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大丈夫说不放就不放!
在苏州呆的几天,丁云毅临时住的姜单光姜府车水马龙,人流不绝。
一来是大家都想亲眼一睹丁云毅的风采,二来在张溥的不遗余力宣传中,丁云毅尊敬读书人的名声早已传来。
更加重要的是,那些云集在苏州的士子们,听说连许誉卿这样的人都被重金聘去,心中不屑之余,许多人出仕的心也都有了。
名士也要吃饭,也想着出仕,爱惜自己羽毛,视功名利禄如粪土的人也有,但这毕竟只是少数。
能找到一个既尊重自己,又能发挥自己才能,还有重金可拿的地方出仕,这又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是去台湾这个张溥大加赞赏的地方?去到丁云毅这个张溥大加赞赏的人手底下做事?
一时间应者云集,许多人都若隐若无的在拜访丁云毅的时候,透露出了自己想去台湾“游历”一番的心思。
丁云毅全都答应了下来,非但如此,还拿出了一笔路费资助,这一来更加让那些士子们赞不绝口。
本来想着尽早回到台湾,但这么一来,又被耽误了十多天功夫。
眼看着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丁云毅便向张溥等人辞行,张溥恋恋不舍,可又不能耽误了丁云毅的大事。先把保护自己的段三儿还给了他,接着再三叮嘱,顶到将来有空闲了一定还到江南来好好游玩一次。
丁云毅一一应了:“西铭先生,你在江南千万要小心,我为你聘请的那些人,你一刻不能离开。若是有大事发生,尽管到台湾来找我便是。”
“项文如此待我,让我如何报答?”张溥心中感激。
“你我之间,何谈报答二字?”丁云毅正sè道:“别人都说我是朝廷的栋梁,其实在我心里。先生才是朝廷的真正栋梁。天下可以没有丁云毅,但却不可以没有张西铭。”
丁云毅把张溥抬到了一个很高很高的位置,而这也是从来没有人评论过的赞誉。张溥的心已经完全交给了丁云毅......
......
离开苏州那天,那些前来参加江南书院落成盛会,还没有离开苏州的士子名流们都来送行。
丁云毅心里算了算了。已经从苏州启程前往台湾的读书人,只怕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这一趟苏州倒当真没有白来。
这些读书人里,有的的确是有真材实料,有的不过是徒有虚名,但无论怎样,他们都将在台湾新成一股新的势力。也正是目前台湾所最欠缺的:
士子阶层。
尽管这一股势力将来有可能给丁云毅带来一些麻烦,但从目前来看,却能够给丁云毅带来足够的保护力量。
士子一旦倾心于你,那么任何来自外部的威胁,他们会自发的组织起来为你把这威胁挡回去......
“诸位。请回吧!”来到苏州城外,丁云毅抱拳道:“他rì诸位无论是谁,想要来我台湾,我丁云毅总是欢迎!”
“项文,保重!”“妹夫,好好照看我的妹子!”
在张溥、邓牧之这些人恋恋不舍的声音里。丁云毅离开了苏州......
回家的路途尽管还很漫长,但终究还是能够到家的。在外漂泊的浪子,很快便能够回到温暖的家......
这次出来的时间长了。也不知现在台湾如何了。
不过除了伪造的军情外,秦云、谢天都没有什么情报送来,那也正是说明台湾风调雨顺,平安无事。
前面是段三儿在那开路,当中是几位姑娘的马车,丁云毅落在后面保护。
最后的那辆马车是柳如是的。行了一半,柳如是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朝在马车边的丁云毅说道:“大人的伤可要好一些了?”
“多谢姑娘关心,虽然还有一些不利索,但已经不妨碍了。”
柳如是担心丁云毅伤势,也不怕什么避嫌:“大人可要到马车里来休息一会?”
丁云毅一听大喜,能有单独亲近柳如是的机会,当真是求之不得,把奔霄系在了马车后,钻了进柳如是的马车,还不忘了假惺惺的说上声“打扰姑娘了”。
柳如是心里一点都没有防备丁云毅,总觉得丁云毅是当世无双的大英雄,总不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举动,便是两人单独相处在马车里也是无妨。可惜的是她在这一点上却是实实在在的看错的这位“大英雄”,以丁云毅的xìng格来说,便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丁云毅深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一上马车,规规矩矩,还特意和柳如是保持了一定距离,这也让柳如是更加放心。
“以前我也听说过丁大人的名字,现在相见,比传说中的更加厉害。”柳如是的话中带着崇敬:“非但如此,‘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个字,便不是凡人能够写出来的,大人之才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顾炎武先生,梁启超先生,我丁云毅可对不起你们,把你们的名句拿来自己用了,可这也没有办法,我这也是被逼的,丁云毅在心里喃喃念叨着道。
柳如是哪里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个“文坛大盗”兀自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几个字把玩良久,这才道:“丁大人,我新写了一首‘金明池.咏寒柳’,冒昧请大人品析。”
“啊,好,好......”丁云毅硬着头皮道。
柳如是低声吟道:“有怅寒cháo,无情残照,正是萧萧南浦。更吹起,霜条孤影,还记得,旧时飞絮。况晚来,烟浪斜阳,见行客,特地瘦腰如舞。总一种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chūnrì酿成秋rì雨。念畴昔风流,暗伤如许。纵饶有,绕堤画舸,冷落尽,水云犹故。忆从前。一点东风,几隔著重帘,眉儿愁苦。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
一首“金明池.咏寒柳”。柳如是抬起头来,满怀期待的看向了丁云毅。
可怜这丁云毅哪里分辨得出什么诗词好坏,十句里没有记得两三句,只有那句“chūnrì酿成秋rì雨”听清楚了,便装模作样,大加赞赏这一句好。
也是歪打正着,柳如是偏偏也对这一句最是得意。顿时引丁云毅为自己知己:“如是也最喜这一句,不想大人也是如此,愿闻大人妙句。”
我的老天爷,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丁云毅心中一迭声的叫苦。自己肚子里就这点墨水。哪里会什么吟诗作对的?可要想收了这美人之心,不在她面前露上一手那可不成。
搜刮枯肠,想起了吴伟业吴梅村的“圆圆曲”,这首诗实在是太长了,只能记得开头几句,如今为了赢得美人芳心。吴老兄,我可对不住你了。
当下一本正经地道:“我是一个当兵的,原就是个粗鄙的人。既然姑娘想听,不免胡诌几句,还请姑娘不要见笑。”
说着在那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缓缓吟道:
“鼎湖当rì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流落非吾恋,逆贼天亡自荒宴。电扫黄巾定黑山。哭罢君亲再相见。”
也幸亏丁云毅记不得全诗,要把“圆圆曲”都吟了出来,非露破绽不可,可就单独这几句,却是不露声sè。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柳如是眼中泛着奇特光芒,看似极爱这两句:“冲冠一怒为红颜,好句,好句,只这一句,便足以流芳百世。只是听大人这诗里意思,似乎是为某位姑娘而作,不知是哪位姑娘有此幸运,能得大人为其作如此佳句?”
那位姑娘叫陈圆圆,现在正在老子的台湾,等着老子去把她收了呢,丁云毅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非常凝重:“这却不是单独为哪位姑娘写的,当年我在海上大战海盗,我的爱妾韩小小,以一曲琵琶助战,督促我奋勇杀贼,报效朝廷,这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故事的由来了,至于后面‘红颜流落非吾恋,逆贼天亡自荒宴。电扫黄巾定黑山,哭罢君亲再相见。’这几句,却是我在横扫流寇之时,眼见百姓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心中不忍,有感而发罢了。”
他这几句纯属胡扯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柳如是微微点头:“原来如此,电扫黄巾定黑山,引的怕是三国里的故事,只是哭罢君亲再相见似乎用得略有不妥......”
丁云毅哪里懂什么妥不妥的,他能记得这八句自己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
“小女子才疏学浅,妄加评议,大人见笑。”柳如是回过神来说道:“想来大人这句话是另有深意的。”
老子的唯一深意就是想着怎么把你收了,丁云毅心思转动,一不小心动到了伤口,“哎哟”叫了一声。
“大人是动了伤口吗?”柳如是急忙凑上来道。
伤口的确是动了,但以丁云毅的体格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柳如是这一凑上来,虽然是男儿装束,但一阵阵好闻的香气却扑进了丁云毅的鼻子里。
丁云毅心神俱动,忽然轻舒臂膀,把柳如是轻巧的揽进了自己怀里。
柳如是猝不及防,整个身子都被一个男人抱住,柳如是满面通红,却怕被马车夫察觉,既不敢挣扎,又不敢发出呼唤,只是低声道:“大人庄重。”
庄重?到了这个地步你让我庄重?那本大人还算个男人不?丁云毅手臂略紧,把柳如是横放到自己腿上,低低在她耳边说道:“我在南京时就听过姑娘之名,心中仰慕已久,听说姑娘隐居杭州,这次便特意经过,为的就是一睹姑娘芳容。”
柳如是坐在一个男人腿上,又被男人抱住,男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几乎贴着,耳边酥痒,偏偏这个男人说又是“文武全才”,让人仰慕,说的话又极甜,柳如是也不禁心神荡漾,咬着嘴唇轻声道:“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早就在动坏心思了......”
丁云毅笑着低声道:“我原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姑娘难道现在才知道吗?第一眼见到你,你穿着男装尚且如此迷人,我常想若是你换上女装会是何样?岂不是让全天下的男人都要被你迷死?”
说这些对女人的奉承话对来自于另一个时代的丁云毅来说是信口而来,听在柳如是的耳朵里却大不一样了。
听丁云毅如此赞美自己,柳如是心中甜美,可又不能让他如此轻薄自己,身子动了一下:“你且先放开我再说话。”
“大丈夫说不放就不放,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放。”
柳如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尴尬大减:“哪有你这样的大丈夫?”
丁云毅忽然想到了自己那个时代几句有名的情诗:“可姑娘若真的不愿意,我也绝不会强迫姑娘,但我对姑娘的思念是一辈子也都不会变的......你会怪我将思念如此轻易放逐。在你转身的时候,悄悄地,悄悄地从你身后逃离,就此消失在苍茫的尘世间,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与提示......”
柳如是几时听过这样的诗歌,一时忘了其它,脸转向了丁云毅,痴痴的看着,这男人对自己的轻薄她都不在乎了,只是反复品味着这几句:
“就此消失在苍茫的尘世间,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与提示......”
丁云毅知道大事成了。
要对付这些的才女实在是太简单了,随便想起几句自己那个时代的情诗来也就可以了。
他悄悄的将柳如是将自己这拉了拉,两张脸相对不过寸余,丁云毅忽然把嘴凑到了柳如是的嘴上。
柳如是这才醒了过来,但一张嘴却已被丁云毅吻住。
她略挣扎了下,但丁云毅的吻,到底还是让她放弃了一切努力,吻得越深越久,柳如是情不自禁的也揽住了丁云毅,鼻子里的呼吸加重,嘴里也渐渐发出了消魂的呻吟之声。
这可也怪不得其他人,谁让柳如是自己“引狼入室”,让丁云毅这么个天字第一号的大sè狼轻而易举的进入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中。
第三百三十二章 锦衣卫——洪调元!
. 两人在马车里缠绵良久,丁云毅眼看要进城了,这才恋恋不舍从马车里出去。 .
可惜的是马车里地方太小,两人动作又不敢太大,丁云毅除了嘴上和手上占了一些便宜,更加进一步实质xìng的东西可就暂时没有了。
进了城,找了客栈住下,可惜几个女人却呆在了一间房里说悄悄话,让丁云毅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不过丁云毅也并不在乎,自己和柳如是之间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怕回到了杭州之后没有机会吗?
一个人在房里呆着无聊,原想去找许誉卿说话,但想到人家夫妻怕早已睡下了,这么晚再去打扰也不好。
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有人在外轻轻敲了几下窗户,然后一个声音传来:“丁云毅,你出来。”
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丁云毅急忙开门出去,却看到那人影已经到了远处,朝自己招了招手,接着迅速消失在了夜sè中。
丁云毅急忙回屋拿了龙牙,朝着黑影消失的地方奔跑而去。
奔出了客栈好一段路,四周无人,月sè蒙胧,丁云毅正在迷惑间,猛然再次看到那人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
丁云毅握着龙牙朝那人走了去,全神贯注。
当走到那人身后,那人忽然返身,一刀朝着丁云毅砍来。
丁云毅早有准备,龙牙横挡,架住了这一刀。但那人杀法凌厉,一刀接着一刀朝丁云毅砍来。
被他接连几刀。丁云毅不敢有丝毫怠慢,奋力化解,正在准备反击,那人忽然朝后一退:笑道:“丁虎贲,好刀法!”
借着月sè丁云毅看来人面孔,脱口而出:“大哥!”
澎湖十六英里的老大:洪调元!
“三弟!”叫声中,老纪也出现了。
“大哥。二哥!”丁云毅都忘记自己有多少时候没有见过他们了,自从洪调元调任同安守备之后,丁云毅便再没有见过他们。有次去同安寻找,却听说他们已经被调走了,但哪里想到却在这个小县城里见面了。
再次见到三弟。洪调元和老纪也是面带欣喜,多少rì子没有这么面对面的站着了?
欣喜过后,丁云毅却在想着洪调元的那几刀,刀法何等凌厉凶狠,哪里还是当年在澎湖时候那个笑嘻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胆小怯弱的洪调元?
他是锦衣卫八虎之首——猛虎出山,洪水滔天——洪三峰!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锦衣卫指挥佥事——洪三峰!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丁云毅忽然明白,这几刀一出,很明显的,洪调元已经不用再刻意隐瞒什么了。他就是洪三峰,当年那个杀人如麻的洪三峰!
“走。走。”老纪笑着说道:“别都站在这里了,一会打更的出来还当咱们是歹人呢。;三弟,我们就在隔壁租了一间屋子,走,到我们那喝两杯去。”
来到他们临时租的房子前,大门紧闭。老纪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大门打来,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一见老纪便打开了大门:“指挥,千户。”
丁云毅心中一惊,听着称呼,他们都是锦衣卫的,洪调元现在成了指挥,老纪也当上了千户。
进了门,见是个极大的圆子,夜里了,还有几个带刀的在jǐng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洪调元的这个气派着实不小。
进了自己住的屋子,老纪去弄酒菜,丁云毅问出了心中疑惑:“大哥现在在锦衣卫吗?”
洪调元点了点头:“三弟,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用瞒你什么了,我本来就是锦衣卫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跑到澎湖隐姓埋名,当了一个把总。可惜我生是锦衣卫的人,死是锦衣卫的鬼那。到了同安之后,风声不知道怎么泄露了,他们又找上了我。”
“恭喜大哥重回锦衣卫。”其实这些事情丁云毅早就知道了,但他只当不知:“现在大哥在锦衣卫里所任何职?”
洪调元笑了一下:“先是戴罪立功,做个千户,现在算是官复原职,重新当上了指挥佥事。”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丁云毅心中盘算,这指挥佥事也算是正四品的大官了。
老纪把酒菜端进了屋子,兄弟三个围坐着喝了几杯,老纪不住口的夸道:“当初在澎湖的时候我就知道三弟是个人才,你看这才短短几年,非但当上了福建总兵,而且还被封了爵,这也是我们弟兄的光彩。”
洪调元却在那问道:“弟兄们可还好?”
