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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水涛涛     建隋大业txt下载     建隋大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四十章 嚣张的乌塔

    宇文孝伯难以置信,自己没有被吴三桂斩杀,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中,而这个背后杀人的人竟然是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杨坚。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宇文孝伯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想到了曾今的传言,想到了王轨屡次向周武帝宇文邕的进言。

    杨坚心怀异心,日后必反。

    如今的北周人才凋零,朝纲混乱,杨坚杀他,不外乎削弱宇文氏一族的势力,从而谋取兵权。想宇文赟宠信郑译,对杨坚更是十分信赖,等待时机成熟,恐怕就是杨坚取宇文赟而代之之时。

    “元帅,您怎么了?弩箭,该死的齐人,当真卑鄙无耻!元帅,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看着杨坚那悲痛欲绝,充满忧虑和愤慨的眼神,宇文孝伯突然很想笑,究竟是笑自己的识人不明,还是笑北周的命运多舛,抑或是二者皆有吧。

    “元帅,元帅!高兴狗贼,我杨坚与你势不两立,今生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此时周军都是亡命奔逃,哪里注意到杨坚的动作,而且杨坚又是骑乘战马,速度比旁人快了许多,直到听见杨坚那悲愤的咆哮,他们才知道宇文孝伯出事。

    宇文孝伯眼中的最后一丝神采慢慢散去,没有仇恨,没有怨怼,有的竟然是解脱。

    也许他早就明白宇文赟对他的猜忌,也许他很清楚两次兵败返回北周后等待他的结局,而如今死在沙场上,尽管是死在杨坚这卑鄙小人的手中,但他在北周百姓的心中依然是值得敬仰的英雄,也会为他的家族免去祸患。

    “杨坚,你还想跑吗?”追击了整整一天,直到跨国了周国边境,吴三桂却依旧是对杨坚穷追不舍,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一般在杨坚的心头想起,让他既是恐惧,更是愤怒。

    身边的将士早已被齐军冲散,如今所剩的也不过三四百人,而且人人饥饿疲倦,精神萎靡,看着身后的吴三桂与一千齐军脸上充满了惊惧。

    “这里是我大周的疆域,你竟敢追过来,当真是不知死活!”杨坚恶狠狠地看着吴三桂,披头散发,面目扭曲的样子格外狰狞。

    “你在等待援军?”吴三桂浑不在意地笑笑道:“就算你有援军赶来,但这时间足够我将你杀上十次!”

    说着,吴三桂扫视了一眼残存的数百周军,嘴角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些:“你们想要选择生路还是死路?”

    众人心头一紧,不少人看着吴三桂的眼神出现了游移,呼吸在停顿了一瞬后变得十分急促。

    杨坚拧着眉头,沉声道:“将士们,如今我们已经回到大周境内,只要坚持片刻援军就会到来,到时候我们就能平安回家!倘若我们投降齐国,皇上追究下来,恐怕全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你们可要想清楚啊!”

    吴三桂淡淡地道:“你们如果不愿投降,倒也还有另一条生路!”

    听吴三桂如此说,众人不由皆是看向了他,不少人眼中出现了热切的光芒。诚然投降可以幸存,但杨坚所言非虚,若是宇文赟大发雷霆,到时候必会祸及妻儿。

    “杨坚,你若想活命,就将你身边的人都杀了!”说着,吴三桂看向其他周军,嘴角的笑容透着森森寒气:“你们若想活命,就杀了杨坚。我只给你们十息功夫,若是你们不愿动手,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一脸震惊之色。吴三桂此计实在歹毒,这是要逼迫众人自相残杀。若是杨坚率先出手,势必会让将士寒心,从而与他反目成仇,若是他不动手,则很可能会被人乱刀杀死,无论哪一种选择,他都会陷于被动之中。

    众人皆是沉默,场上顿时安静下来,除了那压抑的呼吸声再无一丝杂音。

    “十!”

    “九!”

    ……

    随着吴三桂数数的声音,无论是杨坚还是其他周军士卒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急促了许多,而吴三桂脸上却是笑意吟吟,冰冷的双眼如同猎人看着猎物,充满了戏谑。

    “七!”

    “六!”

    “五!”

    当数到“五”时,吴三桂身后的特种兵顿时举起了手中的兵刃,蓄势待发,只要周军没有按照吴三桂的意愿来行事,他们必定会一拥而上,将他们悉数斩杀。

    在这些双手沾满血腥的家伙手上,莫说周军只有疲兵数百人,即便是在多十倍,他们照样毫不放在眼中。

    “三!”

    “二!”

    “动手!”

    就在吴三桂将要数出最后一个数字时,杨坚再也忍耐不住,猛然大吼一声,手中长枪顿时向着距离较近的一名周军士卒刺去,在后者还未反应过来时长枪便洞穿了他的咽喉。随着他的吼声,这数百人中亦是有数十人挥刀斩向身旁之人。

    “杨坚不仁,休怪我们不义!不想死的就一起上,杀了杨坚!”

    杨坚主动出击彻底将周军士卒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摧毁,为了生存,他们亦是爆发出了所有的力气,凶狠地向着杨坚以及他的亲信扑杀过去。

    一场惨烈的混战就此展开,血花飞溅,惨叫连连,然而吴三桂一行在一旁却是毫无畏惧,甚至有些兴致盎然。

    “人来了?好快!撤军!”突然,吴三桂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勋州的方向,沉声说道。

    一名头目有些诧异地看着吴三桂,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多此一举:“大队长,周军的援军离得还冤,我们何不将他们都杀了,如此岂不干净利索!”

    吴三桂眼神连闪,终于还是摇摇头,淡淡地道:“执行命令吧!”说完,他便调转马头,向着齐国的方向奔去。其后的特种兵虽然不解,但也不敢迟疑,追着他的脚步,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至于混战的周军却是再无人理会。

    要杀杨坚对吴三桂来说并非难事,只是他却不能这么做。高兴曾告诉他,若是杨坚在乱军中被杀,那杀也就杀了,如果他能逃回周国,那就放他一条性命。

    吴三桂知道高兴这么做是为了杨丽华,他不能杀了杨坚,但却可以给他制造麻烦,甚至是身败名裂。

    ……

    “突厥的混账们,快给爷爷滚出来!”乌塔立马横刀,望着数百米外的突厥王庭,厉声喝道。

    突厥牙帐位于于都斤山,远不是契丹的王帐那般简陋,乃是一座土石堆砌的城池,虽然规模比中原城池大有不如,城墙看上去也十分低矮、单薄,但在这万里无垠的草原上,如此一座城池的建立却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由此也可见得突厥称霸整个草原的确有其道理。

    即便是跟随着大贺楚才,乌塔见识过了中原的繁华,但看着面前的石头城眼中依旧火热。他身上穿着突厥的服饰,喊出的话却是契丹语。

    “什么人,竟敢到我突厥王庭撒野,真是不知死活!”石头城中德守卫先前就发现了乌塔一行三千人,只是以为是自己人才卫露出敌意,此时听见乌塔的契丹语,顿时怒火冲天,哗啦啦一阵响,城门开启,近五千突厥骑兵便策马狂奔而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乌塔浑然不惧,一脸张狂地大声道:“这座土城不错,我契丹大贺大王看上了,命你们速速献城投降,不然我契丹勇士杀进城去,必将你们杀个鸡犬不宁!”

    “好猖狂!”那突厥首领怒极反笑,一脸残忍地笑着,凶狠地盯着乌塔和他身后的三千骑士,怒吼道:“突厥的勇士们,这些卑微贱民竟敢挑衅我们伟大的突厥汗国,还妄想侵占我们的圣地,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我们该怎么做?”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五千突厥骑兵顿时沸腾起来,一个个红着双眼,如那发狂的猛兽一般,身上充满了煞气。这些留在突厥牙帐的突厥人都是精锐,有其好战嗜杀,在他们的眼中,乌塔一行已然与四人无异。

    “杀!一个不留!”

    随着首领的命令,五千突厥骑兵顿时挥刀向着三千契丹骑士冲来。没有阵型,只是一往无前的冲锋,在他们看来,天下间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突厥铁骑的冲杀。

    乌塔眼中精芒一闪,猛然挥手,怒吼道:“放箭!”

    尖锐的啸声中,三千支箭矢密集如雨,划过长空向着冲来的突厥人疾射而去,与此同时,一杆血色金狼旗骤然竖起,在风中猎猎作响,散发出浓浓的煞气。

    有心算无心下,再加上契丹人的射术与高兴提供的弓箭,突厥人顿时有数百人被射落马下,被身后的同胞踩成了肉泥,还有更多的人中箭却不致命,他们发出如野兽的咆哮,更为凶狠地向着乌塔冲来。

    “撤!”

    出乎突厥人的预料,乌塔竟然转身就跑,没有半点与突厥硬拼的意思,与方才的猖狂判若两人。

    突厥首领心中微微有些迟疑,但心中的怒火压倒了一切,在突厥的地盘上,他显然不认为区区三千契丹人能掀起什么风lang。更何况他若不追击出去,将那些契丹人斩杀,突厥汗国的威严又将何存。

第七百四十一章 骑兵的克星

    追出了三十里时,突厥首领的怒火平息了许多,心中的犹疑更甚.这些契丹人未战而逃,而且阵型紧凑,浑然看不出丝毫惶恐的样子,显然他们的目的便是诱敌,不消说,只要一直追下去,五千突厥骑兵必然会落入契丹人早就构建的埋伏之中。

    想到这里,突厥首领不禁放缓了速度,恼恨地看着前方的契大**喝道:“契丹狗贼们,若是有胆子就停下来与我们堂堂一战,如此一味逃遁,你们简直丢尽了草原民族的脸面!”

    “有何不敢?”乌塔大喝一声,三千契丹骑兵骤然减速。

    突厥首领看得真切,顿时喜上眉梢,怒吼一声,便挥舞着弯刀,飞速向着契丹人冲去。他不怕契丹人硬拼,就怕契丹人逃遁。论人数,突厥倍于契丹,论士卒的战力,突厥也自信会强于契丹,是以见契丹人要回身迎战,突厥首领才会如此兴奋。

    “放箭!”

    就在突厥骑兵距离契丹人还有百余米时,乌塔突然大喝一声,顿时三千契丹骑兵齐齐转身,松开了如满月的弓弦。

    “嗖嗖嗖!”

    如同蝗虫过境一般,三千支利箭迎面而来,突厥士卒又惊又怒,纷纷闪避,但依旧有数百人不幸中箭,纵然不死也被身后飞奔而来的战友生生踩死。

    一箭射完,契丹骑兵看也不看身后,打马就走,眨眼见就蹿出数十米去,再次拉开了与身后追兵的距离。

    “卑鄙!”

    突厥首领怒火冲天,目眦欲裂,双目猩红无比,模样格外狰狞,惊天的吼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咆哮:“契丹狗贼,无胆鼠辈,今日我一定要将你们拨皮抽筋,碎尸万段!”

    说着,这突厥首领便领着四千余突厥骑兵疯狂地追赶着前方的契丹人。伟大的突厥汗国威严不可轻犯,无双的突厥铁骑也不能容忍卑贱外族的挑衅,唯有杀戮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唯有鲜血才能重现他们的辉煌。

    时间不长,暴怒的突厥人便追了上来,乌塔果断地再次下令放箭。虽然战马疾驰,弓箭准头不足,但这却依旧给突厥追兵带来了诸多困扰。

    又是数十人阵亡,突厥骑兵已然是怒不可遏。如今与契丹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纵然是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他们也要将这些卑鄙的契丹人全部斩杀。

    乌塔看似轻松,实际上心里却是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以他的性格,自然希望与突厥摆开车马,堂堂一战,但为了完成任务,他只能如此做。

    放风筝战术,乌塔必须要考虑到敌人的心理,更要把握放箭的时机,这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

    突厥王庭部落密集,这边的追击很快便引起了各方的注意,根本不需要命令,部落中的战士便纷纷骑乘着战马,向着乌塔追来,很快便汇聚了万人。

    眼看着四方都有突厥人围追堵截,乌塔脸色骤然变得极其严肃,再也顾不得向后射箭挑衅突厥人,而是使出了全力,一心逃遁。

    “契丹狗贼,哪里逃!”

    便在这时,乌塔前方突然出现了三百余契丹武士,看着急冲而来的三千契丹骑兵,他们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兴奋与嗜血的光芒。为首一名彪形大汉厉吼一声,挥刀便向着乌塔斩来。

    乌塔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低喝一声,浑然不惧地向着那彪形大汉冲去,手中的弯刀亦是挟着雪亮的刀芒斩下,而他的左手却是悄悄地握住了挂在马鞍上的劲弩。

    “当!”

    巨响声中,彪形大汉与乌塔前冲的身形霎时止住,两人身子皆是一晃,而就在那彪形大汉准备再次挥刀斩下时,“嘣”的一声脆响,一支乌黑的弩箭如闪电般射来,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便刺入了他的右眼,直没至尾。

    彪形大汉惨叫一声跌落马背,满脸血污,狰狞无比,仅余的右眼死死瞪着乌塔,眼中满是怨毒与仇恨。

    乌塔轻叹一声,虽然他的做法并不光彩,但为了胜利,为了麾下士卒的生命,他并不后悔。这就是战争,无所谓对错,只有胜利才最重要。

    只是微微迟滞了一瞬,乌塔便挥刀迎向了冲到近前的突厥人,弯刀挥舞间,天空中便有多多血花绽开。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三千契丹骑兵明白,若是被拖住了步伐,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是以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天的怒吼,疯狂地冲向了拦路的突厥人。前方是通往胜利的通道,更是关乎他们的性命,哪怕人数再多十倍,他们也要将其摧毁。

    只是极短的时间,三百突厥骑兵便被契丹人斩杀殆尽,但他们亦是损失了数十人。好在这数十人的牺牲换得了道路的通常,使得乌塔等人得以在突厥大军围拢前的刹那逃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乌塔等人已经距离突厥牙帐七八十里,而他们背后的追军也从一万变成了三万,不过突厥的阵型显得有些松散。

    看着前方的契丹人放缓了脚步,那自石头城追出的突厥首领眼中寒芒闪烁,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停下脚步,看着乌塔,突厥首领厉喝道:“契丹狗贼,你们继续逃啊,在我突厥的地盘上,你们能逃到哪里去?今日我定将你们这些卑鄙的贱民剥皮抽筋,吃肉饮血!”

    “蠢货,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乌塔怡然不惧地看着突厥首领,虽然很是疲惫,但他的心中却很是畅快。能率军去突厥王庭走一遭,引得突厥一片慌乱,他已很是自傲。

    突厥首领双眼顿时一眯。契丹人所在乃是一片低谷,突厥首领之所以没有直接冲上去将契丹人都杀了,就是猜到契丹人有埋伏。他在等,等身后的突厥骑兵到来,到那时,即便契丹人有埋伏,在这突厥的地盘上他也不惧。

    “哈哈哈哈!”突厥首领仰天大笑道:“狗贼,你以为你们的埋伏我不知道吗?就算你们有埋伏又能如何,等到我突厥大军到来,你们这些卑鄙小人都将会被撕成碎片!”

    “让你失望了!”乌塔淡淡一笑,自怀中取出了一个竹筒,在突厥人差异的眼神中高高举起。

    “啾!”尖啸声中,一道绚丽的焰火冲天而起。

    “砰砰砰!”

    随着焰火的升空,爆豆子一般的巨响接连响起。

    突然传出的声响顿时引得突厥人胯下的战马一阵惊慌,更令他们恐惧的是有数百人应声而倒,惨叫声练成一片。

    突厥首领飞快地退出几步,一脸戒惧地盯着契丹人两侧的矮坡。敌人果然有伏兵,但这伏兵的强大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看着麾下士卒的死状,他忽然想到了敌人使用的武器,但这却让他更加惊骇。

    天下皆知高兴有一暗器犀利无比,让人防不胜防,但倘若这种暗器同时出现了数百,或者更多,那对于他们的敌人来说将会有多么巨大的杀伤力。

    “砰砰砰!”

    又是一轮枪响,再次有百余人跌落马背,气绝身亡。

    无形的恐惧让突厥人面如土色,他们胯下的战马更是躁动不安,若非身上的骑士安抚,恐怕有不少都会因为受惊疯狂逃走。

    “埋伏在两侧,人数应该不多,只有冲上去我们才能占据主动。”突厥首领很快便想出了对策,当机立断下令道:“突厥的勇士们,杀!”

