘扑’的一声,丁自重与花胡为同时分开,花胡为这一中在‘鬼手’之下,再也支持不住,‘砰’的倒在地上。
丁自重这时已退在一旁,他胸口中了花胡为一拳,这花心拳也委实厉害,这还是花胡为重伤之下,这一拳力道,仍是未减,只感到全身‘砰砰’直跳,心慌意乱,只见花胡为又自从地上挣扎站起,不觉为之骇然,自己鬼手竟拂之不倒。哪知花胡为习学花心拳,身上穴道早已颠倒,区区鬼手这一拂,又怎能令他瘫倒,此时身子又照阿蜜扑了过去,阿蜜见他如此奋不顾身,心下已自恻然,这几人看来都是凶恶之辈,花胡为若是再拼下去,必定死在这几人手上,当下喊道:“你快走,别管我”。花胡为听得她居然关心自己,心中一热,心想‘既然有你小美人这么一句话,死也值得了’。
第四十八章 千面人妖
这么一想,一时间竟是勇气大增,双眼发红,一声狂叫,又自向杨善、常恶扑了上去,瓜田仪冷声喝道:“淫*贼,你当真是不要命了”,身子一冲,一拳照花胡为当头击下,花胡为这一冲上,眼见瓜田仪来势极恶,微微一闪,这一掌击在左肩之上,‘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阿蜜早已是忍不住,只见花胡为脸色苍白,这一口鲜血喷在他自己胸前,顿时血迹斑斑,甚是可怖,阿蜜大声道:“快走,不要再过来了”,声音刚尽,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哥,前面似有女孩在喊”,一个男子威严的声音“是什么人?”瓜田仪几人还未转过神来,‘扑扑’两声,一男一女已是立在面前,男子一柄金剑,女子一杆银枪,正是释凡、孙秀姑。
二人兵器为须卜子血刃所断,眼前这一剑一枪自然是新铸成的,二人已是有了教训,这剑枪已不再是以前那般不堪一击了,释凡一杨手中金剑,道:“瓜大王,这是怎么回事?”瓜田仪见这金剑银枪出现,他已知这二人行侠仗义,正中下怀,含笑道:“胡作非为欲要行不齿之事,瓜某人故此出手”,金剑银枪不知就里闻言一转眼,已是见着了阿蜜,以及倒在地上的花胡为,二人行走江湖,怎不知胡作非为恶名,孙秀姑怒喝一声,如此武林败类,不如杀了干净,免得又去祸害良家女子,这二人当年曾参与围杀花胡为,此时方知他竟还胡说,一想到花胡为糟蹋良家女子,不由得怒从心起,二人剑枪同时一抖,阿蜜知二人误会,急道:“不是的”,瓜田仪哼了一声道:“这人本来就不是人,昔年奸*淫*掳杀,无所不为,可谓穷凶极恶,你可知道”,这声音用内劲发出,蹡蹡入耳,阿蜜听得眼前男子就是花胡为,心中已自一凛,想起曾听吕母说过,胡作非为为祸江湖,人人愤恨,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只听得释凡大喝一声,“花胡为,你是要我们动手还是自断双臂”,花胡为眼见阿蜜神色,已是为自己昔日暴行厌恶,不由得心中一凉,心道:‘罢了,一日为贼,终生为贼,金剑银枪又怎会听自己解释,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了’。
眼见这二人已是视自己为深仇大敌,心中一动,此时站起身子,看了一眼阿蜜,神色已是坚决之样,略微调息了一下体内微弱的内息,口中道:“金剑银枪侠名江湖,我自信得过二位,你们只要答应我,不要让这姓瓜的带走这位姑娘,花某就此罢手”。释凡大喝一声,“这自然不用你说,快些自断双臂”,花胡为两眼直视,似要她再说什么,阿蜜心中一阵为难,眼前这人救过自己,全是不顾性命,可他声名又如此狼藉,一时间竟是不知如此才好,花胡为看在眼里,心中已是一阵凄然,转首之际,金剑银枪正盯着自己不放,生怕自己逃走,此时一阵心灰意冷,莫要说自己身负重伤,就算是好生生的,若是不使轻功逃走,也非二人之敌,刚一想到这里,忽然间猛地省起,适才唯恐阿蜜受辱,方才没有逃走,自己雪上无痕一生引以自傲,就算当年黑白两道围攻,临死之时也能靠它逃走,何况今日。想到这里,又自看了一眼阿蜜,心道‘但愿你无事才好’,此时略一调息,双足已飞快倒退出去,只听金剑银枪大喝一声“淫*贼,哪里走”,已自随身后追来,花胡为这时逃命要紧,雪上无痕使得已是极限,忽然间叫一声哭,前面一道深渊,不知几又多深,正好挡住去路,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已是极是止住了脚步,金剑银枪眼见花胡为身受重伤,可脚下极是奇快,眼看已要逃出视线,正已准备放弃,释凡只听孙秀姑说了一声“大哥,这淫*贼为何停下了”,释凡也是不知所以,一提丹田内气,说:“一起上”,这二人只一瞬之间,已是逼近花胡为之前,着眼之处,黑雾弥漫,原来前面已是被深渊断了去路,正不知有多深高。孙秀姑一挺银枪,道:“姓花的,今天你是怎么也跑不了了”,释凡厉声喝道:“只要你自断双臂,这便饶你性命”,花胡为纵声大笑,笑声中竟是无比凄凉,望着金剑银枪,狠声说道:“花某一生却是作恶多端,可要我自残双臂,万做不到”,说到这里,身子陡然一跃,金剑银枪隔得太远,哪料他已抱着一死,此时已是跃将出去,颇觉不忍,两人一起跃上,想要拉住花胡为,双手拉处,已是不见了花胡为,二人脚下只一步之遥便是深渊,着目之处,一片漆黑,都是只觉一阵昏眩,如此深渊,这花胡为定是粉身碎骨,魂消魄散了。
两人叹息了一阵,终于离开,此时方才想起瓜田仪手上的姑娘,想到自己曾答应花胡为,要保护那位姑娘,可只这一转眼功夫,瓜田仪四人已是不见,二人均自想到,这瓜田仪也是一方豪杰,自不会有品行不端之处,二人商议,一面找寻小玉,一面去琅琊之处,这花胡为已跃渊自尽,自不能令他遗憾。
已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花胡为只觉身子晃晃悠悠,好似置身云雾之中一样,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似粘住了似的,就这样似昏似醒,神色之间开始有了一点意识,身体就如泡在寒冰中,冰冷彻骨,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一阵阴森森的寒气飘过,直透肌肤,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想要站起,双脚双手全不听使唤,这才想到自己已跳下深渊,脑海中第一个意识就是自己已经死了,想到这里,眼中却是出现了一个娇小玲珑,有如梨花带雨,人见人爱的小姑娘,挥之不去。
不觉叹了一口气,喃喃低语,“小姑娘,你可还记得我么?”只听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便如猫头鹰嚎叫,直令人全身鸡皮疙瘩都耸了起来。花胡为只觉一阵心惊肉跳,只听这声音大声道:“果然大合我意,你这人和我一样独钟女人”,这声音说话,一字一字发出,尖利刺耳,直渗入头皮之中,花胡为朝声音处一看,一处怪石上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眼发绿光一张嘴尖如啄木鸟也似,脸上青惨惨无一丝血色,肋下一双硕大的翅膀,是哪里来的这个怪物。花胡为迷茫的道:“我这是不是到了阴曹地府,莫非你就是勾魂使者?”这怪物又是一阵鬼怪般大笑,翅膀指着花胡为,道:“你真是摔的糊涂了,见着救命恩人,也不赶快拜谢。”花胡为大吃一惊,“我还活着?”这么高的深渊摔将下来,竟还不死,这怎能叫人相信,忽然间明白过来,道“你...你是妖怪!”说到这里,全身不觉一阵抖动,看这样子,多半自己摔下半空之时,就被这生了翅膀的妖怪看见,这地方难得遇见一个活人,正好用来充饥,一想到吃人妖怪,生吞活剥之样,不觉汗毛直竖。
这怪物此时不再大笑,声音陡地一寒,道:“你怕妖怪?”花胡为听着怪物口气,甚是鄙夷,不觉心中一横,想到自己为武林不齿,救人反被冤枉是害人,自己既敢跳下深渊,又怎会怕这吃人妖怪,反正都是死,也没有什么分别,想到这里,胆气竟为之一壮,道:“我连死都不怕,哪会怕你这怪物”。这怪物想不到他竟会如此说话,微微怔了一怔,点头道:“很好,你心性高傲,正是可造之材,也不枉我救你一场”,说到这里,两肋之下大翅膀一张一合,就如一只大怪鸟一样,怪眼一盯花胡为,道:“你可以拜我为师了”。花胡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已努力翻身坐起,望着前面的怪物,道:“什么?”
怪物脸色一正,道:“也是你福大命大,我正好在璧上采食,见空中落下一物,花乎乎的,定睛之下,方才看清是一个人,这才接住,可你这身臭皮囊重得很,害得我已痛了大半天”。这怪物常年住在地底深处,地下光线较暗,反而造就了他一双锐利的眼睛,视物极远,一看空中落下一人,仗着翅膀飞上去接住,可这高空一落之力,一般人又怎能接得住。花胡为要待不信,眼前却又是事实,自己竟然还活着,不由得心花怒放,此中欢喜,此时已管不了对方是丑是美,道了一声:“多谢”,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怪物道:“你也不用谢我,当时我却有要吃你之意”,花胡为肉皮一凉,道:“为什么?”怪物用翅膀对着他指了指,道:“我正要吃之时,忽见你良才美质,正和我一样,因此没有舍得吃,看来是老天爷有眼,要送我一个好徒儿”,说到这里,又是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花胡为听着这声音很觉不舒服,此时心中满腹疑云,道:“我怎会和你一样”,怪物一杨尖嘴,道:“你小子那话儿坚挺无比,一看就知是不干好事,我也是与你一样,怎不知其中道理”。
花胡为一团糊涂,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会与你一样”,怪物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千面人妖吗?”“千面人妖”,花胡为失声道,眼中闪过一道奇异之色,这千面人妖怎会没有听过,四十年前,江湖中出现一人,善于易容,人称千面人妖,传说此人美貌绝伦,一身功夫似正非邪,此人极好猎取女色,经常以不同面貌出现,时男时女,专以寻那良家美女,或强行污之,或以色诱惑,引起了武林中的公愤,群起攻之,可千年人妖行踪诡秘,变化多端,无人能探得其真实面目,其时武林中出现了一个年轻剑客,名为白天豪,人称‘彭城客’,彭城客跟踪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处客栈发现了千面人妖,正自掳了一个年轻女子,欲行轻薄,彭城客当即上前阻住,双方一场大战。
彭城客名家出生,一身武学已臻归真,只十余招,便已制住了千面人妖,用了一式‘断根手’,令其改过自新,终身不得接近女色,饶了他的性命,千面人妖从此武功全废,痛不欲生之下,隐身在深山老林之中,终日愤恨郁闷,于是细心推演,冥思苦想,练成了一套邪正兼并的心法,称为‘阴阳融合术’,阴阳融合术既成,当既出得深山,遍寻彭城客,可这人已不知去向,于是迁怒武林人士。
第四十九章 阴阳融合术
只要是会武功之辈,见着立毙掌下,无人可挡其一招半试,江湖中掀起一阵血腥杀戮,眼见千面人妖凶残成性,武林好汉。纷纷自告奋勇,终于在一个月黑之夜,困住了狠恶凶残的人妖。
面对这个武林公敌,双方好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江湖好汉用了无数性命的惨重代价,刀枪棍剑之下,终于将千面人妖杀的遍体鳞伤,千面人妖自知难逃一死,伤重垂危之际,跃下深渊,手脚全部折断然,而凭着一股顽强的求生的欲念,终于活了下来,话胡为听在耳里,神色变换不定,想不到事隔四十年,当年的千面人妖,竟是在这深渊中活了下来,实在是无法想象,千面人妖一正声色,道。:“现在你该叫我师傅了”。
花胡为见他神色满是自信,心中不由得冒起怪戾之气,白眼一翻,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师傅”,忽然哎呦一声,所处地上一片鲜血,只一思索只见,伸手往身下一模,已是空空一无,已是明白过来,颤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把我...”。千面人妖温声道:“乖徒儿,你血气已尽,阳火太盛,如不尽早除去,只怕这刻已没了小命,”花胡为一生拼命练功,都是为了得到女人,这才狠下功夫。眼前闪过阿蜜影子,想到从此再也不能亲近女人,心中只觉悲痛欲绝,陡然提起手掌,直往太阳穴猛力击下。
啪的一声,手背一痛,地上已掉下了一小块石头,这手掌直给这石头荡退老远,只见千面人妖翅膀晃了一下,正用一双极是鄙视的目光看着花胡为,牙齿中崩出两个字“懦夫”,花胡为火冒三丈,怒道:“我连死都不怕,怎会是懦夫”?千面人妖一声怪笑,道:“这种妇人般的寻死短见,有谁不会,那逼你跳下深渊的人呢,还有你为他甘愿一死的心上美人呢?你竟然心甘情愿让仇人逍遥自在,而置至爱又弃之不顾,可笑啊可笑”。
此时千面人妖一脸全是嘲笑之意,花胡为听他声音狂妄,却是说得有理,心中微有所动,然而看了一下深渊上面,一眼望去却是峭壁高耸,就算练成绝世神功,可又如何才能出得这深渊,上不去还不是等如废人,这一神色千面人妖看在眼里,只听他格格一笑,道:“你有手有脚。胜过我四肢全无,还怕不能上得这深渊,这般木头木脑,真是无药可救,”这声音中有不尽的嘲讽之议,花胡为刚从死亡中回来,脑子自然又清醒了一些,心中不自禁想到,瓜田仪人面兽心;阿蜜无助可怜之样,心中忽然一阵冲动,一股复仇的**已自心中升起。
只听千面人妖冷哼一声,道:“如要复仇,随我口诀习练,不然血流殆尽,神仙也不能救你了”,此时不管他拜师傅和不拜师傅,眼见花胡为神气虚弱,自是救他性命要紧,花胡为早已激起了往日的傲气,闻言大声道:“我要复仇,”说到这里,眼睛中射出一股凶狠光芒。千面人妖已看在眼里,点了点头,说道:“天地分阴阳,日为阳,月为阴,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阴阳融合,是为一体”。花胡为听在耳里,心中已是如明镜也似,心脉照着千面人妖所说运行,只觉得体内一道热流涌出,跟着又一道冷气升出,一冷一热两道气流合在一起,全身如在烈火之中又是在冰窖室里,脸上忽红忽白,忽青忽紫,就这样时昏时醒,人已不再是先时那样虚弱不堪,心中已自为之清朗。
只听得千面人妖口中一收口诀道:“好了”这一番阴阳运行,你体内失去的体力暂时已没事了。此时花胡为再不犹豫,跪了下去,道“谢师傅救命之恩”。千面人妖点了点头,面含微笑,道了一声:“好徒儿,已该到吃东西的时候了”,刚说到这儿,只见他翅膀一扇,花胡为面前已掉下了一只癞蛤蟆,口中兀自呼吸喘气,只是已不能再动,只见千面人妖翅膀复又已扇,一只癞蛤蟆已随着这一扇进了他的口中,千面人妖张口就大嚼,只听得一阵吱吱之声,就好似在食用珍其美味,双目微眯,神色欢然,花胡为看在眼里,只觉一阵恶心,可却是又吐不出来。
原来他这两日都是为了要救阿蜜,因此连食物也没顾及得吃,腹中早已一空如洗,又怎能吐得出一点来,千面人妖看他神情,已是明白,道:“你现在是没胃口。可时间一长,你就习惯了,”说着又用翅膀抄起一只癞蛤蟆,大嚼一阵,又吞了下去,花胡为只看得毛骨悚然,此时方才明白千面人妖手脚全无,全是靠了这对翅膀,就这样过了一天,第二天,练过口决之后,花胡为实在饥渴难忍,终于将癞蛤蟆皮子扒拉,吸了一些血水来止渴,第三天,已是饿得腹中阵阵空鸣,无法忍受,没奈何,生吃了点蛤蟆肉,说也奇怪,虽然腥臭了一点,可吃了这肉精神已自好多了,心头不但不难受,相反稳定得多了,他怎会知道,自己已经饿了四五日,如何吃不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随千面人妖口诀习练,之后的日子,吃得食物救更复杂了,什么蜈蚣,老鼠,壁虎,蜻蜓,毒蛇,见样吃样,所谓饥不择食,日子一长,花胡为已就顺其自然,来者不拒,还吃得满觉香甜,突然有一天,花胡为刚习练完阴阳融合术,只听得空中一声咕咕鸣叫,千面人妖笑眯眯地说道:“美食来了”,说着翅膀就地一抄,一块石头已稳稳负在背上,翅膀一张一合,石头竟不落下,这样已是飞了四十多丈高,那负石翅膀猛地向上一仰。只听一声尖厉呼啸声,空中落下一件物事,着滚在花胡为身边,原来竟是一只老鹰,又肥又大。
花胡为眼见千面人妖这般举动,这些日子还未见他飞过,想不到,这翅膀竟会飞的这么高,正自惊得发呆,千面人妖已从空中徐徐降落,飞扑到老鹰身边,只一张嘴,就已附在老鹰伤口之处,狠狠吸了一通,这才立起身子,嘴角边满是鲜血,双翅一扇,就已飞回到了怪石之上,面色突然间变得红润起来,神情之中极是满意,看着正在发呆的花胡为,道:“还不快撕开老鹰翅膀,趁其身子未冷,正好美美食上一顿”。花胡为这才明白过来,这些日子以来,早是习以为常,当下一把撕开双翅,要待仍下,千面人妖道:“这东西留着,日后只有妙用,”花胡为不明就里,但还是听了千面人妖的话,将双翅放好。
这一日,两人都是饱餐了一顿,千面人妖心情大好,就把这翅膀的来由说了,花胡为这才得知,千面人妖坠下万丈深渊之时,没了手脚,饿得极了,只能靠吃些死去的东西,或是腐烂的食物,用以度日,有时候运气好,碰巧吃到些蚂蚁蟑螂,有时候碰巧飞鸟累了,一张口,含着的虫子就掉了下来,也被他拾着吃了,就这样见样吃样,无论死活,反而练就他求生存的本能,而他也没荒废练功,阴阳融合术与日俱增。
