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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书香鸟飞绝     龙狼录txt下载     龙狼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神功得成

    黄吉开始只觉诸脉运行舒畅,心神明朗,此时愈是往后这感觉与日俱增,加上大黄采得的灵芝津液,不断增强精力,渐渐只觉身上似小鱼在欢跃,这种感觉极是受用,有时又如小鸟鸣叫,清脆悦耳,脉象也是越来越强,渐渐变得粗壮。就好似一道溪流,慢慢汇成江湖海洋,灵台也是有如明镜,只觉神清气爽耳目一新,这正是庄子逍遥之道。恒度自小习武,资质大异常人,平生最崇庄子逍遥经,到得中年之后,已是威名日盛,只觉人生若能与鲲鹏比肩,翱翔天际,方称平生之愿。之后邂逅清婵,却因自己是江湖中人,遭到其父反对,而清婵也是惟父命是从,因而感悟人生,愿从逍遥游。

    两人相约,至死不娶不嫁,留待有缘者将二人撮合。这恒度精于书画,将清婵描绘装裱,嘱其好好收藏,以伴她渡过余生。待有缘者持此画至此绝壁洞中。只因那时人都深信,这画就是人的灵魂,二人生不能一起,死后能得灵魂同在,也是无憾。虽然其中有些牵强,可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也是万般无奈的上上之选。此时二人所想,却是为恒度这般心思大为不解,如此凶险之处,等闲之辈,怎敢有此念头,到这绝壁之中找寻神功秘籍,自然不知这也是恒度另一番心意,他这神功来得不易,灵芝津液,已是世上难求,因此也不愿后人太易得到,是要让他历尽常人无法达到的艰难,也就是苦其心志,这样才能合乎他的心中所愿。然而这种想法也未免令人难以想象,世上有那一个疯子才敢从这绝壁之上跳下,到这洞中获此奇遇,如不是黄吉会得这幻影迷踪,只怕早已粉身碎骨,此时想来兀自觉得心惊。

    此时黄吉已身如游龙,内息越加增强,全身上下似有无穷精力,一静一动之中,已是心神自如,只想纵身高呼。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阿蜜刚好睡着,忽然间听得一声清啸,声音中气充沛,神完气足,远远传出洞外,那大黄似是早已知道有这一天,并不吃惊,阿蜜忽地惊醒过来,只见黄吉神采奕奕,举手投足中似有无穷精力。此时正看着阿蜜,好像似已听到了这一声音,看到惊醒了阿蜜,很是不好意思。阿蜜见此情景,喜道:“你终于练成了”。说着向黄吉奔了过去。‘太公遗录’图谱早已合上,显是功成圆满。黄吉一把抓住阿蜜,想到以前不肯练功,其实就是觉得‘双刀谱’凶残。这‘太公遗录’却是无刀无剑,与‘双刀谱’自然不同。

    此时有如神助,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样兴奋,忽然间阿蜜大叫了一声,黄吉吓了一跳,松开了抓住她的手,道:“你怎么了?”阿蜜道:“瞧你,练功都要疯了,抓人家的手臂也是这般大劲”。原来黄吉不知不觉使上了身上的内力,这剧痛之下,阿蜜怎不叫痛,捞起手臂,竟是又红又肿,还好及时放手,不然只怕这小手也要废了。黄吉猛一缩手,大觉囧慌,阿蜜见他狼狈之样,‘噗嗤’一笑,两人就在这一笑之中,刹那间忘记了一切。蓦地想起了一个声音,清昂高亢,响彻云霄。两人都是一惊,只见大黄张大巨口,声音正是从它口中发出,此时身子着地向二人卷来,黄吉和阿蜜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在空中,黄吉此刻已是神清气明,身子一经凌空,脚下早使出幻影迷踪,在绝壁上一溜而下,只见大黄探出蛇头,点了点首,似是极为满意,此时二人都已明白,这大黄已知黄吉学完了图谱,因此也不客气的驱逐二人离开。

    只是用这种方法来送客人,未免太过霸道,二人刚才还吓了一跳,现在已经明白。这大黄知道黄吉已学成‘太公遗录’,自会容易下这绝壁。此时心念微动之中,约摸半柱香的功夫,二人脚一踏实,已到了平地之处,仰头一看,已是再看不见石洞,两人看了一会儿,想到这落下绝壁的奇遇,只觉太过荒唐,叹息了一阵,终于离开。二人此时早已远离了绝壁,忽然间一声巨响,似乎天塌了一样,只听‘哗哗’声直响,往后一看,适才绝壁处尘灰大起,巨石从上落下,声音正是从石洞中发出。只听阿蜜惊叫一声:“大黄!”此时二人看得清楚,空中飞起一道黄影,划空而去,翩如惊鸿,不知去向。二人已是明白,这大黄终非这山野之物,此刻已完成使命,遂将洞口毁掉,好令从此再无人到得洞中,以免有歹人毁恒度、清婵栖身之处。这一日正是天凤二年仲春,当地百姓亲眼见到天现异象,一阵巨声响处,一条黄龙直飞天上而去,这谣言越传越广,都说是王莽*暴*政,天怒人怨,以至苍龙升天。这新朝不久就要灭亡了,哪里知道这其中缘故。

    二人若不是亲身经历,怎会明白眼前一切。此时绝壁之处早已恢复了平静,二人已是上了一条官道,眼前景象都是那么陌生。黄吉身负‘太公遗录’神功,只觉精神焕发,走起路来也觉加倍有劲,浑身似乎有着发泄不完的力气。眼前路道两人全不认识,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当下看了一下路道,四面山峰奇兀,竟似连方向也辨不清。黄吉四面看了一会儿,辨清了太阳的方向,终于认定了一条路道。阿蜜也没有多少经验,看着黄吉已认定了去路,也不说话,二人就跟着上了路。

    ‘噹噹’两声,只听得一阵金铁相交的声音,跟着传来了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二人也不知是什么人,此时赶紧闪在一边。只见一个人身着灰衣,手握了一把砍刀,正向着这面奔来。只听后面有人喊道:“赤眉贼子,你已经跑不了了”。只见这人眉毛赤红,看样子已受了伤,跑起路来有些吃力,后面的人越追越近,追的两人都是捕快,手中各提一把腰刀,这三人似经过了一场搏斗,赤眉人不敌两名捕快,仓皇逃走,可毕竟身上有伤,怎跑得过两名捕快,此时看着已是追近赤眉人。一个捕快身子要快一些,‘嗖’的一下,已将腰刀对着赤眉人砍了下去,赤眉人觉到背后风声,忽地站着身子,手中砍刀‘唰’地一下,向着背后反手就是一刀,‘嚓’的一声,冒出一阵火花,正好与那捕快的腰刀撞上。后面那个捕快已经追上,一抡手中腰刀,就势砍了下来,赤眉人不及收刀,当下身子急忙一闪,肋下微微一凉,已给腰刀划了一刀。

    黄吉眼看赤眉人就要被杀,一动身子,就想上前助这赤眉人,忽然间。手腕一紧。只听阿蜜轻声耳语道:“对方不知是什么人,你不要胡乱出手”。黄吉一想,也确是如此,这什么赤眉人听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知是干什么的,就这样糊里糊涂去出手,实是鲁莽得紧。阿蜜双颊一红,不再言语。只见先前那名捕快一挥腰刀,已向赤眉人砍了过去,这赤眉人也真是厉害,不顾肋上流血,‘铛’的一声,一挥手中砍刀,立时架住了捕快腰刀,此时身子立时弯下,‘噗’地朝捕快直冲过去,‘砰’的一声,那名捕快胸口中了一拳,这一拳赤眉人全力发出,‘嚓’的一声,捕快胸口立时碎裂开,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这一着赤眉人使得极是熟练,看来已是早有这种准备,这种手法谁都明白,自是置自己性命不顾,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呀’的一声大喊,后面那名捕快冲了过来,眼看同伴受伤,腰刀已照赤眉人砍了过去,‘切’的一声,赤眉人右腿着了一刀,此时砍刀杵地,一声不发,那捕快见他腿上鲜血涌出,行动已是不便,将腰刀倒转过来,双手握刀,看着赤眉人直劈下来,这几下变起仓促,黄吉二人还未转过念头,只见赤眉人一拔地上的砍刀,就时往上一甩,脱手飞出。只听‘铛’的一声,捕快腰刀已被砍刀震落,赤眉人已急纵身子,双手向前一张,抱住捕快的双臂,‘咚’的一声,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这捕快浑没想到,这赤眉人竟是如此不要命。此时被赤眉人抱住双臂,身子压在自己上面,当下双脚猛登,全身用力挣扎,想要从双臂中挣脱出来,可赤眉人一经将他扑倒,早就料到他要挣扎,双臂狠狠用力压住,头猛地向着捕快脑门撞去,此时用尽全力,‘噗’地一下,那捕快眼见已是活不成了。黄吉二人只觉心惊肉跳,大惊失色,万没料到世上竟有这种打法,太过残忍,全不顾自己身体,只见赤眉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全身上下都是鲜血。适才这一阵打法,实是要手脚并用,脑子与心智灵敏,此时全身精力已是耗尽,从地上拾回砍刀,这种刀前宽后窄,也称鬼头刀,必须要臂力强健,身体灵活,才能使得动这种刀。黄吉二人见他回转身子,知道他也要离开了。

    果然,赤眉人手提鬼头刀,一步跨出,忽然间,先时那名捕快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已从昏迷中醒转,捡起地上那柄腰刀,向着赤眉人背心刺了过去,黄吉见状大惊,此时他已为赤眉人这种舍死搏斗大生敬仰,眼见捕快站起,不忍他就此丧命,大声喊道:“小心背后!”那赤眉人陡地转了过来,此时额上已给刚才碰撞捕快时撞破了皮肉,一道鲜血自额上流下,那名捕快刀已刺出,眼见这赤眉人横眉怒目,两道赤红眉毛之下,鲜血纵横,心中竟然一吓,手中腰刀就此打住,竟似递不出去,赤眉人将手中的鬼头刀面前一扬,一道冷声刀光疾射而出,那名捕快‘啊’的一声,栽倒地上,手中腰刀已落在地上,竟似被赤眉人吓得晕了过去,赤眉人已料不到这捕快竟被自己吓晕,此时忽觉脑中一阵晕眩,用手捂住脑袋,拼命镇住身子不倒下去,略定了一下神,方才放下手来,忽地眼神大变。面前挨了二人,看着面前二人,一男一女,都是少男少女。俊美少年看着眼前的赤眉人道:“好狠的手段”。脸上却是鄙夷之色,似乎不屑于这种手段,语气中全是瞧不起。赤眉人此时已定下神来,眼前这一男一女一点也不认识,只觉这俊美少年口气极是狂妄,一时间激起心中傲气,也不作答,转身就走。

第十七章 再遇小玉

    美少年哼了一声,道:“原来赤眉贼子都是没有本事之辈,全靠着这种傀儡伎俩”赤眉人突地转过身子,怒视着这个美俊少年道:“你是什么人,如此狂妄?”

    美少年冷冷道:“本少爷就是‘金剑银枪’的弟子陆子风,就是看不顺眼你们这些涂了赤眉毛的贼子”。

    赤眉人按住性子,沉声道:“金剑银枪是谁?我没听说过。我与阁下素无仇恨,何故如此逼人太甚”。自这两个年轻人出现,黄吉一眼就认出是陆子风、释小玉,顿时就想出来招呼小玉。阿蜜在他身边,只觉他眼神异常,这一看去,方才发现,黄吉注视的是绿衣女子,嘟了一下嘴,心道:“真是好没道理,一见着漂亮女孩,眼睛就离不开了。”

    陆子风一挥长剑道:“凭你这种无名人物,也配知道金剑银枪,就是你们赤眉教主,只怕也没这个资格。”话音未落,赤眉人大声道:“你敢侮辱本教教主,我和你拼了。”此时他也看出眼前少年气定神闲,绝非等闲之辈。一握手中鬼头刀,连人带刀疾冲陆子风,受伤不便,和适才与两名捕快激斗大有不同,双手握住刀柄,一刀当头砍下,这一刀拼尽全身力气。一道蓝光一闪,‘当’的一声,鬼头刀落在地上,赤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肩头一紧,已给陆子风扣住,额上汗珠立时大颗滚落下来,只听陆子风冷冷一笑道:“你若出口求饶,小爷便放了你。”赤眉人哈哈一笑,这笑声似被什么扯住一样,显然是极力忍住剧痛发出。笑声一毕,眼睛正视着陆子风,大声道:“生为赤眉人,死为赤眉鬼,要杀便杀,何必多费口舌。”这人竟是一个烈性汉子,一点求饶的意思也没有,陆子风微一运劲,‘嚓嚓’两声,赤眉人肩上骨头已给他活生生捏成两段,黄吉与阿蜜感觉都似是被刀捅了一下一样。

    黄吉心念一动,从地上拾起了一牧石子,他对这陆子风心存忌惮,怕他看见自己,引起误会,此时看得准了,心想,我这一石头过去,连自己也没有把握,但却不能见死不救,想到适才赤眉人情急下抛出大刀,撞飞捕快腰刀,自己正好仿效,当下暗自手握石块,看着陆子风手势,只要他发现一有异动,立即掷出石块。

    赤眉人吭也没吭一声,道:“有种便杀了老子,这样零碎折磨人,算什么好汉?”陆子风手一松,放开了扣住赤眉人的手,一抖长剑,冷声道:“想死还不容易,本少爷成全了你便是。”一剑向赤眉人咽喉刺去,这陆子风出剑,事先又没有预示,眼看剑已及咽喉,那赤眉人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只听见‘呛’的一声,一把剑早搭了过了,用的同样手法,架住了陆子风长剑,正是释小玉。此时已挡在赤眉人身前,对着陆子风道:“师哥,他又没惹咱们,你为何要伤他性命?”陆子风见师妹出面,一收长剑道:“师妹,你没听他说的话,竟然不知金剑银枪,这不是看不起师傅师娘吗?”这番话强词夺理,但却说得头头是道,赤眉人没听说过二人也不是奇事,谁都知道是他无礼在先,此时却要找这借口。小玉听他这样分说,她本性善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听陆子风道:“还站着干什么?快滚。”赤眉人向小玉一抱拳道:“多谢姑娘。”此时看了一眼小玉,心想着小姑娘如此心性,这个少年看来应是他的情郎,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却跟着这种狂妄之辈,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这一声轻微叹息,陆子风听在耳里,他也将赤眉人神色看在眼里,察言观色,已知这人心意,心中一怒,眉宇间闪现出一阵杀气,心念微动之间,用的正是‘镜花水月’,长剑悄无声息,刺向赤眉人后心,这种功夫若是由陆腾空施展,自是不易察觉,陆子风毕竟火候尚浅,这一招正好给黄吉看到,只觉眼前一花,陆子风似已分成两人,手中长剑正是指向赤眉人要害,此时连释小玉也不知道,陆家有这么一招‘镜花水月’的绝技。故此只看见陆子风身形似站在自己身前,全没想到,此时已去杀这赤眉人去了。镜花水月需要身法奇快,才使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他人在何处,方能达到偷袭的目的,阿蜜自小跟随吕母,也不知世上居然有这么一种功夫。

    只见黄吉脚下一抹,伸手在脸上涂抹了一下,满脸泥土,已是看不清本来面目,脚下一动,用的正是‘幻影迷踪’,身法奇快,此时他身已集‘太公遗录’内功心法,奔行之中,真气运行,双脚也似凌空飞渡一般,早已奔近陆子风。眼见他手中平长剑一闪,已及赤眉人后心,心中一急,手中石子应手飞出,所谓一窍同,百窍通。自修习成‘太公遗录’,手脚之间与心灵早已相通,眼神凝物也是更为精确,只听‘砰’的一声,这石块正好击中长剑,陆子风只觉剑柄一抖,一股无形的大力已传到身上,长剑登时脱手而飞,此时看着过来的黄吉,目瞪口呆。想到此人竟能以石子震飞长剑,这种劲道之大,见所未见,师父与师娘若是在此,不知能否抵挡得住,此时心中惊异,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赤眉人听到‘砰’的一声,回身一看,只见陆子风神色大变,手中已没有有长剑,面前已多了一个满脸泥土的紫衣少年。这才知道适才自己差点死在陆子风手上,只是这紫衣少年不知是谁,看样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身手却忒地了得,只是不知他使了如何手法,震飞了这个轻狂少年的长剑,向着黄吉一抱拳头,道:“在下钱大贵,现在赤眉教下办事,敢问少侠尊姓大名,他日已好相报”。

    黄吉大感为难,自己本就怕引起陆子风误会,适才故意抹脏了脸,闻言大搓了几下手,道:“这个,我...”也不知如何说才好。他这声音压低了嗓子。

    钱大贵久在江湖,为人精明干练,见黄吉神情似有难言之隐,当下也不多问,道:“在下就此别过,以后少侠有事用得着我,只须带个口信,钱大贵万死不辞”。此人也是豪爽之辈,转过身子就去。黄吉忽道:“你的身体不要紧吧?”他见到钱大贵几处伤口都有血流下,想到他就这样上路,怕他难以支撑。钱大贵转过身子,面带笑容,道:“这不碍事,我辈常在刀枪之中打滚,若是连这点伤也受不了,那就不是赤眉弟子了,多谢少侠关心。”话毕大步走出,神情极是豪迈。此时阿蜜也走了过来,轻声道:“这人只是赤眉教下一个弟子,却是如此气概,看来这赤眉教绝非等闲”。黄吉也不知道赤眉教是什么来路,看着钱大贵的背影,暗自思咐,喃喃道:“赤眉教有这等人物,真是厉害,”此时他已忘记了小玉二人还没离去,这声音也是脱口而出。

    释小玉自黄吉一出现,便感到有些异样,只觉这人似是眼熟,但脸上脏兮兮的,认不清真面目,此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黄吉,道:“黄吉哥哥?”这个几个字清清楚楚传入耳中,黄吉心头一震。

    此时再也无法隐瞒身份,不禁面红耳赤,道:“小玉,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将衣袖在脸上搓了几下,顿时恢复本来面目。小玉见果然是黄吉,又惊又喜,跑上几步,拉住黄吉的手,道:“黄吉哥哥,你从哪里学来的武功?”黄吉正要说话,只见阿蜜转了头过去,不知她在搞什么名堂,心想,真是奇怪得很,这些女孩子究竟在搞什么?自己全不明白,心中正在纳闷。忽然间,陆子风上前一步,指着黄吉冷声说道:“姓黄的,你干嘛总是缠着师妹不放?还故意装神弄鬼,涂脏了脸骗人。”

    黄吉道:“这个实在对不起,我也是情急才这样的”。他本来想要解释,自己不忍钱大贵遭陆子风毒手,心中又怕打不过这陆子风,这才弄了脏脸,此时眼见陆子风神色凶狠,也不敢再说下去,阿蜜见这陆子风无可理喻,怒道:“黄公子,这种人自以为是,狂妄得很,跟他啰嗦什么”。适才黄吉飞石挡开长剑,功力惊人,陆子风自咐自己讨不了好,没敢动手。此时见这个女孩插嘴,心头一阵火起。心念一动,‘镜花水月’应念而生,双手一错,对着阿蜜就是当头一掌。这一下出其不意,阿蜜还没看清,掌影已到脑门,竟连对方如何近身也不知道,想要出剑,已是迟了。紫影一闪,黄吉一见不对,早已奔尽陆子风,此时情急之下,望着陆子风猛地一推,陆子风身子忽地飞起,‘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陆子风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黄吉,咬牙切齿的道:“姓黄的,青山不改,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报这大仇”。一转身子,只见小玉还在盯住黄吉,似是为他突然增加了功力感到高兴,此时正是无名火起,怒道:“师妹,还不快走。”释小玉本想解释,可见陆子风恼恨神色,生怕又惹他不快,轻声道:“黄吉哥哥,再见”。此时陆子风已走了好远,释小玉说完这话,也就随在陆子风身后,离开了黄吉二人。