    随着突厥首领的命令,身后近万突厥骑兵分成三路向着低谷冲来。

    枪声陡然密集起来,而且数量明显比先前多了一倍不止。突厥首领发现,那低谷两侧的草丛中有近千身穿绿衣的汉子钻了出来,手中都拿着一个长约三尺,黑漆漆的东西,其上不断喷吐着火光。

    冲向两侧的突厥骑兵受到最为猛烈的火力打击,几乎每前进一步,他们就会有数十人倒下,殷红的鲜血洒在青草之上,触目惊心,弥漫的硝烟混杂着血腥味甚是刺鼻。

    原本骑兵机动性强,但此时却是失去了灵活性,在响亮的枪声下很是慌乱,而高大的他们更是无法借助草丛遮眼身形,无疑成了活靶子。

    当初高兴意欲孤军深入,直捣黄龙之时所依仗的便是这些火枪,只是后来因为他的受伤才搁浅下来。如今秦琼领命北上,这些杀器终于在草原上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如果只是数十上百人的死亡,对于突厥人来算不了什么。但只是片刻功夫便有一千多人倒在血泊之中,而他们却连敌人的样子都没看清,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只是半刻钟的功夫,突厥人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终于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开始撤退。而矮坡上的敌人却不放过他们,火光闪耀,纵然是相隔三四百米,他们依旧再不断地收割着突厥人的生命。

    “杀啊!”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自矮坡两侧又有三千骑兵杀出,所打着的旗号赫然是骑兵师的旗号,与契丹骑兵相比,他们身上的煞气更是浓烈至极,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杀入了突厥人中,将本就慌乱的他们彻底冲散。

第七百四十二章 烈火中的突厥王庭

    “大人,您不是去追击契丹狗贼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石头城上值守的一个头目望着城外出现的五千突厥勇士,很是诧异地问道。才半个时辰的功夫,大人就得胜而归,契丹人实在有些不堪一击啊。

    “区区三千契丹人,本大人杀之又有什么困难?”为首的一个大汉不屑地一笑,然后猛然从马背上解下一串人头,高高举起,大声道:“开门,让我们进去,今日我们要好好庆贺一番!”

    “恭喜大人!”那头目一脸惊喜,立即下令开门。草原上资源匮乏,这石头城低矮,这城门看上去就简陋单薄了许多。

    就在城门即将完全开启时,一道急促威严的呼声远远传来:“快关城门!他们不是我突厥勇士,准备迎战,快!”

    听见这声音,那头目顿时心中一凛,仔细地向下看去,城外的三千人走得近了他才发现,这些人虽然身上穿着突厥人的衣服,但容貌却依旧有不小的差异,尤其是他们身上的气息与突厥人更是迥异。此时他才忽然醒悟,为什么方才与他对话之人的腔调有些怪异,那头颅上的血迹已然是干涸后的紫黑色。

    “关城门,敌袭!”

    那头目顿时惊惶地大吼起来,同时弯弓搭箭,向城外厉喝道:“来者止步,再往前进,格杀勿论!”

    然而这头目醒悟的有些晚了,他的吼声未落,“砰”的一声脆响响起,他便仰天而倒,眉宇间出现了一个血淋林的空洞。而此时,城外那已经很近的五千“突厥勇士”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疯狂地向着石头城内冲来。

    “砰砰砰!”

    连续几枪,秦琼将城头上的数名突厥战士击毙,一马当先奔到门前,暴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那本就不怎么结识的城门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而他则挟着冲劲猛然撞开了没有关上的城门。

    “轰!”

    巨响声中,城门四分五裂,其后的数十名突厥士卒被撞得跌飞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半晌爬不起身来,被门外蜂拥而入的骑兵师生生踩成了肉泥。

    “突厥蛮夷屡屡犯我边境,残害我大齐百姓,今日骑兵师弟兄五千人,代表大齐帝国皇帝陛下踏平于都斤山,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秦琼的声音如炸雷般响彻天空,随着他的话,独属于齐国的旗帜骤然在空中飘荡,澎湃的煞气如惊涛骇lang般向着四周席卷而去,让围拢过来的突厥战士脸色都是一变。

    “报仇!”

    “摧毁突厥牙帐,谁当杀谁!”说着,秦琼猛然举枪就射,将前方冲来的一人射落马下。

    “杀!!!”

    随着惊天的怒吼,五千配备了火枪的骑兵师爆发出的杀伤力何其惊人。大作的枪声中,突厥战士一个个倒下。他们怒吼着,想要冲上前将这些入侵者赶出去,但那铺天盖地的火力让他们连头都无法抬起。

    五千骑兵师在秦琼的带领下一路向前,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纵然突厥人想用弓箭还击,但没有射程的优势,更无法形成阵型,对骑兵师的伤害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半个时辰后,秦琼战在了属于突厥大可汗的王帐前。

    在它面前还站着一千多名突厥战士,此时的他们紧紧地靠在一起,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三千骑兵。尽管心中充满了惶恐,但他们的脸上却只有决绝,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

    身后就是突厥权利的象征,更是代表着突厥一族的尊严,如果被齐军攻破,那突厥的荣耀将荡然无存,伟大的突厥汗国也将就此泯灭。他们不能退,唯有死战。

    远处不断有枪声响起,他们知道,齐军已经把守了城门,外面的援军无法进来。即便如此,他们也要坚持下去,守护住民族最后的尊严。

    “你们已经死了太多的人,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秦琼看着面前的突厥勇士,神色有些怜悯地道。面对着拿着枪的齐军,突厥人纵然有弯刀在手,却也与赤手空拳无异。

    半个时辰,死在石头城的突厥人已经超过了五千。诚然齐军能取得如此成效是因为石头城防备空虚,齐军出其不意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火枪的杀伤力更是至关重要。

    “我突厥中一向不乏为战而死的勇士!齐将,你不用多说废话,要想毁我突厥牙帐就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誓死不退,至死不降!”

    一千突厥人发出了惊天的呐喊,这一刻,他们身上所透露出的斗志与杀气让秦琼都为之心惊。

    “唉——”

    无声地叹息一声,秦琼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右手缓缓举起。

    “为了突厥的荣耀,杀!”

    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一千突厥战士没有等秦琼的手臂挥下,便率先怒吼着向齐军冲来,即便他们明白这是飞蛾扑火,但他们依旧前赴后继,无怨无悔。

    “射击!”秦琼理解突厥人的选择,更敬佩他们的勇气,但战争就是战争,他挥下的手臂没有丝毫的迟滞与犹豫。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中,无数突厥人应声倒下,但他们即便扑倒在地,却依旧执着地保持着向着齐军靠近的姿势。

    只是片刻的功夫,鲜血便染红了突厥牙帐面前的大地,望着那些睁大了眼睛,倒在血泊中的突厥人,骑兵师的所有战士都是一脸严肃。无论何时,英雄都是令人尊敬的。

    “点火,烧城!”

    只是沉默了片刻,秦琼便沉声下令。

    烈火冲天而起,将突厥牙帐慢慢吞没,似乎也将突厥曾今的辉煌泯灭。

    看着突厥的王旗倒在火海之中,与那一千勇士一起燃烧,秦琼的心情很是复杂,似有为消灭强敌的喜悦,也有为突厥的落寞而惋惜。看了看在火光下显得更为透亮的天空,秦琼振臂大吼道:“遵照皇命,骑兵师荡平突厥王庭,自此突厥汗国烟消云散!大齐帝国万岁,吾皇万岁!”

    “大齐帝国万岁,吾皇万岁!”

    听见石头城中的欢呼声,城外的数千突厥战士突然停止了进攻。他们已经明白,突厥王庭没了,或者说突厥汗国没了。这一刻,他们如同失去了魂魄,身体中再没有那磅礴无匹的巨力,更没有了一往无前的斗志。

    待石头城中的所有东西都被付之一炬后,秦琼没有理会城外的突厥战士,率领着五千骑兵师的战士,高举着齐国的旗帜,汇合了乌塔等人一同南返。

    突厥王庭覆灭,再留在突厥,就算多杀几个突厥人也没有了意义。一个国家的都城象征着他们的尊严与信仰,当都城覆灭后,随之崩毁的便是他们的斗志与信念。

    ……

    数日前,后方传来阿史那摄图突袭的消息,阿史那大逻便惊怒交加,正考虑是否与阿史那摄图决一死战时,于都斤山王帐被齐军烧毁的消息顿时传来。

    阿史那大逻便和阿史那庵逻大惊失色,麾下的二十万兵马更是军心动荡,士气一落千丈。此时他们再也顾不得相互内斗,更顾不得夺取齐国城池,只想尽快回转突厥,早做筹谋。

    突厥大军连夜撤退,独孤永业又怎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即便率领十五万大军衔尾追杀。突厥人军心散乱,无心恋战,而齐军却是士气如虹,战志高昂,逼得阿史那大逻便和阿史那庵逻不得不丢下了大量辎重,狼狈而逃。

    连续追击了三日三夜,近千里地,阿史那庵逻和阿史那大逻便怒火冲天,就要不顾一切地与独孤永业拼死力战之时,秦琼率领的骑兵师突然出现。前后夹击下,阿史那庵逻和阿史那大逻便还剩下的十万大军没有反抗多久便土崩瓦解,在独孤永业和秦琼刻意为之下,大逻便与庵逻终于领着两万残军仓皇逃回了草原深处。

    周国三十万大军大败而归,突厥三十五万大军亦是损失惨重,就连突厥牙帐都被秦琼千里奔袭烧毁,消息传出,天下皆惊,而北齐的百姓则是欢欣鼓舞,士气高涨。

    如此结局莫说是普通的百姓,就算是齐国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如在梦中。齐国胜得未免有些太容易了,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若没有数年的积淀与准备,齐国又怎么可能胜得了三国联军。

    如果宇文邕和他钵可汗在世,如果周国不是损失了太多的精兵强将,宇文赟不是那般昏聩无能,如果大逻便、庵逻和摄图三人之间没有罅隙,齐心合力,如果没有司马复的叛乱,陈国早早参与围攻齐国的战争,也许事情就会是另一种结局。然而如果注定是如果,高兴的到来让这些如果不会发生。

    当看见高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时,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是暗自凛然,对这个少年充满了敬畏,所有的心思都被深深地埋葬在了心底。

    齐国的胜利对于司马复来说无疑是个莫大的灾难,面对这那势不可挡崛起的齐国,他不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是战还是退?高兴会给他选择的机会吗?

第七百四十三章 司马复的惆怅

    司马复很惆怅,甚至有些抓狂。

    他实在想不明白,三国伐齐,联军百万,但只是数日的功夫,周国惨败而归,突厥更是连老巢都被齐国摧毁,几近灭国。虽然齐国没有占领突厥一寸土地,但突厥的衰败已是必然。而今只有陈国的三十五万大军还陈列在齐国的边境,究竟是战是退,于司马复来说实在是个艰难的抉择。

    他初登大位,立足不稳,正需要功勋业绩提升自己的威望,此时若是不战而退,必然会打击全军士气,对他的威望更是有损。然而周国与突厥六十万大军在齐国面前都是不堪一击,他单人独力,又当真能够战胜齐国么?明知必败而战,无疑是极其愚蠢的做法,只能给陈国带来巨大的损失,但就这么灰头土脸地退去,他又委实不甘。

    “叔叔,想不到周国如此无能,三十万大军竟如土鸡瓦狗一般,如此轻易地就败在傅伏手中!那宇文神举和宇文孝伯亦是徒有其名,枉朕对他们一片信任!”司马复坐在龙椅上,手中是从齐国传回的战报,他已看了不下十遍,对于周国和突厥充满了愤怒与失望,脸色很是阴沉,双眼血红一片。

    圣火教火王坐在司马复下手,亦是愁眉紧皱。百万大军伐齐,气势浩荡,震动天下,数日前他们还憧憬着如何瓜分齐国的领土,如今三国联军却是已去其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准确地说是不愿意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皇上,依微臣之见,我们还是立即撤军吧!”沉默许久,火王才缓缓开口,他的语气很是凝重:“依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齐国击败周国与突厥损失极小,而且他们还拥有我们所不知的恐怖武器。倘若我们还要主动攻击,且不说战胜齐国的机会不大,更会激起齐国的怒火,万一齐国挟大胜之势,举国之力来犯,我们还真未必能抵挡得住啊!”

    尽管司马复心中很是不忿,还是迟疑道:“叔叔,我们已经与齐国交恶,就算我们撤军,齐国恐怕也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与其如此,我们不若与之堂堂一战,纵是败了,也不能让人看轻。”

    火王摇头道:“皇上,周国与齐国乃是世仇,这几年周国又趁齐国积弱屡屡出兵进犯,齐国就算要出兵,也不会第一个选择我们。”

    顿了顿,火王又道:“突厥两次伐齐,损兵折将五十万,而今王庭被毁,民心动荡,大逻便几人又是争权夺利,短时间内恐怕再无力南下,草原贫瘠,齐国取之无用,所以高兴不会对突厥用兵。”

    “我们有天险长江为凭,齐国不善水战,只要我们不刻意挑衅齐国,想必高兴也不会引兵来犯。但周国却是不同,宇文赟昏庸无能,周国朝纲混乱,而自周武帝伐齐兵败以来,周国国力每况愈下,此次又是几乎全军覆没,高兴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司马复颔首,但脸上的忧色却是未减:“叔叔所言甚是,只是我们难道要坐视齐国攻入周国么?若是周国为齐国吞并,齐国实力大涨,我们岂不是更加危险?”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也明白,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时我们应该自保为主,否则齐国大举来犯,无论胜负,我们都会损失惨重。”司马复沉声道:“倘若齐国真欲讨伐周国,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时机成熟之时可以偷袭齐国,或许能有奇效。”说道这里,火王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

    司马复眼前一亮,他已经明白了火王的计策。沉吟片刻,司马复才道:“既然事不可违,朕即刻命令吴明彻将军撤军,同时遣使赴齐,告诉高兴我们之所以出兵,实乃周国蓄意挑拨,并非朕的本意,再献上大量金银财宝,纵不能交好齐国,想必也能麻痹齐人。”

    说到这里,司马复不由低叹道:“只可惜高兴不好女色,不然倒是可以在他身边安插些我们的人。”

    这一点火王也没有反驳,自高长恭登基以来,各方势力都想尽办法向齐国宫中安插人手,只可惜齐国防备森严不说,高长恭父子更是除了妻子,宫中的宫女看也不看。若非知道高兴身边美女如云,又新诞下龙子,恐怕世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疾,亦或者是龙阳之好。

    “高兴此人当不是不好色,应该是警觉谨慎。不过他能管得住自己,如何管得了别人?只要我们示之以弱,齐国出兵的几率不大。不过,”火王一脸严肃,“皇上还要选忠贞亲信之人,秘密前往周国,告诉周帝,我们不会任由齐国故作非为。如此周国知道有援军,既可坚定他们与齐国死战的决心,他日我们出兵之时周国也能全力配合,反败为胜不无可能!”

    “叔叔此计甚好,朕这就下令!”

    ……

    在司马复考虑退兵与否时,黄法瞿与吴明彻却有些度日如年。周军与突厥相继兵败的消息传来,让他们极其震惊,对于齐军的战力更是惊疑。以他们的兵力无法覆灭齐国,就算夺下几座城池也免不了被齐国收回去,使得这场战争突然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正因如此,黄法瞿和吴明彻便守在营中,没有再主动出击。好在齐国也很安静,并没有要反攻的迹象。数日前双方还是剑拔弩张,如今却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让普通百姓很是莫名。

    这一日,安静的盱眙突然有了动静,庄严的城门开启,五万装容整肃,刀枪林立的齐军排列着整齐的队列浩浩荡荡地走出城来,一股惊天的杀气弥漫四方,让天地都为之变色。尤其是队伍最前列那一杆冲天的龙旗,随风舞动,透着无尽的威严与肃杀之气。

    齐军甫一出城,黄法瞿便收到了消息,然而奔上营中的哨塔,看见那栩栩如生,气势吞天的金龙时,脸色骤然大变。

    “齐帝高兴?他怎么会突然来到盱眙?该死,难道齐国要与我大陈决一死战吗?”

    如果说齐将中黄法瞿最恨谁,自然是高兴无疑,而他最怕的也是高兴。高兴小小年纪却是用兵如神,即便是成名久已的韦孝宽,宇文宪也败于他手,就连宇文邕和他钵可汗也因他而死。当年高兴初至盱眙,先是引兵救走王琳,其后又自后偷袭黄法瞿,将陈国伐齐的大好局面破坏殆尽,若非黄法瞿当机立断,恐怕都会死在高兴手中。堂堂大将败于黄口小儿手中,还是一败涂地,你叫他如何不恨不怕?

    而今高兴亲至,所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只是愣了片刻,黄法瞿便厉声大吼道:“敌袭!备战!”

    陈*军营中顿时沸腾起来,所有人都迅速拿起武器集结在校场上,大战的压抑气氛霎时笼罩了整个营地上空。很快,在黄法瞿的带领下十万陈*军便走出了军营,拉开了阵仗等待着高兴的到来。

    当看见齐军帅旗下那银盔银甲的将军,黄法瞿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呼吸霎时压抑而急促起来,脸色更是无比凝重。黄法瞿还看见,在齐军后方,有无数车辆,似是各种攻城器械,他的心更是如沉海底。

    “高兴难道真的要借机对我陈国用兵?”黄法瞿担忧之时,心中也难免有些怒意。高兴此举完全未将他黄法瞿和十万大军放在眼里,未免太狂妄了些。

    “黄法瞿,看见伟大的齐国皇帝陛下到来,你还不跪地迎接,束手投降?”鲁智深手中马鞭遥指黄法瞿,扬声高喝道。

    黄法瞿大怒,寒声道:“鄙贱小儿,一时得志,竟然如此得意忘形?就凭高兴也陪让本将投降?简直是做梦!高兴,今**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回去了!”

