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六章 进南京
武烈伯、福建总兵、骠骑将军、上护军!
一连串的名头,说的便是大明最年轻的总兵官:
丁云毅!
败张献忠,败李自成,整个中原因他而定,他是崇祯眼里的第一功臣,是鼎定中原的栋梁。
他是京城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当初在台湾,满成皆说张西铭,而今却是满城皆说丁项文!
兵部尚书杨嗣昌说其“勇武过人、顶梁之材”,新任内阁首辅周延儒说其“文韬武略,鼎定首功”。
总之,朝野内外一片对其赞誉之声。
而这个时候的丁云毅,却接到了红夷四国兵犯台湾,虎贲卫水师败阵,命其速归台湾的命令,也不必再回京城。
丁云毅笑了,看来台湾方面秦云和谢天已经动了。
洪承畴、熊文灿等人为其送行之时,表现出来的是“恋恋不舍”,还特意私人赠送了一批黄金珠宝当是丁云毅出征中原剿匪的谢意。
想比于什么总兵,丁云毅反而更加喜欢的是这些黄金珠宝。
如果说过去他一直朝着总兵这个职位在努力,但现在却已不在乎了。副将也好,总兵也罢,其实不过都是虚的,手里有兵有权,能在朝廷里进退自如那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中原,有些可惜的是那些随着自己奋战的明军将士带不回去了。一万jīng兵,还有七千余人,如果能把他们带到台湾,那当真是一个巨大的力量。可惜洪承畴、熊文灿是无论如何也都不肯同意的。
辞别了洪、熊二人,才一上路未走多远,便看到对面一骑飞来,远远便叫道:“那可是丁云毅丁副镇?”
叫的还是“副镇”二字。想来这人是远道而来。在路上还不知道丁云毅已经成了“总镇”。
“你是何人?”丁云毅沉声问道。
“真的是丁副镇。”那人冲到面前,赶紧勒住战马:“回副镇,我是张西铭先生派来的。”
“西铭先生?”丁云毅一怔。哪里想到会是张溥派来的人?急忙问道:“西铭先生有什么口信带给我?”
来人压低声音:“西铭先生派我出来的时候,副镇剿匪眼看就要成功,西铭先生请副镇若是回去。无论如何转道南京一次,他在那里等着副镇。小人在路上听说副镇凯旋,即将回到台湾,紧赶慢赶,终于没有耽误了事。”
丁云毅皱了下眉头。
张溥如此急着派人找自己,为了什么?在那考虑了会,把范小天叫了过来,叮嘱他带着从台湾来的jīng骑先回去,自己只带皇甫云杰、侯鲁、邓长贵三人去南京。
心中牵挂着南京。一路扬鞭策马进了南京。
一进南京,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和京城、福建大不相同。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蒙元至正十五年。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攻下集庆,改称应天府。以此作为根据地。从此后朱元璋就开始修筑城墙,营建皇宫。洪武元年,朱元璋在应天府登极,建元洪武,定都应天府。
朱元璋整整用了二十一年的时间,修建起了一座东连钟山,西据石头,南贯秦淮,北带玄武,规模盛大,气势磅礴,普天下最大的一座砖石城。
永乐十九年,明成祖改称应天府为南京,迁都běi jīng,以南京为留都。南京除了没有皇帝之外,其他各种官僚机构的设置完全和běi jīng一样。南京所设立之六部称“南六部”,虽同有一套职官,但多安置闲散退休或被排斥的官员,其职权远不如běi jīng六部。所以,南京各官自成一种势力,与běi jīng明争暗斗,两京官员迭为消长,cāo纵朝局。这是明代的一种奇特现象。
而南京鼎鼎大名的秦淮河分内河和外河,内河即在南京城中,是十里秦淮最繁华之地。自古在内秦淮河人文苔革、商贾云集。青楼jì院遍地都是,““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画船萧鼓,昼夜不绝”,最是文人雅士向往之地。
进了这座留都,皇甫云杰、侯鲁、邓长贵这人看傻了。这里当真是纸醉金迷,靡靡之都,所见所闻,无一都大是新鲜。
张溥在南京也有家,带路的人心里牵挂着主人的交代,急急的把他们带到了张溥家中。
一进去,就看到张溥正在那里六神无主的来回走动,听到“西铭先生,久违了”这几个字,一转头,大喜过望:“副镇......啊,现在是总镇了!”
丁云毅带笑道:“西铭先生还是唤我一声项文吧,这总镇在先生嘴里叫出总觉得别扭。”
边上站着的是段三儿,看到许久不见的大人,也是心情激动:“大人,你可算是来了。”
丁云毅向他点了点头,转向张溥道:“西铭先生如此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张溥让众人出去,只留下了丁云毅和段三儿,当即声音都变了:“若无项文,溥几乎就死在了那个狗贼手里!”
丁云毅心中顿时一片雪亮,却装成不解:“西铭先生,慢慢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张溥叹息一声:“段三,你和你们家大人说吧。”
段三儿娓娓道来。原来,张溥自从台湾归来,回到京城,向内阁首辅周延儒献上了各地游览经历,所见所闻,又把自己关于朝政改革的策略献上,周延儒看了连声说好,一迭声的说张溥实在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云云。
张溥听了心中得意,正好周延儒的心腹,也是张溥的“好友”吴昌时到了,见张溥在此,直说要在家中做个小东,张溥也欣然应允。
而为了表达对张溥的“尊重”,周延儒也亲自作陪。
即将开宴之机,段三儿看准机会,低声对张溥说道:“先生千万不可饮酒,跟着他们下筷,千万千万听小人一句。”
张溥一惊。想起在福建时候丁云毅对自己的再三交代。心中略略起了一点jǐng觉。
果然,在开宴之后,张溥推说自己路上得了风寒。不能饮酒,无论周延儒和吴昌时如何劝说,就是滴酒不沾。而且周延儒和吴昌时吃什么菜。他也在什么菜上落筷。
吴昌时无奈,只能命人把酒撤了下去,段三儿悄悄尾随着端倒的那个下人出去,见他到了僻静处想要倒掉,拿出了十两银子,要和那下人换这壶酒。
十两银子的诱惑太大了,那下人只犹豫了一下,便把酒交给了段三儿,还不忘嘱咐一句:“千万不要被吴郎中知道了。要不然我的脑袋不保。你既然要了我的酒,想来已经知道了这酒里面的奥妙,赶快和张溥一起。速速离开京城才是。”
段三儿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刻藏好了酒,匆匆回去。对张溥说家中有急事,请西铭先生立刻回去。
张溥也大略明白了些,起身告辞,只留下了周延儒和吴昌时的愤恨无奈......
回到住处,段三儿让人找来一条狗,给它强行把酒灌下了下去,然后仔细观察。两个多时辰后,那狗忽然哀鸣不断,浑身抽搐,接着便便血而死。
张溥这一见,魂魄也都没有了。
当初在福建时候,丁云毅说周延儒要害自己,自己还不相信,谁想到丁云毅说的居然是真的。
张溥六神无主,还是段三儿有主见,也不多说,连夜整理好包袱,一大早城门才开,便带着张溥不辞而别,离开了京城回到苏州,转尔又到了南京。
“狗贼,狗贼!”等段三儿把前后经过说完,张溥连声痛骂:“狗贼周延儒,狗贼吴昌时,我破费家财,不惜大举借债,这才让周延儒重登首辅宝座,不想他却如此忘恩负义!还有那吴昌时,在我面前何等恭敬,可这一当上文选郎中了,却和周延儒狼狈为jiān,想要害了我的xìng命,这两个不知廉耻的狗贼啊!”
骂完了,一把握住了丁云毅:“项文,这次若不是你再三提醒,又把段三派到了我的身边,我哪里还能够在这里再见到你?项文,你和段三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那。”
“我当初也不过是为先生安全计尔。”丁云毅见自己安排起效,终究保住了张溥xìng命,心中也是长长出了口气,却又装模作样地道:“这个,既然在吴昌时家中作宴,只怕是吴昌时的主意,我看这或者和周延儒无关,先生怕是骂错人了。”
“项文,你......”张溥一听便急了起来:“吴昌时乃是周延儒的走狗,天下谁不知道?若没有周延儒的授意,便是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害我,项文你在福建时提醒我小心周宜兴,怎么到了现在反而帮他说起话来了?”
屁,我帮他说话?我还不知道是周延儒要害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试探你对周延儒的决心,看看你恨他到了什么地步而已。丁云毅心中想中,面上露出“惊慌”:“西铭先生,我这么说无非还是为先生的安全考虑而已。”
“哦,如何说?”张溥有些奇怪:“我现在离开了京城,难道他还能再害我?还能派人千里追杀我不成?我必然要把他企图谋害我的罪行昭示天下,把这个人面兽心的狗贼真面目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丁云毅心里好笑,这个人是大儒不错,但当真是读书读傻了,你真这么一做,周延儒必然会狗急跳墙,他想杀你个读书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丁云毅话语中一片忧虑:“先生,万万不可这么做啊。眼下我们手里没有证据,难道就凭那壶酒吗?周延儒和吴昌时大可以推托得一干二净,反而要倒过来指责先生诽谤,到时候于先生名誉上反而不妥。再者,你把周延儒逼急了对先生也没有什么好处那。”
“难道便这么隐忍了吗?”张溥仔细一想,虽然觉得丁云毅说的有理,但心里总是愤愤不平。
“隐忍?哪有那么简单?”丁云毅冷笑一声:“周延儒我们现在暂时动不了他,但却可以在吴昌时身上下手。先生,这吴昌时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吗?”
张溥微微点头。
崇祯登基之后,把阉党清算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做得彻底,还留下不少地下潜伏的分子。当时,内阁里几乎是清一sè东林党的天下,皇帝更怕手下的抓住这个机会结党,所以想了一个“绝好”的办法,把官儿的名字写在纸条上放在金瓶里面,焚香肃拜,用手一抓,抓出谁来就是首揆。这办法虽然可笑,然而在皇帝看来,却是十分可靠的。
不料第二次就出了毛病,没有再继续表演下去。
这时候东林的代表人物正是绰号唤做“天巧星浪子”的钱谦益,钱谦益的作风是充分表现了士大夫的贪愚跋扈的弱点的。他想包办,弄点手法,在“抓采”以前把当时的礼部尚书温体仁、侍郎周延儒的名字都除去了。这自然使温、周大不高兴,看个机会,反咬一口,借考官受贿案的题目劾谦益,在皇帝面前对质时,又特别招出谦益以植党营私,正巧这是皇帝最怕的一点,于是,谦益一下给打了下去,黑了半辈子。
内阁里只剩下了温体仁和周延儒,拼命和东林党人作对。
“复社”这时候就把一员大将,大家认为是有点“政治才能”的吴昌时送进běi jīng,在政治舞台上安下一着棋子。
温体仁又弄下手法把周延儒排挤掉了,朝廷上掌权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大权独揽,大刀阔斧地打击东林党人。文震孟、姚希孟都被挤掉,更把文震孟的亲信郑鄤害死。
关于这桩案子,用出了政治上最yīn险也最残酷的手段,说他杖母yín妹,弄得他不齿于“名教”,死了都“不得超生”。
这时候,吴梅村、吴昌时这一批复社小辈,只是隐忍地在běi jīng等机会,乱党的铁腕还轮不到他们的头上。
吴昌时做官的“伎俩”是什么呢?
“通内”——走宫里的内线,拉拢裙带关系,结宠于当时最得皇帝宠幸的田妃。
“通珰”——这是很自然的步骤,为达到“通内”的目的,就非“通珰”不可,把“侍从室”里的线索大通了,从此朝廷内情都了如指掌,做起事来自然非常方便。
“通厂卫”——结交特务,严密监视着京城里官员的一举一动。
在当时,是无不在特务的监视之下的,特务一个报告,足以致达官贵人死命,抓住了特务,也就等于抓住了皇帝的耳目手足,要陷害起政敌来更是非常方便的事。
第三百十七章 汉奸来开会了
东林党人一向都是以正人君子的面目出现的,后来怎么又突然会和特务勾结起来了呢?自然这是政治上的“权宜措施”,为了“政争”,手段是可以不顾的。
不但如此,吴昌时的贪也是很有名的。
崇祯千方百计筹措军饷,用来扫平流寇,抵御金虏,想来想去,要出卖祖遗的家当了。
“上忧国用不足,发万历中所储辽参出外贸于时市。其中者上有微孔,sè坚而味永,与他参迥异。惟吴仪曹昌时所市最多,皆取其上者,闻此番贸参获可数万金。”
吴昌时就借此机会做一笔生意。此外卖官米鬻爵,不但贪,而且还不讲贪污的信用,干没别人的贿金。
“予与吴都谏麟征同任吏垣,曾密询云,吴公正人自负,公何嫌?麟征曰:彼非独余同乡,且门人之门人也。然实鄙薄其所为。如嘉兴府王太守某,予公祖业,闻以二千金托,竟攫入私囊。及将挂察典,伊苍头惶急致贷金长安,为弥缝计。又海盐令刘某,予邑父母也,诱伊数万金入己,托言谋佳缺,然即其房师处亦不为通讯,今罹察典,束装无资,特为昌时贪耳......初刘某入闱,昌时以其子密托之,刘某恐后为己累,以蓝笔重加圈点,而以墨笔抹,托言大主司吴翰林国华所为,已询之国华,非也。故恨。若王某则以五百金馈不称昌时意耳。此又何枢曹刚所言也。”
贪污又在官僚中引起倾轧,彼此利用御史互相弹劾。监察官竟成了他们政争的工具。
“就利用这些事情做文章。”丁云毅冷声道:“一是他结交厂卫。一大臣而私通宦官。其此便是他贪污成xìng......先生,皇上最恨的便是这两点,,不信扳不倒他,他若倒了,周延儒便等于失去了一只臂膀。”
“好,好!”张溥连声赞道。这时又听丁云毅说道:
“除此之外,如何保护先生的安全也是至关要紧的。我的想法是为先生多聘请一些忠直的侍卫,旦夕不离先生左右。至于这笔费用。都由我来承担便是了。”
张溥眼中透着感激:“项文如此为我,我,我怎生报答得了?”
