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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方蜘蛛     强明txt下载     强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血染大海

    “郑三爷,敢和我一起破敌否?”

    龙牙在手,丁云毅回首笑道。

    郑芝凤也是豪气大起:“若是副镇敢死,郑芝凤又焉敢惜此命?”

    两人相视大笑,尽管丁云毅和郑家既是同盟,又矛盾重重,但在此刻,他和郑芝龙却走到了一起,并肩作战。

    在外敌面前,私人恩怨是可以暂时放一下的。

    炮弹呼啸着铺天盖地飞来,在海面上不断炸出巨大的水柱。但“虎威”号和所有虎贲卫战船上的水手们,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依旧在不断的前进着。

    靠近!靠近!再靠近一些!

    一颗炮弹落在了“虎威”号上,碎木飞溅,可船速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轰——轰——轰——”

    在葡萄牙舰队方向,虎贲卫主力正以凶猛之炮火,不断轰击着范围内的每一艘敌方战舰。

    一字排列,各中队追随主舰的联合舰队传统战斗方式,此时在侧翼遭受攻击的情况下,反而把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给了虎贲卫。

    虎贲卫迅速形成了局部以多打少的局面。

    五六枚炮弹几乎同时落到了葡萄牙人的“远征”号上,“远征”在遭受了这一连续打击之后,船上水手死伤惨重。

    船长多莫吉立即命令“远征”号撤退,但慌乱中的“远征”号,却和自己的友舰“东方胜利”号碰撞到了一起。

    对于这两艘葡萄牙战舰来说,这一失误是致命xìng的。

    无数的炮弹向着“远征”号和“东方胜利”号落下。片刻,两艘曾经在海上耀武扬威的战舰,几乎被撕成了碎片。

    船上水手大量阵亡,剩下的纷纷跃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绝望的等待着自己最后命运的到来......

    而虎贲卫主力的攻击步伐并没有丝毫停滞。

    在击沉了“远征”号和“东方胜利”号上,船上虎贲卫官兵士气大振,炮声愈发的欢快起来。

    不光在侧翼。在正面,虎贲卫“快船死士”的二十条船,除七条被葡萄牙人击沉。剩下的全部命中目标。

    大火在三艘葡萄牙的战舰上燃烧,无数的葡萄牙水手在火中发出绝望的哀号。

    葡萄牙舰队的司令官德尔逊绝望的咆哮着,但咆哮却已经无法阻止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敌人竟然会采取这样的战术。

    而西班牙舰队始终没有参战,他们的司令官科库耶拉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率领舰队参战的话,遇到这疯子一样的打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自己是否也会和那些葡萄牙人的战舰一样,面临悲惨的境遇?

    当然,还有一些幸灾乐祸。

    不管荷兰舰队会取得什么样的战果,起码葡萄牙人的舰队已经遭到了重创,它们中的许多战舰是从麻六甲方向增援来的,在那里,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同样在那展开着缠斗。在这次的海战之后,葡萄牙人的力量必然受到很大削弱,这对于西班牙来说将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司令官阁下,您应该感谢我吗?”西蒙德笑嘻嘻地问道。

    “当然,当然。我的确应该感谢你。”科库耶拉总督满面带笑,在他的另一侧,是科罗曼德尔海岸舰队的司令官迪戈.艾蒙内希。科库耶拉总督笑着道:“迪戈,我的朋友,麻六甲的葡萄牙人遭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我想。您的舰队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

    迪戈.艾蒙内希同样也是笑容满面:“总督阁下,您做了一个最英明的决定,尽管我对台湾同样也抱有野心,但现在看起来显然是不现实的,麻六甲的情况便要简单得多,当然,我们这么做未免不绅士了一些,可为了西班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为了西班牙。”科库耶拉总督微笑着道。