    众齐军皆是面有愠怒,鲁智深更是想要冲上前去,高兴却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似雷霆一般,撼动苍穹,让十万陈*军心神震动,面色微变。

    “黄法瞿,你这老匹夫,好不要脸!当年败于朕手中,今日不知退避三舍,反而口出狂言,当真可笑啊!”说完,高兴再次大笑,身后五万齐军亦是哄然大笑,直让黄法瞿脸色阵青阵白,脸上火辣辣的刺痛。

    黄法瞿怒吼道:“高兴小儿,你休要猖狂,今日本将就在这里,看你能耐我何?”他很想下令进攻,但没有摸清楚敌情,又害怕落入高兴的诡计中。

    “无知者果然无畏!”高兴的语气淡淡,与黄法瞿的怒火冲天截然不同,“朕给你半个时辰的功夫,退出石粱城,否则朕会去建康找陈叔宝讨个说法!”

    高兴的语气中充满了睥睨天下的霸气,让黄法瞿心中凛然。别看他刚才与高兴针锋相对,实际上心中却是没多少信心。突厥和周国兵败的消息已经在军中散播开来,陈*军的士气受了不小的影响,在面对齐军时,他们的气势差了一大截。

第七百四十四章 陨落

    黄法瞿并非不知道如今陈国所面临的尴尬处境,但身为一军统帅,纵横沙场数十载,自有其骄傲与尊严,纵然明知不敌,他也不可能不战而退,堕了陈国的尊严以及个人的威望。

    是以高兴的话才落下,黄法瞿便怒目而视,厉声喝道:“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本将军就在此地,且看你如何占去我大陈的石梁城!大陈的将士们,今**们可敢随本将割下高兴小儿的头颅,为吾皇陛下尽忠?!”

    “战!战!!战!!!”十万陈*军群情激愤,齐声仰天怒吼,澎湃的战意冲天而起,肃杀的气息让风云变色。

    “哈哈哈哈!好,很好!”高兴虽然在笑,但所有的陈*军将士都能感觉到他那笑声中无边的煞气与寒意,后脊阵阵发凉,尤其是黄法瞿心中更是沉重。当年见到高兴时,他还很是青涩,如今却是一国之君,威名赫赫。

    “黄法瞿,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就休怪朕下手无情!零一!”

    黄法瞿陡然一个激灵,突然眉心隐隐传来刺痛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危机涌上心头,让他浑身汗毛乍竖。虽然不明白这危机来自何处,但常年征战疆场,黄法瞿对这种莫名的感觉却不会忽视。

    “砰!”

    清脆的响声中,黄法瞿顾不上细想,条件反射般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狠狠向前劈去。

    “叮!”

    火花迸溅,黄法瞿只觉剑柄上传来一股巨力,让他整个手臂一阵发麻,手中的剑再也掌握不住,脱手而非。就在此时,又是两声脆响传来,黄法瞿终于看见在齐军中闪耀的一朵火光,也看见了那向着自己疾射而来的子弹。

    虽然黄法瞿竭力地扭转身形,但此时他旧力才去,新力未生,身形便显得很是迟滞,而敌人却是蓄谋已久,子弹的速度更是快得让他无法捕捉。

    “噗噗”两声闷响,黄法瞿闷哼一声,身子被子弹携带的冲击力冲出了马背,胸口上飙射出两道血箭。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陈*军,直到黄法瞿重重地摔落在人群中,他们才清醒过来,只是脸上却依旧充满了震惊之色。

    “将军,您怎么了?”

    “保护将军!”

    “齐人真是卑鄙,竟然暗箭伤人!”

    面对着身边陈*军七嘴八舌的问询,黄法瞿却是无力回答,胸前传来的剧痛让他浑身颤抖,大汗淋漓,脑海中更是一阵眩晕,几乎一片空白。

    “兄弟们,歼灭敌军,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冲锋!”

    在陈*军骚乱之时,高兴猛然举起了赤霄宝剑用力地向下一挥,接着便一带马缰,如利箭般向着陈*军冲去。

    “杀!!!”

    随着高兴的动作,他身后的五万齐军顿时爆发出惊天的咆哮,五万人如同五万出笼的猛兽,挟着凶悍无匹的气势,如潮水般向着陈*军冲去。

    在他们面前,大地也要颤抖,山河也将崩碎。

    “列阵,挡住他们!弓箭手,放箭!”

    黄法瞿强忍着剧痛,大声怒吼道。没说一句话,他的身子便会颤抖,胸前的伤口处鲜血更是汩汩而流,让他愈是虚弱。

    陈*军已然乱了方寸,当他们要列阵之时,才发现那银盔银甲的高兴已经到了阵前。

    “挡我者死!”

    怒吼声中,高兴手中的宝剑如一道匹练般斩下,闪耀着令人失神的光芒,挟着令人惊悸的气势。

    “轰!”

    “咔嚓咔嚓!”

    凶猛地撞击下,拦在高兴面前的七八名陈*军顿时如断线的纸鸢抛飞出去,手中的兵刃纷纷折断,更有数人筋骨折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空中泼洒出团团血花。

    “杀!”

    任由温热的鲜血泼洒在衣甲上,高兴手中的宝剑挥洒出道道森然的剑光,如同绞肉机一般肆虐在陈*军之中。随着杀戮,他身上的煞气越来越浓郁,更有一种充满了毁灭与死寂的气息,让人心神颤抖。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深邃,漆黑如墨,似黑洞般吞灭世间万物。

    高兴身后,五万齐军亦是冲上前来,将手中的兵刃凶狠地刺入敌人的身体之中。

    看着高兴在陈*军大杀四方,手下无有一合之将,贺若弼心中震惊莫名。比之两年前,高兴的武功更加强悍,让他难以望其项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摇摇欲坠的齐国会在这少年的带领下崛起,为什么齐国可以屡次击败周国和突厥。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有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与本事?

    他是齐军的旗帜,是灵魂。在他的带领下,纵然是一群羊也能爆发出狼的凶狠。

    想到高兴那年轻的容颜,贺若弼豪气顿生,有了与高兴比试的心思。纵然明知与高兴相差甚远,但他却不想让贺若家族的威名堕落。

    齐军挟大胜之势而来,本就士气如虹,陈*军军心本就不稳,黄法瞿又突然重伤,士气低落,阵型散乱,任凭陈将喊破了嗓子,在高兴带领下,只是半刻钟的功夫,陈*军的阵线便出现了崩溃之势。

    半个时辰之后,陈*军终于坚持不住,被齐军杀破了胆,全线崩溃,黄法瞿气怒攻心,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晕厥过去,在亲卫的守护下,被陈*军裹挟着一路向着石梁城逃去。

    留下一万人负责清理战场,看押俘虏,高兴亲率四万大军衔尾追击,一路杀伤俘获陈*军无数,到了石梁城境内时,十万陈*军还在黄法瞿身边的仅有三万不到。

    “将军,您坚持住,马上我们就要到达石梁城了,只要进了城,我们就安全了!石梁城城高墙厚,城中又是粮草充足,我们依城而守,区区五万齐军休想破城而入!”

    瞧见石梁城就在眼前,副将紧张的脸上有了些放松,看着已经醒来却是满脸苍白,虚弱至极的黄法瞿温声宽慰道。

    黄法瞿一言不发,紧抿着嘴,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懊恼。十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在高兴面前竟然毫无战力,让他如何不怒。他更怒的是自己疏忽大意,明知道齐军有不知名的暗器却掉以轻心,让高兴抓住了机会。他悔的是没有当机立断,撤军返回石梁城,纵然不胜,也不会败得如此凄惨。

    “黄法瞿,陈*军败了,你已经无路可逃,还要负隅顽抗吗?”

    高兴清朗的声音传来,陈*军将士皆是怒不可遏,一员陈将更是拧眉怒骂道:“高兴小儿,你卑鄙无耻,暗箭伤人,非是君子所为!他日将军卷土重来,定叫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哈哈!”高兴突然放缓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军,不疾不徐地道:“你以为你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吗?黄法瞿,成王败寇,输了便是输了,莫要让朕看清了你,投降吧!”

    陈*军将士正疑惑齐军为何不追了,突然发现石梁城的城门竟是紧紧关闭着,城头上空无一人,而城上的旗帜也不知何时换成了齐国的。

    看见那迎风招展的齐国旌旗,陈*军将士顿时惊骇地停住了脚步,所有人都慌乱地看向黄法瞿,手足无措。

    “发生了什么事,石梁城难道已经落入了齐人手中?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将军!”

    黄法瞿挣扎着站起身,一手抚胸,踉跄着来到后方,直视着高兴道:“高兴,我还是看轻了你!”

    “黄法瞿,朕给了你机会。”看着摇摇欲坠的黄法瞿,高兴的心中并没有多少喜色,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怅然。

    黄法瞿怆然一笑,笑容中透着一抹悲凉,“高兴,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你可否为我解惑?”不等高兴答话,黄法瞿便径自说道:“我知道城中有你的细作,早就防备着他们会乘机作乱,是以封锁了城池,不许人员出入,便是城中的鸟雀鸽子也被我屠戮一空,你又是如何将消息传入城中,将城池掌握在手中的?”

    “你占领石梁城的时候我就有了布置,至于传递信息就更是简单,如今正是春天,没有飞鸟,还可以用风筝。”高兴淡淡地说道,“黄法瞿,投降吧!”

    “原来如此!”黄法瞿恍然,但心下还是有些疑惑,他知道高兴并没有说的并不完全,但这已经足够。谁能想到,曾今高兴自身难保之时就展开了布局,败在他的手中不亏。

    转过身,缓缓扫过陈*军将士一张张仓惶的脸,黄法瞿的声音有些沙哑:“将士们,大势已去,投降吧!败在高兴手中,我们不丢人!哈哈哈哈!”说着,黄法瞿仰天大笑起来,当声音达到最高之时戛然而止,一代名将就此陨落,但他的身子却依然如苍松般挺立。

    知道大势已去,不想麾下将士无谓牺牲,黄法瞿才下令投降,而他的骄傲却让他即便是死也未向高兴屈膝。

    再坚实的堡垒也会从内而破,数年的准备,丐帮与影刺的联合,在黄法瞿领军在外,后方空虚时突然爆发,夺取石梁城并非难事。

    “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在陈*军将士呆愣之时,石梁城城头上突然涌出近两千人,齐齐向着高兴拜倒,大声呼喊道。

第七百四十五章 围点打援

    黄法瞿全军覆没,齐军夺下石梁城,泾州全境自然而然重归齐国怀抱,而高兴只是在石梁城稍作休整便率军南下,浩浩荡荡地向南谯州而去,与此同时,镇守合州的第三集团军总司令王琳亦是率领十万大军,与高兴成犄角之势逼向南谯州。

    黄法瞿兵败身死,齐军气势汹汹而来的消息传回陈国,一时之间,满朝文武人心惶惶,便是久经沙场,在南谯州的的吴明彻也备感焦虑,寝食难安。

    纵然吴明彻早就领教过高兴的难缠,知道王琳的顽强,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厉害如斯,黄法瞿经营泾州数载竟然还是如此不堪一击,放任齐国大军南下。

    高兴看似胜得容易,实则不然。且不说周国与突厥兵败,高兴领军南下的突然性使得陈国措手不及,齐军气势如虹更是陈*军无法比拟,就是高兴数年的布局就不容易。

    诚然黄法瞿心思缜密,但毕竟身处这个时代,目光难免局限,自不会知道高兴所掌握的信息传递保密的方法有多少,让他防不胜防,这也就注定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将军,齐军正在安营扎寨,防备难免松懈,要不末将率人出去,趁他们立足未稳冲杀一番,也好铩杀齐军的锐气,以此来稳定我军军心。”南谯州城头,吴明彻的副将一脸凝重地看着他,沉声说道。

    一刻钟前,五万齐军终于来到南谯州北方五里外,然而他们并未直接攻城,而是肆无忌惮地安营扎寨,似乎浑不将近二十万陈*军放在眼中。

    “不可!”吴明彻摇摇头,眉头紧紧皱着,沧桑的眼睛里满是忧愁,“高兴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岂会不做防备?你仔细看,齐军看似松散懈怠,暗处却是杀机四伏,那些投石车,弓箭手的布置,若是我们贸然前去,定会中了高兴的计谋,损失惨重。”

    副将心中一凛,惆怅地道:“那我们该当如何?齐军连续大胜,城中民心浮动,若是不能取得一场胜利,末将担心我军的士气将更加低迷啊!”

    吴明彻沉默片刻才道:“齐军锐气正盛,我们实不宜与之正面相抗。南谯州虽不说是铜墙铁壁,但也算是坚固,城中更有二十万精锐之士,高兴再是了得也不可能将之攻破,况且我们距离建康甚近,随时都能得到皇上的增援,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是——”说到这里,吴明彻突然住口不言。

    副将疑惑地看着吴明彻:“将军,可是什么?”

    吴明彻摇摇头,笑着道:“没什么,胜利终将属于我们。高兴纵是猛虎,本将军也要从他的虎口掰下几颗牙来!”

    “将军威武!”副将精神一振,副将神色顿时一松,暗自嘲笑自己被高兴的威名所慑,竟没有了战而胜之的信心。“这里是我大陈的地方,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俱都拥有,又何惧高兴!是末将考虑不周,险些自乱阵脚,让将军见笑了!”

    吴明彻摇摇头,没有言语,但眼中的忧愁却没有消散分毫,心下暗道:“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不过睡了两个时辰,吴明彻便从梦中惊醒。推开房门,仰首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他不由长长呼了口气,似欲将胸中的压抑与烦闷都宣泄出去。

    戎马数十载,吴明彻从未向如今这般压抑过。不知是因为高兴的可怕,更是因为陈国将面临的困境,还有他如今的处境。

    陈顼死的太突然,也有些蹊跷,纵然心下有些疑惑,吴明彻也不敢流露分毫。只是因为陈叔陵的罪责,吴明彻受到了牵连,虽然没有被降罪,但麾下的军队被陈叔宝借机清洗了一遍。而今吴明彻尽管还是陈**中的首脑,但对于军队的掌控却大不如前。陈叔宝表面上对他依然尊敬,实际上却有些疏远。

    一朝天子一朝臣,吴明彻如何会不明白,但心下却也难免有些落寞伤感。

    他却不知,从头到尾,司马复与圣火教都是想要谋夺他手中的军权。毕竟司马复的真实身份非同小可,一旦泄露结局不堪设想,纵然吴明彻再是能征惯战,司马复也很难相信他。

    在吴明彻的叹息声中,天色渐渐亮了。陈*军警戒了一夜,齐军却是毫无动作,直到正午时分,王琳自合州而来,齐军十五万大军将南谯州团团包围,吴明彻一颗心顿时沉入海底,眉宇间满是阴霾。

    “吴明彻将军,故人到来,你何不出城一见,一起把酒言欢,岂不畅快?!”高兴立于距离南谯州六七百米外的高台之上,目若星辰,直视着南谯州城头帅旗下的吴明彻,清朗的声音几乎让全城都能听见。

    吴明彻面色微沉,沉声喝道:“齐主高兴,你我彼此对立,何来故人之说?”

    高兴摇摇头,似乎很是失望地道:“吴将军,朕尚年幼之时,将军的名号便如雷贯耳,一直想与将军同桌共饮,奈何将军如此拒人与千里之外,让朕好生失落!也罢,人各有志,将军既然不愿,朕也不便勉强。”

    说到这里,高兴的脸色顿时一正,严肃地道:“吴明彻,想必你也知道周国与突厥都已惨败而归,你陈国独立难之,不如就此退回长江之南,朕不为难你,城中的二十万陈*军也能安然返乡,不知你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吴明彻闻言陡然大笑起来,“高兴,你虽然贵为齐主,但未免太过狂傲了!这南谯州乃是我大陈的城池,你有什么权利叫本将军退兵?该退兵的是你!你齐军不过区区十五万,如何敌得过本将军二十万虎狼之师?”

    “笑话!”厉斥一声,高兴嘲弄地道:“吴明彻,这南谯州何曾是你陈国的地方,当年陈顼趁我齐国不察,引兵背上,强取豪夺,占我领土无数,今**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果真是厚颜无耻!”

    吴明彻冷笑,分毫不让地喝道:“一派胡言!江淮之地本自晋朝至今,数百年皆是我南朝疆域,何曾是你齐国的领土?当年若不是你齐国皇帝趁人之危,我陈国千百万百姓又怎会数十年生活在齐帝的欺压之下,苦不堪言?如今你更是得寸进尺,引大军来犯,挑起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必遭天下百姓唾弃!”