丁云毅神sè略略有些黯淡:“其余都好,只是在攻打台湾时候折了赵广义他们几人,后来屡次征战又损失了几个弟兄。现在咱们的澎湖十六英,连着我们三个在内,还剩下九个人”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洪调元叹息了一声道。
虽然不知道洪调元和老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丁云毅却并没有问出来。
看到气氛有些凝重,老纪急忙说道:“三弟,我们起先在南京当差,你在南京可风光得紧,咱们可都看到了啊。”
丁云毅心中一惊:“既然大哥二哥都在南京,为何不出来相见?”
洪调元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你现在是堂堂的武烈伯,福建总兵,和咱们的身份不一样,咱们可不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你相见。”
丁云毅听了这话,异常认真地道:“在我心里,不管我当上了什么,你们总是我的大哥、二哥。”
“项文,有些话那天你在离开南京时候我和老纪也说过,本来不想问你的。但现在你我既然在这里遇到,我却不吐不快。”洪调元缓缓地道:“你在台湾快乐吗?”
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让丁云毅怔在了那里。“你在台湾快乐吗”?什么意思?
洪调元却是自问自答:“我想你是快乐的。你手握节制台澎二地军政大权,没有人可以限制得了你了。张肯堂不可以,郑芝龙也一样不可以。你的虎贲卫兵jīng粮足,你的商船队与各地进行贸易,财源滚滚。还有如此多的娇妻美妾,我想你总是快乐的。”
丁云毅暗暗留上了神。洪调元虽然远离台澎,但对两地的情况却是知道得非常清楚。
洪调元轻轻叹息一声:“三弟。朝廷国库吃紧,到处需要用银子,皇上为了此事整rì愁眉不展。你为皇上信任,难道也不愿意拿出来解皇上和朝廷的急吗?”
丁云毅定了下神:“大哥从哪里听来的我有许多银子?是,贸易收入是很多,但我台澎二地开销也大。我大量收容各地灾民的事想来大哥也是听说过的,那流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休说给朝廷了,便是我那现在也非常艰难。”
洪调元早就知道他不会说真话,淡淡一笑:“那也罢了,可是你为何收买了皇上派到你虎贲卫去的监军陆齐诚?”
丁云毅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大哥,你也派人暗中监视我吗?”
“我不用监视你。”洪调元微微笑了一下:“你总不要忘了。我也一样是从澎湖出来的,我若要知道你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朝丁云毅看了看:“三弟,你在台澎独揽大权,一手遮天。当年你为了要对付郑芝龙,殚jīng竭虑,小心谨慎,难道现在大权在手,你便和郑芝龙一样了吗?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把什么事情都做到天衣无缝?三弟啊,这天你一个人遮不了!”
丁云毅平复心情。慢慢地道:“是,天我一个人遮不了,但我也不必遮什么。我丁云毅做事顶天立地,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台澎百姓。大哥,你离开台澎时间久了,很多事情你都不是很明白。今rì之澎湖,已非昔rì之澎湖,今rì之台湾,已非昔rì之台湾,我要做的,是如何保住那里,如何保着我的兄弟们!”
“是啊,今rì之丁虎贲也非昔rì之丁云毅了。”洪调元有些落寞:“那时候的你,虽然冲动,好斗,但做的每一件事情无不光明磊落,可惜啊可惜啊”
他连说了几声“可惜”,忽然道:“那这次呢?你才平定中原,却传来了什么泰西人的舰队再度兵犯台湾,虎贲卫水师败阵的消息,你摸着良心说有这事吗?”
“有,也没有。”丁云毅不慌不忙地道:“中原之地,不是我能够呆下去的地方,大哥只看到我如何如何,当rì我浴血颍州,没有援兵的时候,难道大哥便看不到吗?我留在中原早晚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丁云毅!”洪调元有些恼怒:“你难道不怕我把这些事情都报告给皇上吗?”
“大哥,说真的,我不怕。”丁云毅笑了下:“我既然敢做,就从来没有害怕过,为了台湾什么样的罪名我都能够承受。”
眼看气氛有些僵持,老纪急忙说道:“喝酒,喝酒,你我兄弟那么多时候没有见面了,何必为了这些事情伤了和气?”
洪调元的脸上也突然露出笑容:“是啊,喝酒,咱们何必为了这争吵不休,让外人知道了没的笑话你我兄弟。”
这三人举起杯子来喝了,果然绝口不再提这事,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大哥二哥到这小县城来,想必是有要事的吧?”丁云毅顺口问道。
洪调元点了点头:“不错,的确是有事情要办。是福王派我们来此的。”
福王?丁云毅一怔,随即想到了自己河南时候见过的那个大胖子朱常洵来。赶紧道:“既然是福王派来的,大哥就不要说是什么事情了。”
洪调元放低了声音:“你我自己兄弟,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这次福王派我们来,是让我们来杀一个人的。不,是杀一条村子的人”
丁云毅吃了一惊,什么人得罪了福王,竟然要被屠村?
问出心中疑惑,洪调元明显迟疑了下:“这个这村子里的人结交流寇,企图造反,故尔福王派我等秘密杀之!”
这话一听就是假话。且不说大老远的江南之地的人会莫名其妙的结交什么流寇造反之类,就算真的有此事,江南地区的造反关远在河南的福王什么事情?他真的吃饱了撑了调动锦衣卫来杀人?再退一万步说,那些当地的官府都是干什么吃的?
可他也不点破,只是“哦”了一声。
洪调元知道自己这一说法也无法让别人相信:“三弟,当中还有一些事情,事关王府隐秘,你就不要多问了。”
丁云毅点了点头,这句才是真话。
洪调元说了这些,忽然道:“三弟可有兴趣协助我们?”接着又摇了摇头:“不可,不可,你现在是武烈伯,我们怎可请你出山?”
丁云毅明知洪调元是在激自己,不过既想着和洪调元的兄弟情分,又觉得好奇是什么样的村子的居然会得罪了福王从而要被屠村。
更加觉得奇怪的是,洪调元明明是想请自己帮忙,可以锦衣卫的力量,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处理不了的吗?
好奇心既然起来,丁云毅笑着道:“大哥说哪里的话?丁云毅便是有一天封侯了,也还是大哥的三弟,既然大哥有令,三弟无有不从的!”
洪调元大喜过望:“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三弟,我们准备明rì动手,你先回去和你的那些美妾们说一下,要在此处耽误一些时候,明rì一早,我在这里等着三弟到来!”
丁云毅应了下来,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起身告辞。
把他送了出去,洪调元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丁项文勇猛绝伦,这次有了他的帮助,咱们的事情也可以办成,能回去向福王交差了。”
老纪却有一些不忍道:“老洪,为了这么一点事情,杀光了一条村子的人恐怕不太妥当了吧?”
洪调元无奈的叹了口气:“难道我不知道这样太残忍一些了吗?可那是福王的命令啊,福王的话连皇上都是百依百顺的,更何况你我?千万不要忘了,咱们的家人还在福王的手上呢。”
老纪苦笑一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sè,再也不说什么了。(本站.) .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的老天,是他!
一大早,丁云毅便找了一个借口,说当地官府知道自己来了,一定要请自己视察地方,自己不能推托,要出去个一两天的时间才回来。
众女知道这位武烈伯到哪都是焦点,也都没有在意。
来到昨天约定地方,一众锦衣卫早已准备好了,见到丁云毅到来,老纪把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了他。
这些锦衣卫都穿着便装,分散出城,也不引人注目。
来到城外数里,见洪调元和几个部下,正带着一群马在那等着他们,一见到丁云毅便笑道:“项文,今天要委屈你当我的部下了。”
丁云毅浑不在意,放声而笑;“我当年本来就是你的部下,今天再当一次又有何妨?”
洪调元去的地方叫常平村,村子偏僻,一百来号人的样子。可一到了这条村子外,一众锦衣卫人人神sè肃穆,一副如临大敌样子。
丁云毅心中大是好奇,这条村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何能让锦衣卫的人都如此紧张?
“锦衣卫来了!锦衣卫来了!”
忽然,在村子里居然有人瞧着锣鼓发出了这样的呼声。难道,村子里的人早就知道锦衣卫会到了?
“曹沧!”
“在!”
洪调元叫过了那个叫曹沧的总旗:“带七个人试着进下村。”
“是!”曹沧大声应了,拔出刀了。点了七个人,骑着马朝村子飞奔而去。
就在即将接近村子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轰——轰——”
丁云毅心中一怔,这声音他实在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火枪轰出的声音!
在这小小村子之中,怎么会出现火枪?难道真的和洪调元说的一样。这条村子的人准备造反了吗?
火枪轰鸣,一个锦衣卫应声落马。而这却还没有结束,很快新一轮的火枪又发出了轰鸣。
怪了!这事怪了!丁云毅心中大惊。从这火枪声音和shè击速度来判断,火枪的威力丝毫不逊sè于自己台湾!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出现如此先进的火枪?
丁云毅大惑不解,这时曹沧已经败退下来。去了七个人,回来的竟然只有三个!曹沧满面羞愧:“属下办事不利,请指挥降罪!”
谁想到洪调元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看来村子里早有准备,火器犀利如此,还得另想办法。”
“大哥,到底村子里是些什么人?”丁云毅小声问道。
“我说了,是叛贼。”洪调元冷哼一声:“十几天我们也派人来过,结果十一个人那,竟然没有一个回来的。这次我大举调集锦衣卫。趁着他们没有逃跑,包围此地,为的就是将这股叛贼赶尽杀绝!”
叛贼?什么样的叛贼?丁云毅心中大惑不解。自己和流寇作战多了,从来没有看到过叛贼使用什么火枪。
但知道自己就算再追问,洪调元也一定不会说实话的......
洪调元初战受挫。却也并不担心,他已经派人把这里给围了起来,常平村的人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一天的时间,洪调元接连攻了几次,但每一次都被村子里的火枪给轰了回来,反倒又折损了几名部下。
可是随着锦衣卫的越到越多。丁云毅知道村子很快就会被攻破的。
天sè渐渐暗了下来,整条村子的所有出路已经被完全封锁了,洪调元把丁云毅叫到了一边:“项文,你也看到了,这条村子里火器犀利,若是强攻,伤亡必大。你在台澎和泰西人交过无数次手,对付火器最有经验,所以明天我想把全部锦衣卫都交给你来指挥。”
丁云毅终于知道为什么洪调元要请自己来了。
的确,自己在台湾澎湖和泰西人打了很多的仗,知道该如何对付火器。而这些锦衣卫,追捕抓人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但要和火器较量根本一点经验没有。
况且,他们不是职业军人,战场上的那一套,没有人比自己更加熟悉了。
想通了这一点,丁云毅对这个常平村里隐藏的秘密也愈发好奇起来:“大哥既然如此吩咐,我没有不遵从的道理。但用兵者,天时地利必须全都烂熟于心。常平村里的情况如何,大哥可都知道?”
洪调元摇了摇头:“常平村防范得非常紧密,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丁云毅点了点头,在洪调元耳边低语几句,洪调元听完了道:“三弟,虽然可行,但未免太冒险了一些吧?”
丁云毅一笑道:“千军万马之中我尚且不在乎,难道还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常平村吗……夜晚的常平村外,火把全都打了起来。
忽然,一阵喊杀声传出,接着一条人影跌跌撞撞的朝常平村的方向疯狂跑去,而在他的后面,是七、八个锦衣卫的人紧追不舍。
“救我,救我!”那人一边朝着常平村飞奔,一边大声呼道。
枪声,再度在常平村的方向传来。
那追在后面的锦衣卫,顿时两人应声而倒。
眼看着被追赶的那人,冲进了常平村里,面对火枪威力,悻悻然的锦衣卫也不敢再继续说上去,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前方的常平村……被常平村人救的自称叫丁原先,等村长过来问起经过,丁原先神sè惊慌,好像还是很后怕的样子:“我得罪了锦衣卫,被他们抓了去。我听他们说要打下这里。然后再把我带去京城。今天他们被你们打死了许多人,乱成一团,我趁着他们不注意便跑了出来……我看你不是被他们抓住的。”村长冷笑了几声:“你是被他们派到我们村子来的jiān细!”
这一声话,几枝火枪黑洞洞的枪口一下对准了“丁原先”!
村长猜得一点没有错,这个人的确是来村子里刺探虚实的人,不过村长怎么也都想不到,这个探子竟然会是天下闻名的一个人:
丁云毅!
被几枝枪口对准。丁云毅并没有什么惊慌,反倒是对他们手上所持之枪产生了好奇。这些人用的火枪,从外形上看和虎贲卫的火枪不太一样。
“是不是这样的?”村长一下抬高了声音。
丁云毅什么话也没有说。忽然出人意料的脱去了上衣。
当看清了他的上身,周围村子里的人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身子健硕,但却伤口纵横。有的伤是老伤。但有的伤却是明显最近一段时候才有的,还有的伤口,正在向外渗着血水。
丁云毅给他们看了,然后缓缓穿好衣服,苦笑一声:“天下有这么当jiān细的吗?”
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是啊,如果这个人真的是jiān细,哪有把自己弄到这么伤的?如果真的这样,那这人一定是疯了。
村长还是有些疑惑:“晚上看你身上有许多老伤……丁云毅叹息一声道:“我和锦衣卫斗了许多年,有几次差点被他们抓住。都是带伤而逃的。”
村长这才完全释然:“是我错怪你了,那些天杀的锦衣卫啊!”
说着拍了拍丁云毅:“虽然我常平村也是朝不保夕,但只要锦衣卫一天没有杀进来,你在这里便都是安全的。”
丁云毅默默的点了点头。
“村长,出什么事了?”这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走了过来。
“啊。是焦先生啊。”村长一见这人,便显得特别客气,大略把丁云毅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对丁云毅说道:“这位是焦勖焦先生,去年才来到常平村的,大家都很尊敬着他。”
“焦先生。”丁云毅打了声招呼。
焦勖?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村长没有发现丁云毅的变化:“我们村子里的这些火枪。可全都是焦勖先生带着我们做的……火枪?焦勖?忽然间丁云毅知道他是谁了,几乎失口叫了出来!
焦勖!大明最有名的火器专家!
他是安徽宁国人,目睹朝政**,武备松弛,人民遭受的战乱之祸,于是“rì究心于将略,博访奇人,就教于西师,更潜度彼己之情形,事机之利弊,时势之变更”。同时,他又是德意志传教士汤若望的徒弟,在汤若望口授制炮技术的基础上,采“名书之要旨,师友之秘传,及苦心之偶得,去繁就简,删浮采实,释奥注明”,编著成《火攻挈要》。
《火攻挈要》成书于崇祯十六年,分上、下两卷,附《火攻秘要》一卷。《火攻挈要》又名《则克录》,共约四万字。全书以介绍火药、西洋火炮及各种火器的制造与使用方法为主,涉及到金属冶炼、机械制造与数理化知识,反映了西方先进火器技术传入中国后,使中国火器技术开始从yīn阳五行学说的旧窠,转向以定xìng与定量分析相结合的新轨道的概况,是中国火器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的标志。
老天爷,我的老天爷啊!自己这次冒险进常平村进对了。要不然,村子里的人全被杀光了,焦勖这么个火器大才也会跟着一起死了。那《火攻挈要》便再也没有机会问世了。
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能死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弄到台湾去,无论如何都要......