第十八章 阿蜜遇险

    黄吉见陆子风出手,‘镜花水月’唯有他才看得明白,一见陆子风对阿蜜猝下杀手,当下放开小玉,脚下使出‘幻影迷踪,’飞已似的逼进他,手一挥,径直照陆子风肩膀一推,殊不知这一下力道过大,竟将陆子风摔了个灰头土脸。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此时看着手掌,心想‘这从逍遥篇中悟出来的太公遗录,果真如传说中的一样吗?’阿蜜‘噗嗤’一笑,道:“黄公子,你打赢了还不高兴,干嘛愁眉苦脸的?”黄吉一摊手掌,道:“我也不知道,这一出手就这么大的力气,以后一定要小心才是”。暗想这陆子风对自己怀恨在心,也是自己实在冒失,他全没想过适才情势危急,又怎能顾及到这些呢,阿蜜柔声道:“黄公子,幸亏你练成了这功夫,不然我这保护你的人,就要死在那坏人手中了。”其实两人都不知道,刚才黄吉出手,都是凑巧,倘若陆子风一上来就对黄吉突施剑招,黄吉并未练过武功招式,又怎能避得过去。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突然间黄吉‘啊’地大叫了一声,样子极是高兴,阿蜜吓了一大跳,莫名其妙的道:“你在干什么?”黄吉看着眼前的树林,兴奋的道:“我已经到家了。”原来这几日全没注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初见小玉时的树林中,连自己做梦也想不到,此时心情舒畅,道:“蜜姐姐,我要去看师傅”。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见过公孙无计,想到他对自己的呵护,不知不觉中早已把他当成最亲的人了。想到自己无意中得获‘太公遗录’,师傅若是知道,自己已练成了他所期盼的宝典,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多半又要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老会主的心血没有白费”。心下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个惊喜。

    此时一手推开大门,冷冷清清,这倒也是意料中事,当下打开中门,一步跨进大厅,大叫一声:“师父”。自练成‘太公遗录’,内功陡进,这一声‘师父’中气充沛,远远送出,整个大厅回响之声不绝于耳。阿蜜似已为这声音所惊,一捂耳朵,忽然叫道:“黄公子,小心。”四条人影电闪也似的扑向黄吉。

    黄吉此时已正在为将要见着师父,脑中全是喜悦,全没想到有人暗中偷袭。‘砰’的一声,胸口已中了一掌,一个人影忽地倒飞出去,胸口隐隐着痛,只听‘当’的一声,一柄短剑疾飞而出,真是阿蜜适时出手。原来她见着四个人一起出手,都是出其不意,刚一出声提醒黄吉,当即提剑冲了上去,刹那间连出两剑,击退了已近黄吉身前的两人,却不料后面一个锦衣裘服之人,双手齐出,竟是无声无息。此时黄吉胸口中了一掌,阿蜜短剑已给来人击飞,‘腾’地倒在地上,两个锦衣人已一跃而起,当空击下,此时阿蜜伤重,无力爬起。眼见掌夹风声,唯有闭目待死。忽地身子一紧,已然离地而起,睁眼一看,面前紫影一晃,轻轻叫了一声:“黄公子”。就晕了过去。

    黄吉胸口被击,眼见来人倒飞出去,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还以为这人一击之下,深怕自己还手,立即倒退闪开,只听‘砰’的一声,来人已撞在璧上,落了下来,好半天才爬了起来。心中暗感奇怪,自不知是被自己内气应力反弹之故,此时胸口只是稍稍疼痛。眼见两人扑向阿蜜,想也不想,身子已如飞而出,早已抱起了地上的阿蜜,退了下去。此时心下已完全明白,这几人早就有意在此等候,若非阿蜜,适才暗中已受了几人的毒手。只听得一个声音道:“臭小子,你真学会了‘逍遥神功’?”黄吉一听声音,已认出了此人,手中正拿着一柄弯刀,正是云里兽,边上一个裘服男子正是邙谷王。

    几人一见黄吉进屋,就知道这小子是身怀‘婵女图’的少年,二人都是顶尖高手,与邙谷双杰一左一右,忽施偷袭。云里兽一刀砍向黄吉,正好被阿蜜短剑挡住,但她吃不住云里兽的力大,短剑脱手飞出,邙谷王见她碍事,身形微动,右掌凝劲,已是使出‘王者自如决’,这一掌无声无息,正好击中阿蜜胸口,阿蜜立时便倒了下去。乌龙从地上翻起身子,手臂隐隐作痛,看着黄吉的目光惊疑不定,自与这小子分手,并没有多长的日子,怎会竟有如此功力,骆图看他神情有异,道:“你怎么了?”适才明明看见乌龙击中黄吉的胸口,却是乌龙倒飞回来,怎么也想不到乌龙已被震伤。其实这还是黄吉不知运用之妙,若是当乌龙一掌击中胸口之时,他将丹田之气聚于膻中,那乌龙手臂早已废掉。

    乌龙道:“这小子有些名堂,我...”,想提起手臂,却是提不起来,骆图见乌龙这般形状,心知这少年有些怪异,此时身子一纵,看着黄吉手中阿蜜,呼的就是一掌拍出,黄吉双手正抱着阿蜜,看着这一掌又是击向阿蜜,脚下一动,‘嗖’的一声,从骆驼图身边溜了过去。云里兽看着骆驼动手,此时身子一腾,弯刀一掠而到,看着已近黄吉,却不料是砍了个空,面前早已没了人影。邙谷王眼看黄吉躲过两人合击,全是靠了步法奇妙。眼见屋中几张破烂桌椅,忽地计上心来,此时手脚并起,顷刻间桌椅横七竖八,全分乱散布在地上,身子一闪,早已欺近黄吉身边,‘啵’的一声,‘王者自如决’应掌而出,黄吉斜步移开,忽然间脚下一歪,已踩在一根桌椅之上,‘嚓’的一声,桌椅应声断裂,就只身形一晃之间,邙谷王双掌已凌空击下。这时一掌击向阿蜜,一掌击向黄吉,正是要黄吉顾此失彼,此时地上桌椅遍布,黄吉‘幻影迷踪’已无法施展,眼看邙谷王双掌分击,突然间转过身子,忽觉背心一痛,已是中了邙谷王一掌,‘王者自如决’收放自如,全凭心意控制,邙谷王已知黄吉一身内功莫测高深,掌力施出之时,便已断了内劲,避免被内力反震,果然,黄吉着了这一掌。幸得內力深厚,不然就吃了大亏。

    此时身子微一歪,已觉背后刀风声起,连忙抱着阿蜜一跳,‘啪’的一下,脚又绊上了一根椅子,差一点就要摔倒,勉强镇住身子,只见刀光击落之处,云里兽弯刀全是照着阿蜜身上招呼,原来他已知道黄吉功夫诡异,这刀在他身上根本没有作用,眼见他此时纵跳之中,都是护着怀中阿蜜,忽然间有了主意,刀刀疾砍,全是照着阿蜜。这一来,黄吉生怕伤着阿蜜,一时间果然缚手缚脚,邙谷王与骆驼或进或退,也是跟着云里兽一样心机,全照着阿蜜进攻,三人这一达成默契,果然大生效用,黄吉本就没有练过招式,此时险象顿生,只听一阵声喊,三人招招进逼之中,已把黄吉逼得连连摔了几下,阿蜜已是险些丧在云里兽刀下,黄吉此时背上一痛,已给邙谷王一掌击得连退了十几步,身上的内劲对‘王者自如决’又奈何不得,三人一齐出手,掌影乱击下来,黄吉唯恐伤着阿蜜,身子一歪,无巧不巧,正好站在乐器之旁,一眼看到公孙无计所用的击鼓棒,不由得心头一喜,手中一动,已将两块棉布塞在阿蜜耳中,轻轻放在脚下。

    此时双手一探,已是拿起了击鼓棒,照着大鼓就是一棒,身子更不停留,似公孙无计一般飞快,穿插在五件乐器之中,一时间房厅之中,锣、鼓、钹,唢呐、古琴,霎时间交响在一起。他身上已集‘太公遗录’神功,此时一经激动,內力所到之处,声音犹如千军万马,刹那间双刀会总堂已是如地狱鬼魂哀叫,这几人从未见识过这‘五音不全’只觉心浮气躁,要想掩住耳朵,已经来不及了,乌龙右手臂膀受伤,此时倒在地上,面现惊骇之色,几人只觉这几种声音震耳欲聋,就似心都要跳了起来,邙谷王面色惨白,呆视着这自顾敲击乐器的黄吉。暗自心生后悔,想不到此次来到中原,竟会命丧在这乳臭未乾的小子手中。这声音如鬼怪叫唤,越来越是激烈,三人已是头皮如欲炸开。

    黄吉自幼随公孙无计一起,早就精通这‘五音不全’,此番依样演奏,体内神功应激而生,越来越强,公孙无计若是在此,只怕也是自叹不如。忽然间‘嘎嚓嚓’一阵响,声音尽息,此时三人缓缓清醒,一看场中,已是鼓破,弦断,锣、钹、唢呐,全是从中破开。原来黄吉使得兴起,内劲越来越厉,劲气到处,竟将所有的乐器全部震坏,此时一看手中,击鼓棒只剩得手柄,才知自己用力过甚,眼见四人已从昏迷中逐渐清醒。趁着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伏下身子,早抱起地上阿蜜,夺门而出。眼睛环扫之中,已是见着地上一人,正是被吓疯了的陈大胆,脖子上一道刀口,血已凝固,准是为这几人所杀,塞外胡人真是狠辣,连这迷失了心智的人已不放过。

    四人本已是被怪音搅得一塌糊涂,心神狂震,谁知黄吉用力过甚,全部震毁,此时方自清醒过来,乌龙手臂疼痛,清醒得最快,大叫道:“快追,那小子已跑远了。”自己当先奔出,氓谷王已随后奔出,骆图跑在乌龙前面,只听乌龙道:“等一下我”。他被黄吉内劲震伤,一时间还未恢复过来,此时只哆嗦了一下,三人早跑到前头去了。

    黄吉这奔出门外,不及细想,此时双手又抱了一人,想到这四人出手都是杀招,若是落在他们手里,不但自己性命不保,阿蜜也会没命,此时一边奔跑,心中却是奇怪,这四人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

    云里兽轻功不弱,此时提气发足,却是越追越远,正在着急,忽然间眼前一亮,大声叫道:“师傅,逍遥宝典就在那小子身上”,一个瘦小枯干的人影正从黄吉身边晃过,此时听云里兽‘逍遥宝典’四字,立时停住身子,二人相距只一足之遥,双足一点,早已站在黄吉面前。

第十九章 劫难重重

    黄吉只觉眼前一花,还没有转过神来,两根鸡爪似的手指迎面一晃,向着黄吉双眼戳了过来,黄吉急忙移步避开,忽然间手上一抖,阿蜜已如泥鳅般直滑出去,此时看着这个枯瘦老头,身材短小,鹤发鸡皮,一双眼睛精悍有神,黄金大声道:“你捉住她干什么,快些放手”。眼看阿蜜落在这个老头手上,又不知他要打什么主意,心中一急,‘嗖’的一声,已似影子般逼近老头,径来夺他手中阿蜜,老头叫了一声:“有些名堂”,倏地一动,手掌直按过来,黄吉见手掌如影子随至。向后一跃,‘啪’的一声,胸口上被按了一掌,但并不觉疼痛,只听‘咿’的一声,那老头已跃退数尺,面上全是诧异神色,看黄吉年纪不过十六七,怎会有如此一身内功,刚才这掌名为‘钟馗盖印’,一经盖上,筋脉尽皆震碎,可黄吉体内‘逍遥神功’应力反弹,老人只觉这力道充沛无匹,浩浩然然,似是无穷无尽。幸亏自己反应得快,立时卸了力道,此时惊疑不定,一手提起阿蜜,一看之下,已知是中了任贵‘王者自如决’,当下手指在阿蜜后颈一点,这一指不轻不重,只听‘嘤’的一声,阿蜜已醒了过来,这‘王者自如决’只是令人暂时昏迷,此时见自己在一个老头手上,惊道:“你是谁?快放开我”。老头嘿嘿一笑道:“这容易得很,只要你情郎把逍遥神篇交出来,我这就放了你”。黄吉还没有说话,阿蜜脸上绯红道:“你胡说什么,这神篇早就毁了”。想到情郎二字,两人都觉心跳得厉害,不敢看对方。老头哼了一声,道:“你想骗我?”

    此时云里兽已近身边,大声道:“师父,这小子学会了‘逍遥神篇’,何不让他写出来,还不是一样”。这老头正是魔兽门门主须卜子,他另有一个兄弟,名叫须卜之,以外使身份赴身中原,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须卜子寻逍遥神篇,哪知中途被盗,于是须卜子亲赴中原,此时响黄吉打量了几眼,笑眯眯地道:“我徒儿说的很有道理,你把神篇写出来交给我,我就在此地戳和你们成亲如何。”他见二人神情,便猜知二人定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以自己的经念判断,这种成亲方法,对付相互倾心的少男少女,最具诱惑魔力。

    此时骆图与邙谷王刚好赶到,骆图道“是我们最先发现陈大胆,若不是他说什么‘紫衣’‘鬼屋’,我们就不会找到双刀堂,这神篇大家都有份。”黄吉恍然大悟,这陈大胆神智失常,却是记得自己衣服颜色,脑中还留着双刀堂的恐怖,再记不得以往一切,只在这周围晃悠,正巧这几人听见他胡乱说话,自是分析到自己身着紫服,而双刀堂中一切却是惹人注目,这几人果然猜得正着,如不是‘五音不全’,自己只怕也落入了他们手中,须卜子嘿嘿一笑,道:“王爷此言有理,这神篇大家都有机会修炼”。此时打定主意,先把这小姑娘掳走,不怕这小子不乖乖就范,到时还不听我的话。只要神篇到手,自己远走高飞,只要练成逍遥神篇,与自己魔兽功力合而为一,正邪兼修,自必为武林放一异彩,那时身怀盖世奇功,还怕什么王爷。忽然间云里兽大叫了一声,像是从梦中醒来,几人都吓了一跳,云里兽怪声道,我师兄就是死在这小子手上,师父,你看该怎么办,虚卜子这才知道,心中恨极,不自露出一阵杀机,此时一伸手,就要去摸背后兵刃,突然眼睛一转,人死不能复生,练武人神功才是最为重要,只要这小子吐露了逍遥神篇,那时再杀一不迟,心中这么一想。手提着阿蜜,道:“小子,我先把这小姑娘带到魔兽门,你若想要她活命,就用神篇心法来交换。”足尖一点,纵身飞出。这只一闪现的杀机,几人都看再眼里,见他瞬间又恢复原壮,都自不解。

    黄吉见须卜子一纵身子,就要离去,此时一步跨出,已到须卜子身前,伸手一搓,说道:“喂,你这个坏老头,快把阿蜜放了”,须卜子大吃一惊,道:“好快的身法”。右手连闪三下。这一招叫着迎风三点头,此时他忌惮黄吉护体神功,这一手三点头只是一弹即回。便黄吉内功不能滋身反击。黄吉只觉如被毒针扎了几下,此时几人都已明白了,看黄吉连躲闪也不会,自必是只有一身内功,却不会一招半式,云里兽此时弯刀如月,疾掠黄吉后背,黄吉还未站稳身子,又兼不会躲闪,这一刀也要砍到背上。

    忽然间掌心一热,弯刀脱手落地。只听邙谷王道:“你如伤了这小子的性命,逍遥神篇我找谁要?”云里兽明白过来,暗叫一声糊涂,看着氓谷王的背影,心想,难怪氓谷王能西域称雄,一身内功自然中有王者之气,祥和平静。

    骆图此时已经逼近,正好看见黄吉背对自己,知道是他怕须卜子伤了那个叫阿蜜的小姑凉,正好趁这机会擒住他,心念方起,‘嗖’的一声,向黄吉扑力过去,此时双手微曲,如十字环抱,这是塞外有名的“十字擒拿手。”这两爪看着黄吉抓出,一正一反,双爪还未落下,面前早已就没了人影,骂了一声,“见鬼”只见乌龙正站在黄吉身后,一掌照头拍下,将近头顶,忽地缩手不前,在这一瞬之间,他已想到刚才被黄吉反震的苦头,黄吉此时才一转身子,正好与乌龙照了一个面,乌龙还以为他知道自己偷袭,立时后跃数步,双手作势,以防黄吉突然上来动手,这小子内功厉害得很,千万不要让他打着,那可真是吃消不起。

    哪知黄吉并不理会骆图,此时如大鸟一般,只一折身子,已到了须卜子身前,双手起处,直指须卜子双眼,须卜子闻听指风劲急,一仰脑袋,躲开了黄吉的手指,突然间,黄吉已是抓住了阿蜜肩处,一股内劲如潮水一般,须卜子暗自一惊,此时抓住阿蜜的手一送一退,“嗤”的一声,黄吉抓住阿蜜的手只是抖了一下,已被须卜子如脱衣服一样甩脱下来,手上只抓住一片衣衫,须卜子甩脱黄吉,抓住阿蜜肩头,黄吉用力过胜,不及收力,竟将阿蜜衣衫扯了下来,肩膀上一只小蜜蜂,正在鼓翅飞起,只见粉状玉琢,灵秀可爱,这已只一刹那之间,须卜子也没仔细去想,此时见黄吉手中拿着一片衣衫,正自发愣,须卜子“嘿嘿”一笑,道:“好小子,你还真会偷学老夫的本事。”黄吉脸上一红,原来他见到阿蜜在须卜子手上,自己又不是老头子的对手,忽然想到须卜子从自己手上夺去阿蜜的手法,他本就悟性聪慧,此时稍一思想,已是回忆起须卜子的动作,虽然大不合其要领,可也是似模似样,如不是须卜子这样的武学行家,这一招样画葫芦,就已得了手。

    须卜子一纵身子,口中道:“恕老夫不奉陪了”,人已是远远跃出,他想到这边上氓谷王几人,这几人各怀心事,多留一刻也是危险,黄吉叫到:“放下蜜姐姐,”此时随身纵出,氓谷双杰大声道:“站住,你要想一个人独占么?”就要动身去追须卜子。黄吉只见人影一闪,云里兽喝了一声:“谁想追师傅,就从我云里兽尸体上踩过去”。这魔兽门弟子极是忠心,此时云里兽见师傅已捉得人质,自愿为其断后。

    邙谷双杰怎肯示弱,骆图一声大叫,向着云里兽就是一拳,云里兽已是魔兽门最厉害的弟子,此时豁出性命,以示忠心,但此时已没了趁手兵刃,当下捏紧拳头,对着骆图拳头‘呼’地揍出,双方都是鼓足了力劲,两个拳头若是碰在一起,必是一团稀烂。人影闪动,乌龙此时已是稍减了疼痛,一拳向云里兽背心猛生挥出。云里兽就算挡得了骆图,也避不开乌龙这一拳。然而塞外胡人天性悍勇,此时不顾身后乌龙,拳头仍是照前直出,忽然间‘腾’的一声,三人一起向后跃开,云里兽面色微变,看着面前锦衣裘服之人,道:“王爷”。邙谷王道:“现今正是用人之际,大家同出一处,何苦以命相搏”。此人胸怀大志,心想,不可为了小利而坏了大事,魔兽门又是同属西域管辖,日后自有用其之处。邙谷王一见不对,立即跃进这三人打斗圈中,王者自如决不轻不重,刚好将这三人分开。云里兽微一躬身子,道:“在下一介江湖草莽,鲁莽得紧,就此谢过王爷”。望着须卜子方向,疾奔而去。

    邙谷双杰道:“王爷难道就让他们这样得了神功?”邙谷王一摆手道:“一个人若是要做一番事业,武功只是其次,人心才最重要”。邙谷双杰大惑不解,当邙谷王既已说出口,哪还有半点异议。邙谷王又道:“现在首要之事,就是要召集兵马,与姓吕的里应外合,杀了牧根,夺了钩町城,以图中原”。此时邙谷王神色坚毅,钩町城唾手可得,一时间踌躇满志,似乎天下也尽在掌握之中。

    须卜子运起轻功,如飞一般疾奔而出,他手上虽提了一人,却如若无物。此时回过头来,只见黄吉如影随形,口中还在叫到:“坏老头,放下蜜姐姐。”脚下毫不滞带,心中暗自骇异,自己的轻功已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方才能如此快速,这小子年纪轻轻,轻功却如此了得,且奔行中喊叫,也是毫不碍事,这当然是逍遥神篇的缘故。他早已知道黄吉身法不错,这才故意引他同行,只要到了魔兽门地界,就算他插了翅膀,也不能飞过魔兽门之下。但越是往前跑,心中越是担心,看这小子似乎越跑越有劲,时间一长,只怕要给他追上来。此时脚下一紧,身子陡然加速,就似青烟一般。黄吉眼看就要逼近,只见须卜子身子一滑,眨眼间已是拉长了距离。心中一急,大声道:“蜜姐姐”。阿蜜听得黄吉呼叫,待要挣扎,怎奈须卜子五指抓住,就似生铁箍住一样,动弹不得。她全身受制,头却能动,此时头微一偏,狠狠地在须卜子手上咬了一口。须卜子一个冷不防,手背上着了一口,一抬手掌就照阿蜜击下,忽然间想到这小姑娘关系逍遥神篇,一收手势,点了阿蜜额上穴道,叫她再不能咬自己。

第二十章 黑蜂双盗

    此时紫影一晃,只这一点时间,黄吉已追了上来,大声叫道:“老头子,你不是想要逍遥神篇吗,我给你。”怀中一摸,已掏出了一本簿册,须卜子转头一看,见黄吉手中一本册子,心头一喜心想,果然是少男痴情,微一停脚步,道:“好,给我。”黄吉道:“你先放了她,我就给你。”须卜子道:“好,给你就是。”手作势一放,黄吉不知是计,向阿蜜直冲过来,只觉手一紧,手中册子已被须卜子夹手夺去。,他不识中土文字,看已不看,此时一把揣进怀中,心中一想,不知这小子是否骗人,此刻绝对不能相信,先把他抓到魔兽门再说。哈哈一笑:,身子疾纵而起,黄吉眼看已要接近阿蜜,面前早没了两人。黄吉右手一挥,这一下却是照着燕子飞钩伤云中兽使出,这一招是燕子飞临死前奋力击出,自是一招极厉害的杀手锏。黄吉临阵磨枪,夹着内劲直向阿蜜钩了过来,这一招似是而非可一钩一转配合恰到好处,正好捉住阿蜜的小手,真气已是随心发出,须卜子手上一震,阿蜜已掉在地上,眼看黄吉纵身跃向阿蜜,此时手上已空,身心已是大为轻松,手臂一震,眨眼间连连拍出十余掌,黄吉怎见过这种连环掌法,眼花缭乱,疾跃退数丈。

    须卜子正是要逼他退开,此时一转身子,只见阿蜜身旁已多了一男一女,粗布麻衣,那女子生的冰肌雪肤,正是二八佳人,双手正扶着阿蜜,看着她膀上蜜蜂,神色又惊又喜,道:“丰哥,你来看,这不是我刺的蜜蜂吗?”