    海战持续进行着。

    在葡萄牙舰队遭受沉重打击的同时,丁云毅所指挥的舰队,也在荷兰舰队凶猛炮火的攻击之下,奋力向着敌舰推进。

    “福建”号中弹起火,“泉州”号中弹起火......但这却丝毫影响不到丁云毅的决心。即便是受损的“福建”号和“泉州”号,在依然一面扑灭着火势,一面顽强的向前推进。

    洛.艾达丹,这位联合舰队的总司令,被赞誉为“尼德兰年轻天才”,今年仅仅只有三十三岁的,便指挥了如此庞大舰队的荷兰人,在这样的攻势下也变得慌乱起来。

    力量最弱的英国舰队已被击溃,葡萄牙人的情况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而那些该死的西班牙人,却到现在一点出动的迹象也都没有,他们很明显的是背叛了联合舰队。

    还有正面,那些明朝人简直就是疯了,他们完全没有遵循海战的守则,竟然如此不顾一切的朝着自己这冲来。

    “司令官阁下,敌舰已冲过有效炮击范围!”

    “接舷战,准备接舷战!”

    这是最无奈的选择,在拥有强大战舰和炮火优势的情况下,艾达丹却不得不被迫面对惨烈的肉搏战。

    而这,却是丁云毅想要看到的......

    张宪轩和蔡九洲,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葡萄牙舰队,而自己这里承受的炮火压力实在太大,只有不顾伤亡的和荷兰人纠缠在一起,才能将自己的劣势扭转。

    眼看着越来越接近了,丁云毅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来到这个时代以前,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海战。炮火互shè,然后接舷肉搏,这样古老的海战战术。或者之前只会在电影里看到吧?

    而现在,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接舷!”

    叶大海的怒吼在身边传来。

    “接舷!”

    丁云毅也同时爆发出了这样的吼声。

    旗舰对旗舰!

    “虎威”号直接和四国联合舰队旗舰“郁金香”号接舷!

    现在,什么优势的炮火全部成为了摆设,人和人之间的搏杀,将决定到这里战斗的胜负。

    一个“虎威”号上的水手奋不顾身的跳了上去,但是在几枝火枪的同时轰鸣中,这名大明的水手被完全轰烂了。

    “杀!”“杀!”

    震天动地的吼声在“虎威”号上的水手们中传来。火炮无法阻挡到他们,火枪同样也无法阻挡到他们。

    一个接着一个的水手跳到了“郁金香”号上,而在这些水手之中。一个人的身影始终都在支撑着这些大明官兵必胜的信念:

    丁云毅!

    每战必先!这几乎成了丁云毅的代名词。

    这个年轻的,勇猛无畏的大明副将,如同一只猛虎。扑进了一堆绵羊之中,手中“龙牙”大起大落,鲜血飞溅,残肢断臂到处乱飞。挡者死,拦者亡!

    郑芝凤同样也表现的非常威猛。这不光是虎贲卫水师和四国联合舰队的较量,也同样是郑家和丁家之间的较量!

    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了丁云毅!

    他手中的宝剑,不断的一剑一剑挥出,剑剑饮血。血把郑芝凤的全身都已沾满,让他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可怕。

    “郑三爷。杀得可爽快?”

    丁云毅的大笑声中,郑芝凤也笑道:“爷好久没有杀人了,没有想到这次一来,便要大杀四方,可副镇并肩作战。何其快哉!”

    丁云毅一声闷哼,左肩被荷兰人的佩剑刺穿,他厉吼一声,飞起一脚,将那荷兰人踹翻,冷声道:“鼠辈焉敢伤我!”

    倒在地上的荷兰人听不懂敌人在说什么。可他明明已经被自己刺伤了,为何还能如此勇猛?看到丁云毅挥刀朝自己冲来,他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可是龙牙已经落了下来......

    荷兰人的一条左胳膊被卸了下来,他刺穿了丁云毅的左肩,丁云毅便卸他一条胳膊,连本带利,不得拖欠!

    紧接着,丁云毅又是一刀,将一颗脑袋割下。

    这血腥残忍的一幕,便连见惯了生死的郑芝凤也大是吃惊。居然那么惨烈的杀法?还非得先下了对方一条胳膊才行?眦睚必报,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时丁云毅背对郑芝凤,背后大开,只要一剑,就能把丁云毅刺杀在自己剑下……郑三爷何不杀敌?”