丁云毅心里急速盘算起来,焦勖见他面sè有异,关切的问了声,丁云毅这才回过神来:“啊,不妨事,方才跑得有些急了......焦先生研制火器,让人钦佩,我看靠这些火枪便也能够阻挡住锦衣卫了……焦勖摇了摇头:“我在这里一年时间,依照我老师教我的办法,加上自己改良,总共制出了二十来枝火枪,可惜地方太小,不然还再多造一些......但凭借着这些火枪,虽然勉强能够抵挡敌人一阵,但早晚这里要被攻破,哎……老天啊,你居然在这里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弄出了二十多枝火枪?服了,服了!丁云毅问人借过了一枝火枪看了下,不由脱口而出:“遂发枪?”
娘哎,自己在台湾办了火器局,费劲心思才制造出了遂发枪,这里倒好,一个小小的村子里,靠着一个人的力量便弄出了二十多条遂发枪。
这样的宝贝放在眼前,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焦勖眼睛一亮,就连声音也都变得颤抖起来:“你,你难道认得这枪?这是我自己根据泰西原有火枪改良而来,为其取名为‘迅捷枪’,我当是我首创,可没想到早就有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沮丧,懊丧不已,丁云毅哭笑不得。老兄,有倒是有,可那是我这个来自于另一个时代的人,组织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弄出来的,你有什么好沮丧的?
再者,尽管那个法国枪械师查瑞克.莫尔斯.马汉提前于你造出了遂发枪,但人家那是靠着法国国王的大力资助才弄出来的,后来还被迫停止了制造。
可你老兄却是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在这么个小小村子里,各项条件都是如此简陋的环境下制造出来的,和法国人马汉比你可要强多了。
当下急忙说道:“焦先生,我也不知道我说的遂发枪,是不是和你的迅捷枪是一样的,先生不要在意。”
焦勖却急急地道:“想不到兄台也懂火器,何不随我一起到村中的冶炼坊里一看,也好提出意见,使我能够改正。”
丁云毅早就想着开开眼了,也没有客气:“请先生带路吧。”
一边带着这个新进村的陌生人朝冶炼坊走去,焦勖一边问道:“兄台认为火器如何?”
丁云毅想了一下,说道:“火器虽为破敌之利器,但必须制造得法,使用有方,才能够真正发挥作用,若制造无法,不能胜敌,则百器不能获一器之用。”
焦勖一听之下便大喜:“兄台真深得火器使用jīng髓,几句话便说出了火器要决,我得到知己了,我得到知己了!”
他这里欣喜若狂,丁云毅也在自己心里默默说道:
我得到宝贝了,我得到宝贝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常平村里的小夫妻
焦勖在常平村的兵器制造坊不大,有几个帮手,一见到焦勖进来,大多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焦先生,您来了。”
只有一对年轻夫妻样的人,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在那专心致志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作坊里摆放着两枝已经做好的火枪和几枝半成品,而在一角,甚至还有一门火炮模型。
老天,焦勖居然开始在这弄火炮了?
焦勖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可惜这里的地方太小,材料、人手都不足,不然我若能制出一门炮来,或者还能多为常平村争取一些时间。”
天才,天才。丁云毅心中无限感慨。
自己到处去聘请火器专家,却没有想到在这小小的常平村里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大明自己的真正专家。
丁云毅忽然问道:“先生设想中的火器该当如何?”
“制器、用器要胜敌一筹,或以大胜小,或以长胜短,或以多胜寡,或以jīng胜粗,或以善用胜不善用。”焦勖想都不想便道:“而且,军队仅仅拥有先进的火器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贤良的将帅,胸怀取胜的韬略,治军有方,指挥得法,对部下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使将士胆壮心齐、技jīng艺熟,才能使用火器战胜敌人……丁云毅越听越是钦佩。焦勖非但是个最优秀的火器制造专家。而且他已经把火器的使用上升到了一个新的程度。
这种理念,绝非其他人可以比拟。
在后世。许多人认为有了jīng良的武器便能够天下无敌,便能够迅速武装起一支强大的军队。但那样的强大,不过是表面化的而已。
再jīng良的武器,也不过是“器”而已,使用“器”的,还是人!
如果一个指挥着装备最先进武器军队的将领,却对自己用的武器并不jīng通。那么面临他的依然是失败而已。
这个道理对丁云毅来说并不希奇,但这个时代的焦勖却已经那么早便懂得了这么道理,便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了。
焦勖又继续道:“在战场上来水,使用火器必须掌握时机和敌我双方的距离。如敌人远在火炮shè程之外就发弹shè击,则会发生空shè甚至当敌人接近而炮弹已shè完的后果。因此,火炮不能轻放,须在有效shè程内发shè,即能远shè三四百步的火炮,要在敌接近至五六十步时再放;能shè百步的火器,待敌接近至二三十步时再放,这样才能充分杀敌……丁云毅听了频频点头,焦勖说的神采飞扬,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理论之中:“火器威力虽大。但不能专恃,而要与各种兵器搭配使用,做到长短兵器远近相救,彼此相卫,击法与卫法兼资以用,这样才能克敌制胜,在战场上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长短兵器远近相救,这便是丁云毅当初在台湾时候,和史伟德探讨的火器使用之法了。
泰西人认为。火枪兵必须和长枪兵配合使用,才能充分保护火枪兵,充分发挥火枪作用,而从来没有和泰西军队接触过的焦勖,却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的丁云毅所考虑的,已经并不是焦勖究竟有多大的才能了,而是如何把焦勖平安的从常平村弄出去。
外面以洪调元为首的锦衣卫,接到的是屠村的命令,以锦衣卫的作派来说,绝对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
洪调元是个尽忠职守的人,既然屠村,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自己虽然是武烈伯,但却指挥不动锦衣卫,而且强来,也必定会被崇祯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可惜自己的虎贲卫将士不在这里,要不然一定会有办法。
“先生以为如何?”
焦勖的话打断了丁云毅的思路,丁云毅笑了一下道:“先生之才,闻所未闻,可惜的是,眼下常平村却被团团包围,先生便是有经天纬地的才能,一旦被锦衣卫冲进了村子,恐怕将来也没有地方施展了吧……他说的非常婉转,但焦勖却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杀人丁虎贲,屠夫丁云毅。丁虎贲,无人挡,丁云毅,杀人狂!虎贲到处血成河,屠夫来时尸成山……忽然,一个人轻轻的说道。
丁云毅一听吃了惊,朝发声处看去,居然是那对小夫妻中的妻子说出来的。难道?难道这个女人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吗?
焦勖却听得一头雾水:“月梅,你在那说什么?”
叫“月梅”的女子尚没有回答,她丈夫已经说道:“焦先生,大家都累了,让他们休息一会吧。”
焦勖会意,让作坊里的人都先出去休息,只留下了自己、丁云毅,和这对小夫妻。
“这两位是?”丁云毅眯起了眼睛。
焦勖指了一下:“这位是姚慕湖姚公子,字覆工,这位是他的妻子月梅。”
“姚公子。”丁云毅抱了抱拳。
焦勖的心思却还在方才那首顺口溜上:“覆工,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姚慕湖笑了笑:“说的是我大明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焦先生只关心火器制造,不闻外界之事,怕是不知此人。但这人于数年前横空出世。驻兵澎湖之时,怒收台湾,逐泰西人于大海。辽东之地,金虏阵中九进九出,大败金虏多铎。中原恶战,一败张献忠于信阳,二败张献忠于颍州,他的威名闻名天下,号我大明栋梁之才……到了这个地步。丁云毅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忽然不惧笑道:“何止如此。他才打败了张献忠,使张逆投降。再败李自成,使李逆只剩十八骑逃亡。我看姚公子在这里呆的时间怕也长了些,对外面新发生的那些事,已经不知道了吧……焦勖听得惊讶:“这人是谁?”
“就是焦先生身边站的这个。”姚慕湖一指丁云毅:“姚慕湖见过丁参将。”
一听身边的人居然是当今朝廷的“参将”,焦勖大惊失sè:“你,你竟然是朝廷的人?你。你难道是锦衣卫派来灭我全村的吗?”
“锦衣卫算是什么东西,哪里指挥得了我?”丁云毅见身份已经彻底暴露,干脆不再隐瞒什么,傲然道:“我是大明武烈伯、福建总兵、骠骑将军、上护军丁云毅!”
姚慕湖微笑道:“原来大人已是一方总镇。封爵了,草民恭喜大人。”
焦勖惶恐起来:“丁......丁云毅,你是来杀我们的吗?”
“焦先生不用担心。”姚慕湖却看不出什么惊慌:“武烈伯的刀,杀泰西,杀金虏,杀流寇,却还从来没有杀过无辜百姓。武烈伯,我说的错了吗?”
“没有错,没有错。”丁云毅微微笑道:“我丁云毅的刀只活百姓,不杀百姓。刀下从来没有无辜冤魂。焦先生,这次我冒险进村,为的还是探明情况,若常平村真可杀,我绝不心慈手软,若全村皆是无辜,我绝不会让锦衣卫进村来!”
焦勖这才略略放心:“武烈伯,常平村实在是无辜的。”
“无辜不无辜我暂时不想问。”丁云毅上下打量了下姚慕湖:“你且告诉我,你是如何认得我的?”
姚慕湖叹息一声说道:“当年大人去福王府上。我和我的妻子都曾见过大人……福王府?见过自己?难道姚慕湖夫妻原来是在福王府的?福王要屠常平村?和这对夫妻有关?丁云毅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那时唐王也在......”月梅低声说道:“大人可曾记得,进福王府的时候有歌舞姬否?我便是那个领舞的。大人那时候官还不大,但却能被两位王爷召见,这在福王府中是从来也都没有过的事情,因此月梅便记得了大人模样。”
“你呢?你为何认得我?”丁云毅把目光投到了姚慕湖的身上。
姚慕湖的嘴角忽然露出笑意:“其实大人在福王府上下,没有人不记得大人。大人可还记得进福王府的时候,门口家丁问大人要银子,结果大人在福王面前告了一状的事吗?”
丁云毅也笑了起来,自己当然记得,而且永远也都不会忘记。
“结果大人走后,那带头问大人要银子的家丁,被福王打折了手。”姚慕湖微笑道:“从那以后,福王府上下人人都说,以后只要见到丁云毅来了,赶紧给他开门,要不然的话不是折手就是断腿。”
丁云毅忍不住“哈哈”大笑,焦勖也是忍俊不禁,先前的恐慌也便淡了。
笑声一收,丁云毅问道:“好了,你们如何认得我我知道了,你们为何跑到这里?福王为何要屠常平村我却还不知道。”
姚慕湖神sè一下黯淡下来:“武烈伯既然问起,不敢有丝毫隐瞒。我原本是福王门客,我的妻子先是福王的歌舞姬,后来被福王纳为小妾。武烈伯或者知道,福王小妾多得连他自己也数不过来了,而且他一高兴,便会让自己的小妾却陪着他的那些客人……丁云毅默默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女子命运大抵如此,尤其是福王身边女人,自己玩弄够了,便赏给别人使用,全然不当人看。月梅也没有能够摆脱这一命运。
姚慕湖轻声叹息:“后来我和月梅认得,rì子长了,我二人便......便......rì久生情了......可是,福王可以把自己的女人赏给别人,却不允许私下偷情,一旦被他知道,那是泼天大祸,我在福王眼中身份又极低微,他平时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断然是不会允许我和月梅之事的,想来想去,我们实在没有半……于是就私奔了吗?”丁云毅接口问道。
姚慕湖点了点头:“月梅找了个借口离开王府,我也随后悄悄出去,等到了汇合地点,我们便一口气跑出了河南。但我们知道,以福王的xìng格来说,必然认为这是奇耻大辱,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福王权大势大,可是天下之大我们又能逃到哪里?想来想去,我是常平村的人,怕也只有这里是我们的避风之处了,于是便一路跑来了这里……月梅接口说道:“我们来后,也没有隐瞒什么,把事情的经过都和村里人说了,可村里的人非但没有嫌弃我们,还让我们放心在这住着。就这么一住住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以为风平浪静,福王不会再记得我们了,但谁想到前些rì子锦衣卫的人忽然出现了,他们一进村子便要抓我们,结果起了争执,那几个锦衣卫还要拿刀杀人,言说奉福王命,窝藏我二人者满村皆屠,后来都被火枪打死了,我们也就知道终于还是没能躲过,就快要大祸临头了……好家伙,十一个人,一个都没能跑出,这村子里的火器何等犀利。福王的心胸也未免太狭隘了,为了这点事情,居然要把整条村子都给杀绝。
姚慕湖声音略略抬高:“其实我和月梅私奔,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也没有想再活着,但连累到了整条村子我怎么忍心?我说过我去出首,但村长他们无论如何也都不肯。”
“是啊,是啊。”丁云毅缓缓地道:“你们已经得罪了福王和锦衣卫,还杀了十一个人,他们当然不会再放过你们。”
姚慕湖默默地道:“我一人生死不在心上,可整条村子那。况且......况且我们先前以为没有事了,便想着要一个孩子,如今月梅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丁云毅看了看月梅,发现她的肚子果然已经有些凸起。一个孕妇,两条生命;一个村子,上百条的人命那。就靠着这些火枪,能够抵挡到什么时候?
姚慕湖忽然握住了妻子的手,向丁云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武烈伯,我们不怕死,但常平村不能因为我们而亡,请武烈伯救救村子里的人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兄弟
“求武烈伯救救常平村吧!”
姚慕湖和月梅一齐给丁云毅跪了下来。
“起来吧。”丁云毅叹息了声:“去,把村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
当村子里的人知道,这个从锦衣卫那“逃”出来的人,竟然是武烈伯、福建总兵丁云毅后,那份震惊是难以言表的。
“你们都不用害怕。”丁云毅的声音低沉:“我方才曾说过,我这次进村,若是常平村真可杀,我一个不留。若常平村是无辜的,我也不会放任这样惨剧发生。”
“大人,我们都是无辜的。”村长的声音抬高了:“我常平村虽然民风彪悍,但却世代都为大明忠民。姚慕湖从小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他的为人我们都清楚,难道为了那点事情,便要屠了我整条村子吗?”
“是啊,大人,你是武烈伯,求你救救我们吧。”又有村民叫了起来。
丁云毅沉默了下:“我是武烈伯,但我是福建总兵,我管不到这里的事,我更加无法去管得了锦衣卫的事情……丁云毅的这话,顿时让常平村的村民大失所望,但随即丁云毅又说道:“可管不了我也得管!”