忽然有一天,天上不知为何掉下一只死鹰,被他捡来吃了,看着那对翅膀,想到这鹰会飞,心中不由一动,于是将翅膀保存下来,后来时日一长,翅膀已就越积越多,脑中已是生出奇想。绞尽脑汁,终于将翅膀连接在一起,就成了现在的模样,只要一按动翅下机关,就可以飞翔,开始飞的得很矮,可到了后来,随着他的功力增加,就越来越高,最终就成了现在这般高度,花胡为这才明白,千面人妖为何让自己保存老鹰翅膀,原来是早有打算,要让自己离开深渊,心中生起一丝感激,可突然间脑子一转,道:“这翅膀怎么会飞呢,你又是怎么想到的”。这实在令他迷惑。此时千面人妖,又慢慢将原因道了出来。
原来战国时期,出现一个巨匠,名叫公输盘,此人擅制各种木质器械,其时鲁国遭到强敌攻城,正值国家危难之时,公输盘临危受命,遵从鲁王号令,赶制破其敌军攻城设备,这一站大获全胜,使鲁国扬眉吐气,公输盘也因此名躁天下,此人擅会香木雕刻,传说他雕刻了一位美女,鲁国公竟然痴痴深情,他雕了一尾鲜鱼,有人竟拿去当真的煮来吃了。这公输盘就是冠绝古今的建筑始祖鲁班,相传鲁班传下这一派名为班门。
这千面人妖幼时拜在班门之下,后来班门祖师发现他心术不正,将他逐出门墙,千面人妖因此挤身江湖,后为武林中人围困跌下悬崖,手脚尽皆折断。幸得曾拜在班门之下,深得机关制作之法,眼见死鹰翅膀原来越多,因此从中悟出,详加推研用这翅膀飞身之法,凭着在班门中学得的机关法门,虽然只是一鳞半爪,可也毕竟让他参悟了其中道理。
千面人妖于是煞费苦心,先行设计了一个螺旋机关,然后将这些翅膀与之连结一起,插接在自己肋下,刚开始从石上跃下,巨翅拼命摆动,已是时常鼻青脸肿,每一次跌倒,就给他吸取一次了教训,这期间阴阳融合术帮了他的大忙,阴阳互济,清气脱颖而出,停留在肋下之上,这翅膀随肌肉运动,居然能托起身体,到得后来,就成了现在这模样,运转时如同手臂,本想飞出深渊,奈何人毕竟比不上老鹰,他四肢全无,毫无支撑之力,只飞得四五十丈,可这样也好,借着这飞高之势,再加上用翅膀煽动石块,便能击中老鹰,这日子也就过了下来,反觉舒服得很。
只唯一遗憾,就是自己手脚俱无,出不得深渊,翅膀只能飞得四十丈外,就全无着力之处,再使尽力气,也是无济于事,几十年来,冥思苦想,终究无一良策,这花胡为从天而降,初见时虽有食其之心,可一见到这人资质,就知与自己是同道之人,因而改变了注意,与他施用了‘绝根手’,让其习练‘阴阳融合术’,已是让自己引以为自豪的这一绝技,在江湖上去放一异彩,方不负此神功绝学,这自然也是他一厢情愿,怎知花胡为又是怎么想的。
花胡为听了千面人妖这般经历,暗自骇异,这时才知道这翅膀如此神奇,也就明白千面人妖要他留下鹰翅的原因,想到这深渊虽高,若是能借助翅膀之力,手脚并用,当能出得这深远,想到这里,不觉来了精神,此后练这阴阳融合术也就更加卖力了,二人在这谷中这一相处的时光,只是看到雪花飘飞渊底,有时看到石壁上老藤开花,就这样反反复复,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花胡为已觉身心渐轻,这阴阳融合术最大神妙之处,就是能阴阳互调,清气上升,练到最后,已是有如玉飞升的感觉,他手脚皆全,自要比千面人妖利索得多,可以借助双手一撑之力,在石壁上微一用力,便能腾起老高。
第五十章 得脱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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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若是有飞鸟飞过,他也学着千面人妖之样,手沾石块,借助一撑之力,跃上击落飞禽,刚开始时经常失手,偶尔运气好击着一只,到得后来,手法已是变得纯熟之极,竟已是石无虚发,两人也就不再吃什么蛤蟆、蜈蚣,美中不足之处,就是深渊中没有火种,只能茹毛饮血,此时死鹰越多,翅膀也就越多。
这一日,千面人妖叫住了他,让他将死鹰骨头与翅膀连接在一起,花胡为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将所有鹰翅连好,成了一对天鹏般的大翅,只是不知如何用法,向着千面人妖道:“这东西要怎么用?”千面人妖一指自己道:“我没有手脚依靠,所以把翅膀硬行插入肋中,这已是不得已为之。而你就不必如此,你先用鹰骨穿成一个螺旋之样,缚在双膀之下,按动机括,这翅膀便能自行向上提升。只要缚在双膀之下,借用阴阳融合术,双臂张合,自能飞升,只要足尖璧上用力,出这深渊自是易如反掌”。花胡为依言将鹰骨穿插连结。
这班门中机关妙学果然天下无双,千面人妖心智均为世上难寻,也是因他没了手脚,方才挖空心思,想出了这个螺旋装置(也就是现在飞机发明的起始),花胡为已将大翅膀在肋下安好,伸手一按肋下机括,果然自行向上徐徐提起,飞了十余丈,心中觉得大是畅快,阴阳融合术应气即生,手脚只在璧上一用力,身子已借助翅膀飞升之力,又上升了十余丈,只觉身轻如燕,力道将尽,手脚只璧上一用力,又自向上直飞上去,心中惊喜莫名,不觉翅膀一收,‘啪’的一声,直甩下地来,这一下不及收拾,虚空中无从借力,头直往石上撞去,忽觉一股大劲平地卷来,已是如什么东西托住一般,轻落在地上,一点事也没有,原来是千面人妖,此时翅膀正自徐徐收拢。他没有告诉花胡为如何降落,以至花胡为差点遇险,幸得他阴阳融合术真气强劲,巨扇张合之中,已及时止住了他下坠的力道,又救了花胡为一命。
花胡为心中欢喜,望着千面人妖,跪了下去,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愤恨千面人妖,恼他断了自己的男根,使自己不男不女,心中由此生恨,平常都是用“你“字称呼,这时想到千面人妖两番出手,自己由生到死,由死到生,都是全靠了眼前这个啄木鸟般的怪物,想到自己即将出得深渊,此时心中感激,已是忘了千面人妖断根之恨,口中说道:“多谢师父”,这一下彻彻底底一点也没了先时怪戾之气,面上已全是诚恳之意,千面人妖见他这时喊了自己这声师父,神色极是恭谨,心中很是满意,自己心血毕竟没有白费,这时双翅一腾,人已就势落在花胡为之前,含笑说道:“乖徒儿,此刻阴阳融合术已是大成,你可以出得这万丈深渊了”,双翅一合,扶起跪在地上的花胡为,花胡为已是就势站了起来。
只见千面人妖双翅一松,已是如两手合并。花胡为忽然间心中一动,这阴阳融合术如此神妙,双翅又如此神奇,自己跃进深渊意外未死,得获这般奇遇,已是首屈一指,可焉知日后不会再有第二者。若是千面人妖再生收徒之念,那学会这两种奇技的就不是自己一人了,想到两虎相争,不由得恶念横生。只见千面人妖双翅一提,已要在行飞回怪石之上,花胡为全身猛地一提真气,双拳已飞快出手,就是风吹残花一般,直照千面人妖胸口狠狠击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千面人妖怎知花胡为心生歹念,这一下击个正着,身子被击得离地飞起,直撞到自己所住的怪石之上,复又弹了回来,重重落在地上,此时双翅无力,瘫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迷惑惊疑之色,不解地道:“你..你这是为何?”只说到这里,口中已是鲜血狂喷。花胡为此时已退后一步,防备他突然出书,闻言说道:“如是世上只我一人会这绝技,岂不是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话音刚落,忽地风声陡起,头顶一道排山大力,倒泻下来,直如天崩地裂,花胡为这一掌当胸击出,准拟千面人妖必死无疑,哪知这人如此强悍,这一下千面人妖含愤出手,双掌已是按在了花胡为的脑门之上,这一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想闪避,又怎能躲得开去,花胡为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一声:“报应”,已是闭目待死。
忽然间风声尽息,头上为已觉之一轻,此时惊惧尚未尽去,睁开眼来,只见千面人妖双翅倒垂,坐在地上,口角边鲜血不住滴下,望着花胡为,道:“你果然够狠,真不愧是我千面人妖的徒儿”,花胡为本已自知必死,眼见千面人妖已收掌撤回,此时脸上神色苍白惨然,不觉心生一丝愧意,嗫嚅着道:“我...我怕你再传弟子”。千面人妖口中流血,戛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即使不杀我,我也不会再传弟子了,不过你说得很对,保不定真有那么一天,我又会遇见一个资质绝佳的弟子,一个忍不住...”。此时一面用翅膀擦拭嘴角的鲜血,微缓了一口气,花胡为听他这般说话,想到这人对自己一片至诚,自己竟以怨报德,不觉低下了头,只听千面人妖道:“你虽伤我一掌,但我如此百余年的功力,你那一掌又岂能当真得手,你看”。
说到这里,双翅朝前一推,只听哗啦啦一声,他住过的怪石已是散了一地,千面人妖双眼冒出森森邪光,道:“如何”,花胡为见他这一扇扇碎怪石,已是惊得面如土色,适才自己生死已是全在千面人妖一念之间,方知他却是深爱自己,这才饶了自己一命,此时良知陡发,‘咚’地跪了下去,低头道:“师父,我错了”,眼见千面人妖气喘吁吁,这一掌他已是集全身真气发出,这时已是命如游丝,心中不觉一阵凄凉,目中已是泪水莹莹,忽然间‘忽’的一声,千面人妖凭空直起,头已抵在花胡为顶上百汇之处,一道忽冷忽热的气流,已导入花胡为体中,此时花胡为全无防备,这一下气流涌入,竟是动弹不得,只觉脑上似一道清泉流过,他心中已经明白,千面人妖中了自己一掌,自知必死,因此在临死之时,索性将本身的功力,全部导入自己体中,这时要待拒绝,已是不能。
花胡为全身已如僵硬一般,这一阴一阳两道气流,一到体内,冷热交并,一时间整个人昏昏沉沉,不一会儿,便已不省人事,不知多长时日,这才醒了转来,只觉神智已为之一清,着眼之处,千面人妖背依石壁,双目已全无半点神采,面如蜡纸,花胡为心中一酸,此时双膝就地爬了上去,道:“师父...”,他纵使是十恶不赦之人,如千面人妖这般真心待他,又怎能不感怀涕零,此时已是泪眼迷糊,千面人妖脸上微露笑容道:“有你这般伤心,我死也值得了”,此时微吸了一口气,道:“好徒儿,你出去后,要注意一个叫巧门门派的弟子”,花胡为道:“为什么?”只见千面人妖神色凝重,此时用极是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花胡为这才知道,公输盘又名鲁班,有一弟子,名叫赵巧,这人心灵手巧,只要鲁班示出形状,这人就能立即依样做出模品,不差毫厘,只唯一所差之处,就是没了鲁班所做之物的灵气。战国时,东海有一苍龙作怪,颠覆田土,祸害黎民,公输盘为拯救苍生,特制了一个灯台,将它交给赵巧,命他带往东海以镇苍龙,其时赵巧已是做了一个灯台,与公输盘灯台一模一样,这人却有另一番心机,他心中自想,自己也不是有一灯台吗,干嘛要用师傅的,若是用我的灯台镇住苍龙,日后传将出去,岂不是自己就可以名扬天下了吗,当下就把鲁班的灯台砸烂,带了自己的灯台前往东海,哪知自己的灯台虽是惟妙惟肖,怎如鲁班灯台内藏玄术,神鬼难测,他自己也因此丢了一条性命。
从那以后,民间也就有了一个‘赵巧送灯台,一去永不还’的顺口溜。然而这赵巧瞒住鲁班,私下自立了‘巧门’一派,这也是以自己名字‘巧’字命名,世上也已就有了‘巧门’一派,自他死后,也是一代代的传了下来,这巧门弟子也如赵巧一般,行事五花八门,全照着班门外表所示之物制作,也是以一派宗师自居,专与班门作对。此时千面人妖声息已是弱了下去,望着花胡为,一字一句的道:“你若见了两个人,就给我杀了他们”,花胡为眼泪迷离,道:“师父,是哪两人?”千面人妖缓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道:“白天豪,陆腾空”,花胡为用力点了一下头,道:“师父,我记住了”,千面人妖声音已弱,口中微弱的道:“好,很好”,说着双翅一举,头已朝石壁狠狠撞去,血肉横飞之中,身子已扑在地上,双翅微微合上,再也没了半点声息。
花胡为只觉悲从中来,俯倒在地,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含泪站起,双手用力,将千面人妖所震碎的石块,照前一推,轰的一声,千面人妖已给严密封在碎石之下,此时悲痛万分,在坟前恭恭敬敬拜了八拜,方才站起身子,仰头望了一下渊底出口之处,低声道:“师父,徒弟去了”,单手一按翅下机括,双翅已徐徐飞抬而起,此时身子已是集一百余年的功力,手脚在石壁上微一用力,直如大鹏冲天,如此重复几下,刹那间已是出了渊底。
烈日当空,在这酷热难当之下,道上行来五人,当头一人身板伟岸,英风飒然,正是马适求;中间一人头发蓬乱,消瘦的脸上,仍自露出不屈的神采,正是龙十三,他肩上被铁链横锁琵琶骨,武功已失,此时刚从地牢中走脱,就似一个受了伤的狮子,他边上有两人,一个游风,一个时如海,此刻正左右扶着龙十三。,时如风事先用索钩进得番禹,调查清楚龙十三方位,游海方使出看家本领,挖了一个地道,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龙十三救了出来,这几人还不知道番禹城已异他人;最后一个身形小巧,面色黝黑,一双大眼睛不住闪动,却是王小眉,龙十三身上八荒瘴气未解得,生怕再次遇险,几人都是冒着似火骄阳,行走在这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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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妙计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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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前面有几个黑衣人,往来注视。马适求久历江湖,也看出了不对,低声道:“你们三人注意,若有异动,赶紧护着龙兄弟先走,我一人断后”。这几人自是唯他是从,都是低声应了一声,“是,马大哥”。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冷笑,道:“麒麟堂已在此等候多时,你们几人束手就缚吧!”马适求几人闻声一看,路前已有二三十人拦住去路,全部都是黑衣,各提兵刃,脸上都是兴奋之色,中间一个闪了出来,面露得意笑容,一挥手中钢刀,道:“马适求果然名下非虚,竟是连番禹地牢也不放在眼里,这真是好得很,省得田某多去走路”。这人正是田毒,麒麟堂人手机灵,早已探出吕天德乱押大犯龙十三,这伙人都要立功为上,也不惊动新皇,秘密齐集了手下三十名弟兄,正要去番禹城,威逼吕天德交出龙十三,自然是首功一件,却不料前头有密探回报,番禹城已为昔日南越旧部夺得,而马适求几人通了地道,已自救出了龙十三。
田毒暗自分析,这几人必不敢走大路,定要冒着酷热赶小路,他办事精细,自然知道这些路的方位,果然在这里拦住,这一下真好比天上掉下一个金元宝。马适求,龙十三同是钦犯,王莽早已下旨,不论是谁、不论死活,拿住其中一人,官升三级。田毒此时心花怒放,当头闪出,马适求认识此人,此时站住身子,回身道:“你们三人关注着龙兄弟,我来打发这些人”。这当儿双臂一沉,‘霸王御气’已是提至双肩,望着田毒之处,心想,这小子虽是有些手段,可怎放在自己眼里,只要一制住这人,其余的也就散了,忽听一声猛喝:“姓马的,休要轻动,看我李鸣山神箭”。马适求正要纵身扑向田毒,一听到李鸣山三字,立时收住不动。
只见田毒身后立着一人,顶盔冠甲,目光沉稳,正自张弓搭箭,对着龙十三,只听田毒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反贼,赶快放下兵器,不然,这一箭就可要了龙十三性命”。李鸣山自番禹城破,只身离开,正不知该往哪里走,恰巧碰上田毒,这田毒也知他神箭大名,此时无主可投,正中田毒下怀,当即好言相劝,留住李鸣山,果然这神箭一出,立时镇住马适求,眼见李鸣山劲弓利箭,马适求怎不知他连环三箭,箭无须发,自己就曾栽倒在龙须箭上,心知自己只要稍有动作,对方这箭立时射出,龙十三焉有性命,只这一瞬之间,已是忽然有了主意。
望住田毒的神情,显得很是绝望,道:“姓田的,马某一生只为朋友着想,今天也是这样,你只要答应放了身后四人,马某任你处置,绝无二言”。后面四人听得这话,一起道:“马大哥,万不可如此”,龙十三道:“马大哥,龙十三本就与死人无异,就算自投罗网,也让小弟领先”,说到这里,就朝前走了出来,他心中明白,这几人中就只马适求一人神功卓绝,没了马适求,四人自难活命。若是已自己一人性命,换得几人平安,有何不可。马适求听到龙十三如此说话,他二人都是一般的侠义行径,怎会让他如此孤身犯险,当下厉声道:“龙兄弟,你若再走一步,我立时死在当场”,龙十三大吃一惊,就已凝住双脚,不敢再走。
只听得田毒哈哈一笑道:“马适求果然豪气过人,田某真是佩服之至,龙十三,你就不要再自不量力,就算你愿以命换命,田某也不会答应你”,他此刻心中雪亮,这几人只除马适求一人最是辣手,龙十三已成废人,只要除了马适求,剩余几人哪在话下,心中这般思想,已是环视了龙十三几人一眼,道:“既然如此,你迅速自了,我立即放了他们”,只听王小眉大声说道:“马大哥,万不可如此,你就算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田毒大声道:“你这是说哪里话,姓田的说话,一向如白染皂,马适求,快些动手,不然我可要改变主意了”,此人心思谨细,害怕马适求变卦。是已连声催浞。只见马适求神色惨然,口中说道:“这样也好,用马某一命”,说到这里,右手一举,着势就往头上一下击去,身后几人哪料他突然动手,要待上前扯住,哪里来得及,齐声叫道:“马大哥”。