“先生何必如此客气?”丁云毅笑道:“丁云毅虽然是个粗鄙的人。但能看在眼中的人也不多,先生便是第一个。丁云毅对先生的仰慕,不是用语言可以表达的。能为先生做一点事情原也是我的荣幸。先生若真的要感谢,那请云毅在南京好好吃上一顿也就是了。”
张溥一怔,随即大笑:“好,好。项文来得也真是巧了,今夜正是秦淮河上花魁大会,文人雅士云集,项文何不随我一齐前去?”
花魁大会?丁云毅顿时大起兴趣。
早听说过花魁大会,自己的那位小妾韩小小还拿过花魁状元。不想这次来得倒巧,居然能够一睹花魁大会盛况。
张溥感激丁云毅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和之前一连串妥善安排,南京离苏州不远,也算是他的地盘。这次他早打定主意,要好好的尽地主之宜。
安排丁云毅和他的几个弟兄用了一些点心,随便闲聊一会,眼看天sè渐渐暗了下来,便带着丁云毅几人一起出门。
才起身,看到丁云毅居然还随着携带着那口。天下闻名的宝刀“龙牙”,不禁笑道:“难道项文在这里还准备与敌厮杀吗?”
丁云毅也笑道:“带着也习惯了,片刻不能离身。”
出了张府,上了马车,不一会便来到秦淮河边。
相传楚威王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于是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
从东水关至西水关的沿河两岸,东吴以来一直是繁华的商业区的居民地。六朝时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隋唐以后,渐趋衰落,却引来无数文人sāo客来此凭吊,咏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到了宋代逐渐复苏为江南文化中心。明清两代,尤其是明代,是十里秦淮的鼎盛时期。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皇甫云杰、侯鲁、邓长贵三人要么常年在中原剿匪,要么在辽东御边,后来又都随丁云毅去了台湾,几时见过秦淮河这如梦如幻的景sè?一时都看得痴了。
这时的秦淮河上,早已到处都是花船,那一个个文人雅士,士绅贤达早就定好了花船,一时间秦淮河遍人流如梭。
张溥是何等样的人物?江南士子领袖,不认得他的人几乎没有,才一到,便一片“西铭先生”的招呼声。
“张天如。”忽然传来了这样一声叫唤。
丁云毅大是好奇,谁敢这么直呼张溥?张溥字天如,号西铭,能直呼张天如的,想来不是他的师长便是好友。
张溥一见来人,不禁笑道:“原来是牧斋先生到了。”
牧斋?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丁云毅打量一下来人,大约五十岁出头的样子,jīng神看着倒抖擞,只是眉宇间有些颓废之气。
“来来来,我来介绍,这位便是钱谦益钱受之先生,号牧斋。”张溥笑着说道。
钱谦益?这人便是钱谦益?丁云毅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一下。
东林党人的领袖,后来得罪了温体仁,丢了官,半生都不得志。这人的气节大有问题,做出来的事情实在让人作呕。
崇祯帝自缢于煤山后,明亡。四月,清兵入关。进占běi jīng。五月十五rì,明福王朱由崧即位于南京,改年号弘光。这时候的钱谦益利用夫人柳如是与阮大铖相熟,谋就了礼部尚书的职位。“钱(谦益)声sè自娱,末路失节,既投阮大铖而以其妾柳氏出为奉酒。阮赠以珠冠一顶,价值千金。钱令柳姬谢阮。且命移席近阮。其丑状令人yù呕。”
满清顺治二年乙酉,弘光元年五月,清兵近逼南京。柳如是劝钱谦益殉国。钱谦益不肯。不仅腆颜迎降而且连发也剃了。而其时与钱谦益交好的河南巡抚越其杰和河南参政兵备道袁枢俱誓不仕清相继郁郁绝食而卒。
这人可算是个大汉jiān了。
他未来的夫人柳如是倒是个节烈女子,清兵入关,力劝丈夫自杀以守名节。这样的女子。嫁给钱谦益这样的狗东西实在是太可惜了。
对了,对了,柳如是现在还不认得钱谦益,自己得想办法把这段婚事给搅黄了,最好......干脆想办法把柳如是也给招进丁家那就最妙不过了......
他心里盘算着美梦,钱谦益却也注意上了他。见此人腰挂着一把刀,想来必是个武人无疑,心中奇怪,张溥那是大儒,平生不太看得起舞蹈刀弄枪的人。今天怎么和个武人搅和到一起去了?
“牧斋,我来给你介绍。”张溥朝边上看了看,放低声音:“你可知这位是谁?他是鼎定中原,浴血边关,台湾抗敌的武烈伯、福建总兵、骠骑将军、上护军丁云毅丁项文!”
钱谦益倒吸一口冷气。
他虽然被罢官后便在江南等地游历。但丁云毅这两年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大江南北,没有人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声。
尤其是在张溥回到苏州后,更是到处宣扬丁云毅,逢人便说台湾丁云毅乃是普天下第一个重视读书人的官员,其善待读书人,重视读书人不出其右者。尤其是在听说张溥要造江南书院之后。更是出了一笔巨款用以资助,这样的人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来。
张溥是何等身份?经他这么一宣传,江南士子群里便知道台湾丁云毅,那是天下读书人的头一号知己。甚至有些不得志的读书人,已经纷纷前往台湾yù要寻个出路。
钱谦益吃惊的倒不是这个,而是丁云毅居然来到了南京。
他的心思转得极快。
自己遭到了温体仁的排挤,眼下温体仁虽然死了,但自己出仕却遥遥无期,面前这个丁云毅或许可以帮上自己的忙。
他深得皇上信任,手握重权,和朝廷里的王承恩公公交好,他的父亲、姐夫又都是官,若是他肯帮忙,自己复出易如反掌。
这么一想,居然对着丁云毅深深一揖:“原来是名动天下的丁总镇,谦益居然能够在南京见到丁总镇,何等光彩。等回去了,非得大肆宣扬一番。”
这话非但让丁云毅浑身发冷,就连张溥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钱谦益现在虽然无官在身,但到底曾经是东林党的领袖,大儒,怎么可以如此卑躬屈膝?
钱谦益却丝毫不觉得什么:“不知道西铭先生和丁总镇的花船可曾安排好了?”
见张溥点了点头,钱谦益接口便道:“天如啊,我来得晚了些,遍寻花船不到,今rì想老下脸皮,来你船上蹭蹭如何?”
张溥奇怪,听说钱谦益几个月前便来南京了,怎么到现在花船还没有找好?再一细想,恍然大悟,想来他是听说了丁云毅的名字,想要借此接近丁云毅吧。
他先前与钱谦益交好,一来因为钱谦益是东林党的领袖,二来因为他和温体仁相斗才丢的官,让张溥不免有个同仇敌忾的感觉,不曾想到,钱谦益却是这个一个xìng格,心中未免将他看低了几分。
可既然对方已经提出了这个要求,张溥也不好拒绝。
一听张溥答应,钱谦益兴高采烈,他堂堂的昔rì东林党领袖,江南大儒,居然在前引路,好像一个下人一般。
丁云毅和张溥互相一看,眼中都露出了讥讽。
钱谦益却兴致勃勃,上了花船,一迭声的对丁云毅拍着马屁,拼命的说丁云毅如何如何勇武,如何如何得到圣上信任,又说如果没有丁云毅,大明便折毁了半壁江山。
“过了,过了,牧斋先生说得言过其实了。”丁云毅赶紧道:“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幸得圣上赏识,又得三军用命,这才偶尔成功,当不起先生这般夸赞。”
“当得起,当得起。”钱谦益却浑然不觉丁云毅话里有话:“且不说丁总镇镇守海疆,赫赫武功,就说生擒高迎祥,大战张献忠,怒败李自成,能有如此丰功伟绩,我大明再不做第二人想。”
丁云毅有种想吐的感觉,奉承话自己也听得多了,可怎么在钱谦益的嘴里说出来却如此的令人反感。
“西铭先生,牧斋先生,不想在这里遇到二位先生,鼎孳见过二位。”
这时边上过来一条花船,船首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儒生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原来是孝升啊,兴会,兴会。”张溥和钱谦益同时说道。
钱谦益生怕丁云毅不知此人是谁,急忙道:“丁总镇,这人是龚鼎孳,安徽合肥人,七年进士,很有才气。”
龚鼎孳?好,好得很。丁云毅心中苦笑。
今天算是什么?花魁大会?还是汉jiān来开会了?先有钱谦益,再来了龚鼎孳。
龚鼎孳在明亡后,“闯来则降闯,满来则降满”。气节沦丧,至于极点。风流放荡,不拘男女。在父亲去世奔丧之时尤放浪形骸,夜夜狂欢。
龚鼎孳祖父和父亲都颇有文名。而他少年早慧,十二三岁时即能做八股文,亦擅长诗赋古文。
李自成攻陷běi jīng,他俯首受降,授直指使,巡视北城。满清顺治元年,多尔衮进京,龚鼎孳迎降,授吏科给事中,迁太常寺少卿,刑部右侍郎、左都史使等。
龚鼎孳因失节丧cāo,不仅为明人所不齿,也为清人所蔑视。
在明福王在南京建立政权时,曾制定过查办“从贼者”的制度,龚鼎孳就被列入了治罪名单。
而满清也讥笑他“惟明朝罪人,流贼御史”,多尔衮更是认为龚鼎孳“此等人只宜缩颈静坐,何得侈口论人”,“人果自立忠贞然后可以责人”。
讽刺他“自比魏征,而以李贼比唐太宗,可谓无耻”。
今天倒真不错,钱谦益和龚鼎孳这两个汉jiān来这“开会”了,一会还会见到哪些无耻汉jiān?
丁云毅朝龚鼎孳的方向不屑的冷笑了声,略拱了下手,很勉强算是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八章 花魁大会
秦淮河上聚满了花船。
那些个文人雅致,士绅贤达,一个个都坐在船上,等着画舫出来。
终于,好戏开场了。
当一艘艘的画舫出来,顿时彩声雷动,一众人纷纷的为自己相熟的画舫喝彩助威。那些站在画舫上的俏娘们,也都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眼露秋波。
这花魁大会,非但要分出“状元”、“榜眼”、“探花”,而且居然还有主考官。
这四个主考官,来历都是非同小可,不是当地才俊,便是退休官员,而那主考官之首,赫然竟是南京国子监祭酒李典若。
想起国子监祭酒,丁云毅忽然便想到了当年在信阳时候给予了自己莫大帮助的贺逢圣,他现在在哪里?
那些参与花魁大会的画舫都到齐了,接着便是各自展示自己才艺。
丁云毅忽然发现这花魁大会和自己那个时代的选秀大会何其相似?弹琵琶的弹琵琶,唱曲子的唱曲子,反正有多少本事在这就拿出多少本事来。难道选秀大会便是从这花魁大会演变而来的?
只不过,参与这次花魁大会的女子,个个都是国sè天香,美艳不可方物。
乐器弹得好,曲子又唱得好,直听得那些花船上的人个个如痴如醉。等到最后一个女子演奏完,秦淮河上彩声一片。
原以为再没有人了,忽然有人欢呼起来:“兰社的来了,兰社的来了。”
这一声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一个个站了起来,掂着脚朝前看去,只见一艘画舫缓缓而来。
顿时,又是一片欢呼:“真的是兰社的来了,顾横波和王微波来了!”
