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黑夜无声隐杀机
“是啊,这花很美,多少你说个价!”
黄衣女子犹豫了一会,才伸出两根葱白玉指,试探性地弱弱低声道:“二两银子……”
“什么!二两!?”
黄衣女子的价格刚一说出,叶宇倒是没说什么,一旁的伙计却差点跳了起来。
心说这不能吃不能喝的一篮花,竟然要价二两银子!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吃白食的女子是彻底疯了,有人愿意买下这篮花,已经是个难得的机会了,难道非要吓走顾客,留下了清洗碗碟做苦工?
面对周围纷纷惊讶与质疑地目光,显然黄衣女子也是没有底气,但是当她垂目看向那一篮娇艳花朵时,却是莫名的有了底气。
叶宇虽然也是十分吃惊,但是却并没有质疑,而是看着近前站立的女子,见此女一袭黄色裙衫,虽然显得陈旧,但是却是极为整洁。
脸型虽是后世女子极为羡慕的美人轮廓,但是左边的一道疤痕,毁了原本拥有的美感。
女子梳得是简单地随云发髻,但是额前的青丝却极力掩饰着,微微清风而过吹动发丝,隐约可见右边额头处的淤青肤色。
黄衣女子见眼前男子默不作声,以为是自己要价太高致使对方有了犹豫,心中本就有些七上八下。
又见对方上下打量着丑陋的自己,黄衣女子很不自然地微微侧身,目光躲闪的不愿与叶宇正面对视。
“这位公子,是不是觉得小女子要价……”
“不,这篮花我买下了!”黄衣女子正要说话,却被叶宇直接抢了先。
“你……你答应买这篮花?”黄衣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宇,她没有想到眼前的公子会如此的爽快。
“是啊,难道姑娘要反悔?”
“不不不,不是……”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孤狼已经会意地从怀中取出五两银子,随后放在了桌子上。
“呐,这里是五两银子,你可要收好喽!”叶宇随意地说着,继而将银子推到了女子的面前。
黄衣女子惊讶之后又添震惊,她看着面前的五两银子,惊疑地问:“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小女子说的是二两银子,可你这……”
“呵呵,没有记错,一两惜花,一两爱花,一两恋花,这多出的三两,权当是在下的心意。花,在有的人眼中是一文不值,但是在懂花之人的眼中,它又何止二两?”
“原来公子也是懂花爱花之人,是小女子眼拙了,还请见谅!”
听了叶宇的一番说辞,黄衣女子紧张存惑的心稍作舒缓,对眼前的这个俊雅男子油生了几分好感。
叶宇爽朗的一笑,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哎呀,是哦,多谢公子提醒,后会有期了!”
黄衣女子经叶宇这一提醒,才意识到天色已经不早了,她焦急地向叶宇简单道别,便匆匆离开了。
面铺的伙计以及众位客人,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篮子朝夕就会凋谢的花朵,不仅让那名女子卖了出去,而且还得到五两银子的高额价位。
五两是什么概念,对于他们普通的百姓而言,那可是一年的生活费!
“唉,姑娘你的吃面钱还没……”
伙计正欲要追出去,却被叶宇从后面唤住:“好了,几文钱的事儿,那名姑娘的吃面钱,一并算在我的账上!”
“哎哟,客官您可真是阔绰,小的回去之后也在屋后的菜园里种花,到时候……客官您……”伙计一脸谄媚的替叶宇送上面食,并笑嘻嘻地打着自己的算盘。
叶宇将面食放在面前,拿起筷子自言自语道:“你家中养牛吗?”
“呃……养啊,春耕秋收全指望它呢!”
“那你家的牛,平时都吃什么?”
伙计擦了擦桌子,以为叶宇是阔少爷不懂得养牛,于是特意弯下身子解释道:“客官,这牛当然是吃草了!”
“那若是让你家的牛以花为食,你觉得可以吗?”叶宇吃了几口面食,随后索性放下筷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可不行,去年我家的那头大水牛,因为吃了隔壁家刘夫子的不知什么花,结果就痢泻好几天!再说了,这牛本就该吃草,哪有吃花的牛啊!”
“对啊,你不懂花就不懂该如何去养护,以种庄稼的方式去种花,你觉得我会要你的花吗?凡事都要讲究适合二字,就如同你家的牛,只能吃草却不能吃花一个道理!”
叶宇的一番笑谈,使得棚里的客人也是哄堂大笑起来,伙计随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自语道:“呵呵,说的也是,那可都是娘们做的事,我还是当伙计得了……”
见伙计戚戚然的离开了,叶宇却是摇了摇头道:“熙熙攘攘尘世中,追名逐利宛如风,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只顾着盲目追寻,却不考虑自己是不是适合!”
“这花很香!”孤狼意一边吃着面,一边清冷的说道。
“当然了,这可是玫瑰花,在这福清县小地方,能有这种花也实属难得……”
“玫瑰花?”孤狼用疑惑地眼神,看了一眼那一朵朵嫣红的花朵。
叶宇点了点头,略带苦涩地说:“不过你没有听闻也是常理,因为此花在当下并不出名,你可以将他当做野花……”
玫瑰花的盛名与发扬,源于希腊的传说以及后世人们赋予的种种象征。同时也让后时向往爱情的男女,对于玫瑰花的追崇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在很多人的眼中,玫瑰花是源于西方源于欧洲,亦或是希腊的种种神话,但是这些不过是种种版本的一种传说而已。
其实在中国的本土,北宋年间就已经给予了明文记载。但是很可惜的是,不能将其发扬光大的国度,一般是没有资格谈论物种起源的。
“那这花……”
“先带着,让它自行干枯吧!”
叶宇说完,将筷子一放,径直登上了马车。孤狼也及时放下筷子,提起花篮,付了饭钱便驱车离开了喧嚣的街市。
面铺子里的客人们,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便开始了背后议论的话题。
“嘿,你说这人既然如此阔绰,为何非要选这个地方饮食?”
“是啊,城中名贵酒楼多得是,还有啊,那名女子的花儿虽说不错,但是也不值二两银子啊!”
“你没看那人给了五两银子吗?呵呵,我看啊,这人出手如此阔绰,定是城里的哪一家的阔少爷……”
“嗯,我看也是!”
伙计此刻端了两碗面走了过来,随后接着话茬打趣道:“我看那,定是那位客官看上了人家姑娘,才会如此阔绰的英雄救美,这不是梨园戏曲的常规桥段嘛!”
“呸,你还真是榆木脑袋,那个卖花女你不是没看到,脸上不仅有疤痕,额头上还有一块淤青胎记,人家一个俊朗阔少会看上她?”
“别说是那位阔少,就是咱,也……嘿嘿……”
……
夏日的夜,暖风之中,多了些许燥热。
由于来到福清县已经是傍晚,所以只得在城中的客栈住宿一夜,明日养足了精神再前往石竹山。
庭院深深,客栈里一片宁静,若是仔细聆听,便会听到均匀呼吸的酣睡声。
突然间,衣襟带风的声音,从西房庭院隐隐传来。再听院中“嚓嚓”的响动,直奔上房来了。隐隐的月色中,七道人影明暗不定的向客栈聚拢。
待这七道身影靠近叶宇休息厢房时,为首一人以手势作为讯号命令,接着其中两人便来到隔壁孤狼所居厢房门,谨守着门窗出口以防房中之人出来。
再有两人遵行命令,几个腾挪之下便上了房顶,谨守住了靠近大街的两扇窗户。
随后为首之人,用匕首插入门缝,缓缓地将门栓磕开,然后留下两名黑衣人守在门口,而他则是蹬着门槛儿往里瞧,探臂膀拔下背后怪异兵刃,缓缓的向叶宇的房内走来。
待到来至床前,举起兵刃便向床上刺去,连续刺砍了几下,见床上毫无动静,便掀开床单,结果是空空如也。
黑衣人不禁大吃一惊,知道对方已然有了防备,于是赶忙向外逃窜。
然而此人刚要往外走,却听到叶宇慵懒的声音悠然传来:“既然来了,何必走得如此着急?”
话音刚落,叶宇已经从床下横推而出!
贼人见状,急忙挥手刺向叶宇,而躺在地上的叶宇随即单脚翻腾,躲过黑衣人的致命一刺,并借势翻腾站了起来。
黑衣人一击不中,继而就是连番攻击。叶宇自然不会大意,直接拔出手中问天剑,一道白光直接在黑暗中闪现。
叶宇仗着手中长剑,应对眼前刺客丝毫不惧,致使黑衣人的进攻受阻,但是黑人却没有气馁,反而更是越战越猛毫不退后。
锵!
彼此的兵刃撞击在一起,溅起了丝丝火花~!
叶宇正欲打算抽离兵刃,可是让他没想到手中的问天剑,竟然被黑衣人的兵刃死死锁住,即使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摆脱这种钳制!
“受死吧!”
黑衣人露出阵阵冷笑,随即从那怪异的兵刃手柄后面,赫然抽出泛着寒光的匕首,直接刺向叶宇的心脏位置。
第512章 客栈气氛颇诡异
有句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种突发情况,叶宇从未想过,更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显然今夜叶宇是作死的节奏,明明可以继续隐藏于床榻之下躲过此劫,却十分高调地主动现身与之对决。
如今可是倒好,不仅没能制服凶狠的刺客,反而自己将陷入生死悬念的危难之中。
虽是黑暗的房中,但是那隐隐寒光的匕首向自己的要害刺来,也容不得叶宇细想,急忙侧身准备躲闪,但是对方的速度已然极快,根本容不得叶宇闪身躲避。
此刻叶宇是彻底绝望了,心说自己经历多次暗杀均能化险为夷,如今好不容易嘚瑟一回,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失误。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寒光直接从窗口射入房中,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那个匕首上。
咔嚓!
一声脆响,黑衣人手中的致命匕首应声而断!
险象环生的危急时刻,叶宇来不及细想,而是急忙用左手与黑衣人对招,紧接着右手灌足全力扭转剑身,只见二人兵锋交接之处,金鸣火花四溅瞬间崩离。
“果然是好剑!”黑衣人透过蒙头黑布,道出了一声赞叹之语。
“废话!”
险些丧命的叶宇,经历方才的危机之后,心境突然变得狂躁起来,这是对危机之后狂躁郁愤怒,也是莫名陡升的杀伐之气。
说完简单两个字,凛眉倒竖的叶宇,便提剑直接刺向黑衣人,而且动作比方才还要迅猛凌厉!
如意兵器被叶宇崩碎,加上异常迅猛的攻击,黑衣人渐渐地有了败退的迹象。
“不杀人,就不是好剑!”
见黑衣人欲有退走之意,叶宇游走步法挡住所有退路,凌厉地剑势隐隐伴随红光,分裂着黑衣人的所有防御。
黑衣人用手中折断的兵刃,拼命地挡着叶宇的攻势。却不料叶宇借着兵刃交接的那一刻,顺势划过长长的火花,直接将那一瞬的火花打在了烛台上。
顿时,厢房中渐渐地有了亮光!
灯火照亮房间的那一刻,叶宇手中长剑也直接刺穿了黑衣人的身体!
血流如注,从剑身刺入的位置如泉涌溢出,但是丝毫不沾剑身。
而此时厢房外的人影也逐渐停息,接着孤狼便疾步推门而入,见叶宇安然无恙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外面的人解决了?”双目泛红地叶宇,利索的将剑身抽离刺客身体,强压狂乱地自身气息询问道。
“已经解决,不过似乎有人暗中相助,房顶上的两名刺客已经身中毒镖而亡!”
“嗯?”
叶宇紧皱眉头神色一怔,随即联想到方才破空而来的救命飞镖,恰好印证了孤狼的猜测,或许真的有人在暗中相助他们。
“你……没事吧……”
“没事!”
叶宇愣了愣神,随即将手中剑横在眼前,双眉微蹙的自语道:“说好的要留下活口,可为何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如恶狼谷一样?”
“嗯,很诡异的感觉,不过当我拔出此剑的时候,隐隐头痛顿时消失无踪,反而有种莫名地亢奋……”叶宇抚摸着白中透寒的剑身,脸上却露出更深的疑云。
“剩下的这四名刺客,该如何处置?”
“如此大的动静,恐怕一会儿县衙差役就会来此,在这之前,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问出是何人指使,然后……杀!”
“是!”
……
吩咐完之后,叶宇便径直离开了厢房,走到客栈一楼客厅,知会客栈掌柜准备酒食。
这一番动静已经扰的整个客栈不得安宁,众位住宿客人在探头看到死人之后,纷纷惊恐地缩着脑袋躲进了客房不敢出来。
其中不少年轻伙计吓得已经腿脚发软,趔趔趄趄地躲在一旁不敢吭声。
不过客栈里的掌柜以及年长伙计,虽然也是战战兢兢面露恐惧,但是表现得要比这些人镇静很多。
从古自今,无论是开客栈酒楼,乃至赌坊妓馆,这些鱼龙混杂的行业,掌柜东家都是见过世面、混迹于黑白之间,所以对于杀人这种情况,倒也都有心理准备。
在叶宇的吩咐之下,客栈掌柜为其备上了上好的酒食,而叶宇也不客气,坐在客栈的客厅的正门口,一边饮酒一边等待着衙差的到来。
没多久孤狼便从楼上厢房走了下了,在叶宇耳边低语道:“是金国国相凤陵客所派!”
“哦?”
叶宇端起的酒杯停滞在半空,显然有些愕然,但随后却一样脖子饮下杯中酒,冷笑自语:“我还没有寻他算账,他倒是主动上门了……”
就在二人说话间,客栈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且兵刃剧烈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哗啦一下子,从外面涌进来十余名县衙捕快,为首的一人是个中年汉子,面如黑铁浓眉墨染,手握腰间钢刀刀柄,怒匆匆的走了进来。
观其着装与众捕快不同,定是福清县的捕头无疑了。
“何人行凶!?”
此人话音刚落,不待掌柜以及众位伙计指认,叶宇主动开了口:“是我!”