忽然间,马适求身子离地飞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只听得嗡的一声,李鸣山手中弓、箭已一起飞脱出手,这一下变起仓促,谁人能想得到,这马适求自来言出九鼎,岂知他陡使奸诈手段,就只这一愣神之间,李鸣山一觉弓箭脱手,双掌已是凝劲发出,手掌到处,直照马适求当胸击出。李鸣山并非只神箭厉害,掌法应变也是常人所不及,只听‘啪’的一声,马适求早中一掌,一个人影倒飞退出,落在地上。此时站起身子,微晃了一下,望着马适求,神色间极是骇异之色,口中道了一声“好功夫”,脚下摇晃了几下,又后退了几步,就这当儿功夫,只听得一个声音大叫道:“田统领,小心”,马适求身子已是当空跃起,直望田毒照头击下,眼见李鸣山失手,田毒哪见过这般厉害人物,已自呆了一呆,一听这人发话示警,要想后跃躲开,已是早来不及,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手中刀照头上猛然挥出,只听忽的一声,单刀脱手飞出,一条手膀如遭锤击,大骇之下,急忙身子着地,如大球一样,滚了出去。
呼叫小心这人长衫宽松,犹自未睡醒一般,正是账房先生,此时见马适求凶狠,这一刚出言提醒,立即闪到了一边,躲得远远的,只见黑衣人中,跃出五六个人,一起朝马适求猛扑而上,刀光闪动之中,马适求手脚起处,这几人怎抵得了霸王御气,‘砰砰’连声不绝,五六个人不是骨折,便是飞跌直出,一片惊叫呼唤声中,游海、时如风、王小眉已分扑而上,这几十个寻常黑衣人人。怎挡得了这几条出林大虫,顷刻间已是纷纷倒在地上,此时王小眉三人已走近马适求,神色间全是钦敬之色,王小眉大眼一闪,道:“马大叔,你又让我大开眼界了”,游海道:“若不是马大哥这一妙计,我们几人就难脱身子了”,时如风道:“我怎地想不起这一招”,只听龙十三道:“若是人人都能想得出,就不是好本事了”,马适求一摆手道:“这都是逼出来的,我们快些走吧,只恐又有危险”。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马适求啊马适求,果然是一等一的人才,连李鸣山神箭也着了你的道儿”,这声音巨如洪钟。几人抬头一看,场中已是又多了几十人,中间一个大汉,面如锅底,双眼大如铜铃,鼻似喇叭,口如血盆,身体壮如金刚,站在黑衣人之中,就如一座铁塔,简直是恶来在世,共工重生。只见账房先生脚下飞快,已直跑到这金刚之样的巨人面前,满脸谄笑,道:“巨统领,正如在下愚见,姓田的不是这马适求对手”,田毒这当儿已是站起,他人极机灵,就此一滚躲过马适求手掌,并没有受伤,这会一听到账房先生之言,心中怒不可遏,想到自己饶其性命,全因看他只是一个文人,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样反复的小人,此时方才想起,账房先生为何自称有事,要离开自己一下,此时已是全然明白过来,就那一会儿工功夫,账房先生已向巨无霸泄露了自己的一切计划,正不知这人是几时攀上巨无霸的。
这巨无霸人虽巨大,头脑确是精明,已料到自己绝非马适求之敌,故此就近窥视,这一下果如其料,只见黑衣动处,马适求几人进退之路已是封死,田毒此时陡然间见到这个黑高个子,想到听手下弟兄说过,麒麟堂新进一人,名唤巨无霸,力大无穷,吃食也用铁筷,寻常竹筷一经入手,立成粉末,未尝轻信,此时一见这人,果然身子壮如山岳,这一下心中惊疑,只见账房先生已闪到了一边,忽地猛然一省,想到与账房先生一起的大个子,不由得忽生藐视之念,眼看这黑金刚人虽是较那大个子要威风得多,可不见得有什么能处,搞不好又是虚张声势。
心中这么一想,大踏步走近巨无霸身前,口中道了一声:“原来是巨统领,幸会”,说到幸会二字,手已伸了出去。这巨无霸名叫巨君,本是山野中奇男子,只因身子奇大,异于常人,与邻舍略有争斗,对方只要给他碰着,无不筋断骨折,所以人称巨无霸。这名字确是与他极为相仿,也就用了这威武名号。王莽为了对付绿林反贼,故此广招江湖奇人,巨无霸日食全羊不饱,正自为生计犯愁,于是应征入了麒麟堂。只见田毒脸带笑容,已向自己伸过手来,大家同是为朝廷效力,也没想许多,当即也伸手出去,握住了田毒之手。
田毒见他上当,心自一喜,手上狠命一用力,这一下名唤‘碎石手’,要想这巨无霸痛得大叫,岂知一捏之下,如是捏了一块精钢一般,巨无霸竟是毫无知觉,看来这人手皮粗厚,这也是常事,心里这么一想,左手忽地一起,他个头矮小,站在巨无霸身前,正好可够着巨无霸胯下之处,单臂挥出,已是攀住巨无霸大腿,大喝一声,”起“双手较劲,就要将巨无霸举起摔出,这一下叫‘子胥举鼎’这田毒与人争斗,使这一招百战百胜,力无虚发,哪知这一劲力到处,巨无霸确是纹丝不动,自己也是挣得脸红脖子粗,忽然间双脚离地,已给巨无霸就握住之手提了起来,还没有转过念头,已是远远飞出,四肢朝天摔在地上。这就是巨无霸天生神力,因此为麒麟堂主看中,所以才得升总统领之故。此刻田毒愣愣的站了起来,全身骨肉皆酥,却是没有受伤。他自然不知,巨无霸在他握手时根本不觉得他在较劲,只是在他挥手到巨无霸跨处之时,大喝了一声,这时巨无霸就算再蠢,已是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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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巨无霸
还算他知道田毒是自己人,留了余地,只一提一扔。田毒如何站立得住,这一下惊惧莫名,远远站着,如何再敢上来。
这一下马适求看在眼里,巨无霸身子丝毫未动,田毒便已直飞出去,就如抛稻草人一般。早闻得麒麟堂新来奇人,据说睡觉的枕头也是铁鼓,需要四匹马才能载得动他,善驱猛兽,自己未敢轻信,想不到今日狭路相逢。只见巨无霸举手向自己这边一指,道:“抓住这几人,莫要让他们跑了”,人影闪动之中,马适求已是凌空飞起,身子落处,已经在账房先生身边,他早已看得清楚,这人身无武功,捉他最是容易。正好用来让自己几人脱险,右手只微一舒,便已抓住了账房先生,手微一举,已如鹰那小鸡般将他提在手中。左手一翻,对着账房先生心口道:“不要动,不然我这一掌就拍了下去”。
一群黑衣人已是正将动手,见状都自停下脚步。王小眉大是佩服,道:“马大哥,真好身手!”游、时二人也是暗自欢喜,想不到马适求每一着都是抢先一步,自己竟未想到。只见巨无霸一声大笑,恍如空中响过一道惊雷,震耳欲聋,此时笑声已住,大声道:“这等无名之辈,草包一个,死活于我甚事?一起上”。黑衣人纷乱之中,只听账房先生大声叫道:“马大侠,小人贱命一条,杀了也只污了你的手,饶了小人狗命,以后愿追随马大侠,任从差遣”。
马适求一听巨无霸之言,这才知道这人没有一点作用,已生后悔之心,这种人杀与不杀,都是一样无用,自己也非滥杀之辈,手放下账房先生。忽觉一股臊味入鼻,原来账房先生已吓得尿裤子了,此时很不耐烦,道:“快滚”。账房先生一边逃开,一边念叨:“马大侠,你真是好人,老天保佑你...”,迎头只见田毒一眼射来,心中一吓,登时齐齐止住。只听得身后‘通通’两声,两个黑衣人已被巨无霸随手拂落,径直往马适求一步迈了过来。
马适求刚一放开账房先生,只觉眼前一黑,巨无霸巨身晃处,已向自己直欺了过来,这人身高且巨,只一步便可抵得了常人十数步,微只一晃就已靠近面前。马适求陡然见他逼近,急切间实在无法可想,顺手一抓,登时已提起身边的两名黑衣人,双臂用劲,直将两人向巨无霸当头扔去,口中大声说道:“你们快护送龙兄弟先走,我来断后”。话音刚落,已是一步跃到龙十三几人面前,两手一伸,又已抓住两个黑衣人,手中一轮,立时激起一阵劲风,便如两道无形的大墙,望着一涌挤上的黑衣人,就势将手中两个黑衣人使劲照前一推,轰的一声,便如山洪暴发已似,一众黑衣人便如河堤决了一个大口,纷纷倒在一边,游海、时如风一起扶着龙十三,已趁机就这中间通道出了圈子。
王小眉大声道:“马大叔,我留下来与你一道厮杀”。话音甫落,肩上已是一紧,身子已给马适求就势一提一推,腾地飞出了黑衣人的包围之中,耳中只听马适求大声喝道:“快走,保护龙兄弟要紧”。此时王小眉怎敢怠慢,身子落处,已是往游、时二人奔了过去,三人共同保护着龙十三,跟着往小路上跑了下去。
龙十三武功虽废,可凭自己经练,已看出这伙人只有巨无霸一人厉害,其余人均非马适求对手。
他与马适求都是一般心性,任何为难之事,也是一人独扛。当此之时,自己也帮不上忙,如是留在此地,反而会给马适求带去不便,是以一言不发,随游、时二人奔了出来。只听得背后杀声震天,此时也不作他想,四人一起往道上下撤了下去。
眼看龙十三几人已走脱,马适求身心大松。耳中听得风声响处,七八个黑衣人一举钢刀,迎面直砍下来,刀光闪烁之中,马适求双手风车已是一转,七八把钢刀已被他搅在手中,就势往前猛地一甩,噗通噗通声中,扑上前来的黑衣人已是有的中刀,有的给刀柄撞飞在地上,这麒麟堂中人本都是江湖上招集的亡命之徒,武功各有所长。眼见马适求这般凶狠,但他们却是毫不畏惧,便如肉墙似的涌向马适求。马适求见这伙人全不畏死,就手又抓住了两个黑衣人,‘轰’的一声,就着冲上来的黑衣人一推,跟着身子已是飞离地上,眼望巨无霸之处,纵身飞了过去。
只要杀了这巨无霸,其余人便不攻自破。马适求人在空中,就已看清了巨无霸后心。这人身躯沉重,转身不易,后心至堂穴正是人身最薄弱之处。忽然间刀光闪处,已有十几个黑衣人飞跃过来,已如一道肉墙,正好拦在巨无霸身后,只听‘乒乒乓乓’声中,马适求手足齐出,十几名黑衣人已是纷乱倒在地上。
陡觉眼前一黑,一只如蒲扇般的巨手已向自己迎面抓来,马适求心念一动,就势一把反握了过去,就只这一当儿功夫,其余的黑衣人已尽数围了上来,钢刀挥处,全是照马适求身上招呼。马适求这时已是正好抓到巨无霸手腕,触着之处,但觉硬如钢铁。心连未转,手掌一道大力传了过来。巨无霸一觉手腕被抓,他人高力大,就势用手往地上一甩,这一下力大势猛这一手名唤作‘秋风扫落叶’,准拟将马适求摔个粉身粹骨。,就这一招之下,不知摔死了多少成名豪杰。只见马适求空中微一曲足,已就势卸了这道巨灵神般的大力,,身形落处,已是脱出了黑衣人圈子。还没等巨无霸等人转过神来,马适求就已不见。原来他心念龙十三,此时已是无心念战,着眼处黑衣人已是纷涌而上,手心一觉巨无霸大力涌来,立时就这股潮水似的力道跌了出去,这时眼望龙十三几人奔去方向,一路直追了下去。
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几人已是不见了踪影,心中甚是焦急,脚下使劲,又赶过了一个山头,仍是不见人影。马适求虽是一身在江湖打滚,所经历之事,都自非寻常。可一想到龙十三武功尽失,又唯有他与狼尊者方才知道赵佗石墓秘密,而江湖之上要打他注意的人,却都非泛泛之辈,此时站立当地,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放眼四顾。忽然间微微一惊,身子一动,已向着眼视惊悚之处奔了过去。
望着眼前一切,全是打斗痕迹,不觉惊得呆了。地上一片狼藉,全是用力过度的脚迹,看来是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剧斗,他自是熟悉游、时、王、龙四人的身形,然而此处却似没有这几人行迹。可不是自己这几人,难道又有其他其他人马?想到龙十三安危,一时间也是不知所以。
忽然间耳里听到一声叹息,听这声音已是练武之人,似从不远处走了进来,此时马适求忽地想到了什么。就这一闪念之间,身子已隐到暗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适求在暗处已看清了来人,全是身着黑衣,正自说着话,向这边走来。左首一个身子清瘦,正自说道:“田统领虽是损了不少弟兄,可这次却真是好运气”。一听到这里,马适求不由得大是迷惑,田毒不是和自己交过手的吗,这一时间又怎会有什么运气。右首黑衣人接道:“不错,那人若是献给皇上,田统领自不说官升三级,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左首那人又道:“田统领这事做得很机密,那个巨无霸并不知道,不然又要给他抢了功劳,所以大家都不要乱说:”。
。右首那人点了点头,道:“不错,那巨无霸仗着力大无穷,平时就喜欢欺负属下,不把手下当人看,幸好我们没有跟着他”。左首那人微叹了口气,道:“我们一路奔来,连鬼影子也没见着,哪来什么要犯,看样子这趟是白跑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已走过了马适求隐身之处。马适求听到这里,已知与自己无关,正要离开,忽然右首那人又道:“管他什么运气,我们快追上去与田统领会和,也好分一点微劳之功”。马适求听到这话,此时已隐自想到,这人干系如此重大,已是想到了龙十三,难道他已为麒麟堂所捕。当下又自改变了注意,看着两人身影已然将要没落,当下身子放轻,悄自跟了上去。这两人怎会料到有人已经跟踪,一点也没有怀疑,正自向约定好的地点行了过去。
只不一会儿,只听得右首黑衣人欢声道:“好了,田统领已先到了”,左首黑衣人已大声道:“田统领辛苦了”。马适求跟在身后,已是听到了一阵纷纷乱乱的脚步声。当下探出头来,已自看见了二十四五个黑衣人,为首一人正是田毒,中间四人正自抬了一个木柜,柜身又高又大,便如一顶八抬大轿,只听田毒道:“咱们加把劲,只要到了皇宫,将木柜中人献给皇上,皇上一开心,定会大大嘉奖,大伙儿都有封赏”。边上几人连忙赔笑道:“田统领说得极是,正要统领多多提携”。
马适求听到这里,心不由得突地一跳,心想,听这口气,一定是龙兄弟。这木柜如此庞大,莫非几人都在柜中。此时心中狂喜,大叫一声:“马适求在此,放下木柜”,跟着就身子一撑飞起,眨眼间已到黑衣人身旁,只听田毒大声道:“快些挡住马适求,重重有赏”,这声音气急败坏,慌乱不堪,想不到这个煞星又在这里出现。他已领教了马适求的厉害,怎敢再行上前。两个黑衣人听令飞扑而出,‘砰砰’两声,马适求已一掌一个,击得飞跌直出。田毒当下转过头去,大声道:“李鸣山,快取弓射箭”。李鸣山面色一白,惨然道:“李某已败在马适求手里,怎能再放第二次箭,岂不是自讨没趣”。他先前被马适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落自己的弓箭,此时怎好自讨没趣。
只听田毒怒道:“真是没用”,接着转头道:“快,全部都给我上”,话音甫毕,已有七八个人影一纵身子,纷向马适求扑了上去,只听得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片刻间已全摔在了地上。人影晃处,马适求已是两手拂开抬柜黑衣人,就在木柜将要落地之时,马适求双手已是托了起来,跟着脚下一使劲,已是如一道轻风般消失。田毒大骂“饭桶”,声音不绝于耳,捶胸顿足,比死了爹娘还要气恼。
第五十三章 酒楼乞丐
马适求杠起大木柜,一路直跑了下来,这么一个大柜,又装了人,竟是直觉无物,毫不停留,一口气也不息,就这样跑了十几里路,预计身后不可能再有了追赶之人,这才放下木柜。此时心中兴奋。啪’的一下掀开木柜盖子,叫了一声:“龙兄弟”,只听‘嘤咛’的一声,就柜中探出一个头来,秀发翘辫,这时睁大一双机灵灵的眼睛,望着马适求,似乎才回头神来,就按在木柜上的手飞快一闪,已照马适求一拳击来,马适求眼见拳到,避也不避,手也倏地伸了出来,闪电一般将击来的拳头握在手里。跟着一声‘哎呦’,却是木柜里的人已站了起来,原来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听这叫声,似是痛得不得了。
马适求晃眼之下出手,只是出于本能反应,此时一待看清是个小女孩,已知自己已救错了人。赶忙放开了手。柜中女孩怒容满面,此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自狠盯着马适求,怒道:“你们这些坏人,把我捉来这里,若是我奶奶知道,必定饶不了你们”。马适求知她误会,道:“小姑娘,你好好看一下,我是抓你的人吗?”小女孩此时已自看清面前之人英气逼人,身躯伟岸,相貌堂堂,身着粗布衣衫,脑中只一闪之间,已知道这人并非与黑衣人一路,心中只这一想,脑中已是反应过来,小脑袋埋了下去,羞道:“对不起,我...”,马适求道:“这没有什么,你没有受伤吧”。小女孩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马适求道:“那好,这里已经安全了,你可以离开了”。说完已自转过身子。
想到龙十三不知吉凶如何,不觉叹了一口气,可在无意中救了一个女孩,倒也是一件好事。当下大步迈前,已是暗定决心,就算把武林翻了过来,也要找出龙十三。这一路行来,日头当空,只觉口中极是干渴,忽地眼前一亮,迎面已见着一个酒楼,门旁飘着一面酒旗‘好汉醉’。马适求不由得微微一笑,这种生意人惯用的伎俩,倒也有他的妙处,男人天生都有不服气之处,见了这面酒旗,心中一定会想‘我偏要去喝上几壶,看我比好汉是不是要强那么一点’,哪会不进去喝上几壶再走。
此时正自口渴难忍,马适求不觉吞了一口口水,就此迈进酒楼,当下倚窗坐下,对着跑堂的大声道:“先来五斤牛肉和一坛酒”,跑堂的大吃了一惊,道:“客官,还有人吗?”马适求挥手道:“只管拿来便是,问这么多干什么?”边上客人看了马适求几眼,都没有说话,自顾埋头饮食。跑堂的见他声色雄壮,也未再说,当即已是端出一大坛酒,约有三四十斤,跟着又抬出一大盆牛肉,马适求自顾取下一个大碗,此时一边喝酒,一边大口吃肉,酒馆中有几人用惊异的眼光向他看过来,马适求也毫不在意,一副旁若无人之样。