这样的兴奋欢呼,不亚于是见到了自己心中偶像。
顾横波?王微波?丁云毅心中一动。
那顾横波本名顾媚。字眉生,又名顾眉,号横波。是未来赫赫有名的“秦淮八艳”中的一个,至于那王微波,名王月。又叫王月生,有人说他是大明第一美女,此言虽然有些夸大,但却足以说明她的美丽。
“月尤慧妍,善自修饰,颀身玉立,皓齿明眸,异常妖冶,名动公卿”,后人说的便是这个王月王月生了。
“南京朱市jì。曲中羞与为伍;王月生出朱市,曲中上下三十年决无其比也。面sè如建兰初开,楚楚文弱,纤趾一牙,如出水红菱。矜贵寡言笑,女兄弟闲客,多方狡狯,嘲弄咍侮,不能勾其一粲。”这也是说王月的。
曲中名姬看不起朱市姬,但王月出生朱市。而曲中在她之前三十年之后三十年无人能比。这个评价相当高了。
而这个王月除了姿sè出众,才情也不输秦淮八艳,甚至更胜一筹。
至于这顾眉顾横波,更是赫赫有名。
顾横波通晓文史,工于诗词,其人善画兰花,就在今年年初与李香君、王月等人一同参加扬州名士郑元勋在南京结社的“兰社”。时人以其画风追昔rì名jì马守真。而美貌育胜过了马守真,推为南曲第一。
所谓南曲,指的是卖艺不卖身的江南名jì。
他又jīng音律,善亦晓顾横波居于眉楼,“绮窗绣,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时人戏称“迷楼”。
“后来又有人把“迷楼”戏称“眉楼”,始作俑者的余怀系江南才士,当时又正对顾横波一往情深,所言当为褒意,指“眉楼”建筑巧夺天工,布置匠心独具,观之仿同仙境。此誉一出,即不胫而走,广为延用。
眉楼里顾横波的美,最叫绝的就在那眉眼儿,那眼睛,真是秋水盈盈,似乎晃动一下都会满得漾了出来,男人们一看到她的眼睛,魂便给勾住了,恨不得自己变成个灰尘砂粒什么的蹦进去,淹死在那柔柔的波里,才叫过瘾!
那眼上的峨眉光用“如远山含黛”之类的词来形容远远不够,别人都说眼睛去说话,顾横波何只如此,那两抹柳叶目上下舞动起来,也足以传情达意。因为有了这么出sè的眉眼,其它的什么面如桃花、髻如乌云、腰似弱柳等,就显得不怎么重要了
顾横波个xìng豪爽不羁,有男儿风,在秦淮八艳中与柳如是较像,时人尝以曰“眉兄”呼之,颇似柳如是之自称为“弟”。但较之柳,又多几分任xìng嫉俗。
丁云毅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遇到了顾横波和王月二人。李香君呢?李香君在哪里?
啊,李香君现在只有十三、四岁,虽然已经名动南京,但还大约没有到“梳拢”的年纪吧?
恩,自己也得趁早下手,别让李香君这么一朵鲜花被侯方域那个小白脸给摘了。
那里张溥和钱谦益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却哪里能够想到身边的丁云毅丁大人,心里却在转着这些龌龊心思?
丁云毅一边在那胡思乱想着,一边朝那画舫看去,等到看仔细了,当真看到了两个绝世美女。
顾横波和王月的姿sè,非但还要略胜自己的小妾韩小小一筹,甚至和陈圆圆比起来也都不遑多让。
鲜花绝不能插在牛粪上,丁云毅第一时间便定下了这一“雄心壮志”。
顾横波和王月的到来,轰动全场,叫好声不绝于耳。那主考官李典若站起声来笑道:“顾横波和王微波如何有幸光临?这让秦淮河顿增光彩啊!”
顾横波站在画舫上笑道:“我原是陪着月生来的,也正好见一见这秦淮河上的大好景sè。”
顾横波、王月一来,群芳失sè。面带迷人微笑的王月站在画舫之上,也不用展示什么,花魁之选便已经没有了悬念。
可为了公平起见,王月还是弹奏了一首,一曲既罢,又是彩声雷动。
其余画舫上的女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等到了出采品。也就是拿出金银珠宝给自己心仪对象,争取为她得到花魁环节,这一众士绅才子。又是一个个各显神通,拿出什么的都有。
眼看着王月就要独占螯头,忽然一艘花船上一人叫起:“送雕花楼沈宝儿玉鹤采品一份。”
这只玉鹤一送到主考官的手里。便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如此通体剔透,如此用一整块玉雕成的鹤,当真价值连城。这份采品一出,其余所有采品便都黯然失sè。
张溥朝那看了眼,鼻子里忽然冷哼一声:“原来是他。”
“那是谁?”丁云毅好奇的问了声。
钱谦益急忙道:“丁总镇想来不认得,那人是阮大铖。”
阮大铖?丁云毅冷笑连连,好得很,自己今天见到了“赫赫有名”的汉jiān钱谦益和龚鼎孳,没有想到又见到了阮大铖。
阮大铖天启初由行人擢给事中,不久因居忧还里。阮大铖曾经列籍东林。为高攀龙弟子。同乡左光斗是东林在宪司的领袖人物,也是阮大铖倚以自重的朋友。
他在打倒方从哲引入的非东林阁老史继偕等人的“斗争”中立下头功,因此名列东林骨干,在《东林点将录》中绰号“没遮拦”。
天启四年chūn甲子,吏科都给事中出缺。左光斗通知大铖来京递补。而**星、高攀龙、杨涟等一伙人因为与左光斗发生内讧,因此“以察典近,大铖不可用”,而准备改用高的另一名弟子——同为东林闯将的魏大中。经过一番内部交易,等到大铖至běi jīng时,**星一伙人使之补工科。吏居第一。而工居最末。本来按资历递补应该轮到吏科的阮大铖。此时魏忠贤出现了,他让阮大铖遂得偿心愿。
但是,阮大铖的官没能做多久,东林党的可怕压力就让他上任未及一月便弃官逃回老家。从此阮大铖与东林党决裂。
魏忠贤当权时,他被召至京城,为太常少卿。他深知自己是东林党出身,现在又当上了反东林党楷模,估计是两面难讨好,因此行事十分小心。一段时间后,他又归乡里,打算观望形势。
崇祯二年,魏党事败,他上书指出东林党与阉党都“党附宦官”,应该一起罢去。阮大铖准备了两本不同的奏章,一起送至běi jīng的朋友杨维垣处。其一专劾崔、魏之阉党。其二“以七年合算为言,谓天启四年以后,乱政者忠贤,而翼以呈秀,四年以前,乱政者王安,而翼以东林”。但杨维垣因为正和东林敌对,因此没有按照他的嘱托“见机行事”,上了第二本。然后他上京任光禄卿。崇祯不听,结果他名列逆案被罢官,避居安庆、南京,招纳游侠,谈兵说剑,结成文社。
中途他想与复社和东林讲和,因此在复社领袖张溥为其师周延儒复相而奔走活动时慷慨解囊相助,表示愿意重归东林。东林反对周延儒报答他。因此崇祯一朝终未得仕。
阮大铖、钱谦益、龚鼎孳这些个跳梁小丑此时可都一个个的出现了。
钱谦益在边上笑道:“你们可知为何阮大铖要支持那个沈宝儿吗?去年吧,他携带着重金想要见王月,不想被王月一口拒绝,转而又去求见顾眉,结果顾横波也是厌恶他的为人,把他带来的东西居然给扔了出去,被阮大铖视为奇耻大辱,这次怕是他早得到兰社要来消息,憋足了一口气,要羞辱顾横波和王月吧。”
阮大铖的玉鹤一出,把所有人的采品都比了下去,阮大铖得意洋洋,沈宝儿喜从天降,不断的对阮大铖抛着媚眼。
就在此时,风云再变,边上那条船上的龚鼎孳忽然站了起来,把一件采品派人送了去,却是要给王月的。
这件采品更是非同小可,竟然是一副名画,武元直的“赤壁泛舟图”,这一副画,当场就把阮大铖的玉鹤比下去了。
钱谦益对南京城里的风流韵事了如指掌:“你们道这是为何?龚鼎孳才到南京,只偶然见过一次顾眉,便被迷得是神魂颠倒,正想着办法亲近顾眉,他这么做,无非是要借捧王月机会来讨好顾眉啊。这‘赤壁泛舟图’,是他老子的宝贝,也不知怎么被他偷了出来。”
眼看花魁局势又要逆转,阮大铖却不在意的笑了下,又命人给沈宝儿送上采品,等这采品到了四个主考官的手里,这四个主考官居然站了起来,惊呼连连。
这竟然是北宋大书法家,大画家米芾亲书的“苕溪诗卷”。
无价之宝,这是真真正正的无价之宝了。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米芾的亲笔?
龚鼎孳看得目瞪口呆,但却无可奈何,论财力,他是万万不能和阮大铖比的。这阮大铖旁的没有,好东西多得是,而龚鼎孳为了博美人一笑,把老子的传家宝都偷出来了,眼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和其抗衡的?
听说米芾的亲笔出现,秦淮河上人人惊呼,纷纷yù要亲眼目睹为快。
顾眉和王月的脸sè沉了下来,没有想到阮大铖会如此,她们虽然对这花魁也不是特别重视,但若就这么输了终究是心有不甘。
可是,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阮大铖送上的?
钱谦益老jiān巨猾,似乎看出了丁云毅在那想什么:“丁总镇,何不参与一下?若是能有胜过的,也好博得美人欢心。”
“我?”丁云毅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阮大铖送出的?”
他本来倒的确想要参加,可一看大家都拿出了那么名贵的东西,自己身上虽然有些换金珠宝,可和那些东西一比起来就差远了。
钱谦益忽然朝丁云毅腰间努了下嘴:“丁总镇腰间宝刀如何?”
丁云毅一听这话,当即连连摇头:“这可不行,这是我的护身宝刀,上阵杀敌全靠它了,万万不能送出。更何况一把刀如何能和他们的那些东西相比?”
想动自己“龙牙”脑筋,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没有想到张溥也在一边笑道:“丁总镇便试一试又如何?我谅那些女子也不敢真拿了这口宝刀,就算真的不还,总包在我的身上,帮着你去讨回来也就是了。”
丁云毅哪里肯冒这个险,到时候万一她们不还怎么办?因此连连摇头就是不肯答应。
第三百十九章 画舫美人
“送王月姑娘采品一件!”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原来,是钱谦益自说自话的帮丁云毅喊了起来。
丁云毅勃然大怒,这个死汉jiān,不要脸的东西啊,居然帮自己做主起来,可再朝张溥一看,却见张溥也是面带笑意,好像对钱谦益的做法非常欣赏一般。
自古名士多风流,尤其是江南这一带的名士更是如此。钱谦益这样做法,在张溥看来非但没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钱谦益这是在帮丁云毅。
一把刀若能换取美人一笑,那是千值万值的了。他们这些读书人哪里能够想像得到这把刀对于丁云毅的重要xìng?
这时候秦淮河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这条花船上,先是奇怪还有谁的采品能够胜过阮大铖的?再一看,又是一惊。这还了得?竟然是江南第一大儒张溥,和东林党人领袖钱谦益,一左一右,陪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张溥和钱谦益名动天下,这年轻人又是何方神圣,居然要他二人陪着?
“请牧斋先生将采品递上。”那里主考官李典若笑道。
“请总镇借宝刀一用。”钱谦益陪着笑低声说道。
丁云毅心中又怒又气,怒的是钱谦益居然要自己龙牙,气的是自己是悄悄来南京的,在这里一闹,万一传到京城,让崇祯知道自己没有先回台湾,而是先到南京,还参加了什么花魁大会。未免又是一阵风波,惹来朝廷非议。
可看着这架势,不把宝刀拿出是不行的了。硬着头皮,把龙牙解了下来交给了钱谦益。
钱谦益亲自乘着小船,来到主考官的花船上,递上了这件特殊采品——龙牙!
那几个主考官和秦淮河上的一众人等,见送上来的采品居然是一口刀。不免有人觉得好笑,有人觉得大煞风景。
如此风花雪月场所,岂能让一口凶器来破坏了气氛?
画舫上的顾横波和王月互相看了一眼。却是大起兴趣。她们对送上一口刀非但不以为许,反而觉得大是新鲜好奇。
李典若接过刀来:“请问牧斋先生,这是哪位送来的采品?”
钱谦益朝自己船上一指:“那是福建来的丁项文丁公子。”
说丁云毅也许都认得。说丁项文三个字,在南京这里便没有几人知道是谁了。
可顾横波一听这名字,面sè却是一变,在王月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王月也是面sè大变,不由自主的朝丁云毅这里多看了几眼。
主考官的花船上,李典若和另三个主考官相互传看着这口刀,实在看不出来这刀有什么值钱的地方。
“牧斋先生是在玩笑吧。”李典若感慨地道:“这刀,这刀......虽然看着名贵,但却万万是比不上米芾‘苕溪诗卷’的……是吗?”钱谦益存心要在人前卖弄。借此讨好丁云毅:“请抽刀观之!”
李典若疑惑的将刀抽出,刀才出鞘,那四个主考官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刀泛着寒光,刀身上隐隐似有血迹,也不知曾经杀了多少人。
“好刀。好刀。”李典若虽然是个文官,这时却也看出这刀绝非凡品。可刀是宝刀,但和阮大铖的米芾“苕溪诗卷”相比,未免是没有可比xìng的。李典若收刀归鞘:“我看还是请王微波姑娘看一看吧。“
让人把刀送到了顾眉和王月的画舫上,那些个才子贤达们都想等着看笑话,岂有将刀这样凶器给如此美人的。这岂非唐突佳人?
谁想到顾横波和王月却大起兴趣,将刀反复把玩观看,一会,顾横波很肯定的低声道:“是他!”
