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泉州变化
“哦,是吗?关肖仓?”
回到虎贲卫的丁云毅,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觉得非常好奇:“咱们福建,除了我虎贲卫外,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能打仗的将领了?”
“这人是五代时有名的画家关仝的后人。”蔡九洲笑道:“关肖仓如今官任游击,驻守厦门,我以前倒也认得他,很懂一些兵法。镇守厦门期间,还想方设法购买了一批火器。”
“这么说来这人倒的确算个人才了......”丁云毅点了点头:“暂时不去管他们,郑芝龙终于反了,而他一反,立刻调动上万人攻击厦门,诸位可知为何?”
“为招安。”秦云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郑家水师虽然庞大,但要面对我虎贲卫和巡抚军两路夹攻,以及随时可能赶到福建源源不断的援军,郑芝龙一定吃力,也没有必胜把握。他选择抢先攻击厦门,的确是一步好棋。一旦厦门落到了他的手里,等于他便手握两个出海口。退可以自保于泉州、厦门;进则可以直接窥觑福州,威逼全福建。到了那个时候,朝廷恐慌,只怕就又有人提出继续招安于其,他郑芝龙也可以提出更多条件了……丁云毅微微笑着道:“是啊,到时候他甚至还有可能提出惩办丁云毅、张肯堂的条件那......可朝廷会不会答应,就完全取决于我们泉州之战能不能打赢,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击溃郑家军!”
“武烈伯请下令!”
“诸位。我虎贲卫最好的机会来了!”丁云毅声音一下提高:“郑芝龙既然已经反了,就绝对不能再让他受到招安,只要击溃了郑家军,福建再也没有我们的对手!诸位,福建是个什么地方?前有峻岭雄关挡着,后面是茫茫大海,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谁拥有了这里,谁就有了最雄厚的本钱。在福建,只可能有一个人说了算……他朝自己的部下们看了眼,然后缓缓地说道:“大海之王。不是郑芝龙,而是我丁云毅!在福建,福建之王也不是他郑芝龙……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完,但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福建,只可能有一个王,那就是他——丁云毅!
福建之王——丁云毅!
“叶大海已经率领舰队去了暹罗等地......”丁云毅面sè一正:“皇甫云杰、侯鲁、王威诸将,各引步骑火炮,进发泉州,炮击泉州,把郑芝龙从泉州赶出去。赶到大海中去。他由大海起家,咱们就在大海上击溃他!蔡九洲、张宪轩、萧易风、包雎华,龙战天,引台澎之地全部水师出征,巡游大海。寻找机会与郑家水师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所有的将领发出了cháo水一般的呼声,等待了许久的机会终于到了......此前,丁云毅一直都在避让着郑芝龙,虎贲卫也同样一直都在避让着郑家军,因为那个时候对决的条件还没有成熟。而现在,这样的时候在之前并没有征兆的情况下到来了......
一旦击溃了郑家军。在福建,丁云毅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并不算特别强劲的对手:张肯堂!称霸福建的机会已经来临!
倾台湾之全部虎贲卫之力,与郑家军一决死战……这个时候的秦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而他担心的,是身在泉州的丁云毅的姐姐和姐夫的安全问题。
尽管之前已经制定下了逼反郑芝龙的计划,但丁云毅却并没有派人去通知叶原先,原因非常简单,在郑芝龙真正反前绝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
而当叶原先从福州返回泉州后,郑芝龙终于反了。他是丁云毅的姐夫,郑芝龙会对他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丁云毅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心:“我的那位姐夫,为了机巧多变,灵活得很,到了关键时刻,他没准会在郑芝龙面前对我破口大骂。更何况,现在郑芝龙还幻想着朝廷对他的二次招安,叶原先是朝廷命官,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要了叶原先的命的!”
秦云点了点头:“三哥,你之前说张肯堂可能是一箭双雕的计谋,咱们该怎么样应付?”
“一箭双雕?”丁云毅冷笑了声:“张肯堂老jiān巨猾那,我猜测,他是想借助着这次机会,让我虎贲卫和郑家军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嘿嘿,没准还会给我安个什么罪名,一举把我和郑芝龙全部除去,可惜那,他的如意算盘是彻底的打错了……丁云毅冷冷地道:“他张肯堂只知道我有虎贲卫,朝廷也只知道我手握台澎二地,却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只要张肯堂和朝廷敢动我,我之前部署下的棋子一枚一枚的便都可以动了......我要让他张肯堂自食其果,我要让朝廷不敢动我分毫……秦云忽然发现,三哥的面sè看起来居然有些狰狞,这是之前从来也都没有过的,不知道为什么,秦云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三哥究竟有多少王牌在手上,他不知道,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三哥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三哥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三哥的掌握之中,三哥一声令下,或者无数人的人头都将落地。甚至,现在就算朝廷,也未必在三哥的眼里了......
可是三哥有什么办法能让朝廷不敢动他?秦云实在是想不通。
丁云毅的面sè渐渐放缓:“老四,我已经写了几封信。分别派出快马送出去了,很快,朝廷里就会有大动作了,咱们要做的只是安心对付郑芝龙而已……秦云缓缓出了口气,然后用力点了点头,不再去想别的。一天是兄弟,一生都是兄弟。既然三哥已经决定做了,那自己只有无怨无悔的跟着他……郑芝龙到底还是反了......”在自己的衙门,叶原先面sè铁青。
丁碧月一听大吃一惊:“什么。郑芝龙反了吗?”
叶原先坐了下来:“泉州城门紧闭,港口也被封锁,除了他郑家船队。任何人都不得进出,郑芝龙这是真的反了!”
丁碧月到底是个女人,听了有些惊慌:“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之前和郑芝龙就有许多不对付的地方,你又是项文的姐夫,郑芝龙这一反,必然不肯放过你,要不,我们先到台湾去去避一避吧……出不去了。”叶原先缓缓摇了摇头:“现在哪里还能从泉州出得去?夫人,你怕不怕?”
事已至此,丁碧月倒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怕又有什么用?咱们的孩子已经送去了京城。这里就只有你我夫妻二人,若是真的能死在一起,倒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叶原先心中感动。自己的这位夫人虽然泼辣了些,但对自己倒真的是一往情深,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畏惧。
可是自己怕死。自己可不想那么早的就死了......眼看着丁云毅的官越做越大,自己还正想靠着这个小舅子一路路的爬上去呢。这个时候死了,那岂不是实在太可惜了?
“夫人,我还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叶原先平静了一下心情:“郑芝龙虽然反了,但我看他架势,并不想破釜沉舟。彻底和朝廷决裂,如果真的如此,我料他郑芝龙不敢轻易杀我,这样的话,咱们还有一线转机……他握住了妻子的手:“夫人,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叶原先虽然一心想朝上爬,为官和清廉二字毫不沾边,当上这泉州知府以来,大肆捞着银子,称贪官二字绝不为过,但我叶某人却绝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丁碧月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更加清楚自己的丈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丈夫会贪污,但丈夫一样也有自己的节气……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郑芝龙带人冲进来了,我们挡都挡不住啊!”
正在那里说着,一个衙役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叶原先微微一笑:“夫人,,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丁碧月从容的走进了内室,此时,郑芝龙已经带着几个部下闯来进来。
“郑副镇为何来此?”
见到郑芝龙的时候,叶原先似乎显得非常惊讶:“郑副镇若是有事,只敢派人知会一下下官,下官立刻便到,哪有郑副镇亲自来的道理?”
郑芝龙倒有一些摸不清叶原先的心思。这次一反,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抓起叶原先,以免叶原先和丁云毅内外勾结,使得泉州难守。
他本来以为以叶原先这样的人,看到这样架势,必然惊慌失措,谁想到叶原先却好像一个无事人一般淡然镇定。
“叶黄堂。”郑芝龙居然客客气气地道:“兄弟心里有几件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来求教于叶黄堂。”
“啊,原来如此,郑副镇快快请坐......”叶原先还是那样的镇静:“不知郑副镇心里想的是哪几件事情?”
郑芝龙朝他看了看:“第一件事,一个人的权利很大,偏偏他又是海盗出身,始终都得不到朝廷的信任,他为朝廷立下了很大功劳,朝廷却处处防着他,针对他,甚至想杀了他。后来终于被朝廷找到了一个借口,说他想要谋反,叶黄堂说这个人应该怎么办那?”
“无非只有两种办法......”叶原先显得非常认真:“第一种是坐以待毙,等着朝廷缉拿,然后要么竭力为自己分辨,要么等死,可是既然朝廷已经认定了你要反,无论你如何分辨只怕朝廷也都是不会相信的……郑芝龙居然点了点头:“第二种办法呢?”
“第二种办法那就只有真反。”叶原先叹息一声说道:“不反,就是风波亭上的岳武穆,反了,或者还有洗刷自己清白的机会……一听对方居然把自己比成了岳武穆,郑芝龙心中大喜,只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表情。
“古往今来,被冤枉的大臣难道还少了吗?”叶原先忧虑地道:“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眼下中原流寇定了,我大明朝廷的敌人便只剩下了一个满人,朝廷能够腾出手来对付你郑副镇了……郑芝龙眯起了眼睛:“叶黄堂已经知道这个人是我了吗?”
“郑副镇难道以为我是瞎子吗?看不出泉州的变化?”叶原先一笑道:“朝廷要逼反郑副镇,郑副镇为了郑家,不得不反,今rì怕是来取我的脑袋的吧?”
“都说京里来的官员八面玲珑,这话一点不假。”郑芝龙到了此时也不再隐瞒什么:“你叶黄堂既是朝廷命官,又是他丁云毅的姐夫,往rì处处和我作对,使我吃不好睡不好那。既然我郑芝龙决定反了,那岂有放过你的道理?只能借你叶黄堂的脑袋来祭我的大旗了。”
叶原先居然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不错,原该如此。可惜我是个文官,手里没有兵那,要不然必定会拿下你,给自己立一奇功。”
见他如此坦率,郑芝龙心里倒升起了几分好感。
“只可惜你郑副镇不是真的想反了……叶原先接下来的话让郑芝龙吃了一惊,叶原先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说道:“你若真的要反,必然会在泉州引起一片混乱,但你却并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因为这泉州是你的老巢,你乱泉州等于乱了自己的家。二来,你还在那等着准备接受二次招安!”
说着,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语气里带着无比自信:“你若是能打下厦门,威逼福州,再死死坚守住泉州,由大海上进行来回sāo扰,时间一长,朝廷必定惊恐,这时候二次招安的机会也便等到了,郑副镇,我说的对不对?”
郑芝龙在那沉默了会,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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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芝龙在那沉默了会,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叶原先实在是太聪明了,一下便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从一开始准备造反,自己的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那么既然这样的话,就就不能杀我。”叶原先从容地道:“非但不能杀我,而且还必须要厚待于我。”
“哦?我的确是想着被二次招安,也可以不杀你,但为什么要厚待你?”郑芝龙有些好奇地道。
叶原先笑了笑:“我虽然是丁云毅的姐夫,但我是从京城来的,不属于泉州帮,不属于福州帮,更加不属于台澎帮。啊,你或者认为我是台澎帮的,但朝廷里却绝不会这么认为。如果你厚待一个京城里来的官员,将来受到二次招安,你认为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郑芝龙在那想了许久,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对于他来说,叶原先只是一个可杀可不杀的人。杀了他,顶多出了自己过去憋在心中的一口恶气,并不能获得其它什么实质上的利益。但如果不杀他,将来能够得到的好处也许却会是非常诱人的……叶黄堂,认真的说,我本来也没有真心想杀你。”郑芝龙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我的敌人甚至不是丁云毅,而是那个该杀的张肯堂,等将来朝廷派来使者,还请叶黄堂多加美言那,咱们之间的那点恩怨,还犯不上到了要取了对方xìng命地步……好说。好说。”叶原先一口气松了下来,但面上却没有流露丝毫:“我和副镇之间,其实私怨大于公怨,私怨好解决,公怨朝廷那里都通不过那。等将来真的来了朝廷的使者,我在泉州见到了什么,便会秉公直言。说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多谢!”郑芝龙站起身来,一拱手:“打扰了。只是泉州最近多事,请黄堂轻易不要出现。以免遭到什么不测......来人,看着府台衙门,不许任何人来打扰黄堂。”
说着便大步走了出去......
叶原先一屁股坐了下来。一直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部是汗......方才实在是太危险了,只要自己一个应对不当,天知道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
只是现在虽然暂时度过了危险,但真正的危机却还没有解除。郑芝龙尽管没有杀自己,但却把自己看管在了这里。
叶原先心里非常清楚,这一切或者都是丁云毅一早就已经安排好的,既然那么好的机会出现在了面前,丁云毅是绝对不会放过郑芝龙的。就算朝廷真的想二次招安郑芝龙,以丁云毅的xìng格来说他也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这样事情发生的。
只上将来一旦泉州城破。郑芝龙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会不会狗急跳墙?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和妻子怎么办?丁云毅都想到了吗?
丁云毅是个什么样的人,叶原先尽管和他的接触不是很深,但却了解得非常透彻。也许平时丁云毅显得谦恭有礼。然而一旦到了需要他下决心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如果需要牺牲什么人,同样的,丁云毅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这个时候的叶原先已经下定了决心,假如丁云毅没有忘记在泉州还有姐姐姐夫,派人来营救他们的话。那么从此以后自己就是丁云毅集团里的一只忠犬……职下厦门游击关肖仓见过总镇大人!”
正在荡子口指挥和侥幸逃生的郑芝凤继续对峙的关肖仓,怎么也都没有想到援军居然那么快就出现了,而且还竟然是名满天下的武烈伯丁云毅亲自带领的援军。
还有一点让他奇怪的是,丁云毅虽然以勇猛名闻天下,号称大明第一勇将,但他最jīng锐的部队却是虎贲卫水师,他为什么不从海上直接进攻泉州,而是反而绕道到了厦门?
在厦门对面的,并不是郑家军的主力,虎贲卫真要救援,只需派一偏将即可,完全不用堂堂的武烈伯,绕个圈子亲自前来救援!
“荡子口一战,关游击打得好啊。”一张口,丁云毅便是赞许:“以寡敌众,以弱胜强,关游击以区区不到二千兵,大胜上万郑家军,一把火烧得郑芝凤几乎身死,我看古往今来的名将也不过如此了吧。”
“惶恐,惶恐。”关肖仓急忙说道:“我大明谁敢在武烈伯面前提名将二字?”
丁云毅一笑:“目前状况如何?”
“战况不容乐观。”关肖仓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在荡子口一战,消灭了郑家两千余人马,但随后郑家再次增兵,郑芝凤的兵力又达到一万余,目前正在整顿兵马,准备再次进攻荡子口,虽然上次偶然小捷,但这次职下实在是没有办法抵挡。若非武烈伯来了,以我厦门的力量来说,恐怕坚持不了多少时候。”
丁云毅微微点头,忽然问道:“本镇心里有个不解之处。厦门隶属于泉州节制,郑芝龙在这里的势力也很大,郑芝龙既然反了,只需一声令下即可,为何他还要如此劳师动众,以武力夺取厦门那?”
“总镇对我厦门情况有所不知。”关肖仓接口说道:“不错,厦门归泉州节制,郑芝龙在这里的势力也的确很大,但我厦门知州陆溪员陆大人,为人刚正不阿,从来都不畏惧郑芝龙的势力,甚至多次与郑芝龙发生正面冲突,有几次郑芝龙甚至拔刀威胁,陆大人也不肯退让半步,郑芝龙敬畏他的名声,虽然心中愤恨,但到底还是不敢如何。这一次郑芝龙既然反了,知道陆大人必然不肯从贼。他除了以武力夺取没有别的办法。”
丁云毅“哦”了一声,又听关肖仓说道:“而且此次也多亏了陆大人jǐng醒得早,否则只怕厦门早已不是朝廷的厦门了。”
“哦?这话怎么说?”丁云毅有了几分好奇。
关肖仓恭恭敬敬地道:“本来此次郑芝凤领兵前来,说是绕道,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郑芝龙居然会谋反了,但陆大人一听便觉得不对。郑家从来只在海上横行,这次如何兴师动众。以万余步卒要绕道厦门?他便派出大量探子打探,探子回报,郑家军全部携带兵器。甚至还有攻城用的器械,陆大人一听之下便说,郑芝龙必定已经反了……好一个陆知州。好一个陆大人!”丁云毅听了赞叹不已:“一会去把陆大人请来,本镇要好好的嘉奖他。”
“是,职下先在这里代陆大人谢过了......”关肖仓接了声。
丁云毅笑了下:“既然本镇亲率虎贲卫来了,下面的战斗便交给我们吧。关游击,我现在委任你为全军先导,你对这里情况熟悉,带着我的部下们去战场上看一下吧。”
关肖仓应了下来,带着皇甫云杰等人离开。
丁云毅心里还在想着那个陆溪员,吩咐人把他请到这里来,一见。是个四十来岁清瘦的官员。丁云毅对他心中敬重,一见面丝毫没有端起武烈伯的架子:“陆大人,辛苦了。若非陆大人机jǐng干练,这厦门,怕是已经落到郑芝龙的手里了。”
“不敢当武烈伯如此夸奖。”陆溪员急忙道:“这本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丁云毅点了点头:“走。陆大人,我在福建的时间也算长了,但却是第一次来厦门,烦请陆大人陪我在厦门到处走走。”
厦门相传远古时为白鹭栖息之地,故称“鹭岛”。晋太康三年析晋安县置同安县,属晋安郡。不久裁撤,并入南安县,直到六百多年后才再次设县建制:闽国龙启元年时升为同安县,再次设县,属泉州。唐贞元十九年析南安县西南部置大同场,唐光启二年,王cháo克泉州为刺史,至947年,南唐灭闽国,同安地为王cháo和闽国治地,历时六十一年。王cháo、王审知兄弟先后为威武军节度使,同安为其治地,闽国开平元年,王审知为闽王,立闽国,都福州,大同场为其辖地。949年,南唐升泉州为清源军。963年,宋改清源军为平海军,以陈洪进为节度使,同安县属平海军。北宋太平兴国三年,陈洪进纳土于宋,同安县始随平海军纳人宋土。同年,宋复平海军为泉州。宋属平海军、泉州。元属泉州路。明属泉州府。
洪武二十年(始筑“厦门城”,意寓国家大厦之门,“厦门”之名自此列入史册。
“这厦门可是个好地方那。”陆溪员的话中充满了骄傲:“厦门湾位于泉州、漳州二府交界之处,其周边是分别隶属于二州的晋江、同安、龙溪、海澄诸县。我大明立国以来,厦门湾成为对外贸易的热点地区,在其北端,有隶属于泉州晋江县的安平港;在厦门湾南部的九龙江口,有隶属于漳州府海澄县的月港;二港的兴盛为厦门港的崛起打下了基础。宋元时期福建对外贸易的主要港口是在泉州湾的泉州城。我大明实行海禁以后,泉州港的海外贸易rì渐寥落,泉州市舶司最终迁到福州。不过,以漳州人为核心的走私贸易,却在厦门湾的月港发展起来,最后扩展到周边区域……陆溪员停顿了下又说道:“月港是九龙江入海口处的一个港口,发源于博平岭山脉的九龙江直泻而下,在漳州龙溪县与海澄县境注入厦门湾,宣德年间月港已是南方一个有名的市镇。佛郎机人人来到东方以后,月港附近海面成为双方交易的一个中心,仅佛郎机的商船就有十三艘,可见何等规模。”
丁云毅点了点头:“我大明倭寇之乱的时候,这里有没有遭到过破坏?”