忽听得跑堂的大声道:“你这要饭的怎地不长眼睛,要讨饭去别处讨,没见着我这里正有客人吗?”马适求闻声一看,见是一个披头散发之人,衣衫又脏又破,此时抬起头来,有气没力的道:“掌柜的,请你行行好,我已四五日没吃东西了”。马适求这才看清,原来这讨饭之人是一个女子,年约二三十岁之间,目光散乱,神容虚弱无力,此时女子一眼看过,已正好看到马适求桌上的牛肉,眼中饥光大盛,直勾勾地缩不回来,双脚竟已情不自禁的走了过来,那跑堂的急忙上前拦住,大声道:“你这臭要饭的,好不识趣,莫要弄脏了客官”。
马适求一摆手,道:“让她过来”,那跑堂的还要说话,只听得马适求这话沉猛有力,着眼之处,神威凛凛,心中不觉一怕,已把要说出的话吞了回去,就此闪在了一边。马适求向着女子一招手,道:“这位姑娘,你若不在意我是一条粗汉,就坐下来一起吃吧”,那女子微自怔了一下,大概是料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好心的人,只微一犹豫,已是立即奔到桌边,不等马适求开口,双手就盆中撕下了一大块牛肉,手忙脚乱地塞进口中,还没嚼上两口,就整个囫囵吞了下去,只觉喉咙一堵,双眼一鼓,只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一眼看见酒坛,两手抱了起来,咕噜一口,将喉中牛肉吞了下去,这才慢慢缓过神来,马适求看在眼里,暗自惊异,这女子看上去一副萎缩之样,可求生的意念,直是这般坚强,只不一会儿功夫,盘中剩下的牛肉已是底朝天,马适求看在眼里,站起身子道:“跑堂的,再切五斤牛肉过来”,他看这女子已是饿得很了,食量竟是比自己还要大,这性格倒蛮同自己,索性让她吃个满意,跑堂的早已迅速端了过来。
马适求一指盘中牛肉,道:“姑娘只管吃就是”,那女子张着一双眼睛,此时已是唯有神气,脸上似乎已是有了一些光晕,口中只道:“我要报仇,”眼中刹那间竟射出一道杀气,连马适求也不觉心寒了一下,只见女子已离开酒桌,一步一晃走了出去,似是吃得过饱,马适求一步追到门口,道:“姑娘且慢”,那女子刚自转身,马适求已将一袋银子递在她手中,道:“这些银两你收好”,那女子接在手中,目中泪光盈盈,只看了马适求一眼,就已转过了身子,就是只这一眼,马适求已是心中微动,只觉这女子气质雍容,绝非寻常人家女子,想到这乱世年道,大家闺秀沦为乞讨,已属常事,此时回转屋中,将坛中酒一饮而尽。
吃了几块牛肉,经这女子这一折腾,只觉意兴萧索,此时大声道:“跑堂的,结账”,跑堂闻声走了过来,只见马适求伸手入怀,却是一脸尴尬之色,这般情况,跑堂的已是见得多了,一声冷笑,说道:“瞧不出你人模人样,却是一个白吃之辈”。马适求这才想起,适才情急之下,自己已把身上的银子一股脑儿都已给了女子,此刻已是身无分文,如何结账。饶是他一生豪迈慷慨,这时已是张口结舌,跑堂嘲讽的话听在耳里,却是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忽然间,一个稚嫩的女孩的声音道:“这位大叔是多少钱,我给”。跑堂的一抬头,面前已是娇俏女孩,扎着两条微翘的小辫,长得清丽可爱,神情从容自如,一看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女孩,跑堂的额见她这般模样,哪里敢得罪,连忙道:“一共一两二钱”,只听‘砰’的一声,桌上已是扔下了一锭大银,大约十来两重,女孩道:“这是十两一锭的纹银,不用找了”。
跑堂的一生哪见过这般豪阔之人,连忙千恩万谢,只听马适求道了一声:“是你”。又听得女孩嫩生细气的声音“不要与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出去”。随着一阵脚步声,两人已走出了酒楼,这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一阵,马适求道:“适才真是多亏了姑娘,不然..”,那女孩停住了脚步,看着马适求,说道:“应该我谢你才是,若是大叔相救,我..我”。就没有说下去了,脸上已有一些红晕之色,低下了头。
这女孩子正是马适求从马适求木柜中救出的那个女孩,她照这一路走来,已是不知不觉就走进了酒楼,正好看到马适求受到跑堂的侮辱,已是识得他正是救出自己的男子,自马适求离开一刹那间,她已是明白过来,自己为一群黑衣人夺了兵器,随后装入木柜之中,自己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捉自己的原因眼见这男子立在木柜旁边,这人英姿雄壮,才想到一定是为他所救,暗自责怪自己,刚才不问清楚,竟自乱行出手,这一发现是救自己的男子,怎能容他遭此大辱,当下替马适求解了围困。只听马适求道:“请问姑娘姓甚名谁,日后也好还这银两”。
女孩‘噗嗤’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难道我这命只值这么一点银子吗?这般一个人物,却是这么小气,我叫阿云,也不是什么大名”。马适求见着女孩这般通达,也是始料未及微觉有些不好意思,口中说了一声:“原来是阿云姑娘”。他一生都是刀来拳去,日日在江湖凶险之中,哪知今日竟无意中遇上这个女孩,只说了这一句,已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阿云见他这样一个伟岸男子,却是比女子还要害羞,心想‘这样的奇男子世上少有,’此时低声问道:“请问大叔尊姓大名”。马适求听她问起,也不隐瞒,道:“我叫马适求”,阿云失声道:“原来是马大侠”,此刻把头低了下去。心想,怪不得这人如此英雄气概,原来就是燕赵豪侠马适求。
马适求微自一惊,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姑娘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自是有些奇异,道:“你知道我马某?”阿云点了点头。
吕母自见秦丰、迟昭平,才知这二人就是阿蜜的生养父母,到处寻找自己的女儿,想到阿蜜不知去向,不觉心忧如焚,她刚众好汉安置海岛之上,却又要忙着日后生计,于是命阿云只身出发,寻找阿蜜回去。阿云自小为吕母收养,东奔西走,往来之人都是江湖豪杰,自然知道马适求大名。不过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马适求只微一诧异之间,已是转过神来,说道:“阿云姑娘,如今已再没有别的事,马某就此告辞”,阿云轻点了一下头,她也正要去打探阿蜜的下落,只见马适求已一步跨了出去。
只听得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极是淫*邪,马适求不觉住了脚步,只见几条大汉狂追着一个女子,正向这面跑来,那女子披头散发,神色狼狈。一个凶汉一边追,一边大声道:“快些拦住她”,一个汉子步子要快一些,一发狠劲,已是跑到女子前面,哈哈一笑道:“看你衣衫破烂,却是肌肤粉白,大爷们已很久没有见着女人了,正好将就”。那女子也不吭声,自顾往边上一步踏出,先前那个大声喊拦住的凶汉道:“站住,我叫天不管,先服侍了大爷们再走”。
这凶汉正是天不管,他自被老夫子制住双臂,不能动弹,已是过了好些日子,都没能再去作过恶,可这双臂一经恢复原样,以前的暴戾恶气又回复过来。这老夫子也就是这样,对恶人始终留有余地。天不管一觉无事,反而变本加厉,他起初只抢这女子的银子,可着眼女子身上,虽是衣衫破烂,却是天生丽质,掩不住其绝美之色,于是追了上来,欲行非礼,马适求这当儿心系龙十三,本欲不多管闲事,这时已看清了狼狈女子,正是酒楼相遇的乞丐。
第五十四章 洞庭妖姬
那天不管手上提了一个布包,正是自己给这女子的银袋,看到这伙恶人不但银子要,人也要,此时全身热血上涌,霸王御气已自冲上双臂,就要奔上出手,忽听得一声冷喝,“站住”天不管几人面前已出现了一个老妪,身形清瘦,满头白发,双目似寒冰一般,直射到人的肌肤里去。天不管几人虽是以凶狠著称,此时也不由得全身一冷,只听得这老妪冷声道:“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不知羞*耻”。她人虽苍老,这声音却是清脆动听,看来这老妇年轻时必定是一个大美人,只见他双手向着几个大汉一扬,一阵白茫茫的雾气飞了过去,几个大汉还没有转过念头,全是已是白茫茫一片,竟是积了一层寒冰,就此不能动得。老妪目视狼狈女子,道:“你可以走了”。说完这话,身子一转,已是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女子正自彷徨无助之中,陡见老妪现身,只这一出手,追自己的几个恶汉就似如中了邪法,全身已僵硬不动,脑中只这一闪念之间,已是忽地明白过来,此时向老妪连滚带爬,奔了上去,便是如疯了一般,就手一把扯住老妪,已是声泪俱下,口中不停地道:“我要拜师,我要拜师”。老妪陡然转身,厉声道:“放手,我从不收徒”,说到这里只微一动,已挣脱了那女子双手。只觉眼前一花,那女子就势滚到了她的前面,头直往地下猛磕了下去,‘咚咚’作声,哭道:“老人家,求你了”。老妪脚只一晃,以从她身边跨了出去。那女子这时已是状似疯邪,双臂飞快抱住老妪双脚,仰起头来,已是泣不成声,道:“师傅,我已找寻师傅多时了,收下我吧”。老妇微一低头,只见女子额上鲜血横流,自是适才用力过甚,只这一眼,已看出这女子姿容内蕴,神情中自有一种高贵气质,自是养尊处优之故,不知何以如此抛头露面,不顾廉耻。
老妪心中已是微犹疑了一下,可心中一转念,又自刚硬起来,微一作势,已自身在五六丈之外,眼看就要消失,那女子凄加了一声,“夫君,我既不能为你复仇,不如死了也罢”。只这一声喊,头已直向一根大树狠狠撞去,马适求这时隔得太远,想要拉住怎来得及,只见人影一晃,那老妪已陡转身子,手臂伸处,已是及时拉住了女子,这一下老妪闻声转回,已是显出了她的耳目灵敏,此时已一把抓住女子,只见她满脸鲜血,这一下她拼命求死,全力而出,老妇虽然身手敏捷,还是稍慢了一些,脸上已给树身撞得稀烂,这时已自睁开眼睛,方觉自己还未死去,看清了面前的老妪,不觉喜从天降,也不顾剧痛,道:“师傅,你就答应我吧”。
老妇面色一软,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世道多变,如你这般节义女子,已是绝无仅有,我还能再说什么”,微点了一下头,那女子已是喜出望外,用力挣出老妪之手,一下猛地跪了下去,口中道:“师傅,梅娘有幸得见”。突然间已是不动,倒在地上。
这女子正是梅娘,这段日子以来,她心中只想为丈夫复仇,已自走遍了山野之中,然而人海茫茫,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怎能经得住这般风餐露宿,饥寒交迫,早已是心枯力竭,刚遭天不管几人追赶,又这样没命般的磕头撞树,她这些日来苦苦寻求,就是为了要找到一个武功高强之人,眼前老妪只一挥手,这几个凶汉便即不动,正是自己的梦寐所求的武学高人。眼见老妪点首,已自放下了这段日子的冥思苦想,大起大落之中,突然昏厥过去。
此时已是气若游丝,泪水迷糊的脸上却是微有笑意。老妪看在眼里,忽地转身,望着天不管几人,手只向几人一挥,只听一阵‘嚓擦’声响。天不管几人身上冰块纷纷掉下,此时顾不得手脚还在僵硬,几步向前飞出,这几人也真是恶人,身受寒冰浸入,血液还未恢复循环,却是直如无事一般。马适求和阿云还未走开,听到几人身上冰块落下声响,都是脸色为之动容,这种武功太已邪门,忽听老妇大喝一声“慢着”,这声音竟似有无穷威力,天不管几人齐齐站住,再不敢走前半分。
这几人早给适才寒冰弄破了胆,这时都转身望着老妪,神情惊恐,深怕她还要使出什么惨毒法子。只见老妪双目一闪,道:“你们几个去给我做一个担架,记住,要做得稳固牢靠,不然就把你们冻在这里”,天不管几人如获大赦,立时奔进树林砍伐。马适求与阿云都均感有趣,当真是恶人怕恶人,这几个恶人也该如此收拾,只是不知这老妪要担架作何用处,而且还吩咐要做得结实,此时也不走开,看着天不管几人忙碌,这几人也确有力气,没多大功夫,便已砍了两棵大树,找来了又粗又大的绳子缠好,还深怕不结实,天不管上去踩了几踩,一点也无动静,甚是满意,看样子就是抬个上万斤也没事,一切就绪,几个恶汉垂首站立,等候老妪吩咐。
老妪道:“去搬几个大石块放在两端”,天不管几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搬了几块大石,在担架两头放稳停当。老妪哼了一声,道:“把这女子放上担架,注意,她叫上一声,你们便是这样”,说到这里,手掌一挥,身旁一棵大树应声而断,几人面如土色。当下又将梅娘轻放担架之上,这担架是用用青藤绑成,软和得很,人在上面自是舒服得紧,只听老妇冷冷一笑,道:“谁叫你们不长眼,碰上我‘洞庭妖姬’,现在将担架抬起,随我走”。说到这里,一指天不管,道:“你负责她的饮水食用,瘦得半分,就把你冻结成冰”。天不管早已领教,连忙鸡啄米已似点头应是。
老妪眼睛一闪,已自看到了阿云,冷声道:“小丫头,鬼鬼祟祟干什么”。她其实一来就已知道二人,此时方才叫破。阿云还未答话,马适求已是站到她的面前,手微一抱拳,道:“老人家,我们也是路过这里,碰巧看到,眼前一幕,实是大快人心,在下马适求,这是阿云姑娘”,说着指了一下阿云。
老妪眼睛一翻,道:“你就是马适求?”身子一起,似要动手,忽地注视担架上梅娘,冷声道:“今天我有事在身,他日再行领教”。言毕一喝天不管,“快走”。四名大汉分抬担架,跟在洞庭妖姬身后,这担架何止千斤,又不知抬到哪里,几人心中不觉叫苦连天,这才知道是洞庭妖姬有意折磨自己,心中大是后悔。早知如此,何必追什么女人,现在可好,摊上了这般苦差。见着洞庭妖姬这般手段,此时哪敢违抗半分,强震精神,一路抬去。马适求见这洞庭妖姬只一变脸,便是浑不认人。心想,这种人性子偏激,自己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当下神情不变,仍自赔笑,此时已自明白,不觉道:“这抬人法子倒好,躺在上面的人一点也不觉震动颠簸”。
阿云轻笑一声,道:“这种法子若是让大叔你来做,怕是不成”。马适求不再言语,这种折磨恶人的方法,恐怕也只有洞庭妖姬才想得出来。这天不管这人若是抬到洞庭,只怕手臂也要断了,想到这里,不觉微微一笑。当下转过年身子,就要离开,只听阿云忽地道了一声,:“大叔,你这是要去哪里?”眼见马适求深怕洞庭妖姬对自己不利,竟是挡在自己面前,心中已是升起好感。见到马适求就要离去,不觉出口相问,自己还从没这样问过一个男子,脸上顿时为之一热。马适求也不回头,道:“我要去找一个人”。阿云不禁一怔,道:“我也要去找人”。马适求闻言不觉止步,转身看着阿云,奇道:“你也是找人?”阿云点了点头,道:“我要找阿蜜姐姐”。
马适求虽不知道这阿蜜姐姐是谁,可是心中不禁想到,这阿云如此明白事理,那蜜姐姐肯定也是非常人物,正自想到这里,只见阿云走了上来,道:“大叔,你若不嫌我碍了手脚,我们一道如何?”想到自己无意中遇上黑衣人,竟是被其活捉,马适求能从黑衣人手中救出自己,武功却是非常人想象,一起行走倒少了不少危险,而马适求威震天下,侠义远播,自己早已心仪,正科趁机讨教江湖经验。马适求微感意外,可又怎能拒绝这样一个女孩,何况她单身一人,自己也不能置之不理。
阿云忽道:“大叔是找什么样的人?”此时她心中猜测,马适求找得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心中不觉也是一番滋味,连自己也不觉有些怪异。马适求听她问起,微感意外,但也只微一犹豫,这女孩天真无邪,自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说道:“是几个兄弟,”阿云听到这里,眼见闪了一下,道:“是不是一个有病,一个拿着铁铲,一个手拿一盘绳索,另一人空手的一个姑娘”。马适求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阿云见马适求神色激动,忙道:“我路过时见这几人和一群黑衣人打架,我见到那姑娘遇险,于是便挥剑出手,她才得脱危险,可后来黑衣人却越来越多,混战之中,我与这几人冲散了,自己独自逃命,就被黑衣人抓了”。说到这里,脸上一红,马适求心想,这被抓了怎么也脸红,真是吃不准这些女孩家的心思,可这时怎顾得上别的,只想打听龙十三等几人的消息。
刚听阿云说到,已知有病的人士龙十三,拿着铁铲的是游海,绳索的是时如风,姑娘自是王小眉。想到女孩自然认识女孩,这倒是不稀奇。此时一把抓住阿云道:“你们是在哪里打斗的?”只听得一声‘哎呦’只见阿云小脸通红,马适求已是一惊松手,只见阿云张开小手,已是又红又肿,原来马适求适才用力过甚,当下不觉大囧,道:“我...”。阿云舒了舒小手,已是轻缓过来,当下一指后面,道:“大叔,我带你去看”。
两人一前一后,此时已是走了好大一程路,阿云在一条岔道上听了下来,对着马适求道:“大叔,你那几位朋友,我就是在这里遇见的”。马适求此时已看得清楚,这里断刀折剑,鲜血赫然,看来几人在这里已是发生过一长激烈的战斗,自己心急龙十三,全力向前奔追,以至到这儿都没有注意到。龙十三武功已失,又只有他知道赵佗石墓之秘,自然会遭到各方虎视眈眈。放眼四顾,前面有三条路,这龙十三几人究竟往哪儿走的呢?