“你!?”
这捕头一瞧叶宇,随即冷哼道:“既然如此,倒是省了不少功夫,跟我回县衙受理吧!”
“回去受理不是不可以,不过,让你们的县老爷来见我!”
“嗯?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凶徒,在本县逞凶杀人已经是罪大恶极,还竟敢口出狂言实乃可恶,来啊,给我拿下这两名凶徒!”
一声令下,众位捕快纷纷一拥而上,将叶宇与孤狼二人包围起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上升。
孤狼本欲要出手击退众人,却被叶宇出言喝止,随后向这位捕头问道:“未请教阁下贵姓?”
“免贵姓罗!”
“原来是罗捕头……”
叶宇说着便从腰间取下一枚腰牌,随后丢在了桌子上:“罗捕头,你将这个交予贵县的顾知县,他自会亲自前来见我!”
“呃……”
叶宇的这几句话,将原本紧张地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众多捕快面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落在了罗捕头身上。
第513章 五行奇门觅寻踪
罗捕头一开始见眼前之人,杀了人不逃走反而如此坦然自若,这本来就让他感到怪异。
如今对方又说出这等话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暗忖这个年轻人莫非大有来头不成?
犹豫了一下,为了稳妥行事,随后唤来一名捕快,在耳边低语了几句。这名捕快点了点头,便怀揣着叶宇的腰牌,快步离开了客栈。
短暂的交涉之后,反而使客栈的气氛向诡异的方向发展。
罗捕头带着一群捕快包围了客厅,也将叶宇与孤狼二人围在了其中,但是却没有立即将其抓获,因为罗捕头要等待消息的确定。
福清县本就不大,况且县衙也在这座县城之中,所以没多久,客栈外便传来阵阵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身着官府的中年男子,撩着官袍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罗捕头见知县大人果真来了,不由自主的朝着叶宇看了一眼,心说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真的能让知县大人深更半夜火速前来。
但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仔细去想,而是几步迎了上去:“大人……”
“让开!”顾知县眼里已经看不到罗捕头的存在,于是选择性的忽略了。
紧接着来到了叶宇的近前,继而恭敬一礼:“下官……”
“顾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叶宇直接抢过话,有意不让对方道出他的身份。
顾知县自然是深谙其中道理,故而也是顺水推舟,点头殷勤道:“是,下官遵命!”
二人简单的一问一答,让在场的所有人俱是纷纷愕然。心说这小子还真是大有来头,连堂堂的知县大人都是如此毕恭毕敬。
叶宇环视左右,随后冲着顾知县笑着道:“顾大人,这……”
“呃,下官失职!”
顾知县一边向叶宇认罪,一边向罗捕头命令道:“统统退下,若无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属下遵命!”罗捕头一脸郑重的向众人招手,随即所有捕快都鱼贯而出。
“顾大人,叶某在贵县客栈暂居,竟然深夜遭遇凶徒暗杀,看来这福清县可不安定呐……”
“这……”
叶宇随即摆了摆手,笑道:“叶某出于自卫,将这些人全部灭了口,这件事如何善后,就有劳顾大人了……”
“请侯爷放心,下官一定将功补过,妥善处理此事!”
“嗯,不过这七个人凶徒的首级,叶某要留着以备后用。该如何处理与保存,就交于你来处理,届时我自会派人来取……”
“下官明白,下官定会遵照侯爷指示行事!”
“嗯,好,没你的事了,回去歇着吧!”
顾知县站起身来,施礼之后本要离去,犹豫了一下,却又回转身来,殷勤地请示道:“下官身为地方父母官,理应尽到地主之宜,侯爷您……”
“心意领了,俗事在身不便久留,办好此事就是最好的孝敬!”
“是是是,下官告辞!”
顾知县战战兢兢的走出客栈,紧绷的身子稍稍轻松了一些,轻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叹了口气道:“还好没怪罪,不幸中的万幸啊!”
一旁的罗捕头紧跟了上来,疑惑道:“大人,这客栈中的年轻人究竟是何人,竟让大人您如此……”
“何人?”
顾知县瞥了一眼罗捕头,没好气道:“反正是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他一句话,整个福建路的十一州都要抖上三抖!”
“呃……”
“好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记住了,今夜这客栈之事就此结案,善后之事若有差池,本官与你都别想过日子了!”
罗捕头紧张一凛:“属下明白了!”
……
在罗捕头与众捕快收拾现场的时候,叶宇已经在重新安排的客房里歇息。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叶宇便坐上马车向石竹山而去。
马车里,叶宇不停地回忆着昨夜的种种片段,以及当时问天剑所带来的奇妙感觉。
从孤狼的解释中,叶宇才知道与自己对决的黑衣人,所持有的诡异兵刃是翼之回刃。
这个名字在所谓的十八般兵刃之中,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但是这种古怪的兵刃暗藏玄机,因为它带有机关之妙。一口三节相连的长叶型兵器,巧妙施力即可变化形态,可以牢牢地扣锁敌人武器。
从孤狼的讲述中,叶宇已经清楚了解了其中特性,也对这种兵刃的妙处极为感兴趣。
虽说这种兵刃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显得花俏,但是对于组织一个暗杀队伍,却是一种极为有利的刺杀必备利器。
其实自从离开福州府,叶宇就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跟踪,所以起居饮食都是十分小心,而经历当年的多起刺杀之后,叶宇的自我警惕意识已经十分敏感。
这也是叶宇最为感到可悲的地方,因为他身处任何时候,都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可以毫无顾虑的洒脱生活。
不知不觉就到了石竹山,但是偌大的石竹山脉,想要寻找隐居于此的钱不换,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来石竹山之前,叶宇已经搜寻了很多消息,都说钱不换最后隐居以及出现位置,就是在这福清县的石竹山。
不过却很少有人寻觅到隐居之处,不仅苏月芸派去的人没能寻到踪迹,就是此前有不少寻医问药的,都是多次深入山中周折几个月,也没有找到钱不换的隐居之所。
甚至民间常有传言,说是钱不换隐居石竹山修仙得道,凡夫俗子根本是无法寻到仙踪。
起初叶宇觉得这不过是荒谬传言,甚至怀疑这钱不换是不是已经死了。
但是据搜寻的消息显示,钱不换偶尔会出山施医赠药,也曾有不少人见过钱不换。
也正是由于这种种消息的佐证,才让叶宇开始相信钱不换应该还活着,至于为何很多人寻找不到,想必其中必定有着很深的玄机。
叶宇与孤狼二人进入石竹山之后,便开始寻找钱不换的隐居之处,可是山山相连树木成林,若要寻找谈何容易。
在山间丛林绕了大半天,天色便渐渐的暗了下来,可是依旧没有任何的结果。
叶宇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却是峰眉紧蹙略有所思。
身后的孤狼以为是有危险临近,于是警惕地严阵以待:“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进入这片树林大半日了,却是在不停地绕圈子?”
“绕圈子?”
叶宇默然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一指眼前的大树,树上有一道被划过的剑痕:“这是我此前特意留下去的痕迹,如今我们又回到了原点,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公子的意思是,这里有人刻意为之,以便于让来人知难而退?”
“是啊,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巧合,然而这周而复始的几次之后,就绝对不是一种巧合。而且你是否发现,这里的每一条林中小路,都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叶宇言及于此,似乎已然明悟了许多:“难怪,难怪不少人在山中寻觅钱不换隐居之处,最后都落得空手而归,如此以五行奇门之法制造这个迷宫,就是走一辈子也是难有尺寸之功啊!”
“那岂不是想出去也不能?”
“那倒不至于,这个迷宫妙就妙在‘退出容易前进难’,没曾想这个钱不换不仅是个神医,这奇门异术也是不可小觑!”
“那我们……”
“不用着急,让我想想!”
叶宇说着已经背负双手,站在林中闭目凝思,此时此刻在他的脑海之中,已经渐渐隐现一幅迷宫图,这幅图的每一条路线,其实都是他们方才走过的林间小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宇的额头上渐渐泌出了细汗,直到最后他紧紧地捂着额头,单手扶着大树露出极为痛苦之状。
“没事吧,不行的话,就改日再来……”
“呼,没事,就是有些头痛而已,走,西南方向的路径,前行一百零八步!”叶宇强忍着头痛呼出一口气,示意孤狼扶着他向西南方向的小路走去。
“嗯!”
孤狼应了一声,便不作多言,掺扶着叶宇便慢慢向西南方走去。
待走了一百零八步之后,叶宇双目微合稍作沉吟,然后命令道:“西北方向路径,前行九十六步……”
“遇到三岔路口,选择中间一条,前行一百一十一步,会有一处水潭……”
“看到水潭,向左行走七十二步,在东北方向行驶八十一步……”
“……”
叶宇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路径与步数,几番转折之后,二人终于走出了这片以树林、山势为基础的迷宫。
而当叶宇与孤狼二人劫后余生的看向前方时,却发现眼前并没有他们想预料的隐居之所,而是一处犹如镜面的碧绿湖泊。
“又是一片湖……”叶宇感怀的自言自语,因为看到眼前这片湖,让他想到了当初落剑山旁的那片月亮湖。
叶宇的这番感慨之言,也让孤狼有了一些印象,于是疑惑道:“难道这一次的入口也在湖底?”
“哈哈哈,你想多了,星辰引力的天象奇观,至少一个甲子或是百年千年才有,岂能说有就有?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们就先歇息片刻再说……”
叶宇说着便坐在了一旁青石上,微眯的双目凝望着眼前的湖泊,陷入了无边的遐思……
(呼呼,更新结束…………………………………………………………)
第514章 机缘巧合见入口
当叶宇看到这片湖泊的时候,他的第一印象也想到了当初落剑山外的月牙湖。
不过这片湖要比月牙湖大很多,湖水外接大海看不到边际,尤其是在夜幕降临之后,只能看清月光洒在湖面上,点缀了点点夜空星光。
孤狼没有去打扰静静沉思的叶宇,而是从周围寻来干燥树枝,在湖边点起了一处篝火。明灭不定的火光,在叶宇的脸上隐隐闪动,勾勒出一副沉思迷茫的风景。
“嗯,好香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巧活……”叶宇从沉思中走出,看着篝火旁孤狼烤着野味,面带笑意的赞叹着。
孤狼一边转动着穿插野味的树枝,一边自言自语道:“人在江湖,这些不过是生存的本能罢了!”
“本能!呵呵……”
叶宇只是笑了笑,便接过孤狼递过来的野味,在山中盘桓快一天了,也的确是饿的饥肠辘辘。叶宇大快朵颐的吃着冒着油花的野味,有种说不出的享受。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叶宇的头发,也让他停下来饕餮肉食的动作。
“怎么,不合口味?”孤狼见叶宇神色不对,以为是自己烤的野味不合口味,于是便予以询问道。
叶宇微微邹眉,随后看着孤狼,轻声问道:“你有没有闻道什么?”
“有,肉香!”
“呃,我说的不是这个!”叶宇心说你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是肉香。
见叶宇一脸的郑重之色,孤狼用鼻子努力的嗅了几下,随后略带疑惑道:“这种气味似乎与公子昨日买的玫瑰花很相似……”
“难道这里有玫瑰花?”叶宇拿着一只野鸡腿,惯性地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山中多有奇花异草,这石竹山中有公子所说的玫瑰花,也不是什么奇……”孤狼本想接着说下去,可是话到嘴边却发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叶宇。
叶宇见孤狼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于是轻笑道:“深山丛林有奇花异草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若是昨日我们买的玫瑰花就出自于此,那么,卖花的女子是如何通过方才那片迷宫密林的?”
“公子的意思是……”
“先寻到这花香的源头再说!”叶宇说着便站起身来,顺着清风带来的花香,寻找着令人疑惑的源头。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得点燃火把在周围寻找。所幸的是,这里不似当初的终南山,山中除了不少鸦雀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凶猛恶兽。
顺着偌大的湖泊沿岸寻找,没多久二人便找到了源头。
在地形隐秘的小坡上,叶宇发现一片不小的花圃,娇红欲滴的玫瑰花,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火焰般的娇艳。
叶宇将火把交予孤狼,自己则蹲下身来抚弄花圃中的玫瑰花,发现玫瑰花的花瓣以及根茎之处土壤潮湿,顿时心中便有了答案。
随后又用火光照亮周围,发觉周围有着经年累月的脚印,于是便循迹离开花圃向远方走去。
没有走多远,叶宇与孤狼二人便来到了湖边。
看着汪洋无际的湖泊,叶宇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他本以为已经找到了线索,尔后顺着这个线索就可以循迹找到什么,可是不曾想这断断续续的脚印,到了这湖边就没有了踪迹。
此时此刻叶宇心中在思量,是自己什么地方猜错了,还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否则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怎么这踪迹到了湖边就没有了,难道还真有鬼怪之说不成?
“这形成得断断续续的小径,到了这里便没有前路,茫茫湖泊……莫非是水鬼?”面对这种奇怪的现象,一向言语极少的孤狼,此刻也不吝惜的多说了两句。
叶宇虽然一时弄不明白,但是也不会去相信怪力乱神,而是自语道:“水鬼?还水怪呢!命理玄学之术我信,但是所谓神鬼之说,多属于荒诞之谈!”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没能弄明白问题,叶宇的心中却是极为的困惑。
失落的叶宇抬头望向夜空,见漆黑的夜空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明月如盘甚是皎洁。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出来也有几日了,却是一无所获……”
就在叶宇感慨之际,突然发觉面前的这片湖泊水流涌动,似有狂躁不安之状,方才还水位高涨的湖面,渐渐地水位开始下降。
“这是潮汐!?”叶宇望着潮水汹涌而退的情景,顿时想到了钱塘江的潮汐。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潮水渐渐退去,之前还是湖泊的浅滩,此刻已经彻底裸露出了地表。
而让叶宇与孤狼惊讶的是,在二人所处的位置下方,因为湖水的退去,竟然裸露出极不规则地青石阶梯。
叶宇来不及细想,随即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戌时!”