    那男子面如傅粉,有似玉树临风,此时已听见女子之言,神色也是一变,正要说话,须卜子,一掠身子,已扑了过来,喝了一声:“闪开”。一掌拍向女子,一手径照阿蜜抓下,突然间衣角声响,背后一阵劲风猛然袭到。须卜子一抽身子,如螺旋般转过身子,闪电似的出了一掌。‘啪’的一声,须卜子身体摇晃了一下。一个人影被这一掌击退了数步,此时正看着这个枯瘦老人,面色震惊到:“好厉害的功夫!”须卜子也不答话。‘呼’的一声,手脚并用,一连攻出了数掌,魔兽掌法以狠辣快稳著称,掌影翻飞之中,那男子高声道:“昭平妹,这老头好生扎手。”

    那叫昭平的女子用一块手帕盖住阿蜜裸露的膀子,只一作势,身子已到了男子身旁,面带喜色道:“丰哥,这蜜蜂是我刺上去的,她一定是我们的女儿。”那丰哥一掌击出,身子向后一闪。男子忽然间胸口一痛,已中了须卜子一掌,此时后跃数步,那女子道:“伤着没有?”,男子摇了摇头,这一掌并未按实,此时只阵阵发痛。看着昭平的女子道:“先把这人打发了再说”。那女子答应了一声。两人此时并肩站立,男人身子似是振翅欲飞,女子如花丛蝴蝶,须卜子击出大掌,男子已露败势,他也瞧准男子弱点,这人脚上功夫极好,掌力却是平平。此时劲运双肩,只见昭平已站到了男子身旁,这一瞥之间,男子丰神秀逸,女子也是美貌祥和,身形站立中自然露出飞舞之势,便如一对蜜蜂采食,陡然之间脑中猛然醒悟,脑中异光一闪,道:“黑蜂双盗。”

    这一男一女正是闻名南郡的“黑蜂双盗,”男子姓秦名丰,女子名叫迟昭平,二人都喜欢养蜂,因此结为夫妻,日久天长竟从蜜蜂采食之中悟出一种功夫,叫做“神出鬼没。”二人以此轻身功夫夜间行盗,从不落空,偷盗的全是鱼肉百姓之辈,这两人出没之处,都有一群黑蜂,故以人称黑蜂双盗。

    须卜子也知这二人名号,刚本一试之下,这秦丰武功也是平平,这女子看样子也没什么了不起,此刻唯有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只见一人如飞赶到自己身旁,说道:“师父,让我来对付这两人”。须卜子也不转头,道:“云里兽,把那姑娘抓到本门,这两人我来对付”她知道云里兽不是这两人对手,不如让他先走一步,避免纠缠不休,此时一声呼叫,秦丰迟昭平,如飞扑向须卜子,自己好迅速料理了二人,四肢手臂穿梭一样,煞是好看,正是二人从昆中悟出的神出鬼没,忽然间,青冷冷的一道刀光自空落下,两人惊了一惊,同时向后一跃,百忙中飞起一脚,嗡地飞向须卜子腿上,“环跳穴”,须卜子一跃身子,哼了一声,“飞燕腿”,口气之中甚是轻蔑,此时将手中兵刃一抬,两人看得清楚,须卜子手中是一把弯刀,刀身之中有一凹槽,呈现暗赤之色,不觉神色一变,秦丰道了一声:“魔兽血刃”向妻子看了一眼,魔兽门第子这几年在中原肆虐横行,这一伙人不择手段,兵器上抹毒,背后偷袭额,无所不为,很为江湖人不齿,而须卜子手中血刃,更是令人闻之色变。须卜子血刃只要砍中敌人,运内劲一吸,敌人鲜血瞬间抽干,所吸之血由凹槽导出,一点也不散出刀身,死去之人便如一具风干的尸体,只剩下一个空壳,听说魔兽主人喜饮鲜血,鲜血一经凹槽吸出,当即就口刀柄之上吸入口中,魔兽血刃刀柄中空,便是这个道理,二人看着须卜子,想到这魔兽主人狠毒之处,都觉胆颤心惊,二人自知不是他的敌手,只宜智取。

    此时黄吉被须卜子一连几掌,迫得连连退后,眼看忽然来了两个粗布麻衣的男女,那女子队阿蜜的一脸柔情也是看在眼里,他也不认识二人,但已看出对阿蜜绝无恶意,此时两人与须卜子恶斗在一起,也不知该要帮助二人,还是要趁机逃走,只见云里兽一纵身子,已近阿蜜身旁,此时已再不能迟疑,脚下一动,已是用的“幻影迷踪”,早强在云里兽前头,一把抱起地上阿蜜,只略一晃。身子已在数丈之外,云里兽大喊大叫,却又怎能追赶得上,须卜子眼见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心中一怒,手中血刃一翻。顷刻间刀光影射,如雨点一样劈向黑蜂双盗,秦丰,迟昭平只觉遍体生寒,身子四周都是冷深深的刀光,两人同时伸出一只手来,紧握一起,足一点地,连连倒纵而出,脱出了刀光之中,此时已在十余丈外,这一式正是从蜜蜂采食之中,所捂得的逃命法门,名为“双宿双飞”这一式须得二人心意相通,互借功力,方能运用如意,这一招两人从未使用过。此时遇到这个最凶恶的须卜子,一时无法可想,仓皇中使了出来,想不到竟然奏效。

    须卜子心恨这二人坏了大事,手中血刃一展,用上了一招“八面风雨来”。刹那间全身都是刀光,这刀法虽得劲力准头均为上乘,方可发挥得其妙处,须卜子平时所遇敌人,都是一刀了帐,这时遇到“黑蜂双盗”被逼出手,只见二人两手互牵,已是跃出血刃之外,心头大感意外,此时紧握手中兵刃,看着十余丈外的黑蜂双盗,只见二人摄唇作啸,啸声不紧不慢,犹如蜜蜂“嗡嗡”之声,须卜子骂了一声,“搞什么鬼名堂”只听云里兽大叫一声,“师父,快看空中”颤抖不已,是以见着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须卜子伸头看,眼前忽地一黑,耳中只听得嗡嗡声响不停,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云里兽惨叫了一声,须卜子低头看,一群黑色的蜜蜂已飞向围了上来,手背上“蛰”了一下,又痒又痛,此时已知不妙。

第二十一章 复布陷坑

    这是秦丰、迟昭平召来的毒蜂,亏得他反应神速,‘忽’的一声,已解下身上衣衫,跟着单手使劲挥舞,此时身子四周已是衣衫鼓足的劲凤,蜜蜂再不能靠近。大声呼叫云里兽道:“照我样子做。”云里兽当既脱去衣衫,照着师傅的样子挥舞,他已被蜜蜂蜇了好几下,被蜇处只觉火辣般疼痛,手脚似已在僵硬,挥舞的衣衫已是慢了下来。须卜子早已纵过身子,靠近云里兽,一边用衣衫将蜜蜂驱开,一边道:“快走”。眼见黑蜂双盗驱动着这千千万万的蜜蜂,任你武功再高,又怎能对付这种不知死活的毒蜂,云里兽早已不支,此时连手脚已在不听使唤了,须卜子一手扯住云里兽,一手挥动衣衫,驱赶毒蜂,且舞且退,眼见须卜子血刃动处,‘八方风雨来’实是厉害,秦丰、迟昭平闻得刀声‘嗤嗤’风响,二人不敢硬接血刃。纵身退出,刀已笼罩范围,此时已是使出了看家本领,将毒蜂唤了出来,眼看已困住须卜子,此时望黄吉追了上去。

    哪知黄吉轻身步法极是了得,二人竟是越追越远,最后连人影也看不见了。此时停了下来,迟昭平微叹了一口气道:“丰哥,这小女儿真是命苦,一出生就已不见,这一番碰巧见着,却又横生枝节,唉”。秦丰看着妻子,目光中爱怜横溢,道:“不要太过担心,这紫衣少年看来不是坏人,已幸得他出手救走了女儿,日后终须会寻着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平妹”。迟昭平看着黄吉消失的方向,神色间满是忧郁,此时转过身子,与丈夫一起携手离去。

    黄吉此时越奔越快,只觉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身子似在虚空之中,此时一路奔去,心头竟是舒服畅快。他自不知道‘逍遥神功’就要如此,一经运行,才能让它在经络中慢慢壮大,正如逍遥篇上说道:“扶摇直上九万里”。此时正是由跃身云端之中的感觉。忽然间,‘嘤’的一声,阿蜜已是醒来,在黄吉怀中道:“黄公子,后面已没人追来了”,黄吉这才惊觉,但他还不知该如何运用真气,仍是照前直冲了十余丈,余势未衰,方自停了下来。将怀中阿蜜放在了地上,只见她脸上一阵微红,这一刹那间,竟是增了无限的妩媚,黄吉看得傻了,眼珠子一动也不动,阿蜜见他只顾看着自己,一阵娇羞,把头低了下去。忽然间她发现了一件怪事,道:“黄公子,你看”。

    忽然间斜刺掉下一根巨木,正好挡在道上,‘砰’的一声。黄吉双腿撞在巨木上,将巨木撞飞老远,这才刹住脚步。道上忽地冲出一人,手中拿着一根细木棍,他一扬木棍,指着黄吉道:“你是哪来的野小子,走路怎地不带眼睛”,声音清脆。这人脸上涂黑,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机灵,身上衣衫破旧不堪。阿蜜似觉这人有点不对劲,但又不知哪里不对。黄吉听这人口气极为蛮横,可他为人素来通达,也就不以为意,道:“这位大哥,不知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心中暗自嘀咕‘我自走我的路,难不成这条路是你家的吗。’。见这人黑不溜秋,眼睛中却是灵气动人,看来这人年纪很轻,这人哼了一声道:“你干嘛风风火火的瞎跑?如不是那根我特意安排的木头,你小子早已性命不保”。这人说话口气托大,甚是无礼,。阿蜜此时只注意着黑小子的说话动作,只觉此人心性古怪,心中好奇,不解地道:“我还以为这木头是天上掉下来的,原来是兄台安排好了的”。心中可是一肚子疑问,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黑小子道:“好了,看你这人还挺不错,也没坏着我的事,就算了吧”。这神色是大模大样,阿蜜神色一动,黄吉可是全不明白,道:“我们走路也能坏事?”黑小子斜视了他一眼,面容甚是神秘,道:“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你们绕道快点走吧”。

    阿蜜只觉这黑小子无可理喻,对黄吉道:“黄公子,我们从边上走了吧”。黄吉也觉这人稀奇古怪,看着黑小子道:“兄台,我们就此告辞了”,黑小子斜视了黄吉一眼,并不理会。

    黄吉也不计较,此时还没有转过身子,忽听得狂风大作,跟着‘呜’一声咆哮,四面林木分开,从中跳出一只斑斓大虫,此时四爪腾空,向着黑小子飞跃过来,那黑小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突然离地飞起,落在身后丈余之处,‘啪’的一声,黄吉手上已挨了一棍,黑小子望着发愣的黄吉,大声怒道:“你扯我干什么?”声犹未了,只听‘轰’的一声,那黑小子刚才站立的地方,已是塌了一个大坑,一阵尘土冲天而起,那黑小子大叫一声,“糟了”。拔腿就往塌坑处奔了过去,只见坑内一只大虫,十几根尖利的铁钉从它身上穿过,早已没了声息,一动也不动,黑小子搓着双手,口里直道:“这怎么好,该死的东西,误了我的大事了”。

    他也不想,若非黄吉出手,自己早已葬身大虫腹中,反失可惜这大虫跳入坑中。此时阿蜜已是被眼前这一切惊得止住脚步,与黄吉站在大坑边,这坑深约两丈,里边铁钉遍布,此时二人都是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若不是这根巨木,二人已是落入坑中,这大虫如此皮厚肉粗,也是被钉穿身亡,何况人身。这黑小子守在这儿,就是想用这根粗大的巨木提醒过往路人,前面有一个致命的陷坑,只是这小子怎会知道这个机关?黑小子懊恼了一会儿,忽道:“有了”。对着黄吉道:“你去给我折几根这么长的树枝来”,他比划了坑口的宽窄,这口气就像是命令一样,黄吉也不拒绝,就近折了几根树木,黑小子接了过来,三两下就铺在坑口,取了些树枝,复又盖上泥土。依还恢复了原样,毫无破绽。

    一切布置停当,黑小子此时方松了一口气,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又对黄吉道:“你去给我搬几块大石来,放在这儿”。他指了一下大坑边高一点的地方,阿蜜眼睛一闪一闪的,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黑小子所做的一切,黄吉默不作声的搬来了几块大石,每一块足有两三百斤重,放在黑小子吩咐的地方,哪儿草多,树高,并不引人注意,那黑小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阿蜜道:“黄公子,这事已完了,我们就走了吧。”黄吉转身要走,忽然对黑小子道:“你用着些东西来干什么?”黑小子诡秘的一笑,道:“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这是让人掉下去的”,黄吉恍然大悟,又疑惑的道:“那些石块呢?”黑小子道:“你干嘛这么笨?这坑里的铁钉已让老虎用了,那人掉下去不就没什么事了吗?到时我将石块往他身上已仍,你说会怎么样?”

    黄吉大吃一惊,“你用这个来杀人”,此时看着阿蜜,她似乎一点也不惊奇,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黑小子忽然道:“我还差点忘了,刚才是你救我的,我错打你了,真对不住”。此时对着黄吉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一排如白玉般皎洁的牙齿,黄吉道:“我与蜜姐姐若不是你推下树木,也就完了,也该谢谢你。”黑小子一摆手道:“这倒用不着,我是害怕有人坏了我的大事,这才准备了这根大木,可没想到还是让着畜生毁了,不过,这样也不错”。此时砍了一下堆放石块之处,似乎很满意,黄吉想到这黑小子煞费苦心,弄了这么一个大坑,他要对付的这人究竟有多厉害,不禁脱口道:“你要对付的是谁?”

    黑小子洋洋得意的道:“瞧在你对我很忠心的份上,我说给你听吧,很快就有朝廷的人要送犯人路过这儿”。黄吉奇道:“你是要旧那个犯人是吧?”黑小子道:“不错,你倒不是很笨,只不过这犯人并不一般”。黄吉听他说这话语气很是郑重,可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微‘嗯’的一声,黑小子听他漫不经心,有些来气,缓缓地道:“他叫龙十三”。这句话慢条斯理的说出,可黄吉停在耳里不吝于惊雷,道:“龙十三?”声音已是大了很多,口气也变了。黑小子奇道:“你认识此人?”