常平村村民的心情,从山峰一下落到谷底,接着又从谷底一下被人拖上了山峰。
丁云毅缓缓地道:“但是,这件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了,十一个锦衣卫死在了这里,我想遮也遮不了。我是武烈伯没有假。但在福王眼中,我和个九品官员也没有任何区别。要想救常平村只有一个办法……说着,他有意无意的朝姚慕湖看了眼。
姚慕湖何等聪明,一见如此,便立刻明白了丁云毅的心思,当下站出来笑道:“武烈伯,其实那rì我便说了我和锦衣卫去福王那自首。若以我一人之命,活全村之命,我愿意去!”
丁云毅其实心里想到也正是如此。要想救常平村,只能牺牲姚慕湖一个人。
自己这个武烈伯和福王之间的地位,相差得实在是太远了。福王只要动一动嘴,自己恐怕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在崇祯的心里,自己和福王是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
“覆工,不能去啊,去了哪里还有活命可能!”焦勖一下就急了。村长也在一边说道:“小三子,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小三子不死,那全村人就得死。”姚慕湖微微笑着:“老爹,焦先生,你们为我做了太多的事。老爹。常平村的那么多叔叔婶子,难道因为我一个人而死吗?焦先生,你是做大事的人,难道你也随我一起死了,你的火器便不要研究了吗?”
他说着握住了妻子的手。一脸幸福:“更何况,我和月梅已经商量过此事了,就算今天武烈伯不来,我也准备这么做了。月梅的肚子里有了,我便不在乎什么了,只求叔叔婶子们将来能好好疼爱你们的这个侄子……已经有人发出了轻声哭泣。
月梅也在微笑着。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夫君,等孩子长大后,我一定告诉他,他有一个多么了不起的父亲。”
丁云毅叹息一声:“姚公子舍生取义,我丁云毅永远记在心里,从此你妻即我嫂,你儿即我子。你说我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英雄!请受丁云毅一拜!”
说完,他真的对姚慕湖一拜到底,然后直起身子道:“锦衣卫就算退了,也必定记恨你们,早晚还要回来找你们,常平村是呆不下去了。”
“那我们该去哪里?”村民纷纷嚷了起来。
丁云毅早有准备:“随我去台湾,你们丢了一个常平村,我再给你们造一个常平村!焦先生,你不是喜欢火器吗?我台湾有火器局,你可以在那里一展抱负!”
“可万一锦衣卫的人不肯放过我们怎么办?”
丁云毅冷冷笑了一声,满面肃杀:“难道只有他们有杀人的刀,我便没有杀人的刀吗?”
“我等多谢大人活命之恩!”
整条常平村的人,都向着丁云毅跪了下来……黑夜散去,太阳挂上了天空。
洪调元在那已经等了很久了,丁云毅现在怎么样了?他成功刺探到常平村的情况了吗?还是,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而死在了那些村民的手里?
不,不,丁云毅是不会死的,洪调元随即否定了自己这样的想法,天下谁都会死,但只有丁云毅不会死!
没有人可以杀得了他......
那些锦衣卫,都离他很远,洪调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觉得应该这么做而已。隐隐的,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阳光完全的照shè到了常平村。
这时候,阳光下,一个人缓缓的从常平村走了出来:
丁云毅!
洪调元笑了,他没有猜错,丁云毅是不会死的,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没有人可以杀得死他,没有!
“三弟,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安然出来。”洪调元大笑,然后把“龙牙”扔给了丁云毅:“如何?何时可以进攻?”
丁云毅接住了“龙牙”,轻轻抚摸,爱不释手,然后微微笑道:“我去了,也看到常平村的人了。”
“好,好!”洪调元放声大笑:“我就知道三弟出马,必定不会有任何闪失,这番必定杀得他们鸡犬不留。三弟,我们这就进攻!”
丁云毅轻轻出了口气:“大哥,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你说什么?”洪调元一下怔在了那里。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哥,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丁云毅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洪调元怔怔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问道:“三弟,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无辜的百姓而已,不要为难他们了。”
“无辜百姓?”洪调元冷笑一声:“他们杀了我十一个手下!我锦衣卫的便是死一个人,也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何况……洪调元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是福王下的命令……我知道。我知道......”丁云毅喃喃的说着:“我知道这是福王下的命令,我也知道你的十一个手下死了。可他们要屠村,难道让村子里的人束手就擒吗?大哥。我们的百姓,很多死在了金虏的手里,很多死在了流寇的手里。死的人太多了,难道现在还要让他们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吗?放了他们吧。”
“三弟!”洪调元的声音一下便提高了:“我记得在澎湖的时候,你杀伐果断,敌人便是再多,你也从来没有怕过,怎么现在反而心慈手软了?”
丁云毅的声音并不响,但却清楚的落到了洪调元的耳朵里:“那是敌人,不是咱们自己的百姓。大哥,你既然说到澎湖,你可曾想过。在澎湖的时候,每次我想杀人,都是你一再在那劝我,让我不要冲动,可是现在你呢?你回到锦衣卫了。难道连你的心也变了吗?如果对面站着的是咱们澎湖的乡亲,你也能下得了手吗?”
洪调元沉默了会,忽然连对丁云毅的称呼也都变了:“武烈伯,下官锦衣卫指挥佥事洪调元得罪了,下官有要事恳请武烈伯应允。常平村刁民,掳掠人口。其罪一也;私造兵器,其罪二也;杀我锦衣卫十一人,其罪三也。有此三罪,断无可恕。今我奉福王命剿灭之,常平村上下,鸡犬不留。恳请武烈伯让路,属下洪调元感激莫名。”
他一口一个“武烈伯”,叫的非常客气恭谨。
从职位上来说,丁云毅是他的上司,洪调元远不如其,但锦衣卫办事,却不受丁云毅这样官员调遣,不用听任何官员的话,甚至地位远在这些官员之上。但洪调元如此恭谨的称呼丁云毅,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换一个人洪调元绝不可能允许。
丁云毅懂他的意思,他淡淡的笑了笑:“洪指挥,我知道,锦衣卫要做什么事情,我这个武烈伯是无论如何阻挡不了的。但请看在你我兄弟情分上,放他们一次吧,就当我这个三弟求你了!”
“如果我不顾兄弟情分呢?”洪调元冷冷地问道。
丁云毅又笑了笑,然后缓缓的拔出了龙牙:“洪调元,我是大明的武烈伯,福建总兵,骠骑将军,上护军!你若敢硬冲,朝廷要不了你的脑袋,难道我数万虎贲将士还杀不得你?”
朝廷要不了你的脑袋,难道我数万虎贲将士还杀不得你?
杀气腾腾的话,让洪调元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丁云毅又缓缓地说道:“洪指挥,你去请圣旨吧。圣旨一到,我丁云毅让开道路。圣旨不到,锦衣卫擅自屠村,既然本镇在此,绝不放一人一骑过去!”
“你丁云毅名满天下,洪调元早有所闻。”洪调元也缓缓的拔出刀来:“可我是锦衣卫,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武烈伯,请让路,否则我便只有硬冲了!伤了你武烈伯,便将我九族诛灭,我也只能人命。”
一刀在手,洪调元杀气毕露,哪里还是那个澎湖时候胆小怕事的洪把总?
锦衣卫八虎之首——猛虎出山,洪水滔天——洪三峰!
“我知道你是锦衣卫八虎之首,就算你今天杀了我,福王也一样有办法保住你。”丁云毅横刀在胸:“大哥,请吧!”
后面的那些锦衣卫,看到这两人居然拔刀怒目相向,都大是惊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纪一见大惊,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横在两人中间:“老洪,三弟,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自己兄弟要相残了?”
“老纪!”
丁云毅和洪调元几乎同时叫了出来,洪调元冷冷地道:“锦衣卫办事,有人欺辱阻拦,我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你是我的下属,让开!”
丁云毅也是冷笑道:“老纪,我是大明的武烈伯,今rì武烈伯要杀人了,让开!”
“好,好!”老纪连连顿足:“你们一个是指挥佥事,一个是武烈伯,我谁都得罪不起。打吧,打吧,自家兄弟杀个你死我活吧!”
他才让开,洪调元忽然厉吼一声,举刀便朝丁云毅冲来,冲到面前,一刀砍下,杀法凌厉!
这才是洪调元——洪三峰!
丁云毅也是一声暴喝,一刀迎着而上。
“当”的一声巨响,丁云毅迅速变刀,一刀砍下洪调元的腰部。
洪调元反手一挡,架住了丁云毅的刀,就在此时,他忽然低声说道:“打败我!”
丁云毅一怔,迅即明白。
龙牙如同闪电一般,接连三刀砍下,洪调元连连败退,气喘吁吁。
那后面的锦衣卫眼看指挥佥事抵挡不住,可一来没有得到洪调元的命令,二来和指挥佥事对战的那可是深得圣上宠信的武烈伯啊,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帮手的。
接连几刀落下,丁云毅猛然飞起一脚,正中洪调元的腿弯。洪调元顿时惨呼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后面锦衣卫大惊,正想上来帮忙,丁云毅的刀已经对准了洪调元,大吼一声:“谁敢上来!”
那些锦衣卫赶紧收住脚步,老纪慌了,连连道:“三弟,三弟,刀下留情!”
“老纪,你也给我站着!”
丁云毅冷哼一声,在洪调元的身边蹲了下来,低声道:“大哥,怎么办?”
“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洪调元也低声应道,随即抬高声音:“你敢杀我!”
“我当然敢杀你!”丁云毅演戏般的叫了声,随即低声说道:“我把姚慕湖交给你,月梅肚子里已经有了。还有,常平村我会一把火烧了,他们再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们都已经死在了火里……把他们都带到你的台湾去,这里我尽量拖着,千万千万不可露出任何马脚,一旦泄露,我全家人的xìng命就完了。”洪调元说完,声音又猛的一下抬高:“丁云毅,你如此嚣张跋扈,现在放了我尚有一条活路!”
丁云毅慢慢的收起了“龙牙”。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武烈伯要杀
丁云毅收起了龙牙,洪调元慢慢的站了起来。小说阅读网首发
“武烈伯,我打不过你,我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自己能做的事了。”洪调元的声音里一点沮丧的意思也都没有:“至于福王会怎样,将来请武烈伯自己去和他解释吧。但是姚慕湖不交出来,我们是绝不会走的,请武烈伯不要为难我们。”
丁云毅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的心里是感激洪调元的,尽管之前误会了他。洪调元的境界没有那么高,会拿自己的命来保住常平村百姓的命,但他既要顾着兄弟情分,又要保住自己,于是只能上演了方才的那一幕。
回去,他也可以和福王有个交代了。不是自己不努力办事,实在因为对面站的是武烈伯,自己豁出xìng命来和武烈伯搏杀,到底还是抓住了福王最痛恨的姚慕湖......
丁云毅回到了村子里,他看着那些一脸期待的村民,轻轻的叹息了声:“姚慕湖,上路吧。”
姚慕湖懂了,他也笑了,恭恭敬敬的对着丁云毅施了一礼:“多谢大人救我全村!”
然后,他转过身来,向着全村的人缓缓的跪了下来:“叔叔婶子们,小三子走了,小三子的媳妇和孩子,就拜托叔叔婶子们了。小三子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他真的“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他站了起来。握住了媳妇的手:“月梅,好好照顾自己。好找照顾咱们的孩子,跟大人一起去台湾吧......”
月梅微笑着,落泪着,用力的点了点头......
“走吧,大家都走吧。”丁云毅默默地说道:“去台湾,去台湾!什么都不用带了,越快离开越好。这里。一把火烧了!”
他交代完了这些,又朝村子外走了出去,跟在他后面的。是姚慕湖......
当姚慕湖被交到洪调元手里的时候,谁都知道他这一去有死无生,但从他的脸上。却丝毫也都看不到畏惧,反而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他用自己一个人的命,保住了整个村子,也保住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武烈伯,这一别,只怕你我再不能相见了。”洪调元把姚慕湖交给了自己的手下,转向了丁云毅:“我终究当过你的大哥,只劝你一句,你一个人,铲不平天下不平之事。这大明的江山到底还是姓朱。”
丁云毅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常平村已经燃了熊熊大火,他的面sè平静:“大哥,天下不平之事我一个人铲不完,可若人人都不去做。不平之事就会越来越多。大哥,我敬的是澎湖时候那个温文恭简,一心为百姓着想的洪把总,而不是现在的洪指挥!常平村已经被毁了,从此后再也没有常平村了。”
洪调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洪调元走了,带着他的锦衣卫和姚慕湖走了。他和丁云毅之间的这一次见面。实在有些奇特。
昔rì的兄弟,现在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信仰。洪调元是忠诚的,他的忠,是对福王,对崇祯,对大明朝廷。
丁云毅也是忠诚的,但他的忠,却是对天下的百姓......
当他回到小县城的时候,那些女子见他的脸sè不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追问起来的时候,丁云毅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淡淡地道:“走吧,这里不能久呆了,越快离开越好......”
听他话里的口气,他似乎在那担心着什么。这让一众女子有些奇怪,堂堂的武烈伯,又在害怕什么?
丁云毅带着这些人离开了小县城,没有敢多做停留。
他很担心会再出什么事情,可越是担心,有些事情,却越是会悄悄到来。
“大人。”前面探路的段三儿匆匆飞马奔了过来,一脸肃穆:“前面......出事了......”
丁云毅心中一惊,急忙带着众人急急朝前奔去。当到了那里,丁云毅怔住了,那些从马车上出来的女子,也都发出了惊呼。
尸体,一地都是尸体!
丁云毅脚步沉重,一步步的挪动到了那些尸体面前。
他看的非常清楚,是村长,是那些姚慕湖的叔叔婶子们......是整条常平村的人!
他们死了,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条条生命,现在就这么躺倒在了血泊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绝望、不甘......
“洪调元!”
丁云毅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丁云毅!”
又是一声叫声传来。丁云毅朝着叫声处看去,竟然是浑身是血的焦勖,扶着同样浑身是血的月梅从一个隐蔽的藏身处走了出来。
丁云毅朝他们快步走去,才到他们面前,月梅冷冷的看着他,忽然一个巴掌扇了上来。
丁云毅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他却没有躲,就这么任凭月梅的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月梅忽然放声大哭:“丁云毅,丁虎贲!你骗我们,你骗我们!你说只要交出了我丈夫,村子里的人就可以不死!现在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你是武烈伯,你为什么要骗我们那......”
她哭得是如此伤心。
死了,都死了,常平村的人都死了......
“是,我骗了你们,我骗了你们......”丁云毅怔怔地道,忽然面露杀机:“洪调元负我,我必杀之!”
“不是洪调元做的。”焦勖叹了口气:“月梅,别再哭了。也别再怪大人了。可是大人,这不是洪调元做的。”
丁云毅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不是洪调元做的?那就是说洪调元并没有骗自己?那就好,那就好。
焦勖悲伤地道:“大人,我们听了你的话,烧了村子和那些火枪,在这约定的地方等你。可忽然就有几十个锦衣卫出现了,他们一来。什么也不说,立刻斩杀,先把村子里的青壮都杀了。然后就是那些老弱妇孺。我们根本不是他们对手......村长在最危急的时候,把我和月梅推到了这里,再三叮嘱我们不可出现。然后村长也死在了他们手里......”