“有。”陆溪员接口道:“倭寇发生的十多年里,月港受到较大的破坏。但倭寇平息后,月港又很快恢复起来 在我大明沿海因倭寇活动而纷纷实行闭关政策的同时,月港成为大明唯一允许民众赴海外经商的市镇,当地商业进一步发展。当时的海澄成为商人汇集的中心,各地的商人都到海澄来采购海外输入的各种商品。除此之外,海澄还是大明商品输出的中心,来自吴越的商人每每将江南等地的商品带到海澄。商贾来吴会之遥,货物萃华夏之美。珠玑象犀,家阗而户溢。鱼盐粟米,泉涌而川流。甚至一些海盗商人也以海澄为其向海外输出商品的主要港口……哦,还有海贼前来?”丁云毅大是好奇。
“正是。”陆溪员点头道:“比如海贼欧辛与巨寇洪贵等纠闽贼四十二人,驾船列械,劫柴客之船,掠泉商之货,至福州港口,则并越人之船货而有之。绍商黄敬山等被捆丢舱,搬抢糖货。群盗分碂,复回海澄。而泛船开洋,径向rì本者,盖二十有八人焉......可见,想从海澄北上rì本出售货物的海贼和商人不在少数……说到这,陆溪员朝前面指了指:“厦门湾除了北侧的安海港与南侧的月港之外,其主体还是厦门岛与金门岛,厦门与金门二岛的岛岛上有山有水,可以用来种植的良田无数。自从唐宋以来,这些海岛上已经有人定居。《八闽通志》记载明代中期的厦门湾诸岛为丙洲屿 , 在仁德里十一都,居民二千余家。嘉禾屿在嘉禾里二十二都,延袤五十余里,居民二千余家。古浪屿在嘉禾里二十四都,居民二千余家 ,洪武间尝徙其居民,成化六年仍复其旧……他的确是个干吏,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方才所述的丙洲屿,位于厦门与同安之间,是厦门到同安的必经之处,岛上居民众多。作为海港的主要是嘉禾屿、古浪屿,嘉禾屿即为厦门岛;再次,古浪屿,是厦门边上的一个小岛,早在大明立国初期,岛上即有二千多户居民。复次,浯洲屿,即为金门岛也,这是一个以出产鱼盐而出名的地方,早在洪武年间,也有了二千户人家。金厦二岛地处海边,风沙极大,尤其是金门岛,凛冽的海风每每掀起沙尘向内地推进,不断吞噬良田。至于厦门岛,虽可种水稻,但因淡水供应有限,岛民多以渔业为生。金门与厦门之间的厦门湾是一个优良海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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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是个干吏,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方才所述的丙洲屿,位于厦门与同安之间,是厦门到同安的必经之处,岛上居民众多。作为海港的主要是嘉禾屿、古浪屿,嘉禾屿即为厦门岛;再次,古浪屿,是厦门边上的一个小岛,早在大明立国初期,岛上即有二千多户居民。复次,浯洲屿,即为金门岛也,这是一个以出产鱼盐而出名的地方,早在洪武年间,也有了二千户人家。金厦二岛地处海边,风沙极大,尤其是金门岛,凛冽的海风每每掀起沙尘向内地推进,不断吞噬良田。至于厦门岛,虽可种水稻,但因淡水供应有限,岛民多以渔业为生。金门与厦门之间的厦门湾是一个优良海港……是啊。”这些事情丁云毅是再清楚不过的:“朝廷在厦门岛筑军事要塞,驻扎永宁卫的中左所,在厦门岛之外的浯屿又建立了水寨。其时,,浯屿隶属于漳州龙溪界,后又划归海澄界,浯屿水寨。福建五寨,俱江夏侯所设,浯屿水寨原设于海边旧浯屿山,外有以控大小担屿之险,内可以绝海门月港之jiān,诚要区也。不知何年建议,迁入夏门地方,旧浯屿弃而不守。遂使番舶南来,据为巢穴。是自失一险也。今yù复旧制,则孤悬海中,既鲜村落,又无生理,一时倭寇攻劫,内地哨援不及,兵船之设何益……原来武烈伯对这些情况也很清楚。”陆溪员有些意外地道。
丁云毅一笑了之:“说说郑家在厦门的情况吧。”
“是。”陆溪员面一正说道:“郑芝龙谋反后,我立刻派人将郑家在厦门的人控制了起来。严密监视,就是生怕出现任何闪失。原来我对郑家军节节逼近大是头疼,但现在武烈伯亲自率领大军前来一切都好办了……丁云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郑芝凤先折了第一战,必然心存顾虑,我已经派了麾下大将皇甫云杰和侯鲁等人前去迎敌,希望他们能够一战成功吧!”
陆溪员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位武烈伯来了以后,他的心中便对能否守住厦门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的疑虑了……我决定虎贲卫全军出击,让郑家军见识我们虎贲卫的厉害。”皇甫云杰身上散发着凌厉的杀气。既然郑家军敢来,他又何须怕呢!
“侯鲁!”皇甫云杰大声喊道。
“在。”侯鲁发声走进来答应道。
“你马上派人到各军营让各军校尉来大堂商议大事。”皇甫云杰大声喝道。
“属下遵令。”侯鲁大声答道,然后退出去安排去了。大战一触即发。
无数的将校聚集在县衙大堂里,个个身穿盔甲腰挂武器,一时间大堂里一片冰铁之声四起。
各军的将校都是接到皇甫云杰的军令,来到大堂的他们知道皇甫云杰打算全军出动,去突击郑家军的时候,人人面上满是激动,埋藏了好几年对郑家军的忍让,今天终于要要爆发了。
“诸位!”皇甫云杰从后堂身披盔甲,带着侯鲁走进大堂来到主位坐下。
各军的军将立马安静下来,齐声朝皇甫云杰高呼施礼。然后挺着直直的身子,望着主位上的皇甫云杰。
“诸位兄弟,咱们忍了那么多年,今天终于是咱们虎贲卫出击的时候了,本将已经接到了总兵大人的军令。他让我们虎贲卫用最快的速度击溃郑家军。”
皇甫云杰站起身来,手按腰间的钢刀,威风凛凛喝道:“现在传本将令,各军全部准备出击!”
听见皇甫云杰的话,在场的军将满是屏气凝神,个个紧张的望着皇甫云杰等他发布后面的军令。
“王威!”皇甫云杰拿着从令牌的盒子里抽出一面军令牌喝道。
“职下在!”王威闻言jīng神一阵。连忙站出身来双手抱拳朝皇甫云杰答道。
“本将任命你为先锋官,率领虎贲卫黑旗军为我军前锋。”皇甫云杰把手里的军令牌交给王威道。
“职下遵令!”王威得令接过皇甫云杰递过来的军令牌,眼中满是兴奋。
王威早就想好好的和郑家军打一仗了,他要让所有人看看,自己是有本事的,不是自己以前那个臭婆娘嘴里说的没用的人……邓长贵听令,本将命令你所部为中军跟随本将行军。”
“得令!”
“侯鲁接令……等分配完任务之后,皇甫云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对手下这些军将沉声说道:“这次出征,咱们要抱着必死的决心,总镇有令,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无数军将跟着皇甫云杰高呼起来,热血已经沉默许久了,现在是该奋起的时候了……踏踏”一声声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远远的郑芝凤望着远处掀起一阵阵尘土,仿佛就想一块黄sè云彩飘落而来。
郑芝凤知道那是骑兵奔跑是掀起的尘土云,看来这次虎贲卫真的是下了血本,竟然拿出了一千千多骑兵来。
在一辆金sè的战车上,郑芝凤望着虎贲卫的前锋骑兵在战场上来回奔跑着,掀起的尘土遮盖了后面虎贲卫的情况,郑芝凤只见对面虎贲卫的军阵上军旗飘扬,一个面高高的“武勇忠烈虎贲卫”的大旗出现在虎贲卫军阵之内。
“呜呜呜……随着一声凄凉的号角声,在虎贲卫中军位置响起。当虎贲卫骑兵停下脚步的时候,战场上的郑家军的将领突然发现战场之上出现了一支七千多人的军队,只见这支军队被分成三个大大的军阵,矗立在他们的对面。
而且很快中军位置却突然升起了四五高塔,上面站着几士兵和拿着不同颜sè旗子的传令兵。
“让姜宁和姜大岩的家军先上去试试对面虎贲卫的虚实。”郑芝凤冷冷的对旁边的高巍和刘璟道。
“是!三爷。”高巍和刘璟拍马来到那些被抓来的姜家军方阵前,对这些姜家军大喊道:“三爷有令,让你们打头阵。只要搅乱对面虎贲卫的阵势,有功之人,统统重赏!”
“杀!”身披白sè铁甲的刘璟也不多说什么。大手一挥,让那些在早就想被郑芝凤除掉的姜家军们,向着前面冲杀过去。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响起彻云霄,杀意四起。
刘璟望着那些推着木车冲杀而去,身上根本没有多少防护的姜家军,心里满是冷笑,这些姜家军都是炮灰而已。
整个战场上,那些手握武器的郑家军的嫡系望着冲出去的姜家军们,个个跃跃yù试,只要这些姜家军扰乱对面虎贲卫的阵势,他们就会纵马掩杀过去,大力砍杀一阵。那些虎贲卫就会败而去。
想到这,嘴里不禁跟着大吼起来:“郑家军无敌,三爷威武”一浪浪高过一浪的嚎叫声,犹如兴奋剂般,让那些冲锋的姜家军们不由的双眼都通红起来。战场上响起的通天战鼓声和狰狞的狼叫声,让这些为了自己而活的姜家军们也被这折磨人的战场,变得疯狂起来。
要说郑芝凤也是舍得下本钱的,一出手就是上两千的炮灰出击,这让皇甫云杰心里十分的不爽,郑家军的这个打法虽然老套。却是很让人头疼的,稍有不慎却是会被这些炮灰冲乱阵势的。
“合!”
听见皇甫云杰的军令,他旁边的传令兵立马挥舞着手里的白sè军旗,朝高塔上挥舞着,高塔上的传令兵接到这里,麻利的拿起身边的白sè军旗挥舞起来。
军中的号角也跟着脆响起来,战鼓轰鸣,号角悠长。听到军令的全军方阵顿时犹如一部会动的机器,纷纷开动出来。
“砰”一块块的盾牌拼接着一面面盾牌墙壁,护卫着他们身后的士卒,当那些姜家军冲到战场半zhōng yāng的时候,那些举着盾牌的墙壁,突然分裂二十几个大大的口子,露出二十几道通道出来。
望到这里的时候,站在自己座驾上的郑芝凤,眯着的眼睛顿时有些疑惑,望着那些被虎贲卫推出来的战车,这些是什么东西?
只见这些战车脱离军阵之后,停在虎贲卫之前,对着冲击的郑家军姜家军。
“点火!”在旁边计算着shè程的战场营军官,冷酷的眼睛里望着那些冲杀的姜家军,嘴里森然下着军令。
“嗤嗤!”只见这些士兵举着火把的手,纷纷点燃战车后面的引线,只见战场后面冒起一阵阵的浓烟,战车的发shè空无数的被火药推shè而出锋利的箭支划破空气,直直shè入冲杀的姜家军军中。
“嗤嗤”在一阵箭支贯穿身体,发出阎王冷笑的箭雨shè穿,在离虎贲卫军阵一千米的左右地方,形成了一道死亡的间隔通道,那些身上没有半点防护的姜家军们,纷纷被强力的箭雨贯穿身体而亡。
由于箭雨太过强力了,常常带起一串串的血珠shè杀五六人之后,才会去势停下步伐。
“啊!”
那些身上没有盔甲防护,只凭着一个小木车阻挡的姜家军们常常捂着血淋淋的伤口倒地而亡……shè!”当战车上的火箭快要发shè完的时候,在虎贲卫的军阵后面无数的步兵弓箭手拉着手里的步弓,早已蓄势待发,在身边统领的军令下,反复放掉收手里绷紧的额弓弦,只听一声声弓弦声过后,天空中突然飘出一面冒着寒光的箭雨。
“咄咄”那些还没有在在战车打击下回过神来的姜家军们,又面临着死亡yīn云般的箭雨shè杀,顿时这些姜家军在也忍受不住死亡的威胁,顿然崩溃起来。
“这些都是魔鬼!”那些姜家军们再也忍受不住这血淋淋的战场,个个面sè惊恐的转身朝本军军阵跑去。
如果说刚才他们冲击的时候,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的话,现在他们却只想想要快点厉害这死亡的地域,远离这些沉默的死神。
只见虎贲卫这一番战斗之下,竟然没有人发出一语,也没有人这胜利的局面感到欢呼,而是个个仿佛是一具具没有思想的木偶般,完成自己的应该做的任务而已。
只见在虎贲卫的一阵战术冲杀下,两多姜家军只逃回了一千多人,纷纷惊恐的朝郑家军军阵逃来。
“这些无用的废物,杀了!”郑芝凤冷着看也不看那些讨回来的姜家军下着军令道。
“砰砰”随着一声声的弓箭脱离他们的主人,那些刚刚逃得命过来的姜家军们,瞬间又死伤了一大片,很快这些姜家军就被郑家军的锋利的弓箭全部shè到在地。
其实,郑芝凤早就想除掉这些人了,而现在姜宁姜大岩父子不爱军中,正是他的大好机会!
郑芝凤的冷酷的手腕,不仅让他身边的军士,感到惶恐一片,就是身处在虎贲卫中军的皇甫云杰也感到郑芝凤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没想到郑芝凤的手段竟然如此毒辣。
敌我双都被这突然取来的变故惊呆了,战场上一片空气顿时凝固起来……该死,这些虎贲卫竟然躲在shè程之外。”对于站在火炮shè程之外的虎贲卫,郑芝凤心里一阵恼怒,这样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火炮的优势。
“传令下去,主力出击!”郑芝凤让旁边的传令兵挥舞着手里的旗帜。
“呜呜呜!”
一时间位于郑家军方阵的主力,听见号角的声音,不得不拿着自己的武器跟着将领的带领下朝虎贲卫冲去。
这些士兵和那些姜家军相比,身上不仅装备着皮甲盾牌,而且训练和那些炮灰的姜家军不是战斗力强上不是一点,从战场开始后,双方都没有喊过话语,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侯鲁,这次和郑家军厮杀就靠你的骑兵了。”看着蜂拥而上的敌人,皇甫云杰却是面上一副淡然,转身朝旁边临时被任命为骑军先锋的侯鲁道。
“好嘞!你就放心吧!老子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侯鲁扬起手里的战刀,拍马朝早已蓄好马力的骑兵阵型跑去。RV
第四百二十四章 火枪、战车
不得不说,那些郑家军的主力十分的聪明,他们知道大明战车的威力,于是他们用把木板车拼成一排排,形成一片片木板墙,遮挡虎贲卫的弓箭。
这个办法虽然缓慢却是十分的有效。
刚才郑芝凤的杀伐手段,让他们这些人上下全部明白了,如果不冲乱敌军的阵势,他们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兄弟们为了咱们身后的亲人,杀虎贲卫了。”一个将领高声大呼带着手底下士卒,不由得加快脚步。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这些郑家军们不由得冲到距离虎贲卫中军位置,这是他们和虎贲卫作战一直以来的战法,在他们想来只要把中军阵势扰乱,就能把虎贲卫的阵势扰乱。
当差不多距离虎贲卫军阵不远处,都能看到看到那面盾牌墙得时候,对面的虎贲卫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被吓傻了?
“杀啊!”穿着各式皮甲的郑家军士卒们,纷纷绕开木车的保护,举着盾牌冲杀而去,只要冲过这道盾牌墙,那些虎贲卫就任由他们宰杀,想到激动出,这些郑家军兵丁们,每个人的眼睛顿时变得通红起来,嘴角扯着狼吼般的鬼叫,给自己撞着胆子。
“盾牌手散!”手提长枪的范小天,在盾牌手的身后写斜着举起手里的长枪,给大军进行保护盾牌手纷纷后退闪开,露出一辆辆点着引线的战车。
“我的妈呀!”面对这如此杀人的利器,饶是那些郑家军士卒不由得纷胆怯的转身。想要逃离这杀人利器的shè击范围,可是却被那些身边的同僚推倒在地,在也怕不起来了。
“嗤嗤!”又是一面面的箭雨飞shè而出,最早的火箭发shè器纷纷吐出无数的用火药燃烧时强大的推动力,那些散发着点点寒光的箭雨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地带,郑家军的攻势为之一怯。
然后无数的步弓手的箭雨也抛shè而来,两个强有力的远程打击。顿时让郑家军死伤大半。
“杀贼”侯鲁一马当先,带着骑兵冲出本阵,举着手里厚重的战刀把挡在他前面的一盾牌手砸得飞到半空之中。吐血而亡,那面厚重盾牌硕大的裂痕,让其他的郑家军兵丁。顿时为之胆寒。
“砰砰!”
随着马匹撞击地面的声音,位于虎贲卫军阵左右侧翼的骑兵杀奔而出,个个面sè满是狰狞的挥舞着手里的战刀,冲杀进郑家军的步兵阵型里。
顿时喊声声,兵器的碰撞声,还有人死亡前发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战场之上,这就是战争,血淋淋的战场。
望着那些郑家军死亡前发出的惨叫声,皇甫云杰心里却是满心快意。这些都只不过是利息,老子要杀光你们***郑家军。
鲜红的鲜血把战场都染成了一片血红,破败的木车,死去的马匹,还有人死去时候身体的在自然反应的抽搐。
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是让郑芝凤心里满是滴血。这些郑家军可是他的主力,却是在对面虎贲卫远处打击下,死伤殆尽。
三千多人马讨回来只不过才两千多人,而且是人人带伤,这个残酷的事实,却让郑芝凤一时候有些接受不了。
虎贲卫。难道永远都是郑家的恶梦吗?
两次攻击都以失败而告终,而虎贲卫的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全部靠远程打击,那些郑家军的勇士们,还没有冲到敌人的军阵前,就已经死伤大半了。
环顾四周,战场上的一片寂静,两次的试探攻击都以失败而告终,这让郑芝凤面上有些难看起来,他身边的郑家军将领们,望着郑家军死伤惨重的摸样,心中不由都闪现出一丝惧怕,这虎贲卫的战车也太厉害了。
而战场的敌对双方也是一样的,通过这两次郑家军的试探,皇甫云杰心里顿时轻呼了口气,郑家军的打法他已经大概知道了,眼下是该进行决战的时候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敌对双方的牛角在同一时间吹响出来,无数郑家军姜家军cāo着手里的武器,犹如大海般冲杀而来,在他们的身后身披盔甲的蒙古骑兵,打马而出,慢慢跟随在这些姜家军的身后,蓄养着马力。
在这些冲锋的身后,那些披着硬甲的郑家军才调着马头跟随在骑兵的后面,扬着手里寒光骇人心魄的钢刀和硬弓,眼中流露着噬血般的目光。
“杀!杀!!杀!!!”一浪高过一浪决战之声响彻整个战场,郑家军的大军就想波涛汹涌的大海,连绵不绝的人cháo冲向虎贲卫军阵。
“杀敌报国,不死不休。”皇甫云杰扬起手里钢刀,朝天一吼,满腔的热血在身边的亲兵和那些大将的带动下,以他为中心不段四散开来。
一时间虎贲卫的军阵里,手握着兵器的士兵双眼通红的望着对面冲杀而来的郑家军。
“散!”一声号令之下,防备着的盾牌手纷纷散开,从里面成伸出一条条锋利的长枪,排成一道道移动的城墙紧紧的涌向战场之中。
“嗤嗤——”
在长枪兵冲入战场之后,位于军阵出弓箭手纷纷拉起手里的攻击,倾泻着他们手里满腔的怒火。
却见在那些冲锋的敌人上空,每隔十息的间隔时间,就会飞出一道道死神的箭雨,犹如飘落的大雨不断收割着郑家军的生命。
在一声声箭雨的互shè之中,虎贲卫开始出现了死伤,无数的人被兵器贯穿身体,到底而亡。鲜血溅shè在充满厮杀的战场上到处都是。
抽搐的尸体,血红的鲜血。还有那白花花的脑浆,这一切的一切都刺激着战场上每一个人的神经。此刻的他们纷纷释放出心里那噬血的恶魔,红着眼睛的脸上满是狰狞一片,他们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杀死对方取得胜利。
这次攻击,郑芝凤并没有用出全力,战斗力最强的郑家军在他身边护卫着......
郑芝凤心里并不着急。他手里的底牌还很多。“传令告诉刘璟和高巍他们,让他们攻击虎贲卫的左翼。”
打量着战场的郑芝凤突然朝身边的传令兵道,既然左翼和中军的战斗力是最强悍的。那么这就表明在虎贲卫的右翼一定存在着严重的破绽。
随着一阵牛角的响动,身在战场中中间的刘璟眉头一皱……三爷让咱们们去攻击虎贲卫的右翼。”旁边的高巍脸上道。
“我知道了。”刘璟拍马率领着手下的两白旗郑家军朝皇甫云杰的方阵杀来。
对于刘璟那嚣张的摸样,高巍心里满是苦笑......难道自己的命便不是命吗?可是眼下身处在战场之中。高巍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带领身边的亲兵,跟着刘璟朝虎贲卫的右翼杀去。
整个战场之上突然想起爆竹般的巨大响声。
听见这个响声,众人不由得都朝战场上望去,只见战场之上,在援军军阵的右翼,突然飘起一阵浓浓的白烟,在白烟之中还有不时的想起整齐整齐而耀眼的光点。
这是大明的火枪声!