    黄吉自与龙十三破庙分手,心中可是一日没忘,此时无意中得知他的消息,又惊又喜。惊得是,龙十三已沦为囚犯,喜的是,现在他就要从这儿经过。自己虽然不会打架,可无论如何,也要把龙大哥救出来,此时看着刚才所设的陷坑,心想‘这个坑能有什么用?’此时听到黑小子问话,点了点头,表示认识龙十三。黑小子似乎也不奇怪,龙十三大名远播,这傻乎乎的小子认识他也不稀奇,他也看到了黄吉的疑惑道:“待会儿押送的人一道:“这中间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叫年飞鹰,他这人一向办事都是走在前头,只要他一掉进陷坑,咱们立时就往下抛去石块”。

    此时他用上了咱们二字,已是打定了心思,这黄吉刚才救自己时,轻功了得,搬着石块又是举重若轻,看样子功夫非同一般,若是借这紫衣少年出手相助,那胜算岂不就更多了一层把握。自不知黄吉此时既已知道囚犯是龙十三,早已不打算离开此地。当此之时,救出龙十三才是首要之事,这咱们二字,他也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只是听黑小子的口气,这年飞鹰首当其冲,自然是他掉进陷坑,用这些大石块往他身上招呼,未免太过卑鄙,这黑小子自是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忽道:“喂,你叫什么名字?”黄吉道:“我叫黄吉”。

    黑小子大咧咧的点了点头,道:“黄吉,这名字倒是马马虎虎,”黄吉心想‘名字怎么会马马虎虎?’,只是看这黑小子甚是自负,当下也不争辩,过了一会儿,黑小子忽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黄吉此时心念龙十三,漫不经意的道:“你叫什么?”黑小子道:“你好没礼貌,大名二字也不说,但我还是要说给你知道,我叫王小眉”。黄吉听她说话一副老城庄重之样,显然是故意装出来的,只觉有些好笑,可还是忍着,道:“那我叫你王大哥得了。”王小眉点了点头,道:“对了,从没有人叫过我大哥,我听着舒服得很”。此时神色间竟有些按耐不住的喜悦,突然间用手一点脑门,道:“瞧我们都糊涂得紧,快些藏住身子,不然让押送的人看见就糟了”。

    黄吉顿时醒悟,转身去招呼阿蜜,准备一道隐住身形,可就只这一回头之间,阿蜜已不知道哪去了。此时只觉满脑子恐慌,口中道:“蜜姐姐,你到哪里去了”。四面张望,此时连影子也没有,王小眉忽道:“地上有字”,黄吉一瞧,阿蜜刚才站立的地方,地上果然有几行字,娟秀整洁。‘黄公子,我有事先走一步,有这位王兄与你一起,要救出龙大侠自不费事,愿二位天长地久,好好珍重,阿蜜’。黄吉道:“这是什么话?什么天长地久,蜜姐姐也真是忙中出错,两个大男人哪会天长地久,真是大笑话了”。王小眉脸色微一动,转过头去,忽然之间听见了什么,向黄吉一招手,道:“快上来”,黄吉此时方转过神来,几步就窜到了石块后面,二人刚一蹲下身子,黄吉忽地嗅到了一些淡淡的幽香,心中微微一怔。这种少女特有的香味怎会在这种地方出现,以前只在与小玉及阿蜜一起时才会有这种感觉,心中方自一团迷惑,身子微动了一下,王小眉摇了摇手,低声道:“来了”。

第二十二章 霸王御气

    脚步声渐进,前面一个粗犷人影,手中持着一把铁铲,后面一个抱着一捆绳索,这二人神色慌张,后面紧追过来一人,身手极快。王小眉神色大变道:“完了。”此时黄吉已看清楚了后面的那人,身材高大,一双眼睛犀利有神,正是三省总捕年飞鹰,这陷坑是为他布置的,可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两个倒霉鬼,偏要冲在前头,这不是替人挡灾吗,黄吉低声道:“王大哥,让我去挡住二人”。身子刚一要动,手臂已给王小眉抓住。只听她压低声音道:“你这样出去不是不打自招吗?先看清情况再说”。这王小眉看来极会应付临时巨变。此时虽是已要露馅,亦是泰然镇定。黄吉只觉抓着自己的手又软又滑,一时间竟是心荡神怡,连自己也不知为何这样。此时王小眉似觉自己太过冒失,立时放下了抓住黄吉的手,黄吉正好在他背后,只见王小眉脖颈上微微一红,心中微生奇怪。

    忽听‘砰砰’两声,尘土大起,前面两人已落入坑中,黄吉此时更不犹豫,身子一起,早搬起地上的石块,就要奔下去投进坑中。王小眉早闪在他的面前,手中木棍一拦,道:“不要杀错了人”。黄吉这才明白过来,放下手中石块。此时年飞鹰早已扑进,突然间已是不见了两人,只见前面陷出一个深坑,此时也不多想,向着深坑中喝道:“两个贼子,乖乖上来就缚,免得年某动手”。忽听‘嗤’的一声,背后一阵风声,年飞鹰甫地一闪,右手飞快击出,‘嚓’的一声,已是当空击断一根木棍,面前多了一个满脸乌黑的后生,年飞鹰此时已经明白,喝道:“好贼子,这陷坑是你搞的鬼吧?”倏地一掌,横胸击过,‘啪’的一声,年飞鹰已倒退了几步,忽然间‘呼呼’两声,凭空冲出两条人影,一个手持铁铲,一个手挽绳钩,正是掉进陷坑内的两人,只是边上已凭空又多了一个坑,此时坑旁站着的正是手持铁铲之人,那个坑自是他的杰作。年飞鹰道:“很好,钻地鬼游海,飞天虎时如风,确是好看家本事”,忽然间眼射精光,看着面前少年,道:“好大的手劲,才只这一段时日,哪里学来这身功夫”。此时心中也自奇怪,这紫衣少年当真令人费解,初见之时步法神妙,已是罕见,而此时似又另有奇遇,适才二人双掌相击,自己退了几步,虽是毫无防备,可看这少年却是一点事也没有,心中极是诧异,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三省总捕,只微一思付之间,已是静下心来,喝道:“好啊,看来你们早有阴谋,一起上吧”,此时心中已打定主意,一上手就先杀了黄吉,余下这几人就好对付了。

    游海、时如风已站稳身子,这二人有个外号叫做‘上天入地’游海善使铁铲,挖掘地道,绰号‘钻地鬼’;时如风用一手绳钩,爬山登城,如履平地,人称‘飞天虎’。这两人都是江湖大贼,碰巧被年飞鹰撞见,一场厮杀,二人不敌,逃到此处掉下陷坑,幸亏随身带有法宝,出这大坑自是易如反掌,一个使铁铲,挖洞而出,一个用绳钩抓住洞口,翻身出坑,此时正好与王小眉对面,只觉这黑后生极是眼熟,只见王小眉眼睛一眨,二人也是一惊道:“王小...”王小眉狠狠一瞪眼,二人把刚要出口的话吞了进去。

    此时听得年飞鹰叫阵,只见王小眉已转开眼睛,看着边上一个少年,游、时二人看着满脸黑面的王小眉,若有所悟,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嗤嗤’两声,凭空飞起两截断棍,正是王小眉适才给年飞鹰震断的木棍,原来年飞鹰注目地上两截断棍,心念一动,足尖一点断棍,此时一前一后,已照黄吉腿上环跳穴飞出;这一脚名叫‘阎王伸脚’,年飞鹰想到黄吉内力惊人,这一招正是内力反击的克星,两截断棍闪电飞出,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就算闪得了前面一根,也躲不了后面一截,黄吉哪见过这种招式,‘砰’地倒在地上,腿上掉下两截断棍,竟是一截也没有躲过,年飞鹰暗道一声,‘见鬼’,眼见这小子连反应也不会,看来根本不会技击之道,只是空有一身内功,一套神奇步法,全没半点临敌经验,早知如此也不必如此大费心思。

    陡然间风声大作,三条人影凌空直下,一把铁铲,一条绳钩,一左一右,分向两肋袭来,就此同时,一双肉掌已至身后扑来,‘扑’的一声,游海手上一震,铁铲已被年飞鹰夹手夺过,随手一掷,连头带柄直没土中,游海大骇退后,此时时如风手中绳钩已如毒蛇一般飞出钩子径往年飞鹰颈后非落,年飞鹰身子不懂,右手倏地往后一抓,已将钩子握在手中,此时单臂用劲,就势一扯,时如风已是头前足后,照着年飞鹰直飞了过来。

    年飞鹰左掌一举,正好对着时如风飞来的脑袋,猛地击出,忽然间眼前一花,时如风已凭空折了转去,就是生了翅膀一样,硬生生的避过了这一掌,他一身功力全在这绳钩之上,此时性命危急,使出了平身绝技‘飞燕折翅’,这也是借着年飞鹰一扯劲力,空中双脚一曲,借着巧劲折身飞出,此时一手拉着绳子,如风车一般,围着年飞鹰身子飞快转动。绳子到处,年飞鹰就如粽子一样;时如风哈哈大笑道:“可惜了老子的‘捆仙绳’,却用来困你这只鹰犬”。声犹未尽,只听‘啪啪啪’连珠般声响,绳子已给年飞鹰内力震得粉粹。

    两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年飞鹰单手照后一拂,就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王小眉也是双手一麻,身子已是倒飞而出,头直向一块大石撞去,就是黄金刚扔下的那块大石。此时黄吉腿上穴道被封,一点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王小眉就要闯上石块,空自着急,忽然间眼睛一亮,石块旁掠起一道身影,飞快地接住了王小眉,双臂一台一沉,已卸去了这横空飞去的力道,就势把王小眉放在地上,游海、时如风大声叫道:“马大哥”,声音又惊又喜,已是充满了对这人的崇拜,这汉子二十七八岁年纪,身躯伟岸,两道眉毛有似刷漆,胸部宽阔,一身粗布短衣,眼睛虎虎有神,面容方正,此时如渊停岳峙,站立当地,凛然之中自有一种壮士气概,令人不自禁想到燕赵般的悲歌豪侠,吐千丈凌云之豪气。此时一仰头,向着上天入地二人道:“好兄弟,我们都上当了”。这声音中气充沛,远远送出,全场之人都听得清晰明白。

    年飞鹰手掷铁铲入土,力断绳钩,随手拂飞王小眉,三下动作,只是一眨眼之间使出,这中间眼、手、心须得并为一体,缺一不可,尤其是这一拂之力,他一到场中,周围一切已是了若指掌,早已计算准确石块所在位置,这一拂之力已是用上了先天罡气,就算眼前三人齐出,也不见得能救下王小眉,此时看着这个不怒自威的汉子,沉声道:“好个马适求,竟是合吕太守,陆腾空也奈何不了你,果然了得,既然已撞在年某手上,我们就做个了断吧”。马适求眼睛陡地一亮,道:“久闻三省总捕头是个人物,今日你我相见,正好请教高招”,他一生嫉恶如仇,尤其是深恨王莽暴*政,因此联络各方英雄,欲推翻新朝暴*政。

    此时面对这个年飞鹰,确是用了请教二字,也是因年飞鹰一生做事并无大恶,也非卑鄙小人,只是人在公门,身不由己。游、时二人齐声道:“马大哥,这鹰爪很厉害”。二人此时兵器已失,而年飞鹰只一人在此,若是拼了自己性命不要,只要将他拖住一时,那马适求就能取其性命。年飞鹰专门对付绿林中人,正好借机除去这个大害,以后绿林就少了一个劲敌了。

    马适求一见二人神色,就已知道了二人的心思,微摆了一下手道:“龙兄弟已被姓吕的压往南郡城,你二人这就迅速去通知人手,将龙兄弟就出来,这人我自会应付”。

    马适求忽然说了一声,“且慢”,就手提起脚下石块,用力一抛,正好落在年飞鹰震落的铁铲之处,‘扑’的一声,土中忽地冒出一物,直飞到游海面前,游海双手接住,竟然是自己的额看家宝贝,铁铲。心中又惊又喜,这马适求石块一抛之下,以内力震出铁铲,准确无误地落在游海身边,这种手法比之刚才年飞鹰手拂王小眉,这中间运力、方位更是差不得半分,此时年飞鹰已是了面色微动。

    只听马适求道:“时兄弟,你把那些碎绳拿过来给我”。时如风不明就里,可马适求既已说话,怎有半点违拗,当下连同碎绳、钩子一并捧上,几人都是感到奇怪,这对碎绳能用什么用处,正在思想之间,之间马适求已双手接过绳钩,就手握住,刹那间掌心中冒出一团白气,只听年飞鹰口中道了一声,“霸王御气”。

    相传‘霸王御气’为项羽所创,此人风云天下,傲视群雄,曾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称,凭的就是‘霸王御气’,习练这种真气,体力、资质均要上乘,方才可以修成,不然真气不能御使,全身劲气膨胀,便会爆裂而死。马适求自小体质异于常人,因此巧遇‘霸王御气’心法,方得以大成。这心法还是项羽身边的谋士范增录下,当时楚汉相争,项羽中了张良诡计,逼走范增,这人是为世代楚臣,虽是不为项羽所用,可心中并不怨恨。他知道项羽刚愎自用,久后必要败于刘邦之手,临终之前,录下‘霸王御气’,以待后人有缘,将其练成后能一雪楚国之耻。

    其时马适求在彭城,偶然遇到一个老人,已是风烛残年,这位老人无依无靠,在彭城后山上了搭了一个草庐,马适求见到老人如此形状,当即为这老人劈柴做饭,料理一切生活,老人见他如此仗义,竟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甘愿吃苦,心中颇为感动,在奄奄一息之际,取出了一本已是焦黄的小册子,看样子年代已久,却仍是保存的很好,一些无损,交给了马适求,此时马适求方才得知,这老人一家世代为范增守墓,遵从范大夫之命,保留这本‘霸王宝典’,以待有缘人,深怕误传了歹人,势不免为天下苍生带来灾害。待见着一个侠肝义胆,为百姓着想的人,方能交给他。可一直见不着这样的人。他见到了马适求如此侠义,这才放心交给了他,也是完成了范大夫的心愿,马适求安葬好了老人,潜心修习‘霸王宝典’,霸王宝典所载的霸王御气极具王霸之气,里面所载的招式也是撼山震岳。马适求凭借‘霸王御气’,果然侠名燕赵,声名远播。

    此时马适求双手一展,手中已是一条完好的绳钩,向着时如风一抛,时如风已接在手中,当真是精细惊喜莫名。这条绳钩使用一种乌金丝混合一种极韧性的丝线制成,靠了它行走江湖,时常不离身子,眼见被年飞鹰毁掉,正自痛惜,哪知马适求一搓一展之间,竟又恢复了原样,想不到这‘霸王御气’竟会将这种金丝糅合在一起。时如风手握绳钩,只觉绳子更长了一些,心中特别欢喜。此时微目一看,马适求裤管中有鲜血淌下,惊道:“马大哥,你的腿?”马适求淡淡一笑道:“没事,我辈行走江湖,原本就是刀口上过日子,只除非这吃饭的家伙没了,那才要紧”。时如风还欲说话,只见马适求已转过了身子,他知道马适求天性刚毅,而习武之人受伤已是常事,此时已不再言语。

    此时王小眉已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马适求,说道:“马大侠真是好身手”,马适求看了她一眼,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道:“看你,你这化妆术也太是差劲”。王小眉微觉脸上一热,没有说话。黄吉听在耳里只觉这几人说话都是古里古怪,自己听得全然是一塌糊涂,只见王小眉向着自己就要走来,身子刚动,马适求道:“你还要干什么?”手掌一抬,此时小眉只觉一道大力,身不由己地退了几大步,却没有摔倒,此时望着黄吉道:“我要带着他一同离开”,原来此时已是不知不觉,竟对黄吉有了一丝好感,马适求道:“放心,我保证他没事,你快与他们二人同去,我随后就来”。这声音中自有一股威严。

第二十三章 初露锋芒

    王小眉心中纵然有千般不愿,却也是不能有半点违抗,怎不知这个马大侠说话言出必行,当下转过身子,与游、时二人一同迅速离开,山风微微吹拂,林木间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一个当世大侠,一个三省总捕,此时正好面对这面,一时间,谁也竟是不敢轻动。方才一瞬之间,年飞鹰已是见马适求露了两手绝活,最后这一手将碎绳恢复原样,自问自己实在没这个本事,心知自己绝非马适求之敌,然而食君之禄,又怎能临阵退缩。此时一提先天罡气,刹那间全身衣袍如风鼓起,便似灌足了气的大球。

    年飞鹰所练得先天罡气讲究先发制人,此时横下一条心,便是不要了性命,也不能堕了往日威名,此时身子飞跃,已是离地而起,口中道了一声:“接招”。已似飞箭一般射向马适求,十字弯曲,如钩相似,手舞之处,便似全身都长了手一样,马适求此时站立不动。口中道了一声:“幽灵鹰爪”,年飞鹰手已搭上马适求的肩膀,马适求身子往下一沉,‘嗤’的一声,肩上衣衫已给扯破,双掌一按一放,正是‘霸王折戟’,径取年飞鹰手臂,此时掌夹霸王御气,年飞鹰只觉劲气逼人,‘嗖’的一下,已退出掌力范围。

    只见马适求仍是一动也不动,好像是瞧不起自己一样,心中一时大怒,当下凝气提神,面对马适求,丝毫不敢大意,这‘幽灵鹰爪’全靠指尖发劲,习练这种手法,须得把手放入滚烫铁砂中猛力挥插,练到后来,便是通红的铁砂,也不能伤着手指,血肉之躯怎能经得起这一掌。此时手指指尖已及马适求肩膀,只觉碰上了一道又滑又硬的东西,手指一经划过,只抓破了一片衣衫,这还是马适求身子不动之顾。

    此时年飞鹰不怒反笑,大声道:“姓马的,你真当年某人是三岁小孩,竟是这般托大,看招”。身子陡地跃起,双腿空中连环扫出,竟是照着马适求下盘踢去,这腿法名为‘连环穿心腿’,脚尖指处,全是照腿上承山穴、足三里、上巨虚踢出,他也是练武行家,心想你马适求纵使再厉害,也不能把穴道都练得不惧刀剑,这穿心脚若是踢中穴道,劲气透处,岂是普通刀剑可以相提并论。此时已是一连踢出八脚,名为‘八星报喜’,只见马适求双腿微一曲,身子已是直升飞起,年飞鹰这八脚已是全踢了个空。

    忽然间听得一声猛喝,头上劲风激荡,此时已不能多想,照着来势之处一掌击出,只听砰的一声,年飞鹰摇摇晃晃倒退了好几大步,方才站立身子,一时间只觉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当下强自忍住,吞了下去。想要提起臂膀,竟是又麻又痛,提不起来,此刻马适求若要趁机出手,自己也是只能听任宰割,此时站立当地,看着马适求正思如何应付。

    忽见马适求适才站立之处,一片飞红,定睛一看,竟然是鲜血,应该是刚才用力过度所致,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马适求为何站着不动,自己还怪他托大,原来他早已受了伤,故意引自己比拼内力,若是早先明白,引得他血流殆尽,不用自己动手,他也会自己倒下,此时一经回想之下,这人果然精明得很。

    马适求接了这一掌,已是微感头晕,他腿上受了重伤,不能跃动,不然牵动伤势,就会溜出鲜血,便可给年飞鹰可乘之机,只能以静制敌。而年飞鹰又非一般高手可比,当此之既,唯有引他动用内力,方可取效。当时聚起全身力气,全力一击,这种威力岂同寻常。这年飞鹰就算功力再高,也非一两日能够复原,当下强提了一口气,道:“年捕头,我若是让你看出有伤在身,那马某性命也就未免不保了,使出这种手段也是情非得已”。

    年飞鹰轻笑了一声,道:“马适求,果然好手段,连我也给你蒙住了,可我也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受伤”。忽地咳了一声,此时仰起头来,想到吕天德与陆腾空二人以龙十三为饵,以便诱使这些江湖草莽,将其一网打尽,马适求在吕、陆二人联手之中,竟然只受轻伤,而自己所追的两人,游海、时如风也是毫发无损,难道这竟是天意吗,一时之间只觉意兴萧索。

    暗自心惊,这马适求若非先已受伤,自己怎能是他的敌手。当下一句话也不说,转过身子,望西而去。

    这山中就只剩下马适求、黄吉二人,马适求这时一言不发,正自闭目运功调息,适才与年飞鹰对这一掌,已是耗去了大半功力,这一刻若是有强敌陡至,那就只有束手就缚。忽然间传来一丝极轻的声音,马适求微张双眼,只见黄吉已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好似从熟睡中惊醒过来一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体内神功自行运走,他腿上被年飞鹰封住的穴道,此时已是慢慢冲开,一觉身子能动,便站了起来,眼见马适求疲累憔悴。

    他只是软摊在地上,可耳朵却听得明白,已知道这人叫马适求,虽然不知这人是好是坏,可见他适才所做的一切却是为了不连累别人,以免好友见到自己有伤,而误了大事,此人一招挫敌,更是智勇兼备,当下向马适求走了过去,道:“马大侠,你不要紧吧。”马适求本想调息一阵,再去替黄吉解穴,哪知奇变陡生,他竟然自己占了起来,看来这少年功力已非寻常,心下暗感奇怪,此时全身已是大汗淋漓,连坐下的力气也是没了,当下沉着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先扶我坐下来”,此刻他全身虚脱无力,可说话却是异常镇定,黄吉走近前去,扶着马适求腋下,让他缓缓坐了下来,忽然间一股内息已自丹田升起,不自觉从马适求腰间输送进去,马适求刚一坐下,渊腋穴忽然涌进一道真气,此时他内息微弱,想要阻止已是不能,只能任由这道气息在体内游走。

    原来黄吉所习的‘太公遗录’是为逍遥真气,这劲气遇弱既增,这真气已如河流一般逍遥奔走,他扶着马适求腋下之时,手心正好托在腰间渊腋处,体内真气遇口既入,马适求刚好体内真气涣散,恰如一个空谷,正好称为黄吉真气发泄之处,这道气流越来越大,马适求已经不能再有多想,当下闭目导气归元,不敢有一丝杂念。也是黄吉该有福源,他身上的内功若是不经倒流,任由自在题呢储存,时间一长,就好比是筑堤拦住洪水,越积越深。一旦蔓延开来,那后患将是无穷。

    这种后果连恒度也不能知道,因为他当时悟出这逍遥内劲之时,本身功力就已经达到了至高境界,自然可以收放自如,哪像黄吉一点也不懂得导用体内真气,这一刻真气流入马适求体内,反觉舒服无比。就如一个人水喝得太饱,一时间排泄不出去一样,全身大为轻松,但殊不知真气一经导出,竟是无法收回,觉着气息已是将尽,他脑中忽然一阵昏眩,正自晕头晕脑之际,掌心却是一热,一道极霸道的真气已是从掌心涌了进来。