“你怎么知道不是洪调元做的?”丁云毅不放心的问道。
“我和月梅都听到了。”焦勖回答的非常肯定:“杀完之后,那些人生怕有漏网之鱼,一边在尸体上补刀一边说话。我听到有两个带头的人说,洪调元私放福王要杀之人,死罪,还好他们早有准备,奉了福王的命,秘密的监视着洪调元......”
丁云毅的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他们是谁?去了哪里?”
“好像其中一个是什么千户......”焦勖想了一下:“往东面走了。”
丁云毅按了按刀柄:“血债血偿。常平村的人虽非我杀,可我也一样脱不了责任!段三!”
“在!”
“换一套衣服,随我来!”
“是!”
丁云毅带着焦勖和月梅来到了自己的车队中。问一个车夫借了一套衣服换上,然后淡淡地道:“你们都在这里等我,我去办些事情。”
顾横波有些不太放心:“你去哪里?”
“杀人!”丁云毅面无表情:“我要杀人!”
这一刻,丁云毅杀心全起;这一刻,武烈伯要杀人!
常平村的人不会白死的。他们的血都不会白流!
焦勖从怀里掏出了一枝短铳火枪,默默的塞到了丁云毅的手里......
......
“老纪,准备好了吗?”
“好了......可是老洪,你真的准备这么做?”
“我必须得这么做。关卫应和金水伯杀光了常平村的人,丁云毅早晚会把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我怕的倒不是这个,可一百多条人命那!我答应了丁云毅只要姚慕湖。现在整个常平村都被杀光了,我不为他们报仇,老三知道了也一定会去的。”
“老洪,就我们两个人吗?要不要让弟兄们随着一起去?”
“不,他们都是锦衣卫的,到时候只怕下不了手。嘿嘿,两个人?我洪三峰隐姓埋名了那么多年,现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了老纪,你的刀磨快了没有?”
“磨快了!”
“走!咱老哥俩很久没有大开杀戒过了!”
......
“杀——”
杀声中,洪调元和老纪势如疯虎,完全不要命的一刀刀砍下。
他们的身上带了无数的伤,可十几具尸体倒在了他们的刀下。
疯了,疯了!关卫应和金水伯一边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围杀,一边目瞪口呆。洪调元这是怎么了?一追上来,二话不说,举刀就杀,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说话的机会。
那是锦衣卫八虎之首——洪三峰!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关卫应暴跳如雷,什么也都顾不得了。
就在此时,又有两骑快马奔来。两名锦衣卫正想阻拦,忽然刀光一闪,两颗人头已经落地。
洪调元看清了来人,大笑道:“老三,你是来杀人的吗?”
武烈伯——丁云毅!
丁云毅面寒如冰,和身边的段三儿疯魔似的砍杀着一个个的目标,然后yīn冷着声音回答道:“大哥,你也是来杀人的吗?”
一声“大哥”一叫,洪调元放心下来,他还认自己这个大哥:“是,我和老纪是来为常平村一百多条人命报仇的!”
一个疏忽,他的背上被一刀砍中,洪调元踉跄了下,回首一刀,惨呼声中刀已深深刺入了偷袭者的胸口。
“反了,反了!”关卫应大叫起来:“你们竟敢杀锦衣卫,反了!都反了!”
丁云毅冷笑一声,一夹战马,奔霄嘶鸣着就朝关卫应那里冲了过去。
关卫应大惊,几名锦衣卫急忙冲了上去。
可是这些锦衣卫,偷袭常平村还可以,但面对丁云毅的时候,他们却很快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职业杀人机器!
这一些锦衣卫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武艺高强,但他们从来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
丁云毅和段三儿不一样,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职业军人。他们用刀一点也不花哨,甚至有些难看,但他们的每一刀都是如此的简练,每一刀都是直取对方xìng命。
当武艺高强的锦衣卫们,遇到了真正的职业军人,他们才知道彼此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丁云毅和段三儿根本不在乎对方的刀有多快、多利,他们只有一个目标:
自己的刀,快一步落到对方的身上!必要的时候,甚至不惜以受伤为代价,去击杀自己的敌人!
这一点,就连同样是在以命搏命的洪调元和老纪看了,也都心惊不止。
丁云毅和段三儿一刀一刀挥出,是如此的机械而麻木,他们完全漠视敌人的生命,同样也漠视自己的生命。
洪调元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自己在常平村外,丁云毅能说出那样的话了:
“洪调元,我是大明的武烈伯,福建总兵,骠骑将军,上护军!你若敢硬冲,朝廷要不了你的脑袋,难道我数万虎贲将士还杀不得你?”
他有这么胆量,有这个底气。
数万虎贲将士啊,就算把所有的锦衣卫都加在一起,虎贲卫真想杀人,锦衣卫一个也都活不了。
血光中,挥舞着龙牙的丁云毅,如同最可怕的恶魔一般,不断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他杀过金虏,杀过泰西人,杀过流寇,却从来没有杀过锦衣卫。
杀着杀着,丁云毅忽然笑道:“锦衣卫声名赫赫,原来不过如此,就算你们和流寇遇上,也一样打不过那些流寇!”
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锦衣卫的都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惯了,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战场是多么可怕。如果真有一天他们和流寇在战场上遇到,那些为了活命而搏命的流寇,一定能轻易的击败这些心高气傲的锦衣卫们!
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丁云毅了,没有人!
血债血偿,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当锦衣卫对常平村的无辜百姓们举起屠刀的那一瞬间,他们便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局!
这一天,武烈伯要杀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锦衣卫
杀!
只有这一个字!
丁云毅如同一个疯魔般不断的挥动着手里的龙牙,不断的击杀着面前的一个个目标。
段三儿一步都不离开的护卫在丁云毅的一侧,为他抵挡着来自身边不断的袭击,就如同一只红着眼睛的忠犬一般。
关卫应和金水伯完全不知所措,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不断的倒在敌人的刀下。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杀神啊!
“挡住!挡住!”
关卫应绝望的叫了起来,金水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挡住这个杀神,但不管怎么样也都要试一下。
奔霄发出骇人的嘶鸣,向着他飞奔而来。马上那个神威凛凛的骑士,面沉如水,那口散发着死亡光芒的宝刀,带给人的只有震撼。
近了,渐渐的接近了......
丁云毅根本没有任何放缓的意思,“龙牙”卷起的狂风向着目标席卷而去......
金水伯也没有停下来,两匹战马,两口战刀就这么相对而过......
战马冲了几十步,终于停了下来......金水伯坐在战马上,一动不动......然后,他的身子晃动了下,接着,一颗头颅滚离开了他的身子......
那些锦衣卫们,惊恐的看到了一个如果他们活着,一辈子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一具无头的尸体,就这么坐在马上。血,还在不断的从他的脖腔中涌出......
关卫应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拨马就跑。尽管他是锦衣卫,尽管他平rì里耀武扬威,但如此恐怖凄厉的场面,却彻底的击碎了他的斗志。
跑?丁云毅冷笑了声。手中的龙牙脱手飞出。
一声哀鸣从关卫应的嘴里发出,他整个人都摔落到了马下。
奔霄慢慢的朝他走去,当来到他的面前。丁云毅从马上下来,盯着地上那个发出不断惨呼的人。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关向应的背上还扎着龙牙。他不断的在血泊里蠕动,不断的发出哀求。
丁云毅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枝短铳火枪,那时焦勖交给自己的。
他把枪口对准了关卫应的脑袋,嘴角露出了可怕的笑意:“这是常平村百姓带给你的问候......”
“轰——”的一声剧响。
丁云毅收好了短铳火枪,从关卫应的尸体上拔出了龙牙。
这时候,所有的打斗已经停止了。
丁云毅浑身是血,段三儿浑身是血,洪调元浑身是血,老纪也是浑身是血......可他们还都站着。而那些锦衣卫,却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
老纪竭尽全力的清点了一下尸体:“一共三十七人,没有一个能跑了的。”
“三弟,满意了吗?”洪调元虚弱的说着。
他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差一点躺在这里的人便变成了他。
“三十七人。不能换回常平村那一百多条人命。”丁云毅淡淡的说着,他上前检查了一下洪调元的伤口:“大哥,你老了,身上的这些伤,足够让你在床上躺几个月的了。”
洪调元“哈哈”大笑起来,一笑。伤口的疼痛让他的脸孔完全扭曲:“我老了?丁老三,你再来和我打一场试试!”
“我不和你打。”丁云毅摇了摇头:“你打不过我的......而且,我不和自己的大哥打了......”
“大哥”!当再次听到这两个字,洪调元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仿佛又想起了在澎湖时候那些快乐的rì子来。
“这次咱们可都闯下泼天的大祸了。”老纪叹了口气,他也浑身是伤,步履蹒跚:“万一传了出去,你丁老三有圣上撑着,我和老洪的脑袋可保不住了。”
丁云毅从来也没有想到,连老纪居然都那么能打,他笑了笑:“二哥,要不和我回台湾去?”
“不去了,不去了。”老纪连声说道:“台湾是你的天下了,我们去了能做什么?养老吗?算啦,算啦,我和老洪的家人都在人家手里呢。老三,你回去当你的武烈伯,我和老洪啊,生死就由天了吧......”
老纪的话里有些意兴阑珊。
其实谁都知道,他和洪调元已经回不去台湾了,在台湾,大哥只有一个,那就是丁云毅。他们现在回去,就算丁云毅不在意,台湾的那些人谁会把他们当成大哥二哥?
台湾,早已是丁云毅的台湾!
洪调元让段三儿给自己牵过马来,在丁云毅的帮助下,和老纪一起勉强上了马,他朝丁云毅拱了拱手:“三弟,总记得jīng忠报国几个字,不要辜负了圣上对你的期望。不然就算真的有几万人保护着你,我......我也一定要取了你的xìng命!”
“大哥,二哥,保重!”
丁云毅没有给他什么承诺,只是淡淡地道。
洪调元怔怔的看着他,忽然长长叹息一声,奋力一夹战马,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也许那一刻他已经明白,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了丁云毅了,他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
......
顾横波她们一直都在等待着,一直到夕阳西下,才看到两个血人乘着战马缓缓而来。
夕阳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马上的人,疲惫,但却坐得笔直。
丁云毅来到她们面前,朝焦勖和月梅看了眼,轻声说道:“常平村的仇。我们已经帮你们报了......”
月梅捂着脸,又一下失声痛哭。
报仇了,报仇了......可是,丈夫却没有了,现在,全村的人都几乎死绝了......现在,她唯一的去处便只有一个:
台湾......
月梅发誓。无论如何艰苦,都一定要把她和丈夫的孩子养大,要告诉她们的孩子。爸爸是个多么勇敢的人。
焦勖巍颤颤的走了过来:“大人,常平村的这些人怎么办?”
丁云毅看了看那一地的尸体,轻轻叹息一声:“我们没有办法带他们回去了......把他们都火化了吧......”
焦勖默默的点了点头。
丁云毅在动手。焦勖在动手,月梅在动手,许誉卿夫妇在动手,顾横波她们也在动手......她们每一个人,都在那照料自己死者的尸体,没有害怕,没有嫌弃,他们只是希望,让这些人在被火化前尽量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尸体都被集中了起来,丁云毅手里握着一枝火把。递给了月梅。
月梅接过火把的手是颤抖的,但她努力让自己握着火把的手更加坚定一些。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些亲人,然后,闭着眼睛把火把扔了出去。
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火光。刺破了夜空。许誉卿看着逐渐被焚烧在火光中的尸体,长长叹息一声:“锦衣卫害人那。我大明洪武二十年,太祖皇帝便已经看到了锦衣卫的弊端,烧毁了锦衣卫的刑具,以示废除锦衣卫的决心。洪武二十六年,太祖皇帝正式废除锦衣卫。可惜靖难成功后。成祖皇帝重新启用了锦衣卫,非但如此,而且锦衣卫的特务xìng质还进一步加强了......”
丁云毅深有同感,锦衣卫的存在,实在是大明的一个很大的问题。
锦衣卫的首领称为指挥使,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很少由太监担任。其职能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一个顿号,基本上把锦衣卫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部门。负责执掌侍卫、展列仪仗和随同皇帝出巡的锦衣卫,基本上与传统的禁卫军没什么两样,其中比较著名的为“大汉将军”。这些人虽名为“将军”,其实只负责在殿中侍立,传递皇帝的命令,兼做保卫工作,说白了,就是在皇宫大殿上的桩子。当然,这些“桩子”也非等闲之辈,一般都是牛高马大,虎背熊腰,而且中气十足,声音宏亮,从外表上看颇有威严,对不了解明廷底细的人有一定震慑作用。大汉将军在锦衣卫中自成一营,初期约有一千五百人人,到明末,由于官僚机构的膨胀,大汉将军也一度增加到五千余人。
至于“巡查缉捕”,则是锦衣卫区别于其他各朝禁卫军的特殊之处,也是它为什么能为人们牢牢记住的原因。其实朱元璋建立锦衣卫的初衷也只是用来卤簿仪仗,但后来由于他大肆屠戮功臣,感觉传统的司法机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使用起来不太顺手,于是将锦衣卫的功能提升起来,使其成为皇帝的私人jǐng察。
校尉和力士在执行缉盗拿jiān任务时,被称为“缇骑”。缇骑的数量,最少时为一千,最多时多达六万之众。锦衣卫官校一般从民间选拔孔武有力,无不良记录的良民入充,之后凭能力和资历逐级升迁。同时,锦衣卫的官职也允许世袭。
明朝前两代皇帝朱元璋、朱棣,由于其出身的特殊xìng,对皇权的维护,以及对官吏的清廉要求有其他朝代所没有的高度要求。这就使得锦衣卫“巡查缉捕”的职能无限度的扩大了。
一般来讲,锦衣卫的工作只限于侦察各种情报、处理皇帝交付的案件,但适逢野心大、心肠狠的指挥使掌权,就会利用职务之便不遗余力地制造事端,既可以打击异己,也可以作为自己升迁的资本。
如成祖时的纪纲、英宗时的逯杲、武宗时的钱宁等,在他们掌权时,缇骑四出,上至宰相藩王,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对他们的命令只要稍有拂逆,就会家破人亡,全国上下笼罩在一片恐怖气氛中。北镇抚司大牢中更是关满了各种各样无辜的人们,死于锦衣卫酷刑之下的正直人士更是不计其数。更为可怕的是,这种恐怖的氛围,与唐武则天时期的短期出现不同,终明一朝几乎是绵绵不绝,这种无节制的滥捕极大地影响了皇帝与官僚机构之间的关系,使百官、民众、军队与皇帝离心离德,难怪有人说明朝不是亡于流寇,而是亡于厂卫。
明太祖朱元璋自己也知道,此类酷政不可以为长,所以,在蓝玉案以后、也即是功臣都已杀得差不多后的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诏内外狱无得上锦衣卫,大小咸经法司”,于是下令大削锦衣卫的权力。
不过,始作俑时心术已坏而造成的弊政,是难以断根的,到他的儿子燕王朱棣,借着京城文武功臣已经杀光、大伤元气的特殊机遇,起兵夺了明太祖嫡孙建文帝的帝位,是为明成祖,为了压制臣民对他的不满,不免要对忠于建文帝的臣民大开杀戮,这却又需要特务机构来办了,所以,明成祖手上,锦衣卫所有权力得以恢复并有所加强,如袁彬官至特授勋上柱国、左军都督、升授光禄大夫,是最显赫的指挥使。
明初两代重用锦衣卫,其后,有明一代,此弊终难去矣。
想到锦衣卫,丁云毅忽然便想到了自己的特务组织“金刀卫”。金刀卫尽管和锦衣卫有很大的不同,但做的事情却有许多是一样的。
从某种程度来说,金刀卫一样也拥有着很大的权利。
那么,握有这样权利的金刀卫,会不会渐渐的和锦衣卫一样逐步膨胀?