第五十五章 狼氏传人
只听阿云轻道了一声:“有人”。马适求还没转过神来,不远处已走来了一个女孩,身着绿色衣衫,十七八岁,正往道上行来,忽地她转过身子,道:“你不要跟来,你这般模样,我爹娘会认为你是坏人”,她身后之人身穿一块狼皮,肌肤黝黑发亮,双目精湛明亮,便似一个深山出来的野人,行走之间状如狸猫,此时他听了绿衫少女的话,又黑又黄的脸上抽动了一下,只说了两个字“我怕”。这两个字生硬无比,似是刚学会说话的婴儿。可就这两个字马适求与阿云已是明白过来,这看似野人一般的男子,对绿衫少女极为关心,怕她有危险,是以不顾自己久居荒野,仍要跟在少女身后,以防他她遇险。
阿云的眼睛微闪了一下,此时已自想到,这看似猛兽的野人,却是极为心细。忽然间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师妹”。话音未毕,已从远处跑来一个华服少年,俊逸飘洒,此时已是走近绿衫女子,绿衫女子见少年走近,微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愤恨之色,道:“不要过来”。华服少年神色诚恳,道:“师妹,陆子风一生就只喜欢你一人,你就不可以原谅我一次吗?”绿衫少女看着陆子风,就像全不认识一样,道:“只怪我小玉瞎了眼睛,竟会认识你这隐瞒欺骗的师哥”,这师哥两字语音极重,也满含失望之色,这话说完,小玉就自边上一纵身子,陆子风跃上一步,一把拉住,急道:“师妹,你放心,从今往后,我绝不做你不喜欢的事了”。
马适求已知这只是男女之间的乱事,这种事情对年轻男女来说,自是家常便饭,只微一思念,便要离开。忽听一声嗥叫,状如狼嚎一般,身影一闪,那野人已一步跃起,照陆子风身后一把抓出,只听‘啊’的一声,陆子风已倒在地上,这野人出手就如野兽撕扯,状极疯狂。就是马适求看着也觉心惊,这时不由得停了下来。那野人一声狂叫,身子腾空飞起,已如狼扑羔羊,直向地上陆子风猛扑下去,阿云‘啊’地惊叫了一声。在阿云的惊叫声中,绿影一闪,小玉已站到了野人面前,像是早料到这野人的动作一样,那野人手已抓出,一见绿影站在面前,手爪顿时凌空停住,不再进前半分,但眼中射出一道凶狠的光芒,直勾勾的视着陆子风,转眼看着小玉,野兽一般的目光又渐变得得柔和。陆子风已给野人吓得呆了,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才好。
马适求忽地脸色一变,这野人胸前一块亮闪闪的牌子,忽然间想到龙十三也有这么一块,样式色泽一模一样,莫非龙十三给这人害了或是吃了?只听小玉对着野人道:“不要伤害我师哥”,那野人点了点头,极是顺从,小玉见他点头,放下心来,对着陆子风道:“师哥,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那件事我不会对娘亲说的”。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野人,眼中有一丝感激之色,小玉刚要转身,忽听野人狂叫一声,一个人影已退在十余丈外,手中拿着一块亮晶晶的牌子,正自站在远处细看,这人正是马适求。
那野人冷不防遭了这一着,似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随着这一声狂叫,身子一弓就如饿狼扑食也似,直飞向马适求,只听阿云叫了一声“小心”。马适求耳闻风声,身子早已闪退七八丈外,手中一移,‘忽’地一下,野人颈项上又度戴上了那块闪光的牌子。野人微一错愕之间,双手作势,只听着马适求,好似对马适求这两下动作大是迷惑。此时马适求已是微有惊异,适才只一瞥眼之间,已是看清野人牌子,虽与龙十三所有相似,都是一龙一狼,张牙舞爪,可龙十三牌子上有龙氏二字,而这野人这块牌子上却是狼氏。此时龙十三心中惊喜莫名,这野人就是狼尊者传人,龙、狼两个侍卫共护赵佗石墓,眼前野人若不是狼谷中人,那还会是谁,想不到天意之中,自己进撞见了狼尊者传人,怎不惊喜。
自己一生以除暴君王莽为己任,然而毕竟财力有限,所幸天意让自己与龙十三结识,已知他就是龙氏传人,可据龙十三向他所说,这赵佗石墓必须两把钥匙方能启动,龙氏后人持有一把,狼氏后人持有一把。眼见这野人项颈上牌子‘狼氏’二字,不就正是狼氏后人吗?这不是天助成功么。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注目野人,神情仍自不变,道:“小兄弟,你是狼尊者的什么人?”野人肩头微抖了一下,刹那间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忽地神色陡变,口中道出两个字“坏人”,神色间全是愤恨之色,当下已不再理会马适求,转过身子,小玉已是不见,当下照着小玉的方向追了过去。
马适求也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喊住这野人,忽地想到这野人视世人为大敌,看他一身仍未脱离原始之样,这自然是从未走出山野原因。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只这一瞬之间,野人已是无踪无影。那小玉与陆子风不知何时就已离开,回过头来,只见阿云正看着自己,眼神中自有一种奇异的目光,此时未及多想,自己一生任重道远,绝不能有儿女私情。可眼下这阿云又只一人,独身一人不免危险。适才只言行之中,马适求已是觉得这阿云很是细致机警,只是武功平平,此刻只见阿云默默无语,似有心事,一时间怜意大增,道:“阿云姑娘,不如我们一道行走,看着怎样才能找到这几人,如何?”阿云也正感到自己一人正自无助,眼下兵荒马乱,危机四伏,当下轻点了一下头。两人便顺着小道一路前行。
此时马适求正在思算,先找到龙十三,这‘龙氏’与‘狼氏’同为守墓后人,必有相遇之时。到时自有办法,让野人与龙十三相认,就可打开赵佗石墓,完成自己一生的心愿。这一路上马适求问了许多的人,可是龙十三几人似已如空气一般,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陆子风眼见小玉已走,当即随后跟来,口中叫道:“师妹,等等我”。小玉一言不发,自顾胡乱奔走。忽然前面一阵脚步声响,已是跃出几十个黑衣人,当头一人嘿嘿一笑,转头道:“我田毒运气还算不错,逃走了一个小妞,又来了一个标致的”。此时就将手中钢刀一挥,得意的道:“这不是和紫衫少年一起的女娃娃吗,小姑娘,这就跟田某走一趟吧”。说完一纵身,钢刀已砍到了小玉面门,小玉一止脚步,正要避开。黑影一晃,田毒右手已反过钢刀,左手照小玉直抓了过来。这一下虚张声势,满以为小玉就要中招,只见小玉一个错步,已就势躲开了钢刀,田毒不想多费时间,微哼了一声,道:“兄弟们,一起上,这小姑娘若是抓去献给皇上,咱们可又有一笔好封赏了”。
原来王莽性*喜年少女郎,这田毒投其所好,捉了阿云装入木柜,正要送往长安献与王莽,以获封赏。谁知马适求横空杀出,让自己美梦落空,此时一见小玉美貌,又起歹心。身后黑衣人没等田毒吩咐完毕,早已纷纷闪出,拦住小玉去路。这些人如狼似虎,哪容小玉缓过神来,四个黑衣人齐发一声大喊,已把小玉困在中心。拳来脚去,各使出拿人手段,小玉在黑衣人中东躲西闪,只一会儿已是香汗淋漓。眼见已是不支,只听田毒哼了一声,望着小玉一跃飞出,身子闪处,已就手向小玉一指点出,这一指正是‘弹指之刀’化出。小玉眼见手指袭来,刹那间已是化作三指,此时又在四个黑衣人围困之中。怎能闪得开这突然袭击,‘啊’的一声,双膀一软,已给田毒点中两臂,身子一软,就要望地上倒下。
忽然间,小玉只觉身子一紧,已给一人扶住,此时轻道了一声,‘师哥”。这人正是陆子风。陆子风刚好赶到,正见小玉遭田毒所算,左手扶着小玉,口中更不说话,长剑已是如风刺出四剑。四个黑衣人眼见剑光耀眼,知道厉害,急忙分跃闪开,有两个黑衣人见机得快,刚好躲过这刺来一剑。耳中只听‘啊’的两声惨叫,正在陆子风面前的两个黑衣人闪得稍慢,已是腰上各中了一剑,倒在地上。陆子风手中长剑一指田毒,讥讽道:“手下败将,难道还要自不量力?”田毒见陆子风出现,知道不是他的敌手。不觉退了一步,然而想到以前是自己一人,如今却有这么多兄弟,莫非还怕着小子一人不成,当下钢刀一转,道:“小子,正要让你见识见识麒麟堂的厉害,以报昔日之仇”,言毕,钢刀一挥,就要喝令黑衣人齐上,以多取胜。
突然间听得一声暴喝,“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就如打雷也似,声音刚尽,面前已是一黑。田毒听到声音就觉着熟悉,抬头一看,眼前高耸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力大无穷的巨无霸。自己也是吃过他的大亏,怎敢得罪,赶忙满脸赔笑,躬身道:“巨统领,这小姑娘天姿国色,我正欲夺去献给皇上”。巨无霸眼睛一转,已看见了陆子风与小玉,当下哈哈一阵如雷似的大笑,道:“妙极,我还未立过功劳,正好捉了去给皇上,当作见面礼”。巨身微只一晃,就已向陆子风晃了过去
,陆子风哪见过这般如山巨人,一见这巨无霸已向自己出手,暗自心中惊骇。
可是小玉就在身边,哪能让她小看,强自镇定心神,一手抱着小玉,眼见巨无霸已到身前,狠一口劲,长剑倏地分心刺了过去,他矮了巨无霸大半个身子,这一剑却是直往胯下刺到,忽地‘扑’的一声。手上一震,小玉脱手离去,这巨无霸身高体大,只凌空挥下手来,就已劈手一把夺过小玉,只听砰的一声,陆子风连人带剑,给巨无霸飞推出十几丈远。滚倒在地上,巨无霸转视田毒,道:“把这女孩好生看住,让我收拾了那小子”。田毒应声走了过来,擒住小玉。只见巨无霸一迈双腿,他人高脚长,三两步已是到了陆子风身前,一抬巨脚,凌空望陆子风一脚踩下。‘啪’的一声,尘土四起。巨无霸抬起脚来,地上哪有陆子风,道了一声,“奇哉怪也”。
只听田毒道:“巨统领,那小子会障眼法”。他看着陆子风躺在地上,明明看见巨无霸一脚踏实,但陆子风却已站在四五丈之外,刹那间就已消失,便如空气一样,这人武功实是生平未见,田毒当下出言提醒巨无霸。
第五十六章 狼谷风波
陆子风眼见巨无霸一脚踏上,自己已受了重伤,这一脚如是踏实,怎得还有性命。当此之时,已是使出了‘镜花水月’,从巨无霸脚下脱了出去。已是站在十几丈外,只觉巨无霸果然力大无穷,一挥一摔视人如婴儿已似,心中骇异。看着小玉已在田毒手上。此时心中不甘,被巨无霸这一摔,已是震伤心脉,且自己功力尚浅,这镜花水月一使,已是耗了大半功力。
要上前营救小玉,可又惧巨无霸,正自思量,这巨无霸刚一踏脚,面前就已不见了人,看着四五丈外的陆子风,只觉这事太过神奇,血盆大口一张,突地发出一阵呼啸之声,状如山洪爆发。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呜呜声响,远远奔来了四五只斑斓猛豹,体如牛犊,身子矫健,已如飞一般向这面跑了过来。只听田毒道:“巨统领真是天降异人,果真能驱使猛兽”。巨无霸口中大喝一声,五只猛豹已飞扑向陆子风,陆子风陡见猛豹扑来,已是魂不附体,此时性命要紧,颤声道:“师妹,我去叫师父、师娘来救你”。身影忽地一闪,也运起‘镜花水月’,只见陆子风奔跑若有若无。豹子追了一会儿,看不清陆子风身影,只有无功而返。田毒亲眼看到,这五只猛豹却是受驱于巨无霸,不由得由衷赞赏,道:“巨统领真是大佛转世,连野兽也愿听从指挥”。
田毒忽觉一道风声,一道人影闪过,抓住小玉的手一痛,手中小玉已是不翼而飞,一个如野狼般矫捷的人已在十几丈外。一看手痛之处,已是五爪血痕,田毒此时大呼道:“田统领,快拿住野人,他劫走了小美人儿”。话音未尽,巨无霸大眼一张,望着野人大声道,“这小姑娘已中了我的碎骨手,你抢去只会害了他的性命”那野人似没有听清,抱了小玉掉头就跑。只见巨无霸手一挥,那五只花斑猛豹已一声咆哮,向野人猛扑过去。野人听得猛兽风响,仰头发出一声狼啸,声如狂风卷过,此时只听得一阵狼啸,林中已奔出十几只野狼,挡在五只豹子前面,五只大豹怎会惧这十几只野狼。随着一阵咆哮之声,飞身扑向狼群,十几只野狼被咬得死的死伤的伤,就这一会儿工夫,野人早已不见,巨无霸大声埋怨田毒,怒道:“连一个人也看守不住,真是饭桶”。田毒哪敢吭声,唯唯称是。
野人这一得手,纵身狂奔。这一路狂跑,已不知跑了几天几夜,他身形犹如狼奔虎行,只听小玉微嗯了一声,似要挣扎下地。野人似乎很不愿放下,可只微一迟疑,终于还是将小玉放下地来。小玉坐在地上,只觉全身酸软,站立不起。自丹田暗运了一口气,缓缓欲要恢复身上所受限制,一道气流行至心口。却是‘扑’的一下停了下来。她却并不知道,这是巨无霸独一法门,名为‘碎骨手’,中着骨头酥软,运气也是不能冲开,反会导致内息窒息。此时六神无主,正自思索该如何才能解去这酥骨手法。
只听林中一声响动,已自出现两人。前面一个目光精湛,脸上一片笑意,五十多岁;此时看着身边络腮胡的汉子,微颔了一下首,眼里闪过一道得以光芒,道:“鱼老弟,你认识这人吗?”叫鱼老弟的人眼珠在野人身上一转,眼发精光,神色就似发现了一座金山,口中‘啧’了一声,道:“洪大哥,你我今日真是好运,这不是传说中的狼谷主人吗?只是这人太过年轻”。那姓洪的笑道:“这个倒不难猜,老的狼主人死了,他的传人接着代替”。鱼老弟脸上神色大是赞同,道:“洪大哥说的极是”。
此时两人身子一动,已直向野人飞了过去,二人都是一般心意,只要伤了这狼谷传人,就能逼他交出石墓机密。小玉看到两人一动,叫了一声“小心”,这时野人正紧盯着小玉,两人来了也是恍若不觉。只听‘砰砰’两声,野人背上已挨了重重两掌,这两人已是知道,狼谷传人武功卓绝,先把他打成残废再说。不然反受其害。野人此时身心都在小玉身上,并不知两人已近身边,就此着了两掌,身子晃了一晃,却是不倒。两只绿眼盯着出手洪鱼二人,似奇怪这两人为何陡下毒手,两人相互视了一眼,都是奇异万分,这两掌二人都是全力出击,一般武林好手已是躺下,可看这野人却只是受了轻伤之样。两人只微一怔,各自一声冷哼,分从两面击向野人,双手十指如勾,一齐向野人分抓过来。忽地人影一动,两人齐惊叫了一声,一齐跃退四五丈外,看着自己手背,却是五条极深的爪痕,已自从爪痕中流出鲜血。只听姓洪的叫了一声,“出绝招”,两人手掌一翻,就要纵身。
只听一声清笑,说道:“洪通达,鱼少杰,你们若是伤了他的性命,那东西也就随他完了”。洪通达正欲使出最拿手的通臂拳,鱼少杰也是准备使出追魂掌,正欲全力一击,这时听了这话,二人幡然醒悟,暗叫糊涂。此时望着来人,神采飞扬,身后跟着一个少年,正是陆腾空与陆子风父子。洪通达微一凝思,抱拳道:“来者莫非是陆腾空前辈?”鱼少杰大吃一惊,道:“他是...”,两人心下都是一个想法,这人已要打赵佗石墓主意。只见陆腾空脸带微笑,点头道:“二位也知陆某人,好极”。
言毕一转身子,已是面对着野人,微一杨眉,神色中还是带着可亲的笑容,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天狼真君的传人吧”。陆子风道:“我见他野兽模样,就已猜测他是野狼谷中人,果然不错”,说到这里,有意无意之中,已与洪通达、鱼少杰拦住了野人的去路。野人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小玉,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关自己的事,陆腾空已看在眼里。他初时确有杀小玉之心,这时瞧着野人神色,只见野人野兽似的目光之中,正自看着小玉,也是变得痴痴之样,已知这野人钟情小玉。心中一转,又自改变了主意。这时一抚双手,道:“果然是一对璧人,小伙子,你若听从于我,我包管你得到她”。
陆腾空见野人一副呆然之样,解释道:“让她给你做老婆”。野人这倒似乎有些明白了,神情中竟有了一些欢喜之色,只是看着小玉。突然之间眼神中有了一丝迟疑之色,似怕小玉不愿意。只见陆子风一抽长剑,已站在小玉身前,道:“我不答应”。只见陆腾空脸色一沉,喝道:“子风,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陆子风似惧陆腾空,可一看地上小玉,不由得激起了倔强的脾气,道:“爹爹,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但这件事却是不能”。陆腾空怒道:“臭小子,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好男儿自是王霸雄图要紧,只要有权有势,日后日后还怕没有更好的?”