皇甫云杰把火枪营藏在右翼,就是想yīn郑芝凤一把,通过训练。这些火枪营分成四排,前面一排只管开枪后面装弹,不停顿的shè击,让郑家军顿时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大人小心。”正当刘璟满脸愤恨。望着后面冲锋的骑兵纷纷被倒地的同伴的尸体和马匹,弄得手忙脚乱的时候,他的身子猛然被身边的亲兵扑到在地。
刘璟脸上大怒正准备呵斥这个亲兵的时候,却见自己的坐骑已经被一根锋利的长矛直直的插入马腹倒地身亡了。
看到这里,刘璟面上满是大汗,只见见他身处的战场之上。无数躲闪不及的手下,纷纷被锋利的长矛贯穿身体,血肉模糊的尸体,就算经历过血战的刘璟胆颤心惊不已。
“大人快走啊!”那个亲兵,连忙把刘璟扶上自己的马匹,狠狠的抽了下马臀,只见那匹马嘶叫一声,迈着马蹄就往回跑去。
骑在晃动的马背上,刘璟顿时回过神来,转过头却见刚才救了自己的亲兵被强力的火枪打成筛子,血肉模糊到在地上。
还有那些躲闪不及的手下,在飞来的长矛和火枪的打击下,寸步不行,距离那些虎贲卫军阵的五百米处成为了骑兵的恶梦,谁根本无法越过那条死亡的通道。
“怎么了?”一切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打马而来的高巍却见刘璟原本发亮的白sè盔甲上满布了血sè,头上的盔甲已早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完了,我的手下完了。”望着高巍的出现,刚刚逃得命来的刘璟忍不住脸角流泪道。
高巍正白旗冲锋的道路上望去,只见一路上尸横遍野,死去得尸体竟然都是自己的士兵,虎贲卫却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见着,而且这些士兵身上血淋淋的伤口煞是吓人。
在战场的方向,到处插在地上的有六尺长的短矛,形成了一片钢铁的丛林,夺人心魄。,让人不寒而栗。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高巍望着眼前惨烈的场景,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残酷的事实,却是让刘璟和高巍怎么也接受不了。
“哈哈哈!兄弟们跟老子冲,一个人头可是一两银子啊!”侯鲁拿起自己的战刀,带着自己那些勇猛部下,朝战场上厮杀起来。
被火枪和短矛杀伤的郑家军那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虎贲卫的将士们,却是个个犹如赤血的饿狼,朝受伤败退的郑家军杀去。
那些受伤的郑家军,躲闪不及,被侯鲁手里的横刀划破喉咙,血淋淋的脑袋被侯鲁挂在腰间,面目狰狞的狂吼起来:“真***痛快,老子的酒钱有着落了。”
周围的那些家丁有学有样的把割下来的脑袋,挂在腰间跟着侯鲁朝郑家军杀去。
现场出现一副让郑芝凤肝胆yù裂的景象,自己的那些部下被对面虎贲卫杀得连连后退,竟然没有了敢于拼杀的勇气。
“可恶!”紧紧的握着拳头,右手上青sè血管yù裂的摸样,表现出郑芝凤心里极大的愤怒。
“三爷!三爷退吧!”刘璟浑身是血的爬到郑芝凤辕车之下,满脸哭泣道。
在这样下去,郑家军恐怕就要打残了。那些虎贲卫追杀郑家军也不离开本阵,收集那些短矛郑家军的人头转身回了本阵。
这个时候,郑芝龙才发现在虎贲卫右翼的方阵里突然冒出拿着火枪的火枪兵,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背着三根短矛的举着长矛的长矛手。
原来看似薄弱的右翼,竟然是装备了威力巨大的火器,还有那透着黑sè气息的长矛兵。
郑芝凤怎么也都没有想到,这次虎贲卫竟然带来了野战中威力巨大的战车,还有火枪。
这些条件加起来,就导致了郑家军大战开始就损失惨重的原因......
望着刘璟那满是血渍的脸庞,郑芝凤铁青着的对刘璟道:“不行,这次大战关乎我郑家以后对福建的局势掌握,不能后退。”
“传令下去,攻击虎贲卫右翼,全部投入战斗!”
郑芝凤的话,让损失惨重,没有缓过气的郑家军上下,个个面上一副惨白。
刚才那些虎贲卫强大的战斗,他们可是有目共睹的......可是想起郑芝凤平rì手段的毒辣,郑家军上下却是没有敢站出来反驳,也罢,既然当了奴才,就一当到底吧!
在身边郑芝凤护卫的那些士兵,咬咬牙策马朝虎贲卫右翼奔去,而跪在地上的刘璟听见郑芝凤的话,心里顿时一片死灰。
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啊!想到这里满脸泪痕的刘璟心里不禁咬牙切齿......他心有不甘,可是郑芝凤平rì的威严还在,他不敢不从。
“是,三爷!”刘璟双手抱拳,转身而去,不一会郑家军的攻击又开始了。
右翼有侯鲁看着,暂时没有什么问题,皇甫云杰眯着眼睛望着冲向中军的那几千敌人,心中满是冷笑,这些郑家军不过如此。
只是刚才占着郑家军轻敌,恐怕现在接下来将会是一场血战啊!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大败
两军绞杀在了一起。
如此近距离的搏杀,火枪暂时失去了作用。
皇甫云杰、侯鲁、邓长贵、王威这样的虎贲卫各级将领,如同着一只只的疯虎一般,不顾生死的在阵中厮杀着。
一直到了现在,郑家军才终于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虎贲卫了。他们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虎贲卫在战场上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甚至,在此前的战斗中,他们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他们此前防御、使用战车和火枪,尽可能的不与对方短兵相接,最大可能的在减少自己伤亡的同时,尽一切可能的杀伤敌人,挫折敌人的有生力量和锐气......
而一旦他们的目标达到,他们狰狞的爪牙很快便露了出来。
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不断格杀着面前所有能够看到的目标,却始终都保持着自己完整的队形。
当真正白刃格斗开始的时候,郑家军由水师充当步兵的劣势很快便暴露出来。尽管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如此的嚣张跋扈。
他们也终于知道,步战和水战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在短暂的搏杀之后,当胜利的天平开始悄悄的向虎贲卫一方倾斜之时,虎贲卫骑兵主力终于出现!
这些耀武扬威的骑兵们,是由中原、辽东锐骑的底子构建成的。他们在台湾受着训练,尽管这是他们首次大批量的投放战场。但甫上战场的他们,却很快表现出了他们不可一世的战斗力。
嘶鸣的战马、雪亮的钢刀、奔腾的士气,都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着他们渴望胜利的决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尽管这次和郑家军的首战并没有必要动用到这些jīng锐骑兵,但丁云毅却还是动用了,这是一次演练,为了rì后更大规模的决战!
丁云毅眼中真正最大的敌人。其实并不是郑芝龙,也不是那些郑家水师......
最大的敌人,在辽东。在关外,早晚都有一天,虎贲卫。会面对面的和那些脑袋后面扎着丑陋辫子的人在战场上相遇的......
当虎贲卫骑兵投放战场之后,战场的局势迅速发生改变!
原本士气已经被严重削弱的郑家军,再度在那些奔驰如飞,吼声连连的骑兵面前受到沉重打击。部分对方已经出现溃败。
郑芝凤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却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
能够怎么办?所有能用的力量已经全部使用上了。在荡子口,他遭到了敌人的伏击,遇到了他生平的第一次失败。当他重新得到援军,再次抱着必胜的信心进入战场的时候,虎贲卫却再次到了。
虎贲卫,虎贲卫!
他曾经亲眼见到过在丁云毅指挥下虎贲卫的战斗力。亲眼见到过虎贲卫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是如何浴血搏战的,亲眼见到过虎贲卫的英勇。
或者说,丁云毅和他的虎贲卫始终都是郑芝龙心中的yīn影......而现在,随着战场局势演变,这种yīn影。在郑芝龙的心中也越扩越大了......
难道,虎贲卫天生就是郑家军的克星?丁云毅天生就是郑家的克星吗?
他的手下越来越不成了,在虎贲卫不断的冲击之下,大部分的地方郑家军阵脚已经开始混乱,不断的出现了逃亡事件。
而双方的伤亡比例也是惊人的。
枪、步、骑相结合的虎贲卫,阵型浑然有序。进退有方,最大程度的发挥出了各军种的优势,从战场上来看,郑家军和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这样的战斗对于郑家军来说丝毫没有胜利的可能!
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的郑芝凤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当当当当——”撤退的声音终于传到了郑家军士兵的耳朵中,这对于这些郑家军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
大规模的溃败开始了。那些郑家军的士兵们,争先恐后的从战场上撤退,他们逃跑的速度远比方才进攻的速度要快上百倍千倍......
一场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其实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任何悬念。当两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队伍在战场上相遇之后,结局早就已经被预定了。
尸体在战场上交叠着,一些未死的士兵,嘴里发出悲惨的呼唤,哀求着有人能够来救自己一把。可是,谁才能够对他们施以援手?
皇甫云杰坐在马上,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他看到一个敌人的事情,在战斗中被砍去了双腿,正在那艰难的一步步的用双手朝前挪动着,想要尽快逃离着可怕的战场。大约朝前爬了有十几步的样子,他终于停止了动作,然后躺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这种皇甫云杰单独指挥的第一场战斗,他赢了,而且赢得非常漂亮。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侯鲁、邓长贵、范小天、王威这些老弟兄缓缓策动着战马,来到了他的面前,这几员虎贲卫的将领谁也没有说话。
胜利是意想中的事,但胜利得如此轻松却是大家并没有想到的......
新式的战车、火枪构成了胜利的基础,而拥有着良好训练,和水军完全分属于两个不同军种的陆军也在战场上呈现出了绝对的压倒xìng的优势......
更加重要的是,他们收获到了巨大的信心!这种信心尽管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在随后的战斗中会表现得愈发明显……武烈伯、福建总兵丁云毅到!”
随着这一声悠长的声音,那匹战场上虎贲卫将士一眼看去谁都认得的名驹奔霄。驮载着它的主人缓缓的出现在了战场上……丁虎贲!丁虎贲!虎贲卫!虎贲卫!”
战场上,瞬间爆发出了cháo水一般的呼声……我等见过总镇!恭喜总镇大捷!”
在部下这样的叫声中,丁云毅微微一笑:“胜利和我有什么关系?胜利都是你们浴血搏杀出来的。恭喜诸位大捷!恭喜虎贲卫大捷!”
这一次是丁云毅首次没有在战场上参与搏杀。丁虎贲每战必先,早已深深的刻在了每个虎贲卫将士的心中,但他这次却刻意没有这么做。
虎贲卫的确是自己一个人的,但虎贲卫却不能永远只靠自己一个人......
将来的战斗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的频繁。永远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勇猛去取得胜利,这不是虎贲卫未来的发展方向。
战场上,应该让自己的这些部下们尽情的展现出自己的才华了……侯鲁、王威!”
“在!”
丁云毅朝他们看了眼:“郑芝凤的残兵败将必然向泉州方向退却。你们可带着一千骑兵慢慢在后追赶。记得,是慢慢的追赶,千万不要追得太急!”
那些部下们一怔。不知道总镇大人为什么要下达这样奇怪的命令……去吧,去吧。”丁云毅微笑着挥了挥手:“到了平县的时候,你们会知道原因的。”
看着部下们离开后,丁云毅的目光落在了曾在保卫厦门之战时立下大功,为虎贲卫的到来争取到足够时间的关肖仓的身上:“关游击,我还得麻烦你一件事那?”
“总镇请说,职下无有不立刻去办的!”
丁云毅笑了笑说道:“关游击那,对附近的情况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的,麻烦你带着你的弟兄们,随虎贲卫一起朝泉州进发的。”
关肖仓怔在了那里。总镇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部队实事求是的说战斗力很差,荡子口一战不过是用计谋取胜的而已。虎贲卫带着自己的弟兄们,非但在战场上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还会成为累赘。可总镇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丁云毅是他的上司,而且待人又非常客气。完全是用商量的口吻和自己说的。关肖仓也不敢怠慢:“是,谨遵总镇大人军令。”
丁云毅笑了笑,让他带着弟兄们立刻出发......
他一走,笑容立刻从丁云毅的脸上消失了:“皇甫,带一千军驻守在厦门。”
“是。”
丁云毅冷冷一笑:“知道我为什么不由海上直接进攻泉州,而是非要带着全部陆军主力绕道厦门的原因吗?”
皇甫云杰摇了摇头。丁云毅淡淡地说道:“第一,是我不想提前和郑家水师决战。郑家水师极其庞大,而且还背靠着泉州为基地,握有很大优势,这个时候决战,就算我们能够胜,也必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可如果逼着他们离开泉州基地,他们的士气就会受到很大挫折。现在的郑家水师,可不是当海盗的时候了。他们过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而把他们逼离泉州,也等于为我们rì后的胜利奠定了最好的基础……皇甫云杰点了点头。总镇大人考虑得的确非常仔细。绕道厦门进攻攻击,看起来是绕了一个圈子,但却为未来的决战减少了艰苦xìng和伤亡。
“第二点那就是非常重要的了,厦门真的是个好地方那......”丁云毅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过去我们手握台澎之地,虽然增加了萨摩藩这么个殖民地,但地盘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小了一些那……皇甫云杰脑子里念头飞转,似乎有些明白总镇大人的意思了。丁云毅果然在接下来说道:
“这一次郑芝龙的谋反,却给了我们最好的机会。他长久盘踞泉州,如果他不谋反,我们始终都没有很好的借口和机会。可是他现在反了,泉州早晚都是我们的。厦门那,也得是我们的,我听陆溪员介绍了一下厦门,这可是个好地方那......如果台湾、澎湖、泉州、厦门都控制在我们的手里,连成一体,则非但让我们控制了福建的出海口,而且,还直接对近在咫尺的福州构成了最直接的威胁……皇甫云杰倒吸了一口冷气,总镇大人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他脑子里一出现这样的念头便赶紧收住,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这便是我把你留在厦门的原因。”丁云毅朝他看了看,似乎看出了皇甫云杰的心思:“皇甫,我们不是要学着郑芝龙去谋反,而是要想方设法自保......朝廷始终对我们不放心,当郑芝龙被除掉后,张肯堂的巡抚军便独木难撑,我们便成为了在福建朝廷最忌惮的力量。既然朝廷忌惮我们,那就让他们更加的忌惮吧……是,总镇。”皇甫云杰出了口气,诚如总镇大人说的一样,这是一项自保的手段,一股大到无法动摇的势力,就算朝廷真的想动,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而借助着郑芝龙造反的机会一举控制住泉州、厦门,也许总镇大人早就已经想好了。
皇甫云杰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总镇,从我们进厦门开始,就知道陆溪员这个人对朝廷是忠心耿耿的,当rì郑芝龙在福建势力最盛之时,陆溪员尚且可以强行抗衡,万一这次他也一样的不听话怎么办?”
“陆溪员是个好官,也是个有能力的官员。”丁云毅叹息了声:“这样的官员我是想要用他的,但却不知道他能不能为我所用。他和我的姐夫叶原先完全是两种人那。不过,你只管控制好厦门也就是了,对于陆溪员,自然有谢天和他的金刀卫去做。”
“是,我明白了,总镇。”
皇甫云杰出了口气说道,神sè间还是有些复杂
他有些惋惜陆溪员,而且是真的非常惋惜。
正和总镇大人说的一样,陆溪员是个不错的官员,但这样的官员往往xìng子耿直,除了朝以外谁的话都不会听。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朝廷为主的。
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发生什么不愉快的流血事件出来吧!
第四百二十六章 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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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县。
仓皇败退到这里的郑芝凤,懊丧、悔恨、羞愧,所有的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虎贲卫、丁云毅,自己这一辈子的噩梦啊......
部下刘璟和高巍也总算是千辛万苦的和他一起跑了出来,但上万郑家军那,现在却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了......自从郑家军成立以来,他们还从来没有遭到过这样的惨败......
自己该回去怎么面对大哥啊!
想到这,郑芝凤绝望而沮丧的摇了摇头。
“姜宁、姜大岩见过三哥!”
随着这一声声音,出平县迎接郑芝凤败军的姜家父子大声说道。
见到这对父子,郑芝凤的心里是有些惭愧的。
那场大战,自己用姜家军来消耗着敌人实力,几乎让姜家军全军覆灭,但现在自己却还不得不依靠着平县姜家军残存的最后一点力量。
而且,姜大岩就在不久之前还因为自己要立军威而被自己狠狠的责打过……三爷何必担心。”把郑芝凤迎了进去,姜宁居然宽慰起了郑芝凤:“一时小败,无关紧要,古往今来,多少名将曾经受到过挫折?但却并不妨碍他们未来光耀千古,三爷以为如何?”
郑芝凤默默的点了点头。
尽管知道对方这仅仅是在安慰自己。但多少还是可以宽慰一下自己的……来人,上酒!”随着姜宁的话。早已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姜宁在郑芝凤面前的酒碗里倒满了酒。举了起来:“三爷,我敬您一碗!”
郑芝凤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放下酒碗,叹息一声:“路遥知马力,疾风知劲草。当rì我有愧你姜家,不想你今rì却如此待我。等回到泉州后,我一定禀明大哥好好回报于你!”
“三爷何必说这样的话?”姜宁却丝毫也不放在心上:“大家同为郑副镇做事,原是不分彼此的。三爷再这么说。倒是我姜家父子心里过意不去了……郑芝凤这才放下心来。
姜家左一碗,右一碗的劝着,郑芝凤本来就心中烦闷,不多时已是喝得酩酊大醉。
刘璟和高巍二人却是不敢多喝,这次在厦门惨败如此,他郑芝凤是郑芝龙的亲生弟弟,自然不会有事,但当部下的可就难说得很了......
朝醉得不省人事的郑芝凤看了眼,刘璟摇了摇头,正想叫人进来搀扶郑芝凤回去休息。不想姜宁忽然说道:“刘大人且慢。”
刘璟怔了一下,只听姜宁缓缓说道:“刘大人这次准备回泉州吗?”
刘璟听得莫名其妙:“当然是回泉州,不回那里还能去哪?姜大人问这是何意那?”
“刘兄,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姜大人的心思吗?”姜宁尚未开口,高巍已在一旁苦笑着道:“姜大人之子遭到仗责,这次姜家军又损失殆尽,只怕是人就要发怒怨恨?姜大人却如此胸襟坦荡,丝毫不以为意,实在是忍人所不能忍啊……姜宁微微一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也不说话。
高巍叹息一声:“眼下三爷被灌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请问姜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动手那?”
“动手?动的哪门子手?”刘璟反应迟钝,根本没有醒悟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情。
“高大人英明啊。”姜宁不动声sè:“外面你们的主要将领已经和三爷一样喝得大醉了,请问高大人站在哪一方那?”
“我本是郑副镇一手提拔起来的,原应该对郑家效忠才是。”高巍显得有些无奈:“但如今的形势却不一样了。郑副镇造反了,大家伙不比从前,在这都是有家有业的。造反那,那是抄家灭族的罪名那......郑副镇虽然一心想着被二次招安,但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现在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是丁云毅!虎贲卫已经插手了,这事岂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说着,眼中闪露出了愤怒:“三爷在战场上,对我们的士卒毫不爱惜,让弟兄们死伤惨重,这样的人又如何可以成大事?眼看着虎贲卫一路追击,很快就要到泉州了,我不得不为自己的一家大小考虑那……你,你们!”刘璟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禁愤怒的大叫起来。
“刘大人,你我兄弟多年了啊......”高巍这时候站了起来,好像沉湎到了往事的回忆之中:“昔rì,你我征讨海贼,共同奋战,我的船被海贼的三条船围住了,是刘大人你奋不顾身,把我救了出来,从此后你我便是兄弟一般亲爱……你知道这点就好……刘璟这话才一出口,忽然觉得背心一凉。他低头一看,一段剑尖从他的心口冒了出来。他慢慢的回过了头,看到自己的“兄弟”高巍双手全是鲜血。
高巍同情的看着刘璟倒下,然后深深叹息一声:“你我虽然是兄弟,但我还有家人,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刘大人,你安心的去,等到清明时候,我一定会到你的坟前来好好的祭拜你的。”
刘璟死了,死在自己自己曾经救过的“兄弟”手中......
高巍擦干净了手上的血,然后把头转向了姜家父子:“姜大人,我的这份礼物可否能够保住我的xìng命?”
“高大人聪明人也!”姜宁“哈哈”笑着站了起来:“郑芝凤残暴。不拿我姜家父子当人,我麾下士卒。又被他葬送得干干净净,此仇不报。焉能为人?我也不想再瞒高大人什么,早在郑芝凤把我调到平县当rì,丁总镇便已经派人找上了我,今rì拿下了郑芝凤,愿和高大人一起共成大事,报效朝廷!”
“不如说报效丁总镇更好一些......”高巍苦涩的笑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从郑芝龙准备起事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郑家绝对不会成功的。而郑芝凤在战场上的表现也让他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在福建无非就是三股势力:郑芝龙、丁云毅、张肯堂!
现在郑芝龙已经反了,而且他绝对无法成功,郑家一旦倒了。凭借张肯堂的力量绝对无法抵挡住丁云毅的迅速崛起。
那么,福建只剩下了最后一股强有力的力量:
那个人的名字叫丁云毅……郑芝凤又见到了丁云毅,但这次他们之间的身份却是完全不同的了。
丁云毅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惋惜:“郑三爷,在战场上让你给逃脱了,你大约没有想到会被自己人给抓住献给我?”
郑芝凤却并没有太多的懊丧:“我新败,故此丧失了jǐng惕,没有想到姜家父子一定是会对付我的,因此失败也没有什么可以自责的。丁总镇,我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便也没有什么话可多说的。只想请问一声,何时砍下郑芝凤的大好头颅?”
他在这一点上倒表现得非常硬气。
没有想到丁云毅却微微摇了摇头:“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论决战沙场,你不是我的对手,论调度兵力,你和我的部下相去甚远,留着你一点危害也都没有……这对郑芝凤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他恨恨的瞪着丁云毅,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更何况,留着你我还有用处。”丁云毅不慌不忙地道:“我的姐夫姐姐现在都被关在泉州。我已经派人去泉州了,用你郑三爷来换回我姐姐姐夫的一家人……郑芝凤知道自己的这条命算是暂时的保住了。
可是他心中的忧虑却愈发的强烈起来,以虎贲卫的力量来说,或者已经不是郑家军能够抵抗得的了。唯一的办法,便是放弃泉州,撤退到海上去继续抵抗……正如丁云毅所预料的那样,郑芝龙最心疼自己的这个弟弟郑芝凤,绝不愿意让他就这么白白的牺牲了。
叶原先和丁碧月这两口子,很快便被郑芝龙从泉州释放了。
郑芝凤也同样被释放了,但他永远忘记不了自己在被释放那天丁云毅对自己说过的话:
“郑三爷,我不杀你,因为你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你回去告诉郑芝龙,我很快会率领我的大军出现在泉州,到了那个时候,局势恐怕就不是郑芝龙能够掌控的了。”
这是侮辱,但其实这也是一句大实话……项文,这次对亏你的救命之恩啊!”大难不死的叶原先满脸感激,连声说道。
当初他才成为郑芝龙阶下囚的时候便已经发誓,只要丁云毅能够把自己救出来,自己便是丁云毅麾下的一条狗……姐夫姐姐受苦了!”丁云毅把他们请到了自己军中,吩咐人摆酒为他们压惊:“郑芝龙忽然谋反,我实在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把你们救出去,因此只能想办法拿下了郑芝凤,用来做为人质交换。”
丁碧月只觉得自己没有白疼这个弟弟,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自家的人靠得住。只不过这次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心中未免大有不平:“等抓到了郑芝龙,非把他们千刀万剐不可!”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叶原先大是不以为然:“郑家势力极大,郑家水师又船多兵jīng,泉州若是半年之内还攻不下来,只怕又是一次招安罢了。”
丁碧月一听这话,未免心有不甘,丁云毅却笑着道:“姐夫也太长他人志气了。依我之见,哪里用得着半年?二十天之内我就可以拿下泉州,绝无二次招安之事发生!”
