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鸟尽弓藏
原来黄吉一见情势不对,已及时抓住了白衣女子的衣衫,就势一退,白衣女子才避开了这两把长剑。黄吉看着持剑的两人,道:“二位英雄,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伤了人可就不好了”。二人眼看已要刺中白衣女子,岂料半路杀出个紫衫少年,怒火之下,已管不了对方是什么人了。一个持剑的汉子回头看着卖弓人,此刻背上一张弓已没有了,说道:“贾多宝先生,你把这宝物带回去,这个小妖女交给我们”。那贾多宝一抚包袱,此物的确是重要得紧,若是有个什么损坏,自是向主人交不了差,当下一点头,道:“既有冯千、郑万应付,我就不再啰嗦了”。一紧手中包袱,已自奔了出去,冯千、郑万一转头,已自凭空跃起,长剑起处,向着黄吉电闪刺了过去。
黄吉怎料到这两人突然出手,竟是如此快捷,眼中两道寒光急至,要使幻影迷踪已是不及,突然身子一矮,已从冯千的胯下穿了过去,白衣女子看在眼里,微觉一阵害羞,只听‘嗤嗤’两声,冯千、郑万已越过了黄吉,手中长剑指处,直向白衣女子面门刺来。白衣女子正自分神,只觉两道寒气陡至,要避开已是迟了,耳边只听得一声大叫“不要伤人”,一团人影着地卷来,白衣女子只觉后腰被人一推,身子已是不由自主向前直跌了出去,冯千、正万、剑一落下,正好站在黄吉前面,面前早已没了白衣女子。郑万站在黄吉身后,看着面前紫衣少年,直是不敢相信,这人刚从自己剑下走脱,竟能飞快直转,他岂知黄吉的’幻影迷踪‘奇变诡异,防不胜防。
黄吉刚自甫一站立,脑中反应已是犹如电闪,他心系白衣女子安危,幻影迷踪脚下使出,抢在冯千、郑万之前,情急之中胡乱一推,直把白衣女子推出老远,跌在地上。此时见白衣女子跌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微一分心,一柄长剑已刺了过来,‘嗤’的一声,左肩已中了冯千一剑,冯千、郑万眼见黄吉神色迷惑,正是良机,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这一下腹背受敌,脑中反应不过来,一时间竟忘了如何躲闪,已中了冯千这一剑。
眼见郑万手起剑落,冯千已从黄吉肩上抽出长剑,正要再行刺出,“住手”,只这一声冷咤,已见白衣女子左手执弓,右手已搭了两支箭,明晃晃的箭尖,正好分对着二人,距二人不过五六尺之地,冯千望着白衣女子那张黑漆漆的弓,脸色一变,道:“寒铁弓”,这寒铁弓是刁子都用东海寒铁精制而成,箭一经这弓射出,能穿透石头。这人见多识广,怎能不识寒铁弓大名,郑万惊了一下,忽然省起:“你若射出此箭,焉知不能射伤这小子?”手中一用力,剑尖已向黄吉后辈刺了过去,风声一响,面前已是没了人影,手中剑收势不住,已直直向冯千刺了过去,冯千怎料到黄吉身法如此诡异,眼见郑万手中长剑向自己刺到,一时间竟是吓傻了一样,忘了闪躲,忽听得‘扑’的一声,郑万长剑已是脱手,人已重重甩出。
这黄吉甫一闪开,这一下用的却是云梦闲情,无意间双手挥处,已是搭上了冯千的手臂,这一道大力似巨流涌过,冯千如何能站得文档,这一下倒在地上,竟是无法站起,‘崩’的一声,白衣女子箭已射出,冯千倒在地上,看见箭疾射郑万后脑,已是面如土色,连叫喊已是忘了,只见黄吉紫影一闪,箭已斜飞射出,远远不知去向,就如在梦中醒来一样。
原来他见到白衣女子弓箭一放,箭直指郑万后脑,想到与这些人并无深仇大恨,怎忍他就此送了性命,心念及此,如梦惊醒已陡然发出,这一下将箭击得不知飞到了哪里,自己却犹如睡梦之中,浑然不知所以。郑万耳听弓响,已知无幸,正自以为必死,只觉人影闪处,面前已是站着紫衫少年,箭却未射到。冯千已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甩之力虽重,可云梦闲情并非杀招,只感到全身如棉花一样,当下慢慢走到郑万身前,对着黄吉抱了一下拳头,道:“少侠仁厚过人,请恕在下适才冒昧”,他见黄吉出手相救郑万,又思刚才三人交手,这少年力道极猛,身法奇快,却是以救人为主。
虽不知他究竟是哪一路人物,然而这等仁义心肠,却是令他大为折服,神色间已是极为恭谨,郑万也恍如梦中醒来,随着一躬身子,道:“承少侠出手相救,恕郑万先时不知”。黄吉慌忙一摇手道:“这个怎么当得”。一时间又找不到如何说话,只是摇手。冯千郑万砍了白衣女子一眼,这时早已负好了弓箭,神情冷然,当下也不多少,这少年心性淳朴,东海妖女却是心肠狠毒,这二人看来并非一路人物,这少年只是无意中帮了东海妖女,可这时二人均因黄吉才得以活命,还能再说什么,二人回过头来,面对着黄吉,神色间已是有了敬重之意,微一抱拳,道:“告辞”。一转身子,迅速离了开去。
看着黄吉这几下出手,都是古里古怪,这种功夫从未见过,白衣女子微觉诧异,黄吉已是转过身子,知他就要离开,心里忽地生出一个想法,这少年如此功力,虽然做事有点妇人之仁,却是天性热心助人,若是将他带在手身边,自己不就多了一个有力的帮手吗,想到这里,白衣女子一定心神,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这声音不大,却是极清晰的传到了黄吉耳里。
黄吉初见白衣女子,自觉他神情冷傲,行事果决,直令自己有些生畏,只是眼前危机重重,不得不出手相助,现在已是没了什么危险,正要转身离开,听到白衣女子问话,当下赚了身子过来,只觉她神色之间已是缓和了好多,白衣映衬之中,当真是如凌波仙子一般,他本来想要说‘我要回到师父身边’,话道口边,却又缩了回来,神色不定的道:“我...我也不知该往哪走”。白衣女子向黄吉走了过来,看着黄吉肩上血流之处,说道:“你肩上的伤还没有包好”,这话音还是冷冰冰的,但与先时比起已要好得多了,黄吉这才一捂肩上,正有鲜血流出,刚才打斗激烈,忘记了疼痛。
白衣女子已自走上前来,轻轻揭开他肩上衣衫,从自己身上取出了一个小盒子,轻轻揭开,一阵松花香味飘过,令人大是舒服,白衣女子伸手指从盒中沾了一些,放在黄吉身上伤口处,黄吉只觉手放处极是轻柔,两人身子已经,一阵清香从白衣女子身上散出,一时间竟是如痴似醉,白衣女子已掏出了一掌香喷喷的手绢,替他轻轻包好,立时已不再疼痛,心中不觉大是惊奇,道:“你这是什么东西,这样灵效,”白衣女子听他问起,道:“这是我东海秘制的松花止血膏,等闲可不能轻易给用,若非你适才...”此时话音停住,言下之意,黄吉若不是为她手上,自然不能涂这膏药了。
黄吉觉得这名字好听,不觉说了声:“松花止血膏是什么东西,”白衣女子轻声道:“这膏药使用东海松花粉,再加上从苦寒之地采集的上好甘草,仙鹤草,血余炭,五灵芝,秘制而成,故称松花止血膏”,说话间白衣女子虽无笑容,可也不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了,黄吉道:“多谢姑娘,用这么贵重的药来为我疗伤”。此时说话已是极为自然,白衣女子道:“应该我谢你才对,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么会受伤?”见黄吉没有说话,又道:“你功夫好得很啊,为何对敌经验又那么差?”眼见黄吉适才一招一式,就令冯千长剑脱手,自己射出的箭无影无踪,这功夫却是不可思议,世上可没有几人如他这般,只是他一举一动中,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到自己适才给他包扎伤口,自己处居东海,父亲手下的人见了自己也是毕恭毕敬,从未与男子身体相近,想到那股男子气息,不觉脸上微微一热。黄吉见她脸显红晕,不知何故,此时回答道:“我本就不喜欢练武,这些也是东拼西凑来的,所以武功乱七八糟得很”。
白衣女子忽然道:“方才我以为你是坏人,所以误打了你一巴掌,很对不起,此时微显羞涩的低下了头”。黄吉先前见她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对她很是畏惧,此时见她居然对自己说对不起,到是大感意外,忙说道:“我若不是见到你桌上的那张弓,就不会让你误会了”。白衣女子忽然明白过来,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前说的那句话是与那卖弓之人的暗号”,黄吉忽地想起韦正所吟的“飞鸟尽,良弓藏”,此时才明白过来,这不正是韩信被诬谋反,在刑场杀头时有感而发,方才吟出来的吗?而这两句话与卖弓人的接头暗语似有所联系,只是一时间想不出其中道理,此时也就不在多想。看着白衣女子,她的神色间不苟言笑,可是瞧在眼里,却又自有一种与众不同之感,想到现在已没有别的事,是到该分手的时候了,心中忽地泛起一阵特别的感觉,这种滋味连自己也是说不出来,听到她竟然问起自己的名字,心中微觉意外,此时回答道:“我叫黄吉”。此时想到自己也不知道这女子的名字,当下向着白衣女子问道:“姑娘芳名是什么?请告诉我知道,日后好有个称呼”。白衣女子微低下头,摆弄了一下一角,轻声道:“我叫刁若凤,”黄吉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若凤姐姐,那就此别过了”。
刁若凤的目光闪了一下,想到父亲东海王让她来到南越,就是为了这赵佗石墓,可想要得到这宝藏的人,岂止东海一派,其中还有不少厉害的武林高手,现若能将这人留为己用,日后必是一个强大的臂助。正要找个理由让黄吉留下,忽然听见一阵得意的笑声,黄吉刚好转过身子,面前已突然出现了三个人,中间一人神采非凡,笑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只见刁若凤脸色一沉,刹那间神色已是变得冷若冰霜,道:“赵远志,又是你”。这人发出一声得意大笑,一手指着刁若凤,转头对着身后二人,道“就是这女人杀了秦武,不要让她跑了”。
第三十二章 金蛛神网
秦武是赵远志最是视为心腹之人,他深知赵远志极喜女色,其时正与赵远志出门遛玩,恰好遇见刁若凤,赵远志哪见过这般绝色女子,不觉就似丢了魂魄一样,秦武看在眼里,欲要在主人面前一显身手,当即拦住刁若凤,口出不逊之言,刁若凤已把赵远志邪妄之色看在眼里,知道这人不怀好意,二人一语不合,只一动手之际,秦武怎敌得东海绝学,不过三招两式,便死在刁若凤剑下,赵远志见势不妙,连忙溜之大吉,刁若凤后来才知,这轻狂男子就是赵佗后裔。这时身后两人齐应答了一声,接着身子一动,一下抢在刁若凤面前,二人一前一后,把她困在中间。这两人似是久历站阵,有意无意之中,已是占尽了地利先机。
刁若凤微自一惊,看着两人,一个儒身服饰,一个青衣长衫,看上去像是读书之人,脑中已是想起了两人,此时脱口而出,道:“‘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你们两人都是成名人物,为何跟着这个姓赵的”。儒身服饰之人微微一笑,:已不回答这一问话,只道“很好,你既知道我二人名号,那就不要多费手脚,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只听赵远志喝了一声道:“孟流,洪其正,你二人还在啰嗦什么,赶快给我拿下她,”话音刚落,孟流身子一进,瞬间闪到了刁若凤身前,右手推了出去,刁若凤只觉劲风袭来,不敢硬接,身子一跃,已是脱出二人范围。原来二人刚一站立,刁若凤已看出其中玄机,她自幼就在东海龙王的教导之下,早已是变应机敏,要不然东海龙王怎能让她来南越寻那石墓机密。
洪其正感到意外,身子一摆,已是向刁若凤扑了过去,双手起处,竟是直拿刁若凤手臂。刁若凤手一伸,铁弓已是挥了出去,这一手法极是快速,从背上取弓,到挥击出手,几乎是同时发出,呜呜声中,洪其正微闪了一下,道了一声:“寒铁弓?你是东海龙王什么人,”他口中说着话,双手仍是不住,劲风响处,直抓寒铁弓。
这二人似是自重身份,所以孟流此刻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来他已知刁若凤不是洪其正敌手,此时叫了一声,“兄弟,好一招擒拿手”。刁若凤的寒铁弓直向洪其正头上砸下,洪其正头一偏,已将寒铁弓抓在手中。刁若凤只觉手上一滑,寒铁弓已脱手飞出,洪其正将寒铁弓抓了在手,身子一跃,提着寒铁弓已飘退。看着手中铁弓,道了一声:“好一张寒铁弓”,只听赵远志大声道:“你们二人这是干什么?”还不快些捉住她”,孟流双足一跃,道:“好,我这就去抓她”,身子一长,双手纵横交错,只听洪其正叫了一声:“孟大哥,好一招纵横手”,孟流轻轻一笑,想到用这招来对付这小姑娘,未免也太丢人。刁若凤只觉掌影交错,此时手无一物,牙齿一咬,倏地一掌向着孟流心口击去,这一下全不顾孟流双掌,竟是不要性命,显然已是抱了鱼死网破之心。
孟流此时双掌已下,怎料奇变陡生,此时要收手已是不及,洪其正叫了一声,“不要伤人”,赵远志跟着叫了一声,“小心”。孟流只觉身影一闪,一道大劲直射了过来,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人一击便退,拉住刁若风滑了出来。此人正是黄吉,正值这三人一前一后交手之时,黄吉看不出危险,因此站着未动,然儿此时见刁若凤就要丧生孟流掌下,脚下幻影迷踪陡然使出,手掌起处,用的正是如梦初醒,只一掌就已迫退孟流,立时抱住刁若凤退了下去。孟流心中惊魂未定,自己一生罕逢敌手,岂料这么一个少年,竟有如此功力,而这一招又是如此了得,自己似已见过,若非这人只欲救人,自己只怕已是送了性命。这二人与韦正同事赵氏,耳濡目染,怎不熟知,哪料竟是韦正亲传。但见身影一晃,洪其正已向黄吉欺身过去,左手执弓,右手径张,使的还是擒拿手,‘嗖’的一声,眼前已不见黄吉人影,洪其正一手抓了个空,看着身前不远的紫衣少年,道了一声:“好身手,阁下到底是什么人?”黄吉还未张口,只听赵远志怒声喝道:“你们是抓人还是交朋友,还不快一起上。”孟流似乎极惧赵远志,此时微犹豫了一下,身子一纵,掌影纵横中,已向黄吉飞击了过去。他已看出这少年非同等闲,所以不敢大意。
他使的套这掌法名唤纵横掌,一纵一横,正是战国时期,苏秦张仪,所用的纵横策略之道,其时秦王冠绝六雄,六国均受其威胁,苏秦用联合之策,使六国共抗暴秦,秦王眼见局势不利,于是重用张仪,其人用离间之策,采取各个击破,终于让六国分散,二人从此名噪天下。这套掌法正是从二人所用纵横之策变换而出,是以命名为纵横掌,这掌法似分似合,孟流就是凭借着这套纵横掌名动江湖。掌影交错之中,毫不留情,黄吉怎见过这种霸道掌法。此时已是放开了刁若凤,身子一动,避开了孟流掌影,所用的正是幻影迷踪。
忽然间人影一闪,洪其正已径直向刁若凤一手抓去,他心知一时难以对付这紫衣少年,而赵远志旨在刁若凤一人,何必舍近求远,拿了刁若凤,不就完成了这次的目的,此时已不再自重身份,掌影所罩之下,全是刁若凤手腕、后心、肩膀,这赵远志也说明只要活的,自己可不能不听,何况自己本身也不愿伤了这姑娘。这擒拿手名为‘无影十字擒拿手’,使将出来变幻莫测,无从捉摸,刁若凤自小受父亲熏陶,不习女儿针线,专事武学之道,因此才被其父委以重任,然而在这洪其正无影擒拿手之下,毕竟是女儿家,她又怎能应付得了如此劲猛的擒拿手。东躲西避之下,已是气喘吁吁,眼看洪其正一手抓向自己手背,又快又准,而自己全身已笼罩在洪其正的擒拿手之中,这一招如何避得开去。
刁若凤忽然间手臂一紧,就这时已是脱出擒拿手之下,已经看到抓住自己手臂的正是黄吉,陡然间,刁若凤见儒衣一散,要想提醒已是来不及,孟流纵横掌已经向黄吉劈了下来,‘砰’的一声,这一掌正好击在了黄吉身上,但身子却是猛地向后震了出去,孟流神色惊骇,站在当地,只觉手臂又麻又痛,心想这少年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但这内劲少说已是七八十年的功力,就算他打出娘胎就开始练功,也不能有此境界。但他怎知黄吉诸般奇遇,孟流这时已是骇然变色,情知今日已讨不了好,这两人名号‘杀生成仁,舍身取义’,两人都是一般心性,忠心辅助赵远志,并无异心。刚才同时对一个年轻女子陡下杀手,已是自惭,现又出现这个紫衣少年,以二人如此身份,同时出手,竟奈何不了这对年轻男女,怎不自惭且异,以二人如此声名,此时又怎能再下杀手。
突然间,人影闪出,已过来了二十四人,全是黑白劲装,十二人站立一队,左黑右白,已到赵远志身前,当先一人躬声道:“小王爷”。赵远志喜道:“朱三、成武,你们来得正好,快给我把这二人捉了。”此时已不再理会洪其正、孟洪二人。一黑一白二人齐声答应,各用手向自己身后十一人一招手,二十四人脚走身移,黑白分明,‘呼’的一声,每人手中已多了一张网,轻薄且柔,这时一经展开,刹那间已是网连着网,犹似铺天盖地一般,罩向黄吉、刁若凤二人。黄吉见二十四人同时撒网,黑归黑,白归白,黑白分明,且各依队形,毫不错乱,鱼贯而逼向自己二人,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
刁若凤轻道一声:“金蚕神蛛网。”身子一纵,已就势抓住黄吉,两人就要逃开,但见黑白两队人影转换,已自身后卷了上来,手中神网挥动之处,拦住了二人的去路,一舞一弄之间,但见空中网影翻飞,犹似天罗地网,两人背靠着背,分头拦住持网之人。可是这两队人似早已料到,分在二人周围,挡住去路,两人怎能逃得出去,这网又细又密,一网甫落,一网又起,根本不让困在这网阵中的人有喘息的机会,两人奋力躲避,只见圈子越来越小,朱三手中网只望空一翻,口中念道:“春雨惊分清谷天”,成武跟着道了一句:“夏满芒至二暑连”,此时成武的网已和朱三的网连在一起,身后二十二人,似风车一般团团转动,手中网跟着二人手势挥动,空中网时如春雨飘洒,轻轻忽忽,忽似惊雷闪过,令人防不胜防。
黄吉此时双脚奔行,更不犹豫,一手紧拉住刁如风,幻影迷踪已是应心使出,但觉脚下微有风声,朱三成武只觉人影一晃,身子一动,竟从自己身旁一闪而没,只听赵远志大声道,“注意那小子的鬼怪步法”。黄吉与孟洪二人激斗之时用了幻影迷踪,他早已看得明白,此时一见紫影动处,赶忙出声提醒。朱三不慌不忙,手中网陡然凌空一甩,口中吟了一句,“秋处露风寒霜降”,成武接着道:“冬雪夏冬大小寒”。顿时二十四人手中网如雪花降落,飘忽不定,黄吉二人眼看已要走到阵外,但见人影闪动之际,恍如天上初春惊雷,又似地下蛰虫复苏,二十四人变换交错,一来一去之中似已分开,但瞬息之间又紧紧相连,就如天上人间万物共存,一收一放,如影随行,刹那间已把二人困在网阵核心。