    这一道劲气穿过四肢百骸,所到之处,闭塞的筋脉已是全部冲开,神志越来越是清爽,比之先前已是更来了精神;原来马适求得到黄吉这一相助,顷刻间已是恢复了元气,当下他又将本身真气倒转,复又帮助黄吉打通了闭塞的筋脉,‘霸王御气’力道极是强劲,一经与黄吉逍遥内气合在一起,一时间黄吉只觉心如澎湃,好像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就这当儿,马适求已是撤离开手掌,黄吉只觉心神大为异常,已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马适求看着黄吉的神色,似笑非笑,也不给黄吉说破,单手一把扯起裤脚,只见腿上现出一个箭头,肉已往外翻出,似乎用内力往外逼过。这马适求中箭时已将箭杆折断,这箭头陷在小腿之中,只要一运力气,便会引动出鲜血出来,这一刻似已无人,马适求正在思想该如何拔出这支箭头,他已经试过了两三回,这箭头似乎与肉连在了一起,每次都是空自疼痛了半天,无法拔将出来。黄吉眼见马适求箭头处血肉模糊,忽然间眼睛一亮,竟是想到了什么,从靴中摸出了一把匕首,递给马适求。道:“马大侠,你不如用这个匕首试试。”马适求将匕首接在手里,只觉寒气逼人,不觉赞了一声‘好宝贝’,当下调转匕首,放在黄吉手里,说道:“小兄弟,你就把它给我取出来吧”,黄吉怎想到他要让自己给他取箭头,看着马适求的腿上伤势,只觉心中大为不忍,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平时连提把刀子也怕,当此之际,怎敢轻易下手,提着匕首的手也忍不住发抖。马适求知道他害怕,大声道:“小兄弟,你别怕,我连死也不惧,何况只这一小块烂肉?你尽管下手好了”,这声音语气平和,已是令人忘却了恐惧,黄吉镇定下来,大着胆子就在他箭头之处割了一刀。这匕首极是锋利,一触肉处,便即割开,毫不费力,马适求动也不动一下,就好像这伤处不在他身上一样,黄吉这是屏住呼吸,一刀一刀地割了下去,这时已经看得很是清楚,箭头周边全是倒须,就是这些锐利的倒须,连扯着腿上肌肉,难怪马适求不能逼出,这时只是听见匕首割肉的声音着响,黄吉已将倒须从肌肉处分开,终于已是露出了箭头,马适求仍然神情如旧,一丝不变,黄吉已经放下匕首,用手扯着倒须,说道:“马大侠,我要用力了”。马适求点了点头,陡然间只觉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黄吉已将箭头拔了出来,刹那间马适求额上冷汗直流,几乎便要晕了过去,强自忍住,一把抓住黄吉手上的箭头,‘咔擦’一声,箭头上倒须已是闪了一地,只听马适求哼了一声,说道:“好个龙须箭,害得我痛了这大半天”。

    黄吉大感奇怪,道:“什么龙须箭?好古怪的名字”。马适求这时已是大感轻松,微缓了一口气,道:“小兄弟,你不知道这龙须箭?只有李鸣山一人会用”。黄吉当然不知李鸣山是谁,摇了摇头。马适求道:“李鸣山是李广将军的后人”。黄吉幼时曾听公孙无计说过此人,当下说道:“莫非就是那个把箭射入石头的飞将军?”马适求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不错,你倒还知道这个抗胡英雄”。黄吉这时想到的,却是公孙无计常给他说的英雄故事,樊哙怒闯鸿门宴,还有就是飞将军神箭穿石,公孙无计只是让他记住汉朝时代的著名人物,却想不到李广却会用这种龙须箭,公孙无计却未说过。

第二十四章 乌蒙山人

    马适求知道他迷惑,便把其中的详情说了出来,原来文景之治年间,匈奴人极其强悍,凶残成性,却是只畏惧李广一人,他神箭百发百中,更兼善用这龙须箭,只要一经射中,便是无法取出,而且这龙须箭头用狼粪煮制,中着无救。因此匈奴人无一不惧怕李广,这龙须箭李家世代相传,道了李鸣山这一代,他更用了极深的功夫,创出了‘连珠三箭’,瞬间发出,令人防不胜防,李鸣山现在是在吕天德手下,担任武总教头职位,专是教习士兵演练射艺。这一次奉了吕天德密令,隐身在暗处,一待吕、陆二人缠住马适求,便伺机射出龙须箭,马适求几人为救龙十三,果然中计,游、时二人为年飞鹰逼迫而走,马适求一人独斗吕天德、陆腾空,这二人一个使裂心掌,一个用镜花水月,掌影翻滚之中,一时间难分高下,冷不防暗中射来三箭,马适求正在与二人激斗,躲开两箭,可腿上还是中了一箭,幸得不是致命之处。他忍痛迫退二人,这二人已是畏惧马适求神威,不敢过分相逼,马适求这才得以逃出,眼看游海、时如风二人逃跑之处奔来。

    眼见伤口处鲜血涌出,此时疾出手指,在伤口之处连点两下,顿时止住流血。忽然间,听见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黄吉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马适求一捂肚子,笑道:“原来是这儿空了,得寻些食物来填一下才好。”可是,一眼看去,此时空山静寂,哪来什么野物,马适求叹了一声,道:“连只小兔也没有”。言下甚是失望。黄吉听到小兔二字,无意中向着陷坑一看,忽然间欢喜道:“马大侠,那陷坑内正有一只死虎”。马适求一听有只死虎,顷刻间,全身来了精神,兴冲冲地来到坑边,黄吉愁眉苦脸地道;”只可惜这坑太深,无法将死虎弄出来。”马适求哈哈一笑道:“这个容易。”说着就近折了一根两丈长的树干,伸进坑内,只用力往上一挑,那只死虎忽地腾出坑外,先时掉下的泥块儿、树枝纷从它身上掉了下来,黄吉一伸舌头道:“好大的老虎。”

    这只虎足有四五百斤重,马适求放下树干道:“这老虎也是倒霉,遇到这个用来引人上当的陷坑,也该着咱们二人有口福。”二人当下拾了一些枯枝堆好,此时马适求掏出火折,就枯枝上点起,用匕首切下一只腿,把皮拔下去,就放在火上烧烤,随着一阵吱吱声响,虎腿肉已在渐熟,一股喷香的味道在空山之中回旋。马适求早已是迫不及待,就手扯下一大块儿肉来,已烧烤得焦黄,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满嘴香油四溢,大声赞道:“好鲜。”只觉得入口又鲜又嫩,滑腻顺口,指着熟透的腿肉道:“快吃,冷了就没有味道了。”黄吉鼻中嗅到阵阵香气,食欲大动,就此撕下一块,举到口边,正要张口,忽然间只觉手上一空。

    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夹手夺过虎肉,放入口中一阵大嚼,忍不住咦咦赞了道;”好鲜。”黄吉连这人怎么出的手也不明白,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甚感有趣,马适求见忽然间多了一人,他生性好爽,只觉这人很是爽快,心中已觉好奇,笑着道:“这位兄台来得正好,‘请’。”这人也不客气,从虎腿上撕下一块,就口开始一阵大嚼,随即身上解下一口葫芦,啪地解开瓶塞,一股浓烈的酒香从瓶中直冲了出来,猛地仰头喝了一口,只见黄吉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甚觉稀罕,当下微微一笑,将葫芦向黄吉一抛,大声道;“我吃了你一块肉,就将这个补偿给你吧!”黄吉双手接过葫芦,这一震动,酒香扑鼻而过,忍不住喝了一口。

    只觉得入口又腥又辣,味道极是怪异,差点就要吐了出来,可一见见这人眼睛盯着自己,似觉如是就这样吐出,未免太不礼貌,当下强忍着吞了下去,顿时丹田一股酒劲忽地升起,热乎乎的极为受用,当下将葫芦双手送出,口中连说话也是打结道:“你的酒,”这人嘿嘿一笑,道:“这种酒要一人喝才能显出它的不同寻常之处,你既然有酒,就全喝了吧,此时眼睛斜视,似认为黄吉不敢全喝下一般,黄吉此时已微有酒意,这目光也是全看在眼里,心想,这酒有什么打紧,莫要让别人瞧不起自己,将葫口就在口上,咕咕噜噜一胡酒全喝了下去,马适求口中吃着腿肉,边听这人说话,只觉这人甚是神秘,又有些熟悉,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这人看酒已全被黄吉喝空,笑道:“好酒量,你这人到是憨直得很,不怕我趁机下毒,很好,把葫芦给我”,这葫芦像是一个宝贝一般,似乎他很是舍不得,葫芦一晃眼间,只见上有“乌蒙用”三字,马适求倏地一惊,道:“你是乌蒙山人,乌蒙山人嘻嘻一笑,道:“正是,请马大侠恕我不恭之处”。马适求这才知他早也知道自己,暗自称怪。

    这人深居乌蒙山之中,自号乌蒙山人,平时深居简出,江湖上鲜有人知,马适求也是只晓得又这么一个奇人,并不认识,此时见到葫芦上“乌蒙用”三字,方才想起,喜怒随心,他也知这种人性情才怪,此时向着黄吉道:“你喝了这位前辈的好酒,快些谢过”,黄吉躬下身子,正要鞠躬,忽地一股潜力平地涌进,躬不下去,只听马适求道:“‘滂沱雷雨’,果然好生厉害”,乌蒙山人轻轻一收,气劲已是回到身上,黄吉身前力道顿解。乌蒙山人看着马适求,目光微一扬,道:“不过是雕虫小技,倒让马大侠见笑了”,转而目视黄吉,神色间似有一丝关切,道:“这酒滋味如何。”黄吉平身未饮过酒,怎答得出来,张口结舌,很难为情,乌蒙山人神秘一笑,道:“豹胆熊心酒,你好好体会它的妙处吧!”系好葫芦,又撕下了一块肉,笑着道:“打扰了,我可不奉陪了。”身子如风飘起。

    眼看着乌蒙山人悄然离开,马适求此时肚子早已填饱,站起身子,大感满意,拍了拍肚子,看着地上只剩下三条腿的死虎,有些不忍,道:“虎老弟,真正委屈你了,还是将你送回老地方吧!当下提起死虎,送入坑中,举手一推,泥土石块儿纷纷落下,封了个严严实实。方才回过身子,只见黄吉面色通红,知他不胜酒力,微微一笑,道:“不要紧吧!”黄吉嘴打哆嗦,道:“没什么,马大侠。”马适求微一镌手道:“什么大侠不大侠,你就叫我马大哥得了。”黄吉刚才与他相处这段时间,已知道这人性真爽快,此时酒劲上来,一时间只觉意气陡长,大声道:“是,马大哥。”马适求笑着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他也不知道黄吉在这儿干什么,此时也不多问道:“好兄弟,咱们就此别过,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黄吉虽与此人只聚了片刻,也是甚觉投缘,此时就要分手,心中甚是有些不舍,说道:“马大哥,我......”马适求伸手一拍黄吉肩膀,道:“我辈男儿理应志在四方,不要作这儿女姿态。

    他见黄吉年纪轻轻,自难免不了少年心性,此时微微一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黄吉也是学着马适求大步跨出,心头似乎跳了一下,当下也没有去想,跌跌绊绊走出了老大一段路。心跳越来越厉害,似觉手脚都要舞动起来,忽然间一道气流直冲脑门儿,“砰”一下,我倒在地上,只觉得这气流又从脑门迂回,在身体中冲去荡来,逐渐膨胀起来,此时喊也喊不出,只能任由气流奔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死了。”

    原来黄吉适才喝下去的酒,是用乌蒙山的乌梅、雪枣、再用豹子胆、熊心炮制,故名豹胆熊心酒,这种酒只要一下肚,即便平时连杀只鸡也怕的人,此刻便是有鬼怪在他面前,也是一往无前,恰逢黄吉得马适求打通经脉,全身集霸王御气及逍遥神功,这两道真气本已经过马适求融合,安好无事,哪知突然遇上豹胆熊心酒。这种酒遇气即生,这道理连乌蒙山人也不知道,此时黄吉全身似火燃烧,口干手辣。

    此时耳中听到一阵轻响,只听到一个微显苍老的声音道:“子风,你把这张图纸收好,不要让小玉知道,然后交给邙谷王”,这声音黄吉听得出来,就是陆腾空,想不到这人竟会与胡人来往,一个少年的声音道:“爹爹放心,孩儿自不会有半点差错。”这人自然是陆子风,稍顿了一下,子风迟疑道:“吕太守不是与爹爹共谋龙十三吗?怎么又......”他本来想说怎么就变卦了呢?可迫于从小就畏惧父亲,这三个字就没有说出来,陆腾空的声音道:“我没想到姓吕的狼子野心,竟把姓龙的关在地牢,想要一人独占。此时哼了一声,这道理谁都明白,吕天德兵权在手,陆腾空一个山野村夫,明着斗不过,只好来暗的,索性将胡人引到中原,这人果然狠辣,有道是父子连心,这陆子风自然明白了父亲的苦心,此时将城防布置图放得妥当,望着父亲神色中已是有了崇拜之色,轻轻地说道:“爹爹说的是。”陆腾空见他举动沉着,很是满意,低声道:“我去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黄吉此时虽然正自走火入魔,可耳力反而加倍灵敏,这陆腾空行路本就悄无声息,但他在地上感受震力,却是极清楚的传到耳里,此时心中痛苦难忍,不觉微动了一下,只听陆子风叫了一声:“是谁?”凝目处已见着黄吉,只见他缩在地上,神态极是恐怖,他本就极恨黄吉,已不再去细想,手中一抖长剑,向着黄吉心口直刺了下去。

    忽然间,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陆子风持剑的手微颤了一下,‘啵’的一声,长剑已刺到黄吉身上。陆子风连看也没来得及看一眼,收起长剑,直跑了出去,口中大声道:“师妹,什么事?”黄吉眼睁睁看着白光一闪,全身如欲爆裂,心口一阵冰凉,脑中只有一个意识,‘我死了’。一道鲜血涌了出来,只听得小玉道:“狼!”声音中已是充满恐惧,就像见到了最可怕的东西一样,陆子风道:“我在这儿。”忽然间‘啊’的一声,仿佛见到了鬼怪似的,此时黄吉在地上听得出来,两人之中夹杂着一种走路的声息,这段声息就似一只幽灵一般若有若无,那幽灵似乎迟疑了一下,那声音似是想要扑向二人,只听得一声如狼般的嚎叫,这幽灵般的脚步声已如风消失,只听陆子风道:“别怕,师妹。”这声音中带着颤抖,连黄吉也感到奇怪,什么东西会令二人这样害怕,只听小玉轻声耳语道:“魔兽门。”原来他们看见了魔兽门人,陆子风轻道了一声,去不要招惹他们。

第二十五章 莫名鬼魅

    两人蹑手蹑脚,轻轻的离了开去。黄吉此时又听到脚步声走近,听得出是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脚步声稍重,另一人要轻一些,黄吉此刻鲜血流出,心中反而清凉了许多,也不再有翻来覆去的真气较劲。可全身却似泡在酒坛里一样,头脑昏昏沉沉,身体软绵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间已到了眼前,只听得一人惊道:“师父,这不就是那小子马?”跟着两声‘喃喃’的笑声,道“妙得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黄吉心中一惊,听到这声音,就已知来人正是须卜子与云里兽,可此刻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只有空自着急。

    须卜子二人奋力逃脱毒蜂围困,云里兽全身伤肿,已是用本身功力祛除了大半毒性。须卜子手上显眼处被蛰了几下,无碍于事。师徒两人想不到此番来到中原,遇着黑蜂双侠,遭遇到这样的毒蜂,竟无半点法子,此时二人正欲寻路回归‘魔兽门’,忽然间看见一个鬼影一闪,快得不可思议,正欲探个究竟,却无意发现了黄吉。须卜子此刻就如猎人发现了猎物一般,一阵心喜,只见黄吉心口有血流出,当下并拢二指,疾点伤口四周,缓住了血流之势,方才送了一口气。

    此时须卜子细看创伤,只见与心脏只略偏半分,显然用剑者心慌意乱,失了准头。可因流血过多,此刻黄吉面色苍白,呼吸渐弱,身子也变得冰凉。云里兽道:“师父,这小子只剩得一丝气息,已是活不成了”。须卜子凝思片刻,从怀中掏出一粒黄色药丸,微发出芳香气息,刚要送到黄吉嘴边,手又回了转来,手中这药丸似是很舍不得,云里兽惊道:“师傅,这回春丸研制不易,难道要给这小子不成?”

    忽然黄吉手脚一抖,显示命在顷刻,须卜子咬了咬牙,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毅然将回春丸放入黄吉口中,微微一顷,已是进入黄吉肚内。云里兽面露惊愕之色,须卜子看着黄吉,只不一会儿,黄吉面色已在泛红,点了点头道:“只要能得到‘逍遥宝典’称霸天下,回春丸又能算得了什么。”云里兽幡然醒悟,道:“是,师父深谋远虑,非弟子能及其之万一”。须卜子微微一笑。

    这‘回春丸’研制不易,但只要有一息尚存,便能令人活转过来,这是‘魔兽门’的不传之秘。需得采集天山雪莲,成形的何首乌,再加上‘魔兽门’唯一的‘天眼’泉水。在丹炉中炼制一百零八天,乃天罡地煞之数,方能炼成。可花上这诺大的心血,一炉也只得一粒,而这两种药材也是采集不易。每次需得三十年,方能炼出一粒,因此云里兽才觉得匪夷所思,可经过须卜子开导,当下茅塞顿开。

    只见须卜子指出如风,在黄吉足少阴经、手太阴经处一点,令黄吉手脚不能动弹,这小子身负神功,就是眼前这般伤重,可也不能有半点大意。若是不经意间让他溜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可不是魔兽门主作风。当下略一俯下身子,已将黄吉从地上提起,对着云里兽低声道:“走,我们回去”。想不到黄吉失而复得,此时唯有回归西域‘魔兽门’,方是上上之策,越是非凡神功,其练功法门自必非同一般,得这小子亲自吐露,自是稳准练成,到时自己正邪内功合而为一,自当再来杨威中原。

    黄吉只觉心脉渐息,可回春丸一入腹中,登时神清气明,可现在落入须卜子手中,心下暗暗叫苦。此刻须卜子手提黄吉,纵行在山道之中,直是举重若轻,如若无物。

    就此已是过了数日,此时正在奔行之中,须卜子师徒饿了吃干娘,渴了饮山泉;黄吉食用了回春丸,竟是不觉饥饿。看着已是要接近边关,远远奔过一男一女。那男子边跑边喊,“师妹,你听我说”。那少女边跑边道:“师哥,我真是想不到,你竟会与胡人在一起”。这声音伤心欲绝,那少男喊着道:“不是我,是爹爹让我这么做的,师妹你就信我这一次好吗?”此时少男早已赶过少女,挡在少女面前,那少女一展长剑,冷声道:“让开”。那少男急道:“师妹,你还待要怎地?”少女一推少男,道:“我要告诉爹娘”,少男陡然变色,厉声道:“师妹,你真要这样?”那少女一言不发,一手推开少男,着地奔出。只听‘嗤’的一声响,身上衣衫已断了一块,少女此时站立不稳,倒贴在地上。