叶原先张大了嘴,好像不敢相信一般。
这话自己这位小舅子也说的未免实在太大了些,郑家难道守泉州便连二十天也守不住吗?
丁云毅也不多解释,陪着姐夫姐姐用了会饭,让人先送姐姐下去休息,单独请叶原先留了下来:“姐夫,泉州如何用兵是我的事情,但泉州拿下来后,我担心张肯堂很快便会把目标对向我那。”
叶原先点了点头:“不错,这点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张肯堂在福建所担心之人,无非也就是你和郑芝龙罢了,一旦郑家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垮了,下一个目标很快便会对准了你……所以,如何提前安排便也成了重中之重。”丁云毅面sè凝重:“我们千辛万苦谋划至今,成功逼反了郑芝龙,若反而伤了自己实力,也便得不偿失了。泉州一旦夺取,姐夫还是泉州知府,而我也在厦门展开了布置,我想把台湾、澎湖、泉州、厦门连成一线,建成一条坚固无比的防线,用来对抗张肯堂和……和朝廷!”叶原先帮他说了下去:“朝廷用你,防你,你的势力越大,虽然看起来根基越稳,然而一旦朝廷铁了心的准备对付你,那恐怕你就有泼天大祸了。所以你要将四地连成一线,虽然看起来更加会遭到朝廷猜忌,但眼下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丁云毅微微点头:“不错,这正是我在考虑的。张肯堂老jiān巨猾,不是个好对付的人那。姐夫,郑芝龙被除掉后,你重新回到泉州,看起来没有人再会为难你了,可实际上这风平浪静之下隐藏得却可能是腥风血雨……叶原先一笑道:“我连郑芝龙都不怕,难道还会怕张肯堂吗?项文只管放心,我保证把泉州变成你的泉州!”
我保证把泉州变成你的泉州!
他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丁云毅也略略的放下心来。
“回总镇,我各军已经整顿完毕!”
“好!”丁云毅大笑着站了起来:“传令诸军,立刻向泉州开拔。姐夫,你且和我一起前去,看我是如何夺取泉州的!”
“今rì终于可以一睹武烈伯和虎贲卫的风采,何其幸哉!”大笑中,叶原先也站了起来:“我虽然是个文官,但能亲眼见到战火倒也不枉此生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讲道理的丁云毅
局势的变化开始让郑芝龙也感觉到了不妙。
虎贲卫的战斗力大大出乎了郑芝龙的想像,而厦门的变化也让他目瞪口呆。原以为以绝对优势兵力对厦门发起进攻,再加上自己在厦门的势力,那里唾手可得。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非但没有夺取厦门,而且还在那里损兵折将,甚至连自己的弟弟都成为了俘虏。
难道,这是老天爷在那暗示着自己什么吗?
郑芝龙并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了......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一旦失败,他和自己的郑家将会面临什么可怕的后果......
现在,整个泉州都已经进入到了战备状态,整个泉州也终于知道:
福建副将——郑芝龙,造反了!
泉州很快慌乱起来,打从大明开国以来,泉州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旦造反,那就意味着什么?
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在那里担心着......
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大明崇祯十二年四月,福建副将郑芝龙起兵作乱;是年四月底,福建总兵,武烈伯丁云毅于厦门击溃郑芝凤统帅之郑家军;五月初三,虎贲卫兵临泉州!
泉州攻防战一触即发!
由步、骑、炮、火枪兵组成的虎贲卫,让防御着泉州的郑家军感受到了沉重压力。郑家以庞大之水师横行天下。他们擅长的并不是这样的城市攻防战。
但他们必须守在这里,这里有他们的家人。有他们的一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已经不再愿意去过那种漂泊海上。居无定所的海盗生涯了......
郑芝龙也在不断的为自己的部下打着气,他告诉所有的人,只要能在这里坚守一个月,朝廷的招安很快就会到来,而这也略略让他的部下提起了一些士气。
与此同时,郑芝龙任命他的两个弟弟郑芝凤和郑芝豹为泉州保卫战的正副指挥。以他的儿子郑森为水军指挥。为了泉州,郑家所有的人都已赤膊上阵......
而丁云毅会怎么做?
丁云毅亲自指挥的虎贲卫并没有立刻攻城,他们表现得不慌不忙,在那井然有序的部署着攻城的准备。
一门门的攻城火炮被架设起来。一张张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泉州,当最后令下的时候,无数的炮弹将会飞抵泉州城墙......
虎贲卫的炮兵,在萨摩藩鹤丸城已经得到了一次检验,现在他们将在萨摩藩重新面临考验。而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虎贲卫所有的将领都还并不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为未来更加大规模的战争在那做着准备而已......
现在,大幕已经缓缓的拉开了……总镇,张肯堂派来的副将何维雄已到了。”
“何维雄?福建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个副将那?”丁云毅眯缝起了眼睛问道。
“回副镇。这是在郑芝龙谋反后,临时调来的副将。”侯鲁上前一步说道:“据说此人颇会带兵,常以‘小邓艾’自诩。”
“小邓艾?”丁云毅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国演义看得不仔细吧?邓艾的结局可不太好那......他带来了多少人?”
“总有万余人上下,而且我们的探子不断来报,还有大量的人马正在向福建集结。”
丁云毅冷笑一声:“大量人马?这是想协助我攻打泉州,还是准备等我们打下泉州,然后再一举解决了我们那?”
张肯堂手中可用力量并不是很多,他要想借着这次机会,一举解决丁云毅和郑芝龙。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外省借兵。
而这,一定也已经得到了朝廷的授意!
是崇祯授意他这么做的,还是那个周延儒?京城方面金刀卫的暗探还没有消息传来,丁云毅暂时摸不清楚其中的情况……让何维雄立刻快马到我这里来见我!”丁云毅冷冷地道:“告诉他,半个时辰之内,我要在我的军营内看到他,否则军法从事!”
他是总兵,何维雄不过是个副将,他此时公然摆出上司派头,何维雄倒也不敢怠慢,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来到了丁云毅的大营内。
“何维雄见过总镇大人。总镇威名远播,何维雄今rì能和总镇大人并肩作战何其幸哉!”何维雄一见到丁云毅,倒表现得非常谦恭有礼。
“何副镇辛苦了。”丁云毅淡淡地道:“这次何副镇带来了多少人马?”
“回总镇。奉抚帅命,督一万jīng兵前来助战,剿灭反贼郑芝龙,属下不敢大意,先率三千人为前锋,其余人马不rì即到。”
“好!”丁云毅点了点头:“何副镇一心为国,本镇钦佩,本镇身边需要的就是何副镇这样的人。何维雄听令!”
“末将听令!”
“本镇以你为随军参谋,留在本镇身边。”
“啊——”何维雄听到这个命令,一下便呆在了那里......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己堂堂副将,怎么忽然被丁云毅任命为了随军参谋?
这次他被忽然调到福建,统帅巡抚军,张肯堂已经秘密对其交代过,率三千人马赶到泉州,名为助战,其实是秘密监视住虎贲卫,所有战况都在第一时间回报到福州。而剩下的七千人马,则部署在虎贲卫的周围,随时等候命令。
尽管何维雄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清楚其中的内幕并不是自己该去多问的,接到命令之后,何维雄立刻星夜赶到泉州。
但哪里能够想到。丁云毅见自己的第一面却给自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何维雄在那怔了一会:“总镇,末将奉命前来助战。为何总镇要把末将留在身边?还有,末将带来的那些兵马又有谁来统帅?”
“本镇身边缺的就是何副镇这样的人那......”丁云毅重重一声叹息:“眼下郑芝龙忽然谋反。本镇心里忧虑重重,不得不谨慎应对,故尔将何副镇留下,以助我破贼成功。何副镇尽管放心,等到泉州拿下,郑芝龙伏法。本镇自然会恭送何副镇回去。非但如此,本镇还要为何副镇在朝廷面前请功。至于何副镇带来的人马,这倒的确是个大问题那……他皱着眉头似乎在那想了许久,这才忽然说道:“邓长贵何在?”
“职下在!”随着这声声音。邓长贵大步走了进来。
“邓长贵,本镇命令你前去暂时统率何副镇带来的三千人马,我军左翼薄弱,这一支人马就安放在左翼,当可帮到我们大忙。”说到这,丁云毅忽然面sè一沉:“邓长贵,你给我记得,这可是何副镇的人马,不许出现重大损伤,否则休怪我军法无情!”
“职下领命!”邓长贵大声应了。朝呆若木鸡的何维雄看了眼,雄赳赳的走了出来。
“总镇,这万万不可那!”何维雄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叫道:“末将指挥的兵马,那是抚帅大人亲自交给我的,现在忽然变了一个人指挥,末将怎么去和抚帅大人交代?”
“本镇自然会去和抚帅说的,这就不劳副镇去cāo心了......”丁云毅慢吞吞地说道:“本镇奉命平叛,节制所有到泉州参与平叛兵马。何副镇难道还有意见吗?”
何维雄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丁云毅话说的是没有错,理论上他是福建总兵,一切兵马都归他节制,但其实谁都知道,他真正能够节制的兵马,无非就是虎贲卫而已。
可怎么现在忽然一切都变了?
自己奉命前来监视丁云毅和虎贲卫,可谁想到一眨眼,自己居然被留在了丁云毅的身边,成了一个光杆副将?
这,这让自己怎么去和抚帅大人交代?
但现在这里是丁云毅的军营,是丁云毅的地盘,自己身边没有一兵一卒,万一真的惹恼了他,以他今天的表现来看,杀了自己都有可能。
“天底下怕没有什么事是丁云毅不敢做的......所以,你到了泉州之后一定要谨慎小心......”临行前,张肯堂的再三交代在何维雄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何维雄在来的路上,想过种种可能,他也想过了应对的办法。但千算万算,怎么也都没有算到,丁云毅居然来了这么蛮不讲理,这么暴力的一出手段……来人,何副镇一路赶来辛苦,送何副镇下去休息……失魂落魄的何维雄被送了下去,其实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等于是被变相的软禁起来了......
侯鲁有些担心:“总镇,他到底是张肯堂的人,那些兵到底也是张肯堂的兵,万一张肯堂来兴师问罪怎么办?”
“张肯堂问的哪门子罪那?”丁云毅不慌不忙地道:“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平叛,难道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吗?平叛总指挥只有我一个,这可是张肯堂亲自拜托我的,既然如此,难道我说的话做的决定没有用吗?”
说到这,他自己先笑了起来,随即又正sè道:“张肯堂正在源源不断的调集兵力,有那么多的兵力进入战场,嘿嘿,我看非但不是好事,而且还会乱了我们自己的阵脚......攻打泉州的时候,他们谁都不会出力,就等着咱们虎贲卫去拼命。等要等把泉州打下来了,你看着,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表现。既然如此,我就干脆在所有人的面前上演这么一出,我看还有谁敢进入泉州来给我捣乱!我让他张肯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侯鲁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遇到这么位顶头上司,自己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害怕。他之前一直在那对张肯堂和郑芝龙处处容忍,那是因为他的实力还不够,最好的机会还没有出现。
可是现在他的翅膀硬了,机会也忽然之间出现了,他便露出了自己狰狞的獠牙。
郑芝龙不在他的眼里,张肯堂也不在他的眼了,谁要阻拦他的步伐,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
断然会被他用任何手段除掉!
他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用什么眼光来看待他,根本不会在乎别人骂他什么,他要的只是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可是以现在大明的局势开看,身为部下,也正是需要这样的上司......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听说现在辽东很不太平,满清再次大举进攻,而且据说连皇太极也要亲自出征了,辽东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谁也说不好......还有更加要命的是,有未经证实的消息传来,才刚刚平息没有多久的流寇,似乎又有了蠢蠢yù动的迹象......
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大明这座庞大的大厦,已经开始摇摇yù坠......天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轰然倒塌,现在是该为自己想想的时候了......
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现,将是绝大部分人的向往。而自己面前的丁云毅无疑就是这样的人。他拥有自己具有天然屏障的地盘,拥有很强实力的军队,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做事方式:
无所顾忌,料敌在前,对敌人冷酷无情,对部下嘘寒问暖,愿意和部下一起同生共死。
有这样的上司,或者是在这个乱世里最大的幸运吧……总镇,职下们以前也曾经说过总镇。”侯鲁深深的吸了口气:“咱们和皇甫这些人,都是后来才成为您的部下的,但您却一视同仁,不管我们提什么要求您都答应。所以职下们都已经商量好了,从此以后,一门心思的跟着总镇干,绝对不会有其它心思。”
丁云毅似乎从他的口里听出了什么意思,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同生共死,富贵同享,本来就是当兄弟的应该做的。”
侯鲁点了点头。
这话对自己是最大的安慰。
丁云毅在那沉默了下,说道:“当我的部下,我不会慢怠你们,但是,我需要的是忠心,你们对我绝对的忠心,这才是咱们在这乱世里活下去的基础!”
第四百二十八章 总攻泉州!!
大明崇祯十二年五月初六,最让泉州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虎贲卫开始大举进攻泉州!
那些早已架设完毕,张开了狰狞血盆大口的火炮,爆发出了最强的轰鸣。大地为之颤抖,rì月为之无光。
这一rì,虎贲卫开始炮击泉州!
无数的炮弹纷纷落向这个平rì里尽管暗地波浪汹涌,但表面上却是祥和的城市。炮弹纷纷的落在城墙上,激溅起无数的碎石。
硝烟和炮声,瞬间便将这个城市笼罩......
其实虎贲卫并没有拿出全部家当,他们对泉州使用的火炮也并不是很多。丁云毅虽然要借助这次机会一举击溃郑家势力,但他还并不想毁了泉州这座城市,这将来可是他的地盘!
但即将是这样,炮击还是让郑家军的士卒们感到了莫大的震撼。
郑家水师横行于大海之上,但他们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城市攻防战:大炮轰鸣,旌旗招展,无数的步骑整装待发,一眼看去,城外的气势又是何等雄壮......
而且更加关键的是,那一批曾经追随着郑芝龙纵横大海的部下们,老的老,死的死,现在郑家军里的,更多的都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
甚至就连郑芝龙也都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
而在他们的对面,那个闻名天下的武烈伯丁云毅。却无数次的在战场上驰骋。从中原到辽东,从辽东到大海。从大海到萨摩藩......
而他的那些部下,其中大部分人也都是才从萨摩藩归来。经历了战火考验的jīng锐之军。他们在rì本的种种表现,郑芝龙无数次的听自己的弟弟说过。
炮声还在一声声的响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毛骨悚然。
和郑芝凤所判断的一样,虎贲卫一如在炮击鹤丸城时候一样,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反复用炮火轰击降低着城内士兵防御的决心。
那些郑家军的士兵们蹲在城墙下。捂着耳朵,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哪枚炮弹会不长眼的落到自己头上。
如果第一天仅仅是试探xìng的炮击,那么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当台湾火器局新研制出的大号攻城炮出现的时候,泉州被迫只能去面对更加惨烈的炮击了......
铺天盖地的炮弹,不管的落在泉州城上、城下。郑芝凤曾经为鹤丸城的炮击而欢呼,但怎么也都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这样的恶运便降临到了泉州。
他发现,仅仅到了第二天,军心就开始出现了浮动迹象......
有的士兵们尽管在经历了第一天的炮击后,,已经略微适应了些。但却在那里小声的议论着什么。每当一有军官经过,他们便会立刻闭上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郑芝凤非常清楚,他们在那谈论着什么……莽二,你说咱们这泉州能守得住吗?”郑芝凤忽然问道。
郑芝豹怔了一下,不暇思索地道:“当然可以,我郑家横行福建了那么多年,怕过谁?丁云毅不过是个黄毛小子罢了。”
一说到这,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郑芝凤才刚成为丁云毅的俘虏。现在自己这么说岂不是在说郑芝凤连黄毛小子都不如吗?
可现在郑芝凤已经没有功夫去生气了!
郑芝豹从来没有亲身和虎贲卫面对面的作战过,他永远也都不会知道虎贲卫的可怕的……轰——”的一声,一枚炮弹飞上了城墙,两个来不及躲避的士兵顿时被炸得飞了起来,等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难以辨认的两具尸体。这顿时更加引起了郑家军士兵们的恐惧。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从来也都没有想到,人会被炸成这个样子,从来也都没有想到,炮弹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恐惧的情绪迅速在郑家军士兵们中蔓延开来......每个人都在那惊恐的议论着,这样的伤亡只会越来越多。
听着那隆隆的炮声,郑芝凤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他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略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郑芝豹开始拿出了动作。他将几百jīng锐部下组织起来,然后冲出城去,企图强行对虎贲卫的火炮发动袭击,但这一切,在防范严密的虎贲卫面前毫无作用。
那些早就严阵以待的虎贲卫火枪兵们,一通乱shè之下,郑芝豹千辛万苦组织起来的军队很快便被轰回到了城内,留下的,只有几十具尸体而已......
而这一切还仅仅是开始......
当白天的炮击结束,泉州终于可以稍稍松上一口气的时候,更加让郑家慌乱的事情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几张才被揭下来的告示被放在了郑芝龙的面前。这些告示上,力数朝廷如何厚待郑家,郑芝龙却不知图报,大逆不道造反云云......又说了若能生擒郑芝龙,是官的官升三级,是民的赏金千两等等……大哥,我这就派人挨家挨户的查,不把这些妖言惑众的人抓住来我誓不为人!”郑芝豹怒气冲冲地说道。
“莽二,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如此冲动?”郑芝龙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头:“那些人既然能够悄悄的把这些东西张贴得泉州到处都是,必然早有准备,难道你以为自己能够抓到他们?抓不了的,这些必然是丁云毅手下人做的。”
郑芝凤神sè忧虑:“大哥,看来丁云毅早有准备的了。持续炮击倒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在于这种告示贴得全城都是,很容易引起泉州军民的恐慌......而且最让我担心的还不仅仅是这些事情……他在那里沉默了下:“既然那些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那这些告示张贴得满城都是。说明他们的行动极其隐蔽,而且人数众多。万一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在泉州城内发起内乱的话,我担心我们顾此失彼,泉州坚持不了多少时候那……郑芝龙缓缓的点了点头,弟弟的想法和自己是完全一样的。
丁云毅早有安排了,天知道他在泉州安插了多少人,一旦那些人发起突然袭击的话。只怕连自己都有被生擒的危险。
“老四,依你之见应当如何?”郑芝龙早那考虑了一会后问道。
郑芝凤立刻接口道:“大哥,我的意思是一边组织泉州保卫战,一边做好战事不利。立刻撤往大海的准备……撤往大海?”郑芝龙沉默在了那里。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在泉州辛苦经营了那么多年,难道就把这里白白的丢给丁云毅吗?这些有他庞大的家业,泉州就是他的一切那......可是,他知道郑芝凤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眼下的虎贲卫气势如虹,仅仅在炮火上他们便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如果仅仅从步兵而言,郑家军绝对不是虎贲卫的对手。
郑家最大的优势,还是在大海之上。
“大哥,我们的优势是在海上。”郑芝凤说出了他大哥的心思:“在陆地,我们未必能是虎贲卫的对手,但在海上。我们却占据着压倒xìng的优势。丁云毅为了他的虎贲卫水师,下了极大力气jīng力,如果我们能够放弃自己并不擅长的,而把全部力量都放到我们的长处上,在海面寻找机会击溃虎贲卫水师,我相信我们再次夺取泉州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错,老四说的有道理!”郑芝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的声音也一下提高起来:“泉州,还是要继续守下去的。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准备,一旦出现了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那就立刻撤离泉州,集中全部水师,在海上与丁云毅一决死战!”
郑芝龙尽管下了这样的决心,但其实,从这一刻开始他对能否守住泉州已经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了。
如果一个主帅尚且表现得如此信心不足,那么又如何要求他的部下以必死的决心来战斗到底?
整个泉州已经出现了岌岌可危的局势......
炮击在几天来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这是让郑家兄弟最伤脑筋的。而一旦到了夜晚,那些该死的“幽灵”便又开始频繁的四处活动起来。
军心、士气在一点点的降落,当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认为泉州还能够继续守下去了。
那些虎贲卫的火炮,炮弹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从早晨打到中午,从中午打到太阳落山......他们好像不把泉州夷为平地,便绝对不肯罢休一般......
其实,虎贲卫的炮弹已经快要用光了。
他们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仓库,从台湾运抵到这,道路尽管不远,但却依旧还是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从一开始,丁云毅也没有任何要摧毁泉州的意思。
这里,将来可是他的地盘......