    正在此时,郑芝凤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yīn冷声音,郑芝凤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见是叶大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打了个哆嗦,强笑道:“正想以红夷之血染我宝剑!”

    丁云毅忽然回头:“大海,郑三爷勇冠三军,难道你还怕他杀不了红夷吗?”

    这一瞬间,郑芝凤忽然明白了,看起来勇猛的丁云毅,并不是有勇无谋,他根本就没有相信过自己,从战斗一开始,便让叶大海在边上监视住了自己......

    艾达丹必须要面对这一状况了。

    “郁金香”号上已到处都是敌人,尽管暂时还分不出这些胜负,但是这些凶狠的明朝人,杀人的手段实在是太恐怖血腥了。而且更加要命的是,荷兰人和明朝人混战在了一起,邻近的荷兰战船根本无法给予他们帮助。

    各艘船上都在响着震动大海的呐喊声,每一条船都在奋战着……总司令先生,快看!”

    部下的惊叫,让艾达丹一惊,朝部下手指的方向看去,无数星星点点的船只正在出现。

    身边的水手们在奋战,艾达丹急忙拿起了千里镜。渐渐的能够看清楚了。

    船!那是无数的船!

    每艘船上,都飘扬着相同的旗帜:两把刀叉着一个可怕的骷髅头!

    海盗!那是海盗!上帝,哪里来的那么多海盗!

    此起彼伏的呼声,从那些海盗船上传来,郑芝龙凝神倾听,随着船只的接近,成千上万人的呼声终于让他听清了:

    “盟主,海盗同盟大举增援!”

    海盗同盟?郑芝凤一怔。之前便隐隐听说丁云毅组织了一个海盗同盟,但那都归于流言,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到了这个地步,丁云毅已经不想再隐瞒什么,反正瞒也无法瞒住,他笑道:“郑三爷,我聚合海盗,使其改邪归正,为朝廷效力,郑三爷以为如何?”

    “啊,好,好......”郑芝凤勉强笑了一下。

    现在形势有些让人担心了。虎贲卫水师在这场海战中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本来已让人震惊,现在他又有了如此多的海盗当帮手,势力已经很难控制得多。

    这,已经对郑家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丁云毅到福建这才几年?居然有了这样的气势?他现在和郑家是同盟,那么将来呢?

    丁云毅其实也是有意而为之,他就是要通过郑芝凤让郑芝龙知道,自己的势力,已经不是郑家想灭便能灭得了的了,和自己同盟,是郑芝龙唯一的选择!

    大股海盗的忽然出现,让战场局势再度出现改变。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西班牙舰队总司令科库耶拉,他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上帝,仁慈的上帝,丁云毅并没有欺骗他,他有足够的力量来调动海盗。而正虎视眈眈对着吕宋的一棵树和一股烟呢?

    上帝保佑,希望丁云毅能够说到做到,不要让那两个大海盗对吕宋发起任何攻击。要不然,自己辛苦在吕宋经营的一切,和自己在那的妻子孩子们便会面临噩梦。

    西班牙舰队之前并不出击,却能让联合舰队还抱着一丝侥幸,而现在的忽然撤退,让联合舰队的水手们一下惊慌起来。

    “卑鄙的西班牙人!”洛.艾达丹暴怒的叫了起来。

    他有权利去恨西班牙人,但他之前没有仔细的去想一想,荷兰和西班牙之间为了争斗海上霸权和在东方的权利,爆发了无数的战斗,为了利益他们暂时联合在了一起,但一旦局面出现改变,难道还指望着西班牙人能不顾一切的帮助他们曾经的敌人吗?

    英国舰队已被击溃,葡萄牙舰队的状况一点也好不到哪去,现在西班牙人也逃跑了,只剩下了荷兰舰队在那苦苦坚持。

    气势浩大的联合舰队,现在不得不面对可能到来的可怕局面了:

    失败!(未完待续)RQ

第二百八十七章 海战大捷

    一战而定海权!