    高兴闻言一笑,只是那笑容甚是冰冷,充满了煞气。“吴明彻,你倒是能言善辩,颠倒黑白的本事朕算是见识了。陈霸先谋逆犯上,篡位夺权,天下共知,纵使你口绽莲花也不能遮掩。”

    “你陈国敢联合周国与突厥犯我大齐疆土就要做好承受朕怒火的准备!朕本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多做杀戮,既然你不识时务,就休怪朕下手无情!”

    “王琳!”

    “臣在!”

    王琳心中一凛,大声答道。

    “传令下去,将此城团团围困,不准任何人进出,违者杀无赦!同时截断水源,朕倒要看看,吴明彻如何坚持下去!”

    “是!”

    高兴的声音不小,城头上的陈*军都听的清清楚楚,心中皆是一沉。吴明彻的眉头皱得更紧,情况对陈国来说愈发不利了。

    高兴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围城,消磨陈*军的斗志,活活困死他们。城中军民四十万,每日用水量甚多,一旦高兴截断水源,城中用水紧张,时间长了必会让产生动荡。

    “城中的百姓们,吾乃大齐帝国皇帝高兴,本不愿为难你们,奈何吴明彻冥顽不灵,非要与朕死战到底,朕只能出此下策,抱歉了!不过朕向你们保证,只要有人能劝说吴明彻将军退兵,朕绝对不杀一人,就算是陈国将士也能安然返乡!”

    这一番话高兴是用真气喊出来的,如同闷雷一般响彻天际,让城中的大多数军民都能听见。

    一时间城上的陈*军顿时出现了骚乱,议论纷纷。周国、突厥、黄法瞿先后惨败,足见齐军的威猛,高兴的可怕。他们本就心存畏惧,斗志低迷,没有多少胜利的信心,再一想到被活活渴死的惨状,心下更是慌乱起来。

    将士们的变化吴明彻尽收眼底,面色阴沉得能低下水来,他没料到高兴竟如此卑鄙,但又无可奈何。谁叫高兴的吼声如此之大呢?当年就是一吼吓死了萧摩诃的战马,一举将其生擒,让王琳死里逃生。

    “高兴,你堂堂帝王,用这卑劣伎俩不怕失了身份么?”吴明彻怒目而视,寒声道:“我大陈将士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定会让你无功而返!”

    “多说无意,我们手底下见真章!”高兴无谓地笑笑,然后走下高台,再不看吴明彻一眼。

    “皇上,吴明彻应该已经将消息传回了建康,恐怕这两日就有陈国的援军赶来,我们需要早做防范,是不是派出一队精锐人马埋伏起来?”王琳认真地看着高兴说道。

    高兴笑着颔首道:“王司令所言不错,此番我们就是要围点打援,不将陈叔宝打疼了,打残了,他恐怕还会生事。敢伙同周国侵占我大齐的领土,我就要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琳释然,脸色严肃地道:“皇上,南谯州城中还有大军二十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您看是不是再调些兵马来,毕竟我们要全面围困封锁南谯州,又要派人埋伏陈国援军,人数还是有些少了!”

    “王司令不用担忧,此事我已经有了计较,你且随我来。”高兴笃信地一笑,转身向着军营深处而去。

    王琳微微一怔,看着前方那挺拔威严的背影,心中感慨颇多。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消瘦的少年,如今已是威震天下的一国之君,而他王琳也是水涨船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摇摇头,王琳抛开心中的思绪,紧跟着高兴的步伐而去。

第七百四十六章 吴明彻突围

    “速度快点,都提高警惕,快快快!”

    立于长江之畔,樊毅的语气十分压抑而低沉。摇曳不定的火光下,他那黧黑的面庞闪闪发亮,然而此时却是一片严肃,右手不断挥舞着,催促着身边的陈*军将士,左手时而放松时而握紧,可见其内心分外紧张。

    今日凌晨长江上波澜不兴,清风不见,雾气浓重,凝而不散,伸手几乎不见五指。这种情形下渡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然而对于樊毅和陈*军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南谯州被围的消息已经传回建康,没有多少考虑,司马复便决定出兵支援。由护军将军樊毅为统率,司空司马消难为大监军,率领十万大军,日夜兼程,渡江而战。

    齐军对南谯州只围不攻,陈国上下如何不知道高兴打得是围点打援的盘算,但纵然知道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齐军连番大胜,气势一时无两,汹汹而来让陈国措手不及,且长江北岸无险可守,若是陈国不派兵救援,吴明彻二十万精锐大军难逃被活活困死的厄运。更何况,此时关乎国家的尊严,避而不战,见死不救,定然会使得陈*军军心涣散,甚至酿出大祸来。

    身边虽有十万大军,加上南谯州城中的二十万大军总数达到三十万,两倍于齐军,内外夹攻破除南谯州之围并非不可能,甚至还能让齐军吃个败仗,狼狈而回。

    只是樊毅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松懈。人的名,树的影,高兴百战不败的威名带给他的压力委实太大了些,何况齐军既然要围点打援,必然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好在江上起了浓雾,陈*军渡江的速度虽然缓慢了许多,甚至会发生危险,但行迹却能更好地隐匿起来。

    踏上最后一艘艨艟,望着弥漫的雾气下隐约可见的江面,耳边传来船橹破开水面的轻响,不由暗自舒了口气。望着上游的方向,樊毅暗自思忖:“成败在此一举,也不知大监军那边情况如何了?”

    “将军,再有一刻钟我们便能抵达岸边了。到现在还没有齐军出现,齐军应该未料到我们会这么快赶来吧!”

    舰船来到江心,四下里还是寂静一片,樊毅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喜色,反而皱起了眉头。他不怕齐军出现,就怕齐军不出现。不在掌控中的事情总会使人心烦。

    “莫要掉以轻心,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做好战斗准备!”沉声呵斥了副将一声,樊毅的双眼如鹰隼般四周环视,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任何一点动静。

    见樊毅一脸严肃,副将亦是心头凛然,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

    “樊毅小儿,本司令等候你多时了,哈哈哈哈!”

    就在前方的陈*军准备靠岸登陆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大笑声,顿时将寂静的夜幕撕裂,与此同时,本是黑漆漆一片的江北突然有一个火把亮起,眨眼间便蔓延数理,如那点点繁星,粗略看去竟不下五万。

    “敌袭,敌袭!”

    “不要慌乱,听本将号令!”

    “投石车准备!”

    “弓弩手准备!”

    陈*军将士先是一慌,但很快便在樊毅的呵斥下镇静下来,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毕竟他们也是陈国少有的精锐。紧张肃杀的气氛瞬间弥漫在这片夜空,冲天的煞气几乎将江面上的雾气吹散。

    “王琳,你这亡国之将也敢猖狂!不知早早逃遁,还敢挑衅本将军,当真是不知死活,也罢,待本将军渡得江去定割下你的头颅,献给我家皇上!”

    从声音樊毅已然认出了喊话的就是王琳,曾今阻挠陈霸先崛起,孤独地为南梁战斗的人。确认是王琳后,樊毅的脸色明显放松了些。王琳亲自率人在此堵截自己,那司马消难便有很大的几率安然渡江。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王琳冷笑,也不动怒。如今形势逆转,地位不同,他又如何会将樊毅放在眼中。“樊毅,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做梦!”樊毅猛然拔出腰间的佩剑,振臂高呼道:“全速渡河,进攻!”

    “弓弩手,放箭!”王琳摇摇头,右手用力麾下。

    凄厉的尖啸声中,无数箭矢自江岸上向着江中飞射而来。因为雾气之故,江上之人失了准头,但船上之人躲避起来也颇为吃力。大量的箭矢落入水中,扎进坚实的船上,也有一些刺入了陈*军将士的皮肉。一时之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惨烈的大战就此开启。

    樊毅自不会被动挨打,不做反击。在他的命令下,船上的投石车顿时发出愤怒的咆哮,将一颗颗硕大的实弹抛向江岸上的火把群。齐军点燃火把虽然能震慑陈*军,却也因此暴露了目标。

    看着被石块击得粉碎、熄灭了大片的火把,王琳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容,陈*军以为自己自大愚蠢,却不知他们的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

    “炮兵营,开炮!”

    “砰砰砰!”

    连续十数声巨响,在陈*军不明所以之时,十数枚流星撕裂了浓雾,狠狠地撞向他们,一部分落在水中,掀起滔天的lang花,泼洒在船上,其他的则落在船上,炸裂开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如地动山摇,山河倒转一般。船上的陈*军霎时东倒西歪,更有离得近的当场被灼热的气lang撕碎,或是抛飞出去,落在冰冷的江水中。

    “不好,船漏水了,船要沉了!”

    “不要慌乱,分散开来!”

    樊毅面色骤变,及时作出了反应。他终于明白,王琳为什么没有藏在暗处,等陈*军登岸之时再给予迎头痛击,盖因此时的大雾天气,视线受阻,他们的火炮没有目标。可笑自己还嘲笑王琳愚蠢暴露踪迹,却不知自己才是人家的靶子,那燃起的火把不过是诱饵罢了。

    投石车威力虽然也是不小,但哪里及得上高兴地火炮。超远的射程,精湛的技艺完全可以让这些火炮顺着投石车的方向反击回去,对陈*军进行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火炮在正面压制,王琳安排在岸上的投石车亦是不遑多让,将铺天盖地的实弹抛向江中,打得陈*军苦不堪言,狼狈之极。

    “放舢板,快速突进,一往直前,杀!”

    樊毅一口钢牙几乎咬碎,心中将王琳和高兴咒骂了不知多少遍,但他却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江中每一艘战舰上都载满士卒,若是不分散开来,恐怕会随着沉船冤死江中。为今之计只能化整为零,舢板目标小,速度快,只要踏上江岸,占据一席之地,陈*军便能防守反击。

    而吴明彻也是擅长用兵之人,定然会注意到此地的战事,到时候率军出城,冲击齐军,以不足十万的齐军断然难以阻挡住吴明彻,何况还有司马消难得五万大军,必顶会成为扭转战局的奇兵。

    樊毅想法不错,但他却是低估了高兴和王琳,更低估了火炮的威力。

    原本陈国赖以笑傲天下的艨艟战舰在火炮面前如同朽木一般,不堪一击,只要被炮弹击中,战舰上边被击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江水倒灌,眨眼间便沉入江中。而那些舢板更是因为单薄,少有不慎就会被炮弹掀起的巨lang掀翻。

    陈*军虽精擅水战,但这五万人却不是水军出身,船一沉,落入水中哪还有好。死在齐军火炮下的不少,但被江水淹没的却更多。惊惶的尖叫声,凄厉的惨叫声夹杂在一起,响彻天际。

    樊毅的嗓音已经沙哑,但陈*军却始终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惨重的伤亡更是让他心头滴血。他还在咬牙坚持,也只能坚持下去,等待着转机。

    樊毅不知道,他所等待的司马消难此时同样陷入了苦战之中。

    王琳长于南地,曾为南梁首屈一指的大将,同样是水战中的高手。对于长江沿岸环境熟悉至极,对于长江上能够作为渡口的地方了如指掌,在江上影刺刺探的消息,樊毅兵分两路并不是秘密。

    樊毅自然也没有期许能完全瞒过齐军,只是看准齐军兵力不足,不敢分兵。而齐军一旦分散开来,吴明彻就能率军主动出击,从而将齐军各个击破。

    高兴偏偏就分兵了,而且一下分出了六万人,给樊毅和司马消难给予了迎头痛击。

    ……

    南谯州。

    “今晚天色昏暗,最适合突袭。不论消息是真是假,都要试一试,否则只能被高兴火火困死。”立在城头上,遥望着城外静悄悄的齐军营盘,吴明彻暗自说道。

    两个时辰前,樊毅的亲卫队张突破了齐军的封锁,来到城中,带来了援军到来的消息。吴明彻并没有因为这亲卫他认识就完全相信他带来的消息,但却做了出击的部署和准备。

    待得夜色深重,人们已经熟睡之时,吴明彻立即下令开启四方城门,命手下三员副将各率领一万人从东西北三门突围。

    “敌袭,迎战!”

    陈*军才接近到一里之外时,齐军便被惊醒,立刻出营迎战,神色之中毫无慌乱,动作井然有序,麻利干脆。

    吴明彻不得不佩服齐军,怪不得他们能先后击败周国和突厥,的确是少有的精锐,与几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第七百四十七章 完了

    相比被活活渴死,陈*军众将士宁愿战死沙场。是以此番突围,所有人都爆发出了百二十分的潜能,纵然头上箭矢如玉,遮天蔽日,亦或者前方沟壑纵横,陷阱遍布,他们依旧一往无前。

    吴明彻已经告诉他们,十万援军顷刻便至,今夜他们不但要突围,还要反败为胜,全歼这十五万齐军。

    齐军看似凶悍,气势汹汹,然而留守在南谯州的绝对不足十万,而分散到这诺大的营盘中,每一面的兵力实在有限,这对于陈*军来说是难得的好消息。在陈*军四面突围下,齐军必定首尾难顾,只要有一方突破,陈*军便能全面反击,到时候必定能让齐军大败亏输。

    果然,吴明彻立在城头居高临下,齐军营地中的变化尽收眼底,齐军在每一方集结的兵力仅有一万。不过吴明彻并未冲动,而是再次下令命六万将士出城,向东西北三个方向突围。

    在陈*军以五千人的代价填平了齐军营盘外的陷阱时,他们终于与齐军短兵相接。

    陈*军为了活下去而战,格外地疯狂凶狠,而齐军气势如虹,为尊严而战,双方从气势上到是相去不多。没有多余的言语,惨烈的鏖战就此展开。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惨叫声、喊杀声震天动地,数十里外都能听见,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土地,浸润了双方将士的双眼,使他们愈发疯狂。

    “齐营破了,杀啊!”

    一刻钟之后,在陈*军凶猛的攻势下,齐军营寨北方一处突然被攻破,陈*军顿时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如决堤的江河般自缺口处疯狂地涌入齐营中,与齐军纠缠厮杀在一起。

    攻破齐营,陈*军顿时精神大振,士气高涨,战力倍增,竟稳稳地守住了那段缺口,任凭齐军如何猛烈进攻都不能夺回,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陈*军越来越多的涌进齐营,给齐军造成了莫大的压力。

    又是近半个时辰,东西两方的齐营也为陈*军攻破,陈*军的士气一时攀升至顶峰,各个犹如出笼的猛虎,锐不可当。齐军落于下风,一时陷入了苦战。纵然他们依旧顽强地战斗着,不曾后退,但吴明彻相信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终于,齐军开始向每一方增兵一万,如此一来,与陈*军厮杀在一起的便有六万。齐军要围点打援,派出去的人马必定不少于五万,而如此看来,齐营中未参战的最多不过五万人。

    “高兴,你实在太过自大,纵然援军为你所阻,本将军又有何惧?今日且看本将军如何败你!”

    吴明彻森然一笑,右手紧紧握住腰间冰凉的剑柄,沉声喝道:“开南城门,大军随本将出城,全力突围!”

    “杀!”

    惊天的喊杀声中,八万陈*军将士在吴明彻地指挥下自南门出,浩浩荡荡地向着齐军的营盘冲去,那无边无际,黑压压一片的陈*军如同潮水一般,似欲将齐军的营盘淹没。

    “哈哈,齐军果然兵力不足,仅有三万人!”

    陈*军如此大的动静高兴自不会毫无所绝,当即便集合人马,严阵以待。吴明彻看得清楚,南面的齐军只有三万人,心下顿时一喜。他不相信齐军还有多余的人,八万对三万若还胜之不得,那他还当什么将军,直接拔剑自刎,免得污了吴家的名声。

    盛名之下无虚士,吴明彻能有今日这般大的名头,其自有独特出色之处。

    实际上,高兴虽然来势凶猛,但仅凭十五万大军还不至于让他吴明彻胆怯畏惧,望风而逃。但陈*军将士却是不然,齐军和高兴的名头实在太盛,让他们心存恐惧,十成战力只能发挥出五六成,如此一来,纵然陈*军有二十万人,也难以胜得齐军。

    围点打援,齐军必定会分兵出去,如此围城的兵力就会薄弱,这就是陈*军突破的机会。

    高兴断绝南谯州水源,意图困死陈*军,这无疑会进一步打击陈*军的士气,但未尝不会激起他们的死志。当援军到来的消息传来,生的希望就在眼前时,二十万陈*军沸腾了,纵然前面有洪水猛兽,他们也义无反顾。

    背水一战,不成功则成仁。

    正是这个原因,陈*军在个体战力明显不如齐军的情况下才会越战越勇,将齐军压在下风。

    “高兴小儿,吴明彻来也,你好不快快开营投降!”

    数里路程眨眼便至,远远地看见灯火通明的齐营中立于高台上,一身银盔银甲的高兴,吴明彻不由放声大喝道。

    “吴明彻,你这老匹夫终于不再做缩头乌龟了吗?”高兴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吴明彻的眼神有些悲悯,“吴明彻,朕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朕了!”