“是他!”王月也喃喃地道,一双妙目又投到了丁云毅那里,接着轻启樱唇,缓缓说道:“诸位可知这是一口什么样的刀?”
一听王月开口,整条秦淮河上鸦雀无声,只有王月声音响起:“我听说这口刀,海疆之上杀得泰西诸国逃遁,海盗匿迹;这口刀,边关之上九进九出,金虏丧胆;这口刀,中原之地,生擒高迎祥,力挫张献忠,大败李自成,群寇遁迹,中原乃定!这口刀,是我大明的栋梁之刀。眉兄,你可知这刀何名?”
顾眉顾横波最喜欢别人叫她“眉兄”,一听这话,神sè肃穆:“龙牙!”
随即对着丁云毅所在那花船道;“来的可是大战信阳,浴血颍州,杀得张献忠谷城投降,杀得李自成仅剩十余骑狼狈逃窜的丁云毅丁大人?”
丁云毅尚未回答,钱谦益已经不无得意地道:“不错,送上这件采品的,正是武烈伯、福建总兵、骠骑将军、上护军丁云毅丁大人!”
这一来,认得丁云毅三字的无不惊呼,就算不认得的,也被这一长串的官衔弄得心中惊骇。
丁云毅站起了身,朝画舫那拱了拱手:“丁云毅剿匪归去福建,偶然路过南京,欣闻此地盛会,慕名而来。顾眉顾横波,王月王微波,两位姑娘名满江南,今rì大会,不折花魁如何让人心服?丁某身无长物,只有这口随身宝刀以为两位姑娘助兴!”
这话一出,阮大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虽然有钱,但眼下却是白身,岂能和丁云毅这样朝廷大员相比拟?莫说丁云毅拿出随身宝刀,便是他只拿根草来,阮大铖也是一定会自己甘拜下风。
得罪了圣上无比宠信的丁云毅,那岂是闹是玩的?
王月微微笑道:“这口刀在旁人眼里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在王月眼中,却是珍贵无比,今rì就算没有这个花魁,王月也无遗憾了。”
武烈伯、福建总兵出现了。这口刀又是鼎鼎大名,那四个主考官低低商议一会,李典若大声道:“丁总镇的刀虽然不是雅,但天下只此一柄,珍贵无比。这口刀乃我大明的名刀,是朝廷的栋梁之刀。今rì丁总镇以刀相赠,这届花魁。非王月姑娘莫属了!”
王月本来仰慕者便多,阮大铖不过仗着财力来羞辱她而已,此时一听王月夺得花魁。秦淮河上欢声雷动。
这一届的花魁便算也定下了——王月!
小船过来,上面站起个丫鬟:“丁大人,我家姑娘感念大人之恩。画舫上备有好酒,两位姑娘想请丁大人前去一饮如何?”
就算不让丁云毅去,丁云毅也得想办法去,自己的刀还在王月那里呢,当时便答应了下来,又邀请张溥一起同去。那钱谦益听了,也厚颜跟在了丁云毅的身后。
听说丁云毅居然能和顾眉和王月一起同饮,秦淮河上那一众人等无不羡慕,尤其是那龚鼎孳,心中疯狂仰慕顾眉已久。这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上了顾眉的船,又急又怒,可这又能怪谁?
花船、画舫渐渐散去,喧闹了半个晚上的秦淮河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丁大人,请用酒。”
王月斟酒。顾横波举起酒盅,神sè间大有男儿豪爽之气:“今rì丁大人为我等出了这口恶气,折辱了阮大铖,请满饮此盅。”
丁云毅喝了,放下酒盅:“原是游戏之举,两位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王月眼波流动:“丁大人真的舍得将如此名贵宝刀送于我了吗?”
“啊......”丁云毅哪里舍得。可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要怪只能怪钱谦益这个狗东西了。
看着丁云毅的尴尬样子,王月“扑哧”一声抿嘴笑了起来:“都说丁虎贲豪气干云,战场上勇武无敌,今rì一见,可却小气得紧了。”
这一笑,千娇百媚,把丁云毅、张溥和钱谦益三个男人都看得呆了。古云“不爱江山爱美人”,今rì总算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顾横波朝丁云毅瞥了一眼,眼中大笑:“小月不要再为难丁大人了。丁大人,这刀我们暂时替你保管,丁大人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来拿便可。”
这一瞥,眉眼儿秋水盈盈,直让男人神魂颠倒。
王月的笑,顾横波的眉眼,休说一把宝刀,定力差一些的便真的会连江山也都不要了。
要命了,真要被这两个小娘们迷死了,丁云毅赶紧收神道:“其实吧,这口刀早就不属于我的了……哦,这话从何说起?”就连张溥也起了好奇。
丁云毅苦笑道:“我有一妻两妾,还有个叫陈圆圆的也在我的台湾,我闲来无事,发明了种叫麻将的游戏,平素空暇下来便以麻将解闷,只恨我赌术不jīng,这口刀早输给我的那几房小妾了,现在,这个是她们借给我用的……几人一怔,张溥和钱谦益捧腹大笑,全然没有大儒样子。顾横波和王月,还有她们身边那些丫鬟也是抿嘴笑个不停,都觉这位大人全然没有传说中的凶狠,相反倒是可爱得很。
丁云毅威动天下,金虏、流寇无不闻其名而逃遁,这时在这些女人眼中,却居然显得可爱,让人哭笑不得。
“我也听说大人身边小妾。”顾横波好容易才止住了笑:“一个便是当rì花魁韩小小吧?还有那苏州陈圆圆,还未梳拢,已是仰慕者如云。但陈圆圆一个人也看不上,听说第一次见到大人,便为大人威武所倾倒,从此后甘心侍奉在大人左右。”
钱谦益一边听得羡慕不已,韩小小,陈圆圆这样女子居然都被丁云毅给收了,这位丁大人当真是艳福不浅。
“两位姐姐笑得如此开心,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这时一个动听声音响起,接着一人走上画舫,是个十三四岁女子,几个男人一见,都是心中砰砰直跳。
王月美,顾眉媚,可这姑娘,非但姿sè丝毫也不逊sè二女,而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让人爱怜,恨不得将她捧在手中,rìrì爱怜。
天下间居然还有这样女子?
顾横波和王月一见她,便一齐笑了起来:“你总是长着一只长鼻子,哪里有好吃的,你老远的就能闻道。”
那女子懒懒的坐了下来,也不看那些男人:“是啊,是啊,我听说有人得了花魁,她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平素里姊妹长姊妹短的,可真有好酒了却把姊妹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月笑着帮她倒了盅酒:“好,好,是我做得不对,总给赔罪便是。”
“这么多大人在此,说这没出息讨酒喝的话也不怕人笑。”顾横波捏了她一把,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兰社里最有才气,最惹人爱怜,媚香楼的李香君。”
好,好,果然是李香君,这女子一进来丁云毅便隐隐猜到是谁。李香君也来了,这秦淮八艳可又到了一位了。
张溥和钱谦益也早听说过媚香楼李香君之名,这又是一个诗书琴画歌舞样样jīng通的角儿。因为养母李贞丽仗义豪爽又知风雅,所以媚香楼的客人多半是些文人雅士和正直忠耿之臣。
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文人雅士士绅官员在那眼巴巴的等着两年后李香君正式梳拢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只怕又是南京城里的一场盛会。
张溥和钱谦益也大是感慨,平素要见到这三位姑娘中的一个都难,不想今rì却因为丁云毅,把这三个姑娘都凑齐了。
顾横波又笑着对李香君道:“这为是张溥张西铭先生,这位是钱谦益钱牧斋先生,这一位……还未等她介绍,李香君朝丁云毅看了眼:“想来就是把宝刀都送人的丁云毅丁虎贲吧?”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短的时间连李香君也知道了,没准什么时候便要传到台湾去了。
李香君臃懒地道:“小月姐,人家把贴身的宝刀都送给你了,我看你也只能嫁给他了,丁大人,你什么时候带我家小月姐去你的台湾那?”
王月脸上一片绯红,狠狠捏了一把李香君:“你总是那么伶牙俐齿不肯饶人,我看还不如把你送到台湾去了。”
李香君“哎哟哎哟”叫了起来,握住王月的手,媚眼含笑:“是啊,是啊,我倒想去,可惜没有人送我一口宝刀那。”
第三百二十章 二十万两
画舫上笑闹声一片。
丁云毅心中大是感慨。这三位姑娘都是烈xìng女子,可她们未来要嫁的男人,不是汉jiān就是软骨头。
还好自己来了,这样的事情便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在那闹了一会,顾横波收住笑容:“今rì多蒙丁大人照应,无以为报,顾眉献上一曲,以为助兴。”
这话一出,人人叫好。
琵琶声中,顾横波开口唱道:
“花飘零,帘前暮雨风声声;风声声,不知侬恨,强要侬听。妆**坐伤离情,愁容夜夜羞银灯;羞银灯,腰肢瘦损,影亦份仃。”
一曲既罢,人人叫好。
顾横波放下琵琶,注视着丁云毅:“丁大人何还喜欢?”
丁云毅也不懂她唱的什么,只觉得这首曲中意境阑珊,似有愁苦之意,硬着头皮说道:“丁某说的不对,姑娘不要笑我。姑娘似乎在那说将来人老珠黄,便会门前冷落了吧?”
顾横波一双妙目盯着丁云毅,说不出的万种风情,半晌轻轻叹息一声:“丁大人知我。”
张溥兴致大起:“这为丁总镇,非但勇武绝伦,而且才气过人。当rì在台湾之时,一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让我品位至今。”
“哦?”王月大起兴趣:“原来丁大人还会作诗?今rì既然在此,何不口占一首,我等洗耳恭听。”
作诗,我哪里会作什么诗。就那两句还是抄的别人的,丁云毅连连推辞,可三个女人的兴致都被张溥的话调起来了,不依不饶,非要丁云毅作一首才行。
上阵打仗那是没有问题,但作什么诗却当真要了丁云毅的命了。这个张溥也是,没事做要出自己这个洋相做什么。
在那皱着眉头。旁人只当他正在考虑,都不做声。鳖了半天,想起了顾炎武的“rì知录”。这篇文章当年自己父亲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次,自己才能烂熟于胸,看来今天只能对不起顾炎武拿出来应付过去了。
硬了硬头皮。随即道:“作诗也罢了,不过有一篇文字,拿出来献丑了……一篇顾炎武的“rì知录”便从丁云毅的口里吟了出来:
“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於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故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篇“rì知录”念罢,一片鸦雀无声。
丁云毅心中揣揣。也不知是好是坏。忽然,李香君大声道:“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文章字字珠玑,最末一句更是点睛之笔,足以流传万世。丁大人。小女子受教了。”
这么一来,众人才算回过味来,都是连声赞叹。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语意本于顾炎武,而八字成文的语型则出自梁启超,丁云毅此番将其一合为二,倒也起到了奇效。
钱谦益却觉得有些不妥,这篇文章一开始便说“自古以来,就有亡国的事,也有亡天下的事。如何辨别亡国和亡天下呢?那就是:易姓改号叫作亡国;仁义的道路被阻塞,以至于达到率领禽兽来吃人,人与人之间也是你死我活,不分输赢不罢休,这叫作亡天下……眼下大明大乱,人吃人的现象据说那些重灾区遍地可见,这意思难道是说大明要亡国吗亡天下吗?
可这疑惑只能放在心里,丁云毅是朝廷重臣,自己却什么都不是,哪里还说丁云毅半个不好?
张溥却是把这篇文章品味良久,后来还请顾横波为自己拿来笔墨,一字一字工工整整的抄录下来。
随即大是叹息:“李香君姑娘说的丝毫不错,这篇文章当真是字字珠玑,妙不可言,足以流传于世,丁总镇,大才也!”
丁云毅心里大叫惭愧,自己哪里有这才能,不过是后来的顾炎武写的文章罢了。
顾横波、王月、李香君三个女子也对丁云毅是刮目相看,却不想这位丁总兵居然是文武全才。
“小女子也喜欢写些诗词,可却总离不开风花雪月。”顾横波神sè郑重:“可与大人之文一比,小女子显得何其幼稚,今后再也不敢班门弄斧了。”
王月也是一声叹息:“这篇文里最难得的便是忧国忧民,说出了当今天下之弊病,和如何整顿朝政的道理。尤其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两句,当真是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李香君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丁云毅。这些人中,她的年纪虽然最小,但却xìng子最烈,最是敢做敢当。
丁云毅这个“文坛大盗”被这些女子夸得面红耳赤。
丁云毅的“rì知录”一出,便再没有人敢吟诗做文。在那又聊了一会,围绕的无非便是“rì知录”而展开。
看看夜sè已深,丁云毅想要告辞,忽然听李香君说道:“明rì若是有幸,请丁大人来吃一顿便饭,我让妈妈回去准备,不知道大人可否赏光?”