    这两人正是陆子风、释小玉,黄吉耳目清醒,听得二人一问一答,已经全然明白过来,这陆子风奉陆腾空之命,送南郡图纸给邙谷王,不想被小玉撞见,吃惊于师哥如此糊涂行事,一怒之下,就要去告诉金剑银枪,陆子风怎能让她去泄露自己的的行为。于是追了出来,阻止小玉。黄吉身子动了一下,他深怕小玉受伤,眼神中不自禁露出担忧之色,须卜子察觉他微动了一下,心中暗自惊异,这小子经自己亲手封了手脚筋脉,竟自能动这一下,实在是非同小可,这自然是他学了‘逍遥宝典’之顾。黄吉的目光他已瞧在眼里,知道他是担心地上的少女,当下低声道:“你若肯听我的话,我把她捉了来,给你做老婆,如何?”黄吉还未表示,只听得两个声音道:“赶快把那女孩杀了,若是让她的爹娘知道,一切就完了。”一听这声音,黄吉就知道是邙谷双杰,眼见这二人赶到,自然是要杀人灭口。听得这两人已经逼近,急切间无法多想,忙道:“你快些止住二人,我听你的话”。须卜子听他居然愿意听从自己,心中大喜。只见二人已举起手掌,正要往地上击下,陆子风急道:“不可伤我师妹”。可两人手掌已经击下,又怎停得下来,忽然间起了一阵风声,二人只觉面前人影一闪,地上已不见了小玉。邙谷双杰同时一惊,只听陆子风轻‘咤’了一声“老家伙,快放下我师妹”。手中长剑一抖,直向须卜子刺了过来,只听得‘砰’的一声,陆子风已经被摔在地上,晕头晕脑地爬了起来,只见边上立着一个脸手全是青肿的汉子,适才正是这人出手,自己心慌意乱之下,竟是忘了还有一个云里兽,连他怎么出的手也没有看清。此时翻身站了起来,手中持着长剑,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才好,只听乌龙道:“原来是须卜子掌门,这就把那女子交给我们吧”。须卜子微笑道:“这个却是不能答应”。骆图睁大了眼睛,说道:“这是为什么?”须卜子道:“我正要让她做这小子的老婆”。乌龙急道:“这个万万不可,这女子已经知道了他师哥交给我们的图纸,若是让她爹娘知道,岂不坏了王爷的大事?”须卜子此时一手提着一人,笑道:“这少女如此漂亮,杀了岂不可惜得很,我把她带到‘魔兽门’下,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也省了邙谷双杰的手脚,岂不是更好”。邙谷双杰极为忌惮须卜子,听他说话这么得体,又将自己二人响亮的名号说了出来,显得对自己二人格外尊重,想到‘魔兽门’远在西域苦寒之地,那儿全是魔兽门人出入之地。这姑娘若是进了那里,就与进地狱没有两样,自然不会再有威胁,何不卖个人情给这魔兽门主。二人已是想通了此理,一起说道:“既然须卜子师父这么说,我们自要转告王爷,告辞”。这二人也不理会陆子风,自顾大步走了回去。

    小玉被须卜子抓在手里,又急又气,怒道:“你这个老坏蛋,赶快放了我,要不然我爹娘饶不了你”,须卜子劲气立透手指,刹时间已是封住了小玉的穴道,使她作声不得。须卜子望了手中二人一眼,嘿嘿笑道:“你二人郎才女貌,正是一对,我把你们撮合在一起,你爹若是知道,对我感谢都来不及,是不是?”陆子风听得心中狂怒,喝了一声:“放*屁”,持剑飞跃了过来,这一时间身子忽隐忽现,连云里兽也看不明白,究竟该从哪儿下手。须卜子道了一声:“镜花水月。”陡然间飞起一脚,陆子风已腾地飞起,屁股着地。这一下摔得不轻,一时间竟然翻不起来,只听得须卜子哼了一声“若是陆腾空出手,我尚惧他三分,你这种三脚猫也来献丑,难怪连你师妹也瞧不起你”。言语中甚是轻视,陆子风又羞又怒,可他已经领教了须卜子武功,眼见他双手不空,只一脚自己已是如此狼狈,就算脸皮再厚,也是不敢再行动手。眼见望着须卜子师徒从面前走过,一时间竟是作声不得,一见须卜子双手各提了一人,云里兽说道:“师父,让弟子给你代些微劳吧”。须卜子道:“这两人都很重要,你只小心看着四周就得了”。

    忽然间只见树木一动,须卜子大喝了一声:“什么东西”。当下一跃身子,纵目四顾,竟然一点声息也没有,只见云里兽目光中有一种惊惧之色,说道:“师父,是妖怪”。须卜子已隐约见着一个影子,身法如鬼似祟,只是一闪就已不见,心中自是有些惊骇,但仍自镇静地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看我的手段。”当下放下手中二人,一手提着魔兽血刃,口中已发出了一声怪啸,一团刀光已随身子着地卷出。只这么一刹那间,黄吉二人均感到身上阵阵寒意。刀光闪处,四周合抱粗的大树纷纷倒地。须卜子已经收起了魔刃,眼视四方,陡然升起了一股傲气,只这一路刀法劈出,已经显示出血刃之锋利,运刀手法之快,已足已吓住藏身林中之处的人影,这一番杨刀立威,已是达到了目的,心头长舒了一口气,“好刀”,随着这声响亮的声音,满地横七竖八的断木前,已多了一人,神态清雅,后面一个俊逸少年,正是陆子风,此时用手一指须卜子,说道:“爹爹,他就是魔兽门主”。须卜子闻得声音,也就看清了来人,微吸了一口气,道:“好徒儿,给为师看好这两人”。当下一紧手中血刃,向着来人说道:“姓陆的,你要怎么着?”这老人正是陆腾空,他已从陆子风的口中知道了一切,心中打定主意,决不能让须卜子带走释小玉,可刚才也看着了须卜子挥刀断树,刀势凌厉,眼见他这柄血刃是稀世神兵,魔兽门主已自非等闲之辈,可一想到自己的镜花水月,正可出其不意,一举成功。眼见看着释小玉道:“阁下本是西域胡人,与我素不相干,、只要你将这小姑娘还了给我,我绝不与你为敌”。须卜子哈哈一阵大笑,他已看穿了陆腾空这番谎话,救人是假,灭口是真。笑声一敛,正色道:“人家姑娘本来就讨厌你那个脓包儿子,我也只是顺着小姑娘的意思,让她与这个少侠共谐百年,不信你问她”。用手中的血刃向释小玉一扬。

第二十六章 缩腹收胸

    释小玉每次与陆子风出外,都知道陆子风似乎有事瞒着自己,这次她多了一个心眼,暗中随在陆子风的后面,陆子风并不知道,释小玉知道了这件秘密,竟是关系着一个南郡的安慰,他这时已经知道这父子二人为人,心中鄙夷,竟自闭上了眼睛,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她听了须卜子这番话,心头竟然微微一热,向黄吉看了一眼,正巧这时黄吉也看了过来,一时间两人都觉大囧。这一切自然已被陆腾空看在了眼里,心中暗恨,此时忽然听到了两声啸声,一高一低,正向这儿靠近,陆腾空已经知道是金剑银枪来了,神色却是丝毫不动声色,道:“魔兽门荼毒苍生,无人不知,你妄为一代门主,却使用这种傀儡伎俩,迷惑小姑娘,我今日纵然一死,也不能让你诡计得逞”。

    他这话其实是说给后面的人听得。“说的好”,随着这一声音,一男一女已应声落在场中,陆子风心中有鬼,低声道:“师父,师娘”,释凡微摆了一下手,向着陆腾空说道:“陆兄,这等邪魔外道,和他还啰嗦什么?今日你我三人齐心,哪怕他什么魔兽门主?”此话正中陆腾空心思,正好杀了这几人灭口,只见释凡手中剑光一闪,孙秀姑双手执一杆银枪,三人已站成品字行,一阵呼啸声中,已闪电般向须卜子照了过去,须卜子冷笑一声,手中血刃望空一挥,一道暗赤赤的刀影直向二人卷去,刀风凌厉之极,释凡、孙秀姑先已见着地上树木刀痕,知道这魔兽主人兵刃犀利,自己手中兵刃不敢相撞,当下两人一剑一枪,一齐望着须卜子破绽之处一推,须卜子只觉刀已落空,眼前箭枪一晃,释凡、孙秀姑已是扑面而至,须卜子一声低喝,右手一闪即出,直去夺释凡手中兵刃,这一招后发先至,指风落处,已至释凡手掌之处,释凡暗自一惊,此时不及变招,左手一翻,已直向须卜子面门飞疾而出。

    须卜子陡地一缩,已从释凡金剑之下一滑而过,手指滑过一道劲风,已照着孙秀谷直抓过去,‘扑’地一下,一阵奇大的力道透过枪杆,孙秀谷猝不及防,双手一震,枪杆几欲震脱出手心,连忙双手用力握紧枪杆,突然之间,这股力道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道亮光已一闪而过,须卜子早已反转身子,手中血刃带着一道亮光,直朝身后滑落,只见一个人影电射而起,口中赞了一声,“好刀”,身子已稳稳地落在地上,须卜子一收血刃,已是看清楚了这个背后出手的人,口中说了一声“镜花水月”。这个人正是陆腾空,他趁着金剑银枪缠着须卜子,身子一转,就似凭空消失一样,已向着须卜子身后奔了过去,须卜子一觉身后有异,血刃照后劈出,血刃到处,正是陆腾空所站之处。陆腾空想不到这人这般机警,只见须卜子手中提着血刃已退了回去,陆腾空看着面前这个枯瘦老头,心想‘这人怎会知道我的镜花水月’。

    金剑银枪站立当地,两人听到须卜子说出‘镜花水月’,心中暗自一惊。早年间就已闻得一个剑客。名叫陆自通,听说他自己创出一套‘镜花水月’的武功,杀人于无形之中,被杀的人连他的影子也看不见,武林中人无不惧怕,可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个人突然没了消息。先时眼见陆腾空突然消失,二人都不知是何道理,一听须卜子口中说出,才知道这就是陆自通所用的‘镜花水月’,两人都是又惊又异,然而此时强敌在侧,怎能容得又半点多想,释凡纵身一紧手中从长剑,劈头照着须卜子头上一剑砍落,须卜子血刃一翻,照着金剑一刀劈了过去。忽然间只觉脑后风声,孙秀姑手中银枪已迅速无伦的刺了过来,须卜子头一低,刚好夺过着刺来的枪尖,此时手中已是略慢了一下。

    释凡提着剑早已撤了回去,孙秀姑枪尖一抖,幻成五个枪尖,分此须卜子双眼、鼻梁、口、咽喉,这一招名叫‘五星拱月’,金光闪处,释凡金剑已看着须卜子着地扫出,这二人已看准了须卜子血刃锋利。金剑银枪此起彼落,根本不容须卜子缓出手来,夫妻两人一个攻上,一个击下,配合得纯属自然。须卜子一时间被攻了个手忙脚乱,手中血刃又无法削到两人兵刃,当下静下心来。须卜子一面挥刀抵住二人,一面笑道:“二位何苦与我为敌?你们看那小子一身奇遇,日后自然是要大出人头地,令千金如与他结为夫妻,你们一个是岳父,一个是岳母,跟着自然也是沾了大光,到时你们感谢我都来不及”,他低头躲开金剑,跃身避过银枪,身法美妙自然,不再心浮气躁,也不急着去砍二人兵器,这一镇静之下,渐渐地挽回了所处劣势,金剑银枪听他满口胡说,怒从心起,手中兵器渐渐散乱。

    三人已是斗了三十余招,金剑银枪已是渐感费力,突然间两人脑中都是以闪,陆腾空为何还不上前助手,就在这时,只听得陆子风大叫了一声道:“爹爹,不可如此”,两人顿感手上一轻,眼前已是不见了须卜子,只听得‘砰’的一声,陆腾空退了几步,脸色苍白,须卜子退了两步,手中的血刃的也抖了一下。

    陆腾空凝视着须卜子,道:“你怎么会知道破这功夫的法门,声音微微气喘,显然已是受了内伤,”只听须卜子口中吟道:“‘镜里看花似缥缈,水中捞月一场空,’任你千般变化,我只听声音响处”。陆腾空脸色大变,颤声道:“这是镜花水月总诀,你为何能知道?”须卜子冷笑一声,“什么镜花水月,这是我魔兽门中的‘鬼影子’,是叛徒陆自通把这练功心法盗去”。

    原来这陆自通当年远赴西域,投入了魔兽门,其时魔兽门分为两股势力,一为‘魔兽血刃’,二为‘鬼影子’心法,他心慕‘鬼影子’心法,这功夫是魔兽门镇门之宝,只能是魔兽门主方可习练,这陆自通心机极深,趁着魔兽门中内变,趁机盗出‘鬼影子’心法口诀。这一派因失落‘鬼影子’心法,一蹶不振,被魔兽血刃代之。其时须卜子正值有为之年,正是天纵神武,终于将魔兽门内乱清除,得以一统魔兽门,声威大振,他派出魔兽门人四下打听陆自通的下落,无人知其去向,想不到今天竟在这儿碰见了他的后人。

    ‘鬼影子’分上下两本,上一本是记载练功心法,下一本是鬼影子弱点所在,也是创此功之人后来补上去的,为了提醒修炼这种功夫的人,若被人知道了这弱点,就会败在他人手上,魔兽血刃取代了鬼影子,这下一本破解心法自然就落在了须卜子手上,因此须卜子知道这破法要领,也幸得陆子风见父亲出手,害怕伤了小玉,他这一惊呼出口,须卜子方才警觉过来,不然须卜子在金剑银枪夹攻之下,又怎会知道陆腾空要杀人灭口。

    这几人中间除了陆子风,就是黄吉一人识得这一变化,可这时他一动也不能动,眼中神色惊恐担心,连小玉看了他这般神色,也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陆腾空神色大变,原来这陆自通就是他的父亲,他怎会不知道父亲出身魔兽门,而镜花水月也正好是鬼影子变化而成,他已知道这功夫已被须卜子识破,更兼与须卜子这一对掌,已是受了内伤,当下暗自调息,一言不发,金剑银枪不知就里,眼见陆腾空已受了内伤,胸中激起一阵怒气,释凡大喝一声:“秀姑,金银同朽”。二人心灵相通,这一声呼喝出口,金剑银枪突地脱手飞出,直如流星也似飞射须卜子。

    就在这时,两人已是双足一点,二人双掌直似闪电一般,径取须卜子,这一下变起突然,须卜子陡见金剑银枪射到,还来不及去削,夫妻二人掌已飞到,当此间不容发之时,脑中一闪,略一吸气,胸腹突然之间已缩成拳头大小,金剑银枪刺了一个空,须卜子只觉双肩一震,已中了金剑银枪一人一掌,就只这一瞬间,胸腹又已恢复了原样。须卜子这一招叫做‘缩腹收胸’,是魔兽门中的一种自救绝技。

    魔兽始祖年轻时遭人追捕,全身用叫‘千丝万缕’的的绳索捆绑,这种事绳索几经淬炼,方始成功,就是正道侠义之人为了对付魔兽始祖之用,当时大开武林公会,当众处决魔兽始祖,正自千钧一发之际,魔兽门主福至心灵,悟出了这套‘缩腹收胸’,竟自想到了集真气与缩骨之法并用,其时意与神会,无师自通,正当刑刀就要落颈之时,魔兽门主一吸内息,立时胸腹陡缩,松开捆绑,当下大开杀戮,其时到会者死伤不计其数,可这种法门需得身心灵通,真气运转如意,方得能够练成,是以全魔兽门中,除了魔兽始祖,也只须卜子一人会得,‘缩腹收胸’用于临阵对敌,猝遇变化之时使出,也称‘救命一招’,胸腹收缩也只一瞬之间,而此时全是劲力猛提,双肩自然一怂,劲气集于双肩之上,这金剑银枪恰好把自己送上了刀口,但须卜子也是犯了大忌,因为创出这招的魔兽始祖也不会想到,有两人会同时不顾性命先抛出兵器,人也一起跟在兵器之后,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也只有金剑银枪能想得到,须卜子双肩虽然震退了敌人.

    可这道劲气已经给双掌逼回丹田,一时间竟然提不出来。这当而黄吉也看见了须卜子这一手,心中不由一动,陆子风一直凝神观望,此时也是瞧出了其中便宜,眼看这魔头神色慌张,看样子也是受了极深的内伤,这是若不动手,自必遭其毒手,当下暗运一口气,镜花水月随心而生,已向着须卜子一剑刺去,然而他毕竟火候不足,功力尚浅,恰好云里兽见到师父落败,心中正自担心,眼见风声一起,一道剑光已射向须卜子,慌忙中大叫了一声“师父,小心”。须卜子正在调息。一口真气始终提不起来,一听到这喊声,这一代魔兽门主,应变本能陡然升起,手中魔刃微微一曲,‘当’的一声,陆子风长剑已是断成两截,须卜子已是血刃调转,屁股一痛,已中了血刃柄端一下,只觉身子一麻,顿时软在地上,这一下血刃断剑,又自突然倒转,用的是一种逆反手劲,也就是借助敌人兵刃上的力道,遇上外力自然弯曲,这血刃吹毛立断,刹时削断长剑,击倒陆子风用的全是巧劲。

    可须卜子这一下已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此时便是想动一根手指也是不能了,心中强自镇定,对阵云里兽道:“徒儿,你用着兵刃把这几人全杀了”,这声音犹如蚊鸣般发出,只说出了这几句话,已是眼冒金星,连坐都坐不稳了,他知道眼前这几人,自己书上最重,若是让这几人恢复了功力,那么自己这一面的人都免不了一死,云里兽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俯身提起血刃,看了一看,想到陆腾空杀人灭口,实在可恨,当下提起血刃,就朝着陆腾空奔了过去,陆腾空正在暗自凝神运气,想要将真气提起,然而须卜子身为魔兽门主,本身功力岂同小可,他每次内息将要提起,总在毫厘之间散开,眼见云里兽手提血刃走了过来。

第二十七章 狼影初现

    心里一急,一口真气又退了回去,云里兽见到陆腾空的神情,已知道他还没有恢复元气,手中血刃一举,就要照头砍将下去,忽然间只见陆腾空看着自己的背后,眼光闪烁不停,露出惊奇之色,说了一声:“子风,快些出手”。云里兽一惊,连忙往背后一看,只见陆子风还在地上坐着,当下放下心来,一紧手中血刃道:“你休想让我上当”。血刃已带着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向陆腾空砍了下来,只见陆腾空双手一张,刹那间已是提起了丹田真气,右手挥处,云里兽血刃已从手上脱飞而出,陆腾空一脚随着踢出,云里兽只觉腰间一痛,身子已是倒飞出了两三丈开外,幸得陆腾空刚提起内气,这一脚自然弱了许多力道,饶是如此,云里兽一时间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陆腾空这时望着释小玉,当此情景之际,一定要先杀了这个小姑娘,不然她一定会走漏自己的机密,到时自己还要背上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他体内元气已在恢复,当下缓过脚步,一面运气,一边向着释小玉逼了过去。

    金剑银枪一见大喜,还以为他是要去救出小玉,怎知他这是要杀人灭口,这几人中间,只须卜子、黄吉才明白他的心意,黄吉见他走了过来,拼命要站起来,想要阻止陆腾空,但他已受了剑伤在先,又被须卜子封了手足筋脉,心中空自着急,又怎能阻止得了,此时陆腾空一脚靠近小玉,只需已伸手,小玉便会立时毙命,就在这时,林中一声异响,从中间跃出一个身影,就似一道清风一般,几人只觉眼前一花,陆腾空一只手掌已向着人影狠狠击去,‘啪’的一声,那人影晃了一下,双手已抱起了地上的小玉,身子已如苍狼一般一滑而退,众人这时方才看清,眼前这人乱发披肩,腰间系着一块狼皮,双眼射处,直如饿狼眼中射出的凶光,整个人就是一个野人。这几人与他眼光一接触之下,都不觉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陆子风最先认出,这个影子就是小玉一开始就发现的幽灵,黄吉已是明白,他就是前后两次在林中出现异声的人影。须卜子虽然此时心乱如麻,已想到自己见得鬼影,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野人,这野人竟会被自己的血刃吓住,还在这附近窥视,而面前这几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一个也没能听出,这野人就在旁边,可见这野人不是普通之人,难道他也会爱上小玉,因此逮住了这个机会,就在这一闪念之间,黄吉已看见了野人的目光,那野兽般的凶光落在小玉身上,突然间已是变得温情柔顺,一颗紧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野人看来极是喜欢小玉,应该不会对她有所伤害,小玉这时作声不得,目中露出惊恐之色,她不知这野兽般的人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只觉得在那坚实的胸膛之下,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阳刚之气,身子已似在离地飞起,只见眼前紫影一闪,黄吉已经从地上跃了起来。