陆子风转过身子,面上一片诚恳,道:“爹,我不要什么王霸雄图,我只要能与小玉在一起,求爹爹答应”。陆腾空气急败坏,道:“小畜生,只为了一个女子,没有半点男人胸怀,你若再敢多嘴,我立时杀了她”,说着手掌往小玉身上一晃,陆子风果然害怕,默然退到一边,狠狠盯着野人。恨不得吃了他才解气,陆腾空看着野人,脸上又自有了笑意,道:“这姑娘叫释小玉,你叫什么名字?”那野人张大了嘴,似乎极难说话,好半天才说出两个硬邦邦的字“狼王”,入耳极是含糊,就似才开始学说话一样。
陆腾空却是听得明白,道:“很好,你叫狼王,她叫释小玉,连这名字都极是般配”,此时转视小玉,见她竟不说话,微感诧异,略一观察,见她眉宇之间一道紫色,已知是为人所制,只是这种手法似未见过。此时蹲下身子,挥手就去要查小玉身上,要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手法。蓦地风声一响,小玉倏地不见,陆腾空也是微微一怔,此时站起身子,看着抱着小玉的狼王,知道他害怕自己对小玉不利,心道:“这小子好快的身法,不愧是狼谷传人”,当下神色一点不变,和颜悦色地向着野人道:“狼王,你想清楚没有,这姑娘可是世上难求,你只要听我的话,她就是你的人了”。狼王听了陆腾空的话,眼中闪烁不定,似有一些迟疑。洪通达与鱼少杰早已不耐,洪通达大喝一声,道:“陆大侠,这小子全不通人事,先拿下他再说”,言毕与鱼少杰身子同时一晃,已是照狼王一起击去。洪通达拳头一伸,使的正是通臂拳,通臂拳如是长了眼睛,只一曲一伸,已近狼王身体。鱼少杰双掌击出,四周阴风惨惨,犹似魂飞幽冥,晃晃荡荡,正是他的追魂掌。只听‘砰’的一声,狼王已被两人同时击中,身子直飞而出,他手中依然抱着小玉,这一下一齐仰天倒在地上。仍是将小玉举着,生怕小玉摔伤,狼王背心中了一拳,前心挨了一掌,只觉天旋地转。当下一咬牙齿,一道鲜血自口中流出,刹那间已觉清醒,人已就地上一跃而起。
忽地发出一声狼般啸声,这声音在林中一阵响过,已是奔出百余只野狼,眼发青光,野狼各自发出一声嗥叫,着地卷起一阵腥风,已直是向四人飞跃过去。陆腾空眼见二人出手,正合心意,这狼王不知好歹,正要让他吃点苦头,那时自己上前相救,便是师出有名了。哪知狼王身受重伤,竟然咬伤自己,用以把自己激醒。此时眼见他发出啸声,竟已招来如此众多的野狼,都是目露凶光,望着几人飞跑过来。已知不妙,着眼之处,狼王/小玉都已不见,连忙道:“子风,快去”。转头一看,陆子风已是不见,眼见群狼张牙舞爪飞奔近前来,心念一转,镜花水月已自使了出来。洪通达,鱼少杰二人正要招呼陆腾空共同对付这群野狼,谁知只一晃眼之间,这陆腾空就已不见,二人心中诧异,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陆腾空,竟自只顾自己一人,暗地里溜之大吉。
眼见群狼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洪通达叫道:“鱼老弟,站到我身后”,他为人老练得精明,知道这些狼群全是不顾死活的畜生,眼下只有背靠着背,挡得一时是一时了。鱼少杰正自慌乱无计,听到洪通达说话,急忙向洪通达背后靠了过去,这一来两人只管面前,便要稍安定一些了。洪通达背后有了鱼少杰,多了一层屏障,自要胆大得多。着眼处野狼峙立,全都是背脊微弓,张牙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狼群纷纷挤扰,看来已是多日未食,各个如饥似渴。盯着二人。其中有两头大狼一声低吼,前爪人立站起,眼中射出精光,呼的一声,已向洪通达飞扑了上来。洪通达看准狼头,双拳狠狠击出,‘啪啪’两声,两头狼脑袋已是被双拳砸破,一齐倒地毙命。
第五十七章 狼谷脱险
这些狼腹中正饥,一见死尸,狼群已是蜂拥而上,争相大嚼死狼。鱼少杰见有机可乘,身子一滑,就要夺路奔出。可身子刚动,只十饿狼一见他单人奔出,已是围了上来。洪通达一觉鱼少杰离开,想要拉住,已是不及,只听得两声野狼哀叫,已给鱼少杰追魂掌击死摔了出去,跟着听到野狼相争咬吃的声音。此地地处野狼谷,此时四面八方的野狼已闻声赶到,但听狼声此起彼伏吗,不知究竟有多少。洪通达这一觉少了鱼少杰,回过头来,身后已是四五只野狼同时扑到,这一来什么通臂拳都用不上了,只对准当头一只大野狼胡乱奋力一拳。那只野狼一声惨嗥,又给同伴分撕吃掉了。地上满是鲜血残骨,群狼一见到地上骨头狼血,饥饿更是难忍,群相拥挤,都要只顾纷乱上前。
洪通达又击倒了四五只狼,可狼群全不惧死,前面狼群已似发狂般扑了上来,洪通达拳头起处之中,已被两只野狼咬住衣袖,跟着腰下上一疼,已给一只狼连衣撕下一块肉去,手刚一缩回,又被一只狼的牙齿咬住。狠命扯了出来,已是齿痕深入。鲜血满手。耳中只听得鱼少杰连声惨叫,原来他已被一群狼包困其中,虽然也击死了好几只狼,可也是全身爪抓得伤痕,衣衫烂裂。洪通达当此情景,也是暗叹一声“完了,想不到一生争名夺利,到头来却是葬身狼腹”。心中一阵愤怒涌上,一沉身子,心想“老子即使要死,也要多杀它几只,方才安心”。这一用力,忽觉怀中似有一物,此时已是顾不了许多,就手掏了出来,百忙之中左右飞脚,已是同时踢开两只当头野狼。
一看就手中摸出之物,竟是一个火折,这时迎风一晃,已是点了起来,说也奇怪,狼群一见火光,竟是纷纷后退,都不敢近前,你挤我拥。洪通达一见群狼退后,竟是怕了这火折,心中一喜,眼看地上几只狼腿大骨,想也不想,俯身拾将起来,就在火折上一点。只听‘嚓嚓’连声想起,狼骨上的油一遇火折,立时燃了起来。洪通达将几只大骨拼在一起,迎风一晃,狼群径自闪开一条路来。身影闪处,已望着鱼少杰疾奔过去,着眼之处,鱼少杰全身血流不止,全是狼爪抓伤。鱼少杰眼见洪通达奔近,叫了一声“洪大哥”。又自拍开两头野狼。洪通达大叫了一声“接着”,已将一根燃着的狼腿大骨扔了过去。鱼少杰一把接住,跟着将点着火的狼骨在身前一转,野狼见着火光,纷纷退向后面。着眼处只见地上狼骨遍地,正是适才为自己所击伤的野狼,全是白骨。心下暗自心惊,如非无意中摸到火折,自己二人就已在这些狼骨之中了
鱼少杰当下不停住手脚,一手执着狼骨火把,一手就地上已捡起几只狼骨,就在火光上一点,这下狼骨越多,火光越发增大。洪通达已是近到他的身前,两人各执狼骨火把,背靠着背,再也不敢大意,从狼群中穿过。所到之处,狼群只略一拥挤,都自纷纷闪开,睁着凶光大露的饥饿眼睛,盯着二人从身边走过。二人一直走出狼群老远,仍自拿着火把,此时已是行到官道之上,方才放下心来,各自丢下了火把。只听鱼少杰大叫一声,已是跌坐在地上。原来他身上到处被野狼抓扯撕咬,伤痕遍布,早已不支欲倒,只是惊恐之中,方才支持到现在。此时一觉没了危险,已是再已忍不住,砰的倒在地上。洪通达听到这一声惊叫,眼见鱼少杰瘫倒在地,这才感到又痛又软,一时间头晕目眩,已是坐倒在地上。想到那野人竟会驱使狼群,实在令人觉得可怕。这一坐倒,只觉全身如是虚脱,一时间又怎能站得起来。
狼王身中一拳一掌,着眼陆腾空已是一触即发,知道他贪图石墓,不会轻易罢休。此时啸声一起,已招出狼群,一下拦住了几人,当下就手抱住小玉,径往野狼谷内奔行,只有这儿才会最安全的地方,任谁天大胆子,也不敢轻易到野狼谷。此刻几番摔动颤抖,小玉已是可以张口,微微睁开眼睛,只觉全身无力,道:“我要回家”。这么一段时间不见父母,心里已自升起思念之情,狼王陡住脚步,晃眼看着小玉,道:“我怕”。他不善说话,只这一句,小玉已和他相处这么长一段日子,知他心爱自己,在初见时已对自己着迷,在自己遭险之时,挺身相救,这人形似野人,可对自己却是温存体贴,心中已是有了感激之情,听他这一说‘我怕’,知他从未与人说话,这说话也是在见到了自己之后,才开始说出口的,此刻就知他是担心自己又遇到坏人。当下低声说道:“我已许久没回家,爹娘一定到处寻我”。
狼王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了一下,似很舍不得,好半天才很不情愿的转过身子,随着小玉指点,一路行去。眼看已是要接近人流地界,小玉知道若是这样由狼王抱着行走,他形貌狂野,未免惊世骇俗,任谁看到都会觉得怪异,便说道:“你让我先下来,试试看能不能走”。狼王依言放下了她,这巨无霸碎骨手果然厉害,至此已是两日,还是浑身酥软,但小玉毕竟是习武之人,已自必常人大为不同,虽然浑身空乏,但知道若是极缓行走,此时离毒菇山庄已近,自可到得家中,当下轻声道,你给我找一根棍子来吧,狼王依言在林中折了一截树膀,放在小玉手中,小玉试了一试,有了棍子住为依靠,自已可慢慢道得家中。
此时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狼王,小声道:“你回去吧,不然我爹娘若见了你,只怕会有误会”,只见狼王神情怅然若失,心中微觉有些不忍,柔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毕竟是狼谷中人”,那种茹毛饮血的日子,常人怎能过得。轻叹了一口气,已转过了身子,想到与狼王在这一段的日子,只觉光怪陆离,一切都是不可思议,当下转过身子,只见狼王依旧看着自己,神色间全是关注之色,这一时间,自己竟是已失了什么东西,竟是忍不住似的,心中暗自奇怪,为何有这样想法。微狠了一下心,再不看狼王的眼神,硬起心肠,提起狼王折的木棍,一步步的走了下去,背后一双特别的眼神盯着,直到自己不见,小玉也怕自己这一回头,竟又忍不住又要说话,当下自己前行,一点也没回头。狼王眼见绿影消失,忍不住前行两步,似想要追将上去。忽又退了回来,像是害怕小玉又让自己回去,只觉心中一阵难受,如此站立良久,忽地双脚一蹬,在山野中一边大叫,一边胡乱奔行,声音凄厉悲怆,四野皆闻。
狼王身子动处,就如狂风扫过沙漠,奔行之中,口中发出一阵野兽般的狂叫,已不知奔跑了多少时间,他眼睛特别明亮,远远就看见一紫一百两道身影,奔得近前,已是看见是一男一女。这紫衣男子却是黄吉,白衫女子正是刁若凤。两人见这野兽一般的人呼啸而来,却是不明所以。忽然间,野人已是陡住脚步,似是听见了什么声息,双眼四顾。忽地身前冲出两条人影,这两人似也是陡听野人狂啸,心下害怕,因此躲藏起来。可当野人晶亮眼睛四扫之下,两人无法再藏下去,终于一起跃起发难。
但见刀光闪处,两把长刀齐砍向野人,一上一下,配合得极是得当。眼见这人神情虽然类似野兽,却是并非坏人。黄吉正要奔出相救,身子刚动,只听刁若凤轻声道:“这野人功夫好得很,这两人不是他的敌手”。只听那野人狂嗥一声,双手挥舞之间,如似野狼撕扯猎物一般,双足已是凌空飞起,‘当当’两声,两把长刀已被野人一抓脱手,照地随手一扔。两人兵器脱手中,都是大吃一惊,双脚一登,一齐跃离地上,直向后退了下去。只听‘嗤嗤’两声响起,两人胸前各露出一个大洞,胸膛上五条血痕。‘扑’的一声,从一人胸前衣衫落下之处,同时掉下一样东西。这两人眼见野人出手如妖似魅,已是魂不附体,连看也不看,飞也似的逃命。野人并未追赶,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刁若凤,眼到之处,双手似狼爪般一张。风声响处,已向着黄吉飞扑了上来。
自当一看见这野人,黄吉便已认了出来,这野人就是自己林中所见的狼影,小玉正是为这人所掳。此刻眼看野人孤身只影,心想,这野人自不会伤害小玉,既然看不到小玉,莫非小玉已经脱险。想到金剑银枪功夫了得,定是已将小玉救出,一想到小玉已脱离野人魔掌,登时大觉宽心。只是这野人看来并不死心,还在寻视女子。只听‘嗤’的一声,黄吉手臂已是给野人一抓即获,连衣带肉掀下一块,此时体内逍遥真气应激涌出,方才脱离了野人手爪,否则只怕肩骨已碎。先前自己只顾瞎想,哪料野人竟会无缘无故出手,野人一击得手,人已飞跃退出数步,正看着他自己的手掌。原来黄吉真气一遇野人手爪,立时反激生出,野人似是料不到黄吉肩上忽地弹这一下,可也只为一怔之间,已看到手上鲜血。