    吴明彻怔了怔,高兴表现得实在太镇静了,让他不由惊疑“难道他还有后手”,但事已至此,吴明彻如何能退回去。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此次不能得胜,陈*军士气必定一落千丈,军心涣散,再难有今日这般锐气。

    “好小儿,死到临头还这般猖狂!”吴明彻怒目圆睁,怒吼道:“当年就是你坏本将军好事,今日必定叫你付出代价!大陈的将士们,齐主高兴就在营中,谁能擒杀高兴,本将军赏他黄金万两,奏请皇上封万户侯!”

    “吼!”

    重赏之下,陈*军愈发亢奋起来,猩红的眼睛如同野兽一般,凶悍的煞气充盈天地。

    “吴明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高兴眼中的悲悯陡然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漆黑的瞳孔如两个深邃的黑洞,似能吞噬天地万物。

    “开炮!”

    “砰砰砰!”

    随着高兴一声如雷霆般的怒吼,数十声巨响响起,在吴明彻惊愕的眼神中,数十颗流星拖曳着绚丽的尾焰,顷刻间便划破夜空,坠落在陈*军中段。

    “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无数陈*军被气lang掀上高空,被生生撕裂成碎片,大地崩碎,尘埃蔽天。吴明彻一脸惊骇,耳中嗡鸣,眼前一片空白。

    冲在最前的陈*军亦是被身后的巨变惊呆了,手足一片冰凉,一时间忘了冲锋。然而就在这时,剧烈的轰鸣声再次响起,他们脚下的大地突然传来磅礴的力量,地面被生生撕裂,同时撕裂的还有陈*军将士的身躯。

    “不要惊慌,全力向着齐营冲锋,只有冲过去才能活着,冲啊!”

    吴明彻大声嘶吼着,但此时众将士耳中只有那炮火的轰鸣,同伴的惊呼惨叫,心神慌乱,哪里听得清吴明彻的命令。况且此时场面混乱,漫天烟尘,他们有哪里看得清方向,许多陈*军兵士更是被吓破了胆,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为了彻底将陈*军的斗志瓦解,高兴几乎将营中的炮弹消耗一磬,所取得的成果也是极为巨大的。火炮射程远,杀伤巨大,几乎覆盖了大半周军,再加上埋在营外的地雷,当炮火收歇时陈*军再无阵型可言,更是损失了三万人,诚然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被陈*军自己践踏而死,但火器的威力还是可见一斑。

    “陈*军败了,吴明彻哪里走?杀啊!”

    齐军早就磨刀霍霍,随着高兴的命令顿时如猛虎下山,风驰电掣地奔出营寨,杀气腾腾地向着陈*军冲去。陈*军早就没了斗志,又是各自为战,哪里是齐军的对手,为齐军如砍瓜切菜般,大杀一通。

    “陈*军败了,反攻!”

    吴明彻的败退顿时影响了其他三处战场,形势顿时逆转。本来呈现颓势的齐军顿时如有神助,顷刻间便扳回了劣势,将有些慌乱的陈*军杀得节节败退。

    千辛万苦,吴明彻终于逃回了南谯州城。看着面前已经闭合的城门,听着城外依旧震天的喊杀声,吴明彻心有余悸,如在梦中。

    他如何也想不到,只是一个时辰不到,他就这么败了,败得如此狼狈,如此干脆,如此彻底。十七万大军,如今回到城中的仅有两万人。

    吴明彻终于明白,高兴并不是得意忘形,狂妄自大,他之所以敢分兵出去是因为他胸有成竹。也许一切都在高兴的预料之中,自己所期待的机会也是他等待的时机。

    樊毅来援的消息恐怕也是他故意告诉自己的吧,就是为了引诱自己出城突围,好一举歼灭南谯州城的有生力量罢。

    这一刻吴明彻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对高兴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情绪,那心机如海,长远的目光谁能比及。

    天明之时,城外的喊杀声终于完全停止。此战齐军以少胜多,折损了近两万人,但却击杀敌军七万余,俘敌近八万。

    阳光照耀在南谯州,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缓缓化去,但却化不开陈*军心头的阴霾。任谁都能感觉到陈*军士气的低迷,还有他们内心的彷徨。

    黄昏之时,王琳归来,同来的还有樊毅与司马消难,当然后两者是被俘虏而来。当吴明彻看见五花大绑,灰头土脸的樊毅和司马消难时,身子一颤,喉间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倒在城头。

    他知道,南谯州完了,他也完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海军总司令

    建康,皇宫。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么败了?樊毅和司马消难真是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吴明彻好大的名头,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简直是lang得虚名,朕真后悔让他领军,唉!”

    司马复双拳紧攥,满脸愤慨,眼眸中充满了忧虑。实难想象,自己三十万大军如此轻易就被高兴击败,就连军方第一人的吴明彻也是险险捡回一条命来。

    一想到长江之北所有城池得而复失,高兴十五万大军虎视眈眈,摩拳擦掌,随时可能渡江而来,而建康城中不但人心惶惶,且无多少可用之兵,司马复对高兴尤其痛恨,但心底深处却浮上一抹恐惧的阴霾。

    不过月余功夫,陈国损失的兵马就有四十万,占了陈国总兵力的三成之多。乍一看陈国依旧有一战之力,其实不然。

    且不说还剩下的兵马分散各处,调动起来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就论战斗力也比折在高兴手上的兵马差上许多。更何况司马复初登大宝,根基不稳,真要举全国之力与高兴决一死战,胜负难料不说,还极有可能引来无穷祸事,他不敢冒险。

    除此之外,令司马复担忧的还有另一个消息。三日前,齐国皇帝高兴下令,撤去王琳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任命其为大齐海军总司令,负责海军组建、征战一应事务。

    于陈国来说,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不知道王琳名号的不多。王琳长于南方,如今为齐国海军总司令,高兴的用意不言而明。

    司马复不会天真的以为海军和水军是两回事,自收到消息以来他是寝食难安。

    “火王,你说如今我们该怎么做?高兴不会真的渡江而来吧!”司马复看着面前的圣火教火王,忧心忡忡地道。

    “皇上,齐主高兴气势汹汹,引兵南来倒不是不可能,只是微臣以为这种可能性不大。”相比司马复,火王的神情就沉稳许多。

    “此话怎讲?”司马复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看着司马复,神情有些急切。

    火王看着司马复,心中暗叹一声,与高兴相比,司马复相差良多,武功、才智、心性,没有一样能比得上。从如今的形势看,司马复要想一统中原,恢复晋朝昔日辉煌千难万难,能够偏安一隅,守住这份得来不易的基业就已经不错了。

    与高兴生在同一个时代,实在是他的不幸,也是司马家的不幸。

    抛开心中的思绪,火王这才道:“皇上,齐军虽然连番大胜,气势如虹,但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损失惨重,齐人也并非毫无损伤。

    高兴若要渡江,势必会完全吞并我国,否则只是占据一城半池,隔着长江天险,他也无法久守,只能是劳民伤财。高兴父子近两年虽然励精图治,但毕竟根基浅薄,渡江征战恐怕力有未逮。

    齐国组建海军,一是准备他日渡江二战,二来则是为了威慑我们。高兴绝非自大狂妄之辈,海军不成,他当不会轻易渡江,但我们也不能不防。”

    司马复脸色平静了些,皱眉问道:“火王的意思是我们在长江上布防,防止高兴突袭吗?”

    “不!”火王摇头,一脸严肃地道:“皇上,为今之计我们最好向高兴认输。”

    “什么?”司马复霍然起身,震惊地看着火王,大声道:“火王,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能如此轻易投降?如此一来只会助长敌人气焰,扰乱军心,到时候国家土崩瓦解,我们又何谈一统中原?莫非你倒老了反而贪生怕死,惧怕区区黄口小儿不成?!”说到后来,司马复的语气已然非常严厉,满是怒气。

    想他司马复多高贵的人,怎么可能不战而降。纵然建康城坡,头颅落地,他也不会投降。

    火王的神色很平静,既无心虚而羞愧,也没有因为司马复的怒骂而愤怒,只是平静地看着后者,淡淡地道:“皇上,微臣说的认输只是一时之计,并非是投降高兴。”

    司马复冷哼一声,目光严厉地看着火王道:“说!”

    “皇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于国家而言,个人荣辱得失算不得什么!昔年汉高祖刘邦为匈奴困于白登山七日七夜,险些丧命,其后更是与匈奴和亲,委曲求全,换取汉朝发展的时间。

    今敌强我弱,皇上不如示敌以弱,休养生息,待他日我国兵强马壮,再报今日之仇有何不可?如若意气用事,因小失大,才是真真不值!”

    司马复脸色变换不停,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又皱,反复良久才恢复了平静,声音有些沙哑艰涩地道:“火王,难道除了这个方法,我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有!”

    司马复心中一喜,还来不及说话,火王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心上。

    “别的方法胜算不足一成,而失败的可能就是陈国覆灭。”

    看了一眼神情阴晴不定的司马复,火王又道:“如果皇上能劝说周主出兵,联合突厥,举全国之力讨伐齐国,我们自然不必惧怕高兴。只是齐军皆是精锐,武器更是犀利至极,我们没有办法应对。”

    重重地坐下,司马复满脸苦涩,再联合周国与突厥何其艰难,更不必说三方都是损失惨重,还有没有力气出征伐齐。

    火王又道:“皇上,南谯州还有五万精兵良将,千金难买,如果我们与齐国谈判成功,一来可以让他们平安归来,二来也能让齐国没有南下的借口。”

    征战讲究个师出有名,陈国率先挑衅,理亏在先,齐国自然有了出兵的名义。若是双方谈判休战,签了合约,齐国若是引兵来犯,陈国就站在正义的一方,于民心士气都有好处。而且一旦签订合约,齐国不能算随意出兵,陈国也能安心发展。

    沉默了整整一刻钟,司马复才再次开口,双目血红,低沉而压抑地道:“火王,就依你的意思吧,不过南谯州的五万大军高兴必须还给朕,否则纵然失败,朕也要和他决一死战!”

    陈国的认输在高兴的意料之中,高兴并非没有一举攻下陈国的能力,只是此时时机不到,这样做代价太大,隐患不小,否则高兴又怎么会继续困着南谯州等待陈国的使节。

    大势已去,吴明彻只能开城投降,好在高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齐军军纪严明,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屈辱,只是看着王琳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高兴并没有接见陈国的使节,留下了条件,交代王琳负责谈判后,便悄悄地离开了军营,赶往晋州。

    司马复寝食难安,宇文赟亦是同病相怜。比之陈国的惨败,周国的境况似乎更加严峻。

    自宇文邕东伐至今,周国损失了近六十万兵马,而那些声名显赫的将领也是一一陨落。放眼望去,满朝文武,能独当一面的竟然没有几个。

    伐齐之前宇文赟并非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只是他没想到合三国之力,他们依然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之快。高兴显然不是个好想与的人,不然又岂会对陈国咄咄相逼。而周国与齐国乃世仇,高兴又怎么会放过这大好时机。

    不仅如此,西方还传来消息,曾被周国打败的吐谷浑和党项也蠢蠢欲动,有率军东来的意图。就连小小的梁国也开始阳奉阴违,宇文赟甚至怀疑他们与齐国有过勾结。周国目下可谓风雨飘摇,稍有不慎便有亡国的危险。

    “郑爱卿,齐国如今可有什么动向?”皱着眉头,宇文赟看着郑译道。

    “回皇上,高兴击败陈将吴明彻后并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任命王琳为海军总司令,筹建水军,似乎准备渡江讨伐陈国。”郑译的脸色也不好,虽然他心怀二意,但周国若是被高兴覆灭了,他也没有多少好处。

    宇文赟明显松了口气,喝了口茶,又道:“唐国公可到了始州(今四川剑阁),党项人和吐谷浑可有异动?”

    “唐国公已经到了始州,日夜操练兵马,党项人应该畏惧皇上的威名,暂时不敢妄动。”

    “这就好。”宇文赟揉了揉眉头,顿了顿,正准备开口说话,殿外突然传来侍卫的传报。

    “八百里加急,玉璧战报——”

    宇文赟和郑译皆是一惊,前者更是猛地站起身来,将桌案上的茶盏撞翻犹不自知。

    “快快进来,玉璧城有何战事?!”

    “回禀皇上,两日前齐主高兴突率十五万大军越过国界,抵达我国勋州玉璧城下。”

    顾不上僭越,郑译开口问道:“齐人可曾攻城?”

    “没有,但齐人来势汹汹,攻城器械一应俱全。”

    宇文赟心头一紧,面如土色,喃喃道:“该来的终于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宇文赟慌乱,郑译也好不到哪去。高兴的名头实在太可怕,周国与他交战三年,竟未曾一胜,可想而知高兴带给他们的压力。

    很快,郑译便平静下来,沉声说道:“皇上,您也不必太过担忧,当年高欢威猛无敌,照样在玉璧城下饮恨。而今玉璧城杨坚将军率二十万大军镇守,高兴想要破城绝非易事。”

    宇文赟深吸口气,重新坐下,严肃地道:“传召文武百官,朝议此事!”

第七百四十九章 无奈遁走

    勋州,玉璧城外.

    “杨坚,我们又见面了!”高兴坐在豪华的战车上,遥望着巍峨的玉璧城帅旗下的的杨坚,语气有些唏嘘。犹记得初临这个世界时,心中对杨坚的忌惮与仰视,如今自己已成一国之君,俯仰之间,气吞山河。

    “高兴,想不到当年那个下流落魄的公子也能有今日,只恨当初本将没有将你留在长安,也能避免这一场人间浩劫。”杨坚恨声道,泛着红芒的眼神似欲将高兴活活吞噬。

    曾今不过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今却成为自己的大敌,纵然如今自己已成为周**中巨擘,举足轻重,但面对着高兴,却总觉在气势上弱了不少。

    “好一个‘人间浩劫’!”高兴哂笑,神色淡然地看着杨坚道:“杨坚,你能有今日地位不过是祖上荫庇,各人可曾有半点功勋,如何能与朕相提并论?”

    “朕看在丽华的面子上给了你三天时间,如今三天已过,若是你不开城投降,朕就下令攻城,到时候生死有命,朕也算仁至义尽了。如何选择,你可要想清楚。”

    杨坚心中一沉,眼中精芒爆闪,嘴上却是分毫不让:“高兴小儿,你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来,当年高欢数十万大军奈何不得我玉璧城,自己亦是一命呜呼,本将军倒要看看你区区十五万人如何破得此城?!”

    高兴淡然一笑道:“当年镇守玉璧城的乃是名将韦孝宽,你杨坚何德何能敢与韦将军齐名?朕奉劝你一句,最好保护好自己,刀剑无眼,莫要死在城上。”

    “哼!”

    杨坚怒喝道:“本将军比不上韦将军,你高兴就及得上高欢吗?今日本将军就在此处,看你如何杀我!”

    “朕不敢说能胜过神武皇帝,但败你杨坚,足矣。”平淡的一句话,充满了睥睨天下的自信,还有对杨坚,对城中二十万周军赤*裸裸地蔑视。

    以高兴如今的地位,以齐军如今的战力,这句话并非空话。

    “战!”

    杨坚怒极反笑,猛然拔出腰间的宝剑高举过头,放声咆哮道。

    “战!战!战!”

    城中的二十万周军霎时群情激愤,沸腾起来,震天动地的吼声传遍整个玉璧城,经久不散,一股浓烈的煞气冲天而起。

    这是关乎尊严的一战,这是生死存亡的一战,他们不能退缩,除了迎战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齐军一方十分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只是所有看所有齐军将士脸色愈发严肃而冰冷,眼中的战意愈发高昂。

    欲要使之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唯有让周军的士气达到顶峰,再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其击溃,才能彻底瓦解周军的斗志,让恐惧植入他们的内心深处。

    高兴的脸上一片平静,然而心绪却是激荡不平,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细细算来,他经历过的数十场战斗,莫不是被动防守,唯有今日一战是跨出国门,主动出击。

    今日过后,他要让天下群雄莫不因为“高兴”这个名字而颤栗,今日过后,他要让齐国的威名传遍世界,今日过后,他将引领整个中原跨入新的纪元。

    “傅司令,攻城。”一刻钟后,高兴深吸口气,淡淡地道。

    “是,皇上。”傅伏神情一肃,心中同样激动不已。多少年来,他终于等到了出国征战的一天。

    “咚咚咚!”