    台湾,是大明的台湾;大海,是大明的大海!

    胜利的天平,已经急速在向虎贲卫一方倾斜。\\\\那些忽然出现的大股海盗,让混乱中的联合舰队嗅到了失败的味道。

    “郁金香”号上,尸体已经把这艘战船堆满,鲜血已经把甲板冲洗得通红。

    那把“龙牙”,在荷兰人的眼里,便是来自地狱的魔刀,死在这把刀下之人的凄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要杀,就要把对方杀怕!要杀,就要杀得对方从此后再也不敢面对自己!

    这,是丁云毅唯一的想法。

    他的身上也同样到处是伤,但他已经习惯了忍受痛苦。他是人,不是神,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但这并不重要,当一个人对受伤流血已经习以为常,内心对伤痛的忍受力早已超过了**的痛苦。

    段三儿忠心耿耿的护卫在他的一边,他的身上同样也到处都是伤口和鲜血。有几次他几乎要放弃了,可看到大人如此,他也咬着牙在苦苦坚持着。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的jīng神和意志力往往能够带动到他身边的人。

    段三儿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从来也都不是。他怕疼、怕死,可自从跟了丁云毅之后,甚至连他自己也都没有发现,他悄悄的变了。

    他开始知道,在战场上如果你怕死,死亡便会和你形影不离。可你要是根本不去在乎生命。死神便会对你无可奈何。

    “叶大海,段三儿,那是红夷的司令官!”

    丁云毅忽然迸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

    在甲板的上层,一个穿着制作jīng良军服的年轻红夷军官,正在几个水手的护卫下,张皇失措的看着自己舰船上的战斗。

    他的军服,他的佩剑。他手里的千里镜,已经很好的出卖了他的身份。

    红夷水手们手里拿的火枪,是唯一的威胁。

    “冲上去!”

    随着丁云毅的一声怒吼。几名大明士兵不顾生死的冲了上去。

    红夷手中的火枪响了。

    那几个水手栽倒在了血泊中。但但火枪shè击完后,便成了烧火棍。

    丁云毅、叶大海、段三儿、郑芝凤同时冲上。手里的刀剑挥去,漫天血花。

    “杀!”

    这是丁云毅的吼声!他的龙牙。左右挥舞,血水如同下雨一般漫舞。

    洛.艾达丹完全傻了。

    他在二十岁的时候,便被赞誉为尼德兰难得一见的海军天才,这一称号也为他赢得了无数的荣誉。那些贵妇人、美少女纷纷对他青睐有加,都能以邀请到他参加宴会而荣。而这也无疑增加了他的莫大信心。

    他会三种乐器,会两国语言,会跳华美的舞蹈,能唱出动人的歌声。但这一切,在战场上却什么用都没有。战场上是真正的血淋淋的杀戮,乐器无法为他换来胜利。八国语言也不能阻止死亡的发生,歌唱和舞蹈在这里,显得是那么的荒诞可笑。

    他能滔滔不绝的说出每种海战战术的长短,能说出每种大炮的型号和所使用炮弹的重量,也能清晰的告诉别人火绳枪有多长的shè程。但到了真实的战场上。任何滔滔不绝的海战战术,也都无法抵挡住对方这样蛮不讲理的攻击。

    当看到那群明朝人凶狠的冲了上来,艾达丹慌张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那种又细又长,装饰作用更强于实战作用的佩剑。

    身前保护他的卫兵们都死了。

    太可怕了!这些明朝人杀起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丁云毅也看到了自己的敌手:四国联合舰队总司令洛.艾达丹。

    他很奇怪荷兰人为什么会派这个人来指挥舰队,而当他看到对方一手叉着腰,一手举起佩剑。摆出了个决斗姿势后,丁云毅忍不住笑了。

    他朝艾达丹招了招手,艾达丹连蹦带跳着举起剑一剑就朝丁云毅刺了过来。

    丁云毅侧身让开,翻转龙牙,用刀背重重用力一击,击在了艾达丹的手腕上。

    艾达丹发出了痛苦的哀号,手里的佩剑落到了地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刀冰冷的刀锋已经对准了他的脖子。

    艾达丹做出了下意识,但却也是让他耻辱一生的一个动作:

    他举起了自己的手!