但是五天的炮击,泉州原本就不坚固的城墙,已经被轰出了几个大大的口子。那些无心恋战的郑家军士兵们,只是草草的用木头简单修复了一下。
天知道这样的木头是否能够阻挡住敌人的进攻。
虎贲卫最后的一点炮弹,全部有目标的落向了这些缺口......于是,这些缺口再度的被撕裂了,而且,缺口更加的大了......
虎贲卫的总攻开始了!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旌旗迎风招展,刀枪迎着阳光发出让人胆寒的光芒!
“总镇,我各部已经完成准备!”
“开始吧。”丁云毅淡淡地说道。
“进攻!进攻!”
当一面面红sè的大旗挥舞起来之后,各级将领们发出了这样的吼声。
大明崇祯十二年五月十二,武烈伯、福建总兵、上护军、骠骑将军丁云毅所指挥的虎贲卫,对泉州发起最凶猛之攻击!
这是一场没有多少悬念的战斗,在五rì持续不停的炮击下,泉州之郑家军的士气早已跌落到了最低点。他们并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白白的葬送在这里。
于是,在虎贲卫cháo水一般排山倒海的攻击之下,尽管那些郑家军的各级头目不断的催促呐喊着,但他们却还是依旧无法阻挡住敌人进攻。
郑家在整个泉州的局势,已经开始出现崩溃趋势......
看着汹涌而入的部下们,丁云毅的嘴角露出了微笑:“泉州之战差不多结束了,我想这个时候郑芝龙已经跑了。”
“是,他一定已经跑了。”侯鲁在一边接口说道:“郑芝龙始终认为他的优势在海上,他一定想在海上和我们展开最后决战!”
丁云毅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海上?既然在陆地上自己可以击败郑家,在海上自己一样可以击败郑家。郑芝龙犯的最大错误,是他对自己的海上优势实在是太迷信了。
无论什么样的军队,要想取得胜利,都必须有一个可靠的根据地。
当初郑家当海盗时候,台湾是他们的根据地,后来接受了招安,泉州等地便成为了他们最可靠的根据地,而现在,他们放弃了泉州又会迎来什么?
这仅仅是第一点而已,剩下的最重要的一点,郑家完全忽视了虎贲卫水师的力量!
他们盲目的迷信着自己拥有着三千余条战船的所谓“优势”,但他们却没有借助着原本良好的基础而进一步的发展。
相反的,虎贲卫水师尽管战船数量远远不及郑家水师,但他们的战船质量以及大炮质量,却是郑家完全都不能比拟的。
海战,已经不再是仅仅依靠着数量便能取胜的时代了......很快,虎贲卫便会让郑家领略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海上jīng锐之师!
谢天这时脚步匆忙的走了过来,丁云毅朝他看了一眼:“出什么事情了?”
谢天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一字一字艰难无比地说道:
“洪承畴在松山被皇太极击溃,就连,就连洪承畴本人也成了俘虏,眼下辽东大乱,我大明局势已经岌岌可危了那!”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战松山(上)
锦州。
皇太极接到了松山战报,知道自从洪承畴到达之后,清兵屡为洪承畴所败,决意亲征。此时的皇太极鼻血不止,依旧抱病昼夜兼程。
而在最前线的洪承畴每隔几天都要到各大营巡视一圈,同古代名将一样,他进营房,看伙食,与士兵们同灶吃饭。
八位总兵中,大同总兵王朴是个少爷秧子,靠祖上余荫,混上了个武职,在清兵第三次入塞时,不知怎么博得了一个能征善战的名声,加之他又常常孝敬兵部尚书陈新甲,竟被升任为一路总兵。洪承畴最看不惯他,但人家有兵部撑腰,虽说是个草包,也奈何不得他。
巡营中,各路总兵都要跟随,都要与洪承畴一样,同士兵们吃大锅饭,这可就苦了这位少爷。因为刚刚打了胜仗,士兵们的伙食还算丰盛,马肉炖白菜,洪承畴吃得满香,王朴也只好皱着眉头象征xìng地吃了两口。
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陈新甲知道王朴是个无用货,怕他出丑,特意为他配了一个jīng明干练的监军叫张斗。吃饭时,张斗悄声说道道:“督帅,卑职有句话禀报,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洪承畴接口道:“监军大人但讲无妨。”
“大人,皇太极极其诡诈,善于用间,当年辽阳城失守,就是派人先打入城中,烧了火药库,以至兵败城破。卑职见松山北面有一山。叫长岭,虽长而无险。可以纵骑。女真人万一从这里突进,袭我笔架山粮草。后果不堪设想,卑职以为当在此山设重兵防守。”
洪承畴一惊道:“是啊,皇太极之狡诈不可能不打我军粮草的主意,此大军之命脉也。”
他注视着张斗:“监军大人所见极是,可长岭绵延数十里,若设防的话。非几万大军不可,否则设了也没用,倒不如再增兵一万,加强对笔架山的防守。此事就拜托张大人如何?”
张斗听洪承畴说的有理,只好应道:“卑职遵命。”
当洪承畴率十三万大军抵达松山时,皇太极便料到一场大决战即将开始,他决定御驾亲征,可正当他要出发的时候,宸妃病倒了。
海兰珠自从丧子以来,一直强忍悲痛,在众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皇太极面前更是陪着笑脸。可暗地里每天都要哭上两场。皇太极看着她rì渐消瘦的身体十分着急,尽管国事纷繁,只要稍有闲暇,便到关雎宫来陪伴她,皇太极一直在盼望着海兰珠能再生个孩子,以慰其丧子之痛,但一直未能如愿。
这天,皇太极下了朝,照例奔关雎宫而来。宸妃心中万分感激,她像以往一样,从炕上站起,刚要施礼,便觉眼前一片昏暗,晕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皇太极惊得一步跨了过去,抱起海兰珠:“宸妃,海兰珠!”
女官跑到门前大声喊道:“御医,御医,快来呀,宸妃娘娘病了。”
因宸妃这两天病情加重,御医已处于时刻待命的状态,听到喊声,赶紧跑了过来。
皇太极这时已将海兰珠抱到了炕上,虚弱已极的海兰珠无力地睁开双眼,惨然一笑,气若游丝:“皇上,臣妾没事,不要紧的。”
皇太极顾不上什么九五之尊了:“海兰珠,你可不能倒下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朕也不想活了。”
海兰珠吃力地抬起右手,为皇太极擦泪道:“皇上,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要是传出去,国人们非说臣妾狐媚惑主不可,皇上可不能让臣妾背骂名啊。”
皇太极点头应道:“朕不说,朕不说。”
御医为海兰珠把脉,在海兰珠的腕上摸了又摸,找不到脉,御医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宸妃娘娘的心血已经耗尽,只剩下挨时rì了。他赶紧配出一副救急的方子,碾成粉末后,让女官服侍海兰珠服下。
长期服药,宸妃对药味已经逆反,加之此刻身体极其虚弱,胃肠吸收能力极差,哪里还吸收得了这些苦面子,不到片刻功夫,都呕了出来。御医无奈,只好用银针护定宸妃的上脘、足三里、内关等穴,行针两刻功夫,宸妃才将药面子服了下去。
正当宸妃昏倒,关雎宫内一片惊叫之声时,锦州的十万火急奏报到了。侍卫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急得他在宫门外直打转。庄妃发现后问道:“你在这转悠什么?”
侍卫跪奏道:“庄妃娘娘,锦州送来十万火急的奏报。”
庄妃见是军情,知道耽误不得,吩咐道:“你立刻送往礼亲王府。”
侍卫一拍脑袋:“奴才真是昏了头了,谢谢娘娘指点。”站起身,一溜烟地向礼亲王府跑去。
庄妃机智聪慧,她知道此刻唯一能说服得了皇上的只有礼亲王,其他人谁也不行,范文程也许能行,但他不敢。
果然,代善、济尔哈朗和范文程等一齐赶来。代善进入关雎宫,直接问道:“皇上何在?”
皇太极在内室听是代善的声音,忙应道:“二哥,朕在这里。”
代善直接进入内室,连问都没问宸妃的病,悄声道:“皇上,请到外面说话。”
皇太极随代善来到外室,代善道:“皇上,锦州急报。”
皇太极接过来一目十行,飞速浏览一遍,他右手敲打着奏报:“二哥,形势十分严峻,如果战败了,围城将士就有可能被他们吃掉一大半,多年残明的努力,就要付之东流。朕明天要亲赴锦州增援,文程先生,你立刻命兵部调三顺王的兵马赶赴锦州前线。二十尊红衣大炮都要调上去。”
一位侍卫突然喊了起来:“皇上,血。血!”
众人顺着侍卫的手看时,只见一股鲜血从皇太极的鼻孔中流了出来。人们又是一阵慌乱。侍卫们将皇上搀扶回了清宁宫。
这次的病情,比起在中后所来得还要厉害。那位专门服侍皇太极的郎中,使尽了浑身解数,却始终不能将血止住。皇太极躺在床上,浑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众人急得团团转。代善更是急得直搓手:“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豪格急忙道道:“是不是请萨满来看看?”
范文程摇了摇头:“皇上历来反对装神弄鬼,还是不请的好。”
哲哲叹息一声说道:“不能请,要是叫皇上知道了。一上火,就更糟了。”
皇太极心里清楚得很,这次犯病是因宸妃病重所至,他将给宸妃看病的御医唤至跟前:“宸妃娘娘病了好几年了,你倒是能不能治好啊?”
哲哲和庄妃又气又笑:“自己病成这个样了,还想着别人。”
代善不敢说皇太极,只好喝斥那位御医道:“你出去,给我出去,没有本王的话,不许再进来。”
代善回过头问郎中道:“怎么样。能止住吗?”
郎中心中慌张:“现在已经流得少多了,再过一个时辰就会止住。但还是要渗的,皇上现在需要静养。”
第二天,皇太极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身子似乎也恢复了元气,海兰珠那也好多了,昨天烦燥纷乱的心绪也静了下来。他命令护卫道:“立即召集兵马,朕要亲赴锦州。”
皇后和庄妃大惊,二人一齐跪倒:“皇上。万万使不得,您刚刚好一些,郎中反复叮嘱,一定要静养,若是现在就走,一路上颠簸劳顿,再犯的话,就不好办了。”
皇太极道:“尔等不知,前方军情万分紧急,朕一刻也躺不住。”
二人急哭了:“皇上,您就再将养些rì子,我们求您了。”
恰好代善、济尔哈朗、范文程等人进来,他们一听,也吓了一跳,代善劝道:“皇上的龙体关系着大清国的国运,千万不能拿万金之躯当儿戏。”
皇太极已起身下地:“二哥,若在平时,别说是将养几rì,就是将养他一年半载的,朕也耐得住,可前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测,躺在炕上,朕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再躺下去,急也急死了。”
代善听着有理,但他还是放心不下,便问身边的范文程道:“文程先生,你看如何?”
范文程道:“前线军情正在恶化,一旦兵败,不论是对皇上,还是对大清国,都将是致命的打击。让皇上在这种情况下将养,不但于身体无宜,反而会使病情加重,只要一路上多加注意,料无大碍。”
代善无奈,只好应道:“好吧,再多带上一位御医。”
皇太极令济尔哈朗协代善留守盛京,自己率多尔衮、豪格等三千jīng兵奔赴锦州。没走多远,皇太极又流开了鼻血,他用毛巾将鼻孔堵上,不顾一切,打马前行,六天后抵达松山城下。阿济格将皇上抱病亲临的消息通知各旗,将士们无不感奋,纷纷高呼,皇上万岁。
大帐中,皇太极听了各路将领奏报,反复看着地图,突然,他抬起头问道:“洪承畴的粮草屯于何处?”
阿济格当即指着地图:“在这,笔架山。”
皇太极看到,笔架山之北有一座山,叫长岭,便继续问道:“长岭一带,有无明军重兵?”
众将摇着头,都说不知道。皇太极道:“这是洪承畴的七寸,立即派哨探侦察。”
傍晚时分,十几名哨探返回报告,长岭一带,没有明军。皇太极鼻血还在往出渗,他堵了堵鼻孔上的棉团道:“洪承畴休矣。”
阿济格等人已猜出了皇上的意图:“皇上是不是想断他的粮道?”
皇太极放声大笑:“朕要让洪承畴成为瓮中之鳖。”
阿巴泰道:“皇上,这个洪承畴确实有些手段,不能小看了他。袁崇焕只守不攻,洪承畴是既攻又守,我们吃了他几次亏了,臣请皇上不要轻敌。”
杜度在一旁也说道:“饶余贝勒所言极是,洪承畴的确很厉害,是我们遇到的明国第一强将。”
皇太极点头赞道:“你们提醒得好,洪承畴一定会料到我们要打他粮草的主意,防守必十分严密。”他沉思好长时间,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撂,下令道:“饶余贝勒。”
阿巴泰应道:“臣在。”
“朕命你与鳌拜各率五千人马,偷袭笔架山,你攻前面,鳌拜攻后面。进攻之前,要设法俘虏几个明军士兵,将其粮草场周围情况摸清,不要冒进。你在前面先动手,鳌拜可趁机派人潜入粮草场中,放它几把火,只要火起,明军必乱,然后你二人前后夹击,定可大获全胜。”
“杜度,你率五千人马在后接应,万一有变,迅速增援。”
“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恭顺王孔有德,你三人各率一万大军,今夜立即出发,穿过长岭,横插于松山和杏山之间,对洪承畴实施反包围,恭顺王要发挥红衣大炮的威力,决不让明军占了便宜。”
“多铎,你可率jīng兵五千,在松山与宁远间的高桥一带埋伏下来,击其溃逃之兵。”
“阿济格与朕守住正面,那几个大嗓门还要调到朕这一用。”皇太极看了一下诸位:“立即行动!”
众人齐声应道:“是!”
张斗奉总督大人之命守护粮草,深知责任重大,到任后,从未解甲睡过一次安稳觉,生怕因些许疏漏导致严重后果。
他也学着清军,在粮草场四周挖沟,但动工不久,阿巴泰和鳌拜便悄悄地摸到了大营。阿巴泰和鳌拜在分兵之前,抓来了两个明军士兵,经审讯得知,明军在粮草场四周都布置了弓箭手,还在寨门处挖了一些陷阱。二人笑道:“洪承畴就这点小把戏,好对付。”
张斗正在巡营,就听一声炮响,杀声四起。张斗因已有防备,并不惊慌,他冷笑一声道,果然来了,来了好,今晚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他命弓箭手准备,看着清兵到了眼前,他一声令下:“放!”三千支箭齐shè过去。
没想到清军早有准备,冲在前面的手执盾牌,将箭挡住,三千支箭化作了乌有。张斗大惊,下令再shè,但仍然不起作用。
而这时清军已冲到了寨门,张斗亲自上阵,双方拼杀在了一起。
鳌拜派出去的几位勇士,已潜入粮草场内,他们听到前方炮响,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放起火来,干草遇烈火,忽喇喇烈焰腾空,顷刻间,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第四百三十章 大战松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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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拜派出去的几位勇士,已潜入粮草场内,他们听到前方炮响,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放起火来,干草遇烈火,忽喇喇烈焰腾空,顷刻间,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张斗叫苦不迭:“坏了,鞑子们放火了,快去救火。”
深夜中,明军不知敌人到底有多少,只是听杀声震天,寨中火光冲天。鳌拜的镶黄旗将士一个个勇不可当,他们冲入明军大营横冲直撞,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明军乱作一团。前面的阿巴泰,放出十几匹弱马趟路,将张斗挖的陷阱全部破坏,大队人马迅速冲到了粮草场zhōng yāng,明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刀枪投降。
张斗绝望地大哭:“洪大人,卑职无能,辜负了您的重托。”他冲着松山城叩拜,然后站起,大喊着冲向清军,一连砍翻十余人,最后被乱箭shè杀。
洪承畴巡营后,正在批阅幕僚们呈送的重要文牍,曹变蛟突然闯了进来:“总督大人,大事不好,清军从西北方向驰来大批人马,正向西南角延伸,看样是想切断我们与杏山间的联系。”
洪承畴惊问道:“有多少人马?”
“至少有两三万。”
洪承畴撂下手中笔:“走,上城头看看。”
二人走到门口,就见护卫们领着一群人向总督府走来,这群人浑身是血,有的衣袖已被烧焦。洪承畴一愣:“今天没有战事啊,哪里来的残兵败将?”一个不祥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不好。是不是笔架山那边的粮草出了毛病?”
这群人来到洪承畴跟前跪下:“洪大人,清军夺了笔架山的粮草,张监军大人已经阵亡。”
洪承畴当时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出句话:“张斗坏吾大事。”
曹变蛟见总督大人直打晃,劝道:“大人,咱们还是回总督府商议一下对策。”
洪承畴就觉得此刻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哪里还上得了城头:“好,回府。”
洪承畴一夜未眠,事到如今。他似乎悟出了袁崇焕之所以失败的原因,他意识到自己注定也要失败。因为蓟辽一带存在着太多像长岭一样的防守漏洞,皇太极不论选哪个地方突进。都可能打得他无所措手足。
总算熬到了天亮,他早饭也没吃,就率各路总兵登上了城头。只见清军从城西北一直延伸到城东南,如一堵墙横在下面,并且又在挖沟。
“城上的明军听清了,你们笔架山的粮草被端了,这是你们笔架山的降卒,这是你们的粮草。”
一大群明军士兵被押着,正向东边走去,紧接着是一车又一车的粮草。
“看到了。明军将士们,你们被包围了,粮食也没了,赶快献城投降,献城者赏。归降者生,抵抗者格杀勿论。”
城上的士兵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洪承畴一转身:“走,回总督府。”
总督府内,兵部两位大员及各路总兵齐聚,洪承畴道:“张斗丢了粮草。**军情突变,但各位不必惊慌。清军的喊话,意在扰乱军心,我们不要上当。本督有令,凡私下议论军情者,斩。”
非常时期,洪承畴要“立威”稳住军心。他接着说道:“兵法云,十则围之,吾大军十余万,皇太极要想真正实行包围,非一百万大军不可,否则被围之军从任何一点都可突围出去。刚才大家都看到了,女真南面之军不过两三万,且分布在十几里的防线上,以吾十几万大军,突之易尔。现城中粮食仅够两三rì之用,洪某以为应立即突围,将大军撤回到宁远,以解决粮草问题,然后再寻机破敌。”说完,他征询张、马两位兵部大员:“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张若麒大声道:“总督大人言之有理,现在最重要的是粮食,有了粮食,军心才能真正稳下来。”
洪承畴下令道:“各位立即回去准备,明天三更造饭,五更突围。”
皇太极岂不知十则围之的道理,但他每次都是以与敌人相当的兵力实施围困,为什么他敢犯兵家大忌?他有一个秘诀,那就是“挖壕”。每挖一道巨壕,便可抵销敌人三分之一的兵力,三道巨壕,便是九成,剩下一成正好与敌之兵力相当。如此,恰是十则围之之数。
到了黄昏时分,清军已挖成了两道巨壕,并开始挖第三道,又将十门红夷大炮架在了东门下面。城上士兵虽不敢再议论,但无不面带惊惧之sè。
大同总兵王朴在城头上将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从总督府回来,他召集众将道:“不能等下去了,如果等到明天早上,女真人三道壕沟都挖成的话,想走也走不成了,松山就成了锦州第二。因此,本镇决定今夜突围,奔宁远就食。”
几个将领对王朴的决定一致赞同:“总镇大人高见,我们不能在这等死。”
“尔等要秘密行事,千万不可声张,否则就走不成了。”
几位齐声道:“总镇大人放心,我等明白。”
半夜,王朴率兵悄悄拔营而去,他率部奔海边一带,绕过巨壕,然后再奔宁远。他带头一撤,其它几路很快便知道了。吴三桂骂道:“王朴,你***不就仗着个陈新甲吗?你敢撤,老子就不敢撤?”
吴三桂等关外将士已摸透了崇祯的心思。袁崇焕被处死,祖大寿夺关而出,朝廷并未也把他们怎么样。吴三桂想,只要老子手里有兵,朝廷就不敢把我怎么样。吴三桂请来了山海关总兵马科,二人一拍即合:“走,凭什么不走。”于是,他们也跟着溜之大吉。两人选择的是直奔西北。也是想绕过巨壕,取道宁远。
紧接着蓟州的白广恩、密云的唐通亦逃之夭夭。
洪承畴正在与自己的爱将曹变蛟、王廷臣等商议着明天的突围和到宁远后的布防事宜,护卫们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总督大人,王朴王大人带着队伍跑了。”
洪承畴惊得叫了一声:“啊?你说什么?”
“王朴,王大人跑了。”
洪承畴恨得咬牙切齿,拍案大骂:“这个少爷羔子,混蛋王八蛋。竟敢擅自逃脱,难道就不怕朝廷的王法?本督的上方剑杀不得他?”
曹变蛟道:“大人不必担忧,待末将追上去。将这个败类捉回来,以正军法。”
洪承畴知道曹变蛟的手段:“好,事不迟宜。你立刻去追,一定要将他捉回来,让他尝尝上方宝剑的锋芒。”
曹变蛟还没走到门口,又有一个护卫跑了进来:“大人,大事不好,吴三桂和马科他们跑了。”
紧接着又有人来报:唐通唐大人,白广恩白大人也跑了。
洪承畴脑袋“嗡”地一下,一屁股坐在椅上,捶胸大哭道:“皇上啊皇上,朝廷养了这么些败类。你让臣怎么打胜仗?”