“果然是戌时,走,随我下去一观!”叶宇面露喜色的说着,便直接顺着石阶走下了湖岸。
踩着泥泞潮湿的浅滩地面,叶宇没多久便看到岸边有一处水草掩盖的洞穴。
叶宇举着火把来到近处,以木棍轻轻挑开杂草,发现这个洞穴仅可容纳一人同行,于是便一抬脚准备进去探个究竟。
“不可,要是这里面有什么蟒蛇怪兽……”孤狼担心里面有危险,便及时的将叶宇拦了下来。
叶宇却摆了摆手,调侃道:“你见过蟒蛇怪兽筑有石阶的吗?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那钱不换的住处入口!”
“这洞穴?……”
“怎么,你不信?”叶宇笑着问。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既然如此,那就由属下在前方开路!”
本要说什么,但是孤狼已经手持火把走进了洞穴。叶宇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跟在其后也踏了进去。
当二人一前一后踏进这个洞穴后,却发现这个洞穴的确是别有洞天,因为里面的通道虽然潮湿阴寒,但却是石壁穿凿而成,绝非是天然所成的洞穴。
第515章 五行八卦困二人
二人先后走过了一段泥泞曲折通道,随后又忽高忽低的穿行了一番,这才发觉脚下的地面不再泥泞。
而且十分干燥的通道尽头,恍若有了一丝亮光。
叶宇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赞叹:“好一个设计精妙的入口!走到了这里,竟然没有一丝潮湿,看来外面的湖水从来没有涌到这里……”
“这是为什么?”
孤狼很少会追问,今日破天荒的询问,叶宇自然不能扫了雅兴,于是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主要还是借助疏导水流,以水位高度等压之差,寻求一个相对平衡而已!”
“水位高度等压之差?”
“呃……反正就是设计巧妙,前方有微弱亮光,想必是到了另一个出口,快走吧……”叶宇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了不再纠结这些专有名词,只得故意的转移话题。
不一会儿,叶宇与孤狼二人便走出七绕八转的洞穴,当他们走出洞穴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感到豁然开朗。
因为眼前的景致可谓是另有天地,开阔的腹地,四周皆是花草树木,碎石铺成的的弯曲小路,蜿蜒地通向前方。
在皎洁的月光下,小路的尽头是四间草庐,其中一间草庐窗内灯火依在,显然房中之人还没有安寝睡下。
“公子,如你所说,这洞穴之中果然是另有天地。想必这就是神医钱不换的居所了,你在此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前去叩门请示拜访!”
孤狼冰冷的脸上顿生欣喜之色,随即便迫不及待的要前去叩门。
“慢着!”
就在孤狼急忙踏前之刻,巡视周围环境的叶宇脸色却是陡然一变。急忙惊呼却是为时已晚,因为孤狼已经走进了无形的阵法之中。
叶宇的话音刚落,只听嗖嗖箭雨之声,直接向院中的孤狼射杀而来。
孤狼见状神情凝重,随即一个转身便躲过了箭雨,但是他的身形刚刚站稳,突然以五行布设的五盏灯笼,从各自高杆之上凌空掉落。
孤狼以为是飞来暗器,于是拔出长刀直接将灯笼劈开。
而掉落在地上灯笼,仅仅是零星火焰,却陡然延绵无尽火蛇,以极快的速度向孤狼周围开始蔓延。
孤狼猝不及防,以至于衣袍鞋子瞬间燃起,这让一向冷静地他也顿时慌了神,他没有想到这火势为什么会如此旺盛。
情急之下,见左侧有一潭池水,于是便准备跳进水池湮灭身上的火苗。
“不可!”就在孤狼准备跃身跳进水塘之际,叶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别人的话他孤狼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对于叶宇的话,他一直是无条件的信任。而这时叶宇也顾不上个人安危,瞬间跳进了这个机关重重的阵法之中。
叶宇一把揪住孤狼的衣领,紧张地怒斥道:“你要是跳进去,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你!”
“这……”
“那是石油!”
“……”
孤狼闻听此言顿时吓了一声冷汗,心说自己本要借助潭水浇灭身上的火势,不曾想竟是一潭石油,那岂不是越浇越旺!?
叶宇也懒得与孤狼解释,先是快速脱下自身衣服,迅速用衣服扑灭孤狼身上的火焰。
而与此同时,不停地箭雨凌乱射来。孤狼在前面虽然用刀磕开所有箭矢,但是落在地上的箭矢却助涨了火势的蔓延。
因为被孤狼砍断的箭杆是空心的,里面正不停地流出液体,而这些液体遇火就燃,充分助涨了蔓延火势。
这个时候孤狼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衣服会如此轻易的点燃,完全是因为方才他极力砍断箭矢的时候,那些易燃的液体喷溅到了身上!
浓重的黑烟呛得叶宇与孤狼二人喘不过气来,孤狼见周围是火焰越来越旺,于是便凛眉一横打算冲出去。
不过却被叶宇急忙拉了回来,冷叱道:“这是五行八卦阵,进来了就别想轻易出去。方才进入阵中的所有通路,以及周围看似平坦,其实全是机关陷阱,若是妄动,将死无葬身之地!”
“对不起……属下……”
“好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先抵挡四周投射来的暗箭!”
叶宇也来不及细说,而是向草庐方向拱手施礼高喊道:“老人家,晚辈此来虽有叨扰失礼之处,但是却并无恶意,还请老人家撤去这五行八卦阵!”
一声高喝,引得山谷中夜宿的鸦雀一阵惊飞。
紧接着就听到那个灯火还亮着的草庐中,一名素衣女子地身影探出了窗户。看着外面火光肆虐,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但是方才的声音却是让她神情微动。
微微定睛望向阵中之人,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
“喂,是昨日买花的公子吗?”为了印证心中疑惑,素衣女子便朝着阵中轻唤道。
叶宇一听这声轻唤,稍稍有些错愕,但随即便高声回应道:“是啊,姑娘,你的玫瑰花真娇美!”
既然有熟人那就好办事了,索性就不吝赞美之词的夸赞花儿美丽。
但或许是距离相距较远,又或是大火笼罩以至于声音的传播出了问题,这话听在素衣女子的耳中却是:啊,姑娘,你……真娇美……
素衣女子听着叶宇这句话,顿时是俏颜泛红,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赞美,使得她甄首微低默默已有羞意。
女子在这边绵绵含羞,却让叶宇感到十分的无语,心说我既然是有恩于你,你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真的要将我烧成烤猪不成?
“喂,姑娘,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还请你撤了这个阵法机关,咳咳咳,在下快成烤猪了……”
叶宇的再次呼喊,终于将素衣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情急之下的她,急忙冲出了草庐,途中还不停的安慰着:“公子,你忍耐片刻,我这就撤了机关!”
素衣女子疾步跑向庭院的一处暗阁,正准备撤去机关阵法,不料却被一只拿着羽扇地手臂挡了下来。
女子见状急忙回身,见眼前老人正愠怒的看着自己,顿时就怯生生地低语道:“爷爷,您醒啦……”
“哼!爷爷要是不醒的话,你这丫头岂不是将恶人放进来了?”
“爷爷,那位公子不是恶人,您误会了!”
“是非善恶又没有写在了脸上,你又如何断言孰善孰恶?就算他不是什么恶人,深夜来访也定是有所企图!”
素衣女子见自己说不过爷爷,就急得直跺脚,扯着老人的衣袂哀求着:“爷爷,您就放了他们吧,那位公子昨日帮过莺儿,就算不谢人家,也不必这样对待恩人吧!”
“爷爷!您再不说话,他们可就要被烧死了!”
“烧死?莺儿,你也太小看这阵中之人了,能够来到这里的人绝非庸碌之辈,况且此人方才一眼就看出是五行八卦阵,想来他也是此中行家,又岂会轻易烧死?”
“爷爷,来者即是客,你可不能这样,你要是在不撤去机关,莺儿可就生气了,以后三餐饮食爷爷您自己张罗吧!”
名唤莺儿的女子,见前方院中火势越来越猛,已经是急得快要哭了,情急之下只得撂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唔,又是这一招……”老人轻摇羽扇,一脸无语的直戳牙花子。
又见自家孙女认真地模样,随即叹了口气道:“也罢,爷爷撤去机关阵法便是,不过在此之前,爷爷还要试一试此人……”
老人说着便漫步来到了阵前,向被困火势之中的叶宇道:“既然你知晓这是五行八卦阵,那想必是有能力破解了?”
“阁下就是钱不换前辈?”
“是与不是稍后再说,在长辈面前,应当懂得先后的道理,你先回答老朽的问题!”
叶宇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讨论问题,于是心中已有怒意,故而沉声道:“此阵不难!”
“哦?好,既然不难,那就请吧!”老人闻听面色一动,声音陡然清冷了不少。
“爷爷!”
“无需多嘴!”
叶宇心中一沉,环视周围的八条通路却不敢任意而动,因为他知道这些看似通往安全地带的路径,说不定就有无穷无尽的陷阱。
“所谓五行八卦阵,无外乎嵌入五行相生相克之规律,以及八卦缓缓不息的生死之门。多番演练了,生成一定的规律,然后在这个规律上在延伸机关布局,接着随着衍生之法贯穿一切,形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循环!”
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叶宇虽然没有破过这种八卦阵,但是对于当初在终南山的古墓之中,他是学习了不少阵法排兵,八卦阵源于战国时期的孙膑,之后又有诸葛亮加以改进。
一则通,则百事通,阵法都大有小,大的可以军中败阵以破敌,小的可以防范贼人以入侵。
叶宇所处的小型八卦阵,虽然构建不够复杂且规模不够宏达,但是困住一般人那是有来无回。
不过对于叶宇而言,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宇的这番简单讲述,让阵外的老人微微震惊,随即点了点头道:“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倒也十分难得,看来能够来此也并不是凑巧!”
“哼!不敢当,那就献丑了!”
第516章 故作谦让智破阵
此时此刻的叶宇,已经看出阵外老人是有意为难自己。
所以在强压不悦的回应之后,便不再耽搁时间,直接对着身后的孤狼下了命令:“跟着我的脚步走!”
“是!”
叶宇心中一沉,迈出脚步直接朝着东北方向而来,在那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叶宇一步步走着奇怪蜿蜒的步法,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有迹可循。
身处阵外的老人,羽扇微微有些停滞,注视着阵中叶宇的举动,眼中流露一丝惊异,喃喃自语道:“嗯,他果然看出了此阵的玄机,以八卦步法破了老朽的地面机关……”
“爷爷,他要是出了事,莺儿一辈子都不理你,哼!”
“呵呵,放心好了……”
“哼!”
素衣女子气鼓鼓的不愿意搭理老人,而是紧张地揉握双手,盯着火焰阵中叶宇的一举一动。
其其实此刻的叶宇看似闲庭若步,但是每一步走下去都是沉重无比,因为这不仅要经过极快的精准分析与计算,还会伴随着不可预料的危险。
他之所以深入阵中不让孤狼妄动,就是因为他知道这地表隐藏着机关陷阱。若是一步走错,他们所面对的可能是意想不到的险境。
在这个远离世俗的偏僻地带,就是他叶宇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替他收尸。
阵中二人一前一后,迅速来到了其中一条通道。
叶宇正打算踏步走出这个八卦阵,但是一只脚刚伸出去,却发觉地表并没有带来支撑之力,反而有一种泥足深陷地趋势。
心头大惊地叶宇急忙退了回来,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平坦之路,脸色顿时露出了些许凝重。
“怎么了!”
“生门不生,生死难分,暗藏乾坤!”
叶宇自然自语地说着,随即将地上的一支箭矢捡了起来,然后丢在了前方的路上。
顿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重量很轻的箭矢落在地面之后,竟然较重的箭头缓缓嵌入地面,紧接着整个箭矢也迅速陷了进去!
嘶!
孤狼见状暗自咂舌,暗忖这小小的箭矢落在上面都会有如此结果,那么人若是踏上这条路,岂不是也是深陷这片泥沼之中!
“乾为天,坤为地,巽为风,震为雷,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兑位应该位于西南,为何会在东北方……”
叶宇开始疑惑了,既然眼前是一片沼泽,那么就因该是八卦中地兑位。
可是他明明要走的是坎位生门,并不是要走兑位的死门,可为什么会是眼前这种情况!
泥潭沼泽在前,想要越过谈何容易,虽说习武之人弹跳能力都不弱,但是也没有武侠说的那样飞檐走壁。
在这种没有着力点支撑情况下,即便是想弹跳而起也是天方夜谭,因为沼泽两岸的跨度超越了习武之人的极限。
阵中叶宇停驻不前,却将阵外的素衣女子急坏了,扯着老人的衣袖担心道:“爷爷,你怎么又做了手脚!?”
“呵呵,阵法乃是利用各种有利之势而形成,若是一味着按部就班,岂不是显得过于迂腐?这小子如此张狂,老朽倒要看看他有何本事!”
“可是……”
而就在这祖孙二人说话间,叶宇透过月光凝视沼泽片刻,随后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微笑:“跟紧了,我们破阵而出!”
叶宇说着不待孤狼回应,而是猛然跃起,犹如虚空踏步跳进了沼泽。
身后的孤狼大惊失色,正欲伸手去抓叶宇,却发现叶宇一脚踏入沼泽却没有深陷,而是犹如蜻蜓点水般地闲庭漫步,只是眨眼之间便已经跃过了一丈距离。
孤狼见状心中大喜,急忙跟随其后循迹而过!
叶宇率先越过沼泽,待来到对岸,叶宇向面带惊讶地老人拱手以礼:“晚辈献丑了,还望前辈原谅晚辈的叨扰之罪……”
“公子,你有没有伤着?”叶宇话音刚落,素衣女子便来到近前,关切地询问是否受了伤。
“呃,无妨,让姑娘担心了……”
老人见孙女如此关切眼前这位年轻人,随即神色不悦的咳了两声以作警示。
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叶宇身上,神色郑重地问:“你是如何得知,这沼泽之中藏有暗桩?”