去媚香楼吃?那是南京城里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丁云毅应了下来,李香君又请了张溥和钱谦益,她的两个姐妹顾横波和王月也也是一定要去的。
画舫靠了岸边,丁云毅几人下得船来,告辞时候,就见三个女人三双妙目看着自己,就像重新认得了这人一般,倒弄得丁云毅大是不好意思……次rì一大早醒来,张溥早已在那等着。便如他当rì在台湾时候丁云毅待他一般殷勤。
眼下的丁云毅在张溥心目中的地位大不一样,他先是被张溥引为自己知己,随后又救了张溥xìng命,而昨晚的一篇“rì知录”,更为张溥赏识不已。
张溥此时心情,倒觉得自己认得了丁云毅是天大荣幸一般。
用早餐的时候在那随口聊了几句,说钱谦益早就来了。看到丁云毅没有起身,陪张溥说了些话也就泱泱而去。
丁云毅善意道:“西铭先生,有些话我原本也不该说。但我看钱谦益这人先生还是少交往一些的好。”
张溥大起同感:“不错,本来我一直认为他是个人物,谁想到昨rì种种拙劣表现。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丑态必露。这种人张溥实在不屑与之为伍。可大家到底是老相识,抹不开颜面那……在那聊了一会,段三儿走了进来,报说为张溥请的贴身卫士已经请好了,都是在南京城里重金聘请来的。
段三儿办事,丁云毅是放心的,仔细交代他挑选卫士需要谨慎,千万不要让来路不明的人混了进来。又说这笔费用全部由台湾方面开销,弄得张溥更是感激。
随即说道“江南书院”,张溥说算着rì子,大约还有一月左右时间便可落成,请丁云毅务必在此多逗留一些rì子。到时候一起去苏州参加书院落成。
丁云毅本来归心似箭,可既然张溥邀请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先生,阮大铖在外求见丁大人。”
张溥门生进来的话,让张溥和丁云毅互相看了一眼,丁云毅冷笑一声:“这样的人来做什么?不见。”
“项文不必着恼。”张溥在边上劝道:“阮大铖这人虽然品行上大有问题。但还是有些影响的,项文无妨见见,到时候随机应变看他说些什么也就是了。”
丁云毅无奈,勉强答应,不一会阮大铖进来,一进来便长长一揖:“阮大铖见过西铭先生,见过丁总镇。”
“圆海兄请坐。”张溥不冷不淡地道:“不知道今rì圆海前来有何赐教?”
阮大铖屁股才坐下,一听这话又站了起来:“昨rì多有冒犯,今rì特来向丁总镇赔罪。
“赔罪?赔的哪门子罪?”丁云毅一头雾水。
这话听到阮大铖的耳朵里,便又大不一样了,还以为是丁云毅出言讥讽,惶恐地道:“昨rì阮大铖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以一副字帖和总镇争锋,该死,该死,还请总镇千万饶恕了阮大铖……丁云毅听了哭笑不得,昨天的事情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阮大铖却牢牢记得,只怕他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丁云毅淡淡地道:“那件事啊,本镇已经忘记了,圆海先生不必忧虑。”
他越是这么淡然语气,阮大铖心里越是害怕:“总镇心胸开阔,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大铖总觉得愧疚于总镇,带来一些小小薄礼,还请总镇笑纳。”
说着让人把“薄礼”抬了进来,银五千两,珠宝一批,绫罗绸缎数十匹,出手豪绰,可脸上表情却分明是担心丁云毅不肯收下一般。
张溥原也以为丁云毅看不起阮大铖为人,定然不肯收下,谁想到丁云毅笑了笑:“那就让圆海先生破费了,来人,收下。”
一看到丁云毅收了下来,阮大铖长长松了口气。这既化解了昨rì之危,又讨好结识了丁云毅,可谓一举两得。
等到重新坐定,丁云毅微笑道:“听说圆海先生家境富裕,大户之家,今rì一见果然不虚。丁某有一点小事想要拜托,不知道先生可愿意帮忙?”
阮大铖听了心中大喜,丁云毅居然有求于自己,若是能帮他办成,将来好处必定不少,他是皇上信任的人,松一松口什么事情办不到?因此一听之下,立刻一迭声的应着。
丁云毅缓缓地道:“眼下各地灾祸依旧不断,大量灾民涌向台湾,我台湾愿活天下之灾民,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算来算去,总还差着一些银子。”
一听只是银子那么简单,阮大铖立刻道:“总镇请说,需要多少银子?”
“本镇算来算去,总还亏着二十万两……阮大铖和张溥都被吓了一跳,原只当是几万两,谁想到丁云毅一张口便是二十万两。老天爷,张溥为周延儒谋得内阁首辅也不过花了那么多的银子。
几万两银子阮大铖不会眨下眼睛,但二十万两却让他大费周折。
丁云毅早知他的心思,微微笑道:“本镇也不会让你白出这笔银子,我台湾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却有个位置空着,这位置非同小可,不但受人尊敬,而且门下极多,我算了下,先生到时候总有几千上万门下样子……阮大铖听得呆了,几千上万部下?这是何等威风的职位?只是丁云毅没有说明究竟是什么官职,阮大铖也不好多问。
心中盘算半晌,虽然拿出二十万两银子,非得让自己变卖了家产田地才可以凑齐,但若用二十万两银子换来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官职,难道还怕以后没有银子来吗?
这么一想,便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总镇救黎民于水火,阮大铖焉能袖手旁观?这便回去,便是毁了这个家,也一定为总镇凑足!”
说着哪里敢耽误片刻,匆匆告辞,回去准备银子去了。
“项文这是何意?”等他一走,张溥不解地问道。
丁云毅笑了起来:“这样人的银子,我不贪他一笔实在对不起自己,他拿二十万两银子出来,总也算是为那些灾民做了一个好事,算是为他积德了吧。”
张溥恍然大悟,但还是有些不满:“但你答应他的那个职位,你可知道这人秉xìng?他若当官,必是贪赃枉法,祸害百姓之徒!”
“我哪有不知道此人的?”丁云毅笑着道:“这人人品虽然卑劣,但才气还是有的。”
这点倒说的丝毫不错。阮大铖人品低下,但从文采而论,的确称得上“jīng英”二字,文甚至在后世有“有明一代唯一之诗人”的称号。尤其是他写的杂居《chūn灯谜》、《燕子笺》、《双金榜》和《牟尼合》更是名动一时。
丁云毅这时笑道:“我让他去台湾,替我教那些孩子读书去,这难道不是受人尊敬的职位吗?我台湾学子何止万千,我说几千上万门下,可一点没有骗他那。”
张溥一怔,接着指着丁云毅大笑起来。(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一章 媚香楼里丁云毅
媚香楼在南京的大名无人不知。
媚香楼的妈妈是李贞慧,待养女李香君视若己出,她自己本身就是秦淮名jì,为人极其豪爽。
丁云毅几人来到媚香楼的时候,只见正堂中高高悬挂着一副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八个字正是丁云毅在画舫之时所说的。
李贞慧带着媚香楼里的姑娘丫鬟,一起迎了出来:“名满天下的丁虎贲来我媚香楼,媚香楼从此后亦名满天下,今rì总要使总镇满意而来,满意而归才是。”
“不敢,不敢。”丁云毅急忙道,随即向李贞慧后面看了看,李贞慧一见便知他是什么意义:“丁总镇,姑娘们都在里面等着你了。”
丁云毅有些不好意思,身后的张溥和钱谦益却是相视而笑,这位丁虎贲怕是看中顾横波、王月和李香君中的哪位姑娘了。
他们可做梦也都想不到,丁云毅是三位姑娘一起看上了。他的想法非常简单,与其让三位姑娘将来嫁为了大汉jiān、软骨头,还不如都让自己收了,这也是“救她们于未来水火”。
丁云毅这等“雄心壮志”,若是被南京城里那些风流才子知道了,只怕一人一口口水也可以将他淹死了。
李贞慧将随着丁云毅一起来的皇甫云杰、侯鲁、邓长贵三人安排好了,又叫姑娘陪了,自己带着丁云毅等人上了楼。
来到楼上雅间,李香君、顾横波、王月果然已经在那等着了。一见丁云毅进来,一齐站了起来,张溥和钱谦益此时都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两相坐定,李香君脸上带着迷人笑容:“丁大人可曾看到那八个字了?”
“啊,看到了,看到了。”不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个字还好,说了。丁云毅实在决定自己有愧于顾炎武。
李贞慧也在坐陪,听了笑道:“我们家香君昨rì一回来,便魂不守舍。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特意请人写下了这八个字,做成匾额。悬挂在那。”
“姑娘盛情,丁云毅心领了,这杯酒借花献佛,敬姑娘一盅吧。”丁云毅举起酒盅,自己先饮而尽。
李香君为人爽快,也是一口喝干。
等两人放下酒盅,顾横波忍不住问道:“丁大人,我听说阮大铖那贼今rì去找你了,你还收下了他的礼物?”
公然称阮大铖为“贼”,只怕也只有顾横波说的出来。见丁云毅点了点头,顾横波语气里既是生气又是失望:“我只当丁大人与旁人是不同的,但却怎与阮大铖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丁云毅微微一小,也不解释,张溥却在一旁为丁云毅叫屈:“顾姑娘只怕是冤枉丁总镇了。丁总镇的眼里哪有这样小人?今rì上午若不是我劝,阮大铖当场就要被他赶走。你道总镇为何要收下礼物?那是为了奔赴台湾的那几十万灾民那,这样狗贼的东西不收白不收。非但如此,总镇还从阮大铖那硬生生的勒索了二十万两银子。”
几人一听便觉得好奇,张溥神神秘秘的把事情前后经过一说,几个姑娘无不掩嘴失笑。
顾横波笑了一会。举起酒盅:“大人,我冤枉了你,是我错了,这盅酒我便罚自己喝了,还请大人恕罪。”
说着真的一口饮尽。
边上李香君冷冷地道:“只怕人家总镇大人不希罕你,总要把你的身子给了总镇,人家才肯平息心中怒火。”
众人一怔,接着笑成一团。顾横波xìng情豪迈,脸上虽然绯红一片,却也没有恼怒,只是白了李香君一眼罢了。
只这一眼,也让人看得心神荡漾。
等到笑声稍停,王月道:“我心中有个疑惑很久了,今rì既然总镇在此,还请解我心里疑团。”
“王月姑娘请说。”
王月在那想了下:“我曾听人说天下大灾,有人易子而食,有人母吃其女,我想着天下哪有这么残忍的事情,总镇大人以为呢?”
丁云毅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地道:“不用以为,这些残忍的事情我都亲眼看过。昔rì我奔赴边关,一路看到百万灾民,一个个都在那里等着饿死。我有一个义妹,她的弟弟,便是活生生被人给吃了……一阵惊呼响起。
金陵繁华之地,这些女子常年生活于此,见惯的是纸醉金迷,看惯的是灯红酒绿,哪里会想到人间真的有那么悲惨的事情?
其实何止他们,就连张溥和钱谦益过去也只是听说,不太相信大明居然会有这样悲剧,此番听丁云毅说来人人心惊。
人吃人,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不可想像......
王月轻轻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我们见识得少了,人间悲惨,远非我们能够理解的。不过我倒忽然明白,我听说丁总镇活了二十万灾民之命,这分功德,比起剿灭流寇来可要大得多了啊……张溥存心要在这些姑娘面前为丁云毅长脸:“我去福建的时候,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在传诵丁总镇的恩德,他台湾自己都不富裕,却不惜一切代价,宁可自己忍饥挨饿,也要活那些灾民的xìng命。古往今来圣人做的事情,怕也不过如此了吧……丁云毅叹了口气:“现在不止这几十万了,去岁今年,我大明又是连续天灾,灾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比以前更加多了,我看新到台湾的灾民,怕会有三四十万之众,台湾能否救到这些人,能否和他们一起渡过去,我心里实在没有底啊……李香君、顾横波、王月这三个姑娘互相看了眼,一齐站了起来:“我们这些女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丁大人义动云霄,和活数十万灾民之恩相比,那些剿灭流寇反倒算不得什么了,丁大人在上,请受我等一礼。”
丁云毅赶紧也起身道:“三位姑娘千万不必如此。这原是我能做的事。”
等到重新坐定,李贞慧笑道:“都说丁虎贲杀人如麻,谁想到今rì一见。却是如此和气,看来外界的那些传说只怕都不太靠得住。”
丁云毅自己先笑了起来:“我的确杀人如麻,流寇都以‘屠夫’之名呼我。只是在这场合,难道我还举刀大呼小叫不成?姑娘们又不是流寇。”
这句话说的几个姑娘都笑了起来,王月忽然眨着眼睛问道:“丁大人的那把刀还要吗?”
啊......丁云毅一听到自己的刀,赶紧道:“要的,要的,姑娘答应过我,我离开南京时候会归还……小气。”王月嘟了嘟嘴,说不出的娇媚可爱:“送了人的又要要回,我也不是不肯给你,可总要让丁大人在南京多留一些rì子才好。我们这些人见识短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少天大事情,丁大人若不全都告诉了我们,刀是一定不会还的。”
张溥笑着在一边为丁云毅解围:“丁总镇还要在南京呆上一月,等我江南书院落成才回离开,这一月时间姑娘们可以天天听他说了。”
李香君又在边上撇了下嘴:“小月姐若是要听。何不随丁大人回了台湾?便是要听一辈子也都是可以的。”
王月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不过说句实话,这几个在座的女人,可从来没有见过丁云毅这样人物。杀伐决断,纵横沙场,却又文武全才,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关键是心地竟然还如此慈悲。
杀人时血溅十步,救人时毁家济难,这等的人普天下再到哪去找第二个?