王朴一行悄悄绕过了壕沟,上了沿海官道,他暗自得意:老子这点家当总算没赔在松山城下。
他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清军的监控之中,他在前面逃。两千清兵在后面跟随。
天明时分,王朴到了高桥镇。再行不远,就是宁远了,他松了一口气道:“休息片刻,升火造饭,吃饱了再走。”
多铎带着五千兵马。在高桥埋伏了三四天,却一直未见明军动静,对皇上的决定,他一直是确信不疑,这次却有些沉不住气了:“皇上不会搞错,明军真能往这边来?”因为有着上次擅自轮换的教训,他不敢撤,只好耐心等待。终于,明军出现了,而且渐渐进入了埋伏圈。他叹服道:“我那皇上哥哥,你可真神了。”
清军们早已等得心急火燎,单等多铎一声令下,便要扑上去。
明军们刚刚坐下生火,还没等米下锅,就听“咚”的一声炮响,一群清兵如从天降,闪电般地冲了过来,王朴吓得抖成一团:“这......这是从哪里掉下来的敌兵?”
瞬间功夫,清军已冲到了眼前。明军走了整整一夜,又累又饿,哪里抵过如狼似虎的八旗兵,纷纷逃窜。清军是从北面压过来的,他们只能往南跑,而南面是大海,一些会水的明军,为了逃命,跳入了海中。
没想到大风骤起,又正赶上早cháo,海浪汹涌奔腾,许多明军竟被cháo水吞噬。岸上的士兵有的放下了武器,有的在逃跑中被杀,后面的两千清兵又兜了上来,结果两万明军几乎全军覆没。王朴仅率百余人逃到了杏山。
吴三桂一行刚一拔营,多尔衮便追了上来,逃跑时的人就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他们根本没抵抗,撒腿就跑,损失更为惨重,吴三桂只带着十余骑返回了宁远城。
阿济格、多尔衮、阿巴泰、杜度等将领陆续返回大营,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皇上用兵如神,臣等佩服。”
最后一个回来的是多铎,此时在多铎的眼里,皇上简直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仙,他跪拜道:“皇上哥哥,你真神了,臣弟服了,服了。”
众人哈哈大笑。
皇太极却道:“朕之智一人之智耳,此次大捷,亦赖文程先生,石廷柱石将军、张存仁张承政等jīng心筹划。”
范文程道:“臣等众说纷纭,最终还是圣意独断。”
阿济格道:“皇上没来之前,我等屡吃败仗,再打下去,真有可能被洪承畴吃掉。皇上一来,形势立转,顷刻间,明十三万大军土崩瓦解,皇上真我大清国之孔明也。”
皇太极道:“还是孙子兵法的那句老话,兵者,诡道也。洪承畴很聪明,他找到了制约我们长处的法宝,一是铁菱,二是战车阵。要想击败他,我们也要找到他的要害。他的要害是粮草,断敌粮道,乃兵家常用之术,就看我们如何灵活地运用它。为将之道,一定要善于寻找敌人的要害,击其要害,敌必溃败。”
此时,户部承政已将战果统计出来,他进入大帐奏道:“皇上,此战历时四天,歼敌五万三千七百八十三人,获马匹七千四百四十四,驼六十六峰,甲胄九千三百四十六副。”
皇太极龙颜大悦:“此战之收获,不次于入关。”
范文程一直担心着皇上的身体,他劝道:“皇上,大战已经结束,明主力已经瓦解,天气正逐渐转冷,皇上抱病在身,还请早rì回朝。”
阿济格急忙说道:“皇上走是走,但在走之前,应对战事作一番安排才是。”
皇太极微微一笑:“十二弟是怕朕一走了之?”
“不,不,不,臣弟不是那个意思,臣弟只是觉得皇上一走,心里就没底了。”
“笑话,你们率兵深入明之腹地,朕也没在你们身边嘛。”
阿巴泰道“那不一样,每次出征前,皇上都给我们作了周密安排嘛。”
“这次朕就不再作安排,武英郡王、饶余贝勒、安平贝勒,松锦前线就全权交给你们,怎么打你们自己定夺。”
站在皇太极身旁的侍卫见军机大事大体议完,便悄声说道:“皇上,皇后来信了。”
皇太极急切地拆开阅到:“皇上,海兰珠病危,亟盼见皇上一面。”
皇太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在众将面前,他不能过于动情,他控制着缓缓说道:“朕立即启程返京。”
众人无不感到十分意外,照理,如此大捷皇上应大摆宴席,大肆庆贺一番才是,怎么说走就走,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阿济格沉不住气:“皇上,是不是宸妃的病又重了?”
皇太极将信推至阿济格一侧,阿济格拿起来一看,果然如此。他劝道:“皇上不必着急,宸妃娘娘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久病之人,好了犯,犯了好,不会有大事的。”
皇太极摇了摇头:“尔等不知,朕来时,她便险些病过去,‘病危’二字皇后不会轻易用的,这次怕真的是凶多吉少,朕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见她一面。”
阿济格道“现在天sè已晚,要走,也等明天天亮再说。”
皇太极道:“晚了就怕来不及了,正如文程先生所言,大战已经结束,朕也放心了。”说罢站起身:“备马,文程先生、多尔衮、豪格,与朕回京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四百三十一章 长恨歌
皇太极今年五十有一,对宸妃的病,心里已有准备,御医曾告诉过他,以宸妃的状态,不过是维持时rì罢了。
当年,娇娘惨遭不幸,死得突然,没能见上一面,为此,皇太极痛悔不已。如今,海兰珠病危,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否则,又将是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因此,他不顾自己重病在身,一路上,打马狂奔,去时用了六天,回来时仅用了四天。然而一进怀远门,便接到了宸妃的死讯。他哭道:“到底晚了一步。”
来到关雎宫,见宸妃遗体已被抬到了外屋,置于七星板上,皇太极抢上前去,扶尸痛哭:“海兰珠,朕回来晚了,朕对不起你,海兰珠,你不是说跟朕同生死吗?怎么就撒手离朕而去了。”
他看着海兰珠的面庞,依然如生时一样:“海兰珠,你来得迟,走得快,莫不是有意来折磨朕来了,尔今一死,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皇后、庄妃等都过来相劝:“皇上,宸妃走得很平静,没遭着罪,咽气之前,特意嘱咐,皇上一身关系着江山社稷,切不可因吾之死而误及国事。”
皇太极听罢,又是一场嚎啕痛哭:“海兰珠深明大义,今芳年早逝,叫朕怎能不肝肠寸断。”
皇后、庄妃二人将皇太极搀至内室,皇太极见昔rì二人同眠共枕的南炕头,挂在墙上的琵琶,炕梢上的金史......睹物思人。更是悲痛万状,哭了一阵,竟昏厥过去。
代善急得怨道:“这个八弟,也太重情了,动则昏厥,这怎么行。”他对身边的范文程道:“文程先生,你过去劝劝吧。”
范文程道:“礼亲王不必着急。皇上心中的悲痛,一定要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范文程心里明白。皇上一生中最心爱的女人只有两个:一是娇娘,二是海兰珠。此二人多才多艺,长得又神似。被皇上视为知己。其他宫妃,妻妾而已。今宸妃撒手人寰,皇上非大病一场不可。现在相劝,毫无用处。眼下需要作的是,要抓紧拟定宸妃的葬礼仪式。
经御医一阵抢救,皇太极醒了过来,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文程先生何在?”
范文程在众妃子身后应道:“臣在这。”
皇太极挥挥手,示意妃子们闪开,范文程走上前来。皇太极忧虑地道:“宸妃葬仪,先生如何安排?”
“一是宸妃娘娘的谥号。臣以为可否追封为敏惠恭和元妃。”
皇太极眼睛望着天花板,斟酌着:“敏、惠、恭、和,四个字算是盖棺论定,元妃?众妃之首也,可以。不过,钮钴禄氏的封号就得变一下了。”想到这,他点点头道:“就按文程先生说的,定为敏惠恭和元妃。”
“其二,七七四十九天的七期之内为国丧期,在此期间。停止一切娱乐嬉戏。”
皇太极道:“有敢在此期间酗酒作乐的,一经发现,要严惩不贷。”
“至于具体葬仪,待臣与礼部商定后,再具奏皇上。”
“嗯,可以,谥号和国丧等现在便以讣告发布国中。”皇太极悄悄对皇后和庄妃道:“让大家都回去,人太多,朕看着心乱。”
范文程要和众人一齐告退,皇太极却道:“文程先生不要走,陪朕坐着。”
众人退了下去,但谁也没走,而是到了清宁宫,为宸妃守夜。
哲哲是后宫之首,她忙前忙后的处理丧事,坐不住,皇太极这边只好由庄妃服侍。皇太极对庄妃原本也十分喜欢,现在,海兰珠走了,对海兰珠的亲妹妹便更多了一分感情。
对宸妃的死,皇太极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的成为现实时,他还是难以接受。他爱海兰珠,有时胜过爱自己,八年的朝夕相处,他将海兰珠已视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海兰珠死了,他的那一部分也就死了。此刻,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空虚?茫然?绝望?尘世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这就是人生?这么美丽的女人就这么死了,变成了一具僵尸,那么眼前的一切呢?将来都会不存在的。文程先生、庄妃、福临,还有朕,都得死?人来到世上到底干什么来了?
范文程坐在皇上身边,见皇上一句话也不说,怕他憋出病来,便安慰道:“宸妃娘娘已经走了,走了就回不来了,皇上不要太难过,要保重龙体。”
“龙体?”皇太极一声冷笑,“哪里来的龙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无常一到,万事皆休,只不是人们参不透罢了。凤凰乌雀都是鸟,灵芝艾蒿都是草,哪里有什么龙体?尔等天天喊朕万岁,难道朕真的能万岁吗?大哥死了,三叔死了,五大臣死了,父汗死了,莽古尔泰,德格类也死了。还有萨哈廉、岳
,现在又是海兰珠,将来呢,将来就是朕了。”
庄妃在侧禁不住哭出声来:“皇上,您说些什么呐,怪吓人的,快别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好吗?”庄妃为皇太极正了正枕头,象是哄着一个大孩子。
皇太极却道:“庄妃,你不要怕,朕将来要死,你将来也要死,文程先生将来也要死,什么是万岁,死了才是万岁。月盈则亏,盛极而衰,此乃天道。朕这一生,继汗位,称皇帝,平定辽东,统一蒙古,臣服朝鲜,数次进军中原,残明、联蒙、优汉、易俗,明大树已倒,大厦已倾,只待有一天我们定鼎中原,重整河山,但就怕朕等不到那一天了。”
范文程道:“皇上何出此言,先帝尚高寿六十八个chūn秋,皇上体魄魁伟。至少应过古稀。”
皇太极道:“尔等不知,自从上次流鼻血后,朕就觉得身体rì渐衰弱,朕不过是强挺着,不让你们看出来罢了。文程先生,你还记得朕在义州的大佛寺礼佛吗?”
“记得,皇上还在七尊大佛前许了愿呢。”
“就是在那七尊佛前。朕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朕看到小福临在金銮殿上接受群臣朝拜。”
庄妃吓了一大跳,福临才四岁。还听不懂他阿玛在说什么,庄妃却惊得一下子将福临扔在炕上:“皇上,你是说他登了金銮殿?”
皇太极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福临 父。那咱们就不要这个孩子。”庄妃此刻看自己的儿子就象个妖孽,福临被扔在炕上,哇哇地哭开了。
皇太极眉头一皱:“关孩子什么事,这都是天意,快把孩子抱起来,朕不是嘉靖,不能恨自己的儿子。”
庄妃十分不情愿地将福临抱起,喝斥道:“哭,哭,再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福临被庄妃一吓。真就停止了哭叫。
范文程道:“皇上,神佛之事,不可不信,但又不可全信,自古道‘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皇上仁德,泽厚天下,自会得皇天护佑。”
皇太极道:“但愿如此吧。不过你想,神也好,道也好。佛也好,他们存在了几千年,若是没一定的道理,恐怕早就被人唾弃了,就拿邢道长来说,你能说他不灵?”
范文程道:“皇上别忘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孔子也说过,敬鬼神而远之。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范文程还想再劝,皇太极摇摇头:“人过五十而死,不为夭亡,朕已五十一岁,就是真的死了,亦为正常。文程先生,你我君臣相知二十七年了吧?”
范文程道:“大金建国头一年的九九重阳,到现在整整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半辈子呀,你辅佐过先帝,又辅佐了朕,真要是如佛前所示,你还要辅佐幼主啊。”
范文程眼泪夺眶而出,一种巨大不祥之兆笼罩了他,他注视着皇上,心中有些害怕:哀莫大于心死,宸妃娘娘一死,皇上的心也死了。
庄妃已痛哭失声。皇太极晃着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庄妃堵着嘴,将哭声憋了回去。
也许是因为昼夜兼程累的,皇太极睡着了。
宸妃火化之rì,皇太极亲临灵前祭奠,再次痛哭而返。接下来的rì子,饮食顿减,身体rì渐消瘦,朝议已停了下来,于是许多事情都堆到了代善跟前。代善生怕出错,他对范文程道:“文程先生,宸妃驾薨已一个多月,皇上一直这个状况,你应想法使皇上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不能看着皇上这么病下去呀。”
范文程心中叹道:“我的礼亲王哟,你哪里知道,皇上心死了,你叫我想什么办法?”
代善见他不吱声,急得追问道:“你别不吭声,倒是说句话呀。”
范文程面带难sè:“礼亲王,不是臣不说话,而这句话实在是没法说。”
“有什么没法说的,你大胆说,有本王为你作主。”
“礼亲王,就怕你到时作不了主。”
“臣绝不是那个意思,礼亲王不要冤枉臣。你想啊,皇上这病为谁而得?”
“还不是宸妃。”
“是呀,宸妃者,一女子尔。一个万尊之躯,为了一个女人,病得理不了朝政,你让臣怎么张得了口,怎么去劝皇上?”
代善叹了口气:“荒唐嘛,这个八阿哥,和父汗一样,真是爷俩,当年孟古额娘死时,父汗也是这个样子,好几天不吃东西,戏文里怎么说的?叫什么种?”
“多情种。”
代善动了气:“对,多情种。一个堂堂的大清国皇上,为了一个女人,不吃不喝,一头病倒,这叫国人怎么说,叫弟兄、臣子们怎么想?真是岂有此理?”可他琢磨半天,“文程先生,皇上和那些沉湎酒sè的昏君毕竟不一样,你还得想想办法,现在能说服得了皇上的只有你文程先生了。皇上真要是怪罪下来,还有我们大家呢,你放心,我们弟兄不会对大清国的忠臣不管。”
“好吧,臣今晚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天试试看。”
范文程要的就是代善这个态度。
这些天来,范文程一直在作着激烈的斗争,皇上那天的一番话,在他心中搅起了极大的波澜,他看到一颗驾驭四海一统天下的雄心正变成参透生死看破荣辱视尘世的一切为虚无缥缈的衰死麻木之心。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这太可怕了,这是大清国的不幸。皇上啊,你毕竟不是佛家弟子,你可以参透生死,看破一切,但却不能消沉地对待一切,你身上担着的是江山社稷啊。不行,我决不能让一代英主如此沉沦下去。
恰巧第二天凌晨,发生了一场地震,城郊一批民房被震塌,死了二十几人。范文程道:“正是祸兮福所倚,借此机会正好一谏。”
范文程来到清宁宫,在东暖阁外跪下:“臣范文程求见。”
皇太极道:“是文程先生,快请进。”
范文程进入东暖阁,又跪下了,皇太极道:“文程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快请坐下说话。”
“臣请皇上恕罪。”
“文程先生何罪之有?”
“臣昨天晚上读唐白乐天的《长恨歌》,万分感慨,浮想联翩,无意中,将皇上比作了唐明皇李隆基,此大不敬也,故此请皇上恕罪。”
皇太极脸上现出一丝不快:“你读你的唐诗,乱比些什么?”
范文程今天就是来劝谏的,他不管不顾,径直说道:“皇上,唐玄宗登帝位,国号开元,即位之初,虚心纳谏,勤于政事,短短几年,就将李氏王朝推向极盛,出现了为历代史家所称道的开元盛世。然曾几何时,杨玉环入宫,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sè,**苦短rì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矣。结果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唐玄宗亡命蜀中,险些断送了李氏江山。”
皇太极道:“你比得毫无道理,朕又没像李隆基那样宠爱宸妃,海兰珠又从未误朕的大事。”
“然皇上已数rì不早朝矣。”
“朕病了,病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要朕早朝不成?”
“可皇上的病却是因为一女人所至,此臣所不敢苟同也。”
皇太极脸“刷”地沉了下来:“海兰珠死,朕因此而悲痛,此人之常情,并不为过。”
“已经过矣,大清国皇上已一个多月未临朝听政,此臣入我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皇太极不吱声了。范文程接着说道:“皇上,臣将您比李隆基,皇上也许不信,但皇上你听。范文程背起了《长恨歌》: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银河不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七月七rì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四百三十二章 松山陷落
范文程读至动情处,声音颤抖,几乎落泪。皇太极已泪流满面了:“文程先生,朕正是这种心境啊。”
“皇上,臣以为,若李隆基是一个普通人,他如此爱自己的女人,便是真xìng情中人,当为天下人之表率。可他不是,他是个皇上,皇上就不允许有普通人的感情。官身不由己,皇上也身不由己,因为皇上肩上担的是江山社稷,若只知爱自己的女人,置国家大事于不顾,便是一个不明己任的糊涂皇上。”
皇太极道:“你还不如说是昏君。”
“唐玄宗的后半生真的就是昏君。”
“你的意思是说朕也是昏君了?”
“臣不敢,但臣以为,昏者,为情为物所迷,以至昏昏然也。昏君和暴君不同,纣王既是暴君,又是昏君;秦始皇只是个暴君,杨广既是暴君,同时也是昏君;唐玄宗仅仅是昏君;李后主、宋徽宗也是昏君。李后主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步词坛的大词人,宋徽宗是书画界的一代领袖。两人若是一般文人,定会受到天下人的推崇。可他们是皇上,整天的沉湎于诗啊词啊画的,置国家大事于不顾,结果丢了江山,成了阶下囚,理所当然的被史家们评为昏君。再如明国的那个小木匠,他若是生在百姓之家,就是一个心灵手巧勤劳能干的小伙子,甚至会成为像鲁班一样的巨匠。可他是皇上。整天耽于一些奇巧yín趣中,将国事尽委于魏忠贤。搞得朝政rì非。这些皇帝,都是不能明确自己的责任。或沉湎于情,或沉湎于物的昏君。我大清国皇上绝不是昏君,皇上爱宸妃,一时心痛,以至心迷,臣以为这些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其实。皇上若是真的爱宸妃的话,就更不应该这样,若皇上因一妃子故去,便一病不起。不理朝政,后人如何评价皇上,又如何评价宸妃。皇上就不担心宸妃留千古骂名?凡国君误政,天必示jǐng,因此今晨才有地震,请皇上三思。”
皇太极默然良久,范文程的话虽不中听,但细想起来都有道理:“文程先生,起来吧,朕知错矣。天之生朕。原为抚世安民,今过于悲悼,不能自持,真的已有误朝政。天地祖宗知朕之过,以地震示jǐng,今后当善自排遣就是。”他对侍卫道,“告诉赞礼官,明天恢复早朝。”
范文程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劝谏,从清宁宫出来。他自言自语道:“皇上从善如流,不愧是一代明君。”
代善等人正在翔凤楼外等候,见范文程嘟嘟囔囔地走了过来,上前问道:“怎么样,文程先生?”
范文程道:“明天恢复早朝。”
代善拍手道:“文程先生,你又为大清国立了一功。”
崇德七年正月,盛京城内张灯结彩,欢天喜地,辞旧迎新,一片歌舞升平。蒙古各部、朝鲜国都派来使臣,带着贺礼朝拜。漠北蒙古的札萨克汗迷途知返,也派来了使臣,进了九白之贡。索伦部的博穆博果尔亦被霸奇兰生擒,黑龙江一带基本平定,锦州、松山二城早已粮尽,破城之rì不会太远。皇太极经范文程直谏,已从消沉中解脱。他将多尔衮和豪格派到了松锦,换回了杜度、阿巴泰、阿济格等。
洪承畴的队伍被困在孤城中,正在靠杀战马维持着,他从未打过这样的窝囊仗,十几万大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如今仅剩下一万多人,五个月了,连个援兵的影子都没见着。正月已过,城中又断了粮,如此下去,该如何是好啊。他与邱民仰等不止一次商议对策,但谁又有什么好办法。曹变蛟自恃其勇,率兵冲了几次,除了损兵折将之外,毫无结果。
副将夏成德道:“总督大人,为了一万多弟兄,咱们降了吧。”
洪承畴眼睛一瞪,骂道:“你是想让本督背千古骂名吗?本督进士出身,深受皇恩,不成功,则成仁,安能以身适贼,作叛臣贼子?你休得胡言,小心本督的上方宝剑!”
夏成德碰了一鼻子灰,回到营中骂道:“装***什么忠臣孝子,老子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可不能陪你一块去死。”他决定降清,于是,私下找了几个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商议道:“弟兄们,到这个地步了,咱们不能坐着等死,我看降清吧。”
众人几乎是一致赞同:“大哥,你说了算,我们跟着你干,不能等死。”
夏成德道:“两国交锋,互有戒备,我们就这样去投降,清军很难相信,我在清军中有一故旧,叫高鸿中,听说现在是大清国的大官,我写封信,你们谁敢去送?”