“八卦阵起源于行军布阵,根据八个方位,设置按照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叶宇说着一指身后大火渐息的八卦阵,接着说:“老人家所布设此阵的生门,其实就在于这个方位,然而老人家却故意设置障碍,让晚辈误认为自己判断错误,就会陷入环环不休的困局之中……”
老人点了点头道:“你很自信!”
“晚辈不敢,晚辈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生与死、对与错的抉择并不重要,晚辈只信本心,不信表象!所谓生死难分,只有绝地重生!”
“这沼泽中老夫设置了暗桩无数,但多是虚虚实实,你又是如何做出判断真伪的?”
“其实是天意!”
“哦,天意?”
叶宇笑了笑,随即用手指了指夜空,回答道:“有北斗七星作为暗示,晚辈以八卦步法游走七星连贯之路线,自然可以避免那些虚设的暗桩……”
“啊,公子你真聪明!爷爷,您的阵法不管用喽!”
“你这丫头,爷爷的阵法被破,你很开心是不是?”老人没好气的用羽扇拍了拍孙女的脑袋,脸上佯作不悦的埋怨问道。
“不是的,爷爷……”
“好了好了,还不快关闭机关,备上香茗招待客人?”
“喔……”
而就在女子尴尬地欲要转身离去之际,方才还正常的叶宇突然头痛欲裂,登时头晕目眩难以站立,不过幸好有孤狼及时将其掺扶。
老人见状微微皱眉,急忙抓住叶宇的手臂探寻诊脉。
“爷爷,他怎么了?”
“怪哉,真是怪哉!”老人一边诊脉,一边捻着胡须拧眉自语着。
“神医,还请您救治……”
孤狼的话刚说出口,就老人挥手打断道:“先将他背进药堂再说!”
“多谢神医!”
孙女莺儿也是焦急万分,也顾不上去暗格关闭机关,而是自告奋勇地前方带路:“快跟我来!”
看着自己孙女如此失常,老人轻摇羽扇无语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第517章 花海之中缠情思
当叶宇苏醒过来,天已经亮了。
从竹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居住于竹屋草堂之内,房中隐隐透着难以分辨的浓重草药味。
恢复清醒的叶宇,还是觉得头隐隐发胀,不过这些时日的反反复复,他也渐渐的习惯了这种感觉。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着装,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却见孤狼不知疲倦地在门外守候,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了几分暖意。于是便命令疲惫地孤狼下去歇息,而他则是准备游览这个世外桃源。
昨晚黑暗中没看得清楚此处景致,原来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一路上已是风物佳胜,此处更是个罕见的美景之地。
信步而行,只见路旁仙鹤三二、白鹿成群,松鼠小兔,尽是见人不惊。
转了两个弯,叶宇看见大片的花海中,一道丽影正在道旁摘花,叶宇索性走下亭榭木桥,漫步来到了这片花海之中。
叶宇走到近前,望着满眼花海,赞叹道:“姑娘,这些花都是你栽种的?”
“呀,公子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对于叶宇的突然出现,女子既显得惊讶,又带有些许惊喜。
叶宇没有去刻意观察,而是点了点头寞然道:“嗯,好多了,都习惯了……”
言及于此,却平添几分落寞!
女人,是最为敏感的生物,叶宇的这种情绪波动,自然逃不过眼前的女子。
见叶宇神情忧郁,于是在树上摘下一朵花儿,递到了叶宇的面前:“呐,尝尝这个!”
“难道这花儿也吃得?”
话刚说完,却见对方将花瓣悉数摘下送入口中,叶宇于是学着对方样子,也吃了几瓣,入口香甜,芳甘似蜜,更微有醺醺然的酒气。
正感心神俱畅、甘甜可口之际,嚼了几下,却有一股苦涩的味道,要待吐出,似觉不舍,要吞入肚内,又有点难以下咽。
随后细看眼前花树,见枝叶上生满小刺,白色地花瓣娇艳无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
“这就是花瓣的味道?怎么感觉……”
叶宇自然自语地嘀咕着,女子却是笑着问:“上口极甜,尔后却是苦涩难耐了?”
“嗯,此花何名?”
“名字嘛,其实它没有名字,不过平日里我都唤它六夜雪!”女子说起这名字,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
“哦?六夜雪,这个名字挺有诗意,想必也定有来历,姑娘……哦,对了,真是失礼,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爷爷姓钱……”女子微低甄首,开朗之中多了几分顾忌。
虽是久居于此远离世俗,但是少女的矜持却是与生俱来,在陌生男子面前告知闺名,是一件极为羞涩的事情。
所以,她不肯直说己名,故而绕个弯儿。
叶宇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对于纯天然的妹子来说,显然交际用语还是淳朴的好,于是含蓄道:“但不知姑娘贵姓?”
这一句多余的话,叶宇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弱智,但是为了水到渠成免于尴尬,他也只能如此多说了一句。
女子轻轻抿嘴含笑,随后嫣然道:“那我可不知道啦,爷爷曾给他的孙女取个名字,叫做春莺……”
“好名字,跟人一样美!”
“自打出生开始,就没有人说过我美,公子,你又何必取笑我?”
一句话,饱含了无限酸楚,钱春莺神伤的故意转过身去,不让叶宇看到自己的此刻的忧伤情绪。
叶宇方才一时失口,竟然没有顾虑到眼前女子的容貌,此刻他真的很想抽自己两嘴巴,心说自己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浪荡德行。
后悔不迭的叶宇一时情急,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女子,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地这句话定然伤了对方。
一件衣服破了,即使针线活再如何精湛,缝补好的衣物也有着难以抹去的痕迹。
就在踌躇犹豫间,叶宇看到那名唤六夜雪的花树上,结着青红相杂、生著茸茸细毛的果实,于是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
“钱姑娘,在下有一疑惑,不知姑娘可否解惑?”
“解惑不敢当,公子不妨说说看……”
叶宇随即一指花树上的果实,询问道:“这六夜雪花颜如雪,是何等的美丽,可为何结的果实却是这般难看?”
“这花树上的果实,不仅样子难看,而且果实是吃不得的,有的酸,有的辣,有的更加臭气难闻令人作呕呢……”钱春莺轻轻地抚摸着花树上的果实,煞有其事的细细讲述着。
叶宇闻听此言却是笑了笑,尔后没有丝毫的犹豫,摘下树上果实,略作处理之后便直接吞在了腹中。
“你!……你个傻瓜,我都说了这果实吃不得,快,快吐出来……”钱春莺见叶宇吞了果子,当时情急地催促叶宇吐出来。
然而叶宇却退了半步,并没有按照钱春莺的意思去做,而是咽下恶臭的果实后,郑重地说:“钱姑娘,这果实虽是样貌不雅,且味道恶臭,但是在我的眼中,它远比这些白花美丽!”
“为什么?”
“因为繁华的美丽,总有凋谢的一刻,短暂的美丽之后,换来的不过是死灰一般的尘埃。而这果实以外在之鄙陋,孕育着一代又一代的无数美丽,这种美,难道不珍贵吗?”
“你……”
“钱姑娘,你是懂花之人,当知花开花落的静美与悲哀,方才在下所说之言,虽有些许唐突与轻佻,但是并无冒犯戏谑之意,还请姑娘勿要放于心上!”
钱春莺缓缓抬起了头,见叶宇目光清澈并无戏谑的意思,心中释然的同时却也多了一份悸动。
“嗯,我信公子……”
二人说着话,并肩而行,随后来到一处高地,钱春莺转身,轻声糯语地说:“当日公子解围之恩,真是谢谢了,”
“姑娘客气了,只能说我们有缘!”
“有缘,是么……”
钱春莺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随后将思绪抛之脑后,向叶宇问道:“当日急于回来,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哦,在下叶宇,此次前来主要是……”
叶宇毫无隐瞒的正要道明来意,却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年轻人,随老朽草亭一叙!”
叶宇循声望去,正是昨日在阵外与自己说话的老人,叶宇知道此人应该就是神医钱不换,于是向钱春莺歉意告辞,之后随着钱不换向草亭而去。
“喂……”钱春莺欲要挽留,但叶宇已经疾步离开了花园。
虽是短暂离去,却感觉是相距千里,这种感觉她第一次体会,也是首次感触到了几分不舍。
她一生之中,确实无人赞过她美貌,这其中除了跟随爷爷隐居于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她相貌确实不雅。
出于这个原因,鲜少离开山谷的她,每次进入县城除了采办所需之物外,女儿家的她从未买过一面铜镜。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敢去正视自己的容貌,每次进入县城,感受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就更让她觉得很是自卑。
而今日她听了叶宇之言,虽然仍旧不能一扫阴霾,但是心中却是十分欢喜,至少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她丑陋。
钱春莺默默地看着叶宇离开,随后轻轻地摘下一颗果子,毫不犹豫地将其放入口中。
果子入口甚是苦涩,阵阵地恶臭让人欲呕,但是钱春莺却始终甜甜的笑着,似乎一切都已经尽在不言中。
不过就在她吞下果子后,却突然疑惑自语地嘀咕起来:“叶宇?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
草亭之中,虽然设置过于简陋,但是却显得极为雅致,或许这种不加雕琢的东西,才是暗合天道的隐居真谛。
“晚辈……”
“嗳,你不必多言,老朽知道你的身份,也知晓你此番的来意,还是说说你是如何寻到这里的吧!”
“呃……”
叶宇闻听此言错愕一愣,随即定了定神道:“其实不过是巧合……”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如此过谦了,从昨夜你破阵来看,其实你早已经将破阵之法了然于胸,之所以久困于阵中,无非是想给老朽一个台阶罢了,这一点老朽还是看得出来的!”
“叶宇未经允许私闯此地,已经是犯了冒犯叨扰之罪,岂敢再……”
叶宇话说到了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既然对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谦逊诚意,那么自己的目标就已经达到了。
“所以什么天意,什么巧合,不过是你小子的托词罢了,这份心意老朽领了,呵呵,来,还是说说你是如何进来的吧……”
“其实……这其中真的有巧合,若不是当日在县城偶遇钱姑娘,晚辈也不会在湖边寻到花香的线索,也就没有之后的……”
叶宇十分中肯的讲述着其中过程,丝毫没有托大自己的能力。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是前来求医问诊的病人,切不可因此惹恼了这个古怪的神医。
再说了论及身份,按照公侯伯子男的等级划分,如今自己虽然贵为侯爵,但依旧低于这位老国公。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都是值得叶宇去尊重的。
第518章 奇闻之中又生奇
对于钱不换的这处隐居之所,叶宇心中除了赞叹,已无多余词汇来形容,因为这种与世隔绝的布局,实在是巧夺天工精妙不已。
这让叶宇想到了那位喜爱菊花的陶渊明,想来,当初陶渊明写桃花源记的时候,所记述的那一处世外桃源,与这里相比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最让叶宇感到惊讶的,是这里钱不换利用阵法以及地形,巧妙将进入山谷的路径掩盖。
茫茫石竹山脉,想要将其尽收眼底谈何容易,更不会想到这山谷的入口,竟然会在湖岸的立壁上!
听着叶宇的讲述,钱不换轻捋胡须点头道:“看来你很走运,否则你也不会如此巧合的遇到鲤鱼湖潮汐时刻。”
“是啊,晚辈也是如此认为……”
叶宇心里很清楚,他能够找到这里的确是多了几分侥幸,因为在时间上形成了一种巧合。
当初叶宇循着香味寻到玫瑰花圃,根据花瓣以及根茎之处的湿度,已然断定是有人经常对花朵浇水,否则以近期干燥的天气,是不会让泥土潮湿的。
就算山间的水雾之气,也只能打湿枝叶,断然不能浸湿花的根部土壤。
所以叶宇心中就已经猜测,当日在面铺吃面所遇到的女子,或许就是与他寻找的钱不换有关。
而最终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湖水退去的自然潮汐景观,彻底裸露了原本隐藏的山谷入口。
潮汐现象是沿海地区的一种自然现象,指海水在天体(主要是月球和太阳)引潮力作用下所产生的周期性运动,习惯上把海面垂直方向涨落称为潮汐,而海水在水平方向的流动称为潮流。
潮汐的现象在我国南海多数地方都发发生,所以那片紧连大海的鲤鱼湖也不能例外。
潮汐有很多种,但不论那种潮汐类型,在农历每月初一、十五以后两三天内,都会发生一次潮差最大的大潮,那时潮水涨得最高,落得最低。
而所谓巧合的是,叶宇就是在这个月的十六号到了鲤鱼湖!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经历了山里迷宫阵法,让叶宇初步见识到了五行之中的金与木,而鲤鱼湖的出现显然就是五形之中的水。
古代以十二个时辰,划分一天的二十四小时。而每一个时辰的属性,也是根据五行划分有所不同。
戌时,属土,所以根据五行相生相克来说,土克水!
所以潮水在戌时汹涌退去,更加印证了叶宇心中想法,故而毫不犹豫地走下石阶前往洞穴之中。
前后的现象与经历,已经包含了金、木、水、土四种元素,故而叶宇心中十分清楚,还有一个火元素的设计在等着自己。
果然在走进山谷,便直接陷入了五行八卦阵中,而阵中首当其冲的就是火势!
袅袅青烟,韵韵茶香,二人相对而坐,时不时的谈论着话题。
茶过五味,钱不换放下竹制茶盏,悠悠道:“老朽虽身居于此,与世隔绝,但你的传闻倒也听了不少,都道你文武双全冠盖一时,却不料你还精通阵法,倒真是出乎老朽的意料……”
“承天心中疑惑,前辈是如何知晓晚辈的身份?”
“呵呵,老朽虽是老眼昏花,但观人识人还是有些功底,老朽知道你会来,只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看来是老朽低估你了!”
叶宇是越听越糊涂,于是凝声问道:“前辈,您知道承天会来?”