去台湾的人越来越多了,形形sèsè,什么样的人都有,因此目前丁云毅还需要金刀卫的存在,但是以后呢?以后该怎么办?
等到自己想控制金刀卫的时候,还能不能完全将其掌握在手中?
或者趁着现在金刀卫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便开始缩小它的权利?
事物都是有两面xìng的,又需要它,又担心它的庞大,到时候必然成为尾大难掉的局面。
该怎么办?丁云毅一时还没有想好。
“大人,这里的事情都了了,咱们该启程了。”段三儿来到丁云毅的身边说道。
“是啊,该启程了。”丁云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夜sè。
回家去,他们的家就在:
台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吾读小说网(66721.)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三十八章 金鹰城
海面上,船只缓慢行进。
丁云毅、顾横波、李香君、柳如是、王月......就站在甲板上。
这是这些女人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大海。大海和她们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是如此的波澜壮阔。
忽然想起,她们的男人就在这样的大海上所向披靡,她们的男人正是靠着这样的大海取得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奇迹......
远处,忽然闪现几个黑影,当黑影逐渐靠近,她们都看清了,那是几艘战船!而在那艘最大战船的最顶端,飘扬着一面迎着海风猎猎飞舞的战旗:
武勇忠烈虎贲卫!
那是虎贲卫的战船,那是虎贲卫的将士们出来迎接他们的将军了!
丁云毅看清楚了,最大的那艘战船是自己的“虎威”号,而站在甲板最前方的,是那个一心想当大将军的王威!
“奉诸位大人命,我等特来为总镇开路!”
一到近前,王威便大声喊道。
“虎贲!虎贲!!虎贲!!!总镇!总镇!!总镇!!!”所有战船之上的虎贲卫将士们,都齐齐发出了这样声动天地的呼声。
气势磅礴,大海无声。有的,只是将士们的呼声!
丁云毅手一挥,所有的呼声便停顿下来。只有丁云毅的声音响起:“今rì得胜归来,亦我虎贲卫光彩,王威,开路!”
“是!虎贲威武,总镇威武!”
呼声又响起了一片......
许誉卿不由得一声叹息:“军容威严。何其壮哉?早闻虎贲卫之名,现在我大概已经知道他们为何能百战百胜了……焦勖的神思却完全落到了战船上的那些炮上,他的眼中,写满了狂热、痴迷......这些大炮,在中原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
再看那些女人,眼中流露出的也全是崇拜、敬畏......她们过去所见的花花世界,脂粉之地。又怎能和这里的威武雄壮相提并论?她们若是没有随丁云毅来到台湾,便是一辈子也都不可能见到了……巍峨的金鹰城就在眼前。
所有的人一下船,便迅速被这壮观的城池所震撼!
丁云毅回来了!
这是丁云毅最漫长的一次出征。整整十三个月,他离开台湾足足一年多的时间了。
“总镇,总镇!”
那些列队站在城外欢迎的。都是他的部下!
蔡九洲、张宪轩、叶大海……我等参见武烈伯,福建总镇!恭祝总镇中原大捷,名动天下!”
那些个部下一个个喜笑颜开,齐声说道。
丁云毅中原一战,打败李自成和张献忠,中原流寇大平,消息传到台湾,虎贲卫上下无人不欢呼雀跃。
谁都知道,之前身为台湾副将的丁云毅,经此一战。必然能够升任总兵之职。这一最高荣耀,对于虎贲卫诸将来说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看着眼前的金鹰城,看着面前的一众自己部下,丁云毅恍若隔世。
十三个月,整整在外漂流了十三个月。今天总算是回来了......
弟兄们也都是一脸兴奋,朝等暮等,等的就是大人回来。
等他们再看到总镇身后跟着的那些女人,眼睛一个个都瞪得直了。总镇这是什么人啊,每次出征,非但能捞一把子战功回来。而且总有艳福。这次倒好。一个、两个、三个......好家伙,这次可不得了了,居然带回来了那么多的绝世美女......
羡慕,除了羡慕还是羡慕。要不怎么人家能当上总镇呢?
丁云毅朝自己的部下中看了看,就和上次一样,还是没有见到秦云身影,丁云毅朝蔡九洲招了招手:“咱们的秦大总管呢?难道又生我的气了?”
蔡九洲笑着道:“总镇,您可一次比一次厉害了。好家伙,这次来的难民,一到台湾便大声喊‘云,秦云,你给老子赶快出来,老子给你送宝贝来了’......弄得守城的事情还以为是总镇回来了呢,秦云出来一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不过这次倒不是生你的气,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这一年中,前后到达台湾的各地难民又超过了三十万,那么多人那,够秦云忙上好大一阵子了。听说总镇回来,我们要来迎接,秦云一听便连连摇头,说自己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了,哪里有空来做这些事情?”
丁云毅连连点头,这些话正巧被边上的许誉卿听到。
这一路上,丁云毅向他仔细介绍了台湾的情况,也说过秦云和他的那些部下,此时许誉卿一听便道:“既然秦总管如此繁忙,大人,可否让我以助一臂之力?”
听到“秦总管”三字,一众将士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听着怎么和皇宫里的公公似的?
丁云毅听了却是大喜,他也一直在想被自己视为“千金马骨”的许誉卿到了台湾后可以做些什么事情?这一路回福建,他和许誉卿聊了许多,发现这人虽然才华是有的,骨气也是有的,但在其它方面其实并没有特别突出才能,到了台湾给他安排一个什么位置?
现在许誉卿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当秦云助手,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许誉卿虽然其它方面才能并不突出,但为人兢兢业业,交代给他的事情都能一丝不苟完成,这张位置正好合适。
“先生若是愿意,我正求之不得。”丁云毅在那想了下:“只是先生才到台湾……无妨,无妨。”许誉卿一迭声地道:“只要请大人先把内眷安排好便可以了。台湾事物如此繁忙。我是一刻也都不想耽搁的。”
丁云毅也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便让人带着许誉卿去找秦云。
一边焦勖已经急不可耐:“大人,我观虎贲卫水师所用之炮,非比寻常,大人所说的火器局在哪里?我和许先生一样,也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丁云毅听着好笑,让人带着焦勖去火器局。略一沉吟,对段三儿道,指了指身后那些女人:“段三。你带着她们去我那,让夫人安排她们一下。还有,要特别交代一下月梅的事。让她们千万不可怠慢了……这些事情一一安顿好,蔡九洲在一边说道:“大人不先回家吗?”
“暂时先不回去。”丁云毅摇了摇头:“陆齐诚现在怎么样了?”
“老实得很。我们为他找的那些青楼姑娘,rìrì侍侯着他,把这位公公迷得神魂颠倒的,而且他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现在倒弄得他乐不思蜀了。那些我们事先写好,给朝廷上的密折,好家伙,他连看得懒得看......现在倒不错。我们想要见他,倒变得困难起来了……丁云毅忍不住笑了起来:“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走,我先去拜会一下这位陆公公。”
一进到金鹰城里,那些台湾百姓听说是丁云毅回来了。都站在路边等着,一见丁云毅进来,“大人、大人”的欢呼便没有停过。
在这些人中,丁云毅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可不是在永浩时候的陶三石。
丁云毅停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见陶三石已经快步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大人,我代永浩百姓谢谢大人的活命之恩那!”
丁云毅急忙把他扶了起来,笑道:“老人家,我没有骗你们吧?只要到了台湾,那就一定有活路了吧?”
“没有,没有。”陶三石站了起来,连声道:“大人没有骗我们,我们进了苏州,便有人为我们安排吃的喝的,到了台湾,是秦大人亲自安排的我们。现在老汉和乡亲们在那种桑养蚕,还有了新家,这次听说大人回来了,正值养蚕关键时候,大家脱不开身,就委托老汉来见大人,替乡亲们感谢大人的活命之恩!”
丁云毅听了心中欢喜:“台湾可适合养蚕?”
“适合,适合。”陶三石连连点头:“再适合也没有了,而且这里不像中原兵荒马乱的,我们也没有别的手艺,就指望着这个能为沓儿内效力了。”
丁云毅心中叹息不已,三十万人,又来了三十万人那!
这些人绝对不是台湾的负担、包袱,而是能给台湾带来勃勃生机。他们拥有的技能,能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便进入到台湾发展的体系中,而台湾那么多未开垦的土地,也必然能让他们在台湾建立一个全新的家。
种桑、养蚕、种茶......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一样东西:人!而有了充足的人力,台湾便能再次进入一条高速发展的轨道!
丁云毅希望看到的一幕已经出现了……监军大人。”
“哎呀,是武烈伯那,快来坐,快来坐。”正在目不转睛欣赏着歌舞的陆齐诚,一看到是丁云毅回来了,急忙热情的招呼着,但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些歌舞着的女人身上:“武烈伯那,实在抱歉,我没有去迎接你那……监军大人说的哪里话?监军在这里何等重要,岂能因为迎接我而耽误了监军大事?”
陆齐诚“哈哈”大笑:“我就说武烈伯是天下一等一的妙人,这话一点不错。武烈伯此次中原大捷,非但是我台湾荣幸,也是我虎贲卫的荣幸那。”
他一口一个“我台湾、我虎贲卫”,看来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份子,这个时候便是要赶他离开台湾他也是不乐意的了。
丁云毅朝那些歌舞着的女人看了看,虽然比不上自己身边女人,但姿sè也是一等一的了,看来秦云他们为了让陆齐诚安心,可没有少下功夫。
丁云毅笑着指了指:“监军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陆齐诚连声道:“这可实在让武烈伯太破费了,非但为我找了菜户,而且还隔段时候就换一批人来让我挑选可有满意的,有些未免可惜了些,就像上次那个丽红,多标致的一个姑娘那,被送走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呢。弄得我好一阵伤心那……去,把那位丽红姑娘重新请来。”丁云毅想都不想就说道。
“不必,不必。”陆齐诚笑着道:“这虽然可惜,但也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再说,我有了几房菜户了,再多,那可实在应付不过来了。”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丁云毅完全放下心来,这陆齐诚可算是自己的人了。
“啊,对了。”陆齐诚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了丁云毅:“这是在武烈伯回来之前,我收到的,是王承恩王公公亲笔所书。武烈伯自己看看吧。”
丁云毅拆开信大致看了一下,说什么听说自己滞留南京,台湾有何变化之类?又让陆齐诚仔细盘查,为何泰西舰队进犯,丁云毅却还那么不慌不忙的留在南京,是否其中有什么问题云云......
陆齐诚看着那些歌舞目不转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武烈伯,你回来了正好,一会帮我回一封吧,怎么说不用来告诉我,武烈伯自己看着办也就是了。”
陆齐诚已经完全成了丁云毅的傀儡。
丁云毅微微一笑:“让监军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陆齐诚喝了口茶,叹了声气:“我现在实在忙得不得了,这不,明天还要陪这些姑娘出去游玩,哪里有空管这些事情?”
丁云毅一听便道:“来人,去谢玄那里去三千两银子来给监军大人。”
说着又转向了陆齐诚,好像大是责备样子:“监军要去游玩,为何不去和秦云或者谢玄说那?也好让他们准备起来,监军难道还把我们当外人吗?”
“不当,不当。”陆齐诚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老是麻烦他们,怎么好意思?既然你如此客气,我也只能勉为其难收下来了。”
看看差不多了,丁云毅站起身来说道:
“请监军只管放心游玩便是,云毅这就先回去了。”(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丁总镇的一家人
“看剑!”
一声娇斥,一把宝剑猝不及防的刺了出来。
这一剑虽然刺得不错,但却力道角度全无。丁云毅一笑,避过这剑,反手一切,正好切在持剑之人手腕上,“叮当”一声,宝剑落到地上。丁云毅这才笑道;“小土,难道你想杀了你哥吗?”
“哥!”
欢呼声中,小土一把抱住了丁云毅,又蹦又跳:“哥,你可回来了,看我这一剑刺得怎么样。”
丁云毅笑着道:“不错不错,大有进步,再过一段rì子,我们家小土也可以上阵杀敌了。对了,你的虎贲卫女军怎么样了啊?”
小土这才放开哥哥,大是得意:“有两百多人了,都听我的指挥!”说完,神神秘秘地道:“哥,你的本事真大,又到哪给我找来了那么多的嫂子?”
“去,去。”丁云毅笑着把她轰走,可心里实在有些担心。
自己一下子又弄来了那么多的女人,天知道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就听到几个女人同时道:“欢迎夫君凯旋!”
邓怜玉、韩小小、阿喜......当然,还有陈圆圆。
一年多没有见陈圆圆,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原本以为顾横波、王月、李香君、柳如是四个女人,姿sè不迅于陈圆圆,哪里想到陈圆圆越长越是漂亮,这么一看,倒还是陈圆圆略胜一筹。
邓怜玉、韩小小、阿喜手中一人抱着一个孩子。韩小小在丁云毅离开台湾之前孩子便已出身。阿喜也是大腹便便,只有邓怜玉也有了倒是让丁云毅没有想到的。
瞧丁云毅贼兮兮看着自己样子,邓怜玉面上一红,低声道:“那次......那次从泉州回来......我......我便有身孕了……丁云毅“哈哈”大笑:“好,好得很,快,都给我看看。”
邓怜玉和韩小小生的都是儿子。阿喜生的却是女儿,眼看着两子一女,丁云毅越看越是高兴。只有陈圆圆嘟是嘴,老大的不开心。
按理说自己很早就认得丁大哥了,可因为自己岁数小。一直没有正式嫁给他,眼看着韩小小她们都有了儿子女儿,丁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娶自己?自己已经十五岁了。
丁云毅哪里知道陈圆圆在转什么心思,问起儿女姓名,都说等着他回来取。
他的儿女,排行是“行”字辈,老大叫丁行思,丁云毅在那皱着眉头想了好大一会:“女儿就叫丁行雁,怜玉的孩子嘛,我看叫丁行恒吧。总要让他将来长大后做事情有恒心,有毅力才是……在那逗弄了一会儿子女儿,让吕雪、吕慧两姐妹抱了进来。这一年多没见这对双胞胎姐妹,出落得也是愈发标致了。
自己妻妾成群,或者也不多这对姐妹花了......
韩小小最知自己夫君脾气。白了他一眼后说道:“你先别打吕雪吕慧心思,是你的总跑不了。我问你,你请回来的那些女子该如何处置?”