刁若风随着黄吉左穿又插,眼见黄吉步法虽妙,然而因手上牵着自己,碍手碍脚,她这一时间已是识出这套阵法,惊道:“二十四气阵”,脸色已变,朱三此时正在刁若凤身边,闻言也自一惊,道了一声:“有眼光”,手中更不停留,网直照着二人,飞甩下来,原来这黑白二十四人,正是按天地变化,依着二十四节气,滋生万物之理,从而演变的这‘二十四气阵’。这阵法是南越丞相吕嘉精心研制,这人忠心南越,数次与汉朝对峙,知道汉朝军事强大,因而想出了这以少胜多的奇阵。自从南越声势落败,吕嘉饮恨身亡之时,命后人将此阵保留,这赵远志身为南越国大王子,因此深得吕嘉后人支持,此阵逐归他掌控。眼见这阵势奇峰怪谷,杀机四伏,刁若凤知道如此下去,二人必一起落入网中,于是手用力一抽,道:“黄兄弟。你一个走吧,不要管我”。手掌已是脱出了黄吉手心。
第三十三章 大厅争斗
黄吉怎知刁若凤竟会突然甩脱自己的手,但觉手心一空,借住这一惯性之势,已从成武身边溜了出去,此刻出了阵外,方才发现刁若凤已不再身边。回过头去,只见网影飞动,刁若凤已被一网罩住,心中一急,忙复又奔了回阵中,大声叫道,:“若凤姐姐”,几步奔进刁若凤身边,伸手拉住罩在她身上的‘金蚕神蛛网’,狠命用力一扯,此刻全身功力陡然发出,神网一下拉得老长,却是未断。殊不知这网是用蛛丝织成,这种蜘蛛称为神蛛,是吕嘉用金蚕与蜘蛛交配,如此虽得经过三十六代交替,暗合三十六天罡之数,方始得成这神蛛,这种神蛛所吐出的丝坚韧无比,刀剑不能断得,然而这种神蛛饲养不易,耗资极巨,吕嘉如此煞费苦心,也只得二十四张网而已。
此时黄吉内劲陡出,这网一拉既长,刁若凤怎知他会不顾性命,突然回转。眼见网已打开开,忙自网中站了出来。然而就在此时,二人同时感到身上一紧,已被一张网紧紧困住,挣扎不得。朱三成武向赵远志一躬身子。道:“王爷,我等已擒住了二人,等候王爷发落”。赵远志一挥手,道:“将他们一起抬进本王府中”。当下闪过四人,分提神网四角,二人在网中动弹不得,只有任其抬走,孟流,洪其正相识一眼,心中均在想,这紫衣少年,本已出了网阵,却为了这白衣女子甘愿送死,真是难得,自己二人枉称‘杀生成仁,舍身取义’,竟是不如这紫衣少年。此时默默无言,跟在赵远志及二十四人身后,朝前走去,此时已进一座大宅之前,这大宅甚是气派,森严有序,一行人进得大厅,将二人连网放下。赵远志一挥手,二十四人退了出去,只留下孟流洪其正二人在旁,以防不测。赵远志从壁上取下一柄宝剑,走到二人身前,宝剑对着黄吉,口中骂道:“臭小子,谁要你多管闲事,本王今天就送你归西”。
手中一用力,照着黄吉往下刺去,孟流、洪其正见黄吉年少侠气,不忍他就此死在剑下,此时各踏上一步,就要出口劝阻,但却听到刁若凤口中忽道:“住手”,赵远志闻声停住宝剑,道:“你要怎样?”,刁若凤道:“你若杀了这少年,我东海与你誓不干休”,赵远志哈哈一笑,道“本王难道还会怕了你东海,你若要这小子活命,就得答应我一件事”,刁若凤沉默不语,自己身受父亲之命,来到南越,没想到刚进城中,就碰到这个赵远志,幸得自己杀退了他身边几人,这才逃出,没想到还是落在他的手上,心知这人不怀好意,此时竟是无言以对。赵远志笑声已毕,此时一杨宝剑,道:“你只要从了本王,我自会放了这小子,不然,这一剑就刺了下去”。
刁若凤怎会答应,眼见就要剑起人亡,此时二人紧縛网中,动弹不得,想到二人素不相识,这人竟会为了自己甘受其縛,心下一横,若是黄吉死在赵远志剑下,自己绝不会独活,什么王霸雄图,千秋事业,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样一想,心下顿时为之一松,赵远志见她并不作答,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休怪本王不客气了”。宝剑向下一竖,就要向黄吉身上刺下,忽然间,门一开,已进来了一个家人,向着赵远志道:“王爷”。赵远志的剑正要刺下,闻言一收宝剑,道:“什么事”,这家人走近赵远志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黄吉耳目灵光,听得清清楚楚。“小王爷得了九星轮”,赵远志脸色一变,道:“好啊,居然抢在我的前面,看样子是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此时眼中凶光大盛,咬牙切齿,对着孟流,洪其正道:“你们两个现在听我命令,立即赶到小王爷哪儿,把九星轮给我夺来”。神色间竟是又气又慌,显然是极为重视这九星轮。
孟流,洪其正面面相视,脸上现出很是为难的样子,孟流走上一步,微躬了一下身子,道:“王爷,这件事关系手足一脉,这样鲁莽行事,恐怕不太好吧”,赵远志怒声喝道:“九星轮关乎王位大事,岂可如此妇人之见,若是让赵毅捷足先登,我这个大哥哪有立足之地”。洪其正走上两步,躬身说道:“王爷,若是同室操戈,传出去怕会惹人笑柄,不如还是从长计议吧”,说话间面色极是诚恳,这二人一个号杀身成仁,一个是舍生取义,自小便敬仰孟子之道,忠君思想根深蒂固,此刻虽对赵远志这一举动反感,但仍是极力劝鉴。赵远志见二人如此迂腐,心中狂怒,冷然道:“既然如此,你二人不用去了”。
“朱三,成武”,赵远志往门外叫了一声,朱三,成武应声进厅,一起躬声道:“王爷有何吩咐”,赵远志用力一挥手中宝剑道:“”你二人速带人赶到小王爷那里,无论如何也要抢到九星轮”,朱三,成武微一犹豫,仍是应了一声,“是,属下遵命”,转身出厅,孟流动了一下,似要出声,洪其正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妄动,孟流微微一怔,只听洪其正低声道:“我们不听吩咐,已是冒犯了王爷,眼时就不要多生是非了吧”。孟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终于没有出声。
突然间人影一闪,只听得一个声音道:“‘九星轮’我已取得,你们不用去了”,朱三,成武闻声止住脚步,此时厅中已出现了一个身着花绿衣衫的男子,手上提着一个包袱,黄吉此时与刁若凤并缚在网中,刚好看到这人手上的东西,正是自己交给买弓之人的包袱,心中此刻觉得极是诡异。只听赵远志发出一声得意的大笑,道:“好个花胡为,本王没有白养你,果然是妙手空空,日后自当重用于你”,此时赵远志一手接过包袱,就手用力一撕,从中露出一物,是一个八角大形的方盒,呈一个正八边形,上面金光闪闪,布满了藤状黑色线条,又细又密,盒子的中央镶嵌着九颗翡翠玉珠,如鸡蛋般大小,翡翠玉珠的中心,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约深三指,周围有牙齿状的嵌齿,极其细密,似是用来固定某种东西用的。
花胡为忽地咦了一声,向着金蚕神蛛网走了过去,看着网中二人,双目陡然一亮,俯下身子就要去解开网口。孟流、洪其正一见这花绿衣衫男子,神色间直是一种厌恶之色,此时一见他要解开网口怎不知这人本性难移,又是色*心大起。此人名叫花胡为,人送外号胡作非为,仗着轻功了得,胆大妄为,武林中人人均是不齿。三年前,为武林中人群起围攻,当时身负重伤,奄奄一息,正好遇上赵远志经过,恰巧这人与他也是一般心性,臭味相投之下,不惜用重金聘请名医,将花胡为从死亡边缘救活过来,这花胡为感激救命之恩,因此效命于赵远志。先时见着贾先生,见他脸有欢喜之色,手中拿住一个包袱,知道必有原因,因此暗中跟在其后,看他将包袱交给了赵毅,从两人口中得知,这包袱中尽是九星轮,想到赵远志朝思暮想,都是这个关系王位继承的九星轮,当下施展昔日的轻功,将九星轮盗了出来。然而此刻天性不改,一见着网中全身白衣的刁若凤,神色间既忧且惧,更添娇柔灵弱,心头欲*火大盛,此时想也不想这二人为何縛在网中,就要解网拿人。
孟,洪二人怎不知这人心性,天生好*色*淫*贱,此时生怕刁若凤受其凌辱,一声呼喝,早已一起飞闪身子,同时罩向花胡为,这二人都知道花胡为身手极快,此时一起出手,早已算准方位,一左一右,各自分拿花胡为手腕。花胡为此刻心中一团欲*火,哪能顾及到有人突施偷袭,“扑”的一声,双臂一痛,已给孟洪二人拿的给结实实,花胡为转过头来,见是孟流,洪其正二人,怒道:“你们干什么,快放手”,此时赵远志也是走到桌旁,刚放下手中九星轮,听得争吵声音,回过头来一看,见是孟、洪二人,正自分捉花胡为手腕,花胡为面红耳赤,网中二人面上已有惊恐之色,心头一转,已是明白过来。
向着孟洪二人道:“你们干什么,还不放手”,孟流捉住花胡为手腕脉门,道:“这人欲对这姑娘无礼”,赵远志脸色一沉道:“花胡为对本王有功,岂能为这点小事责怪于他,快些松开,”孟、洪二人对色一眼,都想不到赵远志如此袒护花胡为,此时神色都是黯然,一起松开手指说道:“是,王爷”,躬身退了下去。忽然间一个花红身影一闪,只听砰砰两声,孟洪二人陡地向前扑出,此刻站起身子,只觉一阵心惊,转过头来,都是脸色惨白,一起怒视这出手之人,这人正是花红衣服男子,胡作非为花胡为。
花胡为此时阴阴一笑,道:“你们方才趁我不备,暗算于我,现在也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说着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这拳法名为‘花心拳’,一击之下,中拳之人心慌意乱,深恨适才孟洪二人趁自己不备偷袭,趁着两人转过身子,一运轻功,已是悄无声息,掩到二人背后,他轻功号称‘雪上无痕’,孟洪二人一时不觉,已被他双拳击中。一举奏功,孟洪二人只觉一颗心噗噗乱跳,各自一沉手掌,身子向上一纵,向着花胡为猛击下来,这一下含愤出手,两股奇大劲力,同时击下,花胡为功夫在好,又怎能敌得了两人同时连手,此时向后一退,已是大惊失色,只听一声大喝,“住手”,赵远志双眼正自瞪着二人,怒声道,“你二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孟、洪二人一顿身子,一起撤回手掌,齐声道:“属下不敢”,退在后面。花胡为洋洋得意,平时就对二人看不惯,此时正好借机报复,看着赵远志道:“王爷,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想到自己适才因为这女子受辱,是要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赵远志知道他心中想法,说道:“这姑娘本王已经看中,你就不要再生痴想,只要跟着我好好干,本王日后定会为你寻找一个更漂亮的”,花胡为不敢多言,看了刁若凤一眼,强压着心中欲*火,退在了一旁。黄吉怎不知道这赵远志不怀好意,当下拼命用力挣扎,怎奈这网坚韧无比,双肩用力之下,网随着大力一伸一缩,无从借力。这时两人紧紧挤在网中,又怎能腾出双手,一时间又是焦急又是恐慌,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三十四章 胡作非为
只见赵远志走了过来,脸上已是堆满笑容,举止头足之间彬彬有礼,看着刁若凤道:“姑娘,想清楚了吗,本王是人中之龙,你又是东海一凤,若是嫁与本王,南越东海合为一家,逐鹿天下指日可待”,说到这里,心头一阵欲*火,按捺不住,就要俯身对刁若凤动手。突然‘砰’的一声,厅门打开,跟着一人走了进来,面容方正,眉目清亮有神,脸上显现出坚毅之色,身着宽袍松衣。赵远志一见这人突然出现,心下一凛,不觉后退了一步,厉声道:“赵毅,你想要干什么?”。这宽袍松衣之人正是赵毅,与赵远志是一奶同胞,赵远志为长兄,这赵毅是他弟弟,赵毅这一进厅,一眼就看见桌上的九星轮。此时听了赵远志问话,止住双脚道:“大哥,把九星轮还给我”。赵远志料不到他如此直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花胡为哈哈一道:“这可怪了,小王爷,九星轮有你的名字吗?”,赵远志这时已转过神来,道:“先父曾言,谁先得到九星轮,谁就是南越继承人,九星轮现在在我手上,难道你敢违抗父命吗”。
九星轮占凶卜吉,为南越国时代相传,南越国灭亡之时,辗转流落人间,四处逃亡的南越国君下了一道圣旨,赵家任何一个子孙,谁能找到九星轮,那就是南越国君继承人。赵远志说到这里,已是声色惧厉,赵毅并不畏惧,看着花胡为,正声道:“九星轮为韦先生寻得,小王刚一放好,就被你这个采花贼盗取过来,坏我兄弟情谊”,花胡为有些俱他威严,不敢与他对话,默不作声,赵毅跟着眼视孟流、洪其正道:“二位如何是说”。
赵毅为人精明,知人善用,这孟、洪二人同为先父效力,后被父王令其辅助大哥,韦正则帮助赵毅,他知‘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二人秉性刚直,又怎会苟同此事。孟、洪二人自知己方理屈,怎说得出口,此时一脸尴尬之色,只听赵远志怒声道:“我是你大哥,这里一切皆由我做主,你赶快给我滚出去”。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风、云、雷、电”,这四字断断续续,似是四人分别发出,边上一人握着刀,一躬身子道:“周凤见过王爷”,另一人跟着道了一声,“吴云听后王爷差遣”,这人却是空着双手,第三个手中一柄黑剑,此时黑剑下握,道:“郑雷恭听王爷吩咐”,最末一人手上托了一圈鞭子,金光闪闪,似是黄金一样,不紧不慢地道:“王电在此,等候王爷吩咐”,话甫一说完,四人已自齐刷刷退了两步,正好站在赵毅背后,看来早有准备。赵远志哈哈一笑道:“原来是风云雷电,我又何惧?”,当下转头道:“孟流、洪其正,速将这几人给我逐出大门,二人听得赵远志口中发令,怎敢违抗,当下齐跨了出来,面对赵毅身后四人,心头一阵为难,洪其正走上几步,向这几人微一抱拳,说道:“王爷话已出口,几位这就请了吧”。
赵毅脸色微变,正要说话,风云雷电一闪身子,已站在了他的前面。周风一拱双手,刀尖下垂,朗声说道:“正要请教二位,用此卑鄙手段,得到九星轮,是不是大丈夫所为。”孟流呐呐无言,此时方才看着洪其正,一样与自己面有惭色,二人相顾之间,已是起了个念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可自己早已发誓,一生忠于赵远志,当此情景之下,又怎能自毁前言,此时心下暗下决心,必要齐心与之一斗,方不负昔日之誓,等过了这段风波,再行向赵毅谢罪。二人四目相视,均自点了下头,微一凝神之中,便要当场发难。
周风手执大刀,对着孟、洪二人道:“请指教”,话音一落,大刀已当头劈下,孟流眼见周风刀如疾风,口中赞了一声“好个泼风刀”,身子一转,避过了这一刀,忽觉风声凛然,吴云‘推云手’已照身后击了过来,风、云二人同时出招,孟流不敢怠慢,纵横掌已一纵一横,闪电也似分击二人。郑雷,王电大喝一声,已向着洪其正扑了过来,大厅中犹如霹雳响过,郑雷剑已照洪其正劈面刺出,他这剑上装有特制口哨,一经内力挥动,便似一声霹雳发出,正好扰人耳目,多少武林高人就是中在这一手之上,洪其正身子疾走,口中说了一声“霹雳剑”,身犹未绝,一道闪电当面闪出,王电手中长鞭已如灵蛇卷至,鞭身金光闪闪,一挥疾落之下,恰如长空划过一道闪电,洪其正口中又道了一声“好一招‘闪电鞭’”,双手如乱云翻滚,竟是不惧鞭、剑,直欺了过去。
郑、王二人不及变招,连忙一闪而退,齐赞了一声:“好了得的‘翻云掌’”。只一凝神之间,周、吴二人已是站在身前,这二人已是给孟流纵横掌迫得退出。四人一起站定,齐齐凝视孟、洪二人,神色间满是钦佩之色。心中均自暗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果然是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四人心知一时间难分高下,各自凝神静气,望着孟、洪二人,寻找那一瞬之间的可乘之机,这四人若是单打独斗,就绝不是孟、洪二人的敌手,可是风云雷电联手,四人各有所长,正好补足四人之间不足,是以孟、洪二人也是不敢大意,只这一瞬之间,厅中已是一片寂静,六人谁也不敢先自出手,都是虎视眈眈。
蓦然间一个花红绿人疾飞而来,身子直向风云雷电欺了过去,双拳如乱花纷坠,正是花胡为。他先前正在赵远志身边,只见赵远志双肩紧皱,知道他的心意,早已不耐烦这孟、流二人,于是低声说了声:“王爷,让我去打发了这几人。”此话正中赵远志之意,赵远志目光中露出赞许之色。花胡为身子一起,雪上无痕,无声无息,一晃眼间,已是欺近风云雷电,‘花心拳’分向四人背部击出。
只听四声‘砰砰’声响起,风云雷电背心已各中一掌,这四人只防孟洪二人,哪知这小人背后出手,几人耳中只听得一声‘小心’,四人身子已向前直飞了出去,跟着勉力站起,‘花心拳’力道怪异,四人只觉心中犹似铃铛,摇晃不停,周风手捂心口,一手指着孟、流二人,眼神中全是鄙夷之色,愤然道:“你二人当真是枉称‘杀生成仁,舍身取义’。这四人昔日与孟洪二人共事南越,其时极崇孟洪二人,常交口称赞二人大义心性,怎知今日竟会故意引自己四人分心,让花胡为一击得手。只见赵毅神色大变,四人方知适才是小王爷站在背后,看见花胡为背后出手,可出口提醒已是迟了,孟流知四人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他想要分说,自己二人是不便与他四人对敌,故此迟迟未决,吴云哪容他解释。怒道:“如此卑鄙手段,我四人虽受重伤,也要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只听赵远志喊了一声:“接剑。”已将手中长剑抛向花胡为,此时见花胡为一击得手,心中暗喜,他早就想杀了这一干人,好让自己一人独掌南越大权,此时一抛长剑,目光却视着场中赵毅,心中已是打定主意。“擒贼先擒王。”
花胡为长身一接长剑,已见到赵远志这一道憋向赵毅的目光,微一点头,双足一起,如飞一般直奔向赵毅,长剑起处,剑尖直指赵毅咽喉。
风云雷电背中‘花心拳’,怎料赵远志已起杀弟之念,听得‘呼呼’两声,两道人影已飞快闪到面前,手掌起处,一人双掌纵横,直切花胡为手中长剑,一个双爪如勾,直向花胡为手腕抓了过去,‘铛’的一声,长剑已给这一掌击得远远飞出,花胡为臂上一紧,手腕已被洪其正紧紧擒住。只听周风道了一声:“好一手纵横掌。”吴云跟着也说了一句,“好个十字擒拿手”,郑雷、王电已看清了此人,道:“孟大哥、洪大哥。”眼见二人不计前嫌,及时救了赵毅一命。此时都知错怪了二人,花胡为只觉手腕一麻,已被洪其正拿个正着,此时长剑被孟流击飞,洪其正十字擒拿手,一正一反,如何挣得脱开,反转身子,叫了一声:“你们怎会反助他人。”