“这些已不再重要,还是说说你的病情吧……”
钱不换转移话题,摇了摇头道:“你的病情古怪,老朽无能为力,迢迢而来,让你失望了……”
虽然叶宇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是听着这个判决书一样的讯息,他依然是身子僵硬的微微颤抖。
沉默良久,平复心头的情绪,落寞的叹了口气:“晚辈自认可以掌握自身命运,却无法掌握人的生老病死,这或许……或许就是命……”
说完吐出一口浊气,端起桌上香茗一饮而尽。
叶宇向来喜爱饮茶,因为茶中五味蕴含地丝丝甘甜,可是今日香茗入口,却是苦涩难咽……
神医钱不换见状,微微摇头道:“在你昏迷之际,老朽已经诊断过你的病情。此病老朽前所未见,又是病源存于脑中,故而难以给予准确的治疗方法,不过……”
“前辈,是不是……”钱不换的话锋转折,让叶宇死灰的心猛然一阵跳动。
见叶宇情绪极为急切,于是点了点头:“老朽对于这等病症曾研究甚多,也曾翻阅了不少古籍医札,曾经在古籍上见过有此症的记载!”
“晚辈洗耳恭听!”
“观你脉搏正常并无异状,但发病之时双目赤红甚是诡异,且严重时会有七孔流血之势。类似你这种病症者极为罕见,据老朽所知,也只有三个人死于这种病症!”
“哦?三人,敢问前辈是哪三人!?”
“伊织、勾玉、英珏子!”
叶宇一听这三人的名字,觉得怎么都如此的奇怪,随后凝声问道:“前辈,这三人真的都死于这种病状?”
“嗯,不错,而且最为巧合的是,这三人都是秦朝人,且都是宫廷御用匠师。传闻这三人都是名传一时的巨匠高手,在秦皇召进宫中之后,便逐渐病死而亡,其病状倒是与你之情况吻合……”
“呃……”
听了钱不换的讲述,叶宇的眼角不由得跳了一下,随后微垂双目静静地饮着茶。
看着叶宇陷入沉思,钱不换也就没有予以打扰,而是在旁亲摇羽扇静静地等待。
沉思的叶宇,此刻的心中可谓是翻江倒海,因为钱不换若是所言属实的话,那么这此前身亡的三人,显然存乎着某种关联。
任何的异状发生,都不可能是平白无故!
况且叶宇想起了,当日在樱花林中平德子说的话,那就是日本的神武天皇也是死于这种症状。
叶宇深知神武天皇就是徐福,这个超级无敌大忽悠,其实也是生活在秦始皇那个年代。
要是将钱不换口中所说的三人加在一起,那就等于四个同一时期的人,患上了同一种极为诡异的疾病。
第519章 月夜玫瑰伴佳人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亦或是平德子所说的血咒是真实存在的?
此时此刻,叶宇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极速思考的他,顿觉头痛之感袭来!
“来,服下这个!”钱不换一瞧叶宇再次病发,于是从袖中取来一粒丹药。
疼痛难忍的叶宇,颤微微的接过丹药,立即吞服进了腹中。
片刻之后,剧烈地涨裂之感暂缓,已经汗流浃背的叶宇,轻舒了口气感激道:“多谢前辈!”
“无妨,既然你亲自来此求医,老朽虽不能治愈你的隐疾,但也自信有能力遏制病情发展……”
“那真是劳烦前辈了!前辈,这秦朝的英珏子,与英魁子是不是有亲属关系?”叶宇道完谢之后,突然觉得这英珏子与英魁子名字很相似。
“哦?你竟然也知晓英魁子这个人!”
“呃呵,前辈见笑了……”
钱不换见叶宇言语有所掩饰,但也不于点破,而是直接解释道:“你猜得不错,这二人不仅是亲属关系,而且还是至亲兄弟,英珏子正是英魁子的胞弟!”
嘶!
心中的疑惑猜测得以证实,叶宇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心头莫名的有了些许压抑。
“这兄弟二人都是当时著名的铸剑师,不过英珏子的铸剑技术略逊于兄长英魁子,所以当年英珏子虽是御用匠师,但是其兄英魁子却是帝国的顶级铸剑师……”
钱不换轻摇羽扇,任由檀香烟雾飘散,接着道:“叶宇,尚且不谈这个英魁子,单说伊织、勾玉、英珏子这三人的先后病症相同死去,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那前辈的意思是……”
“呵呵,老朽说说而已,老朽虽是医者,但对于一些事情,也不会如其他医者那样迂腐,既然有些病症无法解释,那就要想一想其根源所在,老朽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叶宇听了钱不换的含蓄讲述,心头却是咯噔一跳,随后拱手谢道:“晚辈受教了!”
……
由于鲤鱼湖的潮水涨退都是有特定时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进入山谷的洞穴将会被湖水遮掩于湖中。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叶宇只能暂时居住于谷中,等到下个月的十五、十六退潮之时才能离开。
在山谷暂居的这段时间里,虽然钱不换无法治愈叶宇的隐疾,但是却炼制了不少遏制病痛的丹药,以助于叶宇病发之时减轻痛苦。
月色静美,尤其是仲夏的夜晚,更是满天星光璀璨点缀。
叶宇漫步于山谷的后面花海之中,或许是走得累了,便躺在了高坡草地上,枕着双臂望着无垠星空,渐渐的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生与死,不过是生命的开始与结束,但是简单的两个字,却饱含着世间的悲欢离合。
双目微合,却是两行泪水划过脸颊。
接着却是嘴角微微抖动,发自心底的轻轻苦笑:“原来,当死亡临近的时刻,我叶宇也会害怕……”
“喂,原来你在这呀!”
叶宇默默自语之际,钱春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随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叶宇没有起身,而是保持着原有姿势轻声问:“寻我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寻你吗?”钱春莺来到近处也坐了下来,神情戚戚然地自语喏声。
“呃,那倒不是,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钱春莺拖着香腮,歪着头看着叶宇:“你不也没睡嘛,呀,你哭了……”
“尘土吹进了眼睛,不妨事~!”
叶宇说着便用衣袖擦拭眼角的泪水,用老的掉牙的理由搪塞着钱春莺。
“原来当一个人当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曾经的豪言是多么的可笑,尤其是这种慢慢被死亡吞噬的过程,反而是一种煎熬般的折磨。生与死,无人看破……”
钱春莺虽然不谙世事,但是这几日叶宇的情绪低落她是看在眼里,所以柔声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过于悲观,春莺相信爷爷一定会医治好你的!”
“嗯,希望如此!”
叶宇应付性的回了一句,随后看了一眼周围的花树,挤出一丝笑容:“此刻叶某才明白,你为何将这白花,命名为六夜雪了!”
“你知道?”
“嗯,这几日来,我也曾观察了这园中花树,见这种花都是夜晚才会绽放。时隔六日之后,便会在夜晚时分慢慢凋谢。所以叶某推断,应该是这个原因,才会有了六夜雪之名!”
“看来你真是爱花之人……”
叶宇讪讪一笑,不作回应,与其说他是爱花之人,倒不如说他是闲得发慌,只能在这山谷里欣赏花儿了。
又见不远处的玫瑰花正在盛开,叶宇便打趣道:“当日你卖于叶某的玫瑰花,可真是不便宜呐!”
一提及当日之事,钱春莺便有些尴尬:“花之娇艳,岂能廉价……嗯?你说它的花名叫玫瑰?”
“怎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只是觉得花姿娇美,并不知晓此花的花名,当日春莺就是前往城里,想要找个懂花之人甄别,不曾想,非但没有得到甄别,反而丢了钱袋子……”
叶宇听到这里,心中算是明白了大概。
“玫瑰……玫瑰,这名字真好听!”
看着钱春莺雀跃的欣喜,叶宇阴郁的心情也舒朗了不少:“其实这玫瑰花,还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还有凄美的故事?承天哥哥你快说给我听,以前我可喜欢听故事了……”
叶宇见钱春莺一幅好奇宝宝的样子,却是会心一笑:“相传啊,这是一个古老东方国度的一个故事,佛陀的众多徒弟中,有着这样的一对男女……”
“男的性格热情,名字唤作爱人,女的性格温柔,名字唤作情人!一天,他们二人在一起‘研究佛理’的时候,在一个小山中发现了两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男的想去摘来看看,一不小心被鲜花的刺割破,鲜红的血既刻流了出来。女的见了很心痛的拿起他的手,不经意的流下一滴眼泪……”
“这一滴泪,与男的手上的那一滴血同时掉下,分别掉在那两朵鲜花中!朝夕相伴的情愫因此而迸发,但他们都是佛教徒,讲究的是五蕴皆空,所以这一瞬的彼此情愫只能割舍!”
叶宇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讲述着一段可遇而不可求的爱情故事。一旁听讲的钱春莺已经彻底入神,仿佛已经融入了故事之中。
当听到男女之间的情愫就要割舍时,她不禁失声追问:“那接下来呢?”
“之后,他们微笑的分开了,男的走向天堂,男子有了新的名字:月老。他希望那个女子不要记起他,然而他的工作却是让一对对男女记得彼此。用他手中的那一条小小的红线;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那一条条小小的红线其实是他的一滴滴鲜红的血……”
“女子走下地狱,把名字变为:孟婆。她希望那个男子忘记她,而她的工作比较幸运是熬汤,就是俗称的“孟婆汤”用她的一碗碗“孟婆汤”,让一对对男女忘记彼此。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那一碗碗“孟婆汤”,其实是她一滴滴的眼泪……”
“当爱人和情人在一起时,造就了爱情。爱情一定要有鲜花,所以那两朵花都是,虽然他们离开后开出来的花朵,一朵是代表热情的爱人的红色,一朵是代表温柔的情人的白色,但它们有同一个名字——玫瑰花。”
叶宇言及于此,才叹了口气道:“玫瑰带刺,不容近前,这正如周敦颐的《爱莲说》中那一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寓意爱情纯真,岂容亵渎?”
缓缓而谈,凄凄而述,虽然故事已经讲完,但是叶宇的声音却回荡在钱春莺的耳畔。不知为何,此刻的钱春莺红云升上脸颊,蓬勃鼓起的胸前也在微微的起伏着。
“听了这个故事,是不是觉得此花的凄美?”叶宇见钱春莺神情有异,以为对方是在回味着故事余韵。
“嗯,很凄美的故事,没想到这玫瑰花中还有这段传说……”钱春莺说着说着便微微扭动娇躯,将头埋在了胸前不敢再看叶宇。
叶宇见状心中生疑,于是茫然问:“怎么了,是不是方才叶某说错了什么?”
“没有,方才故事里两个人,是因为玫瑰花而生了情愫,那承天哥哥说这个故事……”
月光下,钱春莺微垂臻首,小巧的玉手在一处揉捏着已经发皱的衣角,言语之中虽有询问之意,但却是显得底气不足而隐隐不安。
“呃……啊……”叶宇正要解说这个故事以作消遣,却突然恍然大悟。
“那个,那个啥,其实啊,它就是个故事,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我这腹中还有很多小故事,你要是爱听故事,改天再说与你听如何?”
“喔……”
钱春莺沉寂了片刻,才失落的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从身后取来一个食盒。
轻轻地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瓷盅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呐,这是刚煲好的药汤,是根据爷爷的药方,另外加了一些食材,很补身子,对你的病情有好处,尝尝吧!”
第520章 一人牵动两思忧
在山谷中静养了一个月,叶宇的病情虽然没有得到根除,但是也有效的遏制了病情的恶化,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却是叶宇感到最为安静的一段时间。
没有诸多繁琐事务,更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他渐渐地习惯并享受这种生活,似乎这才是他最要追寻的人生目标。
但现实的路,永远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犹如一股洪流成为滔天猛势以后,再想扭转成型的方向时,却也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如今他走到这个地步,要是急流勇退,已是不可能地妄想,因为他已经纠缠其中难以抽离,更何况这个漩涡里无论敌人还是友人,都不会允许他此刻安然退出!
所以,他终将要再次踏进尘世!
“前辈,叨扰多时,今日晚辈便告辞,但愿将来晚辈还有机会来此拜会……”山谷的出口处,叶宇拱手郑重施礼以作道别。
钱不换轻捻胡须,点了点头道:“相遇即是有缘,既然有缘就会有再见之时!”
“前辈所言极是,告辞!”
叶宇说着,便不舍得转身准备进入洞穴,然而就在这时,从草庐里传来钱春莺的娇呼声。
“承天哥哥,你先等等!”
循声望去的叶宇,转身定睛一瞧,正看到钱春莺正疾步向这里跑来,而且身上还背着两个不小的包裹。
“春莺,你这是……”
二人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彼此也熟稔了很多,所以称呼起来也亲昵了不少。
钱春莺跑到了近前,由于步伐过于急切险些没有站稳,幸好叶宇施以援手掺扶,才让失去平衡的钱春莺稳定了身形。
“呐,这一包呢,是山谷珍藏的上好药材,可都是爷爷的私藏宝贝,你就带在身上以后滋补身子会有奇效……”钱春莺说着,便吃力地将包裹丢给了叶宇。
而叶宇接过包裹,才发觉包裹虽然不大却是重量不轻,心想难怪钱春莺疾步近前,会有失去平衡的迹象。
“哈哈哈,你这丫头,恐怕将爷爷的几十年珍藏都搬空了,真是女生外向,不中留,不中留啊!”钱不换在一旁只是爽朗含笑,并没有丝毫责怪孙女的意思。
方才被叶宇掺扶在怀的那一刻,已经让钱春莺脸色微红。此刻被钱不换如此小言,顿时轻跺玉足,言语嗔怪道:“爷爷,您就会瞎说!”
“好好好,爷爷不说了……”
叶宇正打算说两句,可却被钱春莺抢了先:“这一包呢,是我酿制的百花蜜,头痛的时候就食用这百花蜜!”