“啊,这个,那个啊......”丁云毅敷衍着这个那个一会,可这样事情再敷衍也敷衍不过去了:“顾横波和王月。这个已是我的女人了,我看找个时候娶了她们......柳如是嘛,也差不多了......至于李香君,这个年纪还小,再说人家未必乐意,等等再说,等等再说……韩小小几个女人相对苦笑,这位夫君在战场上勇猛无敌,娶起妻妾来可也一样勇猛。邓怜玉、韩小小、阿喜,若再算上陈圆圆,家里已经有三个半了,现在倒好,一口气硬是给弄回来了那么多位……那个月梅姑娘呢?”阿喜忽然问道:“开始我们见她大是肚子,还以为是你的呢,结果……一句话说出来,阿喜自己先红着脸笑了,紧接着赶紧道:“后来听说她居然有如此可怜身世,我们特意给她找了间上好的房子。可是丁大哥,韩姐姐和我们说了个事……韩小小帮着她说了出来:“月梅姑娘身世可怜,我们总该好好照顾着她,但她夫君已去,怕是......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月梅姑娘住在这里,夫君虽然心胸坦荡,但时间长了不免有流言飞语出来……我怕什么流言飞语?”丁云毅根本就不在乎:“我对月梅姑娘坦坦荡荡,一丝一毫歪念也都没有。”
韩小小苦笑了下:“你当然是没有了,你是武烈伯,福建总兵,谁敢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但是月梅姑娘却不一样了……丁云毅想想这话也是,皱了一下眉头:“那按照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你们结成兄妹,而且要弄得非常正式。”韩小小说出了自己心里想法:“最好让全台湾人都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她将来出生的孩子便是你的侄子,那恐怕就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了……好,好,这办法好得很。”丁云毅连声夸赞:“这事你帮我看着去办,要请些什么人,都由你来决定,场面弄得越热闹越好。”
正在那里商量着,顾横波、王月、李香君、柳如是、草衣道人王微这五个女人安顿完毕,走了出来:“见过大人,见过几位夫人。”
“几位姑娘不必客气,请坐。”邓怜玉等几人急忙站起来还礼道。
韩小小在那看着,这几位新来台湾的女子中,除了草衣道人王微年近四十,又是有夫之妇。其她四人早晚都会是一家人了。这下倒好,丁家可以开上几桌麻将了。
几个女人在那聊了一会,很快便热络起来,说的在那不亦乐乎。
丁云毅倒有些纳闷,自己家的女人处得倒当真还是不错,这倒还省去了自己许多麻烦,当然除了邓怜玉外。
邓怜玉虽然为丁云毅生了一个儿子。但似乎还和其她女人格格不入......
看到了邓怜玉,便想到了那个吕燕韩,丁云毅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把吕燕韩还活着的事情告诉自己妻子......
那几个女人也不知怎么渐渐说到了在南京时候事情,听丁云毅居然把“龙牙”当礼物送给了王月,阿喜睁大了眼睛:“丁大哥。那龙牙可不是你的了,是我借给你用的,你怎么随便就送人了啊?”
丁云毅一脸尴尬,几个女人捂嘴吃吃而笑。韩小小一本正经地道:“没关系,我家大人还有一柄千军槊,也是神兵利器,或者可以抵得上龙牙了。王月姑娘,这柄千军槊便给你了吧。”
“多谢姐姐。”王月居然一点都不客气,微微笑着应道。
他***,合着老子的武器一样都不是自己的了?丁云毅心里大是郁闷。将来上阵打仗。先得问王月去借千军槊,然后再得问阿喜去借龙牙,老子堂堂武烈伯,福建总兵,合着连兵器都是问别人借的?
看着他尴尬郁闷样子。几个女人前得前仰后合。
“吃饭,吃饭。”越想越是不甘的丁云毅拍着桌子叫道。
可谁想到这一来,笑声可是愈发的响了......
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事,几个女人还是笑个不停。韩小小生怕惹恼到了丁云毅,笑着把这话题给岔开了:“夫君那么年轻便当上了总兵官。这是大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想来夫君再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
“多着呢。”丁云毅想都不想便道:“我这个总兵官,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顾横波听了后问道:“丁大人难道坐到了这张位置上还不满足吗?”
丁云毅笑了笑:“不是我对位置不满足,而是我既然节制台澎二地军政要务,总要未雨绸缪,如果我的眼光只满足于目前的这一切,那离失败也就不远了,可我如果事事jǐng醒,那么我想台湾便会固若金汤。这样吧,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
“又是耗子的故事吗?”顾横波抿嘴笑道。
王月脸上红了起来,柳如是也抿嘴笑着,这耗子的故事,旁人不懂,她们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这回可不是耗子的故事了。”丁云毅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说的是两个和尚的故事……他在那停顿了会后说道:“有两个和尚他们分别住在相邻的两座山上的庙里。这两座山之间有一条溪,于是这两个和尚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下山去溪边挑水,久而久之他么变成为了好朋友。就这样时间在每天挑水中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年。突然有一天左边这座山的和尚没有下山挑水,右边那座山的和尚心想:他大概睡过头了。便不以为意。哪知道第二天左边这座山的和尚还是没有下山挑水,第三天也一样。过了一个星期还是一样,直到过了一个月右边那座山的和尚终于受不了,他心想:我的朋友可能生病了,我要过去拜访他,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于是他便爬上了左边这座山,去探望他的老朋友。等他到了左边这座山的庙,看到他的老友之后大吃一惊,因为他的老友正在庙前打太极拳,一点也不像一个月没喝水的人……几个姑娘听得入神,陈圆圆不由自主地问道:“那个和尚这一个月喝的是什么啊?”
丁云毅笑着继续说道:“右边那一座上的和尚也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他很好奇地问:‘你已经一个月没有下山挑水了,难道你可以不用喝水吗?’左边这座山的和尚说:‘来来来,我带你去看看。’于是他带着右边那座山的和尚走到庙的后院,指着一口井说:‘这五年来,我每天做完功课后都会抽空挖这口井,即使有时很忙,能挖多少就算多少。如今终于让我挖出井水,我就不用再下山挑水,我可以有更多时间练我喜欢的太极拳了……这个故事让几个姑娘若有所思,频频点头。
丁云毅喝了口酒:“无论我升到多大的官,那也都是挑水。而把握好机会,挖一口属于自己的井,培养自己另一方面的实力,未来当我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依然还是有水喝,而且还能喝得很悠闲......这台澎,便是我要挖的那口井……大人的故事富有哲理,小女子受教了。”顾横波认真地道:“大人广揽人才,为己所用,想来幼儿是这个意思了。”
“也是,但也不完全是。”丁云毅想了下:“我再给你们说个故事吧。从前,有两个饥饿的人得到了一位长者的恩赐,一根鱼竿和一篓鲜活硕大的鱼。其中,一个人要了一篓鱼,另一个人要了一根鱼竿,于是他们分道扬镳了。得到鱼的人原地就用干柴搭起篝火煮起了鱼,他狼吞虎咽,还没有品出鲜鱼的肉香,转瞬间,连鱼带汤就被他吃了个jīng光,不久,他便饿死在空空的鱼篓旁。另一个人则提着鱼竿继续忍饥挨饿,一步步艰难地向海边走去,可当他已经看到不远处那片蔚蓝sè的海洋时,他浑身的最后一点力气也使完了,他也只能眼巴巴地带着无尽的遗憾撒手人间。又有两个饥饿的人,他们同样得到了长者恩赐的一根鱼竿和一篓鱼。只是他们并没有各奔东西,而是商定共同去找寻大海,他俩每次只煮一条鱼,他们经过遥远的跋涉,来到了海边,从此,两人开始了捕鱼为生的rì子,几年后,他们盖起了房子,有了各自的家庭、子女,有了自己建造的渔船,过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说到这,丁云毅停顿了一下说道:
“一个人只顾眼前的利益,得到的终将是短暂的欢愉;一个人目标高远,但也要面对现实的生活。只有把理想和现实有机结合起来,才有可能成为一个成功之人。这故事却还有一个道理,一个人与其单独面对,不如和别人合作起来有着更加广阔的前景!”
第三百四十章 是忠是奸
多方面的合作,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
丁云毅始终都在和人斗,也始终都在和人合作。他和张肯堂合作过,和郑芝龙合作过,和泰西人合作过......而这些人却都是他的敌人......
在丁云毅看来,只要能为自己带来好处,无论什么样的人他都可以合作。
“大人......”这时候月梅走了出来,向丁云毅施了一礼:“月梅长途跋涉,身体略有不适,适才睡着了,请大人恕罪。”
“请坐,不必那么客气。”丁云毅请月梅坐了下来:“在我这里,原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什么大人小人的......月梅,我和你商量件事……说着,他把自己想和月梅结拜成兄妹的想法说了出来,月梅倒显得有些迟疑:“大人,不是月梅不知好歹。但大人是朝廷大员,月梅不过是个卑贱出身,哪里敢和大人高攀?传了出去,只会让人笑话,辱没了大人的名声。”
丁云毅大是不以为然:“我的义妹小土,当年出身尚不及你,她是灾民,几乎饿死,我也一样和她成了兄弟……大人,我和小土不一样。”月梅微微笑道:“她虽然是灾民,但出身清清白白,当大人的义妹,当然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福王府的歌舞姬,被福王当成货物一样赏来赏去,脏得很。我到了常平村。原以为能够安定下来,却不想让我的丈夫和常平村的人都死了,又是不详之人。像我这样一个又脏又不详的,是不能留在这的。若是大人看我可怜,只需赏我一间小小屋子便可以了。”
丁云毅和他的几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心中敬佩。月梅虽然身世可怜,但却丝毫不肯为富贵折腰。
“罢了。”丁云毅叹息一声:“怜玉。明rì你亲自为月梅在外找一间屋子,安顿好她。”
“是,夫君。”邓怜玉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李香君这一路上算是和月梅比较说得来了。这时有些忍不住地道:“大人,你贵为武烈伯,难道也眼看着锦衣卫如此嚣张跋扈吗?福王滥杀无辜。锦衣卫屠村肆虐,大人何不直接上书朝廷,参福王和锦衣卫一本,也为天下除害?”
“我?去参福王和锦衣卫?”丁云毅只觉得好笑,李香君虽然侠肝义胆,但对朝廷里的事情实在是不清楚:“福王是谁?那是差点当上皇帝的人,当今皇上对他也是有求必应。也曾经有人参过福王,但结果如何?丢官的丢官,杀头的杀头。锦衣卫呢?那更是想都别想。锦衣卫就如同皇上的眼睛臂膀一般,难道皇上会自己残废了自己吗?”
李香君有些不太服气:“文臣死谏。武将死战,难道大人也怕丢官杀头吗?”
“我怕,而且怕得要命。”丁云毅的回答出人意料:“武烈伯只有一个,福建总兵也只有一个,死了那就不太好玩了。我和你们说句实话。这些年我也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我却活了几十万的百姓。我若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死谏,我的部下怎么办?台湾如此多的百姓怎么办?除了我,天底下还有谁能如此治理台湾?”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狂妄,但那几个女人都听得非常仔细,丁云毅冷笑一声:
“我得好好活着。命只有一条,丢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我台澎二地,丢给张肯堂他治理不好,丢给郑芝龙也治理不好。我的虎贲卫只听我的,我台湾只听我的,就连天下的海盗也只听我的。台湾少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少了我丁云毅!听着狂妄嚣张是吗?是,我也这么觉得,可我说的是实话。将来还有无数的灾民会来台湾,台湾会更加壮大,所以我得好好的活着,我的这条命,金贵得很!”
这些话便是连韩小小她们也是第一次听到......
做岳飞还是戚继光?在这样的选择中,丁云毅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后者。
他可以说是大明的第一号忠臣,定海盗、收台湾、战金虏、败流寇,所做的每件事情无不顶天立地,但他也是大明的第一号jiān臣。
他可以欺君罔上,也可以弄虚作假,只要他认为对自己有利,他不会去在乎什么。他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怎么让自己和台湾生存下去!
是忠、是jiān,其实并不重要......
顾横波眼露崇敬:“大人,这些话我过去从来没有听谁说过,今天闻之,我终于知道很多事情其实和我们这些小女子想的完全不一样,大人的心迹,也是我们完全不能懂的。大人,请问我大明未来如何?”
“大明危险得很。”丁云毅一张嘴,便惊四座:“我大明天灾**......天灾一来,是你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只说一个旱灾,你们知道旱灾起了会是如何悲苦?旱灾一旦形成,赤地千里,寸草不生。而旱灾又必然引起蝗灾,灾难于是扩张到旱灾以外的地区,使千里之外的青青麦禾,数天之内就被吃个jīng光。我见过给事中马懋才给皇上上的奏章,说了旱灾的可怕景象:‘我是陕西省安塞县人,地方官员的报告中,常说父亲遗弃儿子,丈夫出卖妻子,或挖掘草根吞食,或挖掘白石充饥。然而事实比所形容的更加可怕。我的家乡延安府,自去年到今年,一年没有落雨,草木枯焦。**月间,乡民争着采食山中的蓬草,虽然勉强也算作谷物,实际上跟糠皮一样,味道苦涩,吃了仅能免死。到了十月,蓬草食尽,只有剥树皮来吃,所有树皮中唯榆树皮最为上等。但仍要混杂其他树皮同吃,也不过稍稍延缓死亡。到了年终,树皮又被吃完,只有挖掘山中的石块来吃,石块冷硬,其味腥涩,只一点点。即可吃饱。但数天之后,因不能消化,就腹部发胀。无法如厕,胃部下垂而死。一些不愿吃石块而死的乡民们,只好集结起来当强盗。另一些稍有积蓄的家庭。被抢劫一空,也变成饥饿的群众。他们知道当强盗是犯法的,非死不可,但他们与其坐着等死,宁愿当强盗犯法被处死,即令当鬼,也愿当一个饱死鬼。最可怜的是,在安塞城西一带地方,每天必有一两个婴儿或幼童被遗弃在那里,哀号呼唤爸爸妈妈。在力竭肚饿时。就拣吃地上的粪便。到明天,全都饿死。更可怕的是,幼年人或独行人,一出城外,便告失踪。以后见城外的贫民用人的骨头当木柴烧。烹煮人肉,才知道失踪的人,都被饥民吃掉。可是吃人肉的人也不能维持残生,他们用不了几天,就头部肿胀,浑身燥热而死……顾横波、柳如是这些新来台湾的女子听了几乎晕倒。她们做梦也想不到。天下间居然还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韩小小叹息了声:“过去我也不信,我台湾也发生过三年旱灾,但却渡了过来,现在想想,全是夫君的功劳。记得那次夫君大举灾民到了台湾,我们几个拿着吃的去看灾民,他们抓住了就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也不肯听我们的劝稍稍吃慢一些......我问起他们为何,他们说的,便和夫君说的完全一样......试想,一个几个月没有见过一粒米的人,见到真正的食物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天灾倒还算了,更加可怕的是**。”丁云毅目光深邃:“那些个朝廷官员,想的不是如何尽量振兴我大明,却在那里不断争权夺利。魏忠贤如此,东林党如此,温体仁如此,周延儒也同样如此......大家都把眼光盯在如何争夺权利上,全然忘记了当一个大臣应尽的义务,这样的朝廷便是皇上再想励jīng图治,却也无可奈何。”
他说到这里,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凤阳是龙兴之地,长期享受许多优惠,赋役较其它地区为轻,在太祖年间甚至一度免征赋役。这里是皇上祖籍,情况总该好些。但是越往后去情况便越发不妙,各种加征也要照样承担。崇祯四年底,南京礼部右侍郎钱士升祭告凤阳垒陵,对当地残破的状况颇感痛心,遂上书说‘凤阳土地多荒,庐舍廖落,冈陵灌莽,一望萧然......挈妻担子,乞活四方户口既已流亡,逋赋因之岁积。有司悚于正额,不得不以逋户之丁粮派征于现在之赋,于是赔累愈多,而现在者又转而之他矣......钱士升的这段话说出了问题的实质。
一再加征,逼得老百姓四处流亡。当地官员为了征足赋额,只好将逃户的赋税转嫁到未逃户身上末逃户不堪重负,也只好逃亡。土地大片抛荒,自然就一望萧然了。皇帝的祖籍尚且如此捌蔽凋零,其它地区的破败也就可想而知了。”
丁云毅说到这苦笑了下:“我出征的时候路过江北,数千里的江北地区竟看不到一个耕田的人,而五月正是农耕的忙季、天下又怎么能不荒歉呢?这显然不是天灾所致,而是大批农民逃避赋役而流离失所的结果......还有,我从未看到过官府组织农民兴修水利。水利不修,小灾也会变成大,而朝廷还在不断的加征各式各样的税收。老百姓困顿已极,面对各种加征,实在无力承担。加征之令下,各地方官不敢怠慢,都以催科为能。谁能将加征的饷额及时交足,谁就是能干的官员。一些较为体恤老百姓苦难的官员,不忍心百般摧索,不能如期按数交足,反而获罪,甚至因此而被惩治......所以我大明是三分天灾,七分**那……今天听到的话,在这些女子耳中闻所未闻,顾横波忍不住问道:“那依大人看来该当如何?”