    隆隆的鼓声中,在五千力士的推动下,整整二百架火炮被从后方缓缓推到阵前,地面轻微地震缠着,那冰冷的气息让许多见识过威力的齐军后脊阵阵发寒。

    六百米,火炮的最佳射程,远超城上投石车的射程,更不必说弓弩。

    看着那二百架被漆成红色的,在阳光下格外鲜明的火炮,杨坚心头涌上强烈的不安。他不认识火炮,但却见识过它的威力,若不是因为火炮,三十万周军也不会败得那般凄惨。

    “今日是见证历史的时刻,众兄弟都睁大眼睛看着。”高兴长身而起,威严的声音传遍全场,“今日我要玉璧城城墙化为废墟,以此祭奠我大齐帝国死去的千万将士!开炮——”

    随着高兴炸雷般的怒吼,二百架火炮同时喷吐出绚丽的火焰,二百枚炮弹如流星一般飞射而出,凶狠地撞击在玉璧城城头。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坚若磐石的玉璧城剧烈地震颤着,厚重的砖石被炮弹生生撕裂,无数碎石四散飞溅,将城头的周军砸得头破血流,惨叫连连。更不必说那些离炮弹爆炸极近的周军,当场便被撕成粉碎,尸骨全无。

    震惊的不止是周军,还有十五万齐军,他们还是第一次认识到火炮的强大,那些炮弹的破坏力比之投石车的实弹强得不可以道里计。他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面临这可怕的武器,会不会有勇气去反抗。

    这是一场不成比例的战斗,一场赤*裸裸的屠杀。

    只是一轮火炮,周军便被打得抱头鼠窜,鬼哭狼嚎。如果是在野外,他们还可以逃,但在狭窄的城墙上,他们却是无处藏身。

    杨坚一口钢牙几乎咬碎,双目血红,恨不能出城去将高兴大卸八块,但他此时只能在亲卫的护卫下躲避在箭塔之后,防备着被碎石溅伤。

    “轰隆——”

    巨响声中,尘土飞扬,雄壮的玉璧城城墙终于承受不住,垮塌下来,化作废墟,露出一段近百米的缺口。

    炮声收歇,齐军并未趁机进攻,只是静静地看着满目疮痍的玉璧城,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另一边,周军将士则是惊惶地聚集在一起,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二百架红色的火炮。就在刚刚半个时辰的时间,整整一万名周军惨死当场,而齐军却是未伤一人。

    “杨坚,如今你还有何话说?”高兴看着死寂一片的玉璧城,朗声问道。

    此时的杨坚面色灰暗,灰头土脸,极是狼狈。玉璧城就这么破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还有什么能阻止齐军的前进,也许长安城在这些火炮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吧。

    周国难道真的到了穷途末路,高兴一统中原莫非是上苍注定?

    “师兄,齐军的火炮虽然厉害,但体型笨重,移动不变,只要我们一拥而上,离得近了它休想杀伤我们,若是能趁机生擒高兴,到时候齐军军心散乱,我们自可扭转局势,大败之!”

    就在这时,杨素突然来到杨坚身边,沉声说道。

    杨坚浑身一震,看着远处银盔银甲的高兴,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也许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处道,生死成败在此一举,拼了!”杨坚面色凝重地看着杨素道:“我会将我身边的高手都交给你,生擒高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师兄放心,素定不辱使命!”

    商议已定,杨坚的目光扫过众周军,沉声说道:“大周的将士们,你们的身后就是大周的疆域,生活着你们的亲人朋友,而今齐人进犯,侵占我们的田产,欺凌我们的亲人,你们能忍吗?”

    “不能!”

    “不能!”

    初时周军的声音还不大,但在杨素的带领下,所有人都疯狂地呐喊起来,许是宣泄心中的怒火,亦或是恐慌。

    “我等身为大周的勇士,保家卫国,纵然战死疆场,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父母妻儿!将士们,今日此战,让我等共赴生死,为了大周,冲啊!”

    说着,杨坚便一抖手腕,握着长剑踏着废墟向着城外的齐军冲去。

    “为了大周,冲啊!”

    十数万周军,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自玉璧城向外冲来,虽然没有紧密的阵型,但存了死志的他们却是爆发出了所有的潜能,身上的气势比之方才还要强上一些。

    “吴三桂,率领步枪队,阻击周军。”

    “秦琼,骑兵师准备,待我命令一下,自侧翼冲击周军阵型。”

    “是。”

    吴三桂领命后顿时率领着三千特种兵来到阵前,排成五排,举起了武器,他们的武器不是弓弩,而是步枪。他们是齐军中最早接触枪械的战士,各个都是神枪手。

    “砰砰砰!”

    等到周军进入射程,吴三桂一声令下,枪声练成一片,顿时便有六百周军扑倒在地。第一排人后退,第二排跟上,又是一连串枪响,再次有六百周军倒下。

    如此反复,当第一排人换好子弹,第五排恰好射击完毕,如此形成一个循环,在保持火力压制的同时节约了时间。

    勇气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齐军的火炮本就杀伤力惊人,让他们惶惶不安,如今的火枪更是让他们心惊肉跳,看着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周军士卒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等到周军接近到齐军百米内时,再次有近两万周军倒下,齐军依旧是未伤一人。

    “骑兵师,出击!”

    便在这时,随着高兴的命令,一万骑兵师就如那下山猛虎,猛然向着周军的侧翼冲起,枪声大作,顿时有无数周军倒下。

    一轮火枪,一轮弩箭,周军本就松散的侧翼更是不堪,被骑兵师很轻松地从中撕裂,余下十数万齐军一拥而上,周军只是抵挡了片刻便土崩瓦解,一溃千里。

    杨坚和杨素只能仰天长叹,无奈遁走。

第七百五十章 高句丽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宇文赟红着双眼,额头上青筋暴突,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郑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声音有些尖锐。

    “皇上,玉璧城为齐军攻破,我大周二十万大军溃不成军。”郑译的呼吸十分沉重,一如他此刻的心情,脸上写满了惊惶,“皇上,从勋州至长安只需三日光景,齐主高兴十五万大军气势汹汹,还望皇上早作准备!”

    “败了?二十万大军,在高兴面前竟然不堪一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杨坚呢?他是死是活!”宇文赟已然出离了愤怒,拍案而起,厉声咆哮道。

    郑译心头一紧,不敢直视宇文赟那如受伤的野兽一般的眼睛,低声道:“回皇上,杨国公拼死力战,奈何大势已去,虽然突围而出,却也身受重伤,卧床不起。”

    “废物,一群废物!”宇文赟一脚便将面前的书案踢翻在地,暴怒的样子吓得大殿中一干宫人侍女噤若寒蝉,恨不能有个地缝好钻进去。

    “还有你这个混账,三番五次向朕进言,讨伐齐国,如今可好,我们未占得齐国一城半池,自己却损兵折将,劳民伤财。如今齐国大军压境,边境匪寇居心叵测,朕该如何应对?你说!”

    宇文赟越说越怒,快步来到郑译面前,抬脚便踹,郑译不敢反抗,当场便摔倒在地,好不狼狈,心中对宇文赟是愈发愤怒仇视。

    “皇上,微臣冤枉。”郑译诚惶诚恐地道:“齐国确为我大周心腹大患,若我们现在不讨伐之,待其坐大,我大周威矣。只是那高兴诡异,不知从何处得了神兵利器,又擅用阴谋诡计,我们没有防备才会落败,此乃天意,非战之过……”

    “住口!”

    郑译还要辩驳,宇文赟却是粗暴地打断他,凶狠地看着他,杀气腾腾地道:“你休要再狡辩,朕且问你,可有退敌良策?若是说不出来,朕便取你首级!”

    郑译脸色顿时煞白,额头上更是沁满了汗珠。虽然他在背后多有谋划,但此时在这深宫大殿里,宇文赟杀他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稍有不慎便会横死当场。

    “皇上,齐军虽然气势如虹,但毕竟人数不多,若是我们上下一心,与之决一死战,倒也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说着,郑译抬头,偷偷看了宇文赟一眼,后者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只是如今我军士气低迷,军力匮乏,边境不宁,实在不宜与齐军死战。臣以为可以派人与齐军谈判休战。齐军看似凶猛,实际上并不敢举国而战,只要我们示之以弱,奉上金银,他们未必不会退兵。待齐军撤退,皇上当励精图治,平定西北边患,有个三两年,我大周元气尽复,自可报今日之辱。”

    宇文赟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沉思良久,这才沉声道:“且先饶你狗命,朕就命你为使节,前去与高兴谈判,若是不能令齐国退军,你就提头来见!”

    “是!”郑译如蒙大赦,告辞了宇文赟便匆匆离去。

    ……

    “你就是郑译?”

    玉璧城外的军营中,高兴接见了郑译,这个历史上帮助杨坚夺取宇文氏皇权的人。从其政治立场以及所作所为来看,说他是个佞臣也不为过,但其言谈举止却都是不俗。

    “正是在下。”郑译的态度很恭敬,也很小心,“齐国皇帝陛下的威名在下早就如雷贯耳,今日终于得见天颜,实在是三生有幸。”

    “你是来谈判的吧?”高兴淡淡一笑,并没有再与郑译客套,而是居高临下地问道。

    郑译一愣,没想到高兴如此直接,此番谈判恐怕并不容易,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笑着道:“齐国皇帝陛下,贵我两国同根同源,一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之所以兵戎纷争,也多是听信小人谗言。战争乃世之原罪,无论胜败,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常闻齐国皇帝陛下乃仁义之君,爱民如子,如今却为何要兴兵来犯我国边境,令战火四起,百姓生灵涂炭?”

    高兴轻笑道:“阁下此言差矣。自周武宇文邕起,你周国数次进犯我大齐,亡我之心不死,朕不喜征战,却也不会惧怕战争。阁下休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成王败寇,自古使然。而今你若想休战,就需要拿出诚意,否则朕可没有多少时间陪你!”

    郑译的脸色很是难看,没想到高兴竟是如此霸道,没有丝毫地委婉。但形势如此,郑译也只能忍气吞声。此时的周国可以说是危机四伏,若是高兴执意征战,也许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亡国灭种。

    接下来的谈判高兴没有参与,而是交给了傅伏全权负责。高兴很清楚周国的处境,不怕他们不服。十五万齐军虽然不多,但配合上那将玉璧城一面城墙化作废墟的火炮,足以威慑整个周国。

    ……

    “皇上,您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攻到长安,彻底歼灭周国。以周国如今的士气,我们的兵力,胜算绝对在七成以上。”

    吴三桂很是不解地看着高兴,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这个模样英俊温和的少年,似乎天生就是为杀戮而生。

    高兴笑笑,望着湛蓝的天空,淡淡地道:“饭总要一口口吃的。周国虽然伤了元气,但根基还在,我们若是摆出让他们灭国的姿态,只会激起他们的反抗之心,到时候我们自己就算胜了恐怕也是损失惨重。”

    顿了顿,高兴又道:“何况长驱直入,很容易落入敌人的圈套。倘若突厥和陈国卷土重来,拼死一战,我们恐怕要自身难保。不要忘了,我们自己的根基并不稳固。”

    还有一个原因高兴没说,那就是他不想让太多的百姓因为自己而惨死在战火之下。

    吴三桂恍然,顿了顿,又问道:“皇上,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一举解决突厥的问题?”对他来讲,最遗憾就是没有随秦琼一同前往于都斤山,亲手将突厥王旗带回来。

    “非也!你要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高兴摇头道:“突厥人内乱不止,如今自顾不暇,暂时不用理会。”

    吴三桂正要说话,张顺之却是行色匆匆地到来,见礼之后沉声说道:“皇上,北方契丹部传来急报,五日前高句丽出兵二十万,攻打契丹,契丹王大贺楚才传信向您求救。”

    “高句丽?”高兴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一股澎湃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而出,“我没有找他们,他们却敢先来惹我,很好,很好!”高兴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其中透出的寒意让吴三桂都有些心慌。

    “传秦琼来见!”

    很快,一身戎装的秦琼便大步而来。数年的南征北战,秦琼身上杀伐之气愈重,也更有大将之风。

    “叔宝,北方传来消息,高句丽二十万大军进犯契丹,我准备派你前去迎战,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琼毫不犹豫地答道:“末将愿往。”

    高兴认真而严肃地看着秦琼道:“高句丽人反复无常,阴险狡诈,迟早会是祸害,我希望你此去能彻底将之铲除,为我大齐拓土开疆!”

    秦琼浑身一个机灵,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沉稳如他也不能不因为高兴的话而亢奋激动。自古以来,王侯将相,谁不希望能拓土开疆,名传千古。如今高兴却将这个重任交付于他,足见对他的信任,他如何能不兴奋?

    “皇上放心,秦琼定不辜负皇上所托!”秦琼斩钉截铁地说道,就要跪下行礼,高兴却是拦住了他,“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但东北夷狄之地你还很陌生,万事小心为上,不要贪功冒进。”

    “皇上放心,秦琼一定谨慎行事。”秦琼一脸感激地看着高兴。

    翌日,秦琼率领三万骑兵,五万步卒,浩浩荡荡自晋阳城出发,赶往契丹。此番随他一同出征的还有鲁智深,高颖,韩擒虎,史万岁四人。

    五日后,秦琼到达契丹,与大贺楚才五万大军会合,共计十三万大军一路向东北挺进,直奔高句丽而去。

    高句丽本想趁着齐国与周国征战,无暇北上,突厥内乱不止的时候吞并契丹一族,哪曾想高兴根本没有打算覆灭北周,而且会派大军北上协助契丹一族。

    始料不及下,高句丽无论是士卒的精锐程度还是武器都不是齐军的对手,在秦琼的率领下,齐军一路势如破竹,不仅将二十万高句丽军队歼灭,更是在一个月时间夺下高句丽三分之一城池。

    高句丽王肝胆俱裂,寝食难安,立即派遣使者前往晋阳,希望能与齐国休战。高兴表面上同意,命令秦琼原地休整,保持警戒,暗地里却是派出特种兵和影刺部队渗透高句丽后方,伺机而动。

    国与国的谈判最是麻烦,尤其是在高兴可以为之下,与周国、陈国的谈判从开始到结束用了整整七个月的时间,直到年关将近,谈判才告一段落。

    周国和陈国为了稳住齐国,付出了极其巨大的代价,而与高句丽的谈判,在高兴的授意下却是无限拖延下来。

    一番大战,齐国赚了个碰满钵满,尤其是民心更是空前凝结,高兴对于各方的掌控也更加稳固。而随着年关的接近,高兴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第七百五十一章 暗夜杀机

    公元579年正月初一,北风,大雪纷飞。

    尽管呼啸的寒风如刀锋般切割在脸上生疼,须眉之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然而晋阳城的百姓脸上却堆满了笑容,丝毫没有半分痛苦与嫌恶。

    十年来,这是北齐百姓最寒冷,却又是最温暖的一个新年,因为北齐帝国终于击败了四方来犯强敌,治下的百姓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再不用担惊受怕;因为当今的皇上英明神武,宅心仁厚,老百姓的生活终于有了希望,他们不再是混吃等死,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而这一天也是高兴大婚的日子,举国同庆,晋阳城更是万人空巷,天还未亮,皇宫门前的广场上便挤满了观礼的百姓,他们渴望看见那个传说中神一般的少年,渴望能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哪怕他并不知道。

    ……

    “皇上,您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属,莫不是有什么忧愁?”仙风道骨的袁天罡飘然来到高兴身边,轻笑道:“莫不是万夫莫敌,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陛下还会位畏惧结婚不成?”

    高兴轻轻摇头,收回凝望着阴霾的天空的目光,英俊的脸庞透着一丝阴暗,低语道:“袁道长,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总有些不安宁,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哦?”袁天罡收起了玩笑的神情,严肃地看着高兴道:“如今突厥内乱不止,无暇他顾,周国与陈国亦是元气大伤,也无需过于担忧,皇上的忧虑又是为何?莫不是今日的婚事会有什么变数?”

    说着,袁天罡便闭目沉吟,手掐指诀推算起来,只是好半晌却一无所得,眉头不由紧皱起来,语气有些凝重地道:“皇上,如今你功力日进千里,常人难及,又有一国气运加身,老道本事不济,无法堪透个中玄机,我们也只能多加小心,防患未然了。”

    “只能如此了,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吧!”高兴摇摇头,展颜一笑,但心头的阴霾却是挥之不去。

    “皇上,太后请您回去更衣!”萧凌轻飘飘地出现在高兴身后。

    “好。”

    高兴转身,看见一身红衣的萧凌,不由莞尔一笑。自从认识萧凌以来,后者便始终是黑衣打扮,今天因为自己大婚,难得穿上了喜庆的衣服,但他的神情依旧是那副寒冷如冰的冷峻,与衣衫很不协调。

    走近几步,目光温和地看着萧凌,高兴和声道:“萧凌,如今我们齐国最艰难的时期已经渡过,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不要辜负了孔梓烟的一番情意。”

    提起孔梓烟,萧凌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波澜,死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温柔,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高兴说着便向寝宫走去,一边低声道:“萧凌,今天皇宫人多眼杂,你要警醒些,不要让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生出什么事端。”

    “是。”萧凌神情一凛,恭敬地答道。

    “兴儿,时间不早了,快来换上喜服!”一进寝宫,母亲郑氏便快步走上来,眉眼间满是欢愉幸福的笑容。

    从嫁给高长恭的那一天起,她始终因为一家人的命运而惴惴不安,而直到今天,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比起太后的尊崇名位,她更在乎的是一家人的平安健康,尤其是面前这俨然从稚嫩的少年蜕变成威严无双的帝王青年。

    “娘亲,我自己来。”高兴说着就要接过郑氏手中的喜服,但郑氏却是不允,柔声道:“古人说,成家立业,今天以后你才算真正长大,真正成为一国之君,一家之主,今天是为娘最后一次帮你穿衣服。”

    高兴身子微微一颤,不再动作,乖巧地配合郑氏将红色的龙袍穿在身上,任由后者一丝不苟地将自己衣衫上的褶皱抹平,将自己的发髻梳理得整整齐齐。

    虽然在盱眙时高兴曾举办过婚事,但那更多的是为了给杨丽华几女一个名分,与今日截然不同。身为皇帝,高兴的婚事代表着国家,代表着高氏一族,北齐帝国的崛起。

    ……

    礼炮轰鸣,婚礼的时间终于到来。

    旧时的礼制本就繁复,更何况高兴身为皇帝,个中的讲究忌讳自然更多,好在有唐邕这个六朝元老在,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日出到日没,纵然是以高兴的身体都不禁感到阵阵疲倦,好在他担忧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这也让他放松了不少。

    告别了文武大臣,走在后花园中,迎面吹来的寒风让高兴打了个寒颤,微醺的酒意不由消散了些。

    在萧凌的护卫下,高兴一路摇摇晃晃地来到寝宫门外,望着寝宫中透出的朦胧灯光,高兴的神情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曾几何时,为了生存,自己不得不屈膝于高纬的脚下,今日自己已是说一不二的帝王,那风华绝代,颠倒众生的女子也将成为自己的妻子,这一切如同梦幻般,让他沉醉,又有些惶恐。

    倘若这真的是一场梦,再醒来时他依旧孑然一身,依然是那刀口tian血的特工,他将如何自处?