说着又将另一个包裹递到了叶宇的怀里,说完只是看了叶宇一眼,便不给叶宇道谢的机会,悠然转身快速跑开了。
“呃……”
望着钱春莺离开的背影,叶宇有些话是欲言又止难以道出,最后只得向钱不换道别离开。
草庐的房间里,钱春莺坐立不安的时不时望向窗口,最后又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但是几经辗转的难舍心情,在脸上已经是表露无遗。
“人都走了,还惦记呢?”这时钱不换走外面走了进来,见孙女如此心神不定的样子,于是便轻摇羽扇打趣的笑道。
“哪有,爷爷您就会瞎猜别人心思……”
“哦,瞎猜?”
钱不换微微颔首,随后叹了口气道:“但愿是爷爷多想了,否则就要为你的终生大事考虑了!”
“爷爷,您又提这件事,莺儿不是早就说了嘛,孙女要一辈子照料爷爷……”
“呵呵,尽说痴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以前爷爷不让你成婚,并将你带到了这里,是为了考虑你身上所中之毒,如今……”
钱不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惊喜地钱春莺拽住衣袍,急切地问:“爷爷,您是不是找出了解毒方法了?”
“嗯,是啊,到那时你就不会再被病痛折磨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胆,钱春莺顿时是欣喜不已。但是欣喜过后却是多了几分失落,坐在一旁自言自语道:“爷爷,您都有办法治好莺儿的病症,为什么就不能解除他的病患?”
“你这丫头,自己的病症尚未解除,反而替别人担心了,还说爷爷瞎猜,你这可是不打自招喽……”
“爷爷,你要是再这样,莺儿以后可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爷爷不说了……”
看着孙女已经羞怒,钱不换便缓和气氛的接着说:“放心好了,吉人自有天相,命格异于常人,自然是承受一些磨难,爷爷看相向来很准,你就不必担心了,将来他还会来此的!”
“他还会来此?爷爷,你说的是真的么?”
“那你告诉爷爷,这山谷叫什么名字?”
“龙渊谷!”
“那此前爷爷写的四字批语又是什么?”
“见宇承天,隐归龙渊。”
钱不换继而点了点头,认真道:“所以,他还会来此……”
……
离开石竹山的叶宇,没有再多停留,便直接坐着马车赶回福州。
而就在叶宇寻医问药的这一个多月里,朝廷内外、以及诸国之间的关系,也都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朝廷内,对于民间传闻叶宇是皇子一事,已经开始进入了白热化的争论之中,但是作为大宋的皇帝赵昚,却是一直保持着应有的沉默。
然而这种沉默,并没有让这件事情得以缓和,而是随着赵惇在背后推波助澜后,使得朝野产生了一番震荡。
孝宗赵昚的沉默,让不少人将话题引到了庆元府的柴家身上,但是自从消息开始蔓延之后,崇义公柴叔夏就一直避不见客。
在柴叔夏这里没能得到消息的好事之人,又将目标锁定了福州的叶宇,但是叶宇却一直称病不见任何人。
这种三方面的集体沉默,却是酝酿着一股隐隐暗流。
燕京,长乐宫!
完颜长乐挺着隆起的肚子,在皇宫的御苑中游赏着池塘中的荷花,侍女图拉曼则是细心地跟在身旁,掺扶着日渐发福的公主。
“哎哟,这孩子又踢本宫了……”完颜长乐缓步的走着,突然觉得腹中有了动静,于是秀眉微微一皱轻呼了一声。
图拉曼见状,急忙劝道:“公主,您还是歇歇……”
“那怎么行,本宫如今已经肥硕的难看死了,若是再不走动,那岂不是越来越敦实?”
“可是您这身子要紧,别动了胎气。”
“本……”
“说得对,长乐,你就安分一点,顾虑一下腹中胎儿吧!”完颜长乐正要辩驳图拉曼的劝言,却从苑外传来完颜允中的声音。
说话间,完颜允中已经走进了御苑。
“皇上,这一次又是来训斥长乐的吗?”完颜长乐见皇兄到来,原本不悦的脸上顿时又添清冷,连彼此之间的称呼也疏远了很多。
完颜允中见长乐如此态度,却是摇了摇头道:“长乐,为兄此前也是为你着想,你想,你一个堂堂大金公主,竟然做出这种……”
“皇上为何不说下去?”
“你!……”
完颜允中顿时无语,随即强压不悦道:“好了,朕也不与你置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任何话也是于事无补。近日朕命人送来的补品,为何你都退了回去?”
“长乐自会派人调理饮食,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你是担心朕暗下毒手?”
“难道,这不是皇上一直以来的人愿望吗?”
“胡闹!再怎么说,你是朕的皇妹,而你腹中胎儿乃是朕的外甥,又岂会做出这种龌蹉之事?”完颜允中对于眼前的这个皇妹实在是无语,面带愠怒地坐在了一旁。
完颜长乐见状,心中生疑,故而试探性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朕有必要骗你吗?朕若是想加害你腹中胎儿,你觉得在这皇宫之内,你能保住几时?”
“呃……”
完颜允中叹了口气,随后语重心长的说:“你身为皇族公主,行了此等伤风之事,确实是有辱了皇室完颜氏。但是你毕竟是朕的皇妹,朕是不会逼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此前你与叶宇的婚约,虽说朕是有意为之,但也的确是希望你与叶宇连成佳偶,既然如今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朕又岂能一错再错?”
“……四哥……”完颜允中一席话,让完颜长乐神情变得忧戚起来。
“你总算有称朕为四哥了,朕还以为以后你我兄妹二人会成了陌路!到那时,朕就成了真的孤家寡人喽……”
完颜允中失落的感慨,让完颜长乐心情也开始难过起来,因为眼前这个人,不仅是大金的皇帝,也是她的至亲兄长。
于是一扫此前的清冷,而是主动握住兄长的手,眼泛潮湿的望着兄长:“不会的,四哥!”
“嗯,那便好,你放心,叶宇这小子,朕绝对不会放过他,休想吃干抹净不认账!”
“四哥,你瞎说什么呢!?”
“呃……咳咳,朕是说啊,他欺负了你,作为兄长定要为你讨回公道。长乐你是不知晓,这叶宇一口咬定不认账,真是恨得牙痒痒,如今你既已有了身孕,朕倒要看看这小子如何狡辩!”
第521章 凤陵客再次出招
“四哥,长乐可不想欺负他!”
“欺负他?哼哼,朕的这个妹夫向来喜欢欺负别人,谁又能欺负他?”
完颜允中言及于此,却是将妹妹安抚在一旁坐下,有些吃味的调侃道:“唉呀,朕这个兄长是白疼了你这些年,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与朕唱反调,真是让朕……”
“四哥,你可是君临天下的皇帝,胸襟广阔宽厚待人,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你说对不对?”完颜长乐虽然很希望兄长能够向叶宇施压,但她更不希望叶宇受到皇兄的为难。
“以前你这么说,是对的,如今可不尽然喽……”
“嗯?四哥此言何意?”
“近日宋境可是传言,朕的这个妹夫乃是赵氏皇族,若是这个传言属实的话,那么这以后的局面可真就不好说了!”
“什么局面不局面的,这些事情长乐一点都不懂,也不想去研究,反正四哥不许为难他!”
见完颜长乐情绪有些激动,完颜允中急忙言语安抚着:“好好好!朕不为难他便是,叶宇这小子可真是好福气!”
完颜允中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极为不忿。
暗忖叶宇究竟给长乐灌了什么**汤,都已经这样了,还如此的维护一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完颜允中在长乐宫待了很久,兄妹二人自从宋境回来之后,就一直形同陌路打起了冷战,如今彼此的冰封打破,自然有着许多话儿要说。
当初回到燕京没多久,完颜长乐就因为受孕的缘故,以至于身体有了异状,这种微末的异状在民间或许还可以掩盖一段时间,但是在皇城禁宫之内确实没有掩饰可言。
所以完颜长乐已经有了喜脉事情,不久之后便被完颜允中得知,当时的完颜允中是气急攻心恼火不已。
堂堂金国公主私自出宫,去寻找一个据婚不娶的男人,这本是就是完颜皇族的一大丑闻。如今这种丑闻不但没有即使掩盖,反而从宋境接回来之后,还令人发指的来了个一拖二。
当时的完颜允中真的,是要打算宫中医官用药物秘密打掉珠胎,但是皇妹完颜长乐的反应却极为激烈,为了腹中胎儿的安全整日里寻死觅活的。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对这件事妥协。
……
议政殿中,从长乐宫回来的完颜允中,神色复杂地看着凤陵客。
凤陵客感受着完颜允中锐利的眼神,登时背后已经是陡生一股寒意,所以急忙认罪:“微臣办事不力,还请皇上处罚!”
“先生,处罚了你,难道就能挽回失败吗?”
“这……”
“朕早就说过,这个叶宇并不简单,如今你也看到了?”
凤陵客凝重的脸上尽是晦暗,随后躬身回禀道:“此次刺杀失利,是微臣估计出了错误,微臣有罪!”
“有罪?你当然有罪!”
完颜允中说着,手掌重重地排在桌子上,沉闷的撞击声,衬托着当下的斥责之语:“先生总是说,你培养的这群刺客如何了得,可是结果呢?”
“非但不能将敌人成功刺杀,反而落得个全军覆没身首异处,这叶宇将七颗首级送到这里,无非是在嘲笑朕的无能!无能,你懂吗!?”
噗通!
完颜允中的强烈怒火,让一向震惊的凤陵客,终于是顶不住这种君王威压,急忙跪倒在地忏愧道:“微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万死!?万死就能解决问题?你可知此次不能一击必杀,将会是后患无穷?”
完颜允中气急败坏地训斥着凤陵客,因为在刺杀叶宇的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是让他大失所望。
他完颜允中能够坐在皇位上,自然深知对待敌人的手段,如叶宇这个潜在的威胁,若是要予以铲除的话就要一击必中。
否则的话,若是再想寻找机会刺杀,可以说是难上艰难。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种失败的刺杀,将来会成为彼此双方合作,难以修补的隔阂。
尤其是叶宇送来的七颗人头,还用石膏做了防腐措施,这是**裸的讽刺与打脸!
发泄完心头的怒火,完颜允中这才缓缓的平静下来,缓和了情绪之后,完颜允中才沉声道:“关于近日宋境的传言,先生想必也听说了……”
“是!微臣近日也是略有耳闻!”
“那不知先生对此,可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凤陵客微颤的右手,缓缓地扇动羽扇,沉吟了片刻道:“回禀皇上,以微臣之愚见,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彻底分化南宋朝廷!”
“哦?说来听听!”
“我们不妨以上国的名义作出声明,支持叶宇的身份真实性,如此一来就会使南宋朝野开始内耗,而叶宇不论是不是赵氏皇子,也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难以存活……”
“嗯,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倒是不错,看来先生还是对这个叶宇心存嫉恨呐!”完颜允中听了凤陵客的计策之后,连连点头之余,却是似有深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呃……皇上明鉴,微臣……”
“好了,先生之才并不在那叶宇之下,而且你是朕身边的近习,助朕坐稳了这个江山,这等不世之功,朕岂能厚此薄彼?先生这种嫉贤妒能、排除异己的心思,往后可是要不得的!”
“微臣谨遵皇上圣训!”
“嗯,对于叶宇的刺杀行动就此暂停,当务之急就是分划南宋朝野的实力,先生下去草拟旨意,朕审阅之后便可依计令行!”
“是,微臣告退……”
恭敬退出议政殿的凤陵客,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漠北七鹰都没能取你性命,看来凤某还真是小看了你!”
“不过你也休要得意,被凤某盯上的猎物,就休想逃脱!今日凤某因你而受的屈辱,我要让你百倍偿还!哼!只是让凤某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赵氏皇族之人,看来你的出现并非偶然……”
说完,袍袖一拂,面如寒霜地离开了皇宫!
第522章 父子二人心思异
宋金之间关系,从不久前的对战之后,就一直处于微妙的氛围之中。
如今金国以上国之姿态下达了国书,欲要求证叶宇皇子身份的事情,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垂拱殿上,孝宗赵昚看着眼前的金国国书,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龙书案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小小娃儿指手画脚!”
孝宗赵昚的愤怒,使得阶下群臣一片死寂。
但是金国的驻宋使臣,脸色微怒地微微拱手施礼,纠正道:“大宋陛下,我大金皇帝虽是年轻,但也是上国之君,大宋陛下可别忘了,两国乃是兄弟之关系!”
“你!大胆……”
金国驻使不卑不亢,反而接着说:“纵使我皇年轻,但您也要尊称一声兄长,古有长兄为父之说,既然如此,那我皇过问了兄弟的家事又有何不妥?”
“你!……”
赵昚被金国使臣,气得是脸红脖子粗,让自己一个半百之人,去喊一个年轻人兄长,这实在大大的羞辱。
但即便如此,赵昚也是有气难出,只得愤恨不说话。
最后还是枢密使蒋芾出面,劝说了金国使臣,之后使臣才大摇大摆的退出了垂拱殿。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还是早做决断,否则朝野上下人心不稳,于我大宋江山社稷不利!”
蒋芾此言一出,换来的是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孝宗赵昚的话。
赵昚犹豫了片刻,随后目光落扫视了朝会群臣,继而沉声问:“诸位爱卿都是这么想的?”
询问之后,群臣纷纷默然不语,如此敏感的话题,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
“陛下,微臣以为如今之事,金国虽未有明确本意,但是挑起我朝中势力纷争的意图已然是昭然若揭。为今之计,只要陛下通达旨意昭告天下,一切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曾迪的话音刚落,其余群臣纷纷表示附议,潮水般的山呼之声,让孝宗赵昚的脸上顿时灰暗起来。
这时吏部侍郎李墨,在群臣山呼附议之后,便挺身而出进谏道:“陛下,微臣附议曾大人的说法,以为此事定是有人暗中散播,蛊惑民心致使事态的恶化……”
孝宗赵昚本以为会有人道出好的建议,没曾想又是老生常谈,心说这件事情用脚丫子想,也会明白此事的不简单。
但他仍旧沉声,向李墨问道:“朕要的是卿家的谏言!”