这时几人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丁云毅说着那些福建台湾风土人情,说着中原边关杀伐征战,说着虎贲卫舰队大战泰西舰队。
这些事情他们闻所未闻,一个个都听得痴了。
说到激动处,便连三个女子也都热血沸腾,恨不得亲眼能够见到丁云毅上阵杀敌。等再听到韩小小为其琵琶助威,一个个眼中又都流露出羡慕。
韩小小是昔rì秦淮河上花魁,不想却能成了丁云毅的女人,跟随着他一起经历种种沙场逐鹿,这是何等让人心驰神往的事情?
这些女人见多了文人才子,这时一见到丁云毅,只觉得此人勇武果断,这才是她们心目中的真正男人。
钱谦益悄悄看去,见三个女子听得聚jīng会神,生怕错过了一个字,眼中全是崇拜迷离,心中顿时一片雪亮,这位丁大人已经把她们彻底的给打动了。
虽然羡慕不已,可却无可奈何。
正说到jīng彩处,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接着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妈妈,合肥来的龚鼎孳龚公子也不知道从哪听说顾姑娘到了我们媚香楼,一直在那囔着要见顾姑娘,他怕是喝得多了写,眼下,眼下正在和丁大人的同伴争执呢。”
几个姑娘正听得入神,忽然被打断了,大是不耐烦,顾横波更是没有好气地道:“这里不是眉楼,是媚香楼,他来这里闹事算是怎么回事?”
丁云毅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当时便站起来道:“既然这里有事发生,我的同伴怕是无礼,我这就带着他们离开。”
李贞慧大觉抱歉,又有些无可奈何。龚鼎孳的名字她也知道,总是名士之后,来这里便是客,又不可以公然翻脸。
来到外面,见喝得满脸通红的龚鼎孳正在和皇甫云杰几人争执什么,看着皇甫云杰样子,若非这里是别人地盘,只怕他们早已打上去了。见到丁云毅出来,皇甫云杰急忙上前:“总镇,这人非要冲上来,弟兄们拦住了他,言语之间起了一些冲突。”
“这里是别人地方,不可莽撞。”丁云毅冷着脸走下了楼。
一看到顾横波就在丁云毅的身后,龚鼎孳大喜,正想上前,却被皇甫云杰几人拦住,他今天当真喝得多了,也再不管不顾什么:“横波,横波,我三番五次想要见你,为何你总是不见?可怜我从合肥到此,一片痴心,难道你便看不到吗?”
说着,他又带着哭腔说道:“我的这片痴心,只有天地可鉴。‘长恨飘零入雊身,相看憔悴掩罗巾。后庭花落肠应断,也是陈宫失路人……这人倒真有很大才气,与吴伟业、钱谦益rì后便是有名的“江左三大家”,一首诗随口便成,这一点可比抄袭后人的丁云毅强多了。
若是换了往rì,顾横波当真会被他的才情打动,可眼下看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哪有半分男儿气概?和身旁的丁云毅一比,当真是说不出的可厌可怜。
顾横波见得了丁云毅,这才是真正文武双全的英雄人物,勉强忍着心中厌恶:“顾横波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当不得公子如此,公子还是请回吧。”
龚鼎孳见到顾横波和丁云毅并肩而立,神态颇是亲密,忍不住醋意大发,借着酒劲大声道:“横波,难道你看中的便是这种人吗?他不过一介武夫尔,岂能与我辈相提并论?你难道真的只看中了他的权势吗?”
这话出口伤人,丁云毅心中大怒,若不是在媚香楼里,只怕便要给他一顿教训。
顾横波也是满面的不开心,指了指正堂里的那几个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正是丁大人所作的。龚公子,眼下大明乱局,正当有此报复,风花雪月,不是男儿所为。你虽然有才气,但却写得出这样的文章,说的出这样的话吗?”
龚鼎孳听到顾横波口口声声赞扬丁云毅,醋意更盛,也不管丁云毅的身份,居然在那骂了开来。
皇甫云杰几人人人愤怒,只怕总镇这声令下,便能将此人拖到外面好好清醒清醒。
丁云毅却忽然一笑,转向李贞慧道:“妈妈,今rì我想留宿于此,银钱照付,不知妈妈这里可有空的房间?”
李贞慧一怔,不知道丁云毅想做什么:“有,当然有,上面二楼左手第一间最是雅致,大人既然要住,何必提银钱二字。”
丁云毅放声笑道:“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妈妈了!”(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二章 强占美人心
丁云毅放声笑道:“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妈妈了!”
他已经决定做件事了。
龚鼎孳这个狗东西,自己一旦离开南京,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既然如此,自己还不如提前结束这一切。
所有人都不知道丁云毅要做什么。
“侯鲁、邓长贵!”丁云毅忽然呼道。
“在!”
“你二人负责送西铭先生和牧斋先生回去。”
“是!”
“皇甫云杰!”
“在!”
丁云毅冷冷的朝龚鼎孳看了眼:“给我在这盯着,谁要是敢发酒疯,不必再客气了!”
“是!”
丁云毅交代完了这些,裂嘴笑了一下,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第三百二十二章 强占美人心口呆的动作:
他,一把便抄起了身旁毫无防备的顾横波,然后便将她横抱在了怀里!
顾横波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情况,一声惊呼,边上所有的人也都看傻眼了。
“你......你想干什么......”顾横波做梦也都想不到丁云毅会做出这等事情,一时惊慌得六神无主,被丁云毅在众目睽睽之下横抱怀中,又羞得满面通红。
丁云毅大笑:“你说我想做什么?”
说着不管旁人如何看自己,抱着顾横波便朝二楼大步走去。
王月和李香君抿嘴偷笑,她们几时见过如此胆大,又如此敢说敢做的男人?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妒嫉。
张溥和钱谦益却是面面相觑。苦笑着不断摇头。这位丁大人,做事实在惊世骇俗,不讲常理,可再仔细想想,以南京城中的风气来说没准这还会成为一段佳话。
再看那龚鼎孳,眼看着自己心仪女人居然被丁云毅横抱而走,不禁又急又怒。破口大骂,想要冲上去阻挡,却被皇甫云杰挡住去路。冷冷而道:“龚公子,你辱第三百二十二章 强占美人心骂朝廷二品大员,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一句话。让龚鼎孳的酒一下醒了过来,冷汗直冒……丁云毅走进屋子,用脚把门一关。
怀里的顾横波又是害羞又是心慌,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恨不得把头全扎在丁云毅的怀里,好让别人看到自己窘迫样子,可头扎在丁云毅的怀里,双臂却又不得不箍着丁云毅的脖子。
这么一来,旁人看起来倒似她心甘情愿一般。
丁云毅身上年轻男人的体息,加上丁云毅坚实有力的臂膀。竟让顾横波有些意乱情迷。等到关门上传到耳朵里,这才让顾横波清醒过来。声音也不敢太大,嘤咛一声:
“你,你想要做什么……已然如此,你说我还能做什么?”丁云毅把顾横波放到了床上。
顾横波明显有些慌乱。身子直往后缩:“丁......丁大人,我是南曲,是卖艺不卖身的......你,你莫要……丁云毅却笑道:“我是总兵,是武烈伯,今天你就把我当成个强抢民女的恶霸吧。等到了明rì,你把我告上去,让朝廷砍了我这个狗官的脑袋。”
他笑的非常无赖。顾横波抿着嘴道:“你,你真敢如此?”
丁云毅干脆在床上坐下,看到顾横波还想跑,干脆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朝自己怀里一搂:“我百万军中尚且不怕,面对你这样的美人,我可什么都不在乎了,今rì若是能得到你,便是明rì就被砍了脑袋,我又何足惧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到了这个地步,顾横波知道自己已然不能幸免。和丁云毅自己说的一样,他是总兵,是武烈伯,天下除了皇帝谁能奈何得了他?况且自己从昨夜到今rì,已对他心生爱慕,便将身子交给了这样男人也是自己光彩。咬着嘴唇,眼波流转:
“你若强占了我,我便要跟你去台湾,你若负了我,只是玩弄了,我,我便一头撞死在你的面前也就是了……她的这双媚眼当真能把人的三魂六魄全部勾去,丁云毅见过的女人无数,可像她这样,一双眼睛媚得让人魂魄全无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yù火中烧,把顾横波横放下来,小心的解掉了顾横波身上的全部衣物......
一具美得让人心碎的**便出现在了丁云毅面前......
放下帘帐,不一会,惊呼声、娇喘声、翻滚声,便一声声的从帘帐里传出......让无数男人心醉的顾眉顾横波,便在这里成为了丁云毅的女人……rì上三竿的时候,丁云毅这才醒来。昨天征发了大半夜,让人jīng疲力竭。
转头看去,却见顾横波早已醒来,正在那痴痴的看着自己。丁云毅大生爱怜,忍不住把顾横波揽进了自己怀里。
一具姣美**入怀,丁云毅心中大动,几乎忍不住又要把顾横波压到自己身下。想着来rì方长,强行压住心中**:“横波,我得告诉你,我在台湾有一妻二......不,若是算上陈圆圆的话,便有三妾了,只怕你……顾横波倒在爱郎怀里,打断了他的话,低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哪里都是这样,更何况你这个武烈伯?我不要你对我一个人好,只盼着你隔上几天便能来看我一次我便心满意足了……丁云毅心中感动,这时又听顾横波说道:“我能把身子给你这样的大英雄,总也值了。丁虎贲,武烈伯,说出去,我脸上也有光彩。我见得姐妹多了。有好结局的却没有几个。我若随你回到台湾,侍奉在你的身旁,这一辈子便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丁云毅轻轻轻吻着她,身子又渐渐有了反应,顾横波感觉到了,面上一红:“快起来吧,你的部下怕还在外面等着你呢。咱们的rì子可还长着呢。”
丁云毅这才恋恋不舍起来:“我大约再过二三十rì便要离开南京,你收拾准备一下,随我启程。你那眉楼卖了也好,送人也罢,总之以后是不要的了。银子若是不够。只管到张溥那找我的部下段三儿要。”
“我总还有几个体己钱,算算也够用了。”顾横波服饰着他穿好衣服,自己穿着穿着,忽然咬住丁云毅的耳朵悄悄说道:“我瞧小月和香君也对你有意,我们又情同姐妹,不忍分离,我去了台湾,难道留她们在这里继续受苦吗?不如你给我一笔银子,我给她们妈妈,也把她们带去台湾。好不好?”
丁云毅一听这话,求之不得,自己早在动王月和李香君的脑子里,一个顾横波,一个李香君。再算上在台湾的陈圆圆,秦淮八艳中的三个都在自己身边,再加上一个号称“江南第一美人”的王月,自己算是享尽艳福了,只是当着顾横波的面不好意思说出来:“这个,这个怕是不好吧。怎好委屈了两位姑娘,再者,若她们对我无意,我岂不真成了强抢民女的狗官了?”
“难道你对我不用用强迫手段的吗?”顾横波白了他一眼:“你昨rì宴中,一双眼睛骨碌碌的乱转着,难道真当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骨子里分明就不是个好人。这样吧,若是她们肯去,也先不要点明,便帮她们去了。若是不肯去再说别的话。”
丁云毅连连点头,却是一本正经地道:“本镇爱民如子,岂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堪?也罢,救你们于水火之中,也算本镇做了一件好事,行善积德了吧。”
眼看顾横波伸拳要打自己,丁云毅一腾身逃了出去,嬉嬉笑着,只觉得这个时代的女子当真有趣。一旦成为你的女人,便是全心全意为你考虑......
等到出来,见李贞慧和李香君早在那等着了,一见两人,李香君便故意冷笑着道:“好啊,好啊,你们可算是出来了,大将醉死温柔乡,堂堂的丁虎贲,见了我们横波姑娘便真是醉死在温柔乡了。”
丁云毅“哈哈”笑着敷衍,心里想着等再把你收了,看你还这么伶牙俐齿不。顾横波面sè绯红,但她生xìng豪爽,一会便神态自若:“小月呢?”
李香君“哼”了一声:“亏你还记得小月姐。她啊早回去了,她可不想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倒在旁的女人怀里。”
顾横波忽然一把抱住了李香君:“我这就带你上床,让你也倒在我的怀里。”
李香君尖叫一声,接着两个女子嬉笑着闹成一团,浑然不顾丁云毅就在一边。
“总镇。”这时候皇甫云杰走了进来:“西铭先生派人来看了几次,说总镇若是尽兴了,便请去他那里一趟。”
“尽兴”二字一出,丁云毅大是尴尬,敷衍着道:“啊,知道了,我这就去。”
说着拿出银子要交给李贞慧当做昨夜酒资和过夜费,不想李香君却道:“丁大人,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李贞慧也在是个侠肝义胆的女子:“丁大人,香君所言便是我想说的,难道大人真的瞧不起我们吗?我们仰慕大人,请大人也不必如此,大人但想来时尽管来,若和那些人一样只提银钱便显得俗气了。”
丁云毅急忙收好银子,一拱手:“是丁云毅做得不对,眼下西铭先生召唤,不得不去,改rì再来拜访。”
回到张溥家中,张溥和个三十来岁,看起来甚有气派的人正在那里品茶闲聊,见丁云毅回来,张溥起身笑道:“我只当丁总镇不呆个几rì是不会回来的了。”
丁云毅讪讪笑着敷衍几句,见到那人也站了起来,问道:“这一位是?”