二人正要说话,只听赵远志大声喝道:“你们两个是反了,还不赶快放开。”孟、洪二人眼见兄弟残杀,想到先王遗嘱,要这两兄弟齐心协力,共图南越大业,哪知赵远志为了一个九星轮,竟然要残杀兄弟。二人不忍先王后代相残,因此才出手救了赵毅。孟流低声道:“放手罢”,洪其正一松双手,花胡为已及时闪到了赵远志身后,此时才知这二人确实名不虚传,背心中了自己一拳,也似没事一般,赵远志看着孟、洪二人脸色陡地阴沉下来,心中已起了杀机,这二人如此大逆不道,竟不听自己命令,得找个机会除了才好,否则以他们这种迂腐本性,反而会成为自己的一块绊脚石,孟流向前一躬身子,脸色满是诚恳,道:“属下谨记先王遗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见赵远志取过花胡为长剑,怒声道:“退下,若再如此多事,有如此桌。”说着长剑往下一劈,桌子随即分为两半,九星轮已从桌上摔了下来。
只听赵毅道:“赶快去拿九星轮。”风云雷电应了一声,这四人均已中了花胡为的花心拳,伤势极重,略一调息之下,就要拼着一死,上前抢夺九星轮,赵远志成竹在胸,此时望着门外叫了一声,“朱三,成五”,声音刚落,厅中已站立二十四人,赵远志手一指风云雷电几人,喝道:“将这几人给我捉了。”二十四人左右走动,瞬间已是列好了二十四气阵。朱三手上提了一条皮口袋,他的金蛛神网已困住黄、刁二人,只好用这条皮口袋充数。
赵毅脸色大变,急道:“你们四人小心,这是二十四气阵”,风云雷电,内伤未复,此时纵跳不便,只见人影闪动,二十四人连网口袋,一齐罩了下来,四人怎不知道此阵厉害,纷纷躲闪,可二十四人挥撒之处,已如山岳般倒下来,忽然间‘砰砰’两声,从门外倒飞进来两人,不偏不倚,正好罩在当头铺下的两张神蛛网中,只听两声大叫,这声音很是熟悉,成五一收手中神网,朱三一收皮口袋,道:“自己人”,当下两人一抖神网,地上落下两人,原来是两个看门的家人,此时方自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同室操戈
只听赵毅惊喜的声音:“贾先生”,赵远志哼了一声:“贾多宝,你来得正好,免得以后多费手脚”。只听得一声吆喝,朱三成五已是当先冲上,手中网更不迟缓,向贾多宝当头罩下,贾多宝哈哈一笑,双手连扬,只听得响过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二十四人各自惊叫了一声,全都倒在了地上,每人身边都落下一件物事。黄吉从这人一进大厅,就已经认出了此人,正是与自己接头的卖弓人,此时才知道他叫贾多宝,只见他双手挥处,就是变戏法一样,大厅中已连成一道彩虹。
定睛一看,地上已落下了金戒指、银项圈、珊瑚石、红宝石、琉璃盏、玉翡翠、猫儿眼、白玉灯、蓝宝石、神香炉、玉珠串、金赞子、玲珑塔、神佛相、象牙、白玉圭、玛瑙、玉马、金壶、银龙、像乌龟一样的玉璧,如凤凰一般的饰物,闪闪发光的宝石笔,二十四人或中手、中脚、或腰或背。这人名叫贾多宝,全身便似有用不完的宝物,一出手便如此阔绰,最后落下的是一个透明的鼻烟壶,此时贾多宝已转过身子,正好看见网中黄、刁二人,微咦了一声,奇道:“你不是送九星轮的那个少年吗?”身子向前一闪,说道:“小兄弟,我来救你。”黄吉忽然对着他大叫了一声:“注意身后。”
‘呼’地一声,贾多宝只觉身子一紧,就已倒在了地上,要待挣扎再起,全身犹如绳捆索绑一样,原来也是身在神网之中,只见厅中花红人影一晃,刹那间,空中同时翻起来五张网。分别罩向风云雷电及赵毅五人,这一下悄无声息,等待几人察觉,已是被金蚕神蛛网紧紧博住,只听赵远志狞笑一声:“干得好。”已是拾起地上长剑,回顾身后花胡为,道了一声,全都给我杀了,此时离贾多宝最近,说到这里,手起剑落,剑身已直没贾多宝心口之中。贾多宝惨叫一声,可怜空有护主之心,竟死在先王后人手上,赵远志猛地一抽长剑,望着赵毅直奔了过去,长剑一举,就要刺将下去。
忽然间手腕一沉,宝剑就此打住,刺不下去,往身下一看,原来是孟流已是跪在地上,一手拉住自己的手臂,此时目中含泪,道:“王爷,千万不可下此杀手,我南越自遭灭亡,已是原气大伤,目前只有兄弟齐心,方可实现先王遗言”,他先时见到赵远志命花胡为出手,就要上前劝阻,可被赵远志盯了一眼,心中一凛,就此打住。但昔日好友贾多宝惨死,赵毅眼看也要死在长兄剑下,不忍他们兄弟二人手足相残,当下已是不顾一切,跪劝赵远志,赵远志见他如此吁腐不堪,心中怦然大怒,狠狠一挣,怎奈孟流性子执拗,已是打定主意,死死不放,赵远志又怎能挣扎得脱。赵远志仰起头来,只见花胡为站在风云雷电之前,正好对面站着一人,却是舍身取义洪其正。洪其正见到花胡为要杀四人,一下纵身跃到四人面前,想要避免这一场流血。
花胡为正要出手,却见洪其正挡在前面,一时间怎能下手,心下沉吟,这二人太过刚直,心性执拗,他早知赵远志这人,野心极大,早想除去赵毅,好一人独占南越势力,这二人不识时务,活该找死,这么一想,登时有了主意,道:“你二人实在胆大包天,简直不把王爷放在眼里”,赵远志本就恼怒,闻得话音,心中不禁起了杀机,怒声喝道:“如此无礼,放手”,向孟流猛地一脚。孟流目的已然达到,就势倒在地上,随即站起身子,道:“王爷,铁剑门当年好生兴旺,如今一分为二,已是大减声威,还望王爷以大业为重,不然...”,想到当初齐心协力的时候,铁剑门何等风光,如今却是兄弟相残,自己身为托孤之重要人选,怎不睹物伤情,此时泪水已是潸然而下。
赵远志手挥宝剑,眼看既将除去眼中之钉,却被这两个属下坏了大事,心中又恨又怒,目光环视二人,历声道:“昔日先父临死之时,你二人如何讲来”,二人听得赵远志厉声发问,立时跪了下去,一齐念道:“孟流、洪其正,吾二人忠心护住大公子,唯命是从,若有违抗,当以一死谢罪”,“很好”,赵远志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二人还有什么话说,赶快给我自了了吧”,说到这里已是声色惧厉。
孟、洪二人分跪当地,眼见赵远志凶光大射,四目相对之下,刹那间往事涌上心头,均自长叹了一声,孟流一声惨笑,道了一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手掌陡然向上一翻,啪的一声,已是击在脑门之上,脑浆崩裂,就此倒在地上。洪其正大叫一声“大哥”,手起一掌,正好印上胸口,两点忠魂,直追赵氏而去。此刻障碍尽除,顷刻赵远志以已是踌躇满志,长剑一拧,大踏步走近赵毅身前,眼前这人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只要将他除去,南越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还不是任已所为,眼中闪过一丝狠恶之色,剑尖直下,就往赵毅胸口插了下去。
突然之间,心口一痛,很是费力的转过头去,望着背后下手之人,竟然是自己所救之人花胡为,实在不敢相信,口中很费力地说道:“你..为什么……”。花胡为哼了一声,道:“不为什么,只为了那白衣女子”,话毕,猛地一抽长剑,说道:“你这人与我一样,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杀了你,这女子不就归我了吗?”花胡为深深的吸了一口内气。想到这人连自己跟随的人都要赐之一死,他许下的话怎可当真,眼前只有朱三,成五二人,何足为虑,赵远志看着地上孟、洪二人,心中又悔又恨,自己一意孤行,竟是让这小人得逞,“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赵毅本已必死无疑,岂知奇变陡生,只见朱三、成五发一声喊:“姓花的,你竟敢斌主”,双手一张,已照花胡为当头罩下,“砰”的一声,二人被花胡为击的飞出丈外,这二十四人已经给贾多宝击得七零八乱,如何挡得住花胡为,此时花胡为生怕这二十四人集成二十四气阵,到时自己难免遭到毒手,身子一起,花心拳随影击下,双拳似锦上添花,噼噼啪啪声中或死或伤,二十四人无一幸免。当下一抽赵远志尸体上的长剑,花胡为发出一声狂笑,拿起剑就往赵毅奔了过去,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杀了干净,眼前这伙人全是造反之辈,如是朝廷知道,说不定还会捞上一个官当当,眼前发生之事,正是天意要自己荣华富贵,到那时美女相伴,该是梦寐难求。
长剑一转,已照赵毅刺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大叫“不要再杀人了”,陡然间,后心一紧,已被人抓住凭空向后直退了出去,这一剑刺了一个空。这人一举得手,已自闪在一旁,此时方才看清,原来这人正是网中少年。心中惊怒莫名,手中长剑一送,直往紫衫少年刺了过去。这少年正是黄吉,黄、刁二人在网中紧捆一起,这网又韧又牢,挣破不得,想拿匕首,又腾不出手,眼见变故连生,贾多宝惨死。黄吉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突然想起须卜子,须卜子在万分危急之时,也是深吸真气,使出“缩腹收胸”方才得以保住性命,那一式自己记忆犹新,此时也是深吸了一口真气,胸腹陡然一细,双手已自身下脱了出来,一解开网口,便已从网中站了起来。
眼见花胡为提剑要杀赵毅,虽然不认识此人,可也不忍他就此丧命,口中大叫一声,双脚一登,已奔至花胡为的背后,一把抓住花胡为后背衣衫,又自用力往后一跃,连人带剑扯退了下来,此时方自松手,目中已觉寒光射至,不及细想,幻影迷踪已自脚下使出,花胡为一剑刺出,却是不见了黄吉,收剑转身,盯住紫衫少年,当真是惊异之极,自己“雪上无痕”已是奇快,可也不能如此变换诡异,触目之处,一袭白衫尽收眼底。刁若凤已随黄吉身后出了神网,着眼之处,已看见洪其正尸体身边寒铁弓,此时无人理会,刁若凤心中大喜,已奔进拾了起来。花胡为正好看见,心中大是狂喜,老子捉了这个漂亮小妞,从此远走高飞。脚下一转,“雪上无痕”果然奇快,花影一闪,一手执剑,一手已扣向刁若风。
刁若风一见花胡为神色有异,就知他不怀好意,当下已是一挥寒铁弓,劲风生处,直向花胡为的手臂击了下来,蓦然间眼前一花,花胡为竟不闪避,手已从弓影之中穿了过来,“花心拳”就是这个道理,借着衣衫大花颜色,“雪上无痕”又快,常常让人眼花缭乱,此时刁若风手腕微一觉疼,已给花胡为立时扣住,花胡为内劲发处,刹那间刁若凤全身僵硬,已是落入了花胡为手中。花胡为哈哈一笑,一把抱起刁若风,身子一纵,就要夺门而出,就在这时,一阵风声响处,一道无与伦比的劲气,直袭后颈,直如是无坚不摧。
此时花胡为怎敢再逞英雄,一放刁若风,转身就是一剑,剑还未出,但觉头重脚轻,已是头下脚上,身子已是直摔出大门之外。这人手法快捷无伦,就势地下一抄,已是抱起了刁若凤,身子也不停息,从厅门之中一闪而没,花胡为这一下倒甩而出,竟没有半点反抗余地。此时缓缓爬起,‘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全身颤抖不已,想到自己杀了赵远志,他手下一干人怎会放过自己,当下怎敢再行停留,强提了一口真气,一步一晃,离了开去。朱三、成五伤的较轻,此刻从地上慢慢站起,望着网中赵毅,朱三也是缓缓靠近,手掌起处,就要望赵毅击下,只听吴风叫道:“住手”,朱三手上方只一慢,只见赵毅神色不变,道:“还不放我出来,难道要我求你不成”?这话简明干结,却自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之力,朱三闻言已是一呆,成五反应比较灵光一些,已是走了上前,他自是解网高手,手微一抖,金蚕神珠网已自散开,已自扶起网中赵毅,就势拉了一把朱三,一起跪在地上。
成五首先说道:“朱三、成五见过小王爷,请小王爷责罚”,朱三也是醒悟过来,跟着道:“我二人今后唯小王爷是从”,赵毅一把将二人拉起,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好好跟着我吧”,这话语气温和,极是从容。此时刚从变故之中过来,自然是要按抚人心,才是上策,赵毅为人极是精明,否则怎会令韦正一干人替他卖命,朱三、成五果然放下了心,心中好生欢喜,躬身道谢。想到赵远志为人狂妄自大,哪及赵毅如此宽厚待人,忽然听得一声大叫:“还不快些把我们放了”,朱三、成五这才想起,赶忙直奔了过去,这二人解网自然熟练得紧,手望网只一挥一拉之间,风云雷电四人已自网中走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天疯地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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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风骂了一声:“不男不女的人妖,逮住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四人齐向门外飞奔出去,先时见花胡为受伤摔出,这刻却是没了人影,四人大感失望,悻悻地转过身子,忽地黑影一闪,只听赵毅叫了一声:“韦先生”,黑影身后跟着两人,却是冯千、郑万。此人神色张惶,看见赵毅之后,方自放下心来,跪了下去,颤声道:“韦正来迟,王爷受惊了”,赵毅连忙抢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温声道:“韦先生日理万机,都是为赵某着想,些须小事,不必挂心”,韦正方自站起,突然间失声道:“九星轮”。
原来他刚一回府,就听到了冯千、郑万告诉自己九星轮被盗,听到小王爷也到了赵王府上,要取九星轮,这才与冯、郑二人心急赶来,周风道:“韦先生放心,九星轮完好无损,此时正在这大厅之中”,一干人随着赵毅走进大厅。韦正见地上几具尸首,认得其中一个正是贾多宝,叫了一声“多宝”,抢上将他扶起,只见心口一处剑伤,正是为赵远志宝剑所伤,已是全无气息,想到他是自己最为得力的助手,忍不住一阵伤心,回顾地上,只见尸体中一人是赵远志,而另外两人正是‘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二人。全不明白其中道理,赵毅见他神色,当下就把听中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韦正脸上时惊时喜,听到赵毅说完,叹了一声,道:“害人终害己,幸得小王爷洪福齐天,百灵护佑”。
韦正当下面对朱三、陈武说道:“二位能悬崖勒马,可敬可佩”,当下从怀中摸出一张图纸,迎风一展,只见上面画满了民房,路道,密密麻麻,竟是一张地图,就地呈上赵毅,道:”这是韦正扮着‘麒麟堂’中人,进得番禹城中,探得详细,方自画成,就等时间一到,即可夺得昔日先帝基业,赵毅接过地图,面上很是满意,道:“韦先生劳苦功高,小王日后若是恢复南越,先生自是首功一件”。想到先时数次差点丧命,幸得有惊无险,一半也是靠了自己的机警,心中虽然忐忑,可如今又得到朱三,陈武,二十四气阵逐归自己掌握,莫非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南越王位非己莫属,心中微感得意,一挥手,道:“回府”。
黄吉抱了刁若风,当时只顾抱人逃走,还不知花胡为已被自己所伤,此刻犹记他杀人时的凶狠之样,生怕他在后面追来,惶然之下胡乱奔走,忽听得一声“放下手中姑娘”,当下只觉魂飞天外,更是脚下生风,身后之人紧追不舍,黄吉手上抱了一人,却是越跑越快。忽然间止住脚步,不由得叫了一声苦,原来前面有一道极宽的大江挡住去路,江水奔腾,怎生过的去,就这一迟疑之间,身后已有了两人,黄吉转身发现不是花胡为,大松了一口气。
忽地呼的一声,左首一人飞跃而起,向着黄吉当头就是一掌,这一掌左飘右忽,劲风到处,竟是令人辨不清掌势击向何方,黄吉心中一惊,正要使出幻影迷踪,但觉一股怪异力道传到手上,双手一松,刁若凤已被一人夹手夺过。脚下微动,已是躲开了来人这一掌,这才看清向自己出手的两人,其中一人神色间老气横秋,衣衫邋遢,便似已多年未洗;另一人面黄肌瘦,一双眼睛却是精亮有神,他将刁若凤放在地上,见她不能动弹,当下伸手在刁若凤身上一阵推拿,亮闪闪的目光一盯黄吉,道:“探花手,你就是号称‘胡作非为’的小*淫*虫花胡为?”,说着这话,脸上已是露出了厌恶之色。
黄吉正要说话,脑后忽地风声陡起,另一人已自背后出手,背后已是笼罩在掌影之中,一凛之间,整个身子已是似醒非醒,整个人恍恍惚惚,所用的正是韦正传给他的第一式,如梦初醒,那人一掌扑至,忽见黄吉全身蔬散,便如梦中一样,然而却是暗藏杀机,识得其中厉害,一个后跃,已是退了两丈多远,口中道了一声:“云梦十三现”。另外一人淫*虫出口,已是放下了刁若凤,刁若凤此时仍未清醒。这人说话已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人已是一声大喝,道:“既然会这般好功夫,却怎是这般下流”,刚才说话那人大声道:“郑兄,一起毙了这淫*虫”,话音甫毕,两人身子已然纵起,刹那间,幻起无数掌影,那个姓郑的手脚并用,一翻一复,如风似云般压了下来。
这两人全力出手,竟是如此威势,黄吉心忧刁若凤,一时间竟忘了躲闪,这时全身已在掌劲之下,要待使出幻影迷踪,可这两人拿捏方位之中,似已算好了自己的进退之路,自己竟是无法闪避,只此一刻之间,任何招数都是无法施展,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道:“二位叔叔,住手”,一张铁弓横空抛过。‘砰’地一声,铁弓已被这两人同时击中,竟然植入泥土之中,只露出一根弓弦在外,两人听到这一声叔叔,手上落势已轻,可一拍之势,无法收回,仍是击在铁弓之上,这铁弓来势不弱,可还是给两道掌力击入泥土之中。
两人只微微一怔,眼前已不见了紫衫人影,只见白衫一晃,刁若凤已近两人,望着两人急道:“二位叔叔,你们打错了”。两人正自蓄势待发,闻言一定身子,姓郑的道了一声:“什么?”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刁若凤轻声道:“霍叔叔,若非是他。只怕我已被花...”,说到这里,似是有些害羞,没有再说下去,二人听到花字,陡然间脑子一转,已是明白过来,才知道是冤枉了黄吉。这姓霍的已自走近黄吉,这人一头乱发,面黄肌瘦,整个人就是一个乞丐之样,看着黄吉,喋喋赞道:“好小子,如此年轻,就有这般身手,真是难得”,那个姓郑的也是走了过来,眼中精光乱射,令人不自有些害怕,接着笑道:“云梦十三绝,让我郑东疯大开眼界”。