弟兄们中有一个叫夏一鸣的,是夏成德的本家,他自告奋勇:“小的愿往。”
夏成德想了一会:“你去最好,你就说你是我的义子,可留在清营作抵押,去了就不要回来了,至于举事时间,由人家定,到时再设法联系。”
豪格接见了夏一鸣,听其叙说后断定,城里已经粮尽,不会是诈降,何况对方还留了个人质。退一步说,就是诈降的话,一群饿极之兵又能怎样?高鸿中正在盛京,告诉他,让他来对质?一个往返至少要十天,没必要。于是,双方经过一番秘密协商,约定在二月十八rì深夜动手。
二月十八rì夜,彤云密布,大雪纷飞,洪承畴在总督府内看着门外的大雪叹道:“雪后又是一场严寒,将士们怕是又要遭罪了。”他担心女真雪夜偷袭,传令各营要增加巡城次数,亥时许,他还亲自登城转了一圈,看到雪已下了一尺多厚。便放心了:如此大雪,女真人不可能来攻。回府后索xìng脱衣而睡。他太累了,一挨枕头。便打开了呼噜。
洪承畴到底是南方人,不了解女真人的习xìng,女真人本来就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爬冰卧雪,习以为常,在雪中。他们自有一套功夫。豪格见天降大雪,欣喜异常:“真天助我也。”他挑出了八百勇士攀城,为防万一,他命全营整装待命。如果有诈,偷袭就改为硬攻,干脆一下把它拿下来。
漏过子时,雪渐渐小了,城头上火把晃了三圈,这是双方约定的信号。八百将士身披白sè斗篷,飞速来到城下。夏长德预备了许多长绳,八百人“刷,刷,刷”。不大功夫便攀了上去,在夏成德等一千多人配合下,夺了西城门,豪格率大军冲入城中。
洪承畴被喊杀声惊醒,西门逃过来的将士禀报:“总督大人,夏成德勾结清兵,夺了西门,清兵杀进城了。”
洪承畴眼睛一瞪,大骂夏成德:“败类。逆贼。”可转瞬间,他平静了,心中长叹道:“这一天终于到了。”
曹变蛟和王廷臣二人全身披挂,闯进府中:“大人,事急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末将在前面冲,大人紧随吾后,杀出东门,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
洪承畴已经绝望,他披着衣服,坐在帅椅上:“躲?躲到哪去?到处都是清兵。”说完,竟闭上了眼睛。曹变蛟急了:“弟兄们,驾起洪大人,杀出条血路来。”
曹变蛟手下有一千名死士,是他多年培养出来的,个个骁勇善战,对曹变蛟无比忠诚。曹变蛟常胜将的英名,一大半是靠这支敢死队拼出来的。曹变蛟一发话,两个小校上来,驾着洪承畴便走。洪承畴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任凭士兵们摆布,被驾上马后,只好打起jīng神,在曹变蛟、王廷臣及众亲兵的护卫下向东门杀去。
曹变蛟手使一杆金枪,一马当先,枪尖所到,血光一片。一千名敢死队更是拼命厮杀,清军们抵挡不住,被杀得节节败退,眼看曹变蛟等就要冲出了东门时,豪格赶到了。
夏成德在豪格身边大声道:“王爷,冲在最前面的是曹变蛟,他左边的是王廷臣,后面趴在马上的是洪承畴!”
豪格大喝一声:“弟兄们,冲上去,活捉洪承畴。”
豪格率先拍马直取曹变蛟,豪格身后的十几员大将紧跟着冲了上去。好虎驾不住群狼,曹变蛟却力战十余员大将毫无惧sè,他左遮右搪,且战且退,一心只想护着洪承畴冲出去。豪格久闻曹变蛟大名,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便有收服之意。但就在这时,曹变蛟一枪将豪格的一名亲兵挑了,豪格眼红了:好你个杂种,竟敢杀我亲兵。他见硬拼占不着曹变蛟的便宜,趁着混战,躲在一位亲兵身后张弓搭箭,向曹弯蛟shè去。曹变蛟哪里防备得了,等他看着箭时,已中了右肩,疼得他大叫一声,趴在马上就逃。豪格岂能让他从眼皮底下溜掉,紧接着又是一箭,正中了曹变蛟的座骑,座下马疼得前蹄高高扬起,一下子将曹变蛟掀到地上,清军们冲上去一顿乱砍,将曹变蛟成了肉泥。一千名死士成了名副其实的死士,连同王廷臣在内,被清兵尽数shè杀,无一生者。
洪承畴因跑在前面,已冲出了东门,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象这白茫茫的大地一样,身后发生了些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往哪跑,怎么办,更是连想都没想,一个劲发疯般地打马前行。
这一战,洪承畴再次大败,而且连同他的无数部下也都成了清兵俘虏……还是洪承畴的总督府;今天,变成了豪格的行辕。
诸将陆续到行辕聚齐,禀报打扫战场情况。豪格问道:“辽东巡抚邱民仰何在?”
夏成德出班奏道:“禀王爷,邱民仰已死于乱军之中,尸体现就在行辕外头,这是从邱民仰身上搜出的巡抚大印。”
豪格接过来验看,果然是巡抚大印,他挥挥手道:“好生安葬了吧。”
部将将祖大乐押了进来。祖大乐虽被五花大绑,却咧着个嘴,一个劲地笑,根本不像个俘虏。
嘿!众人看着奇怪:这位被俘,作了阶下囚,还有心思乐,该不是有毛病吧。
豪格喝道:“总兵大人既已被俘,为何发笑?”
祖大乐跪下奏道:“王爷有所不知,我早有降清之意,无奈哥哥不肯,今天被俘,正遂了心愿,故此发笑,末将愿归顺大清,以效犬马。”
豪格被他逗得也笑开了:“既然如此,快给总兵大人松绑,待用过餐后,一同随本王赶赴锦州。”
祖大乐下去后,豪格密嘱鳌拜道:“今晚你带上一千jīng兵,押解洪承畴回京。洪承畴是我朝与明国交战以来俘获的最高级将领,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皇上一定十分重视。因此,沿途一定要严加防范,要好生侍候他,千万不能出现意外。”
“王爷放心,奴才一定会将一个完整的洪承畴交给皇上,不会掉半根毫毛。”
下午,豪格率众将及新降的祖大乐来到锦州多尔衮营中。多尔衮迎出帐外:“听说肃亲王已破了松山?”
豪格道:“松山已破,洪承畴被俘,曹变蛟、王廷臣等被杀,总兵祖大乐已主动归顺。”
祖大乐上前跪拜:“末将祖大乐拜见多尔衮王爷。”
多尔衮道:“祖将军来得正好,一会儿可到城下喊话,好生劝劝你哥哥,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快些投降,免得更多人饿死。”
祖大乐道:“末将正是为此而来。”
锦州城头的将士兵看到祖大乐在下面喊话,急忙跑下城报告:“报祖大人,祖大人现正在下面喊话,点着名要见祖大人。”
众人听着齐声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慢点说。”
“祖大人,噢,不,祖大乐正在城下喊话,劝祖大人降清呢。”
祖大寿一听就明白了:“完了,松山城陷落了。”他披上斗篷,匆匆登陆上城头。
祖大乐在下面看得真切,众将簇拥着的中间那位正是自己的哥哥祖大寿。他大喊道:
“哥哥,松山城破了,洪帅被俘,曹变蛟、王廷臣、邱民仰等均已战死,咱们投降吧,别再给崇祯卖命了。哥,兄弟在这求你了。”
说完,跪在地上磕头不已。城上众将都将目光集中到祖大寿身上。
祖大寿听罢,一言未发,然后转身回府。
第四百三十三章 干脆利落
“我大明还亡不了!”
丁云毅的语气冷漠,但却坚定无比:“就算整个辽东全都丢了,只要还有我在,我大明就亡不了!”
“只要还有我在,我大明就亡不了!”
这是他所有的部下们,第一次听到自己的总镇发出如此的呼声!
总镇大人是忠是jiān?之前他的部下们并不十分清楚。他总是游走在模棱两可之中,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当这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
武烈伯——丁云毅,是大明真正的顶梁之柱!
他或者会耍心机,心狠手辣,对于他的敌人从来也都不会留情。但是,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也许有一个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事实:
他想当大明的守护神。或者更加准确地说,他想当大汉族的守护神!
崖山之后无中国,满清之后无华夏!丁云毅绝对不会允许这样情况的发生!
丁云毅在那沉默了许久,然后一指泉州:“拿下泉州,击溃郑家。我们的目光,不能只放在福建这一个地方了!”
当他的这道命令下达之后,虎贲卫的所有将士们,爆发出了最强的呐喊!
郑芝龙和他的兄弟们已经提前跑了,整个泉州都处在了群龙无首的状态。那些残留下来,被郑家遗忘的士兵,也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到底的决心。对于他们来说,投降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只经过了短暂的战斗,泉州,便已经控制在了丁云毅的手里。
这个长久以来,一直都被郑芝龙的势力所判决的泉州。现在。却那么轻易的便易手了。丁云毅曾经说过二十天内必夺泉州,而真正的战斗,却根本没有进行那么长的时间。
并不是虎贲卫的战斗力已经到了让人恐怖的地步。而是从一开始,郑芝龙便没有做好打恶战,死守泉州到底的决心。
他心里始终好抱着一个幻想:二次招安!而人一旦有了幻想。那么抵抗的决心便绝对不会强烈。尤其是在局势出现危机的时候,人的心态便很容易发生严重动摇......
郑芝龙犯下了他这一生里最大的一个错误:放弃泉州。
而这一恶果很快便会显现出来了!
炮声停止了,喊杀声也停止了。泉州,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恢复过来。发动叛乱的只是郑家,而不是泉州。
安民告示也很快张贴出来。大概意思就是说谋反只和郑家有关,和泉州百姓丝毫没有关系。至于那些还在泉州的郑家党羽,只要在指定时间内到指定地点投诚,一律既往不咎。
这一点是叶原先再三建议的。
叶原先虽然和清官二字毫不沾边,但他却是一个无可否认的能吏。他知道该如何最快程度的稳定住泉州。最快程度的重新繁荣泉州,以及如何最大程度的消除战争给泉州带来的影响......
更加重要的是,当郑家势力被从泉州赶走之后。泉州的主人已经姓“丁”。叶原先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把泉州打造成丁云毅集团中一个新的最重要的棋子了。
“总镇。郑家水师向我台湾进犯!”
这一报告并没有引起丁云毅的任何惊慌,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计之中,自己既然可以进攻泉州,那郑家一样也可以进攻自己的台湾。
“总镇,我台湾依靠金鹰城之险,火炮之犀利,再加上台湾、澎湖、虎贲卫水师互相呼应支援,接连打退郑家水师进犯,台澎二地稳如泰山!”
“好,郑家这是狗急跳墙了!”丁云毅微微一笑:“现在可以准备和郑家水师的决战了!”
现在可以准备和郑家水师的决战了!
当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变得振奋起来。
决战,和郑家的最终决战!确定谁才是真正的大海之王,确定谁才是真正的福建之王!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虎贲卫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
“命令蔡九洲、张宪轩等各水军将领,主动出击,积极寻找郑家水师,随时准备与其决战!”丁云毅面sè肃穆,把命令一道道的发了下去,接着忽然问道:“张肯堂的人马现在到了哪里?”
“自从何维雄被我们软禁,他的兵马为我们掌握以来,各地到达福建的军队都没有敢直接进入泉州战场。”侯鲁迟疑了下:“但是,在我们的附近,集结了超过三万的军队,名义上是为了对付郑芝龙,其实依我之见,是想对付我们才是真的......”
“张肯堂没有想到,我们夺取泉州,居然基本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他想让我们两败俱伤的计策也落空了,我料他在这样的局面下,绝不敢轻举妄动。”丁云毅冷笑一声:“可这人始终是我们身体里的一根刺,不把这根刺拔除了,我们就过不安生......”
他在那沉默了下,然后忽然说道:“我要上本,弹劾福建巡抚张肯堂!”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叶原先在一边急忙说道:“项文,此事还需三思而后行那。张肯堂巡抚福建,深得朝廷信赖,而且朝廷本来就是用他来对付你和郑芝龙的,现在郑家即将溃败,在这个时候朝廷更加不会听你的奏本,去问张肯堂的罪了。难道朝廷愿意把你在福建的最后一个敌人除掉,任凭你在福建一家独大了吗?”
“正因为他已经成了我在福建的最后一个敌人,也正因为我现在的势力已经即将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了......”丁云毅冷冷地道:“我相信这个时候,张肯堂弹劾我的奏本已经送到朝廷了,他写的什么我不知道,但却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为我说好话......”
他朝自己的部下们看了眼:“郑宏可以揭发郑芝龙谋反,难道要找一个揭发我心怀二心的人有那么困难吗?若我听之任之,朝廷对我必然起疑。真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就被动了。而且朝廷才在松山大败。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在福建再出什么乱子那......”
叶原先一下便明白了,丁云毅这是要用福建来做为要挟朝廷的资本!
朝廷松山新败,辽东局势吃紧。洪承畴、祖大寿两人已经只能苦苦支撑,锦州,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到满清手里。
现在。朝廷必须把全部jīng力放到辽东之地了,一旦福建再出现和郑芝龙一样的反叛,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朝廷,已经没有力量多处用兵了......
丁云毅打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抓的,就是朝廷最软弱的时候。现在,已经不是朝廷能够既要用丁云毅,又要防丁云毅,丁云毅却只能处处被动应接的时候了!
只要虎贲卫能够安心驻扎在福建。替朝廷守住海防大门,那么即便丁云毅再提出一些过分要求,朝廷也会被动接受的。
当想通了这一点后。叶原先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的官。我愿意和总镇一起署名。但奏本里如何说,总镇还需仔细思量的好。”
“我是武烈伯。我的署名在前,你在后。”丁云毅一笑道:“怎么写,怎么弹劾,我已经想好了,而且我会把我全部的力量都动用起来,这一次,不把张肯堂和郑芝龙的势力彻底的从福建赶出去,我绝不罢手,错过了这次怕便再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说完,朝自己的姐夫看了一眼:“姐夫,我保奏你为福建巡抚怎么样?”
叶原先一惊,接着便是一阵狂喜,一颗心也不禁“砰砰”的直跳起来。从一个知府一下升为福建巡抚,尽管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但依照目前情况,由丁云毅亲自保举自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巡抚,巡抚,自己从一个知府成为巡抚,这简直就和梦境一般。叶原先定了定神:“总镇如何抬举厚爱,叶原先必然分身碎骨,以报答总镇的恩情!”
丁云毅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福建巡抚若是能换成自己人,那一切都好办了。非但是泉州、厦门,就是整个福建也必定将由自己控制!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施展拳脚大干一场了!
侯鲁上前问道:“总镇,那些在泉州福建的官兵怎么办?”
“怎么办?”丁云毅冷笑一声说道:“我是福建总兵,节制福建一切兵马。传我将令,各部驻扎原地,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半步,擅动者,以接应郑家论罪,等同谋反,和郑芝龙同罪。我虎贲卫必起全部jīng锐,格杀勿论!”
“是!”
那些部下大声应了,却又是吃惊又是惊讶......
总镇这道充满了霸气的命令,其实是在那里告诉张肯堂,现在,谁才是福建的真正主人;现在,谁才是福建真正说话管用的人。
丁云毅微微笑着。自己成功策划了这一切,郑芝龙已经跑了,而且对于即将到来的决战,丁云毅的心中也充满了必胜的决心。
然后就该轮到张肯堂了。当张肯堂的势力也被驱赶出福建,那么福建将真正变成自己一个人的福建。
到了那个时候,福建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构思来进行了......
想到这,他忽然说道:“去台湾,把朝廷安排给咱们的监军陆齐诚陆公公也给请来。他在台湾吃咱们的,用咱们的,虽然也帮咱们办了许多事情,但这次弹劾张肯堂非把这人拉上不可那......”
叶原先很快便会意地笑了起来......
......
“巴副将,丁云毅真的是这么下令的吗?”张肯堂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是,我们都接到了丁云毅的这道命令。”和何维雄几乎差不多时间率军进入福建的福建巴中兴有些为难地道:“各部都接到了他以福建总兵身份发来的命令。抚帅,虽然你命令我们监视着虎贲卫,但一来丁云毅是在那里尽心剿灭郑芝龙,算是在为朝廷忠心耿耿的办事;二来他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弟兄们都有一些畏惧。第三......”
他在那迟疑了下接着说道:“第三,虎贲卫我大明jīng锐之师,百战百胜,说句丧气的话,我们手下的那些兵,很久都没有打过仗了,要真和虎贲卫动起手来,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丁云毅要真谋反倒也算了,可现在,这名不正言不顺的......”
他把自己和弟兄们的顾虑一一说了出来。
张肯堂紧紧抿着双唇,一句话也都说不出来。
正和之前丁云毅所判断的一样,从一开始,张肯堂便已经下了这样的决心,利用霞姐儿案,一步步的把郑芝龙和丁云毅两个人引到自己的圈套之中,然后一举铲除这两个朝廷的心腹之患。
他确信以丁云毅的为人,很快就会从霞姐儿案中发现到对付郑芝龙的办法,而自己只要装做懦弱,事事都要仰仗丁云毅便可以了。然后让丁云毅和郑芝龙彼此消耗,最终在铲除郑芝龙的时候一举铲除掉丁云毅。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办法丝毫没有起到作用。非但如此,而且丁云毅反而还借助着这一次的机会霸气全露,一点情面不讲。
巴副将和他的军队对丁云毅与虎贲卫极其忌惮,根本不敢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而凭借自己手下那些巡抚军,也绝对不可能是虎贲卫的对手,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只能指望朝廷了......”张肯堂在心中叹息着。
自己已经趁着虎贲卫剿灭郑家军的时候,上奏本弹劾丁云毅对朝廷心怀不轨,并且有了充分的“证据”,在目前的局面下,只能指望朝廷能够相信自己的话,认定他丁云毅不是可信之人,尔后罢免了丁云毅的官职。
他料定了丁云毅是无论如何不会和郑芝龙一样公然造反的。
既然这样,什么都好办了。
可是朝廷会听自己的话吗?想到这,张肯堂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去,把贾校尉贾大人给请到我这里来,就说本抚有重要事情商量!”
第四百三十四章 流寇再起
大明王朝真的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李自成在潼关南原全军覆没,仅率十八人突围,收拾残部后,转移到陕西南部的商洛山中,休养生息。这年年底,他为了重整旗鼓,带了几十名随从,赶往谷城去会见张献忠。这两位同乡战友目前处境迥异,友情尚存。
张献忠设宴款待。酒过三巡,他拍拍李自成的背,戏言道:“李兄,何不随我而降,还仆仆奔走干嘛?”