“兴修水利,整顿农业。”丁云毅说出这几个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就难了。这些事情都需要银子支撑,但朝廷到哪里找银子去?辽东之地需要银子,中原也需要银子,可朝廷最缺的就是银子。只有把辽东和中原彻底定了,才可以把注意力转到这些方面,但现在,难,难得很。”
柳如是也在一边说道:“过去我听惯了风花雪月,见惯了纸醉金迷,也有一些名士,常常和我们说些自己认为了不起的治国方略,我过去也觉得有道理,但自从见到大人,才知道那些不过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罢了。天下间的事,原不是他们能看到本质的。”
“那些所谓的名士们只会空谈误国。”丁云毅不屑地道:“他们把自己关在家里,看几本书,找些‘志同道合’的人发些空谈,便以为自己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恨不得现在就把朝廷的大权交给他们,可真的这么做了,他们一看,天下的事和自己想的根本就不一样,于是傻了,呆了,便会做出更加荒唐的事情来,天下便也更加乱了。”
他越说越是冷漠:“真正知道天下如何的,只有我们这些常年征战在疆场的将领,可惜的是,朝廷要用我们,更加要防我们,将士们无法把全部的jīng力用到战场上,却天天要提心吊胆的生怕得罪朝廷,战斗力自然而然的便大打折扣,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说,我更愿意当一个别人眼睛里的jiān臣,好把全部的jīng力都放到我的台湾来。”
“大人,你这样的jiān臣才是我大明真正的栋梁。”顾横波举起了酒杯道:“我敬jiān臣一杯!”
丁云毅满饮一杯,放下杯子,豪气忽起:
“现在我在某些人的眼里是jiān臣,但当我神州真正危亡之机,才会知道谁是忠,谁是jiān。流寇夺不了我神州,金虏也夺不了我神州,我神州大地有的是甘洒热血的大好男儿!”(未完待续)RQ
第三百四十一章 火炮和战船
“shè击!”
在李定国的命令中,那些和他差不多大岁数的士兵手中的火枪响了。
目标被击中一片,但李定国却似乎还显得很不满意的样子,在那不断的大声叫着什么。
虎贲卫之虎贲亲军!
“哼,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被李定国特地请来的虎贲近军指挥阿湖很是不屑:“听着挺热闹的,可一枪放完,就什么用都没有了,真上了战场,不是我虎贲近军的对手。”
李定国笑了笑,也没有和他争辩。
“放屁!”背后忽然传来了这么一声骂声。
李定国和阿湖回头看去,两人同时失口叫出:“三哥......丁大哥……丁云毅回来了!
“虎贲亲军办得不错。”
朝那些手握火枪的士兵们看了看,丁云毅似乎非常满意:“阿湖,你别小看这些火枪兵,我看再这么发展两年,你的虎贲近军可根本打不过定国。”
阿湖讪笑几声,但神sè间却是明显的不相信。
也不和他多说,丁云毅指了指李定国的部下:“能够全部火枪配备了吗?”
“还不能。”李定国很实在的摇了下头:“还必须要依靠长枪兵等的掩护。我虎贲亲军成军不过一年,还无法形成最有效的战斗力。如果能再给我两三年的时间,便可以上战场了。”
丁云毅很欣赏的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实话。
一支具有强大战斗力。完全用火器武装起来的部队,在短时期内是无法成军的,必须有一个较长时间的培养过程。
自己选择李定国来统率火器部队虎贲亲军,显然是做对了。
“你呢?”丁云毅把脸一板,转向了阿湖问道。
“大哥......啊,总镇,请你去看看我的虎贲卫军!”阿湖一挺肚子。大咧咧地说道。
丁云毅还是板着脸:“要是没有训练好,我当场撤了你。”
当来到虎贲卫军的cāo练场所,丁云毅看到的是一副完全不一样的场面。
那些十七、八岁的棒小伙子。一个个大呼小叫,劲头十足。
这些个小伙子们,在cāo练场上也都是真打。瞪着眼睛,嘴里不断发出叫声,“荷荷”的叫着,凶狠凌厉的厮杀在了一起。
丁云毅亲眼看到,一个士兵的眼眶都被打裂了,鲜血迷糊了他的眼睛,可他却大吼一声,一下扑倒了打伤他的士兵,抡起拳头“劈劈啪啪”的就是一通好打。
“让那两人过来。”丁云毅指了指道。
“茅发,茅财。都别打了,过来。”
一听这名字,丁云毅和李定国都笑了。感情这是兄弟两个?他们老子一定是想发财想疯了,给儿子都取了这么个名字。
两人站到了丁云毅的面前,脸上全都是血。
“你们是兄弟?”丁云毅好奇地问道。
“回总镇。是!我是哥哥,他是弟弟!”眼眶被打裂的茅发大声说道。
丁云毅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亲兄弟,怎么出手那么狠那?”
“回总镇,这是阿湖指挥命令我们这么做的?”
“哦,为什么?”
“回总镇,阿湖指挥说了。要想在战场上不当孬种,cāo练的时候首先就不能当孬种。就算是亲兄弟,也得这么照着死里cāo练,不然将来到了战场上,一准没命。”
丁云毅“哦”了一声,又朝阿湖看了看。
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从来没有经过任何军事培养,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当年在澎湖时候亲眼见到的。
当初丁云毅练兵时,也讲究的是一个“狠”字,阿湖打小对丁云毅就崇拜无比,现在亲自带兵,便把这一套完全照样搬了过来。
“训练的时候是要狠,但狠不是全部。”
丁云毅在那想了想:“如果有一天,你们兄弟中的一个在战场上负伤了,那剩下的另一个会怎么办?”
“救呗!”茅财想都不想就道:“我们爹说了,当兄弟的,就得互相帮衬着,谁要欺负到了我们中的一个,就揍他个***!”
丁云毅笑了:“这就对了,练兵的时候要狠,但在战场上要守望相助,一个受伤了,另一个得豁出xìng命去救,可这不光是你们兄弟,对其他同伴也要如此。”
“是,明白了,总镇!”
丁云毅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cāo练去,转向了阿湖道:“你的部队,现在开战便能够派上用场了。”
阿湖一听这话,得意洋洋,示威似的朝李定国看了眼。
“但是......”丁云毅又笑了笑:“将来等定国的部队能够用到战场上,你,打不过他!”
这已经是丁云毅今天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阿湖大不服气,可在丁云毅的面前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丁云毅知道阿湖心里的不服气,但未来很快便会证明这一切。
而让他感到欣喜的是,自己离开了台湾一年多,李定国和阿湖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虎贲亲军和虎贲近军如同chūn天的小树一样茁壮生长,很快,他们便会长成参天大树......
他们一个是自己的义弟,一个是自己的小舅子,对自己的忠诚毋庸置疑,而在虎贲卫里增添了他们这样年轻、无所畏惧,敢冲敢做的年轻人,将会成为最有力的新鲜血液。
快了,就快到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从cāo练场出来,丁云毅直奔火器局。这里是他最关心的地方之一,在中原的时候也都始终念念不忘。
才到火器局门口。丁云毅第一眼就看到了十多门看着像新出厂的火炮整齐的堆放在那,正等着运走。
千斤佛郎机、红夷炮......一门门的摆放在那里,看的丁云毅心花怒放。
炮啊,这都是自己的炮啊!在自己不在台湾的这段rì子里,火器局的生产能力明显又上了一个档次了......
那是一号、二号、三号的舰船炮、要塞炮,那是四号随军炮,那是五号攻城炮......
丁云毅长长的出了口气。一旦战争爆发,这些都是将决定战争胜负的最有力武器!
一进火器局,见康德鲁曼、艾尔和焦勖正在对一枝火枪激烈的争论着什么。这三个人一会说着大明官话。一会又说着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语言......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看那样子都快打起来了。
而原本充当翻译的西蒙德,站在一边怔怔的,根本就来不及翻译了……冷静,冷静。”丁云毅赶紧走了过去,生怕他们真起什么冲突。
看到“失踪”一年多的丁云毅出现,艾尔都不带打招呼的,一把拉过了他:“丁,你看,我坚决的认为这样的火枪必须得到进一步的改进,使其完全摆脱支架的辅助。但是亲爱的康德鲁曼先生却坚决反对我的这一设想……不,完全是荒谬的。”康德鲁曼挥动着胳膊:“如果火枪失去了支架的辅助,那么在shè击jīng度上会进一步的降低,这是不理智的,任何一支火枪。都必须要依赖支架!艾尔,我很为你感到遗憾。你居然还想把火枪发shè的四十三个步骤降低,这实在太可笑了。要知道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严格计算的,缺少了任何一个将变成非常荒谬的事情!”
和就是他们之间巨大的区别了,丁云毅在心里想道。
火枪之所以在战场上还无法成为主宰,甚至不能起到决定xìng的因素。便是因为火枪的种种限制。
比如支架,比如复杂烦琐的发shè步骤。而自己不惜花费重金来聘请这些泰西人,并不是要他们按部就班的来生产火枪,那是工匠做的事情。他们要做的,是改进火枪,发明更加先进的火枪。
从这一层意义上来说,艾尔无疑做得比康德鲁曼更加出sè,眼光也放得更加长远。
“你认为怎样,焦先生?”丁云毅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焦勖。
焦勖表现得非常从容:“我是赞同艾尔先生意见的。支架迟早都会被完全取消的,而减少shè击步骤,也将能使火枪更加完美的发挥出作用来。”
他仔细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丁云毅听的非常仔细,然后他想了一下,对焦勖说道:“焦先生,我想把你留在这里,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焦勖一听大喜,这正是他求之不得了,急忙点头答应。
丁云毅满意的笑了笑。焦勖虽然没有接触过外面的文明,但他却绝不逊sè于任何一个最优秀的泰西枪械师。他是大明,是台湾,是自己在枪械生产方面的一个支柱!
有了他的加入,自己就不必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泰西人的身上了。
想到这,丁云毅缓缓地说道:“其实你们也不用那么激烈的争论,究竟哪一种方式最好,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会得到验证的。我不会偏袒哪一方,你们一样拥有着充裕的资金,一样拥有着足够的人手……尽管他的嘴里这么说,但在他的内心,已经渐渐偏移到了艾尔和焦勖这一方了。
康德鲁曼是一个出sè的工匠,但也仅仅只局限于此罢了,而艾尔和焦勖却是大师级别的人物,他们现在一些看起来“荒谬”的奇思妙想,很快便会全部一一实现......
在火器局中丁云毅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而在造船坊中,他也同样如此。
眼下的台湾造船坊,已经完全由蔡九洲的父亲蔡启珍全权负责。在丁云毅离开台湾之前,“虎式”战船和“豹式”战船已经全部投入生产,这已成为虎贲卫水师的主力战船。
如果仅仅从数量上而言,虎贲卫水师也许用十年时间,也无法达到郑家船队三千余艘船的规模,可是在质量上,虎贲卫水师已经远远超过了郑家水师。
而与此同时,“狮”字级的特大型战船也问世了。
这艘被命名为“猛狮”号的战船,竟然装备了多达九十八门各类火炮。它的船体坚固,机动xìng好,火力强大。它高耸的船首和城堡一样的船身,一旦海战发生将对敌人形成一种威慑。
“好,好得很!”丁云毅一见“猛狮”号便赞不绝口:“这船一出现,不用打,便吓也能将敌人吓个半死,我看这样的船可以多弄几艘出来。”
“多弄几艘?”蔡启珍睁大了眼睛:“总镇,你知道造这样的一条船要花费多少银子?要花费多少人力?一年能造一艘,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
“啊,这样啊。”丁云毅讪笑了几声:“那五年便可以弄出五艘了。蔡公,我看咱们台湾造船坊还可以进一步的扩大。你看,台湾又新来了那么多的灾民,当中大有可用之才,你尽管去挑,需要多少银子,也尽管去支取便是。”
蔡启珍点了点头:“不过造船坊和我们之前的本意是违背了的。目前造船坊每年都要投放进去大量银子,根本不可能赚银子那。我的总镇,我可算是上了你的当了。”
丁云毅笑了起来:“蔡公,忍着吧,现在一切都将优先满足于军事,军事不振,则贸易再繁荣也都将是过眼云烟。我们和泰西人打过一次,我想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巴达维亚、麻六甲那里的泰西人,还对我台湾虎视眈眈,无一刻不在想着报仇那......现在他们和我们进行贸易,不过是双方都有利可图罢了,一旦出现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蔡启珍缓缓点头。
丁云毅忽然又冷笑一声:“其实他们盯着我的台湾,我又何尝不在盯着他们的地方?”
蔡启珍吃了一惊,难道总镇把目光又放到了巴达维亚、麻六甲这些泰西人控制的地盘上了吗?
丁云毅的想法其实并不复杂,以目前的发展来看,一个台湾对于自己来说显得小了一些。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要打出去。
而在哪里能够取得突破口?那也就只有在这些泰西人控制的地盘上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甲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