这二人一开始不分青红皂白,此时却又如此恭维,黄吉直是半点摸不着头脑,望着刁若凤茫然道:“他们”,刁若凤手指郑东疯道:“这是我的二叔郑东疯,人送外号天疯”,又手指着姓霍的道:“他是我的大叔霍乱天,江湖人称地丐,他们都是我父亲最得力之人,方才大叔与二叔以为你是坏人,这才...”,黄吉眼见这两人一个莫名其妙,一个便似多年没有吃饭,天疯地丐到是般配得很。他自是不知二人全是因为练功之故,走火入魔,方才变成这个样子。
霍乱天此刻已是走近铁弓陷没之处,手握弓弦,轻轻一扯,寒铁弓已是翻在手上,当下双手递在刁若凤手中,道:“小姐,你这使弓的手法又精近了”,脸上古怪一笑,见黄吉不明所以,郑东疯手指着寒铁弓,说道:“若非小姐喊得及时,又抛出这张寒铁弓,你这会儿小命就完了”,黄吉自然不知,寒铁弓是刁子都用万年寒铁铸就,坚韧无比,世上唯只一张,正因如此,刁若凤寒铁弓飞出,二人便已减轻了手上力道,说话间,手舞足蹈,如疯似邪。这二人都是刁子都最为得力之人,只是个性怪异,终年都是一身破烂衣衫,不修边幅,一疯一丐,到是成了一对好搭档。郑、霍二人看着刁若凤,都觉又惊又怕,先时他两人一认定黄吉是淫贼,又见刁若凤昏迷不醒,都以为她早了毒手,探花手又只胡作非为一人会得,心中都认定黄吉就是花胡为,这一大怒之下,郑东疯立时使出‘罗汉凤云手’,霍乱天招出‘翻天掌’,这两手都是二人成名绝技,天下能有几人挡得。
刁若凤已经郑东疯一阵推拿,此刻恰巧醒来,急切间抛出寒铁弓,这一下却是大有名堂,这一招唤做‘偷天换日’,正是东海龙王刁子都的厉害杀手,可将敌人劲力卸掉,二人知刁若凤自小极傲,从不对人假以辞色,眼见刁若凤对黄吉神色虽然冷漠,然而适才一系列表情,已可以看出她对黄吉极为关心,两人都是会心一笑,郑东疯眼中精光一闪,道:“小姐可要回东海去?”,刁若凤轻声道:“九星轮已让姓赵的得手,现在我正要去查姓龙的下路,只要一知道那个秘密,自要赶回”,霍乱天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这位少年身手不弱,有他在小姐身边,我们就放心了”。原来刁子都生怕女儿遭遇不侧,故此分派二人前来查探,郑、霍二人想到黄吉适才身手,若非二人都是老手,只怕便已着了道儿,这少年功夫却是厉害,两人目光已满是赞许之色。
刁若凤低声道:“二位叔叔回去,就请转告爹爹,请他老人家放心”。这二人虽然疯疯颠颠,全不似一般人正经,可都是知道刁若凤自小清傲,自是不敢过份放肆,两人都是呵呵一笑,已自往东海而去。黄吉这才知道,天疯地丐是把自己当成了花胡为,这才陡施杀手,此时看着二人已是远去,想到两人都是衣衫破烂,出手却是那般厉害,江湖果然是奇人百出。刁若凤已转过身来,神色中露出一种坚决的表情,轻声说道:“黄兄弟,我现在欲去番禹,此行恐有危险,你不如就在这而等我好了”。忽地想起适才被黄吉一路抱过,心中升起一丝异感,神色已是柔和了许多。
黄吉见她神情已是改变,已就不再似先前一般畏惧,奇道:“你这是去干什么?”,刁若凤轻抬起头,此刻微风轻抚,一头秀发往后轻轻飘出,更是显得娜娜多姿,清雅不俗,黄吉微自一呆。只听得刁若凤口中轻道:“我要去查出龙十三被关在哪里,好将他救出,也是为了得到‘赵佗石墓’的大秘密”,这几句话不逊春雷,黄吉心中一震,大声道:“龙大哥?”,他先时听几人似说了一个龙字,可并没有往龙十三身上去想,刁若凤口中这一说到龙十三三字,黄吉已是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又惊有喜,刁若凤奇道:“你认识他”,黄吉心下振奋,用力点了点头,神情甚是激动,道:“我要去救龙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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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万斤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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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吉想到龙十三宁可一死,也要引开陆腾空三人,心中不由一热,自己虽然还不会多少技击之道,可一想到龙十三,眼前便是刀山火海,此刻也要去闯一闯了。刁若凤忽道:“你叫他大哥?”,想到龙十三偌大年纪,自己都要称为长辈,而这黄吉一出口就是龙大哥,似乎已叫了几百千遍一样,心中怎不奇怪,黄吉见她疑惑,解释道:“是龙大哥让我这样叫的”,刁若凤心中实在是不明白,茫然地点了点头,想到世上无奇不有,已就不再去想其中道理,黄吉忽然想起,问道:“你为什么要去夺九星轮,那本属于赵家的宝物”,刁若凤道:“你不知道,这九星轮是南越国至尊之宝,那两兄弟谁能得到九星轮,谁就可以掌控南越剩余势力,若我东海得到九星轮,正好可以用来要挟赵氏兄弟,只可惜...”。
原来这九星轮能推算出新王能否担当大任,南越百姓已视为圣物,当祭师完成一切仪式之后,九星轮摆放在中央供桌之上,他能发出声音,指出谁为帝王,这是天意,无人能违抗。此时看着番禹方向,道:“黄兄弟,我们走吧”,黄吉应了一声,二人径往城中走去,这一路见着几个形式各异的人,黄吉还没说话,刁若凤低声道:“这些人似是塞外胡人,不要理他们”,当下若无所觉地从几人身边走过,看着已是到了晚上,只觉一道凉风吹过,二人不自觉稍微靠拢了一些,刁若凤忽觉黄吉一双眼睛向自己看过,尽是盯住自己衣衫,不觉心中微感狐疑,轻道:“有什么不对?”,黄吉指着她身上衣衫,低声道:“你这颜色太显眼”,刁若凤也低声道:“没有办法,我只喜欢这种颜色,但我会小心的”,说到这里,身子不觉为之一紧,夜色之中,更是显得娇躯柔弱。
黄吉心中不觉忽生一丝怜惜之意,一举步,似乎便要冲上去抱住她,忽地想到这女子不类常人,不觉畏而止步。虽在黑夜之中,刁若凤似已觉他有些异样,奇道:“你要做什么”,黄吉听她问话,以为已被她看穿了心思,脸上一阵发热,正要开口,只见刁若凤轻做了一个手势,登时把话吞了回去,两人一蹲身子,已是隐在暗处,只见一队兵丁正好走了过来,衣甲紧裹,手中长矛闪闪发亮,寒夜中让人感到突然冷了一截,黄吉忽觉手臂紧了一下,只见刁若凤向着自己,手微招了一下,黄吉略为一顿,就似被灌了**汤一样,随后跟了上去,这刁若凤似已掌握了这儿的地形,黑夜中左穿右插,竟是毫不停留,一路已是避过了几重岗哨,黄吉只觉眼前一黑,已给一道又高又大的墙壁挡住了去路,十数步便有兵士把守,四处张望。
这吕天德已知有人要打龙十三的主意,因此防范甚严,黄吉见她如此熟悉地形,轻声道:“你来过吗?”刁若凤点了一下头,身子微往下一沉,住势便要越上高墙,黄吉正在她的身后,静夜之中,心头一片清醒,耳中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急忙一拉刁若凤,刁若凤一觉黄吉动作,心知有异,猫腰一闪,两人刚自藏好身子,已有两盏宫灯照了地走过来,后面一人全身戎装,官威自露,黄吉却是认得正是番禹太守吕天德,站立的兵丁纷纷行礼,神态甚是恭敬,各个已是站立了大半夜,身体已是极为疲乏,然而太守巡视,此刻都是精神抖擞,俱都是显得加倍卖力。
吕天德看在眼里极为,满意向着众兵士点了点头,道:“你们一定要加紧小心,如有可疑之人靠近,格杀勿论”,这声音在黑夜之中带着官威发出,果然极具神效,众士兵齐声答应:“是”,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站了出来,神态极是恭敬,大声道:“大人放心,年总捕头早已严加叮嘱,令我等加倍防范”,这一说完,唰的一下,已是退到队伍前首又自往前巡视。见到这般声势,吕天德放下了心,口中道了一声:“回府”,两个手提灯笼的差人转过身子,复照着吕天德走回原路,约走了四五步,吕天德忽地住脚,犹豫了一下,又道:“虚空梅阁”,两个差人一言不发,又自提灯笼复转回来。
虚空梅阁三字甫一入耳,黄、刁二人都是微感奇怪,眼睛望吕天德去处一看,一不小心,微发出一声极小的声响,吕天德似已听到,突地转过身子,刁若凤急中生智,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照着黑暗处一弹,只听叮当一声,黑夜中听来分外响亮。只听一声大喝:“什么人”,声音刚路,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然夜枭般纵上屋顶,黑暗中极目四顾,陡然间自半空一弹,身子已是着地,落在吕天德面前,那人似是微怔了一下,认出面前之人是太守吕天德,当下躬身施礼,道:“吕大人,属下年飞鹰参见”,吕天德微点了一下头,道:“年捕头果然精细,”年飞鹰恭谨道:“在下职责所在”,陡地话风一转,道:“吕大人,我妻儿可好”。吕天德哈哈一笑道:“放心,他们在我府中,难道还会饿了不成?”
年飞鹰黯然无语,自己身为总捕头,这吕天德借故将妻儿接到他的府上,名义上为照顾,实是看押,因为在地牢之中,正关押一个重要犯人,巨匪龙十三,这人本是朝廷钦犯,吕天德不知何故,迟迟不送,并且下令严加防范,不许走漏消息。自己妻儿自要此事平息,方可见面,就因这原因,想到妻子阿英,儿子小虎,在吕天德手上,年飞鹰怎敢大意。此时脑中闪现出儿子活捕调皮之样,泱泱转过身子,已是退到暗中,继续注目盯视。
吕天德眼见一切无恙,心下已是百倍放心。道了一声,“回府”。随着一阵渐弱的声音,三人就已消失在暗夜之中,黄吉身子微微一动,刁若凤手已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在耳边轻轻道:“不要动,这姓年的机警得很”,“什么人”随着这一声大喝,屋顶上飞跃下一人,正是年飞鹰,但见不远处的树枝微动了一下,空中人影一晃,年飞鹰已到了树枝之旁,刁若凤轻拽了一下黄吉,轻声道:“快走”。黄吉一提丹田之气,已随着刁若风一纵,白影只微微一晃,已在这间不容发之间,跃上墙头,哪知黄吉用力过猛,身子直往上飞升,刁若凤一觉有异,已明其理,当下身子一沉,登时缓住上升之势,余势未衰,仍是上升了两三丈,方才落过高墙。
年飞鹰四处张望,并不见人影,心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此时微觉疑惑,依旧回到原来的地方,隐在暗处,此刻黄、刁二人已摸进大牢之中,一间间的寻了过去,哪里有龙十三的影子,正在焦急之中,远远来了两个寻牢房的看守,刁若凤示意黄吉不要作声,只见二个兵士已从身边走了过去,“嗖”的一声,白影一闪,已到了二人身后,刁若凤寒铁弓已照左面看守当头击下,身边那个看守一觉声响,回过头来,口一张,正要大呼出声,刁若凤手已奇快照腰上一点,那看守张口结舌,已是被点了哑穴,刁若凤将他拖过黄吉身边,轻声道:“匕首借我一用”,黄吉不明其理,依言将匕首递了给他,刁若凤手持匕首,按在看守咽喉,低声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然就送你归西”,那看守只觉咽喉阵阵寒气,一时间魂飞天外,用力点了点头,刁若凤就手一点,解了制住他的哑穴,那看守大松了一口气,嘴一张,正要出声,只觉咽喉一疼,已给匕首割了一下,这匕首锋利无比,这一下险些隔断了咽喉,刁若凤小手已捂住了他的口,轻声道:“龙十三在哪?”
刁若凤这才放下了手,那看守只觉咽喉疼痛无比,想不到这白衣女子手段这般凶狠,怎敢再有他想,牙齿间格格打颤,道:“关在这下面地牢”,刁若凤道:“从哪进去?”看守指了一下墙角,道:“搬开那块大石便是”,话音刚落,刁若凤小手一送,匕首已照看守胸口刺了下去,那看守连气都没缓过来,便倒在地上,刁若凤将两具尸首拖到暗处,一招黄吉,两人已到了看守所指之处,黄吉见她顷刻间连杀两人,竟是眼都不眨一下,心中砰砰直跳,当下随着来到墙角,果然一块大石,怕不有上万斤重,刁若凤用力伸手一推,纹丝不动,微觉后悔,怎地不问这大石该如何打开,四下大量,此刻再也不见一个人,口中喃喃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眼看就要见到龙十三,却被这巨石挡住,心中怎不气恼,这一神色却是给黄吉看在眼里,他也不知这大石有多重,此时走到巨石前,轻轻一推,一点动静也没有,心想好重的石块,一时间激起了好胜之心,狠命的一用力,这一用劲,体内逍遥真气激动,刹那间一涌而出,那巨石竟是动了一下,刁若凤轻咦了一声,自己二人在一起的时日,虽然知道黄吉有些古怪,却不知他竟有这么大的力气,既然能让巨石摇动,必能移开,眼见巨石所放位置,按乾坤震坎离兑,正是代表天地风雷水火山泽,正是照八卦方位排列,她自幼得父亲指导熟悉这阴阳八卦方位,仔细一看,已是明白了其中玄机,轻声念道:“‘先须掌中排九宫,纵横十五图其中’”,仔细看了一下巨石摆立方位,道:“黄兄弟,你站到巨石下首,再试推一下”。
黄吉适才用力一推之下,逍遥真气,霸王内劲,一起激了出来,只觉心中真气奔腾,似欲一呼而出,这一闻听刁若凤之言,当下站在下首,双掌对准巨石,猛地一推,只听轻微的轧轧两声,巨石已挪开一道缝隙,已显出了一道小口,刚好容得下一个人,黄吉站退身子,一吸丹田之气,还待发力,刁若凤低声道:“可以下去了,不要在弄出声响,以免惊动了看守之人”。
黄吉这才醒悟,当下收起手掌,只觉全身一道气流回旋来去,直有便要逍遥九天的感觉,轻飘飘就要荡飞起来,自不知此时几道真气经这用力一推,已经激发了其潜力的反应,此时此刻,脑上、任督到脚下涌泉穴,无一不是真气所到,迎刃而开,如此奇遇,又是这般年青,只怕恒度知道,也是要自叹不如了,刁若凤轻声道:“快些下去。”只见黄吉似一无所知,此时用力一拉,黄吉这才从幻觉之中回过神来,只觉全身妙不可言,见刁若凤神色怪怪的看着自己,似乎全不认识一样,连忙道:“下去”。刁若凤压住心中的奇怪,轻轻顺着露出的缝隙钻了下去,这下面竟是一个石梯,黄吉也跟着从身后钻了下来,这样约下了三十余梯,已是到了地底,二人忽觉身旁一阵风声,微自一惊,转头看去,却是毫无动静,黄吉道:“莫非有鬼?”心想“这地下哪来这阵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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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再见龙十三
刁若凤一听有鬼,心中微自凉了一下,这地下黑森森的,此时唯有两人轻轻呼吸的声音,周边一片死寂,不觉心中跳了一下,可一想到龙十三就在眼前,心头也是一振,望着一道铁栏走近,忽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龙十三,你将石墓秘密告诉我,我立时便解了你所中的八荒瘴气”,跟着听见一个雄壮的声音道:“姓陆的,我龙十三宁可一死,也不会吐露一字”,那苍老的声音又道:“龙兄弟,你为何如此固执,方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用武之时,你我若能联手一起,天下霸业可成,何苦而不为之?”那威武的声音道:“陆腾空,你与吕天德,害死蒙刚兄弟,龙十三有生之日,必定生啖尔肉,岂有与你联手之理”,黄吉听得清楚,这苍老的声音正是陆腾空,那威武的声音不是龙十三那还有谁?心中大喜,大叫一声:“龙大哥”,声音刚落,只听得一声道:“是谁?”,声音雄壮之中却微自颤抖。此时黄、刁二人面前,是一排大铁栅,每一根似有碗口般粗细,全是精刚铸就,里面一个坐着一个乱发垂胸的壮汉,黄吉看得清清楚楚,此人正是龙十三。
但见龙十三乱发遮脸,一根手臂被一条大铁链锁住琵琶骨,全身血迹斑斑,看来已遭过多次毒打,抬起头来,道了一声:“黄兄弟”。声音又惊又喜,刁若凤道:“快想法子救出龙叔叔”,龙十三近在眼前,说话声也是激动,竟然有些发抖,黄吉一听,心想不错,双手用力扯住两根铁栅,狠命一拉,只听见钢铁发出的铛铛之身,一些儿也不能弯得半分,突然一声大笑,龙十三背后钻出一人,面带微笑,黄吉止住手势,奇道:“陆腾空,你怎会来到这里?”,这才猛地省起,适才树枝动处,就是这个陆腾空。
陆腾空哈哈一笑,道:“若不是你这小子,能移动巨石,我岂能进的这地牢?”此时刁若凤突然想起之前为何会有一阵怪风,原来就是这陆腾空,微觉奇怪,道:“这人随着进到地牢,怎地会只听见风声却不见人影?”黄吉却是明白,道:“镜花水月移影**”,陆腾空微微一怔道:“你小子见识不差啊?怎会知道?”,黄吉刚说到移影**,突然间猛然醒悟,此时猛一提气,缩腹收胸已是使出,身子突然缩小,已是进了铁栏之中,往龙十三奔了过去,道:“龙大哥,我来救你”,忽然间一阵微风,陆腾空喝了一声:“站住”。黄吉只觉身前风动,已知是陆腾空使出了镜花水月,想也不想双掌陡然一推,正是那招如梦初醒,这一掌击出,陡然间,地牢内劲风大作。
影子一动,陆腾空已退到了龙十三身后,手掌按在龙十三的脑上的百会穴,厉声道:“你再上前一步,我立时毙了龙十三,眼中看着黄吉,却是微带惊恐之色,适才只一招之间,自己便已吃了大亏,幸得自己镜花水月,别人看不见,不然若是黄吉瞧清出手,此时只怕早已丧命,想到这紫衫少年,竟能移动万斤巨石,先时还以为他懂得机关,此刻方知这少年竟然身负如此神劲,这二人是要救龙十三,正好用此要挟,黄吉一惊止步,龙十三道:“你快走,他不会杀我的”。陆腾空嘿嘿一笑,道:“不错,我想知道石墓机密,自然要留你性命,可是若要让别人将你救走,我宁愿让你死去,大家都得不到”。这一番话锵锵道来,黄吉怎不知这人说的出,做得到,竟是六神无主,眼望龙十三,正好被陆腾空按其百会穴上,只消内力一吐,龙十三势必立时丧命,心中左思右想,要待如何应付眼前之事。
忽听得上面人声大吵,“快,地牢有人”,黄吉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刁若凤道:“黄兄弟,快出来,若是巨石挡住,我们便是神仙也出不去了”,黄吉道:“龙大哥”,此时心中纷乱,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龙十三脸色一变道:“黄兄弟,你再不出去,我立时咬舌自尽”,黄吉心中一惊,这龙十三为友甘愿一死,自是说得出做得到,道:“龙大哥,你不要这样,我这就出去”,心想既已知道关押地点,等出去后再想法子救出龙大哥,身子一缩,已从铁栏中穿了出来,刁若凤唯恐上面用巨石封死,用力一拉黄吉手臂,已自像梯口奔了上去,身边忽的带过一丝细风,黄吉知道,这陆腾空也是随着出去了,他也是怕这巨石一挡,便会陪着龙十三到死,镜花水月,无形无影,若有若无,从铁栏中飘了出来,竟是比缩腹收胸还要自如。