一眼见到鲜血,野人凶相毕露,口中发出一声狂嗥,身子只一弓,就如饿狼一般,一撑跃起,双眼看准黄吉,忽然凌空飞击过去,这种打法实如洪荒猛兽,然而野人这般灵巧敏捷,武学高手也犹有不及。黄吉正要使用‘幻影迷踪’躲开,只听‘忽’的一声,刁若凤的寒铁弓携着劲风,已向野人横掠击去,这一招情急出手,用的正是‘偷天换日’,神妙至极。‘砰’的一声,野人功夫虽好,变应却似无经验,胸前已是着了铁弓一下。野人当下一个翻身,已是退出七八丈外,用手抚了一下心口,似不觉疼痛。双眼盯着刁若凤,神色不定,好像不屑与女子动手,身子站立不动。
黄吉还未施出幻影迷踪,只见刁若凤寒铁弓已是击退野人,眼见野人站立当地,双眼凝视刁若凤,那情状正如雄狼看着雌狼一般。眼见雌狼被另一雄狼霸占,心中自生出一股不甘心之意,眼中竟是有了醋意。此时口中又发出一声狂嗥,似便要再立即扑上,但身子却忽然停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匍地身子弹起,一起一伏之中已朝前奔行出去。只听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小玉”,这两个字叫得很是清晰。这一时间,他已又想到了小玉,复又到处追寻而去。
黄、刁二人眼着这野人身影消失,面上都是惊恐之色,这野人出手如电,行动来去如风,实在是令人心有余悸。忽然间,只听一声娇嫩嫩的声音响起“黄吉哥哥”,不一会儿,一个绿衫女子已蹒酸走来,黄吉大吃一惊,这不是小玉妹妹么。
第五十八章 重重误会
黄吉乍见小玉,只见她手握树棍,形容憔悴。心中大是怜惜,只觉疑在梦境之中,惊喜交集,当下奔进小玉,道:“小玉妹妹,你这么久的日子到哪儿去了?”小玉回道:“他把我从林中救出”,说到这儿,脸上也是一红,又低声道:“跑了好一段路,就把我放了下来”。黄吉奇道:“那你干嘛没回家?”小玉口一张,要说什么,好似有些不便的样子,微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低声道:“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伙人,幸亏他救了我,不然...”。黄吉总算明白,大概是这伙人欲对小玉无礼,小玉不敌。这野人怕她有危险,暗自跟在身后,这才使小玉的得免脱险,因此耽误了时日。此时方自想到,这野人自一见到小玉,就已生了喜欢之意,因此就在林中附近窥视,恰巧因此救了小玉。
黄吉不禁道:“他是什么人?”,小玉道:“他叫狼王”。说到这里,只觉白影一晃,一张铁弓如凤击向小玉,黄吉耳闻风声,想也不想,一手提着小玉,双脚只微一动,已自寒铁弓中掠了过去,此时方才看清,出手之人正是刁若凤,黄吉大觉奇怪,道:“若风姐姐,你怎的这样做?”刁若凤冷眉一竖,脸上已如罩了一层寒霜,手中铁弓一扬,恨声道:“你既然已有了相好,却为何...”,说到这里,想到与黄吉这一起的日子,心中一阵气苦,竟是说不下去。黄吉却是大不明白,这刁若凤怎会突然翻脸,竟要对小玉突施杀手。
这当儿放下小玉,对着刁若凤解释道:“若风姐姐,小玉是我在树林中一开始就认识的,我叫她妹妹”。话刚一说完,脚下一动,就要走近刁若凤,想给她说个明白。刁若凤铁弓一横胸前,厉声道:“不要过来,你既如此喜欢她,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言毕一转身子,白影微动,已自道上没落。黄吉见刁若凤神色冷厉,与先时判若两人,自己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只觉糊糊涂涂,喃喃道:“这可真是怪了”。小玉道:“她这是误会了”,黄吉奇道:“误会什么了?”,小玉道:“在我的心里,我把你当作亲哥哥一样,可她...”。
此时不用细说,黄吉已是明白过来,心想,‘难道她竟是对自己有...’。回想与刁若凤一起的这段日子,也觉一阵温馨。想要赶上详细告诉刁若凤,以释她心中的误会,手只一紧,小玉已忽然拉住黄吉手臂,只见手臂上五爪血痕,急道:“黄吉哥哥,那人来过了吗?”黄吉听她口气,已知她从自己的伤口上认出了是野人所为,也就是她说的狼王。当下点了一下头,道:“已经走了”。只听一声师妹,黄吉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急忙反手拉着小玉,一跃闪开跟着‘嗤’的一声,。胸前已给长剑割了一道口子。只见陆子风咬牙切齿,双眼通红,已完全没了昔日的潇洒。血红的目光盯着黄吉,像是恨不得把黄吉吃了才好。怒声道:“臭小子,你为什么老是盯着师妹不放”。黄吉见他误会,连忙揺手道:“不是,不,我...”,越慌越是说不出来。话还未说完,只见陆子风长剑一抖,怒声道:“臭贼子,明知不是你的对手,我也要和你拼了”。
陆子风见父亲全然不顾自己与小玉的感情,只为了赵佗石墓,竟是一力促成狼王小玉一起,却又不敢顶撞,当下悄自离开,一个人穿行道上。心中一阵失落,只想一死了之。忽然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他自小就与小玉朝夕相处,如何听不出这是小玉。心中狂喜,一下从暗处走了出来,叫了一声,“师妹”只见一个紫衫人正在小玉面前,这人便是化成了灰,陆子风已是能认将出来。不是黄吉还会有谁,眼见师妹拉住黄吉的手,状态甚是亲热,不由得妒火中烧,向着黄吉就是一剑,此时口中叫了一声。“臭小子”长剑已是手中一抖。身子疾冲过去,照着黄吉一剑刺了出去。
绿影一闪,小玉正在黄吉前面。听到陆子风只叫了一声。长剑已是直刺黄吉,手中撑着树棍。这一步站了出去,正挡在黄吉身后,说道“师哥,快些住手”陆子风双眼通红,心中恨极了黄吉,哪里肯停,,大声道,“师妹,今天有他无我”,身子一转,已是绕过了小玉。看着黄吉,单臂使劲,剑光抖动之处。眨眼间已是刺出了七八剑。剑尖不离黄吉左右,黄吉眼见青光霍霍,陆子风如疯似狂,心里着实害怕,边闪边道,“喂,不要再刺了,不然我可要还手了”他不这样说还好,陆子风一听这话,火气更是增大,怒声道,“臭小子,必以为你武功好我就怕了你,有种便杀了我”手只一动,剑尖连点三下,对准黄吉脑门,眉心,心口,一齐刺到。这一招名为迎风三点头,陆子风怒气中使出,三剑都是虎虎生风,口中嘶声道,“姓黄的小子,只要陆子风还有一口气,就要与你拼到底”黄吉正好拉住小玉。
小玉一手撑住树棍,巨无霸力大劲猛,碎骨手又是他独门手法,此时全身酸软,仍自靠着树棍支撑。这陆子风狂怒之中,解释已是全无用处。陆子风气恨之中,一个站立不稳,这一剑就要刺着小玉,黄吉这时已经转过身子。正好也看到这一剑之势,心慌意乱之中,再也顾不得什么。双掌夹着劲风,照剑拂了出去,正是云梦十三绝第二式,“如梦初醒”这一下全身真气陡发,陆子风手心一震,只听“嗡”的一声。长剑已是直飞了出去,远远一个人影和身一跃,已将长剑接在手中。忽地手一松,长剑脱手飞了出去。这时站立地上,神色已是惊疑不定。身边一个女子看在眼里。惊道,“大哥,你怎么了”这人冷汗直冒,只是看着手上,掌心一阵震痛。幸亏自己见机得快,一觉不对,立时松手撤剑。不然这手掌只怕已是废了,这时向着女子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事。转头对着黄吉,脸色阴沉,道了一声“好一招云梦掌”。
小玉叫一声,“爹:娘”陆子风长剑被黄吉震飞,又羞又恨,抬头见了两人,低声道,“师傅;师娘”。来的两人正是金剑银枪。释凡厉声喝道,“臭小子,放下玉儿”,孙秀姑大惊失色,道“云梦掌,难到他是姓韦的弟子”。只见释凡一紧长剑,道:“既是韦正弟子,先把他料理了再说”。当日双刀会之时,夫妻两人就已见识过云梦绝学。一想到韦正,登时激起当年水火之势,一人手挥金剑。一人双手挺枪。足尖一点,金剑银枪一起向黄吉刺了过去,释凡金剑闪处,已是化作八点剑光,,分刺八处要穴。这一招名叫八仙庆喜,孙秀姑银枪疾出,枪尖或隐或现。
正是她赖已成名的绝技“魂飞魄散”,两人既知黄吉是韦正传人,又是内功深厚,是已一上手就是厉害杀招。黄吉还没有反应过来,全身已在剑枪包裹之中。只觉寒气森森,已是无路可退。眼见二人是小玉父母,不敢用手去挡兵器,这两人气势汹汹,如是一不小心,只怕又要碰飞剑枪,那时误会就更大了,这两人都是武林中成名人物,怎容得半点迟疑。当下左之右促,险相环生。眼看黄吉手忙脚乱,就要命丧剑枪之中。小玉此时已是看得清楚,自己父母不分青红皂白,一上就是厉害杀手,黄吉一点还手机会都没有。性命只在顷刻之间,心中一急,喊了一声:“爹,娘,他是好人”,忘了自己碎骨手还未解开。和身向前一冲。只跑了几步,陡然全身一软,人已倒了下去,树棍已是掉在一边。
陆子风见小玉倒地,大声叫道:“师妹”,已是纵身冲到小玉身边,双手将小玉扶了起来,小玉此时惊慌过度,面色苍白,触手之处已是冰冷,金剑银枪各使武器,黄吉眼见二人是小玉爹娘,知道自己力大。若是一不小心,便又把二人兵刃碰飞,岂非又是错上加错,当下闪无可避。二人都是刀枪中的好手,怎容得半点迟疑,此时全身被罩在剑枪之中,冷气扑面,心下大骇,忽然间齐唰唰两声一收,金剑银枪已纵开身子。
二人正要得手,陡闻小玉声音,摔倒在地,心下惶急,此时不约而同的齐收起兵刃,向小玉奔了过去。释凡伸手一摸,只觉小玉全身柔软无骨,已知着人施了毒手,当即运起一道真气,自小玉手掌劳宫穴输了进去,真气自如大海,一点动静都没有。及时收回手掌,面现焦虑。孙秀姑道:“大哥,怎么啦?”释凡神色凝重,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法,先回庄再说”。此时就陆子风手中抱起小玉。
这段日子,释凡夫妇二人寻找小玉,早已是六神无主。陡见小玉之时,心中自是欢喜,只是从黄吉的手法上看出是韦正云梦十三绝,因此陡起除去黄吉之心,这一见小玉晕倒,又怎能再有缠斗之意,自然是女儿最为要紧。释凡看着黄吉,转身厉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从今往后,不要让我看见,否则我纵是拼着一死,也必要将你除去”。陆子风拾起被黄吉震落的长剑,怒视了黄吉一眼,随在释凡夫妇二人身后,向着毒菇山庄走去。
只留下黄吉一人,此时回过头来,忽地眼睛一亮,只见地上一物,心中奇怪,上前拾了起来,这才看清是一个封好的纸袋,忽地省起,这正是适才那两人身上之物,被狼王利爪所撕掉落。心中一阵惊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正想要打开。忽地听到一个声音,道:“冯兄弟,去看看那边有没有人”。黄吉刚一回头,只听那个声音喜道:“原来是黄少侠”。黄吉却是认得,这说话的人正是郑万,边上一人却是冯千,当下奇道:“你们在这干什么?”。冯千道:“我们正在追两个人,黄少侠见着两个人可疑人物没有”。黄吉只这一听,已是明白过来,说道:“是有这么两个人,可给一个叫狼王的人吓跑了,
从他们身上掉下了这个东西”,说着摊开手掌,露出在地上拾到的袋子。
郑万一看黄吉手上的袋子,喜道:“正是这东西”,黄吉道:“这是什么?”冯千脸露凝重之色,道:“这时韦先生新画的番禹地图,不想被这两人趁着城中忙于战后部署,悄自从一个新挖的地道进了城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了地图。我二人奉韦先生之命,出城追拿这两人”。黄吉这才知道,这两人是从马适求等人挖的地道偷进城中,盗得此图。幸得狼王突然出现,否则这地图落入外人手中,一定会给韦正带来危险。当下将地图递给冯千,道:“我看见那两人身上的,一定是这物件了”。冯千接了过去,道:“多谢黄少侠,听到这地图为黄少侠所得,韦先生一定会大为高兴”。黄吉道:“这两人会是什么人,怎地竟如此凑巧探得地道?”