李墨手持笏板,不慌不忙地躬身禀道:“如曾大人所说,陛下即刻下旨击破谣言,同时微臣提议……严办安乐侯!”
此刻孝宗赵昚才明白,这李墨进谏的重点原来在这里。
而殿中群臣闻听此言均是面面相觑,心说严办叶宇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际,孝宗赵昚却微微颔首道:“卿家所言有理,蒋卿家,替朕拟旨澄清此事,并下旨罢免叶宇福建路安抚使一职!”
“陛下!……”
蒋芾欲要上前劝谏,却被赵昚直接打断道:“蒋卿不必再说,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张说站了出来:“陛下,既然陛下罢免安乐侯安抚使之职,那老臣举荐曾迪曾大人远赴福州担任此职!”
“嗯,朕准了!退朝吧……”孝宗赵昚一脸疲倦地走下龙椅,由内侍掺着离开了垂拱殿。
随后群臣鱼贯而出,仅留下空荡荡的大殿,似乎依旧回荡着声音。
蒋芾走出垂拱殿的那一刻,仰望晦暗的天空,自然自语道:“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不仅没有得见成效,反而向不利的方面蔓延,唉……”
相对于蒋芾一众老臣的唉声叹息声,张说、曾迪这一方却是满心欢喜。
随着庆王赵惇被册立为太子,朝野平衡的天平已经倾斜,唯一让他们不安的就是远在福州的叶宇。
起初在不知道叶宇身份的时候,彼此之间的争斗那是恩怨立场之争。但如今随着叶宇的身份逐渐成为了威胁,那么双方的争斗就是皇权生死之夺。
皇宫的御花园中,大宋最为尊贵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走于园林之中。
昔日的庆王,如今的太子皇储,赵恺依旧是抱着严谨持己的处事方式,谨慎地跟在孝宗赵昚的身后。
或许是走累了,赵昚驻足回头看了一眼赵恺,随即问道:“你能答应朕一件事吗?”
“父皇……”
“无论将来他做了什么,留他一命,你能做到吗?”赵昚眼睛直直的瞪着赵恺,似乎想要看穿眼前儿子的内心世界。
赵恺没有想到赵昚会突然有此一问,故而稍稍惊愕难言。但随后撩动衣袍,跪倒在地郑重回应道:“儿臣能做到,儿臣在父皇面前承诺,将来四弟无论做了什么,儿臣都会留他性命!”
“好!朕信你,起来吧!”赵昚释然的笑了起来,但是笑的却是极不自然。
二人说着,便来到了园中凉亭,坐下来后,孝宗赵昚悠悠叹道:“朕也知道,这个决定对你而言很是为难,但是朕不想你们兄弟之间同室操戈,惇儿的悲剧难道还不够吗?”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身边的兄弟,如今已经悉数离去,仅剩下四弟这一个兄弟,儿臣也不想做孤家寡人,父皇您放心,儿臣定会遵照您的意思,善待四皇弟……”
赵恺的一席话,孝宗赵昚甚是欣慰,点了点头:“嗯,你能如此去想,朕心甚慰,你的这个四弟起于草末,受尽了人世疾苦,这份愧疚一直让朕难以释怀!”
“如今他为朝廷立下诸多功勋,足以看出他是一个能臣干吏,将来你治理天下,也定然有用得着的地方,切不可因为他人的挑拨而动杀心……”
“儿臣记下了~!”
“朕知道你一直顾虑他的身份,会给你将来带来很多麻烦。故此今日朕准了李墨的谏言,向天下诏示他不是朕的幼子,如今你也该放心了……”
孝宗赵昚说的虽是轻言慢语,但是听在赵恺的耳中却是句句炸雷,让他本就不安的心更是难以安定。
第523章 时间不许去蹉跎
“父皇,儿臣……”
赵恺正欲要辩解,却被赵昚直接打断:“为君之道,若是没有这种意识,那就是昏庸之象,你有此想法,朕不怪你!”
“如今朕已经罢免他的职务,只留下爵位以及虚职。朕希望,这是惩罚他最后的底线。太子,记住你今日给朕的承诺,去处理政务吧……”
“是,儿臣告退!”赵恺起身,神色庄重地起身离开了御花园。
微风吹过,带着夏末秋初的一丝凉意,赵昚端起茶盏,随后又轻轻放下,自言自语道:“若不是因为那枚钥匙,朕或许会认下你,你我父子也可以坦诚而处,可是……”
远在福州的叶宇,没多久便接到朝廷罢免的旨意。
书房里灯火萦绕,叶宇用手指旋律的敲击着桌面,身子斜躺在特制的椅子上,似乎闭目陷入了凝思状态。
倏然,百里风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随后将一摞类似账本的东西,放在了叶宇的桌前:“叶兄,上次你安排的事情已经办妥,这里是详细名单记录!”
“可有遗漏?”
叶宇轻声随意一问,百里风却是沉吟片刻,认真道:“若是说没有遗漏显然不可能,不过这里至少已经是罗列了大半人数的名字!”
“嗯,如此也算初具成效,辛苦你了!”
百里风只是报以微笑,但是见叶宇神情有异,于是关切地问:“叶兄,是不是病情又发作了?”
“没有,石竹山一行虽没能得以根治,但却起到了缓解病痛的效果。钱神医可是说了,长期服用他的丹药,叶某至少可以续命三十年,所以,你不必担心……”
叶宇说着缓缓睁开双目,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百里风不为所动,而是轻声问道:“真的是三十年吗?”
“怎么,你不相信?”
“百里倒是希望是三十年,至少三十年的时间,还有很多机会寻医诊治……”
百里风说着却是隐忍莫名的伤感,微微侧过脸去,叹了口气:“可惜你的眼神出卖了你,说吧,究竟是多久?”
“三年……”叶宇没有想到自己终究没有掩饰过去,最后只得道出了实情。
“三……三年……”百里风闻听此言犹如雷击,将方才进来的喜悦心情一扫而空。
他怔怔的看着叶宇,心中却是油生一股苦楚:“弟妹们知道这件事吗?”
叶宇摇了摇头,苦笑道:“说了,不过答案是三十年……”
“唉,真的没有根治的办法吗?”
“至少,目前还没有!”
叶宇平淡地回答着,随后摆了摆手转移话题:“好了,不谈这个了,收集了这些东西也耗费你不少心神,还是下去歇息吧!”
“……嗯,百里告退!”
待百里风离开,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叶宇并没有处理公务,因为他已经不再是福建路安抚使,如今的他不过是个闲职累身的安乐侯。
就这样沉静的气氛维持了许久,倏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让叶宇微合的双目猛然睁开。
“你终于来了,请进!”
叶宇话音刚落,从门外推门而入一道黑影,头戴青铜面具,正是火莲教教主。
“本座是不是迟到了?”青铜面具背后,发出阴沉的声音。
叶宇笑了笑,伸手示意道:“刚刚好,请坐!”
坐下来的黑袍人,面向叶宇看了片刻,然后语气古怪地问:“病情是否好些了?”
“有劳教主挂心了,叶某病情尚算平稳,还是谈一谈正事~”
“哦?那好,说一说你传讯给本座的用意吧!”
“杀人,杀很多人!”
叶宇说了一句毫无根由的话,让黑袍人蓦然一惊,随即凝声问:“什么意思?”
“这里是要杀之人的花名册……”叶宇说着,便将百里风送来的一摞花名册推到了近前。
随后又从桌案上取出一份名单,也随即放了上去:“而这张纸上的名单,你不仅要予以灭口,还要给我查清他们的财物,以及官场上的所有关系网!”
黑袍热没有去碰那一摞名册,而是看着叶宇询问道:“说说理由,你应该知道,火莲教虽被朝廷视为邪教,但所杀之人都奸恶之徒,不会无故滥杀无辜!”
“你此前曾问我,恭王赵惇是不是还活着,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不仅还活着,叶某还与他联手合作。此人为了表达诚意,所以就策划了散播传言之事……”
“哼!此人果然没死,这么说,近期风言风语的传言,是你默许了赵惇的作为?”
“是的!”
“愚蠢!你可知如此做法,会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如今你被撤职,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本座早就说过,关于你的身份,不要去指望那个赵昚会认你!”
“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亲情可言!有的只是无上权欲以及皇族的延续,而你即使与他是父子关系,但到了关键时刻,也会毫不留情将你除之,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畜生!”
“……”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让这个一向冷漠的火莲教主,会是如此激动与失态。
这是叶宇事先所没有预料到的,但也是极为好奇的心中开始盘算起来。因为从对方的言语之中,他听出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怨恨。
虽然叶宇心里清楚,帝王之家都是冷血无情,但是他倒是不信赵昚会真的杀他。
这当然不是盲目的感情分析,而是孝宗赵昚在对待福王的策略上,就已经看出了赵昚不是一个果决铁血的皇帝。
这是缺点,但同样也是优点。
待对方情绪稍缓之后,叶宇试探性的问:“教主,你究竟是谁?”
“我是……”
话到嘴边却泛起了犹豫,随后收回了自己的话,转移话题道:“当时本座就提醒过你,这条证明身份的路走不通,即使你走通了那又如何?”
“你要知道,你身上有一半柴氏的血脉,赵家的江山窃夺于柴氏,你觉得大宋的江山会让你一个外人登基为帝?”
叶宇不做反驳,因为这种情况也早已经考虑过来,所以心平气和地问:“当初在京城,你说有办法证明叶某才是天子,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一说了?”
“不行,如今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也是无用!”
对方斩金截铁地的拒绝,叶宇却也是毫不退让半分:“教主如此说,与画饼充饥何异?”
“你,有的选择么?”
“呃……”
叶宇被对方这么一问,也是觉得索然无味,于是便换了话题:“叶某可以不问,但也不要让叶某等得太久,这些花名册上的人,你要将其全部除之!”
“这些人是赵惇的爪牙?”话说到这里,黑袍人也渐渐猜到了花名册的来源。
叶宇点了点头,毫不避讳道:“不错,这些正是叶某派人调查的赵惇余孽!教主嘲讽叶某与赵惇合作是愚蠢之举,岂不知叶某也是顺水推舟而已……”
“教主觉得,叶某不与赵惇合作,那赵惇就不会抖出这些传言?”
“这……”
叶宇呃反问让黑袍人沉默了,因为正如叶宇的话中深意,即使叶宇不与赵惇合作,赵惇为了绝地反击从中取利,势必会将叶宇推上台面与赵恺抗衡!
而增加叶宇抗衡筹码的,其实就是一直隐藏的皇子身份,所以无论叶宇与不与赵惇合作,其实最后的结果也都是这样!
叶宇见对方语塞沉默,于是又道:“所以,既然明知结果都是一样,为何做一些有利的部署?赵惇用来表示他的诚意,而我叶宇为何不顺水推舟,借机将他的潜在爪牙悉数拔出?”
当初叶宇与赵惇的一次会晤,看似闲谈琐事,之后又是愉快的达成了共识,殊不知各自都在暗中布了一个又一个局!
赵惇想利用叶宇做先锋当炮灰,这一点叶宇其实心里很清楚,但明知是被对方算计,却毅然而然的与之合作,那就预示着有更大的利益,值得他叶宇去以身犯险。
赵惇为了传言的迅速性,所以启动了本身的爪牙势力,而这正是叶宇所要看到的。
恭王赵惇,当年可是盛极一时的亲王,依附以及暗藏的势力,谁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仅凭当初清剿那些台面上的乱党,根本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赵惇的实力隐藏极深,远比福王赵琢还要具有危险性。
这其中除了赵惇是皇帝亲子,身居亲王容易培植势力之外,更要紧的是赵惇叛乱时间很短!因为时间越短,那些潜在势力就很难浮出水面。
当赵惇失败的那一刻,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又开始了蛰伏状态。这些人的蛰伏,除非由赵惇亲自去启动,否则根本无从查起。
这也是叶宇当年有意放走赵惇的原因之一,因为对待敌人可以彻底踩死,但是在踩死敌人之前,也要将一众余孽爪牙剪出,否则将会是隐患无穷!
所以叶宇借此机会,让赵惇误以为他上当,迅速启动隐藏的爪牙势力,而他则早已是广布罗网,等待着这些爪牙的出现。
“欲擒故纵,看来是本座错怪你了!”
黑袍人听了叶宇的分析之后,虽然依旧是冷清的话语,但是言语之中已经隐含了赞赏之意。
不过随后话锋一变,质疑道:“既然你深知赵惇是在利用你,那你为何不利用这些人名单,让赵惇去搅乱这趟浑水?”
“若是以前,叶某一定会榨干赵惇身上能利用的价值……”
叶宇说着揉了揉额头,随即缓缓起身,站在窗前身形落寞道:“可是如今我不能再等了,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再去蹉跎了……”
第524章 茶馆之中说书人
随着朝廷旨意的颁布,也算是官方回应了传言之事的真伪。
但是,当舆论已经形成洪流趋势,再想去澄清与证明,已然是难以控制的事情了。
再加上这些年孝宗与叶宇之间的君臣微妙关系,在民间的联想与酝酿之下,已经形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实。
任何事情只要有了苗头,那么人们的八卦心理,势必会促使着故事情节的逐渐丰满。
如今民间已经出现了诸多版本,无一不在神乎其神的流传着叶宇的身世,甚至有些老学究的说书人,玄乎其玄的讲述着叶宇出世的不平凡。
正如古代每一位开国皇帝,都会在出世的时候出现祥瑞异兆,所以如叶宇这种不寻常的人,自然就成了他们津津乐道,激发灵感的创作素材。
说书人,这一行业的兴起,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叶宇的影响。因为叶宇在写完了几部学术著作之后,便开始乐此不彼的撰写小说故事。
叶宇的这个出发点是为了讨好太上皇赵构,然而却无意之间带动了宋朝小说行业的兴起。
又加上叶宇先后改良了印刷术以及造纸术,使得纸张书籍的廉价与普及,故而当下文人开始热衷于撰写札记以及中篇小说。使之各种小说的蓬勃之势,有了明清时期的文化风潮。
写书的人多了,那么说书这一行业自然就得到了兴起,如今的江南等地,每逢午后的茶馆之中,都会有专业的说书人登台讲书。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各位听客,上回书已经说完,今日小老儿要说的故事可是与众不同……”
茶馆的堂前台上,一桌一椅一把扇,年过六旬的老人轻捻胡须,折扇合拢时不时的当做木尺做着节拍。
这老人的话音刚落,茶馆中的众人就有人问道:“有什么与众不同啊,难道这个故事有什么新鲜之处?”