二人此时将出梯口,只听轧轧声响,巨石已要合拢,此时怎敢再又他想,嗖的一声,就已穿了出去,忽然间白光一闪,十几只长矛,照梯口中刺了过来,只听忽的一声,刁若凤原来早有准备,寒铁弓一拔,往长矛尖上狠狠一推,十几名兵丁怎挡得住寒铁弓大力,惊呼声中,也是被逼的向后退出,二人就势出了梯口,黄吉稍后一些,紫衫被卡在巨石之中,“呲”的一声,拉断的一截下来,回头一看,巨石早已合拢,生死关头,只差毫厘之间,二人不禁都是出了一身冷汗,只听众兵丁大呼一声“什么人”前面微风响处,陆腾空也是从兵丁中溜了出去,这些兵丁自然不知,这就是镜花水月,只微犹豫了一下,望着黄、刁二人发一声喊,长枪乱刀,已纷砍而下,眼见寒光乱闪,黄吉一弯腰,早已取出了靴中的匕首,望着一起刺来的刀枪一挥,只听一阵叮叮当当之声,枪刀纷断成两截掉在地上,众兵丁手中全是拿着断柄,此时各自一惊,黄吉早已与刁若凤,一闪而过,众兵丁只觉眼前白影一晃,早不见了二人,黄吉断去枪刀,趁着兵丁一愣的功夫,已是放好匕首,一拉刁若凤,也是如影子一般,闪出了兵丁的包围,此时脚下幻影迷踪已是奔到了城墙边上。
忽听得一声大呼“躺下”,一道凌厉的掌风当胸击到,正是年飞鹰,年飞鹰远远便看到了白衣惹眼的刁若凤,黑暗中极是明白,已知有歹人混进牢房,这一声躺下发出,手掌却是先到,这一下用尽全力,已是存了要制这人与死地之心,黄吉手抓刁若凤,此时身子正自上跃,陡然间风声自胸前袭来,听风声却是击向刁若凤,这时身子已离地,右手倏地一挥,只听格的一声,已是挡住对方手掌,接着“啊”的一声,只听得年飞鹰的声音道:“紫衫少年?”二人这一击掌之下,年飞鹰已是看清了黄吉衣衫,两人照过几次面,自然认得,年费心中震惊,这少年与他初见时,哪有这般神功?只觉此刻右臂如断了一般,心下骇然,适才明明已见黄吉离地,根本无从借力,正是天赐此人死亡,哪知虚空中随便一掌,也是这般威势,不觉心中一寒,以往的英雄豪气,也是荡然无存,看到两道人影消失,也是没了追击的勇气。
黄吉这一空中用力身子也是往下一沉,借助这一击之力,身子早已飞上城墙,此刻生怕年飞鹰追来,双脚起处,飞快的离开了城墙,奔的老远之处,看着已出了城外,身后并不觉半点声音,方才停住脚步,黄吉突地一顿身子,耳里似听到有人的声息,刁若凤也是觉察了出来,二人微闪在一棵树后,只见两道黑影走了过来,夜色中,隐隐见二人全身身着夜行服,看样子似是久立江湖,行动之中很是老练,这二人行路大模大样,眼睛却是四面环顾,一般人绝不会想到这二人有鬼,此时已向着一条幽静小道走了过去,刁若凤低声道:“跟上去,看他们走到哪里”,她也知这二人必有古怪,此时随在二人身后,轻手轻脚,那两个夜行人一点也没有发觉,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忽觉眼前一暗,已看清是一片梅树,黑暗中隐约可见梅花绿叶,一阵清新的梅花香味传进鼻中,二人都觉得心中一爽,竟是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
就只这一息之中,两个夜行人早已不见,眼前梅林栽的整整齐齐,似是为人精心布置,中间一条用石子铺成的小道,走上去微有吱吱吱声,动听悦耳,刁若凤蹲下身子,微抖了一下,只见这地上石子大小一般,都是成椭圆形状,走上去似在脚底上轻轻按摩,甚是舒服,二人方已是明白这些石子是别有用心,看得出这人极具权势,不然怎能用大小一样的石子铺这小道,作为休闲之用,这梅林之中肯定有一个非常的人物。想到这里,也是生起了好奇之心,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前去探勘一番,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用了这般大手笔。当下二人顺着这条幽静小道,黑暗中生怕露出声响,一路轻轻行去,这小道弯弯曲曲,盘旋回折,在这梅林之中穿来插去,甚是别致,这情形若是在白天,二人在这小道畅游,就正如神仙伴侣,于仙境之中逍遥也似。
忽然间,一阵叮咚之声响起,轻柔婉转,二人不觉心神为之一荡,眼前金光闪闪,亮光似在空中发出,晃晃悠悠,此时两人也是满腹惊疑,望着空中金光之处靠近,落脚之处,轻若无物,都是生怕煞了这般天堂妙境,这时也是看的纷外明白,碧水绿荷之上,是一间用青竹搭成的楼阁,声音正是从这空中楼阁之处传出,朦胧的金色光影,从轻纱窗上映了出来,已是让楼阁之下绿荷金碧生辉,这房舍之下是用四根合抱白玉柱向上撑起,柱上刻着梅花绿叶,金光幻影之下,忽闪忽闪,偶尔还会听到小鱼在水中一跃的声响,此情此景当真是只应天上有,立在这尘世之中,未免太有些玷污了它,自岸上到小楼,有一道用软竹铺成的小桥,轻拦只影,煞是精致。
二人一提内气,自这小桥上一闪而过,着脚之处柔弱无骨,此刻已近房舍,叮咚之声越来越是清晰,二人但觉心如一道清溪,一圈圈随琴声之韵共鸣,不觉为之一醉,此时一收心神,已是逼近窗前,刁若凤往轻纱里面一看,刹那间,转过头来,只觉心中犹如鹿撞,黄吉见她这般动作,微觉好奇,也就着窗前轻纱看将进去,灯光下一男一女,男子轻装便服,正是吕天德,此刻早已脱下戎装,正自坐在床头,边上一个女子,身着淡淡粉红色衣衫,年纪约莫二十七八,膝上一具古琴,正自轻抚琴弦,叮咚一声,琴声已住。女子转首注目吕天德,眉目之中,微显娇羞之色,只听得吕天德抚掌笑道:“好梅娘,你弹的这首‘凤求凰’真是好听,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你终于求到我了”,言罢,哈哈大笑。
第三十九章 误中暗算
这首凤求凰就是西汉末年,才子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留下的千古佳音,卓文君倾慕司马相如才华,不惜千金之躯当炉卖酒,留下了千古佳话,凤求凰也就在民间广为留传下来,梅娘此时含羞低头,轻启朱唇道:“官人,下面这首是妾身所作,名为不尽相思”,吕天德喝着酒,醉意朦胧之中,但见梅娘眉目含情,浅笑嫣然,心神不禁为之一荡,右手轻抚梅娘头鬓,温声道:“好梅娘,我洗耳恭听”。咚地一声,梅娘已张开纤纤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琴声似如小桥流水,悦耳静心,窗外二人只觉心似乎给撩拨了一下,只听琴声轻响处,一声声如黄鸢般的轻吟声传出窗外,让人止不住心中遐想,“寒梅青荷,夜深梅阁,方得与君共此时,只愁夜尽东方白,伊人独惆怅,愿今夜时光常驻,得伴郎君左右,以慰无尽相思,不羡王侯富贵,但共长相厮守,天涯尽白头...”。
琴声呜呜咽咽,竟似有说不尽的相思之意,窗外二人听得心神为之一伤,梅娘已轻收十指,琴声已止,肩头微微抖动了一下,吕天德也是微觉感伤,附了过去,轻在她秀发之上抚动,低声道:“梅娘,我正要在这姓龙的身上得到一个秘密,以助我完成大业,这段日子,你一人独处梅阁,真正让你寂寞了”。说到这里,口中轻叹了一声,像是有数不尽的无奈,此时窗外二人都已知道原来这虚空梅阁,就是用这梅娘之名命名,这吕天德虽是狠毒,对这女子却是情有独钟,竟然为她修建了这个虚空梅阁。梅娘低声道:“梅娘自为官人从青楼赎出,得蒙官人宠爱有加,早已是唯官人是从,你们男人自是大业要紧,只要早晚看顾梅娘一眼,便已心足”。吕天德一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手中空杯递了过去,道:“好梅娘,再给我倒一杯来,今日我便醉死这里”,此时吕天德已是醉意朦胧,看着眼前的梅娘也是更为动人,不觉在她胸上轻抚,梅娘并不躲避,任由吕天德只手轻抚。在壶中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给吕天德,柔声道:“这是你最喜欢的‘状元红’,官人,我不许你说这死字”。
吕天德哈哈一笑,道:“不说便不说”,忽地一正脸色道:“若我有朝一日,死在仇人手上,你可要好好给我守在这里”,此时又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梅娘肩头一震,神色一正道:“官人若是有那一天,梅娘誓必与你报仇”,竟是一反先前柔弱之态,眼中也是一种坚决的目光,黄吉听在耳里,想到这吕天德与陆腾空合谋,因而害死蒙刚,而今龙十三又在他的地牢之中,眼前这二人却是这般恩爱,全不似吕天德之前对付江湖人的凶狠之样,看着刁若凤,忽地心生奇想,这若风姐姐性子冰冷,若是有那个男子娶她为妻,不知那时她又会是什么样子,此时这样一想,不禁心中为之一荡,竟忍不住又看了刁若凤一眼,哪知刁若凤这当儿也正好转过头来,正与黄吉对了一个面,黄吉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被他看穿了心思
刁若凤目光却是极为柔和,已全不是先前那般冷漠神色,轻轻挨在自己身边,低声耳语道:“黄兄弟,趁着这人已在酒醉之中,我们不如将他制住,逼他交出龙十三”,黄吉想到龙十三所中八方瘴气未解,又被用铁链锁住琵琶骨,诸般毒打,刁若凤此言一出正和心意,心中一激动头不觉撞在窗户之上,吕天德大呼一声:“是谁?”,他是练武好手,此时一正身子,就要趴至窗前,突然间,只觉脑中一阵昏眩,全身便似泡在酒中一样,软了下去,梅娘看他神色有异,轻道:“官人,怎么了”。
吕天德轻轻摇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此时强自镇静,用力一提真气,只觉丹田之处空空荡荡,竟是不能提起一点内息。媚娘柔声道:“怎么了?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状元红”。吕天德当年长安武试,中途在醉香楼偶遇梅娘,一见倾心,当即定下盟誓,一个非他不嫁,一人非她不娶。吕天德到得长安,天下武举无一敢当其锋锐,因此得中状元,当即从醉香楼中赎出梅娘,双喜临门之下,豪饮状元红,从此与状元红接下了不解之缘。此时吕天德暗伸手指轻摇了一下,示意她不要作声,当下再行导运内息,仍然是一无动静,心中惶急,然而他毕竟是领兵打仗出身,定力自是常人所不能及,心下已知糟了暗算,而所中之毒正是八荒瘴气,这种毒气他曾向任贵讨来,对付龙十三,怎不知道其中厉害,可惜当时没有向任贵要些解药,此时强镇心神,脸上丝毫不动神色,心中暗自猜想,不知这暗中向自己下毒之人究竟是那一路的人。
这时已传出呛的一声,黄、刁二人刚好要击窗跃进,正好听见这一声响,已知另有其人,连忙又伏下身子,这一声拔动兵刃之声,却是激起两人好奇之心,轻轻站起身子,已是就近轻纱之处,只见两个塞外胡人一身黑衣,此刻正各执弯刀,寒光闪现,已正逼向吕天德,左面一个一声阴笑,手中弯刀晃了一晃,道:“吕天德,快把兵符交出来,否则一刀结果了你”,吕天德见是两个胡人心下满腹狐疑,向着两人道:“我与你家王爷交好,你们这是何故?”。后面胡人发出一声嘲笑,道:“你还真是到死不知,你那好友陆腾空,已与我家王爷相约,今夜特来取你城池”。此刻两人知吕天德中了八荒瘴气,已成囊中之物,故此将计划说了出来,吕天德大吃一惊,自己身处虚空梅过,如此隐秘之所,竟然被胡人摸了进来,暗中下了八荒瘴气,自己竟然不知。原来是陆腾空出卖了自己,心中大怒,务必要杀了这个卑鄙小人。
当下强压心中怒火,缓缓道:“你二人是谁?报与本官知道,以后跟随在我身边,自必让你们荣华富贵”。他久居官场,深明人心所思,此时如此忍气含怒,也是因自己身中‘八荒瘴气’,无力应付。这吕天德果然不愧是一城之主,临到危难也是这般定力。
左首那人哈地一笑,道:“吕天德不愧是吕天德,这一招我家王爷早已料到,是以对我二人封赏有加,我叫文皓,他叫程首之,你就不要再打歪主意了”。说完弯刀一举,就要上前捉人取兵符。
‘当’的一声吕天德酒杯已掷中文皓手中弯刀,可惜有气无力。文皓似是料不到吕天德身中八荒瘴气,竟还能强自挣扎。自不知吕天德这一掷酒杯,已是他聚了这半会儿的内息,此刻吕天德往床上一倒,似是用力过甚,已近虚脱。
那叫程首之的人哼了一声,道:“你已中了‘八荒瘴气’,还妄想逃出我二人之手”。这两人都是邙谷王的亲亲信,此时弯刀一收,直向床头吕天德一把抓去。此刻刁若凤手握背后寒铁弓,看着这人靠近吕天德,只要他一抓住这姓吕的,立时摔弓杀人,这吕天德不能落入胡人手中,不然非但番禹会落入胡人之手,龙十三也要备受折磨。黄吉见她动作,已是知她心意,跟着轻轻靠近,以防不测。忽地眼前一物飞到,弯刀照物一劈,‘嚓’的一声,那物体已被劈成两半掉落在地上,凝目一看,这物体竟是一掌古琴,文皓抬起头来,只见梅娘站立床头,神色却是不惧,黄、刁二人在窗外暗自称异,适才见梅娘温情款款,想不到此时却是有如此勇气,程首之怎料到这弱女子突然出手,微自一怔之下,只听‘轰’的一声,文皓这一把却是抓了一个空,而床上已是多了一个大洞,吕天德早已下了洞口,床头‘吱吱’一响,又自合拢原状。
文皓一跃身子,已向床头飞了过去,他已看出之前吕天德手势按处是一个梭形饰物,上面雕了一个梅花图案,当下单手按住,用力往左一板,‘轧’的一声响,床上果然出现了一个洞,只听得‘嗖嗖嗖’三声,洞内已射出三支箭来。好个文皓,真是好生了得,手中弯刀一挥,‘当当’两声,已自挡落两只利箭,‘嗤’的一声,手臂已给第三支利箭设个正着,跟着那洞口又已恢复原状。
忽然文皓大叫一声,声音甚是惨烈。这种人刀口舔血,一生没少挨过刀伤剑垛,小小一支箭怎会令他这般痛苦?黄、刁二人心中奇怪,怎知吕天德为人精细,早已防范有奸人暗算,因此在床头布了这个机关,又在下面安装了弓弩,外人知其一,不知其二,稍过用力,就会触动弓弩,发出毒箭,这种毒名为‘落花有意’。只见文皓提起手臂,灯光之下,手臂看着黑中透亮,已是高肿了起来,程首之大叫了一声“有毒”,文皓已是面露惊恐之色,手臂上又痛又痒,弯刀横过,已是架在梅娘颈上,怒声喝道:“快拿出解药来,不然我砍了你”。
梅娘一动不动,神色极是平静,眼睛看着文皓,却是一言不语,此时文皓手臂猛地一阵剧痛发作,大叫一声,弯刀直按梅娘脖颈,窗口开处,‘哐’的一声,文皓只觉臂上一紧,一把弓直挑手臂,又痛又惊,怎能拿捏得住刀柄,‘当’的一声,弯刀掉落在地上,面前梅娘已不见,昏昏沉沉之中,只见一个紫衫少年正自抓住梅娘手臂,正是这人从刀下拖走梅娘,。边上一个白衣女子,手中提了一张铁弓,自己弯刀就是被她铁弓击落,这二人出手恰到好处,铁弓挡刀,紫衫少年拉退梅娘。尤其是这少年,脚步好生快当,此时已自放下梅娘。梅娘站立当地,神色依然不变,似乎这一切全不关她的事,看得出她深爱吕天德,是以不惜一死,用古琴挡住文皓弯刀。
程首之一跃而到文皓身旁,见他手臂已是高高隆起,一道黑线正自缓缓向上移动,二人都是用毒行家,怎不知这毒厉害。程首之面色惊恐,道:“这怎生是好”,心慌意乱之中,竟自没了主意。文皓正自头晕脑胀,一听程首之这句话,凝目之处,黑线已自向上延伸,当下暗一咬牙,伤臂横担,左手弯刀照臂上狠狠落下,‘啊’的一声,文皓的弯刀与断臂一起掉落地上,竟自痛得晕了过去。程首之随手扯破一块床单,将他断臂紧紧绑上,抬头一看,房间已只剩下自己二人。
梅娘眼见文皓整条臂膀断下,心下暗惊,她知道这箭上之毒,中者无救,毒名为‘落花有意’。制出这毒的是一个世外高人,其人医术举世无双,可后来却突然不再以医术济世,隐居于无名深山之中,立了一个古怪的规矩,凡是找他医治的人,必须要先杀一个年轻女孩,方才给其医治,而且病人若是年轻女子,纵然是杀十个百个,也是不给她施救,武林中人因他这个规矩的缘故,称他做‘毒手无情’,意示他心胸狠毒,无端令人杀害女孩,用以作为医治交换条件。
第四十章 落花有意
这毒药抹于刀剑之上,一经见血,就如多情女子依附情郎一般,挥之不去,缠绵也似的深入肺腑,无药可解,因此被称为‘落花有意’。这毒手无情到得晚年,却是收了一个徒弟,名为流水客,以其师之名行走江湖,数年时间已是名动大江南北,人道流水有情。吕天德与他偶然相识,得知这人素爱钱财,便用重金向他取了这‘落花有意’,最终用于这床下暗箭之上。这文皓也是一个硬汉子,危急关头,壮士断腕,方才保住了这条性命。梅娘趁着二人裹伤之机,没有注意,已从屋角走了出去。
黄吉眼见梅娘便要死在文皓刀下,心中不忍,一推窗户,已自冲了上去,与此同时,刁若凤取出背上铁弓,身子朝前一纵,二人一个用弓挡住弯刀,一个扯住梅娘从刀下逃出。眼看已是无事,刁若凤走近床头,她早看清吕天德手法,手轻一动,床头已露出一个洞来,当下一招黄吉,二人迅速从床头跃进洞中,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嘘’的一声,这声音清亮悦耳,直似已到了空中一般,黄吉不知这是何故,只见刁若凤脸色一惊,道:“这是用来传递信号的响箭,难道就是刚才暗算吕天德的两个胡人?”此时已隐感不妙,这两人都是西域任贵手下,看情况是向他们的同伴发出的,这两人知道吕天德身中八荒瘴气,一时肯定走不多远,要同来的人赶快找寻。
这一落下地,才发现是一极长的地道,满是光亮,原来地道中点着明灯,也不知是用了什么东西作为燃料,竟能长时不熄,二人微觉惊讶,均不言语,从地道中走过,每隔一丈,便有一盏油灯,看得出这吕天德为了梅娘,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机。
忽地眼前一暗,原来已经出了地道,凉风吹拂,已是站在山野之中,忽然听到一阵声响,刁若凤眼前一亮,黑夜中已是看见,不远处正有两个人影在飞快跑动,一人被另一人负在背上。黄吉目视极强,已自认出了背上之人,正是太守吕天德。吕天德口中说道:“吕禄,快一些,那两个胡人已发出了响箭,他们肯定有同伙在这附近,若是让他们找来就完了”。
背负吕天德的是一个身材结实的家丁,原来吕天德自知要对付自己的人不少,因此每次来到虚空梅阁,都要令家丁吕禄在地道中守着,今晚果然是中了暗算,身中八荒瘴气之毒,刚下地道,便给吕禄看见,立即负了吕天德便跑,这一跑出地道,黑夜中远不如地道中有光亮,当下跑得略慢了些。此刻吕禄一听吕天德说话,也自焦急,狠一用力,脚下加劲奔出。
刁若凤轻声道:“黄兄弟,老天有眼,我们快追上这姓吕的,把他捉住,逼他放出龙十三”。黄吉大是佩服,道:“好极,这主意真是不错”,身子一动,就要纵身去追吕天德。忽然间前面出现一片亮光,只听得一声大笑,已出现了三个人,高举火把,中间一人王者风范,正是邙谷王任贵,边上两人手执弯刀。黄吉识得,这两人正是乌龙与骆图,此刻不知这几人目的,当下二人齐隐暗处。
吕禄陡见亮光出闪出三人,心中一惊,停住了奔行的脚步,任贵笑声已毕,看着吕禄背上吕天德,光亮中脸露笑容,道:“吕兄,你我二人曾同谋共事,何以如此匆忙,不如停下来咱们商量一件事如何?”