    陆子风暗叫有鬼,这小子心口中了自己一剑,竟然不死,而且功力似乎又进了一层,委实令人猜想不透,黄吉这时‘霸王御气’与‘逍遥真气’汇集,就似两条凶猛的野兽互斗,中间夹杂着豹胆雄心酒的劲力,正自体内翻腾不息,忽然间似觉春光明媚,原来须卜子的回春丸,已是在体内生了效用,就好似一个解劝打斗的高手一样,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制止了这三方的额争斗,这也是黄吉福大命大,若不是见着马适求,就不会得这霸王御气,若不是坑中死虎,又怎能得遇乌蒙山人,因而得到豹胆雄心酒,可又若非须卜子的回春丸,小命早就已丢在陆子风手上。

    他既已知这野人不会伤害小玉,心中一宽,片刻间逍遥真气驰骋纵横,被须卜子封住的穴道筋脉额然贯通,原来这逍遥真气需得心平气和,方能够逍遥自在,才能发挥其所长,这道理连须卜子也不明白,只见黄吉忽地纵身站起,吓了一大跳,一颗心差点跳了出来,黄吉脚下幻影迷踪,胸中真气激荡,这威力自是非往昔可比,这一步跨出,早抢在野人的面前,口中说道:“喂,你是什么人?快放下小玉”。伸手去拉野人怀中的小玉,那野人怔了一怔,似乎想不到黄吉身法如此奇快,身子略慢了一下,忽然间低嚎一声,这声音就如野狼口中发出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右手照黄吉飞出,手指上的指甲又厚又长,正自照着双眼抓来,这手法纯熟无比,又凶又狠,黄吉眼见手指插到,自然向后一闪,这也人也顺势一步跨了出去。

    忽然间脑后风声,黄吉正在情急之中,反手就是一下,这一手随意挥出,无招无式,却正好与来人击个正着,只听‘砰’的一声,人影直直向后飞出,重重落在地上,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个人正是陆腾空,他见着野人抱着小玉,正中心怀,自己若是出手杀了小玉,势必引起金剑银枪生恨,到时就多树立了一个敌人,眼见黄吉就要干涉野人,当下不顾内伤复发,已纵身子,向着黄吉脑后就是一掌,‘啵’的一声,双掌交处,陆腾空只觉对方着掌力似山洪暴发,无可匹配,他擦了擦口角的鲜血,望了望黄吉,这样年纪,却有如此功力,简直不敢相信。陆子风眼见黄吉拦住野人,掌伤父亲,这两下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这少年中了自己一剑,而一身功力非自己所能想象,此情此景,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剑银枪已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望着陆腾空出手攻击黄吉,他们不知这人的用心,反以为他是为了救小玉,这少年看来是与须卜子一路货色,也想打自己女儿的注意,眼见野人身形没落,释凡心中一急,他的功力较妻子要强一些,这一急之下,终于通了闭塞之处,当下也是一跃而起,伸掌抵在孙秀姑的后心,一道内息缓缓送了过去,只不一会儿功夫,孙秀姑已是面色红润,从地上走站起身子,两人错目之处,只见须卜子正在运气疗伤,这人身为魔兽门主,用手中血刃吸人鲜血,杀人如麻,为恶天下苍生,他两人都是一般侠义心肠,当此之时,自是要先除了眼前这个武林大害,才是最为首要之事。女儿已知是为狼影所劫,自会设法找到。

    金剑银枪双眼相对,都是心意相通,望着须卜子,一提金剑、银枪,向着须卜子猛地刺去,须卜子刚好聚起一口气,正在这关键时刻,眼见剑枪同时刺到,根本来不及凝神聚气,突然间身子往后便倒,剑枪已从他脸上一掠而过,二人没想到须卜子这般狡猾,两人一起回过头来,剑枪齐举,就势往地上一戳,须卜子要想闪开,可胸中那口刚聚集起的内气,竟已散了开去,眼睛看着两道金银光线一闪,心中一凉,已是只有闭目待死,突然间身子一轻,已是离开了地面,须臾之间,躲开了这一剑一枪,此时方才看清,正是紫衣少年,这时已放下了须卜子。

    黄吉眼见须卜子就要死于非命,自己若非此人相救,早已死在陆子风剑下,无论他是好是坏,也不忍他死在自己的面前,一使幻影迷踪,已从二人剑枪之下拉退了须卜子,当下回过身子,就要再去从野人手中救出小玉,蓦地两声大喝,一柄剑,一杆枪,已从背后刺了过来,黄吉心无所属,竟自不觉,这二人正是金剑银枪,眼见黄吉从自己二人救出须卜子,已是认定黄吉就是魔兽门下的杀星,对于这种人还要讲什么道义,二人悄无声息,一起出手,这一下正要得手,忽然间只觉背后掌风凌厉,要待回过身子,早已迟了,只听陆子风大叫声“住手”,‘砰’的一声,身子已重重甩出。

    释凡、孙秀姑吃了一惊,剑枪已是失了准头,黄吉听到身后响动,回转身子,望着手执金剑银枪二人,才知道刚才自己已是差点死在二人手上,这二人已是一起向陆子风奔了过去,释凡扶起地上陆子风,只觉他已是气若游丝,陆子风看着二人,神色间露出一丝微笑,道:“我..我对不起..”咳了两声,嘴角边流出了一缕鲜血,孙秀姑柔声道:“风儿,这不关你的事,你真是我的好孩子”。原来这陆子风见小玉被野人劫走,他天良未泯,想到金剑银枪对自己视如己出,自己却与父亲合谋相骗,一时间竟自又羞又悔,此时刚好站起,眼见须卜子在背后偷袭二人,想也不想合身扑了过去,替师父师娘挡了这一掌,也算是报了二人的恩情,心中也是有了一种赎罪的快感,这二人怎知他心中的想法,释凡转过身子,想要去招呼陆腾空让他为陆子风疗伤,却是不见了人影,原来早就走了,只听得须卜子一声轻哼,原来他刚好聚起内息,此时心系逍遥心法,也不愿黄吉就此丧命,眼见二人扑向黄吉,身后全是破绽,当下一提内劲,力透双掌,看着二人后心就是一掌,哪知陆子风陡然冲了过来,用身子挡住了这一掌,孙秀姑被他这一下撞偏得老远,须卜子毕竟刚恢复元气,这一下全力而出,已是耗尽了刚聚起的真气,这时一运真气,‘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陡然间精神大震,双臂一振,竟向金剑银枪纵了过去。

    突地两道亮光一闪,‘啊’的一声,金剑银枪劈面刺到,二人当此之时,已放下了陆子风,心中都是明白,唯有杀了这个魔头,才能脱得眼前的危难,须卜子见剑枪来得凶狠,一跃后退,只听得云里兽大叫道:“师父,接刀”,血刃就手抛出。这时他刚好清醒,适时捡起地上血刃,向须卜子抛了过去,须卜子一接手中,振臂一挥,霎时间刀影丛丛,魔兽门‘散血**’轻易不用,这时吐出鲜血,立时功力大增,刀锋呼呼声响中,金剑银枪手中个握了半截兵器。此时险象环生,须卜子杀机已起,孙秀姑长发披散,释凡衣衫划破,二人都是极其狼狈,眼看须卜子已是一跃身子,两人全身都在刀影之中,二人怎知世上竟会有这散血**,一时间面色惨白,忽然间‘嗤’的一声,半空中掉下两截枪杆,须卜子已是‘突突突’的退了几步,手臂兀自酸麻。只见释凡抱起地上的陆子风,与妻子相携离去。看着地上两截枪杆,须卜子神色极是惊异,幸亏血刃极利,黄吉仍过枪杆一碰即断,可这一扔之力也是如此厉害,这小子究竟是人是鬼?

第二十八章 云梦绝学

    黄吉刚要离开,只见释凡夫妻已是要丧命血刃之下,这二人侠肝义胆,心中好生敬仰,当下拾起地上断枪,望须卜子血刃一丢,这一下抢杆撞在血刃之上,虽然断成了两截,可神功余威之下,仍把须卜子震得倒退几步。此时见须卜子神色不善,黄吉心中一阵心惊肉跳,双脚不由一动,身子已似轻烟一般,奔了出去,使的正是‘幻影迷踪’。

    须卜子见到口的肥肉溜走,这岂不是白白的糟蹋了‘回春丸’,此时看着云里兽,喝了一声:“快追”,身子率先望黄吉追了上去,魔兽门轻功心法亦是不凡,可比起‘幻影迷踪’,却是天差地别,何况黄吉新增功力,更是如虎添翼,须卜子用尽平生功力,把云里兽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还是越追越远,但心中仍是不放弃,奋力奔跑了过去。

    黄吉亲眼见到须卜子血刃翻飞,心有余悸,此时回头一看,须卜子已成一个小点,此刻身上内力爆发,脚下似生风一般,身旁景物如流水般倒退。忽然间脚下似被勾了一下,收势不住,朝前直飞了出去,一下子摔得晕头转向,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明白为何会摔倒,回顾四望。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真是可笑,空有一身内力,却如老鼠一般逃命”。这声音似在身边,黄吉瞧了瞧四周,哪有半个人影,但见此刻四下安静无比,心中兀自嘀咕:‘莫非是鬼怪不成?’他心里这样想,口中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只听见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你小子睁大眼睛往这儿看看,鬼怪是不是这个样子?”黄吉闻声向坡上一看,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黑衣黑裤,平头正脸,日角珠庭,双目清澈明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神色间极为自负,黄吉不识此人,心中暗自奇怪,望着黑衣人道:“前辈,真对不起,我这就走”。

    话音甫毕,一个人影忽然间逼近身旁,黄吉一惊之下,立即往后面一闪,凝目一看,原来是须卜子。须卜子眼前已不见了黄吉人影,心中微觉失望,这时翻了个山头,远远就看见了黄吉,当下放轻脚步,只一会儿就逼近黄吉,正要出手,黄吉已经警觉闪开,幸得须卜子想得到‘逍遥宝典’,不然手起一刀,此时二人相距只咫尺之遥,黄吉又怎能逃得小命,须卜子血刃倒握,展开身子,右手照着黄吉就是一抓,却是抓了个空,眼见黄吉就要逃脱,忽然间情急生智,大声道:“你抱住小姑娘干什么?不要走”。黄吉本就心急小玉,那个野人看来对小玉并无恶意,可保不定他野性大发。加入他肚子一饿,是不是小玉就被他饱餐一顿,此时听到须卜子的声音,不觉回头一望,陡然间一阵风声,肩井穴一麻,已给须卜子牢牢扣在手中。

    云里兽亦已追了上来,正好看见须卜子擒住黄吉,当下对着黄吉道:“若不是师父灵丹妙药,你小子早就死了,现在还不思报答师父,将逍遥宝典双手奉上?”

    须卜子微感得意,眼见这小子就要逃脱,自己略施小计,他就立即受缚,只要带回本门之中,自要好好参详一番,究竟他为何得此一身神功,想到黄吉种种神奇之处,不敢放松,身子一紧,已跨了出去,赶紧回到本门,是为正途。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一闪,正好挡住去路,须卜子还未说话,云里兽要在师父面前逞能,一步跳到这人身后,对准后心就是一掌,‘砰’的一下,云里兽身子飞起,倒跌出去,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只觉腰间似被身子撞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无法站起,须卜子见这人手腕轻轻一动,云里兽就吃了大亏,这人一身黑衣,此时如山岳峙立,眼神中闪烁出睿智的光芒,此时看着须卜子道:“放下这小子,”声音平静温和,却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须卜子不由得一怔,竟似差点就要放手,陡觉腕间一痛,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他用的‘散血**’,极耗精力,此时方停了一会儿,血气已回归心脉,大脑立时灵敏反应,人就立时变得清醒过来,看着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凭什么?”血刃已似一弯冷月闪过,对着黑衣人砍了下去,蓦地眼前五指一叉,他左手擒住黄吉,无法腾出手臂,须卜子临危不乱,身子往后微一退,已是避过了叉向眼睛的手指,忽地手心一震,血刃已是差点飞出手掌,幸得魔兽心法应念而生,牢牢握住了刀柄。

    就在这时,左手已是微感一热,不禁松了一松,黄吉已脱出了手掌,此时黑衣人刚好伸过手来,顺势将黄吉一带,身子已正好站在五六尺外。原来须卜子一手提着黄吉,一行一动之中,已让黄吉体内真气应急而生,适时震开了他的手指,须卜子此时已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只感到黄吉一身都是诡异,眼见黑衣人出手相救,武功深不可测,心中却是忌惮,可若是就此示弱,不要此刻还有门下弟子,传出去别人也会笑话,想到这里胆气一壮,凝视着黑衣人道:“阁下看来是江湖前辈,却是要恃强出手,既然如此,就请划下道儿吧”。一抽血刃,刹那间豪气顿生,先前自己提了一人,束手束脚,此时身上一松,心想‘这柄血刃乃是稀世神兵,若是出其不意使出,虽不能赢,也不见得会一败涂地’,这般一想,顿时心中已不觉畏惧,黑衣人已放下了黄吉,眼见黄吉神色间似有些害怕,微哼了一声道:“对付西域胡人,原本不用讲什么道义,但这时我并不想和你动手,这样好了,我先指点这小子两招,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如何”。这话显然是没把须卜子瞧在眼里,可他心中不怒反喜,心想你既然如此狂妄,正好遂了我的心愿,说道:“那好,你可不要变卦,这小子若是败了,我也不要他的性命,只把他带走就行了”。

    黄吉听到二人如此说话,想到片刻之间就算能学得两招,又怎能胜得了须卜子,这不是注定要输了吗?黑衣人似乎已知道了他的心思,看着黄吉道:“你不要多想,现在听我告诉你,”黄吉这时已是别无他法,眼下情景已是不能逃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心中一阵犹豫,说道:“是,我听前辈指点,”黑衣人道:“你身上的内功非同寻常,而轻功身法也是罕有,只是尚欠一些临敌的招式,这有何难”。只见黄吉脸色似信非信,话音一转,已是变得低沉,说道:“你这就好比是三岁的孩子捡到宝,不知如何运用,现在我来教你用,这是第一式‘云梦闲情’,好好看着,”他口中说话,身子已如云中漫步,挥手顿足之间,神情悠闲飘洒,朦朦胧胧,这哪是打架的方式,分明就似做梦一样,黄吉心中一团疑惑,可见他如此认真,还是忍着看了下去。

    黑衣人手脚突然张开,似是刚好从梦中惊醒过来,眼见看着黄吉,说道:“这时第二式,‘如梦方醒’,”只见他手指一颤一抖,双脚一曲一伸,好似大开大合,又如提心吊胆,须卜子已是看在眼里,心中刹时纳闷,世上哪有武功是这样的教法,让敌人把这些招式全都看在眼里,那不是全盘都清楚了吗?让自己非要稳操胜券不可,黑衣人已是一收身子,看着黄吉道:“看清楚了吗?”黄吉点了点头道:“看清楚了”,心中暗脑子好笑,似这般打发就似做梦一样,到是好玩的很,他心中这么一想,忽然间一点蚊鸣似的声音传到耳中,“你与他对敌时,用你的步法配合,先用第一式”。黄吉听得大是糊涂,只听黑衣人朗声道:“好了,你现在就去领教这位西域高人”。

    黄吉这时已是无法可施,只有硬着头皮,走近须卜子身前,心头‘砰砰’乱跳,也不说话,当下学着黑衣人的动作,不自觉使出了第一式,此时他已按照黑衣人的额方法,脚下幻影迷踪,姿势极其美妙,须卜子见他果真按照黑衣人所示动作,暗自心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眼看黄吉已是走近,陡然间一手挥出,黄吉只觉指风扑面,耳中听到一丝极细的声音:“赶快走动”,这身影细如蚊鸣,却是直穿耳膜,黄吉听得清清楚楚,几步走了出去,已是堪堪躲过了须卜子这一抓,须卜子这一抓已是失手,黄吉这时已转到了他的身后,此时这一声音又自耳边响起,“这步法可自倒退迂回,现在你用第二式。”

    须卜子见黄吉在身边游走,若即若离,手脚一抖一动,与黑衣人之前演练的招式一样,于是渐渐放心。他一开始认为这其中有什么古怪,还小心提防,此刻见并无异动,心神为之一松,再无顾忌,右手连环使出,快如闪电,可黄吉总能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堪堪躲过,须卜子耐不住性子,黄吉步法神奇,如此下去何时才能了解。恶念陡生,血刃一交右手,刹那间寒光凛冽。须卜子运起神功,血刃一刀快似一刀,全望着黄吉手肘砍劈。他知一时不能取胜,不如先斩掉这小子手臂,那时还不是任自己处置。

    黄吉见须卜子凶光毕露,径自心惊,脚下一缓,‘嗤’的一声,左臂一凉,已被血刃划破了一道口子,急忙一脚后跨,消去了许多力道,若是慢上一慢,这条手臂早已断下,这一下心慌意乱,幸得真气充沛,只微一用力,便已退开几丈,血刃一时无法砍到,跟着连滚了几个跟头。忽然间黑衣人的声音又传到耳中:“眼睛不要看刀,自顾照第一式使出”,黄吉知是黑衣人说话,只是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旁人竟然听不见。照着黑衣人吩咐,依还使出‘云梦闲情’,跟着又是‘如梦初醒’。

    须卜子见他翻来覆去就这两招,可自己却是奈何不得,心中焦躁,喝道:“臭小子,你就只会这两下逃跑招数,干嘛不使两招别的?”黄吉不敢搭话,只是围在须卜子身前游走,就将黑衣人这两式依照使出,一些不变,此时黑衣人声音又传进耳中:“身随步行,不要想什么招式,反手一掌”,黄吉心中奇怪,可他早已对这个黑衣人心生敬意,怎不听他指点。此时正好已在须卜子侧面,忘记了黑衣人叫他不要看刀,见刀光闪闪,心中已自心惊了一下,反手就是一掌,慢了一下,‘砰’的一声,这一掌正击中须卜子的手腕,这一下力道何止千斤,须卜子手臂如中巨锤,如何还拿得起血刃,血刃脱手飞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奇正之道

    须卜子神情木然,想到自己来到中原,本想为魔兽门打下一番天地,先时为毒蜂险些丧了性命,岂知此时竟败在这一个无名小子手中,黑衣人忽道:“你乱行动用真气,血行已是枯竭,还不快回去疗伤,难道要在这里等死不成”。须卜子大吃一惊,一双黄鼠狼似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动,道:“你说什么?”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你好强要胜,妄用散血**,难道我眼瞎了不成”。须卜子心中狂震,这人当真是目光如炬,散血**为魔兽门不传之密,而眼前这个黑衣人却看了出来,如此博识,直是令人寒到心里,中原之地果真是藏龙卧虎。

    只听黑衣人道,“你这身功夫得来不易,我也不忍你就此送命。”须卜子这才明白,这人并非当真要己性命。云里兽已拾起了地上血刃,交在须卜子手中。须卜子抬起头来,眼见黄吉神色一片迷茫,似是连他自己也觉这一掌太过诡异,须卜子陡觉意兴萧索。黄吉却是大觉歉意,脸现愧疚之色,自己若没遇见须卜子,怎能活到现在,不觉歉然道:“真是对不住,我...”,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脸上神情极是诚恳。须卜子此时方才仰天一笑,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既败在你手里,天意如此,又有何憾?”。

    黄吉忽地想到老夫子交给自己的三字经,这时从怀中摸了出来,脸色极是诚恳的说道:“你不是想要武功秘籍吗?这本书你拿去好好看吧,或许比什么神功都有效的很”。黄吉心里这样想‘三字经全属于儒家为人之道,魔兽门为恶苍生,如这须卜子能从其中参悟出人生万物之理,未尝不是一件美事。’,须卜子接在手里,只觉半信半疑,然而见黄吉连上神情诚挚,心中忽有所动,讲书接在手中,封面上三字经,他根本不识,但还是放在怀中。心中暗自称奇,天下竟有这样的君子,摸了怀中一下,微觉有些满意,所失去的回春丸也没有那么心痛了。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宅心仁厚,实属罕见,今日就此别过,日后自当再行领教”。微吸了一口气,唤过云里兽,师徒二人一前一后,霎时间已是不见踪影。

    黄吉神情木然,想不到自己这一出手,竟会令须卜子血刃脱手,这一切似乎就在梦中,实在突兀得紧,可心中却是殊无喜意,只觉一切奇遇都是造化弄人,回想种种发生的事,反觉很是对不起须卜子。黑衣人这时已走近了黄吉,见到他这副神情,说道:“男儿志在天下,何苦作这儿女姿态?岂不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黄吉抬起头来,想到适才黑衣人在耳边说话指点,迷茫的说道:“前辈对我说话,为何他们听不见?”黑衣人微微一笑,道:“这是‘随风传语术’,不值一提”。话锋一转,说道:“你现在明白了那一掌的妙处了吗?”