    摇摇头,高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驱逐出脑海,轻轻拍了拍萧凌的肩膀,迈步向寝宫中走去。

    对于萧诗韵,高兴也许还谈不上爱,更多的是对后者那纯粹坚韧的性格,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产生的好感,亦或者还有源自历史的那种征服的**,还有北齐的政治诉求。

    不论怎么说,取萧诗韵为妻高兴并不排斥,而且十分期待,这就足矣。

    “参见皇上!”

    挥手示意宫女退下,高兴看向龙床,新娘正正襟危坐,身上的喜服在灯光的照耀下透着华贵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佳人身上馥郁的芬芳,令人迷醉。

    本就喝了酒,又是难得地放松,洞房花烛,高兴的心自是逐渐火热起来。

    “韵儿,让你久等了。”在萧诗韵身边坐下,高兴伸手便握住了她纤细的柔荑,后者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来,只是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高兴不以为意,轻笑着,缓缓抬手去掀萧诗韵脸上的盖头。

    昏黄的灯光下,圆润无暇的下巴闪耀着细腻的光泽,红润的樱唇紧紧抿着,如兰似麝的芳香扑鼻而来,充满了魅惑。

    所谓灯下看美人,那种朦朦胧胧,半遮半掩最是美丽。高兴的动作很慢,既是为了欣赏萧诗韵那动人心魄的美丽,也是塑造暧昧难明的气氛,让后者少些尴尬与恐慌。

    然而就在萧诗韵的鼻子露出来时,神情有些迷离的高兴心头突然一个激灵,一股浓重的危机笼罩在身上,顾不上多想,高兴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

    “嗤啦——”

    尽管高兴的反应很快,但他腰间还是感觉微微一凉,精致华美的龙袍被撕裂开来,一溜血珠飞溅而出。

    高兴还未站稳,“萧诗韵”便弹射而起,手中的匕首闪烁着森森寒芒,如疾风骤雨般想着高兴周身笼罩而来,招招不离致命要害。

    高兴又惊又怒,不敢怠慢,一边后退,一边挥动双手,化解着“萧诗韵”的攻势。

    虽然“萧诗韵”武功不俗,又占尽先机,但高兴如今的武功天下少有人及,初时赏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便稳住了阵脚,二十招过后便占据了上风。

    “哼!”

    高兴冷哼一声,眼中精芒爆闪,格开“萧诗韵”刺来的匕首的同时,欺身而进,两招便将“萧诗韵”制服。右手成爪扣在“萧诗韵”光洁细腻的脖颈上,高兴寒声道:“百花宫天仙子?萧诗韵呢?!”

    认出了面前的女子乃是百花宫六位特使中的天仙子,高兴心中不详的感觉愈发浓郁起来,面色更是阴沉无比,浑身杀气大盛,使得天仙子呼吸困难,脸色苍白无比,然而后者却是兀自昂着头,丝毫没有畏惧。

    “你们百花宫竟然敢背叛我,凌素华在哪?萧诗韵呢?说!”

    面对高兴的问询,天仙子却是一脸嘲弄之色。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高兴心中愈发烦躁起来,他实在不敢想象百花宫集体叛变的后果。天仙子乔装成萧诗韵毫无破绽,险些刺杀了自己,那高长恭、郑氏还有章蓉几女又将如何,也许百花宫从投效输诚开始就算计着这一天。

    高兴右手用力收紧,天仙子的脸庞顿时因为呼吸不畅而扭曲起来,涨得通红,然而她眼中的讥诮却更胜,“高……兴……你要杀我,就……休想找到……你的儿子……”

    高兴浑身巨震,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天仙子撕碎,但他却不得不放弃,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天仙子,咬牙切齿地道:“说出你的条件,我的耐心有限。”

    听高兴如此说,天仙子不禁松了口气,面对高兴这尊杀神,要有必死的决心才行,就这片刻的功夫,她后背上的衣衫已经尽数湿透。

    “晋阳城三十里外的云霄山庄,你想见的人在那里。”天仙子淡淡一笑,“如果你派大军围剿,你得到的只能是死人。记住,只有你一个人能进入山庄,你只有半个时辰功夫。”

    “我坐拥天下,身边美女如云,区区一个儿子算得什么,你们百花宫竟敢背叛我,真是不知死活!”

    “不成功则成仁,能够与皇子共生死也算我们的荣幸。”天仙子戏谑地笑道:“忘了告诉你,章蓉章夫人也在我们手上,听说她也是有孕在身啊。”

第七百五十二章 逼问

    “皇上!”

    当高兴出现在寝宫门外时,萧凌便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高兴身边的天仙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高兴微微颔首,“我要出去一趟,不想惊动太多人。”

    “是。”萧凌只是微微一愣,便恭敬地应声道。

    身为影刺的首脑,天下最出色的杀手,萧凌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直觉和观察力,天仙子出现得实在有些突兀而诡异,尤其是高兴的鞋面上有一小块痕迹,不需要仔细甄别,萧凌便能确定那是血迹,尚未干涸的血迹。

    天仙子,百花宫,难道?

    只是一瞬间,萧凌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心中凛然,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亘古不变的冰冷样子。

    高兴轻轻嗯了一声,便当先向前走去。萧凌紧随着高兴的脚步,沉默不语,然而薄如蝉翼的金月弯刀却已经握在了手中,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没有人会料到,皇帝大婚之夜新娘竟被人掉了包,而高兴更是会在举国欢庆的夜晚悄然出城。

    四野空旷,北风呼啸,席卷着积雪的碎屑扑面而来,凉飕飕的,纵然是武功高如天仙子,也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她没料到高兴竟然真的来了,而且身边除了萧凌,竟然再无一人,更没有料想中的千军万马。

    他究竟是狂妄自大还是有所仗恃?

    传闻中高兴的确狂妄至极,然而他能让周边群雄闻风丧胆,将整个北齐牢牢掌控在手中,显然是有莫大的本事,天仙子不相信高兴会如此鲁莽,如此上道。

    “天仙子,看来你们百花宫有恃无恐,竟然没有在野外埋伏于我啊?”

    一路沉默的高兴突然开口,让天仙子不由一怔,便在这时高兴突然出手,破空声中,他的右手便到了天仙子面前。

    天仙子惊呼一声,手中紧握的匕首迅速向着高兴的右手削去。她一直警觉,防备高兴突然出手,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便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高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迅如雷霆,左手刁住天仙子拿着匕首的手腕,一扭一拍,天仙子手中的匕首便脱手而飞,而高兴的右手去势更快,闪电般扣在了天仙子的脖子上。

    天仙子放弃了反抗,冷笑道:“你要杀我?你不要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你在乎的人?”

    “我看你不过二十来岁,还有大好的生命,难道不怕死吗?”高兴不答反问,一脸嘲弄地看着天仙子,淡淡地道:“古往今来,你何曾见过哪一个帝王会受别人的威胁?”

    天仙子脸色微变,还未带她开口,高兴又道:“我知道你既然敢来就不怕死,但你可知道,有一种说法叫做生不如死?”

    天仙子脸色再变,色厉内荏地道:“你想干什么?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就休想看见你的妻儿!”

    “你害怕了?哈哈!”高兴笑了,原本十分阳光的笑容落在天仙子眼中却是那般阴冷,让她整个人都颤栗起来,“早就传闻百花宫天仙子特使不喜男人,偏好女风,想来这具美丽的驱壳还很干净吧!”

    高兴凑近了一份,温热的气息喷涂在天仙子的脸上,让后者甚是嫌恶,想要躲闪,但高兴的右手却如铁钳一般将她牢牢锁住,森寒的杀气让她动弹不得分毫。

    抬起左手,高兴捏住天仙子精致细腻的耳垂,轻轻摩挲起来,口中啧啧有声:“如此滑腻的肌肤,俊美的人儿,若是杀了岂不是可惜?”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天仙子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过一抹恐惧,脸上惊怒交加。

    高兴脸上的笑容愈发畅快,左手缓缓下移,滑过天仙子的脸颊,脖颈,再到胸前。随着他的动作,天仙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亦是愈发苍白,“高兴,你不要乱来,快放开我!”

    高兴充耳不闻,左手攸的握住了天仙子胸前的挺拔的山峰,用力一握,天仙子顿时惊叫一声,羞怒至极,剧烈地挣扎起来,然而高兴却是上前一步,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缠住她的双腿,右手则紧紧锁住她的咽喉,让她无法挣脱。

    “嗤啦——”

    一声轻响,天仙子腰际衣带断裂,衣襟被高兴扯开,胸口春光乍泄,露出堪比白雪的峰峦,颤巍巍地在风中摇曳生姿。高兴tian了tian嘴唇,毫不客气地将手掌覆上去,大肆蹂躏起来。

    方才还隔着衣衫,如今却是肌肤相触,天仙子羞愤欲绝,却又无法阻止高兴的侵犯。

    高兴的手掌在天仙子的胸前停留了片刻,便摩挲着她光洁平坦的小腹向下而去,一脸yin邪地笑道:“不愧是练过功夫的女人,肌肤柔软而不失弹性。今日本是我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天为被,地为床与你成就好事,个中滋味实在令人期待啊!”

    眼见着高兴的手掌插入了裤带,就要触摸到那最令天仙子羞愤的地带,她终于奔溃,大声哭喊道:“住手,快住手!求求你快住手!”

    高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继续向下,却在天仙子的肚脐四周流连,口中淡淡地道:“你们百花宫为什么背叛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凌素华策划的?”

    虽然高兴手上的动作依旧让天仙子难堪不已,但终究没有继续向下,她定了定神,颤声道:“此事与宫主无关,是宫中三位长老和我们六大特使所为?我也是才知道,我们百花宫居然有一般长老是佛门的人。”

    “佛门?智炫、惠轮?还有谁?!”高兴的眼中迸射出两道寒芒,让天仙子心头一寒,“佛门此次联合了天道宗、天邪宗、圣火教还有我们百花宫数百高手,足可抵得上千军万马,你只要踏入云霄山庄,必然有去无回!”

    “我问你,你们究竟是如何无声无息将元儿抓住的?你们手中还有谁?”高兴严厉地看着天仙子,语气森然。

    他早就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和身份必然招来诸多麻烦,也一直小心翼翼,却还是被百花宫钻了空子,这让他费解之余更是气愤惊惧。

    “只要是女人,没有谁可以漠视自己丈夫娶别的女人,自己却只能躲在背后。”事到如今,天仙子倒也不介意多说两句,“你对我们百花宫疏于防范,今日皇宫那般热闹,自然有许多疏漏,我们不过略施小计就骗出了章蓉和武顺,还有未来的太子。”

    “你还知道些什么?”高兴轻声说道,脸色恢复了平静。

    天仙子冷哼一声,“我只负责传话的,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半个时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你可要考虑清楚!”

    “多谢提醒!”高兴灿然一笑,在天仙子讶异的眼神中,左手猛然下滑,覆盖在后者最神秘的部位,同时狠狠吻上了她红润的嘴唇,将她的惊叫声封堵在口中。

    天仙子骤然懵了,没料到高兴竟会如此,心中除了惊恐愤怒,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诚然百花宫有今日的地位与她们女弟子众多,与江湖诸多势力盘根错节,但六大特使中即便最妖冶放荡的罂粟花也是守身如玉,性情清冷高傲的天仙子更不必说。然而如今他却被高兴恣意轻薄,羞耻愤怒各种情绪纷至沓来,让她一时间竟忘了反抗。

    就在天仙子失神之时,幽灵般的萧凌已然出现在她身后,手起掌落拍在她的后颈上,后者闷哼一声,立时晕厥过去。

    “皇上,何不直接杀了她?云霄山庄的底细我虽不甚清楚,但也并非一无所知。”

    “先留着,也许是我们谈判的砝码。这帮该死的秃驴,我还没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先来挑衅于我!”说到这里,高兴双目含煞,咬牙切齿。

    他虽然不待见佛教,但也并没有十分排斥,打算削弱佛门在北齐的势力也都是为了国家的发展,却没料到佛门竟然先下手为强,而且出手如此阴狠迅疾。

    “皇上,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起程了!”萧凌微微点头,对于天仙子胸口的春光视若无睹。

    “好!”高兴点头,将天仙子的衣衫整理好,这才与萧凌一同风驰电掣地向着云霄山庄赶去。

    自高兴出城,其实一路上有云霄山庄的高手悄然尾随监视,高兴佯作不知,直到路程近半,才暗示影刺的人将附近的监视者惊退,趁机从天仙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云霄山庄傍山而建,从外面看倒也普通,内里却别有洞天,亭台水榭,廊坊画壁,无不是优雅别致,贵气逼人。

    在这寒冷的雪夜,云霄山庄却是灯火通明,宽敞的正厅中更是济济一堂,显得有些拥挤。

    厅堂上首坐着四人,僧道俗,恰好代表了佛门、天道宗、天邪宗和圣火教四方势力。

    佛门怒目金刚智炫,天道宗一指断江孔飞星,天邪宗八臂擒龙岑琮、圣火教烈焰焚天司马超凡。四人中除了智炫,其余三人皆是鹤发童颜,红光满面,天道宗一指断江孔飞星年纪最长,居于中央,看似平平无奇,周身的气息却是晦涩暗淡,那半睁的眼眸深邃如海,令人心惊。

    “还有一刻钟就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们等的人现下到了何处?”孔飞星的声音不大,甚至微微有些沙哑,但落在厅中众人耳中却不亚于铜钟大吕,震得他们耳膜嗡嗡直响。

    “老祖宗,高兴距离这里还有十里。”

    “还有十里?”孔飞星眼皮也不抬,淡淡地道:“唔,去把客人请出来吧,尔等也各自做好准备!”

    “是!”厅中的男男女女闻言立即行动起来,其中有一个女子眼中却是掠过一抹忧虑和挣扎。

第七百五十三章 聪明人

    云霄山庄,正厅,章蓉、武顺二女被带了上来,虽然面色甚是难看,但装束却依旧齐整,显然在高兴到来之前他们并未受到什么虐待。

    “一指断江孔飞星、怒目金刚智炫、八臂擒龙岑琮、烈焰焚天司马超凡,你们论年龄可做我叔、祖,江湖上的威望更是少有人及,往日水火不容,今日却为何沆瀣一气,绑架妇孺,要挟皇上,难道尔等就不怕这下作勾当传扬出去令天下人耻笑?你们名门大派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中立足?”

    章蓉怒不可遏,怒视着孔飞星四**声斥责。

    相比于章蓉面色严肃中带着愤怒,却不失冷静从容,内心却是焦虑不安。当知道参与这次计划的人中还有百花宫时,她的心便如石沉海底。她知道自己生还的希望很是渺茫,然而最令她放不下的却是腹中的骨肉和高兴,恐惧和愤怒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但多年执掌拜月教,她却依旧按捺下来,飞速思索着脱身的对策。

    武顺的脸色有些发白,眉宇间满是担忧,但却没有哭泣。如今的她已是今非昔比,且不说为了保护怀中年幼的儿子而表现得坚强,单是这些年的眼界见识也使得她并无太多的恐惧,只有从她紧锁的愁眉里才能看出她内心的不安。

    最是胆大的莫过于高兴的儿子高元德,身陷重围却没有丝毫畏惧之情,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咕噜噜地乱转,打量着大厅中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人们,小嘴裂开,偶尔发出一声清脆欢快的笑声,让大厅中凝重的气息为之一松。

    “章教主,天下谁人不知高兴乃是嗜血狂魔,好战成性,残暴不仁,如今我们四派摒弃前嫌,齐心协力,为民除害,自是顺应天意、**,天下百姓谁不拍手称快?”