吕天德一见任贵出现,心中道了一声:“完矣”,自己身中八荒瘴气,此时怎能逃出此人手掌,自己曾与此人同害牧根,深知这人外表雍容可亲,实则狼子野心,此时微定心神,道:“任兄,你怎会来到小弟这儿,也不事先通知一声”。任贵哈哈一笑,道:“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是陆腾空相约到此,他恼恨你独占龙十三,探知你的底细,让我来夺你的城池”。
吕天德哪想到这人如此坦白,当下脑子一闪,道:“任兄此言差矣,休听那姓陆的挑拨,你我二人何不联手,时机一到,取长安易如反掌,到时你我平分王莽的天下,岂不快哉”。他知道这人雄心勃勃,就欲以这番话来打动他,也是以退为进之计,不然他稍一动手,自己便会立时没命。
任鬼贵微微一笑,道:“你倒说得漂亮,如今你身中八荒瘴气,我若不借此机会取你番禹,那任贵就枉为‘邙谷王’了”。吕天德这时已是明白,自己与陆腾空共谋龙十三,却因自己不愿他分得好处,仗着自己的势力一人独占,这陆腾空因此怀恨,把自己的**告知任贵,让胡人来对付自己,以达到报复的目的。心念及此,不禁微有些后悔,不该对陆腾空背信,以至今日遇险。自己所中的八荒瘴气,就是这个昔日好友派人暗中施放,看来他已预备在先,自己今晚已是凶多吉少了。
只见任贵脚步一动,已是迫近吕天德,说道:“吕老弟,将兵符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吕天德此时百思无计,闻言道:“我这是出来私会情人,带着那兵符干什么”。他怕这任贵不相信,立时出手,当下已不顾脸面,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
任贵听他这样说,心中已自有些相信,此时眼珠一动,道:“既然如此,你就随我一起进城,吕大人言出必行,自然比兵符更好使些”。当下微一沉劲,右手已照吕天德伸过来,这一下看似缓慢,实是留有后招,忽然‘呜’的一声,空中响过一道声音,任贵见吕天德手动了一下,知是召集人手,当下更不迟疑,手一使劲,疾快抓了下来。吕禄不待他抓到,拔腿往南就跑,‘忽’的一声,脚下一摔,已自和吕天德一并远远摔出,吕天德功力已失,怎能站得起来。眼望着任贵‘嗖’的一下,已是纵到身前,当下眼睛一闭,已是任由摆布,只听得‘忽’的一声,吕禄已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看这任贵就要抓着吕天德,一闪身子,挡在了吕天德面前,任贵手不变势,只一把已抓住了吕禄,当下一用劲,‘王者自如决’随心使出,直讲将吕禄扔出十几丈,眼见已是活不成了,哼了一声,望着吕天德一把抓下。
‘嗖’的一声,人影闪处,刁若凤已从暗处跳了出来,这吕天德若是落在任贵手上,番禹势必落入胡人手中,百姓又要受到胡夷欺凌,此时一纵之下,铁弓已从背上取下,‘呼’的一声,铁弓已自向任贵疾挥过去,这一式叫‘东海落日’,铁弓带着一道劲风,就如日落西山也似,砸向任贵头顶。
任贵此时手已抓下,陡觉风声照头袭落,右脚一出,不慌不忙,就此脱出了铁弓之势,眼见已看清刁若凤破绽之处,一掌照胸击出,这一掌无声无息,刁若凤寒铁弓已不及收势,眼见这一掌已是击到,急切间向左一跳,‘砰’的一声,肩头已给任贵一掌击中,身子就似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任贵一掌得手,对着身后乌、骆二人说了一声,“过去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人?竟来阻我成事”。乌、骆二人齐应了一声,望刁若凤疾奔而去,任贵此时微露得意之色,吕天德已是自己囊中之物,望着地上一手抓了下去。
忽然间一阵风声响处,只听一声沉喝:“住手,休要伤了吕大人”,任贵只觉眼前一黑,身前已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捕头,两只大手一抡,已照任贵手臂击到,任贵到底是西域枭雄,处变不惊,身子约往下一沉,手臂已避过来人掌势。跟着一掌照前击出,只听‘啪’的一声,那人一觉落空,就势将手掌翻了上来,正好与任贵手掌击个正着,两人都觉身子一晃,各自往后跃了丈余,只听吕天德喜叫了一声“年总捕头,你来得正好”,年飞鹰微躬了一下,道:“属下看到大人发出信号,深怕来迟,因此没有等齐人手,只身前来。”
吕天德极费力的站了起来,已自升起感激之心,道:“很好,你对本官如此忠心,这一回去,我就立即放了你的妻儿”。年飞鹰与任贵对了这一掌,一个是胡人领袖,一个是三省总捕,都是名震一方的豪杰,功力都在伯仲之间,这一掌,两人谁也没有占到便宜,都觉心血翻腾,分各暗自运气疗息。
忽然只听得两声闷哼,场中已重重落下两个人影,正是乌龙和骆图,这二人都是任贵最为得力的亲信,竟然一起吃了大亏,任贵暗自心惊,这人究竟是谁,一出手就令两人如此大败,但这时正在疗伤之中,年飞鹰又在旁边虎视眈眈。几乎就是这一同时,一道黑影身子飞快,已是齐往白影之处落了下来,忽然间砰砰两声,两条黑影已应声倒飞出去,这个人影就是黄吉,他哪知刁若凤心有所思,竟是怕这城池一旦落入任贵之手,便会使蛮夷兵临中原,那时天下苍生,又要饱受蹂躏,眼见白影自空而落,已知是受了重伤,想了没想,一下照白影落处疾冲过去,双手动处。此时也不管是什么人,脚下只一使劲,双手已是胡乱向黑影推出,看样子心慌情急,一道真气从他丹田一涌而出,只听‘啊啊’的两声,两条黑影已应手倒飞回去。双手一把抱住刁若凤,眼见她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摸口鼻,只觉气若游丝,心中一阵恐慌,竟已是全没了主意,忽然间听得空中三声鸣响,清清亮亮,就似文、程二人所发出的信号一样,两长一短,只是更显得紧急。
第四十一章 塞外神兵
只觉得怀中身子微动了一下,黄吉不禁往怀中低头一看,刁若凤已是低嘤了一声,似乎已为空中发出的三声鸣响惊醒,此时双眼望着黄吉,口中只低弱的道了一声“黄兄弟”,便又晕了过去。黄吉心乱如麻,轻喊了一声:“若风姐姐”,见她一无反应,黑暗中只听得微弱的呼吸,只觉得她心跳一阵长,一阵短,心中已是转过了几千百个念头,究竟该怎么做才好。乌龙、骆图已拼命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这一下连敌人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昏头昏脑的就倒在地上,此时站立当地,只觉心神狂震,心血‘腾’地向上一升,‘哇哇’两声,都是吐了一口鲜血。
乌龙手捂心口,想到适才敌人敌人劲力之大,忽然间已想了起来,口中不觉道了一声:“紫衫少年!”骆图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是他?”双眼极紧张的四处张望,却是没有看见人影,也不知道这人到哪里去了。口中恨恨地说道:“有朝一日,老子要喝了他的血”,二人这时神志已复,看见任贵站立在不远之处,边上还有一个高大男子,这二人不知是何缘故,一动也不动,当下两人一起靠近任贵,道:“王爷”,只见任贵一言不发,两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已是受了内伤。两人这时看着对面高大男子,暗自骇异。
黄吉这时抱着刁若凤,已奔自一道断壁之前,他一生从未经历过如此局面,看着手上昏迷不醒的刁若凤,一时间已不知如何是好,骆图这‘喝血’二字已是停在了他的耳中,双眼望着一动不动的刁若凤,突然间眼睛一亮,心道:“有了”。此时将刁若凤放在断壁后面,从靴筒中抽出匕首,微觉一丝甜甜的香气传自鼻中,眼前似又出现了绿衣绿裤的小玉,睹物思人,心中暗暗道:“小玉妹妹,你在哪儿?”心中暗想,不知金剑银枪已找着她了没有,,还有没有危险,想到金剑银枪对自己如临大敌,不觉轻叹了一口气,手中握着匕首,往手腕上轻轻一挥,一道鲜血已自腕上流了出来,就将手腕放到了刁若凤口上。
他刚自一听到骆图说话,猛然想起自己误入恒度隐居的洞中,喝下了大黄采来的‘灵芝玉液’,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可当时一到体内,就已感觉它与世间任何事物都自不同,血行大增。眼见刁若凤面无血色,骆图这一提醒,方才想了起来,那大黄极是通灵性,这采来的东西自非凡品,自己饮食之后,当应融合在血液之中。刁若凤此时不省人事,只觉一道咸咸的东西自口而入,随着呼吸已进入了体内,耳边似是听着一阵声音从远处传来。
乌龙、骆图此时看着高大男子,只觉又惊又惧,突然之间,乌龙冒出一句,“三省总捕年飞鹰”,二人这时都已经明白过来,吕天德身中八荒瘴气,邙谷王本来已是稳操胜券,岂知年飞鹰突然出现,猝不及防之下,二人都一起受了内伤,这一明白过来,一个大胆的主意已自心中升起,两人一左一右,向年飞鹰直逼了过去。年飞鹰正自运气调息,眼见这两人已是逼近,怎会不知二人心意,心中暗自焦急,只听吕天德道:“年捕头,小心”。吕天德身上八荒瘴气未解,仍自瘫住地上,见这两个胡人逼近年飞鹰,连忙出声提醒。
这二人已要出手,一听到吕天德的声音,忽地改变了主意,骆图一转身子,径往吕天德奔了过去,一把抓下,吕天德此时毫无反抗之力,这一把正好抓个正着,乌龙双眼凝视年飞鹰,他深知这人并非常人,当下一丝也不敢大意,暗自运气提神,一步跃进,手起一掌,照着年飞鹰当胸击出,年飞鹰眼见情势危急,心中猛提一口真气,这一急,真气反而回了回去,着眼处乌龙已经逼近,心中一转,竟然有了主意,忽地眼睛一定,看着乌龙背后,头微点了一下,这古怪的动作却被乌龙看到,心知必是后面有人,当下一收手掌,急忙转过身子,身后却哪里有什么人?方才忽地转过神来。
已知年飞鹰是故意使这动作欺骗自己,心念方起,一股风声已自背心击来,他被黄吉一掌击中,体内元气还未恢复,怎敢硬接,这时变招已是不及,看着年飞鹰这一掌击到,已是躲避不得,正自待死,忽然间风声竟熄,睁眼处年飞鹰已自收起了手掌,正自看着自己身前,却是骆图,此时抓着一人,正是番禹太守吕天德,此刻做了自己挡箭牌,难怪年飞鹰不敢下手,原来年飞鹰趁着乌龙这一上当,真气已是提了上来,这一掌凝劲发出,已是正要出手,身前却是多了两人,当头正是吕天德,心中惊惧莫名,怎敢处出手,这骆图极是机警,他一把将吕天德抓起,正好看见乌龙就要死在年飞鹰的掌下,这时已来不及说话,骆图急中生智,一把拖过吕天德,正好挡在乌龙的身前,年飞鹰这掌虽发出,眼见吕天德在对方掌握之下,又怎敢把这一掌击将出去,骆图见年飞鹰果然不敢动手,此时有恃无恐,手中不觉紧了一把吕天德,却不料适才已给黄吉震伤,这一紧却是毫无力道,反而因用力过甚,整条手臂为之一软,脑袋已突然一阵昏眩,眼睛看着乌龙,全身有如身在虚空,摇摇晃晃,适才与年飞鹰略一对峙,已是引发了黄吉掌力的伤势,心中已知不妙,然而他毕竟历经大小战阵,当下强镇心神,望着年飞鹰,说道:“你赶快举掌自尽,不然我就杀了他”,勉强将手掌举了起来,对在吕天德脑门之上,这只一两下微小的破绽,已被吕天德察觉了出来,已知这人没了力气。
年飞鹰大惊失色,举着手掌,不知如何是好,乌龙见年飞鹰果然被自己吓住,当下强自按住体内的心血翻腾,道:“年飞鹰,你还不迅速自了,还在等些什么?”年飞鹰心中一阵犹豫,他见吕天德全身无力,自然是中了别人的暗算,此时竟为这个胡人擒在手中,用来要挟自己,要待反抗,吕天德若是因此而死,自己必落个害死上司的罪名,百思无计之下,缓缓将手掌举了起来,心下一狠,就要照脑门扑将上去。忽然间,只听骆图惊叫了一声,只听‘通通’两声,已有两人滚在地上,年飞鹰定睛一看,心中惊喜莫名,原来吕天德一觉骆图有异,已是暗自吸了一口气,全身奋尽吃奶的力气,和身往前一奔,这一下骆图没有料到,要想用力去拉,怎奈自己全身已无半点力气,这一拉之下,竟是跟着吕天德一起倒在地上,年飞鹰久经大敌,这一看到吕天德脱出骆图之手,骆图就已倒在地上,乌龙也是站着不动,他心中刹那间明白过来,猛提一口体内真气,道了一声:“胡虏贼子,我差点上了你的当”,手掌一起,立时立时就要杀了二人,再救吕天德。
忽然之间,已是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听得一声大笑,邙谷王已是恢复了体内伤势,一纵身子,道:“年飞鹰,你们走不了了,纳命来吧!”,年飞鹰闻声抬头,此时天已大亮,不知何时,邙谷王身后已多了一千余人,个个手执弯刀,神情凶悍,年飞鹰一看就已明白,邙谷王讯号一经发出,这伙胡人就立时赶到,想是就在附近。邙谷王来者不善,原来已是早有准备,此时想也不想,飞步跃到吕天德身前,一把将他手臂放在肩头,脚下一用劲,已是要带同吕天德一起奔出。
邙谷王手照年飞鹰只一挥,身后之人一起涌出,虽是城郊山道之中,高低不平,但他们却是进退有序,丝毫不乱。邙谷王这次得陆腾空地图指引,经过严密的分析,知道人多反暴露目标,于是只带了这一千两百人到此,这些人都是以一当十之士,打起仗来,全不顾性命。其时西域纷乱,各自为政,任贵全靠这神猊营东征西讨,方才一统西域,(狻猊是百兽中最为凶猛的奇兽)。在钩町城一役中任贵得了吕天德的消息,趁太守牧根不备,只带这神猊营,一举就冲破了牧根数万将士,攻下了钩町,经此一役,神猊营威名远震。此时或十人,或二十人,分头向年飞鹰四面包抄上去。
年飞鹰展开轻功,疾向番禹奔去,此时救兵来到,眼见这伙人四面八方,紧追不舍,都是要得到吕天德为目的,当先一人神态从容自然,却是邙谷王,这些人都是在荒山野岭中生存,奔逃追赶正是发挥其长处,年飞鹰先时已是受了内伤,并未完全恢复,此时又带了一人,时间一长,脚步就慢了下来,忽然间前面尘土大起,心中一喜,此时已放缓了脚步,只听吕天德道:“这下好了,援兵一到,立即断了这胡人去路”。后面邙谷王一见出现人马,连忙收住身子,当即止住神猊营,以免乱了阵脚,这神猊营训练有素,虽在奔行之中,却是闻令即止,已迅速立好队形。
眼看人马走近,当先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个富态肥胖之人,双目发亮,油光光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年飞鹰却是认得,心中不禁叫了一声‘瓜田仪’,吕天德也是面色大变。富态胖子近进二人身前,看得清楚,一勒马缰,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吕太守,瓜某来得好巧”。吕天德此时站稳身子,道:“瓜田仪,你要干什么?”。
瓜田仪一仰马鞭,道:“我与南越后人赵毅有约,特来取你番禹”。瓜田仪是临淮人,眼见天下纷乱,于是聚集豪杰,首先发难,此次得赵毅手下谋士韦正进言,合取番禹城,然后共分渔利,因此带了手下精兵猛将,神不知鬼不觉,绕路来到这儿,听探子回报说这儿有一队兵马,岂知却碰上了吕、年二人,这一下真是喜从天降,只要捉了吕天德,番禹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心中只这一想,‘忽’的一声,已从马上一跃而下。
此时手略一作势,已向年飞鹰直击了过去,这一下名为‘东西难分’,看似击打年飞鹰,实则是要他手上的吕天德,此时心下暗自提防。这人自小在江湖闯荡,眼见吕天德眉心微黑,又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扶住,当下已是想到,这吕天德已经中毒,此时手已及住吕天德,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正要用力,忽觉风声劲急,原来年飞鹰不顾瓜田仪击向自己的一掌,右手一凝真气,直向瓜田仪手腕飞闪直下,‘扑’的一声,瓜田仪手腕犹如电机,慌不迭放开了抓住吕天德的手,一跃退下,此时方才看清高大之人,微惊了一下,道:“年飞鹰!”