“是啊,你快些说说啊!”
“……”
老人伸手示意按下众人的喧扰,故作神秘道:“嗳,你还真猜对了,今日咱们要说的就是新鲜故事,就发生在今年!”
“那你还不开说,说得好,有赏!”
“对,说得好,有赏!”
众人起哄,催促台上的说书老人赶快开篇。
老人见已经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于是便将折扇轻轻地往桌上一拍,然后道:“今日咱们要讲的,是才华冠天下,如今位居侯爵的叶宇叶承天!”
此言一出,茶馆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听古人古事虽然有趣,也毕竟是远离生活的事迹,如今要说当下最为热门的话题,自然是犹如烈火干柴一点就着!
“唉呀,说起当今的安乐侯,诸位定然不陌生!”
说书老人的人话刚说完,场下就有人接过话茬:“那是自然了,谁人不知我大宋第一才子!老头儿,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就是啊,赶紧说!”
说书老人点了点头,然后道:“诸位只知道咱们这位侯爷是才华盖世,那诸位又可知咱们这位侯爷的来历不凡?”
“听说了,是当今陛下的遗留民间的皇子,这算什么新鲜事儿?”
“就是啊,咱还知道皇帝下诏不承认此事呢!你说这做父亲的也太狠心了,竟然抛弃亲子二十余年,如今叶学士为我大宋建立不世之功,却狠心不予相认,实在是太狠心了……”
“可不是嘛,其实从当初陛下认叶侯爷为义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叶侯爷可能是皇帝陛下的私生子,否则,又怎么会轻易地做了父子?”
“那为啥陛下下诏不承认这一层关系?”
茶馆里一人问出这个问题,顿时遭来众人的鄙夷:“你猪脑子啊,还不是咱们的皇帝陛下偏袒呗,就算叶学士是皇子,那也是私生子,来路不正岂能轻易相认?”
“嗳,兄台所言并不全面,其实以我来看,还是叶侯爷的功高盖主,风头与声誉远远盖过了当今的太子殿下。你想啊,若是陛下认了亲子,将来太子殿下的皇储之位,还能坐得稳当?”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是可惜了……”
“……”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还是少说为好,听老先生说书吧……”
说书的老人只是开了话头,还没有开始说书,场下的众位茶客就已经开始议论了起来。
待众人喧嚣之声渐止,说书老人这才接着说:“要说咱们这位叶学士,那可是来历不凡,据说当年叶学士出生那一刻,突来异香充斥了整个宅院,天空更是凭空雷电交加,宛如九天龙爪势要俯冲降落……”
嘶……
说书老人的这两句玄幻烘托,顿时让茶馆安静了下来,老人见状,更是卖力演说:“眼见婴儿就要降生,哎呀呀,大事不好了,就见那漆黑浓云的夜空,一道惊雷直接击向房顶!”
“而就在这时,一道宛如流虹的火光,直接降落夜空挡住了惊雷,随后这道张牙舞爪极似火龙的流虹,化作一道红光隐入房中。随即一声婴儿啼哭,顿时:雷电无影踪,天际散云彤,倾盆大雨倒灌而下……”
茶馆里的气氛,被这位说书的老人,几番起伏的吊着,直到此刻众人才稍缓的松了口气。
“不是说叶学士文魁星下凡吗,怎么冒出了流虹火光了?”
“是啊,难道这里面还有讲究不成?”
“老头儿,你接着说啊……”
众人一边吆喝着,一边毫不吝惜地将手中的铜板丢尽了钱篓里。
这些茶客的慷慨之举,说书老人也是来了劲头,于是就扯开了嘴皮子,满嘴跑火车地侃侃而谈:“诸位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哪里是什么流虹火光,乃是九天赤龙下了凡尘……”
“啊,我滴个乖乖,那岂不是说,叶学士有可能就是真命天子?”
“嘶,唉呀,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可能,你说啊,当初福王叛乱,三路大军那可是铺天盖地的围攻京城,那可是百万大军无边无际,可结果呢?还不是被叶学士一把大火烧的是干干净净?”
“嗯,这个事情咱也听说了,当时那可真是神火降世啊,京城之外处处都是火龙环绕,将叛军百万大军全部烧死,以前我觉得有些夸大,如今这么一说到还真有可能嘿!”
“是啊,既然叶学士乃是上天的赤龙降世,那就是自然是比我们这些凡人多了神迹,他本身就是火龙,烧死那帮王八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说书老人展开折扇,做了一个压声的动作,这些听书的人,也都默契的停止了讨论,纷纷将目光聚集到了台上。
“诸位所猜测是真是假,小老儿不敢断言,但是赤帝斩白蛇的故事,想必诸位也是有所听闻,当年汉高祖刘邦可是以赤帝之身斩了白蛇,最后奠定了汉室江山四百年基业!”
见众人纷纷愕然,说书老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小老儿是说书人,接下来就说说叶学士具体身世。其父,小老儿自不必说,诸位心中都有着一个答案……”
“而其母,乃是庆元府崇义公柴叔夏之妹,闺名柴婉月。唉呀,说起这个柴婉月也真是命苦,当年是年方二八,由于相貌美艳而被选入了宫,之后因为……”
说书的老人侃侃而谈,不知是以何为蓝本讲述叶宇的身世,反正是说的极为顺溜,而且是抑扬顿挫颇具传奇色彩。
茶馆里所有茶客,都听得是津津有味,甚至有的听得入神,都忘记了饮茶唠嗑。
而在茶馆的一处高阁雅间里,有两个人正在闲适地饮着茶,这二人神色各异地听着房外传来的阵阵说书声。
较为年轻的男子,正是由朝廷派往福州的通判许士林,而年长的中年儒生,三缕胡须自显一番威仪,正是如今的福建安抚使曾迪。
“岳父大人,坊间如此传播谣言,实在是大逆不道,士林这就将说书之人抓捕入狱以绝根源!”许士林说着就站了起来,准备出去抓捕说书之人。
曾迪却摆了摆手,冷笑道:“罢了,一个说书之人,即便你抓了又有何用?你能堵得住所有人的口吗?当下可不只是福州有这种情况,难道你要全部抓获归案?”
“这……”
“你啊你,凡是要三思而后行,当今陛下自登基以来,言路格外放宽,我们若是因为百姓几句言语失当就予以治罪,岂不是与陛下的初衷规制相违背?”
“况且此事,你越是出面相阻,就越会激化官与民的矛盾。会让他们更加相信,这说书人所讲的事情是真的!越描越黑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许士林惭愧地又坐回了原位,尴尬道:“是士林鲁莽了!”
“你进入官场日浅,身上书卷迂腐之气,仍旧是不能尽褪。要知道官场处事的学问,与所读的书卷那是天壤之别,只凭一身书生意气,是走不通这条官途的!”
对于眼前的爱婿,曾迪是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希望自己的这个女婿能够融入官场这个大染缸。
“士林谨遵教诲!”
曾迪端起茶盏,品茗叹了口气:“我们初来咋到,还是收敛一些为好,否则水师提督沈金川的下场,离我们可就并不遥远喽……”
第525章 出使日本引轰动
曾迪与许士林翁婿二人的前来,预示着朝廷对叶宇有着极深的忌惮,将两颗有利的钉子嵌在了福州,等同于是一双眼睛,在时时刻刻的盯他叶宇。
而对于这种局面,叶宇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十分友善的交接了职务与权力。
叶宇轻易地配合交接,反而让曾迪感到十分的意外,因为与叶宇打了多次的交道,他知道叶宇不是一个善茬儿。
而让他更感到意外的是,叶宇竟然提出要前往日本求医的要求。
或许是叶宇无条件被撤职,赵昚的心中也是存有愧疚,又或是真的担心叶宇的病情恶化,所以孝宗赵昚便批准了这个请求。
并且让叶宇以大宋特使的身份,风光无限的前往日本回访。
而叶宇在得到批示之后,便坐上远航舰从福州港口出发,离开了大宋,横渡大洋前往日本。
叶宇的离开,让刚接任安抚使的曾迪,心情稍稍得以安定。
至少在他看来,只要叶宇不在福州,那么他就可以利用叶宇出访日本的时间空隙,好好整顿福建诸州的势力。
然而有的时候,想法是完美的,但是现实却是十分的残酷。
叶宇在福建诸州耗费这么多的心力,又岂能因为曾迪翁婿二人的出现而分崩离析?
所以叶宇既然选择暂且离开,自然是做了相应的部署以及后续计划。虽然他人不在宋境,但是有百里风全权执行,也一样可以操控局势。
在叶宇前往日本访问的之前,就已经有了驻宋的日本使臣火速回到日本,为的就是尽快传达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当日本驻宋使臣回到国内,将这一消息上禀于天皇之后,几乎让整个日本高层欢腾起来。
接着消息很快传遍京都,一时间整个京都轰动了。
因为中华天朝大宋特使、贵为安乐侯、天下第一才子的叶宇,即将于下月抵达日本,专程应邀秋宫美子来访京都!
而叶宇来访日本,之所以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完全是因为两个人的作用。
一个就是上次出使大宋的使臣平清盛,平清盛身为日本的太政,等同于摄政王的尊贵地位。
他在回国之后,对叶宇那是多番的赞扬以及推崇,甚至还以女儿平德子能够跟随叶宇左右,而一直引以为豪的在高层贵族炫耀。
平清盛的这个身份,加上不遗余力的推崇与宣传,使得日本国名纷纷认为,叶宇是最为完美的东方男子。
因为平清盛将能够成为皇后的女儿,舍得中途转送给了叶宇,这种取舍之道,足以衬托了叶宇的高贵与优秀!
而另一个就是内亲王秋宫美子,这个身为天皇的姐姐,自打回国之后就积极督造着诺大的庄园,为的也是希望叶宇能够有一天莅临日本。
两位在日本都是举足轻重地尊贵之人,以一言一行都足以形成一时风尚,故而在二人的共同推崇之下,叶宇在日本的国民心目中,是想不出名也很难。
日本国接在到了叶宇出访消息之后,天皇与秋宫美子可谓是激动万分,日本宫卿等诸多大臣,对此也是显得十分关注。
内大臣藤原广博,在闻听这个消息之后,面向众位官员的时候,总是带着悠然神往的神情:“经常听说叶宇叶学士引领天朝文坛,不仅有华服典章雅乐高听,更是丰神英姿的旷世天才!”
“可惜远隔千里之遥无缘得见,我恨不能生在天朝,能亲眼领略斯人风采。如今叶学士他要来了,这可是一件旷世盛举,我一定不能错过……”
藤原广博的赞美之词,赢得了众位宫卿的阵阵附和,甚至已经有人主动提议,要参加迎接叶宇这位天朝贵使的到来。
一旁的平清盛虽然对于叶宇的到来很是激动,但是见藤原广博如此热忱,他的心中却是有了一丝警惕。
见众人沉浸于喜悦之中,平清盛便禀奏道:“以臣之见,臣曾是西渡使臣,对于叶学士也算熟悉,不如由臣前去迎接叶学士……”
平清盛的话音刚落,就被藤原广博直接反驳:“不行,如此隆重之仪式,岂能由太政大人一手操办,万一有所疏漏让天朝贵使心生不悦,那岂不是显得我大和民族不懂礼节?”
“这就不劳藤原君费心了,我自会……”
“好了好了,二位也不必争论了,叶学士乃是我国最尊贵的客人。本宫觉得任何礼节的迎接,都不会有所过分。这样吧,就有本宫做主,待叶学士亲临之际,本宫与天皇陛下,以及二位大人一同前往相迎,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平清盛与藤原广博恶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只得无奈齐声回应:“臣,同意!”
……
还在海上漂泊的叶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日本的全民偶像。
他之所以东渡日本,主要原因就是为了一探心中的疑惑。他很想看看神武天皇遗留下来的札记之中,是不是真的记述了血咒的问题。
如果真有这方面的记载,那就与当日钱不换说的相吻合,无论是伊织、勾玉、英珏子,还是日本的神武天皇徐福,可能都是死于一种特殊的病因。
或许是中毒,或许真的是什么血咒所为……
当然,能够选在这个时间档口出使日本,除了求证病因这个主要原因之外,其次也是想缓解一下朝廷对他叶宇的压力。
叶宇心里很清楚,只要他留在福州一天,太子赵恺就不会放过自己,就会死死的盯着自己不放。
那么在这种被监视的情况下,想要有所作为都会是倍感艰辛,所以与其剑拔弩张步步紧逼,倒不如他主动退后一步,至少在表面上做出了劣势退让!
退一步,不影响整体的运作,这反而对自己是十分的有利。
同时叶宇此次前往日本,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需要尽快掌握并开采日本的石见银山。
军队,是一个最大的消耗品,它的消耗以及后续补给,不是当下中华商号的所能支撑的。
以前单是养着黎大隐的那些兵,就已经是个极大的负担,如今让顾夕风整顿福州水师,就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朝廷是给予了各种补给,样式虽然不少却没有几项是落到实处的。
这是朝廷的一种后勤节制,也是故意让他叶宇知难而退就地解散水师,这种无形的胁迫可谓是杀人不见血。
叶宇深知现在花钱的地方很多,为了缓解经济补给上的压力,以及建设将来世界上最强悍的海军舰队,他想到了日本石见山的银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