张溥急忙介绍:“这位便是当今圣上本家,朱国弼朱......朱侯爷……朱国弼?那个天启年间,杨涟弹劾魏忠贤,朱国弼亦乞请速赐处分。魏忠贤大怒,停其一年俸禄。崇祯年间,总督京营。温体仁把柄朝政时,朱国弼抗疏弹劾。后崇祯下诏捕其门客及缮疏者均下狱,并停禄。崇祯死后,被进为保国公,并与马士英、阮大铖相结,后来毫无廉耻投降满清,甘为汉jiān的朱国弼?
好,好,自己这一趟来南京来得真是值了,非但得到了顾横波的芳心,那些个汉jiān也都见了不少。
也难怪张溥称呼其的时候含糊其词,他现在又被剥夺官职,又被削去爵位,屁都不是,只能勉强称他一声大人了。
“丁总镇,朱国弼有礼了。”朱国弼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
他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此时在朝廷重臣丁云毅的面前,却是恭敬异常。这也怪不得他,他无官无权,根本无法和丁云毅相提并论。
“朱大人,有礼了。”拱拱手,丁云毅干笑道。
张溥请两人坐了下来:“朱大人听说总镇来了南京,便一定要来拜会,一早便到了这,可等了有些时候了。”
“得罪,得罪。”丁云毅笑笑道。
朱国弼表现出来的便如钱谦益一般巴结:“丁总镇来南京后可曾好好游览过?”
“啊,来得匆忙,还没有好好玩过。”丁云毅淡淡地道。
朱国弼一听便来了jīng神:“丁总镇那是一定要游览下的,这南京之所以称为留都,那可是有很大来历的。洪武元年,太祖在应天府登基称帝,在即位诏书中称应天为京师,也就是非正式的确定了南京的dì dū地位。太祖虽然暂时定都在应天,但认为过往以金陵为都的各朝都都折数不久,而且应天偏居江左,对于控制天下不利。所以一直没有正式确定应天的dì dū地位,并积极寻找更合适的定都之所。”
张溥点了点头:“原本汴梁可定,汴梁是旧宋故都,又处中原腹地,对控制天下颇为有利。洪武元年,明军攻下汴梁后不久,太祖便亲自去实地考察。只是河南一马平川,开封四面受敌,无险可守,不宜作为都城。但太祖还是下诏以应天为南京,而以汴梁为běi jīng,于chūn秋往来巡守。这就是南京之名的由来。实际上,汴梁的běi jīng之梦只是昙花一现,此后,太祖也再也没往来巡守过。”
丁云毅也不知道这两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三章 贺逢圣
丁云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朱国弼东拉西扯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有一套小玩意,想请总镇评价一下。”
说着,让下人拿上了一套用木盘托着,用布遮挡着的东西,放下,然后道:“请总镇看看罢。”
他缓缓揭开了布,丁云毅和张溥同时看去,一看眼睛都直了。这是套用玉石和黄金、白银制作而成的dì dūběi jīng、留都南京、中都凤阳三座城池模型。
尽管是微型模型,但制作jīng良,看这样子,只怕光是耗材价格便不下三四十万上下。更加难得的是,这三座城池的模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雕刻的栩栩如生,徒然使得价格又能翻上一番。
第三百二十三章 贺逢圣丁云毅和张溥看得赞叹不已。他们好东西也都见过,可像这样的,却是平生头遭所见。
“总镇,西铭先生,这套小小玩意如何?”朱国弼无不得意地问道。
“好!”丁云毅认认真真夸了一句:“我去过的地方也很多了,但像如此jīng美华贵的,我却真的是第一次所见。”
朱国弼听了大有感慨:“当年我祖父封侯,我父总督京营,家中还算宽裕,从我祖父到我父亲,用了两代人的时间,遍寻名师巧匠,用了六十年的时间那,这才制成了这套东西。”
六十年的时间弄成了这么个虽然价值连城,但说穿了这是个摆设的东西?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丁云毅心中大是不以为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朱国弼叹息一声:“眼下朱国弼无官无权。家里放着这么一套东西,总是不太保险的,或者会给我带来什么灾祸。我听说丁总镇到了南京,仰慕总镇为人,便托西铭先生求见到了总镇。总镇为我大明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朱国弼心中感动。无以为报,愿第三百二十三章 贺逢圣以这套小小玩意相赠。”
丁云毅心中顿时一片雪亮,当时便知道这人和钱谦益一样。是来贿赂自己这个武烈伯了。
也不点破,只是装模作样地道:“这哪里可以,此乃朱大人的传家之宝。丁某绝不敢收,还请朱大人收好了。”
“难道总镇看不起我这个布衣吗?”朱国弼顿了顿足,显得非常伤心的样子:“我朱国弼虽然只有被夺了爵位,但到底还是朱姓子孙,总镇为我大明守卫疆土,浴血奋战,听说每战必先,每战必伤,难道我要尽这么一份小小心意也不可以吗?”
“如此说,我倒不好再推辞了。”丁云毅微微一笑。收了下了礼物,随口便道:“朱大人有何事要我帮忙,请说吧。”
朱国弼本来就在那想着如何把这话说出来,却不曾料到这位总镇居然如此直接,如此开门见山。在那讪讪一笑:“朱国弼被夺了爵位,削为庶民,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的。不过我心中一直想要戴罪立功,重新报效朝廷,朝中也有一些人为我活动。只是,只是却欠缺个说话有分量,得到皇上信任的大臣牵头上书……这话一出,再明白不过了。
丁云毅淡淡笑道:“原来就是为了这事,那也好办得很,只是我心里有个想法,丁某远在台湾,如何知道朝廷里的那些事情,又是一个武将,若是由我上书,只怕反会引起皇上疑心……朱国弼一听大失所望。
他这次听说丁云毅到南京了,当时就活动起了心思,但丁云毅贵为武烈伯,自己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此刻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若想请他帮忙,非得出一份重礼才可。朱国弼想来想却终于把心思动到了这个传家之宝身上。
和rì后的前途比起来,这份传家之宝便也算不上什么了,一咬牙,便拿了出来用来贿赂丁云毅,谁想到却听到这么句话,眼看复出又已无望。
丁云毅朝他看了眼,缓缓地道:“我当然是不行的了,不过我倒想到了一个人,或者可以帮忙,朱大人可认得南京的国子监祭酒贺逢圣贺大人?”
“听说过,听说过。”朱国弼急忙道:“那是朝廷新任的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去年入阁的,今年奉旨回南京办差,听说后rì便要走了。朱国弼几次想要求见,但都被挡了驾,可叹不能识得贺宗伯之面。”
“我认得。”丁云毅淡淡笑道。
他一到南京,参加秦淮河花魁大会那天,见到那位国子监祭酒李典若的时候,便想起了贺逢圣,一问之下正在南京,便起了去拜访的心思。
本来在丁云毅心目中,朱国弼这样的未来的汉jiān之事,和他一点关系也都没有的,可是他送来了这样的无价之宝,放着不要实在可惜,再加上丁云毅心中盘算,让他复官将来还可以派到用场,对于自己来说利大于弊。左右盘算,便决定帮他这一个帮。
而且丁云毅心里还有一个念头,他依稀好像记得朱国弼很快就要被朝廷重新给启用了,把他派在南京当个没有权的闲官,既然如此,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个顺水人情,又能黑下这么个好东西,朱国弼还得感激自己,这事何乐而不为?
一听到丁云毅这话,朱国弼顿时大喜,丁云毅不慌不忙地道:“朱大人既然一心要为朝廷效力,丁某总是竭尽全力帮大人这个忙也就是了。我下午就去拜见贺宗伯,等到贺宗伯回京之后,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必有消息。”
朱国弼眼看着丁云毅拍着胸脯应承下来,感激莫名,再三道谢:“丁总镇如此待我,朱国弼铭记于心,将来必定还有报答!”
你知道将来还要报答我就好,丁云毅心中想道。
等朱国弼再三道谢离开。丁云毅朝那无价之宝努了努嘴:“西铭先生,台湾灾民的生活,可就又算有了着落了。”
张溥是个读书人,心中又钦佩丁云毅的为人,只知道丁云毅做的事必然都是对的,哪里会想到他是存心在黑这套无价之宝?听了这话,大是感慨:“项文为了那些灾民。当真是动足了心思,和你相比,我实在是惭愧啊。”
他这是以己之心度他人只腹。他就坚定了一个想法。以丁云毅这样的人,是断然不会做出什么欺骗自己的事情来的。
想反,他倒觉得自己和丁云毅一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收了人家的东西就得为人家做事。要不然将来谁还相信你?这一点上丁云毅是断然不会弄偏的。
来到贺逢圣在南京住处求见,原本不见客的贺逢圣一听说是大战信阳的丁云毅到了,居然亲自迎了出来。
他两人是老相识了,血战颍州时候,丁云毅还多亏了他救了自己一命,因此心中对其十分感激,说话也客气得多。
贺逢圣为官清廉,丁云毅也不敢给他带什么礼物,字带了一本南京新出的“三行诗集”给他,不想贺逢圣看到了却大是高兴。直说这本诗集比什么都好。
他小心翼翼放下诗集:“项文,我和张西铭也谈过你,听说了你在台湾的事情,好,好啊。不瞒你说。在信阳时候,我虽然敬重你的勇猛,但心里认为你不过是个武人罢了,但谁想到你对读书人居然如此厚待。只要普天下的读书人都受到了尊敬,那么我大明的强盛也便指rì可待。我和西铭时常感慨,若我大明多些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结识张溥的好处开始显现了。丁云毅的名声已经逐渐在士子之中传来。丁云毅听了谦逊了几句。
贺逢圣接着道:“我又听说你在中原剿灭了巨寇李自成和张献忠,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你为我大明立下了赫赫功劳啊。这次你来南京我也知道,正奇怪你为何不来见我,不想你今rì却来了。”
丁云毅笑着道:“听说贺宗伯除了公事外闭门不见客,不敢吃这闭门羹,可想着若是知道贺宗伯在南京都不见,实在有失礼仪,因此硬着头皮便来了。”
贺逢圣听了“呵呵”笑道:“我不见客原是对旁人而言,与你丁项文,那是大有不同。更何况,你现在贵为武烈伯,你上门我哪里敢不见?”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贺逢圣问了一下中原和台湾的情况,频频点头:“中原既然定了,那朝廷必定要把主要jīng力用在台湾,福建海疆便要靠你们了,断然不可有任何闪失。”
“是,云毅谨记宗伯教诲。”丁云毅恭恭敬敬地道。
在那闲聊了会,丁云毅慢慢的把话转到了今天来的正事上:“宗伯,有件事不能瞒你,我上午才见到了朱国弼。”
“哦,他啊。”贺逢圣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我到了南京之后,他也几次来求见我,我为了避嫌,因此没有见他。他来见你,无非也就是为了复出的事情吧?”
丁云毅点了点头:“宗伯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贺逢圣略一沉吟:“他是皇亲,历代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的,他父亲总督京营,他自己也总督过京营,也算得上是朝廷重臣,只是后来温体仁把持朝政,朱国弼上书弹劾,结果得罪了温体仁乃至被罢官削爵……说到这,声音放低了一些:“我也无妨告诉你,温体仁倒阁,周延儒上台后,皇上有重新启用他的意思,只可惜,周延儒却一直反对,朝中便有想为他说话的,也都因为周延儒的权势而不敢言那。”
“宗伯。”丁云毅正sè道:“周延儒外面忠厚,内心jiān诈,和温体仁其实是一路人,我朝廷用此人做内阁首辅,实在堪忧。但他目前权势大,又得圣上信任,急切间无法扳倒,何不用朱国弼之事,来动摇他的权威,尔后徐徐图之?宗伯以为如何?”
这事重大,贺逢圣沉吟在那,一时没有作答。
丁云毅忽然声音抬高:“宗伯与熊廷弼有隙,尚能为其上书陈冤,难道今rì还不能为一个皇亲上本吗?”