第四十二章 陈年旧事
年飞鹰拼着胸口受瓜田仪一掌,右手电闪直出,只听得一声响,自己胸口已被这掌击个正着,顺势带着吕天德‘腾’地退出五六丈。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自涌了出来,当下强镇心神,硬生生将这口鲜血吞了下去。
忽然间,眼前一暗,面前已多了两人,左面一人身子高挑,活像一根竹竿,站着脸色阴沉,就似一个恶鬼;右首一人,身材短小,却是精神外露,一脸强悍,带着一种嘲笑之色,煞是怪异。年飞鹰脑中一闪,看着面前一高一矮两人,道了一声:“杨善常恶”。这两人正是瓜田仪手下最得力的人,一个叫杨善,一个常恶,这两人性格一反一正,却是很合得拢,形影不离,江湖上就以二人之名,叫出了‘杨善常恶’,两个名字居然很为通顺。
锦裘一闪一晃,仁贵已自跃了出来,眼见这瓜田仪所带之人,形色各异,心中煞为不解,自不知瓜田仪本是匪类,对将士并不十分约束,只管打仗勇猛,此时眼见年飞鹰已受重伤,又从马上跃下这两个古怪之人,看来也是与自己一样目的,都是为了吕天德,怎容此人落入他人之手,当下自队列中跃了出来。
‘呼呼’两声,刹时两条人影如风扑至,两股劲风已是分身击下,任贵双掌一起,两道平和的掌力已自发出。杨善、常恶掌已要及住任贵,忽觉微风轻拂,前面竟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一样,此时微觉心惊,二人同时一落身子,只听瓜田仪道了一声:“荒漠烽烟掌,你就是邙谷王任贵?”瓜田仪曾听人说过,塞外有一种功夫,叫做‘荒漠烽烟掌’,由‘王者自如决’的内力来催动这种掌法,变幻不定,收控自如,这心决只有胡人的王公贵族方才能修习,用以强身健魄。此时微一凝思,就一口道了出来。
‘啪啪’两声,乌龙、骆图已占到任贵身前,乌龙大喝一声,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敢伤我家王爷”,身子作势,就要与骆图同时分击杨善、常恶。忽然间一声轻喝,道:“你二人不得莽撞,退下”,喝声正是任贵发出,二人大是不明白,但却神态恭谨的退了下去,正好站在吕天德与年飞鹰身前,这两人不愧是邙谷双杰,也是怕这两人趁着这时间走掉,因此对挡住去路,防止他二人走脱。任贵一看眼前富态肥胖男子,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之气,心想,怪不得瓜田仪能称雄临淮,也是自有常人不及的地方,今天本已胜券在握,岂知半道杀出此人,眼下只有另思良计,待得自己心愿完成,那时方好行事,谅这伙江湖草莽,怎能抗得了自己‘神猊营’之精锐。
此时微一抱拳,道:“瓜大王,任贵有礼了”。瓜田仪见他忽然如此谦虚,摸不着头脑,可人家如此客气,自己又怎能不加理会,当下也是一抱拳头,道:“邙谷王,果真是个人物”。杨善、常恶见此情状,大感迷糊,此时已是站在乌龙、骆图对面,把吕天德、年飞鹰二人恰好围住。任贵道:“瓜大王,如今吕天德身中‘八荒瘴气’,自是要取他番禹,方是上策,你我不如暂且联手,待番禹到手,到时再共分好处,如何?”任贵作为西域雄主,心知其中利害。此时吕天德就好似一只天鹅,自己与瓜田仪就是猎人,不能只顾在这儿争夺谁得谁失,不然那时天鹅高飞,那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瓜田仪听他说得如此有理,已自心生同感,点了一下头,道:“好,你我二人就这样办”,回顾自己两名亲信齐道:“拿住吕天德”。
年飞鹰两番受伤,此刻眼见吕天德要落入这任、瓜二人之手,心中大急,吕天德此刻已是大悔大恨,早知今日,自己当初就该向陆腾空讨了解药,也不会如此不济一事。年飞鹰此时强运真气,当下暗下决心,宁可一死,也不能让吕天德落入二人之手。此时四人已知年飞鹰功力厉害,此时犹困兽反击,乌龙、骆图暗自戒备,这一击之下须得保全自己的实力,不然,此时已了,势必又是一场恶战,到时就不免吃了大亏了,打定主意,要让这杨善、常恶二人先上。
杨善、常恶二人也是这般思想,都想要对方先行出手,自己好坐收渔利,一时间四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年飞鹰突然发难,这种人临死反击,自是比之平常更具威势。年飞鹰看准四人之势,这一瞬之间,已是想到了好几个逃生法子,可是都被自己一一否决,眼看吕天德功力未复,自己也是身受重伤,此刻四人步步紧逼,心下一横,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至于吕天德,自己一死尽忠,也算是对得起他了,脑中闪现出美貌的妻子,以及聪明可爱的儿子小虎,心中微感一凉,似乎又响起了儿子稚嫩的声音,暗自道了一声“阿英吾妻,小虎吾儿,永别了”。以自己一死,能换得她们母子平安,脸上不自禁露出一些欣慰之色,此时功运全身就要出手。
忽地一阵潮水般的声音响起,正是千军万马奔腾。当先一人,顶盔贯甲,手执一杆大枪,枪尖隐泛森冷光芒,此时已从马上一跃而下,大声道:“吕大人,年捕头,休要惊慌,凌重威来也”,此言一处,满场皆惊,凌重威是将门之后,一杆大枪重三百斤,当时胡人作乱边庭,曾一人独闯胡人军营,凌重威连环七枪,人称‘七鬼追魂’,只凭着这一手枪法,连挑上将数十名,兵士死伤无数,如入无人之境,从此声威大震。随着这一声喊,早抢出一队士兵,刀枪齐举,已是压住两边阵势。
任贵、瓜田仪本已志在必得,此刻乌龙、骆图退下、杨善、常恶也自回到瓜田仪身后,吕天德已被两名士兵扶上马去。这匹马四蹄雪已似白,全身如蓝天一般,远远看去,整个身子就好比青天白云。一看就知是天下少有的神驹。此刻眼见己方兵威强盛,不由得心神一振,大声道:“将这两帮人马,全给我尽数杀了”。年飞鹰本已抱必死之心,此时陡见凌重威,心神为之一松,道:“凌将军,你来得正是时候”,凌重威微微一笑,道:“年捕头,我已得知消息,有两股人马欲对吕太守不利,因此带齐城中人马,方才来迟”。
年飞鹰微微一惊,道:“你将兵马全部带出来了?”此时已是隐感不妙,凌重威见他神色微显慌乱,笑道:“放心,欲夺番禹的人全都在此,只要将他们尽数歼灭,就再也没有后患了”。凌重威虽是一身功夫,可是做事往往瞻前不顾后,年飞鹰心中对此举虽是大不赞同,但毕竟也是救了自己,也就没有说什么,当此情景之下,应先解决眼前之事。
忽听得一声娇喊“年大哥”,又有一声清脆的声音“爹爹”,年飞鹰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往己方阵前一看,却不是自己妻子阿英,儿子小虎,那还有谁。自被吕天德以看护为名,实是要挟自己不生异心,而将这母子二人安顿在太守府,自己忙于外事,竟没有见上一面,此时三军阵前,不觉又惊又异,叫了一声“阿英,小虎”。凌重威道:“吕大人曾经说过,只要年捕头忠心不二,这母子二人就交还年捕头,正是遵从吕大人之命。得知年捕头保护吕大人,不顾性命,足见忠心,因此随带出来,好交给年捕头”。这人性子豪爽,与年飞鹰极是投缘,对吕天德此举也是不平,此时正好趁机把这母子二人交还年飞鹰,这吕天德当此情景,也不能有何异说,若是吕天德有何责难,到时自己再加解释。
此时大敌当前,两人久经战阵,深知厉害,敌人一动,立即挥军掩杀。这就是敌不动,己不动,敌人欲动,自己先动。兵法之道就是要先了解敌人动向虚实,然后出其不意,方是制胜之道。任贵见到这番军容,已是一惊,这些士兵倒不足虑,自己‘神猊营’足可应付,可乱军之中,多了年飞鹰及凌重威这两个武林高手,形势又是不同。此时心下沉吟,该如何对付眼前局面,就在这时,面前忽地出现了一人,青袍长衫,道貌岸然,任贵不由一喜,:“陆兄,来得正好”。
这青袍老人,正是陆腾空,此时微微一笑,道:“任兄,正好该我已显显手段了,若是得了吕天德,你如何谢我”,任贵道:“龙十三归你”,陆腾空笑道:“甚好”,当下身子一闪,已到了年、凌二人身前。年飞鹰怎不识得陆腾空,见他居然帮助胡人,不禁怒道:“姓陆的,你这是干什么?”陆腾空放声一笑,道:“我特来劝你,不要替这种人卖命”。凌重威大喝一声“休要胡说八道,你若依了胡人,我凌重威怎能轻放过你”。只听陆腾空哈哈一笑,“我依附胡人,就是该死”,此时鼻中哼了一声,不紧不慢的一指任贵,道:“那吕天德与任贵合谋,杀死太守牧根,又作何说?”
“什么?”,年、凌二人同时一惊,牧根为抗胡人而死早有所闻,想不到陆腾空此刻竟如此说话,怎么也不相信,陆腾空吟吟一笑,道:“年捕头,蒙刚为人正直,就是因瞧破了吕天德暗害牧根的阴谋,这才惹来杀身之祸”,这一瞬之间,年飞鹰全明白过来,想到自己都认为蒙刚通敌,全不思想其中细节,只是听吕天德的一面之言,竟连昔日同僚,自己所敬服的蒙刚,都去胡乱冤枉追捕。忽地想到吕母痛心之样,不由得心中一震。只听得吕天德道:“休听陆腾空胡说,给我杀了他”。
年飞鹰与凌重威相对站立,此时神情严肃,在这顷刻之间,两人都是一起想到,当此危难之际,都应以百姓为重,共抗外辱,此念甫一闪现,二人已是腾空飞起。年飞鹰首当其冲,向着陆腾空当头就是一拳,这一下出其不意,威势惊人。凌重威手端大枪,望着陆腾空脸面倏地刺到,枪尖疾闪七下,直图雨点坠落。这七枪又叫‘七国争雄’,枪尖一经刺出,就是一连七枪,直指心口、咽喉、脑门,双眼、鼻梁、眉心七处,就凭这一枪,凌重威击败了当年西域号称四大天王的四员上将,此时,双掌一抱,直如狂风卷至,掌、枪甫落之处,却是全数落空,面前早已没了陆腾空。
第四十三章 番禹易主
年飞鹰心中一动,道了一声:“镜花水月”。他曾听人说过二十年之前,就有一个姓陆的人用过这招,凌重威这时大枪倒立,他从未在江湖走动,还以为是见了鬼,此时听了年飞鹰这一声‘镜花水月’,疑道:“这也会是武功”,心中实是不敢相信。只见陆腾空身子一晃,回顾任、瓜二人,道了一声:“二位不就此时杀了吕天德,更待何时?”说着已望吕天德追了过去。吕天德知陆腾空厉害,叫道:“给我拦住这伙反贼”,此时早已调转马头,望城池直奔而去,陆腾空想到自己苦心孤诣,方才得到龙十三的下落,岂知却被吕天德自食前言,竟是要自己一人独占,心中生恨,怎肯轻易放弃,拔腿便望吕天德飞奔过去。他自到牢中起始;连番使用镜花水月,功力耗损太过,此时已不能再用镜花水月,当头就有几十名兵将转出拦住,陆腾空双手舞处,顷刻间几十名兵将死的死,伤的伤,这一耽搁的功夫,陆腾空已近城门。
年飞鹰与凌重威眼见这两伙人合拢一起,势力大增,此时只能智取,先将这伙人引到城外,然后再占好地利,聚而歼之。当下且战且退,幸得防城不过一里路,此时已是接近城门。吕天德一马当先赶到吊桥,只见吊桥高悬,城门紧关,吕天德大叫一声道:“城上快开城门”,叫声未毕,甫见城上早已升起一面旗帜,城头之上闪现出二人,前面一个紫冠金带,神色中露出一种沉稳之色,后面一个全身黑衣,举止稳重,正是赵毅、韦正二人,赵毅哈哈一笑,道:“吕天德,今番禹复已归本王了,你另走别处吧”。
吕天德大吃一惊,差一点从马上摔了下来,当下强镇心神道:“怎会如此”,只见边上黑衣人转了出来,微微一笑道:“正是韦某略施小计,骗得凌重威尽出重兵,方才能趁虚而入”。凌重威刚好赶到,闻言向上一看城上黑衣人,突然间醒悟过来,道:“原来是你假扮麒麟堂中人”。原来凌重威本是只选了轻骑千余人,谁知这韦正径来城中,取出麒麟牌以示,告诉他麒麟堂侦知重要消息,有塞外雄兵驻扎城外,与反贼瓜田仪合谋番禹,吕太守现正深困其中,特此口传吕天德将令,须得尽出城中精锐,全数剿灭,凌重威见他示出麒麟牌,又是黑衣装束,因此深信不疑。
此时任贵、瓜田仪早已逼近,双方各自压住阵脚,只见吕天德纵马出来,道:“任兄,吕某有话要与你说”。任贵自边上走出,道:“你还有什么话?”吕天德道:“你我当初曾有一约,今日何不合兵一处,将我城池夺回,到时任你所为,如何?”,此时心中思想,待城池到手,自己再慢慢设法对付你们,任贵正自答应,只听陆腾空道:“不要信他,这人说话全不作准,为今只有杀了此人,再攻城池”。
任贵眼珠一转,道:“不忙,眼前倒可依了此人,”他是一代枭雄,此时一听吕天德之名,却是大合自己心意,眼看吕天德雄兵众多,若是硬拼,免不了两败俱伤,不如先取城池,到时自己‘神猊营’驻近,不怕吕天德变卦,当下大声道:“如此甚好,那咱们再次合作”。
吕天德见他答应,心中一喜,当下转视年、凌二人,道:“你二人速带兵士,与任王爷一同杀贼”。年飞鹰怎依此议,道:“吕大人,他是番邦胡虏,若是近得城中,百姓免不了要受其蹂躏,年某宁死不从”。
吕天德冷声道:“你敢违令,我先杀了你妻儿”,此时回视身后,道:“将年飞鹰妻儿带出,行刑手准备”,此时人影闪处,已将年飞鹰妻儿拖了出来,年飞鹰见此情景,心中已自纷乱,颤声道:“阿英,虎儿”,阿英大声道:“大哥,你要把小虎带走,世道昏乱,这个捕头不当也罢”,小虎跟着叫了一声:“爹,不要管我”。这孩子年纪虽小,但自小得年飞鹰教诲,却是不惧眼前凶险,凌重威心中不忍,他虽是带兵的将军,但平素极其敬重年飞鹰,此时道:“年捕头,不如依从了吧”。
年飞鹰正要说话,忽然间,东南角上响起一声长啸,已是卷过一从人来,全是江湖汉子装束,当头一人,白发苍苍,神情中满是愤恨之色,年飞鹰怎不认识,此人正是蒙刚之母,女中豪杰,琅琊吕母。
吕天德眼见这群人形貌廻异,就似一班难民似的人群,已向着自己这边直冲过来,当下大声喝道:“李鸣山,弓箭手伺候,放箭”。只听得齐刷刷一声响,三千弓箭手一字排列,刹那间弓开似满月,利箭陡张,年飞鹰飞身一跃,站在两阵中间,大叫了一声道:“且慢,这些人全是老百姓”,吕天德大声喝道:“这伙人全是反贼,你是要干什么?”
难民之中闪出白发老妪,手执玉女神杖,大声喝道:“吕天德,识得我琅琊吕母马?”吕天德闻言道:“你就是吕母,那为何聚众造反?”
吕母冷冷一笑,道:“你冤枉了我儿蒙刚,如今我已尽去钱财,得他们信任,愿从于我,特来取你人头,以祭我儿之魂”,话音刚落,身后数千人应声叫道:“杀了狗官,为蒙义士报仇。”声音如惊雷也似。吕天德大喝一声:“放箭”。突然之间,只听得一声“年大哥”,阿英趁着两军戒备,防备松懈,已将小虎抱着直奔年飞鹰。
年飞鹰闻声大惊,回过头来,大声道:“阿英,不要过来”,可这叫声已经迟了,只见刹时间箭如飞蝗般直射过来,凌重威道:“年大哥,快救嫂子”,说着已是提了手中大枪,如飞一般直冲了过去。只见空中人影一闪,一道高大的身影早已疾扑阿英母子,正是年飞鹰,人在空中,已从飞箭中直穿了过去,双手起处,已抓了两支利箭,左右分拨,射到他面前的利箭纷纷落下,阿英背上中了十几支箭,还是死死抱住小虎,年飞鹰一跃上前,就手已抱住了阿英母子,可也是听得嚎嚎声不绝于耳,原来凌重威已冲到了他的身前,大枪起处,利箭纷纷落下。
就只这一瞬间,一个白发人影已直冲了上来,手杖挥处,利箭无一不击得倒飞而出,反而射了回去,伤了不少士兵,吕天德大声道:“李鸣山,给我射了这老太婆”。李鸣山看得明白,此时弓开如满月,手只一放,一连发出了三箭,这连珠三箭是神箭李广传下,其中暗含快、狠、准三个字,这三箭齐出,竟是无声无息,眼见白光耀眼,身后一群草莽汉子齐叫了一声,“小心”。此时吕母眼见仇人就在眼前,一心只想取其人头,浑没注意到李鸣山这无声无息的三箭,在这惊呼声中,只见身影一晃,空中已自跃出了一个少年,手只靴中一翻,已是多了一柄匕首,直照三支利箭疾砍下去,‘当当当’三声,三支利箭全数断成两截,此时方才大叫了一声:“奶奶”。
这少年正是黄吉,他将手腕割破,让血流入刁若凤口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这血中含有灵芝津液,自是上等疗伤佳品,还能起死回生。刁若凤慢慢醒了过来,此时天已大亮,经黄吉的血液助推之下,已是恢复过来,此时迷迷茫茫,忽然间发现黄吉竟是晕倒在地,伤口处鲜血还在汨汨流个不停,正不知自己也是流了多少,此时已是明白,是黄吉将鲜血给自己喝,自己方才保住性命,忽地手起疾指,连在黄吉手腕上点了几下,止住了流血,眼见黄吉面色苍白,急叫了一声:“黄兄弟”,跟着又叫了几声,黄吉竟是一无所觉,刁若凤面色呆住,想到二人这几日相处,止不住怔怔掉下泪来。自己全是靠了这黄吉不顾性命,方才躲过几次毒手,心中一阵伤心,轻声道:“黄兄弟,你干嘛这样傻”。
忽然间微咦了一声,刁若凤只觉手中一动,只见黄吉已是缓缓坐起,望着刁若凤道:“若凤姐姐,你...”,此时方自醒转,血气尚未恢复,身体正自虚弱,脸色苍白,说话声已是断断续续。刁若凤陡见黄吉醒转,又惊又喜,道:“黄兄弟,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黄吉这才见她满脸泪水,不由得满面疑惑,道:“若凤姐姐,你哭了?”刁若凤急忙擦了擦泪水,道:“不是,我只是有沙子吹进了眼睛”。
黄吉见她悲伤之色未退,当下已经明白,正想要说什么,忽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啸声,入耳极是熟悉,此时一惊坐起,道:“是奶奶来了”,只这略一站立之间,体内血气在灵芝津液催动之下,又已是恢复了过来,顷刻间又似生龙活虎一般。刁若凤见他方才还自奄奄一息之样,只一片时便又恢复这般神采,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黄兄弟不是凡人?她自是不知黄吉曾服食灵芝津液,这种津液遇气即生,片刻便会贯行于血脉之中,否则,以她受了任贵‘王者自如决’掌力,又怎能得活。
这只一瞬之间,黄吉已是想到,吕母曾经要广邀江湖豪杰,为儿子报仇,脑中只这一想,心中已是大为焦急,吕母年纪已老,纵是功夫厉害,千军万马之中,难免有个三长两短,又想到刁若凤刚自受伤,说道:“若凤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去看看奶奶”,说着已是奔了出去,刁若凤不知他什么奶奶,见他惶急奔去,道:“黄兄弟,我也一起去”,白影一闪,已自随黄吉一起奔去。
吕母空中一跃而下,这才看见地上被匕首劈断的利箭,此时方才看见来人,紫衣紫衫,心中一喜,问道:“好孙子,蜜儿呢?”黄吉还未说话,只见一阵纷乱,此时任贵与瓜田仪兵合一处,趁着黄吉与吕母这一出现,官兵阵势已乱,当即指挥人马,一齐冲了过来,吕天德眼见势头不妙,已是拨转了马头,往乱兵种直冲了出去。
吕母这当儿也看见了吕天德,顾不着说话,大声道:“乖孙子,你自己当心,我去追吕贼去了”,声音虽是苍老,却是威势尽露,当下双足发劲,直向吕天德冲了过去,跟随她来的人看她已走,几千人直如猛虎一般,紧随吕母神户追去。黄吉生怕奶奶危险,正要直随吕母身后奔去,身子刚动,刁若凤已冲了过来,手中拿着寒铁弓,见人就砸,当下说道:“黄兄弟,这吕天德已无功力,就由你奶奶一人去抓他吧,这样才好泄她心头之恨”。黄吉一听,果然大有道理,此刻双方混战,两人已是在乱军之中。正在此时,城门大开,已十年闪出了一队人马,旗帜上大书,‘复我南越’,中间一个鲜红夺目的‘赵’字,中间一个黑衣人,手只一挥,只见人马走动,霎时已是摆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势。
第四十四章 天残地缺黑白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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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贵手只一挥,身后胡人弯刀齐举,每一百人一组,各自背靠着背,就似一只全身长满了尖刃的神猊,见人就杀,所到之处,新朝官兵鲜血飞溅,尸横遍地,无一人敢挡其锋锐,此刻他也下了决心,先将新朝官兵尽数杀光,然后借此立威,让侥幸得到番禹的赵毅觉着害怕,就能一举得城,这种杀人立威的方式对任贵而言,却是在他所经历的每一场战役之中,都是极具神效,敌人往往见到‘神猊营’杀人威势,都自先已胆寒,哪里还敢厮杀,此时他又是故技重施。