李自成仰面大笑,连说:“不可,不可。”
此时此地两人心照不宣,李自成知道张献忠在谷城不过是权宜之计,并非真降,否则决不会冒失前来自投罗网;张献忠明知李自成决不会随他而降,开个玩笑而已。随后就接济他一批武器马匹,让他重整旗鼓,rì后也好遥相声援。
当时谷城县的士绅亲眼目睹李自成会见张献忠后从容离去,埋怨熊文灿无能,没有命令张献忠生擒李自成将功赎罪。这种埋怨,都是不明底细的空话。熊文灿徒唤奈何,不可能“调度得宜”;张献忠并非真降,不可能“缚闯自效”。
张献忠任用秀才潘独鳌、徐以显为谋士,要他们讲解孙吴兵法,打造三眼枪、狼牙棒、埋伏连弩,cāo练团营方阵、左右营法,rì夜策划有朝一rì重举义旗。谷城知县阮之钿目睹这一切,心中焦急,又无力干预,只好苦口婆心从旁劝说,要他走刘国能的道路,真心归降,他可以担保张献忠不死,何必自蹈不义!遭到张献忠一顿痛骂,阮之钿从此忧愤成疾。料定将来不免一死——不是死于张献忠之手。便是死于熊文灿之手,在谷城县衙墙壁上题诗一首:
“读尽圣贤书籍,成此浩然心xìng。勉哉杀身成仁。无负贤良方正。”
谷邑小臣阮之钿拜阙恭辞从此就蜗居家中,不理政事。
湖广巡抚余应桂身临其境,看得一清二楚。极力反对熊文灿的做法,写信给熊文灿,提醒他:张献忠必反,要他先下手为强。不料他的信使被张献忠巡逻士兵俘虏,张献忠马上据此向郧阳巡抚戴东旻告发:巡抚要杀我。熊文灿得知后,上疏弹劾余应桂“破坏抚局”。杨嗣昌本来就对余应桂先前曾经弹劾杨鹤心怀不满,怂恿皇帝逮捕余应桂。余应桂被逮捕后,列举许多证据,向朝廷说明张献忠必反的种种迹象。朝廷不予理睬。把他充军边疆了事。
总兵左良玉也看出张献忠“反迹大露”,多次催促熊文灿发兵袭击。熊文灿搪塞说:他虽怀贰心,但尚未开衅;你虽敢战斗。但部众未集。贸然出击。其他受抚各部必然作出反应,得不偿失。
等到熊文灿自己意识到形势不妙——“张献忠将复叛”。请求朝廷调集四川、陕西军队围剿时,为时已晚。
崇祯十二年,张献忠在谷城再度起义,摧毁城墙,抢劫仓库,释放囚犯。他在过去委曲求全,受到各级官僚敲诈勒索,起兵后,在通衢大道上张贴布告,公布索取贿赂的官员姓名、数量、rì期,向当地人民宣布:自己的起兵是熊文灿逼出来的,指责总理熊文灿yù壑难填,勒索贿赂数以万计。这一招,令熊文灿以及那些贪官污吏们羞愧得无地自容。
熊文灿自知纵虎归山,罪不容诛,连忙向朝廷推卸责任。兵科都给事中张缙彦向皇帝揭发:张献忠包藏祸心,无论愚者贤者人尽皆知,熊文灿受他愚弄,不断为他请官开赏,为他掩饰杀人越货痕迹,有揭露其yīn谋者,立即封口;不断向朝廷谎报军情,把明显的反叛迹象说成是“反形未露”,欺蒙太甚。
崇祯恍然大悟,悔不当初,下令革去熊文灿所有官职,要他立功自赎。
草包熊文灿听说左良玉要发兵追击,故意走漏消息,并且强留左良玉为之饯行,拖延时间,使得张献忠得以从容地把武器粮食运往房县山中。接到皇帝命他“立功自赎”的圣旨后,知道自身难保,强令左良玉出兵。气得左良玉大发雷霆:总理先是纵虎归山,再命我擒拿,如不遵命,必定把逗留纵敌之罪强加于我。不得不贸然进攻,终于在房县西八十里的罗睺山遭到埋伏,全军覆没,军符印信丢失殆尽,只有几百人突出重围。一向骄横跋扈的左良玉当然不愿代熊文灿受过,向皇帝报告:熊文灿在张献忠反迹已露时阻挠他出击,纵虎归山后又强令他冒险出击,种种劣迹,和盘托出。崇祯下旨:逮捕熊文灿,左良玉戴罪自赎。
五省总理熊文灿逮捕入狱,作为熊文灿的推荐者,杨嗣昌责无旁贷,不得不自告奋勇请求前往湖广督师。
皇帝决定派杨嗣昌代替熊文灿的职务,前往湖广督师,亲笔写下了谕旨,指望他“速荡妖氛,救民水火”;“凯旋之rì,优叙隆酬”。崇祯希望他将功补过,对他的能力充分信任,所以让他以内阁大学士的身份督师,总督、巡抚、总兵都听从他指挥,副将、参将以下军官可以用尚方宝剑军法处置,以期马到成功。
根据杨嗣昌的请求,皇帝在平台召开御前会议,参加者除了内阁大学士薛国观等人,还有吏部尚书谢陞、户部尚书李待问、兵部尚书傅宗龙。会议讨论了粮饷与军队的调度事宜,杨嗣昌提议,左良玉有大将之才,兵也可用,应当进封为“平贼将军”。
御前会议结束,崇祯单独留下杨嗣昌密谈,特别强调一件要紧事:张献忠曾经惊扰祖陵,决不可赦,其余人等可以剿抚互用。随后赏赐他jīng美黄金一百锭、大红苎丝衣料四套、斗牛衣一袭、赏功银四万两等,并且拨发剿饷五十万两。显示了在皇帝心目中,这个督师大臣非同一般的特殊地位。
杨嗣昌进宫向皇帝辞行。皇帝特别关照光禄寺在平台设宴,为他饯行。崇祯亲自为他斟酒,命左右大臣向他敬酒三巡。随后,在音乐伴奏声中。崇祯从太监手中取出他亲笔所写的七言诗。说:“辅臣督师,事不常有,今写数字赐卿。”
杨嗣昌跪下接过。朗诵道:盐梅今暂作干城,上将威严细柳营。
一扫寇氛从此靖,还期教养遂民生。崇祯听他念罢。笑道:“朕为卿赠行。”他的这首诗巧妙地借用典故,“盐梅”源于《尚书》,用来赞美为国效力的宰相;“细柳营”借用汉文帝时的将军周亚夫的典故,比喻军纪严明,把他对杨嗣昌的倚重心情流露得恰到好处,预祝这位盐梅上将、督师辅臣马到成功。杨嗣昌心cháo起伏,激动不已,边哭边拜。
“盐梅今暂作干城”,杨嗣昌肩负皇帝的重托。踏上督师的征途,抵达襄阳,进入原先熊文灿的行辕。随即举行誓师典礼。总督太监刘元斌、湖广巡抚方孔燳、总兵左良玉、陈洪范等出席。杨嗣昌传达皇帝的谕旨,告诫将士:身受国恩。担当灭贼,诛赏必行。杨嗣昌素有口才,加上督师辅臣与御赐尚方宝剑的威严,令与会者大惊失sè。会上杨嗣昌宣布了各地守将的职责,四面围剿张献忠。
杨嗣昌对左良玉寄予厚望,看作一张王牌,在离京前已经向皇帝提出加封他为“平贼将军”,十月初五rì再次上疏重申此事,请求把“平贼将军印”颁发给左良玉,使他得以挂印行事,统一指挥各部。
左良玉果然没有让杨嗣昌失望,在四川太平县的玛瑙山打了一个大胜仗。张献忠落荒而逃,遁入兴安、平利山中。左良玉乘胜追击,歼灭他的jīng锐部队三千五百人,其中包括大头目扫地王曹威、前营将领白虎宗霍、中营将领邓天王张守安等,生擒张献忠的妻妾高氏、敖氏与军师潘独鳌等,缴获张献忠金印一枚、张献忠使用的镂金龙棒一根、镀金大刀一柄。
崇祯接到杨嗣昌的报告,对这位督师辅臣初战告捷非常高兴,立即召见刚刚由宣大总督提升为兵部尚书的陈新甲,要他嘉奖前方将领,并且特地拨发白银五万两、锦帛一千匹犒赏三军将士。为了奖励此次玛瑙山大捷的头号功臣左良玉,他决定赐予他“太子少保”荣誉头衔。他似乎意犹未尽,又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督师辅臣杨嗣昌发去亲笔手谕,赏赐给他内库银一万两、斗牛服一袭、鞍马二份,还特别抒发了离别之后对他的思念之情:
卿自昨年九月初六rì辞朝至今,半载有余矣!无rì不悬朕念,与行间将士劳苦倍尝,而须发尽白,深轸朕怀。又闻卿调度周密,赏罚严明,深慰朕平寇安民之意。
字里行间流露出对杨嗣昌的特殊感情,连“须发尽白”这类细节,也挂念在心。令杨嗣昌感动不已,如不拼死在疆场,将无以为报了。
杨嗣昌无论如何没有料到,玛瑙山大捷之后,他再也没有打过像样的胜仗。原因当然很复杂,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他这位“督师辅臣”竟然成为矛盾的焦点,与下属以及封疆大吏的关系没有协调好。最为失策的是,与英勇善战的左良玉关系搞僵。
张献忠在玛瑙山落荒而逃时,左良玉在后面紧追不舍,情急之际,张献忠心生一计,派亲信马元利带了礼物去游说左良玉,劝他不必苦苦相逼,离间他和杨嗣昌的关系。对他说:杨阁部之所以看重你,是因为有张献忠存在,你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你一向听任部下肆意抢掠,杨阁部对你有所猜疑,如果张献忠不存在了,那么你的死期也不远了。这些话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左良玉听得心动,就网开一面,故意放张献忠率领残部逃去,使得他有时间在山中招集溃散士兵,重整旗鼓。左良玉在竹山一带作壁上观,按兵不动,向杨嗣昌佯称有病,不便行军。
左良玉在竹山托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杨阁部对他将信将疑,令他失望。杨嗣昌原先积极向皇帝保荐左良玉为“平贼将军”,后来看到左良玉飞扬跋扈,难以控制,而陕西将领贺人龙也是骁勇善战的帅才,于是向兵部尚书陈新甲提议,用贺人龙代替左良玉为“平贼将军”。很快,得到了皇帝的批准,杨嗣昌却反悔了,他唯恐此举引起左良玉反感,何况贺人龙的兵力与战绩都无法与左良玉相比,很难取而代之。于是向皇帝请求收回成命,仍用左良玉为“平贼将军”。如此优柔寡断,出尔反尔,结果两面不讨好,失去了左、贺两员大帅的信赖。
左良玉因为“平贼将军”印被夺,感到惭愧;贺人龙因为“平贼将军”印得而复失,感到不满、怨恨。此后,两人互相推诿,不再深入前线,以致张献忠得以重整旗鼓,都是杨嗣昌失去二帅之心导致的结果。
杨嗣昌明知左良玉托病,却不得不写信去慰问,对他的消极态度表示理解。他在信中说:张献忠在深山峭壁之间,插翅难逃,将军如果严督穷搜,断然可以活捉。然而你却引兵退回,为什么?我想大概是荒山峻岭之中断了粮饷,大兵难以驻扎,将军不得已而出此下策。这就为他的退兵留下体面的台阶。但是,关于“平贼将军”的出尔反尔,难以自圆其说,只好挖空心思加以掩饰,把责任推到兵部,说:兵部文件用贺人龙代替你为“平贼将军”,我已经上疏制止了,不久一定可以得到皇帝谕旨,“平贼将军”非你莫属。
左良玉对杨阁部的这种诡辩根本不信,因为贺人龙早就把真相告诉了他:杨嗣昌曾私下许诺,由贺代替左为“平贼将军”,又反悔食言,谎称以后再议。使得贺人龙大为恼怒,把经过向左良玉和盘托出。
因此,杨嗣昌再三解释也无济于事。只得用皇帝来压他:张献忠想进入四川,这正是你报答皇恩之时。但是,左良玉不为所动,依然在竹山高卧,不肯进山搜剿。
对杨阁部怨恨之极的贺人龙也在消极观望。各省总督、巡抚有自己的小算盘,都想乘机从围剿中抽身。杨嗣昌事先传达皇帝的圣旨:命令陕西总督郑崇俭和他手下的副总兵贺人龙、李国奇,“留蜀协剿”。郑崇俭阳奉yīn违,写信给杨嗣昌,声称:他率领陕西军队,与左良玉派来的偏将在太平县境内得不到粮饷接济,只得按兵不动。气得杨嗣昌无话可说,责问四川巡抚邵捷chūn:太平县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事先早已提醒你措办粮饷,居然置若罔闻,左良玉、郑崇俭都以“无粮”为借口而退兵。
费尽心力围剿的“流寇”,如果因此而脱逃,你如何为自己解释!
第四百三十五章 料罗湾,料罗湾!
茫茫大海,一眼看去无边无际。
海景是美丽的,但是现在的郑芝龙却无论如何也都提不起兴致来。他无论如何也都不愿相信,泉州那么快的便丢给了丁云毅。
“父亲大人不必再如此的忧虑了......”郑森悄悄的来到了自己父亲身边:“小人一时得志,但却绝对不能长久,我们还有三千战船,足以在海上决战中击溃丁云毅的。”
郑芝龙勉强笑了一下:“明俨啊,我也希望能够在海上击溃丁云毅那,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还是有些忐忑。我们郑家水师虽然天下无敌,但虎贲卫水师也不是善主那。他们在击溃四国联合舰队之战中,表现出的战斗力还是很让人畏惧的。”
“这事我听四叔也说过了,四叔当rì也在虎贲卫水师之中......”郑森接口说道:“当rì之所以能够击溃四国联合舰队,他们主要依靠的还是丁云毅的个人勇猛,真正的战斗力,在四叔看来其实是在我郑家水师之下的。虽然在泉州之战中他虎贲卫占得上风,但在海上依森儿看来,他们绝对不是我们对手……但愿如此,但愿如此。”郑芝龙叹息了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总是没有什么太大信心。这在之前是难以想像的。自己经历过那么大的风浪,从来也都没有畏惧退缩过。但现在这是怎么了?
是自己老了吗?还是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了?
郑芝龙无法给出自己答案……大哥,又有两条船跑了。”面sèyīn沉的郑芝凤走了进来。
郑芝龙默不作声。他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愤怒。自从败退出泉州,并且进攻台湾失败之后。郑家水师的士气一下跌落,竟然陆续出现了逃亡事件,这在之前是难以想像的。
仅仅几天时间,已经有二十多条船悄悄的离开了郑家水师。尽管这一数量并不多,但却将持续给原本就已比较低沉的士气继续造成打击。
“必须尽早寻找到与虎贲卫决战的机会!”郑芝龙终于开口说道:“否则越拖下去,局面对我们越是不利。”
说着。他走到了海图面前,在上面盯了许久,然后手缓缓的落到了一个地方:
料罗湾!
刹那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郑家第一次接受招安之后。郑家水师正是在这个地方一举击溃了红夷和刘香的联合舰队,大获全胜,同时这一战也将郑芝龙的个人声望推到了顶峰......而这一次,郑芝龙同样也想借助着料罗湾再次取得辉煌大捷!
“给丁云毅下战书!”郑芝龙回过头来,脸上重新露出了自信的光彩:“告诉他,我们在料罗湾等着他!”
“战书?”郑森有些迟疑:“父亲,丁云毅会接咱们的战书吗?”
“会!”郑芝龙回答得非常肯定:“你们其实都不了解他,他是个爱惜自己名声的人,他把自己的名声看得高于一切。我听老四说在鹤丸城下,他甚至接受了宫本武藏的挑战。那是倭岛赫赫有名的剑圣那。为什么?就因为他从来不会因为这样的挑战而折了自己的声望。他不愿意听到任何人说,他和他的虎贲卫会害怕了对方的挑战。”
郑芝龙回答的非常肯定,而事情的经过和他的判断是完全一样的。
当丁云毅接到了郑芝龙的挑战书后,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料罗湾,料罗湾!那里是将郑芝龙的名声推到巅峰的地方,同时,那里也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投入到战争中的地方!
“料罗湾!”丁云毅的嘴角露出了笑意:“郑芝龙知我也!”
部下们没有明白总镇大人的意思,丁云毅笑着道:“料罗湾一战,让福建知道了有个叫丁云毅的人存在!料罗湾一战。让我从此后拥有了澎湖,进而拥有了台湾。那个时候的郑芝龙,从来也都没有想到我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最后会变成他最大的对手!他既然想在这个地方了解一切恩怨,那就遂了他的心愿吧!”
他拿起笔来,想了一下,然后在挑战书后面写道:
“与君一战,人生快事。昔rì君赠我宝刀龙牙,料罗湾必以龙牙取君项上首级。两军决战,快哉快哉!壮哉虎贲,必胜郑家!”
说完把笔一扔,“哈哈”笑道:“去,把我的回书带给郑芝龙去!”
这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力量。决战!决战!这一次,武烈伯丁云毅将再次带领虎贲卫进行决战!
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
“我有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丁云毅微笑道:“我明明是步兵出身,可却偏偏和水军结下了如此不解之缘。几次水战,我都参加,还都取得了胜利。可和即将到来的与郑家的决战相比,之前的所有战斗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痛快,痛快!”
部下们读懂了总镇大人的意思。
其实,总镇的心里也一直都在渴望着这次决战!郑家,始终都是虎贲卫必须要跨越过去的一道坎!
现在,这样的机会终于已经到了……我虎贲卫水师准备如何?”丁云毅忽然问道。
“回总镇。”蔡九洲上前一步:“为与郑家水师决战,我虎贲卫水师动用各类战船四百二十九艘,其中最新式的‘虎式’战船、‘豹式’战船、‘鹰式’战船全部参战!”
丁云毅笑道:“四百对三千那!弟兄们,这仗该怎么打那?”
“总镇。这有何惧之有?”张宪轩也在一边笑道:“虽然我方战船数量远逊于郑家水师,在无论在战船质量还是火炮质量上。都远远超过了郑家。总镇曾经说过,海战并不是仅仅依靠数量便能取胜的了。我们全新的‘虎式’战船。在吃水和火炮上,郑家没有一条船能够比得上。我们的‘豹式’战船,是所有战船里炮速最快的。‘鹰式’战船,是我所见过的速度最快,机动xìng最高的战船。郑家自从料罗湾大战之后,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始终都在那里吃老本,焉能是我虎贲卫水师对手?”
蔡九洲接口说道:“更何况,郑家虽然号称有三千战船。但其实当中有许多都是商船、小船,虚张声势而已。真正能够用在正面战场的,我看也无非几百艘的数量。”
“好!”笑声中,丁云毅大声道:“诸位弟兄都已如此的有信心了,我又何必担心?传我令,张宪轩左翼,蔡九洲右翼,包雎华前锋,萧易风游击,我为中军。全军以‘虎威’号为旗舰。向料罗湾开进。准备与郑芝龙决一死战!”
“总镇,张肯堂派了人来。yù出动战船,与我虎贲卫水师联手,夹击郑家!”
“不准!”想都未想,丁云毅脱口而道:“去告诉张肯堂的人,与郑家决战非同小可,两军夹杂,反会混乱。由我虎贲卫水师单独承担决战,张抚帅只需等着捷报便是。”
“总镇。这样只怕张肯堂心中对我们猜忌更深,甚至有翻脸的可能那。”蔡九洲有些担心地说道。
“翻脸?他早就准备着和我翻脸了!”丁云毅冷笑一声:“命令,皇甫云杰驻守厦门,侯鲁驻守泉州,邓长贵率骑兵游走两城之间,相互呼应。史伟德、曼苏拉率领少校团分别待命于厦门和泉州,一旦张肯堂发难,提前动手!”
“是!”
当这些命令下达,所有的人都知道总镇大人动手的决心已经下了......
虎贲卫水师开始启程,缓缓的向着双方约定的决战地点料罗湾开进。这将是一场让全福建、全天下都震惊的决战。
这也将是一场决定福建归属的决战。
而这一次,丁云毅甚至没有动用到自己的海盗同盟。他要靠着虎贲卫自己的力量,在正面战场上光明正大的击溃郑家水师。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虎贲卫,将成为大明真正的第一水师!
朝廷会震惊,但那却只会让自己的根基更加牢固,只会让自己的虎贲卫更加安全。
当来到这个时代,他从来也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能够有左右时局的力量!
他甚至有些感谢郑芝龙,正是因为这样一个敌人的存在,才让自己顽强的生存着,顽强的壮大着。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敌人,天知道自己会不会走到今天这样一步。
从内心里,他其实是很尊重郑芝龙这样一个敌人的。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白手起家,然后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尊重一个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战场上彻底的击败他!
“从元朝到大明,一共出过三个赫赫有名的大海盗。”一直站在丁云毅身边的蔡九洲开口说道:“一个是浙东台州人方国珍,身长七尺,貌魁梧,面黑体白,坚毅沉勇,力逐奔马。有歌谣说‘洋屿青,出海jīng’,这为方国珍起事作了舆论准备,于是他便以‘海jīng”为绰号。在海上起兵,转战浙苏,二十年间占领浙东三郡。势力横行海上,抢劫粮运,在推翻元朝的的战争起了重大作用。方国珍后来归顺我大明太祖皇上,降而又反,反后再降。他死后朱元璋亲自设祭。”
“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丁云毅点了点头。
“第二个便是王直,绰号‘净海王’、‘徽王’。”蔡九洲缓缓地道:“第三个,便是郑芝龙了。擅长“黑吃黑”,兼营海外贸易,亦商亦盗。他在海上拼搏几十年,自称‘海上大王’。早年背井离乡闯世界;继而当海盗,兼营海商,亦商亦盗;最后由盗而官,亦商亦官。像他这样身兼商、盗、官三种名分与经历的人,历史上实不多见。”
“是啊,的确不太多见。郑芝龙从事海商活动范围广泛,从海上到陆地,从国内到国外,同扶桑国人、佛郎机人、干腊丝人、红夷都有接触。当海盗时,拥有千艘舰船与十万部众,入仕大明后控制各种海船万艘,能号集海船三千艘,可称为世界史上第一个船王。”丁云毅的嘴角露出笑意,缓缓说道:
“在海外商业竞争中,他善于经商,大获其利,成为富可敌国的大海商。率领武装船队纵横海上,屡次打败官兵,击退红夷者,消灭其他海盗集团,统一海洋,威震东南海上。入仕任海疆将官后,又垄断了海外贸易,这人,当真是不得了那!”
“可是,现在却很快有新的大海之王了,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蔡九洲朝总镇大人看了看:“职下斗胆说一句话。总镇之前虽然统一海上群盗,号海盗王,但因为有郑芝龙的存在,这样的称呼,其实是名不副实的。”
丁云毅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点头说道:“是啊,的确是名不副实的。所有的人都叫我‘大海之王’,但在没有击溃郑家水师之前,这么称我我自己都觉得有愧。可现在郑芝龙却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送到了我们的面前。我若不能抓住,只怕对不起郑芝龙的一片好心那。”
蔡九洲听到这话笑了出来:“不知道郑芝龙听闻总镇此言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过以之下看来,打败郑芝龙只是第一步,如何能将他的船队全部收编过来才是最难的。”
丁云毅的面sè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的确,打败郑芝龙是必须要经过的苦战,而如何收编郑家那些被击溃的船队才是自己现在就应该考虑起来的。三千多条船来,哪怕海战之后只剩下了一半这对于自己也是极大的补充......
可是那些人会心甘情愿的听命于自己吗?丁云毅并不是特别肯定!
还有郑家的人该怎么处理?全部处决,还是流放他们?丁云毅想到这,忽然笑了起来,海战尚未开始,自己便这么考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也许冥冥中老天爷已经为所有的人准备好归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