    智炫和尚微微一笑,语调平缓而雍容,慈眉善目、悲天悯人的模样倒有几分得道高人的风范,然而章蓉却觉得分外恶心,对于这老和尚浑无半点好感。

    “佛门中人果然是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今日本宫倒是大开眼界!”章蓉怒极而笑,眯着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孔飞星道:“孔飞星,你弄出如此大的阵仗,若是皇上不来,如之奈何?如今你们与我大齐帝国撕破脸皮,他日就要承受我大齐帝国的怒火,本宫奉劝你们还是三思后行,免得自误!”

    “章教主,很不幸地告诉你,高兴已经离开了晋阳,正往此处来。”

    章蓉脸色顿时一变,武顺的脸色更是煞白。虽然他们渴望高兴前来救援,却又极不希望高兴到来。一旦高兴来到云霄山庄,投鼠忌器,周围又有如此多的强敌环伺,实在是十死无生。

    孔飞星嘴角含笑,眼皮未抬,淡淡道:“大齐帝国却是庞然大物,然而失去了高兴,这诺大的国家便向没牙的老虎,用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

    “是吗?”

    一道清朗的声音悠悠传来,大厅中众人不由向章蓉看去,待看见她脸上惊喜中夹杂着忧虑的神情顿时反应过来此话不是章蓉所说,皆是豁然色变,最上首的孔飞星、智炫四人反应最快,如同睡醒的雄狮,目光灼灼地看着大厅门口,浑身散发出浩瀚的气势,迫得周边众人呼吸滞涩。

    “客人既然远道而来何不现身相见。”

    依旧是不带烟火的语气,孔飞星身上的气势一放即收,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如你所愿。”

    白衣如雪,长发飘飘,一脸温和笑容的高兴施施然走进门来,让冬日的寒意散去了不少,潇洒从容,威严无双的气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爹……爹……”

    寂静的大厅突然响起了高元德清脆的声音,小家伙见到父亲到来,顿时喜不自胜,挣脱了武顺的怀抱,步履蹒跚地就向着高兴跑来。

    一名天道宗弟子下意识想要阻拦,却突然只觉眼前一黑,一道劲风扑面,下一刻他喉头一亮,整个人软到在地,弥留之际骇然发现高兴不知何时到了近前,抱着高元德旁若无人地逗弄起来。

    嚣张,极其嚣张!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即便是孔飞星四人双目瞳孔都不由紧锁起来。然而在愤怒之余,众人心头却是惊恐,方才那一刹那,他们竟无人能看清高兴的动作。倘若面对高兴的是他们,同样无从躲避,免不了陨落一局。

    “元儿,怕吗?”

    高兴摩挲着高元德的小脸,柔声问道。高元德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气绝的天道宗弟子,似懂非懂地摇摇头。高兴畅快地一笑,瞥了一眼章蓉和武顺,递给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淡淡地道:“蓉儿,顺儿,我来接你们回家。走吧!”

    说着,高兴居然抱着高元德就要向门外走去,视大厅中数十近百武林好汉如无物。

    “好个猖狂的小子!”

    “找死!”

    “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留下吧!”

    过了起初的震惊与惶恐,众人心头的愤怒无以复加,不由厉声喝骂起来。

    “高施主,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故人难得相见,不如同饮一杯茶水?”智炫和尚率先开口,面上依旧笑呵呵的,但抽动的嘴角却显示着他内心的震怒。

    “老和尚,你可真是虚伪!”高兴嘲弄地一笑,将高元德交给武顺,眼睛半眯,嘴角泛起的笑容愈发温和起来,“你们有什么见教就明说吧,何必lang费时间?”

    熟悉高兴的人都知道,一旦他露出这般笑容,便是动了杀机,众人心头不由凛然。

    “哼!”

    天邪宗八臂擒龙岑琮怒哼一声,长身而起,滔天的煞气向着高兴压迫而来,寒声道:“高兴小儿,恁的张狂,如今你落入彀中,在劫难逃,却还不自知么!”

    “哦?你们莫非以为胜券在握吗?”高兴不以为然地笑笑,看也不看岑琮,直视着孔飞星道:“阁下有什么打算,不妨明言。”

    堂堂天邪宗巨头竟被如此无视,本就脾气火爆的岑琮怒极,咬牙切齿地看着高兴喝道:“好小子,今**休想出得此门,你高氏一族也将于今日断子绝孙!”

    孔飞星离座而起,一脸正色地看着高兴,眼中颇有诚意:“高公子,倘若你肯昭告天下,让出皇位,从此归隐不出,今日老夫便放你一家安然离去,绝不食言,你看如何?”

    “你的提议实在不怎么样!”高兴摇摇头,“山野之人,莫要太过贪恋王权富贵,这于你们没有什么好处。念在我家人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你们只要从此不再参与大陆纷争,朕也可以不追究今**们的无礼。”

    孔飞星四人脸色顿时一寒,很是不好看,一向沉默的司马超凡更是冷笑道:“早就听闻高兴胆魄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当真可笑!”

    “呵呵!”高兴轻笑道:“给各位看样东西!”说着,高兴一把扯开衣襟,众人顿时看见他胸口缠着一圈筒状物。厅中大多数人莫名其妙,章蓉和武顺却是花容失色,孔飞星四巨头更是眼角急跳。

    “想必诸位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其威力恐怕并不清楚吧!”微微一顿,高兴朗声喝道:“萧凌!”

    “轰!”

    高兴声音方落,门外便传来一声巨响,山摇地动,屋中不少人东倒西歪,尘土从屋顶簌簌而落,众人顿时如临大敌,孔飞星四人则飞速将高兴一家四口团团围住。

    然而高兴却并未趁机而走,反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厅中他人的表现,嘴角噙着似是嘲弄的笑容。

    待声音平息,众人骇然发现,门外那十丈见方的假山如今已成为一片废墟,碎石满地,狼藉一片。

    “诸位以为我这火药如何?”

    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神色,高兴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起来,这让岑琮和司马超凡甚为光火。说起来除了佛门,天邪宗,天道宗,圣火教与高兴可谓仇深似海,各派都有精英弟子死在高兴手上,他们三派自是最希望高兴死无葬身之地。

    “诸位,实不相瞒,这云霄山庄中有不少这种东西,如果全部引爆,后果如何诸位不妨猜猜看。”

    所有人心中皆是一紧,脸色发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孔飞星紧紧地盯着高兴的双眼,似乎想看透他的内心,语气中第一次有了波澜,“高公子,果然厉害,如此小小手段就想吓退天下英豪,未免想当然了!云霄山庄乃是我们的地盘,你想瞒过我们的耳目部署本就不易,更何况你也并无多少时间布置。”

    众人顿时恍然,心头松了口气,然而高兴却没有计谋被揭穿的紧张虚心,反而神色淡淡地道:“那你说我身上的这些东西能炸死多少人,你可有信心逃脱?”

    孔飞星神色一凝,沉默了片刻才道:“高公子,老夫后悔了,没有早些把你除掉,不过如今也不算太晚。”说着孔飞星挥挥手,堵住大门的天道宗弟子顿时散开,一身黑衣的萧凌缓缓走进门来,冰冷肃杀的气息让厅中温度骤降。

    “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不错。”高兴轻笑着对章蓉道:“蓉儿,你们与萧凌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武顺想说什么,却被章蓉制止,一同抱着高元德来到萧凌身侧。萧凌冲高兴微微颔首,一言不发,转身即走。厅中有人不忿,但看见萧凌袖口隐约可见的一抹金色弯刀,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第七百五十四章 突变

    诚然高兴在乎章蓉三人的安全,投鼠忌器,但孔飞星等人在高兴怀揣火药,不惜同归于尽的决心下亦是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人活着还有希望,倘若这大厅中的人死绝,他天道宗、天邪宗、圣火教定然从此一蹶不振,甚至消泯在江湖中。他们渴望权利富贵,为此不惜与高兴血拼,然而明知必死反而为之,对他们来说不仅愚蠢之至,而且毫无意义。

    正是看准了这一点,高兴才会如此淡定,只要他留下,孔飞星亦不会出手相阻,章蓉三人自然可以安全无虞。

    当然,如果换一个人,留在晋阳不出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但高兴显然不会坐视妻女落入敌手而无动于衷的人。纵然他如今贵为九五之尊,心头的那一片赤诚与满腔的热血却从未改变过。

    目送章蓉等人离去,高兴心中悄然松了口气,脸上却分毫看不出来。倘若孔飞星等人誓死不让,高兴必定骑虎难下,陷入被动,步步艰难。如今他无后顾之忧,自可尽力一战,倒也无所畏惧。

    高兴理了理衣衫,笑着说道:“智炫和尚,不将你的战友介绍给朕么?”

    “高施主有命,老衲岂敢不从?”智炫和尚的笑容中透着一抹诡异玩味,让高兴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未及细想,便听智炫介绍起孔飞星三人。

    “呦嗬!几位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巨擘,今日竟同时聚集此地,单为朕一人,甚至不惜身份偷袭暗算,绑架要挟,实在是难为你们了。”高兴感慨地说道,笑容中含着的一丝嘲弄让岑琮又是一阵火往上冲。

    “高施主,你在拖延时间。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吗?或者你以为没有了章教主掣肘,你一切都胜券在握吗?”

    看着智炫笑眯眯的神情,高兴心里没来由一突,然而他却想不出他有什么后手。无论山庄外还是山庄内都有不少影刺的人,章蓉几人的安危他并不太过担心,因为孔飞星若有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勇气就绝不会放任萧凌离开。

    “智炫和尚如此自信,养气的功夫让朕佩服。”虽然心中隐有不妥,但高兴只能拖延下去,等待着晋阳的援兵,以不变应万变。顿了顿,高兴又道:“智炫和尚,朕与你佛门并无什么冤仇,你却为何屡次与我作对?”

    “高施主此言差矣!”智炫一脸悲苦,“你心中早有灭佛之意,屠刀已经举起,只是寻找时机落下罢了。老衲不忍见你违逆天意,屠灭佛子百姓,时才奋起反抗,倘若你能放下屠刀,皈依我佛,从此涤荡心性,虔诚悔悟,老衲倒是可以保施主一个周全。”

    “理由选的不错。”高兴颔首,一脸严肃地看着智炫道:“佛家箴言教人向善本无过错,奈何世人多庸俗,无法舍弃功名利禄,而你佛门最甚!天下百姓莫不为生计而奔波,焉何佛门不事劳动,坐享其成?拥有最富饶广阔的土地,却让万民供养?”

    高兴的声音突然高亢激昂起来,“你开口仁义,闭口为民,殊不知自己就是吸食人血的蛀虫,因为有你们的存在,国才不国,民才不民!朕与周武帝宇文邕虽是仇敌,然而对他灭佛之举却双手赞同!明确告诉你,朕此番脱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整饬你们这帮虚伪的秃驴!智炫,在朕看来,你这道貌岸然之辈才是万恶之源,万恶不赦!”

    一提到佛门,高兴胸中的怒火便压抑不住。佛门以其独特的理念,在这数百年的乱世中根深蒂固,茁壮成长,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阻碍国家发展的大毒瘤,不除不成。他几次想要削弱佛教都因为担心治下稳定而搁浅,但“灭佛”的决心却从未动摇过。

    “你!”

    智炫脸色气得铁青,被高兴如此斥责怒骂,再好的脾气也忍耐不住。

    就在智炫准备辩驳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传来,“高兴,你难道忘记了曾与佛祖的约定?”

    高兴身体轻颤,猛然回头,双目如电般循着声音望去,正看见胖乎乎的惠轮嘴角含笑,深邃的目光透着高深莫测,似是讥诮,似是愤怒,还有怜悯。

    “惠轮小和尚,好久不见!”高兴眯了眯眼睛,淡淡地道。

    惠轮一脸严肃,双目似是能看穿一切虚妄般,明亮深邃,即便是高兴也有些不敢直视,“高兴,佛祖祝你达成所愿,补全你颈上所戴金刚圣佛,今**竟忘恩负义,扬言灭佛,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高兴心神大震,面色急变,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惠轮。他的来历甚为诡异,即便是亲密如章蓉几人也不曾知晓,然而惠轮却似是知晓一切般,让他莫名有些恐惧。

    前世今生,高兴第一次对未知产生了恐惧。

    死死地盯着惠轮,早被遗忘在脑后的那一幕突然浮现出来。这一看,高兴突然发现,面前的惠轮无论是神情样貌竟与那梦中的惠轮一般无二。

    难道他……

    这怎么可能?

    高兴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但从惠轮的只言片语中还是能感觉到此惠轮与彼惠轮之间的联系。

    孔飞星、岑琮、司马超凡等人亦是莫名其妙,不知惠轮与高兴说些什么,皆是愕然地看着二人,唯有智炫隐隐猜到些什么,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兴,既然你不守承诺,那小僧便代佛祖收了你的一身本事,看招!”

    话音未落,惠轮便闪电般扑向高兴,蒲扇般的手掌裹挟着滔天的杀意拍向高兴的胸膛。

    惠轮突然暴起出乎了孔飞星等人的意料,但他们的反应却是迅捷无比,几乎在惠轮动作的同时一起扑向高兴。

    高兴为惠轮口中的消息乱了心神,一时不查,竟使得先机尽失。饶是高兴武艺高强,胆略超凡,此时也是不敢有半点懈怠,使出了浑身解数,挥拳击掌,竭力护住周身各大要害。

    只听噼里啪啦脆响声中,拳影纷飞,劲气纵横,不仅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逼人的气势更是让他们不自禁向后退去。

    只是两三次呼吸的功夫,五人便过了百余招,高兴完全被压在了下风,雪白的衣衫亦是凌乱了不少,可见他所承受的压力。

    “好贼秃,恁的不要面皮,那就休怪朕下手无情了!”

    高兴自知若是一直被压着打,时间一长自己必败无疑,遂怒吼一声,刹那间挥出两拳一腿孔飞星、岑琮、司马超凡和智炫四人,对惠轮当胸拍来的一掌不闪不避,踏前一步,右拳以更快的速度击向惠轮的胸口。

    “咚!咚!”

    两声沉闷的巨响几乎同时响起,高兴和惠轮同时闷哼一声,各自向后踉跄退去。后退中,高兴双手手腕轻颤,手中顿时多出了两柄寒光闪烁的匕首,如毒蛇吐信般撕裂空气,发出嘶嘶的嗡鸣,让孔飞星暂时不能靠近。

    暂时脱离了战圈,高兴的脸上却看不出分毫的喜悦,反而面沉似水,眼角不住跳动着。

    “碎了?佛像挂坠居然碎了!”

    胸口的沉闷与痛楚远比不上胸前佛像挂坠碎裂带来的震撼,惠轮的掌力并不多么浑厚,但那坚不可摧,救了高兴多次的佛像挂坠竟然碎了,清脆的碎裂声不啻于惊雷一般炸响在高兴的心头,可想而知他心头的震撼。

    惠轮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然而他苍白的脸上的笑容却透着一抹疯狂,双眼愈发明亮,更透着一种莫名的色彩,让高兴如芒刺在背。

    “高兴,今**必死无疑,有什么遗言趁早说吧!”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惠轮直勾勾地看着高兴冷笑道。

    惠轮只是智炫的弟子,如今有些喧宾夺主,孔飞星等人心中奇怪却也没有怪罪,只是紧密地盯着高兴,防备他逃脱。

    “你们似乎忘了,决定生死的可不只是武功。”说着,高兴手中便多了一支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透着摄人的寒意。

    当这如同梦魇一般的暗器出现,厅中众人皆是暗自吸了口凉气,一些胆怯者不自禁向后退了退,希翼能避开锋芒,然而智炫四巨头脸上却没有多少紧张,反而一脸好奇玩味地看着高兴。

    “高施主,老衲这里有一位客人,与名声在外的玉清道长颇为相像,老衲不认得,倒要请高施主辨认一二,免得奸邪之辈混将进来图谋不轨!”智炫说着,轻轻摆了摆手。

    高兴心中一凛,接着便听脚步声响起,一个道姑便被带了上来,虽然她的神情萎顿,但依旧难掩如花的芳容,不是陆含玥的师父玉清道长又是谁来。

    高兴眼中寒芒乍现,终于明白智炫等人为何好整以暇,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玉清道长,您怎么样?”

    “皇上,我没事,别管我,快离开这里!”玉清道长神情焦急,想要挣扎,但双臂却是软软垂下,使不上力气,显然是孔飞星等人所为。

    高兴怒不可遏,厉喝道:“你们这帮卑鄙无耻的败类,当真该死!”说着,高兴便举起了手枪,然而他正准备动作,孔飞星却是开口道:“高兴,你可以不在乎玉清道长的死活,但你的夫人陆含玥你不会也不放在心上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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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专业人,才可做专业事! 当穿越成为一种时尚和潮流时,历史需要的是更加专业的穿越者。 以穿越古代为终极梦想的龙组成员高兴,终于如愿以偿地建隋大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建隋大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建隋大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