忽然间,只听得一声‘呜’的一声,号角响处,人马纷自散开,乱军之中,黄、刁二人看得清楚,韦正身着黑衣,居中指挥,当头四人,正是风云雷电,后面是朱三、成五网阵相随,一黑一白,极为明显,断断续续之际,竟是各自为阵,就如是残缺的月亮,军阵前几个特大口子,弯弯曲曲,就似猛虎张大了口,欲要择人而噬一般。黄吉道:“这是什么阵法,如此古怪”。刁若凤自幼便熟练阵法,可此时也是完全不明白,只是低声道:“这阵法看似不依章法,可是其中也包含了天地奇正变化,这人究竟是谁?奇门遁甲,神机鬼藏”。
韦正手挥令旗,众兵将齐声呼喝身中,纷各走动,朱三十二人身着白色,自居天蓬星方位,属水;成五十二人却是站立天心星处,属金;这黑白二十四人,方自阵心站立停当;风云雷电穿梭来去,周风泼风刀所立方位,正是天柱星主七兑之处;吴云赤手空拳,立在天冲星之位,主三震;郑雷手持霹雳剑,站在天英星方位,主九离之处,王电提一根金光闪闪的鞭子,守于天苪星,主二坤位置,韦正自居阵心天禽星处,属水,主管金木水火土;正是五行排列;冯千所占天任星,属土,正与王电天苪星处互济;郑万单手执剑,静立天虎星,主七兑处,与周风天柱星正好相辅。
黄吉见到这般阵势,自是不明所以,奇道,这是什么,刁若凤眼观阵势,已自明白,轻声念道:“正所谓八卦离宫,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九紫”。她知黄吉不明白,又低声道:“这阵法应是以阵心黑白转动”。韦正令方挥复动处,只这一刹之间,已是调度停当,旗令六色,一黑一白,其余各依碧、绿、黄、白、赤、白、紫,正如九星运行,已似和九州方位、宇宙天体连在一起,只听瓜田仪大声赞道:“天残地缺黑白阵,好”,他声音洪亮,此时虽自杀声震天,所有人也自听得清清楚楚,韦正微微一笑。
此时转过身子,大声道:“见着胡人,尽数杀光,凡是新朝官兵,均要保住其性命”周风手挥泼风刀,所到之处,刀如狂风直卷胡人,掠起一道冷光;吴云双手起复,便似平地起了一堆黑云;郑雷此刻利剑横飞,剑铃夹着力道,所到之处,四周只天听得霹雳连声;王电手舞长鞭,咔擦声不绝于耳,宛如一道闪电,乱舞之中,便似平地响起风云雷电,惊心动魄。‘神猊营’虽是全不畏死,可哪见过这般打仗方式。这种阵法浑如一个大缺口,一经把人裹入,朱三、成五黑白二十四人神网罩下,立时活捉,这金蛛神网不惧刀剑,弯刀竟是一无所用。
韦正此时微一沉气,道:“新朝官兵兄弟,吕天德已弃你们而不顾,此刻若要保得性命,迅速站到我们这边来,共抗外侮”。这声音用内劲发出,全场虽是杀声震天,可也听得清清楚楚,新朝官兵此时太守一跑,早无斗志,都是宛如一盘散沙,等着被杀,此时一闻韦正之言,已有大部分人往风雷云电靠了过去,剩下的稍一犹豫,眼见神猊营人弯刀落处,人头掉地,人人心寒,都觉得保命要紧,当即也跟着靠了过去。
韦正这方登时声势大振,优劣立判,神猊营以往见着的都是胆小怕事之辈,怎如韦正用兵有方,使得人心归向,此时有的被杀,有的被捉,任贵心中一横,就要孤注一掷,改变战法,使出昔日的八荒瘴气,这自难免伤着己方将士,可在这种生死关头,又怎能保得了那么多。心只这么一想,已就袋中取了出来。,只听韦正大声道:“任王爷,在韦正天残地缺黑白阵之下,你就不要再斗了,赶快退回西域,我保证绝不在后掩杀”,韦正深明困兽犹斗之理,已不愿就此多树强敌,是以用这种方法涣散人心。任贵本来早已稳操胜券,哪料遇上天残地缺黑白阵,神猊营已是兵败如山倒,此时闻得韦正之言,心下一软,已自放下了手中的八荒瘴气。
任贵以前仗着神猊营,所向披靡,哪知到得番禹,竟会遇上韦正这么一个人物,心中已是打了退堂鼓,此时闻听韦正之言,想到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发声道:“既然如此,那好,你先止住兵马”。
韦正胸有成竹,一点已不畏惧,只一收手势,所列阵势已各归其位,此时朱三,成五早已放出网住之人,风云雷电立时停手,任贵此时如斗败的公鸡,清点人马,三停中已失了一停,远视阵前韦正,道:“你究竟是谁,会得这般行兵布阵,绝非无名之辈?”想到这人什么‘天残地缺黑白阵’,令自己大败亏输,自己从未听说,也不能就此不明不白。
韦正脸色凝重,答道:“如今时过境迁,告诉你也无妨,先祖正是韩信,被吕太后令萧何诱入宫中,其中只有一个最小的幼子念信得脱,承蒙南越王不弃,因此甘心效命”。易名韦念信,既是思念韩信的意思,我正是其不肖子孙,姓韦名正。任贵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阵法稀奇古怪,这韩信号称不败将军,所用兵法正是这般奇正之道,令敌人防不胜防,眼见赵毅有如此高人辅助,自己还能妄想什么?回头凝视瓜田仪,疑道:“姓瓜的,你为何食言?按兵不动”。瓜田仪哈哈一笑,道:“你果真是胡人头脑,一片糊涂,我与这韦先生早有盟约,共取番禹,怎会反助于你?真是可笑。”任贵脸色惨然,想不到自己一生自认不凡,今日却被姓瓜的蒙在鼓里,真正糊涂到家了。当下忍住一言不发,召齐神猊营残余人等,惶然离去。
此时瓜田仪哈哈一笑,道:“韦老弟,如今番禹已得,你该兑现诺言了吧”,韦正还未搭话,此时赵毅已是刚好出城,眼见胡人大败,吕天德残余兵马已归自己所有,一时间军威大震,心中正自大喜,正要慰劳将士,闻言奇道:“什么诺言?”瓜田仪看他神色间一派王者风度,已知此人就是赵毅,正色道:“我与韦老弟有约在先,让我兵马助其扰乱吕天德的布置,好使韦老弟暗中进军番禹,事成之后,各得一半”,跟着转头对着韦正道:“韦老弟,我已是等不及了”。
韦正刚要说话,赵毅一挥手,已止住了他的话声,只见赵毅神色忽变严厉,道:“瓜大王此言差矣,番禹是我手下苦战得来,瓜大王并未派一兵一将进城,合约此言如何作得?”瓜田仪闻言大怒,道:“你竟然背信弃义?休怪我无情”,此时往身后一招,大声道:“杨善、常恶,领兵夺城”。杨善常恶齐应一声,此时当先一跃,直往城门冲去,这两人本事江湖凶贼,此时奋不顾身,竟是要只身入城。韦正见此情景,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自不能将番禹拱手相送,当下手只一挥,风云雷电身子电闪,早已挡在杨善、常恶之前,只听‘噼噼啪啪’一连声响,刀剑鞭掌一起落下,犹如刮风、推云、打雷、闪电也似,六人甫一交手,声音响处,早已分退两边,竟是不分胜负。
韦正手一挥,口中长声吟道:“阴阳顺逆妙无穷,三至还归一九宫”,风云雷电闻得声音,立时复回原位,此时与朱三、成五各自奔走,刹那间阵势又变,人马转处,已是集成了一个大圆的月亮形状,这天残地缺黑白阵,其实既可圆,也可缺,中心以黑白为点,任意所为,这阵势变化繁复,看去破绽重重,其实玄机暗布,瞬收瞬放,令人无从捉摸。
韦正此时站在阵外,微一拱手,道:“瓜大王,你我本无仇恨,实是为这一点误会,你若硬要逞强,所谓两军阵前,各为其主,说不得我也只好奉陪了”。瓜田仪一声冷笑,道:“早闻韦正大名,信义卓著,今日一见,原来却是一个小人,瓜某受你欺骗,日后必要讨回一个公道”,眼见人马尽数归附韦正,对方声势大振,这阵法似是波云诡谲,自己已是只听韦正说过其名,那还是只为坚自己之心,好使一道共破番禹。神猊营那般凶猛,也是着了这鬼阵之道,自己人马虽是精壮,可比起任贵已强不了多少。若要强行上去,那定是以鸡蛋碰石头,此时含恨召集人马,自回琅琊。
眼见瓜田仪含恨离去,韦正心中一动,似要说什么,可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战场中已就只剩下韦正人马,以及吕天德的残部,韦正转过身子,正要传令退兵,忽然间风声扑面,已有一条身影直扑过来,当头一杆大枪,正是凌重威,枪似蛟龙入海,直向韦正劈面刺来,还是那招‘七鬼追魂’,枪尖闪处,已是刺向韦正七处要害,韦正甫觉风声,双手向前一松,如抱婴儿也似,-身子离地而起,竟是从枪尖中穿了过去,凌重威大枪刺出,忽觉人影晃处,全身已在掌影之下,此时大惊之下,慌不迭脚尖点地,连人带枪退出五六丈外。
韦正本已不愿取他性命,此时一收身子,笑道:“凌将军,真好厉害的枪法,韦某若非早有所闻,适才便无法招架了”,凌重威这时惊魂未定,适才韦正这一招看似平淡,实际上奥妙无穷,听他口气谦和,实是顾全自己的面子,这就已给自己留了余地,当下大枪戳地,望着韦正道:“你这一招好生厉害,凌某愿闻其名”,韦正微微一笑,道:“这个却是不敢当,凌将军既想知道,告诉你也没关系,这一招唤作‘一统山河’”。凌重威还未搭话,只听一声冷笑:“好大的口气,什么一统山河,看我李鸣山连珠三箭”,箭字出口,手中弓弦一放,已自带着三点寒星疾射韦正。
只听‘呼呼’两声,两条人影早已闪到韦正面前,双手望空一卷,再望下只一抖,地上已摔下了三支利箭,正是李鸣山平生最为得意之作,龙须箭三箭。李鸣山一生引以为傲的连环三箭,在这金蛛神网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直是意想不到,当下呆立当地,劲弓斜握,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韦正此时走了上前,面对二人,道:“二位将军,如今你们已是知道,这新朝之中尔虞我诈,何不弃暗投明,到我南越王之下共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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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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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重威适才已知韦正手下留情,何况自己已亲眼见吕天德所作所为,心中早生反感。想到年飞鹰妻子惨死,不觉叹了一口气,此时放下手中大枪,扑地跪在地上,道:“凌重威愿从韦先生”,韦正连忙扶起,道:“凌将军,休要多礼,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凌重威拾枪站起,此时回过头去,道:“李将军,你也..”他正要说与我一起归顺韦先生,忽见李鸣山脸色一变,道:“李某绝不从事南越偏隅之主,要杀要剐,李某既已落败,夫复何言”。他想到韦正用不光明的手段取了番禹,心头已生鄙夷之心,而赵毅竟会为利食言,使瓜田仪空劳军马,这种人只图王霸基业,自己又怎能想从于他。
韦正道:“将军此言差矣,令主李广将军,箭穿巨石,神射世所罕见,天下共有所闻,我也好生敬重,李将军既不愿共事,我怎敢无礼,愿将军好自为之”。这一席话婉婉道来,一语中的,李鸣山听到他提到先祖威名,已自心中一喜,不觉少了许多愤慨之意,此时双手一抱道:“韦先生文武全才,又兼虚怀若谷,但李鸣山心意已决,就此别过”。此时执了弓箭,离城而去。韦正看着吕天德残余兵马,道:“如今战事已了,各位若是信得过韦某,就投到我这面来,共图大事,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勉强”。
新朝官兵眼见韦正调度有方,两军阵前从容不迫,自己不是韦正,恐早死于邙谷王之下,众兵丁早已心服口服,齐声应是,并无异言。韦正忽地‘咦’了一声,转首四顾,奇道:“适才那个紫衫少年到哪里去了”。原来他在城上之时,就已见着黄吉,此时刚好一切就绪,正要找黄吉叙话,岂知却是不见了人影,此时也未多想,这黄吉天分极高,自是有福之人,神灵庇佑,不必为他担心,想到如今白得了凌重威,以及吕天德若干兵马,心中欢喜,此时收拾两面人马,回到城中。
黄吉见到韦正出来,正要上前招呼,只见刁若凤轻向他一摆手,道:“不要忙,趁着现在两军交战,正科趁机混入城中,救出龙叔叔”。黄吉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早已算好了”,刁若凤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当下两人趁着军马纷乱,已自混入城内,此时城中只顾着调兵遣将,抵御外敌,看守牢房之人早已逃得干干净净,二人一路进去,并无一人阻挡,自是轻车熟路,移开巨石,眼看这里无人把手,此时心中欢喜,龙十三就要救出,两人一跃下了石梯,一下扑向铁栏之处,黄吉大呼了一声“龙大哥”。
忽然间,黄吉只觉全身僵硬,呆立当地。刁若凤已是跟着走近,着眼之处,地牢之中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龙十三,铁链散了一地,显然是被极深的内力扯断。龙十三已为八荒瘴气破去功力,这铁链断不是他所为,黄吉但觉全身冰冷,口中只道了一声:“莫非...”,此时隐隐之中只觉龙十三已遭了大难,刁若凤眼睛要精细一些,忽然间轻道一声:“黄兄弟,你快看”,黄吉随着刁若凤手指之处一看,此时脑中已自回头神来,黑暗中看清龙十三所处之地,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凹处,不觉又惊又奇,刁若凤提醒道:“我们进去看一下”。黄吉这时神志已复清明,这铁栏自己倒可进去,刁若凤却是不会这缩腹收胸,想到这里,已就靴中将匕首取了出来,走近铁栏,三两下已断开铁锁。
两人一步纵进地牢,此刻方才看得明白,这凹处竟是一个深坑,黑暗中不知到底有多深,不用多想,龙十三肯定从这儿下去了。两人不约而同都道了一声“下去看看”,当下纵身跃了下去,落脚之处,一片漆黑,原来是一条仅容一人可行的地道,一道清新的泥土味犹未散去,这地道应该是刚挖不久,不知是通往哪里,二人跟着地道摸索前行。如此行了好一会儿,忽然间眼前一亮,已是身处荒野之中,一块大石之上,刻着几行字‘马适求、游海、时如风、王小眉为救龙十三故辟此道’。
刁若凤从未听过,有人为要救人,还要挖这么长的地道,这可要花费诺大的功夫,低声道:“这几人干嘛这么费事”,黄吉这时忽然想起了尤海,他不小心陷入陷坑之时,瞬间用铁铲打了一个坑道出土,这地道杰作,定为这游海所为,然而这么长的地道,也亏了只有他才有这般神通,钻地鬼这外号倒取得毫不含糊,这几人并不知道番禹城变故突然,因此才让游海钻了这么一个地道,这样已好,神不知,鬼不觉就已救出了龙十三,既然已知道龙十三为马适求等人所救,一颗悬着的心已是放了下来,此时心中高兴,听到刁若凤说话,说道:“马大哥英雄侠义,人皆敬仰。身边自是有不少能人异士”。忽然间脑子一闪,面前似乎现出一个白发苍苍人影,不觉脱口而出“奶奶,你的大仇该报了吧”。
眼见吕母紧追不放,吕天德纵马飞奔。想到因为蒙刚知道自己私通胡人,害死牧根,自己才杀了她的儿子,适才乱军之中,就已见着吕母威武之样,心中已是胆寒,他单跨落荒而逃,身边早已没了一人跟随。此时纵马奔处,不知怎的,竟是直望虚空梅阁狂奔,这匹马名叫‘万里无疆’,来自于西域苦寒之地,当地人将汗血宝马纵于天山放牧,用以引诱天马与其交配,如此反复三代,方始得成如此神驹,因此极是罕见,可谓百年难得一遇。这匹马本是钩町太守牧根的坐骑,牧根之处接近边关,争战不断,这马他也是从胡人手中征战得来,视为一等宝物,珍惜无比。吕天德垂涎他这匹‘万里无疆’,因此勾结任贵,暗中出卖了牧根,使牧根城**亡。这‘万里无疆’遂归吕天德拥有,想到番禹已失,天下之大,已是再无容身之处。心中已是想到了梅娘,如能带她一道,从此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一道过那无争无执,夫唱妇随的生活。一想到这里,心头已是一甜,‘万里无疆’脚程之快,天下无双,竟是越跑越快,吕天德在马上回头一看,已是把吕母远远甩在后面,心中渐感放心。
吕母眼见仇人落荒而逃,当即发足赶来,早把带来的人甩在后面,怎料吕天德座下‘万里无疆’如此神骏,想到独生儿子死在这人手中,此仇不共戴天,又怎能甘愿放弃,仍是紧追不舍,但毕竟人力终归有限,‘万里无疆’本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驹,何等脚力,虽是舍命追赶,却是越去越远,眼看仇人已就要脱险,自己煞费苦心,散尽百万家财,终于使得江湖汉子听其号令。也是该着吕天德倒霉,遇到四面夹攻,这才没费多少力气就断其左右,哪知这贼合该不死,座下神驹竟是这般了得,难道天要让这贼子逃脱报应,想到这里,一阵悲愤涌上心头,内息竟是为之一滞,陡然停住下来,眼看吕天德已是不见,心中不由得一阵气苦涌了上来,不觉大叫了一声“育儿,你若泉下有知,就该拦着害你的仇人”,蒙刚小名吕育,此时吕母眼见仇人走脱,悲不可抑,已是直呼出了蒙刚小名。
眼见吕母已是无法追上,吕天德暗自欣喜,心道:“梅娘,我来了,从今往后,我是再已不会离开你了”,心中已是一阵温馨涌上,这时已到了一个斜坡之上,冷不防‘轰’的一声,坡上滚下一块巨石,直往道上落来,一点也不停住,竟自滚向‘万里无疆’足下,这一下变故陡生,‘万里无疆’纵是神驹,也是大吃一惊,一声嘶吼,前蹄已是飞立人起,‘啪’的一声,吕天德一个坐不稳,已是跌倒在地上,心慌意乱之下,晕头晕脑的爬了起来。忽然间后心一痛,身子忽地腾空飞起,直滚出十几丈外,要待再站起来,全是却是一点力气都已没有,迷迷糊糊之中,一个身着淡粉红素装的女郎,正向他奔了过来,心中不由得一热,口中低叫了一声,道:“梅娘,你为什么来了?”眼前一黑,身边已是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只听一个声音道:“吕天德,我早已算到你会来这里,也是等了好久了”吕天德听得这声音熟悉,微仰起头,大吃一惊,“年捕头,你这是为何”。
这推石拦路之人,正是年飞鹰,他心伤妻子惨死,将小虎放在一个隐藏之处,单人来到这儿,他熟悉吕天德心性,知他若是落败,必定要到虚空梅阁。‘万里无疆’神俊非凡,故此先设置好大石,果然给自己算准,此时大喝一声,道:“吕天德,往日我敬你是我上司,处处容忍,怎想到你只为一己之欲,竟会这样无耻狠毒,如今我妻子已死,如不杀你,怎泄我心头之恨”,此时一举手掌,就要扑下。忽然间手臂一紧,已给一人紧紧抓住,回过头来,已然看清楚正是梅娘,‘啪’的一声,她已跪在了地上,双目中泪如雨下,道:“年捕头,看在昔日同为朝廷效力,放过我夫君罢”。
年飞鹰想到妻子惨死就是因为吕天德,此时眼看大仇就要得报,怎料梅娘竟会出现。原来她想到吕天德中毒,心中已自担心,正要赶到城内探望,哪知会碰在一起,见到眼前一切,心中已是明白,必是吕天德又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年飞鹰本已提起手掌,眼见梅娘跪地求情,他也是性情中人,心中不由得为之一软,只听得吕天德说道:“梅娘,你快些回去,他妻子死在我的手里,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吕天德自知伤重必死,心中一横,凛然中已是有了丈夫气概。
梅娘哭着道:“年捕头,你手下留情,日后我便是给你做牛做马,也是甘愿”,年飞鹰这一刻心中纷乱,想到自己若是一掌杀了吕天德,固然痛快,可世上又多了一个守寡之人,不觉长叹一声,“阿英,请你原谅我,我实在下不了手”。梅娘喜出望外,连连磕头,口中只道:“多谢年捕头,梅娘有生之日,绝不忘记你的恩德”,忽然间只听‘啊’的一声,两人大惊回首,吕天德身旁已是站立了一个老妇人,正自一手提了一个脑袋,另一手执着手杖,杖端尖上鲜血兀自滴滴流下,这脑袋正是这手杖尖端之处割下,此时老妇一声狂笑,笑声中竟是有说不尽凄凉之意,口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声音“育儿,你果真有灵,娘已给你报了仇了”。这声音似从牙齿里蹦出来一样,只听老妇人牙齿‘咕咕’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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