第五十九章 三合庄
郑万道:“除了田况,那还会有谁。”黄吉还没问,冯千接着道:“田况是王莽新委任的将领,这人深通用兵之道,每次与敌人交锋,必派人探明对方虚实。因此其兵马每战必胜,实是绿林一大劲敌。”郑万道,“黄少侠,这就与我二人去番禹吧,韦先生当日大获全胜之时,便已想到黄少侠,可你却已不见。”
黄吉自刁若凤气恨离去,金剑银枪又对自己虎视眈眈,心中只感到一片茫然。听得郑万说起韦正,想着他对自己青眼有加,传给自己云梦十三绝,得以脱了多少危险,不觉生出了感激之心,望着番禹城的方向,神色恭谨,说道“就请二位替我问候韦先生,黄吉得蒙他教导,自当谨记”,言毕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子,着眼四面空寂,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要往哪里走。只听冯千对郑万说道,“这地道要赶紧堵了,不然只恐又有人打它的主意”。郑万接着又道:“正是如此,我们这就去告诉韦先生”。只听两人脚步声已远,黄吉还在看着小玉几人远去的方向,适才这一瞬间,已是看到小玉遭到毒手,不知她的父母能否解得。
毒菇山庄,位于一座碧绿的青山脚下,山庄正在三条溪水环抱之中,溪水清澈见底。释凡抱着小玉走在前面,孙秀姑与陆子风随在后面,孙秀姑看到小玉憔悴之样,一路上忧心忡忡,远远就已看到自己庄园,红墙碧瓦,四周全是长满了蘑菇,这种蘑菇颜色斑斓,有的大如参天大树,矮小的密密麻麻。蘑菇呈现出赤青黄绿橙蓝紫,七种颜色。看上去极是诡异,正门之上三个鲜红大字,“三合庄”这三字是以三条溪水命名。江湖人不用真名,反以这毒菇山庄相称,就是因为这满山庄的蘑菇之过。中间一条小道,直通庄内。金剑银枪与陆子风从小道走过,连衣服都没有沾着蘑菇。眼看已到家中,释凡已自放下了心,轻声道,“玉儿,爹与你娘这就为你疗伤”。只听陆子风惊道,“师傅,师娘,庄内有人”,他一眼就已经看到了巨灵神似的大汉,一想到这人出手力气之大,更加他善会驱使猛兽之能,不觉心惊胆战,夫妻二人听得陆子风话声颤抖,还未搭话,一个得意的声音已响了起来,“二位来得正好,本候爷已是等了多时了”。
释凡孙秀姑齐自一惊,说话之人面现精干之色,身着蟒袍玉带,神态极为傲慢,直是不把金剑银枪放在眼里。身边站立两人,一个头戴道冠,身上披了一件鹤袍,手中拿了一把大蒲扇双眼如火一般通红。另外一人身躯伟岸,形似一座黑塔,释凡几人陡然一见这人,都是惊了一跳,天下怎有这般天神已似的人物。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巨无霸。释凡微一沉吟,看着眼前自称侯爷的人,沉声道,“我与几位素无来往,今日到我庄上,有何打算”眼见这侯爷身边一个巨人,一个道士,形貌不类常人,手底功夫定非寻常,这几人都是来者不善,释凡心中虽惊,却是不亢不卑。边上这时转出道冠之人,一摇手中羽扇,呵斥道,“无知草民,这是当今皇上最为信任的和亲侯,还不快些参见,竟是如此无礼,”孙秀姑认识这个老道,站到释凡身前,道:“羽山老道,我二人不食朝廷俸禄,这等礼仪管不到我们。”羽山老道脸色一变,正要说话,蟒袍官服之人已站了出来,就衣袖中抽出一副黄色卷轴,望着几人,神色毕恭毕敬,双手展开。
朗声念道,“今奉新朝皇上旨意,着令民间选出才貌双全的女子,送进宫中,如有不从者,立时抄家灭族”,这时收好手中圣旨,笑着道,“本侯王歙,恭喜二位,令千金才貌双全,正是当选之人,日后荣华富贵,不可限量。”陆子风已是忍了一肚皮气,听得王歙宣读完圣旨,这时已是呼的一下站了出来,大声道,“我师妹还只这般年纪,皇上已是行将就木,怎能依得你们”王歙身为麒麟堂堂主,言出令行,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这小子如此大呼小叫,脸色一寒,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这样说话”。
释凡知道王歙这人,确是当朝权贵,其妹便是出使塞外,名震天下的美人王昭君,这人官运亨通,受封和亲侯,麒麟堂是王莽为绿林所创,王歙深得王莽信任,因此得以统率麒麟堂。而且这人有圣旨在身,也不能就此得罪。
释凡道,“子风,退下”,说着已走到陆子风身前。对着王歙道:“王大人,小女有病在身,怎能应得此命,还请见谅”。王歙转过身子,道:“巨君,你以为如何?”释凡只觉面前一暗,那金刚般的汉子已站了出来,发出一声打雷也似的大笑,道:“你女儿并非有病,实是中了我的碎骨手”。孙秀姑一声大喝,道:“原来是你下的毒手,赶快给我女儿解开”。这巨人哈哈一笑,道:“只要你把她交给我,那就已成了皇上的贵人,我这个做臣子的自然会给她解开”。释凡厉声喝道:“莫非你就是巨无霸?”巨无霸一声大笑道:“正是巨某,碎骨手中者全身酥软,天下只我一人解得”。释凡暗自一惊,一路上自己已试过用内功让小玉恢复,可是怎样催动真气,也是无济于事,知道巨无霸所言不虚,可是这王莽行将就木,自己怎会让女儿毁其一生。
小玉也是听在耳里,强自挣扎,道:“爹,放女儿下来,好吗”?释凡见她已经醒转,心中一阵欢喜,依言将她放在地上,孙秀姑喜道:“玉儿,你好些了吗?”小玉强自点了点头,道:“爹娘,女儿让你们费心了,我宁可死,已不让他解这酥骨手”,此时站在地上,微舒了一口气,看着父母风尘仆仆之样,想到他们这么多日子,到处寻找自己,心中已是为之一热,低声道:“爹娘,女儿看到了你们,已是好得多了”,声音中已是有了哽咽,金剑银枪二人怎不明白,小玉这是故意让自己宽心。只见陆子风已走近小玉,很礼貌的道:“师妹,既然你已经好了,师哥已就放心了”,他神色平和,语气中却是微有激动之意,只是在师傅、师娘面前,这才拼命克制自己。
释凡与孙秀姑二人看在眼里,都觉着陆子风却是极为懂事,孙秀姑轻轻一拉释凡的衣角,轻声道:“大哥,你看子风怎么样?”说到这里,眼光已看向小玉,全是慈爱怜惜之意。释凡一见妻子的神色,已是明白过来,心想,还是女人家心细,想得真妙,这当儿若是小玉嫁给陆子风,岂不是可免了这一场灾难吗?想到这里,向妻子点了点头,目光已变得温和,转身对着陆子风,温声道:“子风,我有意将小玉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陆子风陡听释凡之言,真是喜从天降,心中一阵狂跳,差点就要跳出口来,怎会不愿意。这时拼命压着心中的狂喜,恭声道:“子风恭聆师父师娘吩咐”。
金剑银枪见陆子风这样听话,都是心中喜悦,一起含笑道:“好孩子”。只见小玉张开大眼,已不再是昔日明眸生辉,双眼已是略显憔悴,可这反而让人更增爱怜之意,望着金剑银枪道:“爹娘,我不能嫁给师哥,他...”。想到陆子风瞒着自己,偷自送地图给邙谷王,龙十三已是为他父子二人出卖,早已对陆子风心生反感,这人表面顺从,背着却又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正要把陆子风父子所做的事说出,话到口边,一想到自己若是把这事说了出来,陆氏父子不免身败名裂,父母也会因此唾弃师哥。毕竟自己从小就与师哥极为投缘,这么多年的师兄妹感情,也不能就此忍心揭穿这一秘密。释凡还以为她害羞,平声静气的道:“玉儿,大敌当前,此刻却由不得你了,这婚姻大事,自当是父母说了算”。
只见陆子风向二人走上几步,双膝突地跪下,低声道:“师父师娘,这不怪师妹,要怪我”。他这时已是想到,小玉是为了自己隐瞒着她,与父亲做出人皆不齿之事,因而才生自己的气,师父师娘对自己如此相待,心中已是大为感动,此时良知发现,顾不得师父师娘要怎样对待自己,已是要把所有事说出,孙秀姑奇道:“子风,你怎会反帮助你的师妹说话”,这时心中对陆子风已是更为满意,这孩子不骄不躁,处处为小玉着想,女儿婚后自是幸福得多了,想到这里,不觉看了一眼释凡。释凡以前与自己也是师兄妹,两人也是相互礼让,因此才给父母撮合在一起。想到丈夫对自己体贴关爱,无微不至,心中顿觉一阵温馨。
释凡这时也正好看了过来,一时间千般言语都在这一视之中,二人都觉一股暖意心中流过,只听陆子风嗫嚅道:“师父师娘,我对不起你们”。释凡道:“傻孩子,你如此乖巧懂事,怎地对不起我们了”。陆子风抬起头来,见到释凡目中关切之色,想到他对自己极负期望,感激已自心中升起,此时已是再无顾忌,说道:“师傅师娘,我曾经背着你们送番禹地图到邙谷王处,因此才为师妹所恨,这也是我的错”。这二人一听陆子风之言,忽地想到,树林中陆腾空当时的动作,这时已是如一面镜子,反射出来,当时二人还以为他是去救小玉,这时方才明白,是小玉知道了他父子二人的秘密,竟要杀之灭口,想到这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不禁想到了紫衣少年,原来这少年才是真心的护着小玉,看来他一定早就知道陆腾空心意,而林中出现的狼影,也是小玉性命悠关之时出现,两人就如梦中醒来,已是全然明白。只听陆子风又道,“还有龙十三大侠之事,已是我告诉了父亲,这才落入大牢。”二人这才明白,龙十三与蒙刚同来三合庄,其时并无人知道,这么多时也查不出原因,如不是陆子风说出,二人还要被蒙在鼓里。
释凡叹了一口气,道:“子风,这也全怪不得你,须知父命难为,你既然如此坦荡,足见真心爱着玉儿”。心下暗自打定主意,日后只要向龙十三道明,无论如何,已要先脱眼前危难。此时转身看着孙秀姑,目光中已是温情横溢,道:“师妹,你怎么说”。孙秀姑柔声道:“但凭大哥做主”,这话已是不言而喻,谁都听得出来,自然心中已是愿意,此时强敌环伺,只有让两人讯快成亲,让王歙几人死心,才是上上之策。释凡转目凝视着陆子风,眼中已是闪过了赞许之色,眼光一视小玉,道:“玉儿,给我跪下”。想到此刻已是刻不容缓,这话中竟有一种威严之意,小玉道:“爹娘,我...”,此时眼见师哥吐露真情,往日憎恨之意已是消了许多,但心中却不知怎地,竟是没有半点与他成亲的念头。
第六十章 庄中险情
脑中想到狼王数番相救,那粗犷悍野之样似乎出现在眼前,鼻中似又嗅到那野狼似的气息,只听释凡厉声喝道:“玉儿,今日是非寻常,还不快跪下”。释凡从未动过如此大火,小玉微微一怔,着眼处孙秀姑已是柔声道:“玉儿,听爹爹的话”,不觉双脚一软,身不由己的跪了下去。释凡环视了几人一眼,此时情急,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切应该从速才是,大声道:“皇天在上,今日释凡、孙秀姑二人将小女嫁与徒儿陆子风”。王歙见释凡与小玉几人说话,他身为麒麟堂主,平日一呼百应,哪曾受到如此冷落,还以为是在商量将小玉如何送到长安。这才耐着性子,眼前金剑银枪自顾张罗,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竟在自己几人面前行这婚礼,简直就是与自己作对。
脑中只这一想,不觉火冒三丈,大声说道:“反了,反了,巨统领,给我拿下小姑娘再说。”人影一晃,巨无霸已横空一步跨了过来,一张巨手,是硬抓向小玉,只听两声怒喝:“住手!”剑枪一晃,两道寒光闪处,已一起刺向巨无霸。巨无霸人在高空,双手箕张,就已捏住了两般兵器。金剑银枪兵刃刚一刺出,只觉得手上一麻,剑枪已是一起脱手,只听巨无霸一声大笑:“你这种三岁孩童的玩意儿,也在某家身前献丑”。说着随手一抛,两般兵器望空飞上,几是直入云端。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两声破空声大作,剑枪尖端朝地,似冰雹一般呼啸落下,那羽山老道羽扇一摇,道:“不得了,”惊得面如土色,已跃退十余丈处。这剑枪从高空中落下,威势实是惊人,自是怕殃及无辜,释凡孙秀姑眼见巨无霸这般神力,已是面色苍白,呆立当地,一时间竟作声不得。
只见巨无霸向空微一伸手,就已接着落下的剑枪,那神情便如接鸡毛一样,直如无物。手已是顺势调转两般兵器,柄短向着金剑银枪,道:“拿着你们的兵刃,我们只要你们的女儿”。竟是丝毫不把金剑银枪放在心上,金剑银枪接过兵器,此时已是惊魂未定。巨无霸一挥大手,直望着小玉一把抓了下去,金剑银枪已被自己吓住,这一刻已是志在必得,‘砰’的一声,巨无霸背心上已是着了狠狠一掌,然而他皮肩坚肉厚,这一掌直是浑然不觉,就手往后一挥,已是拽住了一人,正是陆子风。奇道:“我怎会看不见你到我身后?”陆子风见巨无霸就要擒住师妹,一使镜花水月,就已到了巨无霸身后,这一掌集全身劲力,对着巨无霸后心狠狠击出,准以为巨无霸不死已是重伤,那料这巨无霸直如无事。反给他大手一抓,顿时骨软筋酥,不由得颤声道:“快放下我”,巨无霸道:“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还要向我偷偷出手,怎不知我全身刀枪不入?”
话刚一说完,双手望空一抛,陆子风已是凌空飞起,甫又落了下来,巨无霸接住他的双腿,倒提起来,只道了一声,“我把你撕成两半,这世上就少了一个偷袭的小人”双膀一较劲。就要活撕了陆子风。小玉已这时已从地上站起,见这巨无霸就要动手,望着巨无霸说道:“住手,不然我就一死”,此时神色绝然。眼见这,陆子风就要死于非命,自己怎能忍心,当下已是置生死于不顾。巨无霸微自一怔,眼见小玉神色坚决,自必是言出必行,自己虽然恨这小子不够光明正大,可也不能看着这姑娘寻死,说不定还会因此惹恼王歙,落下一个逼死没人的罪名,当下连忙说道:“有话好好说,我放了他就是”,轻轻往后一掷,他不觉自己力大,这一掷之下,陆子风势夹劲风,倒撞了出去。
金剑银枪望着陆子风就要死于非命,二人已为巨无霸神力所慑,刚自从惊愕中醒过,听得陆子风这一撞出的风声,已是大惊失色,要想上前拉住,却哪里还来得及,眼见陆子风头就要撞落地上,“扑”的一声,陆子风已被一人接在手中,陆子风已是睁开了眼睛,望着抱住自己之人,口中叫了一声:“爹”。来者正是陆腾空,他自在狼谷不见了陆子风,想到少年心性,这陆子风钟情小玉,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于是随后跟来。这时正好到得毒菇山庄,眼见陆子风被巨无霸抛出,急忙飞跃上前,双手接住,这才救下了陆子风的性命。然而这巨无霸只是轻轻一拂之力,威力已自非同小可,陆腾空将儿子接在手中,这一大力从陆子风身上传出,已是无法站稳,禁不住后退了十余步,方才站住身子,放下了陆子风。
看着将陆子风扔出的巨无霸,只这轻描淡写一抛,已是令自己站立不稳。陆腾空心中已是大为惊惧,就手放下了陆子风。眼睛骨碌碌不住转动,想着眼前之事该如何出手,才能胜得对方。释凡孙秀姑甫见陆腾空,想到他为人竟是这般歹毒,心中实在是鄙其为人,虽然这时面临大敌,也不想求他援助。两人双目一视,已是想到了一块,除非自己二人身死,万不能让女儿落入王歙之手,心意已决,身子反而为之一松。只听得羽山老道哈哈一笑道:“你们何苦如此打来打去,只要把这小姑娘交给我们,不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吗?”只见他衣袍一鼓,人已是越过了巨无霸,右手一挥蒲扇,左手径直向小玉抓了过来。释凡大喝一声,“放手”双脚点地,已到羽山老道身前,手中金剑一抖,直向羽山老道心口疾刺过去,羽山老道蒲扇一挥,拂开释凡金剑,左手还是照小玉抓下,手到处却是一空,羽山老道咦了一声,人已一跃退了下去。望着对面抱着小玉的人,眼中露出惊奇之色,释凡一觉面前无人,已是收剑跃退。这时方才看到,小玉已落入一人手中,孙秀姑已怒声喝道:“又是你!”
金剑银枪这时都已认出,这突然出手之人,就是林中出现的狼影。一想到这野兽也似的鬼影,忘了眼前还有王歙、巨无霸、羽山老道,着眼之处,小玉被这人抱在怀里,此时去路已为几人所封,正自缩在墙角之处,眼睛看着几人,如临大敌一般,似在寻找可离之机,又要将小玉劫走。这人身披兽皮,正是狼王。
二人剑枪一闪,已是同时向狼王刺了过去,这一下怕伤着小玉,释凡剑刺狼王的面门,孙秀姑枪刺小腹,这一招同时出手,名为天堂地狱。这一招为两人互相练招之时,偶然想出,只觉这一招同时使出,甚有威势,因此时常习练,已是使得纯熟无比。剑枪一上一下,枪尖甫至之处,只见狼王凌空一翻,已就势躲开了二人的剑枪,危急之中,仍是没有放开小玉。忽地‘砰’的一声,后心已重重挨了一拳。这二人兵器一惊走空,此时已是无法转身,已各自顺势往后反劈了一掌。
狼王身子刚自空中落下,这一掌自然无法躲过,只听砰砰两声之中,身子已照前直跌了出去,忽地只觉怀中一空,释凡这当儿就地一滑,身子已直如陀螺也似,一转,已将狼王怀中小玉夺了过来。突然间只觉眼前一花,狼王头下脚上,已是凌空向自己头顶飞扑下来,双手似飞爪一般,指甲上磷光闪闪。这一下释凡手上抱着小玉,已是不及换势,眼见这一下狂狼飞扑,孙秀姑脸色陡变,连惊叫已是都忘了。只听小玉叫了一声,“不要伤我的爹爹”。狼王爪子已近释凡头上,一听到小玉声音,说也奇怪,爪子凝在空中,竟已不再向前伸出。释凡只觉头顶劲风直下,已是自知必死无疑,一觉风声尽息,狼王已自站在自己的面前,想也不想,‘忽’的一掌,已是照狼王击了出去。
这一掌当胸击出,狼王此时正看着小玉,眼中柔情脉脉,对释凡这一掌竟是视而未见,一声剧烈的‘砰’声响起,狼王已是直飞出去,跌在一丛紫色蘑菇之上。只听王歙大喝一声“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动手抢人”。巨无霸与羽山老道齐应一声,直照释凡抓了过去。狼王甫一落入紫色蘑菇之上,只觉千针万刺一起刺入身体之中,闷哼了一声。他自小在深山野林之中长大,摔跌滚爬,身体早已经得住任何尖利之物。然而不知这些蘑菇之上,却是长着肉眼看不见的小刺,一入肌肤,便即直钻了进去。
狼王虽感全身针孔,但仍是站了起来,只觉有极多的针刺附在骨上,只微一动,便似身受万针之苦。只见陆腾空一步跃进,道:“你若告诉我你所护之物,我助你得到美人,如何?”此时释凡双手环抱小玉,手似五指山般直压下来,羽山老道右手蒲扇一挥,左手已就蒲扇之下倏出。孙秀姑大喝一声,手中银枪中间一分,挡了过来。只见羽山老道蒲扇一摇,一道大力斜斜扑到,孙秀姑身子一歪,和枪跌倒在地。就只这一瞬之间,狼王已见着小玉绝望无助的目光,此时冷目一闪,已自点了一下头,道:“好!”陆腾空见他答应,心中一喜,当下一转身子,正见着释凡大叫一声:“师妹!”
他直奔向孙秀姑,但觉手上一空,小玉已就势脱了手,身子一个踉跄,斜栽过去,释凡扶起孙秀姑,正要转身去寻小玉,忽觉一道巨风闪过,巨无霸已一步跨上前来,向着两人当头一掌击下,掌风凌厉声中,只见巨无霸身子晃了一下,就此不动。羽山老道正自手挥蒲扇,要去捉拿小玉,只觉一声风声激烈响处,脑上已是一痛,手中羽扇已随着甩在地上,蒲扇停在半空,跟着一声大笑,释凡、孙秀姑一齐倒了下去,都是脑间一痛,这几下连人影都没看清,几人就此着了道儿,这时人影初定,几人方才看见,原来就是陆腾空,此时正回头看着陆子风,沉声道:“子风,看到了么,这就是镜花水月的神威”。
他一得狼王首肯,立时使出镜花水月,这一下几人都在激斗之中,怎会防得了陆腾空突然出手,全都遭了毒手。只听王歙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朝廷中人”。陆腾空闻声回头,已见着王歙专横跋扈之样,他只一眼便已看出,王歙肉松骨散,全是一副文人之样,一身鳞袍玉带,已知必是朝中大臣,自己正想攀附权贵,以便从中取事,这一事正是天赐良机,此时却是不动声色,微一躬身道:“这位大人是...”,王歙见他,知他一定已知自己是朝中权贵,因此方才谦恭。眼见这人适才这一手,竟是人影也不见,已知这人是个非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