    黄吉实在不懂,自己也只是听黑衣人什么随风传语术,这才立即出掌,想不到竟是如此准确无误,当下摇了摇头。黑衣人知道他不知这其中关键,说道:“我先让他看着我教你这两招‘云梦掌法’,就是要让他以为你只会这两招,”只见黄吉脸色迷惘,又说道:“而且你与他周旋之时,也却是反反复复就这两下,大意之下,他便上当了”。黑衣人已微露赞许之色,说道:“你内功却是厉害得很,步法也却是难得,这才能支持到令他掉以轻心”。黄吉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突然醒悟过来,说道:“我明白了,你在我与他争斗之时,已看出了这老头的招式,因此算准了他出刀的方位,及时告诉了我,故此正是恰到好处,对不对?”黑衣人哈哈一笑,点首道:“不错,要打败比你强大的敌人,必要先骄其心,再出其不意,方得一举奏效,这也正如用兵之道,一奇一正,这才能令敌人防不胜防”。

    黄吉听到‘奇正’二字,忽然想起公孙无计曾经说过,当年韩信用兵,忽邪忽正,兵法自成一家,敌人无从捉摸,人称不败将军,他的用兵之道,就是这‘奇正’二字,‘奇’就是兵行诡异,‘正’既是光明正大。公孙无计对这人甚是推崇。其时曾有人题了两句诗‘韩信十面埋伏计,不及张良散楚歌’,公孙无计愤愤不平,提笔在后面添了两句,‘若非将军施秒策,一曲怎得尽敌兵’。想到这里,他不觉说了一句,“这不是当年的韩王兵法么”?

    黑衣人脸色一动,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恨意,沉声说道:“正是,你能知道韩王用兵之道,看来你身边的人也是一个人物”。他心中在想:这少年如此年轻,自韩信被诬造反,其兵法早已被刘邦毁去,更是严令不准凭悼此人。如今时隔已近两百年,已是鲜为人知,这少年能得知道韩王,必是听其长辈所说,见黄吉默不作声,他心里已是喜欢上了这紫衣少年,面容一正,道:“刚才我教你的两招‘云梦掌法’,如何?”黄吉正在回思这黑衣人所传的两式,竟与自己的步法暗合,而且挥洒之中很是如意,便似身处极妙梦境之中,朴燕欲醉,用这种招式打架,到却是有趣得很,全不是自家‘双刀谱’,看着都令人胆颤心惊。听到黑衣人的问话,恭敬的说道:“前辈这种招式,我从未见过,当真令晚辈大开眼界”。他说的这两句话,却是由衷之言,只听黑衣人道:“那好,这套掌法叫‘云梦十三绝’,一共十三式,我现在就将它说给你听,好好记在心中,日后慢慢领会”。

    黄吉此时集中精力,看着黑衣人口述以及比划。已把黑衣人剩下的十一式记在心里,这十一式分为‘醍醐灌顶’,人似突然间精神百倍,掌影上下翻飞,层层叠叠;‘飞熊入梦’,这是文王访贤中的一个典故,姬昌夜梦飞熊,扑向怀中。只见双脚望虚空一蹬,全身不由得一紧,魂驰梦想,似为正做美梦,失魂落魄。余下来是‘庄周梦蝶,魂梦颠倒,梦笔生花,宛如梦中,恍如梦寐,醉生梦死,浮生若梦,春梦无痕’。最后一式‘斯人绝梦’,梦本无一物,何苦自惊扰,也就是所有梦境都是幻觉,这一式是以静制动,讲究心灵和一,最是难练。黄吉这时已将剩下十一式记涌在心,黑衣人看在眼里,很是满意,道:“这套掌法主要就是为了迷惑敌人,武功与兵法道理相同,高手相争,都是全靠出其不意”。

    黄吉这才明白,这‘云梦十三绝’,看似恍恍惚惚,,原来是为了迷惑敌人,心中大是叹服。当下说道:“晚辈黄吉,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也好让晚辈不忘今日教诲”。这一番话已是因他长随公孙无计,耳濡目染之下,方才说得如此得体,黑衣人心想,这小子看来出声也是不凡,假以时日,必是一个可造之材,自己此刻正需用人,不如就此交给这少年,凭着他这身轻身步法,还有适才教于他的‘云梦十三绝’,自可放心,也是借此事考验一下这少年的能耐,当下伸出手指,凌空一横一划,黄吉看得明白,刚好九划,组起来是韦正二字,此时望黑衣人拜了一拜,原来是韦前辈,请受晚辈一礼,韦正也不谦让,慨然受了这一礼,脸上露出微笑,道:“我正有一事,要让你替我去办”,说着从肩上取下一个包袱,上面绣有四字,‘赵王亲启’,黄吉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接在手中,微觉有点沉甸甸的。神色毕恭毕敬,道:“晚辈不知如何才能办成此事”。

    韦正做了一个手势,说道:“你从这条路过去,到达龙川县,大约两日路程,你把这包袱交给一个叫卖弓的人”。黄吉大奇道:“若是卖弓的人多了起来,我怎么认识此人?”韦正道:“问得好,所以这时有个暗号,你先问他‘天上有飞鸟吗?’那人就会说‘没有’”,黄吉心中在想,假如那时天上确是没有鸟呢?那不是谁都不可以说着两个字吗?只听韦正接着又道:“那你就对他说‘我要买一张弓,那人会显出大大的惊奇,反问你‘鸟都没有,你买弓干什么?’,这暗号就对上了”。黄吉一想,哪有做生意的还会为买主着想的道理,这暗号果然妙得很。

    此时看着韦正,只见他神色中微露忧伤,口中正自低声吟语:“飞鸟尽,良弓藏”,轻叹了一声,眼中已是泪光盈然。黄吉微觉奇异,正待询问,韦正似已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目光已是变得温和,说道:“黄吉,这包袱关系重大,你要好生收好,我现在还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你一定要好好小心才是”。黄吉将包袱系再说身上,说道:“晚辈自当为前辈将此物送到,前辈也要好好保重才是”。

    想到自己也是机缘巧合,故此遇上韦正,蒙他传给自己两招掌法,竟是让须卜子败走西域,实在是做梦也想不到,敬仰之意油然而生,不自禁在神色中露了出了。韦正也是看着眼里,朗声一笑,道:“很好,有你这一番话,也没能让我失望,你小心去吧,我走了”,说完已望左首道上走了过去。黄吉眼看韦正已是越去越远,当下转过身子,往南越城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景色怡人,全身为之一爽,突然触着背后包袱,想到韦正说的接头暗号,这是自己平生第一次用暗语与人接头,心中只觉好玩得很,边走口中边念叨:“今天有没有鸟,他就回答‘没有鸟’,然后再对他说‘我要买一张弓’,那他准会大大的惊奇,‘鸟都没有,你买弓来干什么?’”越想越觉有趣,手中不觉比比划划,过往行人还以为遇着了疯子,纷纷避开。一路行来,已是过了两日,靠近龙川县,这儿虽是南越小县,却是极为热闹,西域胡人以及夜郎客商,都在这儿交易货物,这些人形状各异,都是为了牟取暴利,因此龙蛇混杂,极为繁复。

    黄吉记着韦正交给自己的包袱,他身在人群当中,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希望出现卖弓之人,可在集上转了老大半天,就是没有见着一个卖弓的。忽然间看见两个人在交头接耳,模样甚是神秘,这两人很是小心的看了四周一遭,便朝着一座房舍走了过去,这一阵诡秘的举动,引起了黄吉的好奇,当下一声不吭,跟在两人后面,想要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

    这时身上内功已到了极高的境界,所发出的脚步声,连武林中一流好手也是不能发觉,更何况这两人只是一般角色,因此这二人毫无察觉,就此进了房舍,黄吉跟在他们身后,随着走了进去,这房舍看来已是许久无人居住,一路进来,竟是不见一个看守之人。两人已在一间屋门前停下,伸手敲了一下房门,黄吉此刻正在后面,只见房门轻轻一开,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这两人在女子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黄吉这时隔得太远,然而他在平息静气之下,竟自听到了几个字,似乎是‘石墓’,什么‘南越王’,好像隐约听到了龙十三三字,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只见那被一女子点了点头,道:“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这两人转过身子,走了出来,黄吉脚下‘幻影迷踪’,已是一闪而没,隐在巷道之中,那两人丝毫不觉,径自走出了门。

第三十章 东海妖女

    黄吉转了出来,只见那白衣女子已反转身子,进了房间,此时房门大开,黄吉无意中向房中一看,突然间,眼睛一亮,差点就要叫出声来,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桌上正放着一张弓,黑漆漆的无一丝杂色,眼见接头人就在这儿,不觉心花怒放。当下大步走近房中。那女子已走近桌边,向着桌上的弓伸手过去,黄吉微嗯了一声,道:“今天有鸟吗?”那白衣女子似是一惊,转过身子,这才看到已走近面前的紫衫少年,当下睁大一双杏眼,甚是清澈,一副莫名其妙之样,道:“你在说什么”?声音微有冰冷之意,两人这一照面,黄吉已看清了面前的白衣女子,似冰一样的清澈透明,如玉一般的洁白无瑕,丽质天成,清丽脱俗,一头乌黑的秀发自肩上垂了下来,恍似瀑布清泉,映着一身雪白衣衫,令人一看便自转不了眼睛,说话间神色冰冷。

    黄吉听她问自己说什么,还以为她没有听清,脸上赔笑着,很是礼貌的道:“小姐,请问今天有鸟吗?”话音甫毕,‘啪’的一声,脸上已重重的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黄吉这时相距已近,白衣女子身上散发出一种清雅的香味,直让人欲晕欲醉,怎能防得这女子突然出手。这一巴掌力道甚猛,护体神功又不能护脸,给打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心中兀自不明白,自己暗语又没有记错,是什么地方惹怒了这白衣女子。呆呆望着白衣女子,喃喃地道:“你...你干嘛打人”,白衣女子满脸怒色,咤道:“你是哪里来的无赖,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快滚出去”,脸色冷若冰霜,直似一股煞气,黄吉看得有些害怕,才知道自己走错了门,心中好生懊恼。摸了摸被掴了一掌的左颊,悻悻然转过身子,向门外走了出去。

    忽然间‘砰’的一声,门板轰然倒在地上,先前两人从门外被撞飞进屋,挣扎着想要爬进房中,然而拼尽力气,仍是不能再进半尺。白衣女子闻得声响,已从房中奔了出来,一眼看见两人。这两人也看着白衣女子,其中一人刚说了一声“小姐”,便歪下了头,就此不动;另一人声音微弱,喘息着道:“小姐,快..走,’白衣会‘已来插手”,眼睛一鼓,便没了声息。白衣女子大吃一惊,抢上两步,俯下身子,用手扶起刚倒下的那人,轻声喊道:“刁福,你说什么?”用手一探鼻息,已是全无生气,又走近另外一个,用手一探之下,一样是全没了气息。白衣女子陡地站起身子,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气,“刁福,刁禄,是谁害了你们?”这两句话一字一字吐出,掷地有声。黄吉不觉身上一阵寒意,脚下已是不由自主加快,只想快些走出房门。

    “是我”,随着这一声音,一个人已从破门之处大踏步进入,身着蓝色衣衫,一脸鬼森森的杀气,正好堵住黄吉去路,黄吉微自心惊,只好停住了双脚。说时迟,那时快,白影一闪,白衣女子口中已是轻喝了一声:“你为何伤我东海之人?”手中已是持了一柄长剑,手腕一抖,剑尖直向蓝衫人咽喉刺了过去,这一剑电射而出,剑尖已将及咽喉之处,只见蓝衫人右手一翻,手已搭在剑身之上,两根手指就势一夹,往外一甩,白衣女子怎把握得住,‘嗤’的一声,长剑已脱手飞出,正好射中一根柱头,直穿了进去,只留下剑柄在外。白衣女子一飘身子,一团白影已直扑向蓝衫人,只见蓝衫人身形不动,忽地伸出五指,向着白衣直一拂,这一下正好拂到她肩上,白衣女子只觉全身一软,已不由自主退向左旁。

    白衣女子已给蓝衫人这一手拂中了肩井穴,此时怒睁杏眼,一股怨恨之色夺目而出。脑中已闪出蓝衫人适才一拂之势,猛地想起一人,已自口中说了出来:“夺命判官”,右手奋力提起桌上铁弓,怎奈左肩深痛,一动也不能动。蓝衫人鼻中微哼了一声,道:“东海小丫头,见识倒也不差,还识得我丁自重”,这丁自重绰号夺命判官,师出鬼王一派,一身功夫甚为邪门,尤其这五指一拂,名为鬼手,使将出来,飘忽无常,令人无从捉摸。白衣女子竟是不惧,眼视丁自重,突然间已是明白过来,说道:“原来姓瓜的也在打石墓的主意。”丁自重冷冷一笑:“我也是奉瓜大王之命,寻找知道石墓秘密的龙十三,你那两人想要去召集人手,因此死在我的手上,你也给我躺下吧”。说到这里,蓝影一晃,向桌旁白衣女子脑袋就是一掌,白衣女子肩井穴被封,眼看已是不能躲得。忽然眼前紫影一动,一道凌厉的掌风已扫了过来,丁自重身为鬼王门下,为人极是机警,一觉风声,早已收住手势,远远跃了出去。望着面前紫衫少年,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弱冠男子,如醉似睡,魂不守舍般的站在对面,丁自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黄吉本已要走出门去,恰好见到丁自重闯进,眼见这人杀机隐现,听到他口中的‘龙十三’三字,心中一惊,只稍一迟疑之下,已站立下来。眼见白衣女子就要葬身鬼手掌下,虽不知这女子是好是坏,然而一种男子气概已自心头涌了上来,瞬间闪在白衣女子面前。神情迷糊之中,使的正是‘云梦十三绝’第一式云梦闲情,丁自重见黄吉神情迷糊,看出有机可乘,已是纵起身子,五指斜伸,鬼手倏地发出。眼前紫影一闪,只见黄吉已抱起了地上的白衣女子,从破门中一跃而出,丁自重跟着跃出门外,但见集市上人来人往,紫衫少年却已消失,凝神细想适才情景,只觉一切太过诡异,这一时间,整个人便似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黄吉眼看丁自重跃退,只恐这人再向白衣女子下杀手,心慌意乱之下,也没有想到其他,俯身抱着白衣女子夺门而出,脚下轻快,似穿花一般从人群中走过,赶集的人只觉眼前一晃,一紫衣白似两道光亮一闪而没,还以为大白天见了鬼,都是不敢作声。这一路奔了下来,丝毫不觉疲累,已奔到了一处窄巷之处,往身后看去,并不见丁自重追来,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将白衣女子放了下来,扶她坐在地上,白衣女子神情一片木然,一言不发,但已不再是初见时那般冰冷。黄吉对这女子又敬又畏,敬的是她能为下人之死怒而出手,畏的是神色冷漠无情,当下低下了头,转身就走。“等等”,白衣女子忽然出声,黄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白衣女子,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

    只见白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忽然神色一定,似是下定了决心,低声道:“你先到等我一下,让我解开穴道”,这声音虽然冰冷,可也不是先前一样盛气凌人了,黄吉这才明白,白衣女子为何让自己停下。黄吉此时走上两步,望着白衣女子道:“姑娘,需要我帮忙吗?”白衣女子脸上一阵红晕,低下了头去,轻声说道:“你只给我看着就行了,我自己试着冲开。”原来肩井穴与乳*房之处相连,动手解穴必然有所接触,这白衣女子守身如玉,又怎能让一个初相识的男子为自己解穴。

    白衣女手中一松,铁弓已落在地上,闭目凝神,已自丹田之处运起一股气劲。黄吉见她静坐凝气,当下守在一旁,静候白衣女子解开穴道。白衣女子微睁双眼,已看见了黄吉背上包袱,包袱内东西似是圆形物体,心中微微一动,可这时正在冲穴,一股气劲直向肩井穴缓缓冲去。这丁自重的鬼手力道极重,一股气劲在肩颈之处回旋来去,好半天竟自未能冲解得开,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卖弓了,上好的弓,快些来买吧。”这突然从路口传出的吆喝声,黄吉听了心中一动,几步走到路口,正好一个中年男子一路走过,背上负了四五张弓,有大有小,颜色各异,这时已过了四五丈外。忽然间一阵鸟鸣,天上正好有几只喜鹊飞过,黄吉也不管有鸟无鸟,忽然在卖弓人背后说了一声“今天有鸟吗?”这一声似天外来音,卖弓人忽地转过身子,只听天空‘喳喳’叫了两声,卖弓人眼睛一眨,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没有鸟”,这话实是突兀,过路的人也不知这人是发呆呢还是发傻,雾头雾脑的砍了卖弓人两眼,就各自走了开去。

    黄吉大喜,奔将上前两步,对着卖弓之人道:“我要买一张弓”,卖弓之人似是早已料到,说道:“鸟都没有,你买弓干什么?”黄吉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总算找着你了”。当下解下包袱,交在卖弓人手上,忽然间一道白影已飞跃过来,背上负了一张黑漆漆的弓。原来白衣女子已冲开了穴道,一想到黄吉背上包袱模样,心中一阵猜疑,已飞快追了出来,双手一转,直向卖弓人手上包袱抓了过去,卖弓人陡地一闪,已脱出了白衣女子手指抓处,白衣女子‘忽’的一声,双手已抓了个实,正自惊喜之处,只见手上竟是抓了四五张弓,竟没瞧见卖弓人是用的什么手法,眼睛看着卖弓人手上包袱,闪过一丝异光,手臂一抖,五张弓齐向卖弓人飞了过去,带着一股劲风,直飞向卖弓人头、双手、双脚,五个方位。卖弓人全身已似照在弓影之中。

    黄吉眼见卖弓人即将丧命,正欲上前解救,身子还未动,忽听得‘叮叮当当’几声响,五张弓已在卖弓人身前落了下来。每一张弓旁都有一块亮光闪闪的白玉,想不到这人出手如此豪阔,不知这人身上还有多少宝贝。只见卖弓人手拿包袱,嘿嘿一笑道:“幸亏我呆了几块白玉,不然就呜呼哉也”,说着身形一展,早已平平退出。口中说道:“东海小姑娘,手段狠辣得很,恕我不奉陪了”。这人竟自心平气和,一点也不生气。白衣女子喝了一声,留下包袱再走,双脚一蹬,已如轻燕般飘起,就要硬夺卖弓人手上的包袱。但见青光一闪,两柄短剑从左右刺了上来,这一下变起仓促,白衣女子身在空中,如何能躲得过?眼看剑尖到处,就已要刺上两肋,忽地身子一顿,就似被什么东西硬扯住似的,已是凭空退了出去,险险躲过了这一剑。白衣女子回过头来,只见黄吉这时已放下了抓住自己衣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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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篡汉时期,朝中腐败,其时天变迭兴,日食无光,此时变异越甚,当夏天落陨星,草木尽皆枯死,时值立秋之时,狂风拔起千年古树,天上降落冰雹,以致死伤无数人畜,天风二年仲春,日中现星,其时黄雾弥漫,百姓诳言,黄龙坠死黄山宫中,一时间天怒人怨,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龙狼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狼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狼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