贺逢圣自幼家贫,但他好学上进,为诸生时,与熊廷弼齐名,同受知于督学熊尚文。有人问二位学子的优劣,督学评价说:“岸帻陵轹,推陷廓清,贺不如熊;他rì柱天维地,休休有容,熊不如贺。”说贺逢圣如夏瑚、商琏,而熊廷弼如干将、莫邪。后熊廷弼考中湖广乡试解元,而贺逢圣却落了榜。熊尚文在为熊廷弼庆贺之时,说贺逢圣此次虽未考中,将来必大贵。六年后,即万历三十一年,贺逢圣湖广乡试中举,但多次参加会试均名落孙山。家中贫困,父母年事已高。贺逢圣只得带一仆人到应城教书,而将妻子危氏留在家中侍奉父母。
万历四十四年,贺逢圣终于荣登鼎甲,授翰林编修。天启年间,升洗马。当时,熊廷弼早已受到朝廷重用,经略辽东。后兵败获罪,同乡为官的一些同仁准备为熊廷弼鸣冤,知道贺逢圣与熊廷弼在家乡时颇不合,怕贺逢圣从中阻拦。贺逢圣历声作sè道:“此乃国家大事,吾安敢小嫌介介,不以明!”
立刻,起草上章,淋漓感慨,可惜已无法挽回。
他和熊廷弼之间是有矛盾的,可一旦牵扯到国家大事,他却丝毫不计个人得失。
这时一听丁云毅的话,贺逢圣猛然惊醒:“若非项文提醒,几乎误了大事。周延儒权大,想做第二个温体仁,我便拼却了这副残躯,也要为朝廷做些事情。项文说的有理,便借着朱国弼的事情来做探路之石,我这次回到京城之后,立刻便给圣上上本!”
贺逢圣慨然应允,丁云毅放下了心:“宗伯一片丹心,云毅敬佩,他rì若有用得着云毅的地方,宗伯尽管开言便是。”
“我唯一的希望,便是让你为我大明尽心尽力的守好海防,旦夕不可懈怠。”贺逢圣认真地道:“中原初定,朝廷又要用兵辽东,我大明千万不可再出任何乱子了。”
丁云毅心中一声叹息,这大明无法收拾的大乱子,眼下才不过刚刚开始而已。(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今日之他已非昔日之他
丁云毅在南京的生活,只可以用逍遥快活来形容。
又有美人陪伴,又有银子可拿,过得当真神仙一般。
rì子这么一天天的耗去,天天不是接见闻名而来的宾客,便是和顾横波、王月、李香君三人厮混在一起。
顾横波的本事也大,居然真的说动了王月和李香君一起随她到台湾去,这一来是她们姐妹情深,二来是王月和李香君也的确仰慕丁云毅。
这样名动天下,“文武全才、忧国忧民”,能写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个字来的大丈夫,又到哪里去找?
丁云毅心中窃喜,只要你们到了台湾,难道还能跑出本镇的“魔掌”?
古人当真幸福,妻妾成群,非但不用担心旁人说三道四,反而还会被传为佳话。
丁云毅拿出银子为王月赎了身,可到了李香君那里,她的养母李贞慧是个豪爽侠义的女子,听说李香君想跟丁云毅一起去台湾,怎么也都不肯收丁云毅的银子。只说自己女儿若能跟了丁云毅,便是她的造化,如何能收丁云毅的一两银子?
丁云毅心中感激,告诉李贞慧,将来若是不想呆在南京了,只管去台湾找自己便可。
时间飞逝,转瞬一月便过,张溥和丁云毅约定了见面时间,先回苏州,钱谦益也跟着他一起去了。
那阮大铖千辛万苦。凑齐了二十万两银子,交给了丁云毅。眼巴巴的等着丁云毅为他那份有几千上万门下的职务,丁云毅笑着让他先去台湾。又派皇甫云杰、侯鲁、邓长贵三人,押着银子看着阮大铖一起先行回到台湾。
可怜那阮大铖,变卖家产,凑足了二十万两银子,却在台湾谋得了一个教书先生的位子。这位教书先生,只怕是全天下最贵的一个了。
阮大铖却还不知。满心欢喜,只等着一到台湾便有那几千上万门下的职位......
朱国弼也一样是喜气洋洋,自己送出了传家之宝,果然大有效果。贺逢圣已经见了自己,让自己只管安心呆在南京便是,朝廷不rì之后自然会有说法。
当下是人人欢喜,个个开心,只不过这些人里怕是要除掉那位龚鼎孳了。他一路从合肥来到南京,还偷了老子的名画,只为一亲顾横波的芳泽,谁想到却落得人才两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成了丁云毅的女人。
顾横波、王月、李香君这南京的三大美人,竟然一起要随丁云毅去台湾。顿时轰动全城。那些个自诩为风流才子的人,又是惋惜又是懊丧又是羡慕,可是又能如何?
离开南京时候,丁云毅骑着奔霄,那三位姑娘分乘三辆马车。丁云毅生怕那些才子为了最后看一眼三大美人而引起堵塞,特意贿赂了守城的官,选了个夜里悄悄出行。来送行的只有朱国弼等寥寥几人。
李香君离开李贞慧时,眼泪汪汪,娘俩握着手说了好半天的话。李香君这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姑娘们,回台湾了。”骑在奔霄上的丁云毅意气风发。
昔rì指挥的是千军万马,今rì却是带着三大美人回去,当真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朱国弼一路把丁云毅送到城门那里,再三拜谢,只说等丁云毅下次来到台湾之时,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尽一番地主之谊。
“朱大人,下次若有机会来我台湾,本镇也让你领略一下台湾风采!”丁云毅一拱手,大声道:“告辞了!”
那朱国弼和守城官目送三架马车离开,眼中都是一片羡慕......
而此时,在城楼之上,两双眼睛却在默默的注视着意气风发离开南京的丁云毅。
“老洪,三弟来了,他还不知道你被调到了南京,这些年没有见面了,好容易他来一次,难道不不和他见见吗?”
“老纪,今rì的丁云毅已经不是昔rì的丁巡检了啊。他手握重权,独领台澎,又才平了中原,威风不可一世。他是武烈伯、总兵大人,我这小小指挥,又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老洪,他便升了再大的官,也还是咱们的三弟,说破了天,你还是他的大哥,难道咱们兄弟情谊不在了吗?”
“兄弟情谊?在,当然在!他在台湾做的那些事情,难道真的以为可以瞒得过所有人吗?他却不要忘了,我是从澎湖出来的,台澎之地的事情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他独揽台澎大权,谁都插不了手,陆齐诚一到台湾,便为他所收买,上奏给圣上的那些密折,都是按照他丁云毅的意思来写的,若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三弟,我……是,他在台澎独揽大权,像极了郑芝龙啊。”
“不,他比郑芝龙更加厉害,也更加的可怕。你想,他到福建才几年,居然能够爬到了总兵的位置上,郑芝龙不是他的对手,张肯堂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组建的虎贲卫势力庞大,兵卒jīng锐,战船jīng良,他一月的贸易收入你知道有多少?可是却一两银子也都不肯拿出来给朝廷,全都用在了他的台湾,他这是想做什么?还有这次,他才平定中原,却传来了什么泰西人的舰队再度兵犯台湾,虎贲卫水师败阵的消息,嘿嘿,好啊,好啊,他丁云毅的心思真缜密那,他丁云毅真的是哪里都离不开他了啊……难道泰西人的舰队没有兵犯台湾?”
“他不要以为我不在台湾便不知道那些事情了。这一切都是秦云和那个谢天弄出来的事情,为的就是怕他被押在中原不能脱身。”
“哎。三弟变了,真的变了。再不是当年那个和咱们结拜的三弟了。老洪啊,你说他将来知道了这些会怎么对你?”
“我不在乎他怎么对我。我只在乎他怎么对待朝廷。起码现在他对朝廷还是忠的,中原、边关,到处征战,浴血疆场,可一旦我将来知道他要对朝廷不利,第一个要他脑袋的便是我!”
“我担心那。老洪,我真的担心那......咱们当年澎湖结拜,号称澎湖十六英,我真的不想看到咱们自己兄弟相残……我又何尝想看到?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迟迟没有把他的事情报上去的原因。我就是顾着这份兄弟之情......可是,说句丧气的话,以他现在的权势,只怕朝野内外都有人护着他,我这个小小指挥的话是没有人相信的。”
“如果,如果那天真的到来了怎么办……我,我会亲自到台湾取了他的xìng命,然后自杀,以全兄弟情分……夜深了,三弟也走了。老洪,回去吧,回去吧,他不是当年的丁巡检了,你也不是当年的八虎之首了那……丁云毅没有直接去苏州,而是莫名其妙的决定先去杭州。用他的话来说,杭州美景,不下苏州,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在路边打尖的时候,丁云毅摇头晃脑地道:“杭州美景,这个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来了那是无论如何不能错过的。”
王月接口道:“你还读过范成大‘吴郡志’吗?”
“吴郡志?什么东西?”丁云毅一头雾水。
王月大是好奇:“你既然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难道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宋时范成大的‘吴郡志’。“谚曰‘天上天堂,地下苏杭’吗?”
原来这话是范成大说的?和这些通古晓今,诗词歌赋无一不jīng的姑娘们这一比,自己可就是草包一个了。
丁云毅大是尴尬,敷衍着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原来这典故出自范成大。”
“这些事情,原不是你们这些大将应该知道的,白白浪费了自己时间。”顾横波却帮着丁云毅说起了话来。
“哎哟,哎哟。”李香君当时就道:“这人家还没有娶你过门呢,就那么巴巴的帮着他说话,要等哪天你真成了丁家的媳妇,谁要说你男人坏话你还不和个泼妇似的?”
一句话说的丁云毅先笑了起来,顾横波又羞又急,和李香君闹成了一片。
在那打闹了会,顾横波忽然觉得什么不对:“慢着,项文,你在南京时候,可从来没有见你到哪去游玩过,我还听张西铭先生那天在媚香楼饮酒时候说,即便是在福建你陪着他,对福建的名胜也是丝毫不熟,怎么现在一出南京,忽然游兴大发了?”
这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这几句话一出,丁云毅顿时慌乱起来:“啊,今时不同往rì,我一个大男人,没事老到处玩做什么?现在你三个大美人在此,我是一定要陪你们好好玩玩的……这句话虽然也能敷衍过去,但顾横波越想越是不对。
自己这个男人,神威凛凛,男儿气概,可男人有的通病他也一样有:
好sè!
而且非但好sè,还极为贪心,这次南京一行,居然把自己、王月、李香君三人一网打尽,难道这次去杭州目的为的也是......
她却不知道丁云毅在另一个时代,闲来无事便常读《板桥杂记》这本书,对秦淮八艳的经历烂熟于心,想来想去这段时候秦淮八艳里的柳如是应该在杭州,借住在归隐的昔rì杭州名jì草衣道人家中。
丁云毅是个“菩萨心肠”的人,既然知道了那便绝对不会再让柳如是这样的女子将来去嫁给什么钱谦益,最后弄个跳水自尽的下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顾横波忽然问道:“项文,你可认得河东君?”
“啊,河东君?是哪一路的好汉?”丁云毅立刻装模作样地问道。
其实他哪有不知道河东君是谁的?柳如是为浙江嘉兴人。本名杨爱,后改名柳隐,因读宋朝辛弃疾《贺新郎》中:“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又称河东君。
这河东君说的可便是柳如是了。
丁云毅这是断然不肯承认的,顾横波见他连河东君是谁都不知道,也笑自己未免疑心病太重了。
也许是丁云毅交桃花运,李香君忽然在边上说道:“去年草衣道人来了南京,一再请我们去杭州游玩,好让她尽地主之谊,这次既然到了杭州,何不便去拜访一下?”
瞌睡来了枕头,丁云毅心中大喜,却是一脸茫然样子:“草衣道人是谁?我们去杭州便去了,为何还要去什么道人那里?”
“大人恐怕弄错了。”王月抿嘴笑道:“草衣道人名王微,字修微,小字王冠,号草衣道人,扬州人。早年浪迹西湖,与名士初结交;常常扁舟载书,往来吴会间,因而所与游,皆胜流名”。汪然明、潘之恒、王晋公、董其昌等人都与她相熟。后来厌倦了,便与杨宛共同陪伴茅止生在西湖闲居;也常与名士许誉卿一起生活,形同夫妻。”
“哦,原来也是一名女子啊。”丁云毅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好好的一个女子,非要取什么草衣道人的名字,这岂不让人误解?看来也是一个怪人。”
他一副无辜样子,让三名女子确信他不认得什么草衣道人和柳如是了,李香君白了他一眼:“草衣道人才情极高,她的一首送给杨宛的诗何其动人?‘江流咽处似伤心,霜露未深芦花深。不是青衫工写怨,时见只有白头吟’。怕这样的诗也只有她能写得出来了。”
草衣道人王微与她的好友杨宛,原来都侍奉在名士茅止生的身边。王微在诗词、才情、容貌上都是一时之选,自视甚高,所以尽管王微与杨宛二人感情很好,但王微与杨宛的xìng格都不能容忍二人共事一夫,于是,便王微毅然离开了他们。
可惜了了杨宛,那也是一个大美人啊。
你说好好的总兵不嫁,非要嫁给什么名士为何?
王微也是名动一时的美人,不过算着年纪,怕是快四十了,丁云毅也没了什么兴趣。
“大人,可以上路了吧?”
“走,上路,出发了,去杭州见那个是草衣道人去也!”
丁云毅站起身来拍了拍,意气风发地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