    丁云毅裂嘴笑得更加开心了。

    郑芝凤会些简单的红夷话,他告诉这个一脸惊恐,举着双手浑身颤抖不已的红夷司令官道:“升白旗吧。”

    尽管郑芝凤的红夷话有些含糊,但艾达丹还是听清楚了。

    “郁金香”号上的战斗骤然便停止了,过了会,一面白旗在这艘联合舰队的旗舰上缓缓升起。

    白旗升起来了,有的战舰停止了战斗,但有的却依然没有放弃。

    许多军官都知道一旦投降,那将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台湾无法得到,随后而产生的一系列变故才是最可怕的。

    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甚至是英国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荷兰在东方的势力。遭受到惨败的荷兰舰队,能够抵挡这些国家的反扑吗?

    就算是失败,也要尽可能的把战舰带回到巴达维亚去。

    艾达丹应该感谢这些尽职的船长,东印度公司应该感谢,荷兰也同样应该感谢。如果没有他们的奋战,如果人人都和艾达丹一样,那么荷兰的局势变会岌岌可危。

    那些不愿意投降的荷兰战舰,开始努力撤离战场,而那些和旗舰一样选择了投降的战舰,则如同一条被抽去了脊梁的大鱼一样,一动不动的停泊在海面上。

    荷兰舰队还有撤退的可能。但葡萄牙舰队却不得不面临灭顶之灾了。

    可怕的攻击!

    那些明朝人的舰船,无休无止的发动着一轮轮的攻击,炮弹无穷无尽的落到战舰上,尽情的摧残着葡萄牙人的战舰。

    火光连绵,一艘接着一艘的战舰起火燃烧......

    这是噩梦一般的战斗,这是葡萄牙人和他们的司令官德尔逊一生也都无法忘记的可怕场面。

    麻六甲舰队的荣誉,葡萄牙人的荣誉。将在这可怕的海战中毁于一旦。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只有天知道了。

    海上的风向变了!由西南风变成了东北风!

    顺风突击!

    就连老天爷也开始眷顾到了勇猛无畏的虎贲卫水师!

    那些起火的葡萄牙舰队遭了大殃了。火借风势,风助火力,小火变成了大火。大火变成了无法挽救的灾难!

    一艘战舰带着无法扑灭的火势开始沉没,而边上的战舰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已经无法挽救!

    德尔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舰队遭受这可怕的磨难。眼睁睁的看着荷兰战舰争先恐后的逃跑,但自己的舰队却没有地方跑了。

    “司令官先生,结束了......”

    助手的话让德尔逊怔在了那里,他痴痴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痴痴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投降吗?

    荣誉、骄傲......所有的一切便都将随之失去......不投降吗?继续战斗?已经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了......

    “司令官先生,必须要做出决定了。”

    部下的催促让德尔逊回过了神,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命令那些完好船只,尽一切可能撤离战场,无法继续战斗的船只,允许他们悬挂白旗。至于我......”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我将尽到一个军官最后的职责!”

    他的旗舰“zì yóu”号已经多处受创。水手死伤很大,但德尔逊却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绝不放弃一个葡萄牙军官的荣誉!

    为了葡萄牙,战斗到底!

    三艘虎贲卫的战船死死的咬住了负隅顽抗的“zì yóu”号,炮弹铺天盖地的朝着这条战舰shè来。但是“zì yóu”号却在德尔逊的指挥下。在劣势的局面中奋力抵挡,看不到任何投降的意思。

    蔡九洲有些恼怒,正当他准备下达命令给予“zì yóu”号致命一击的时候,观察斗中举着千里镜的水手忽然大声叫道:

    “主舰旗语,俘虏‘zì yóu’号,不许击沉。不许击沉!”

    蔡九洲怔了一下,这不是在给自己找事情吗?

    “他娘的,接舷战,俘虏‘zì yóu’号,给老子帮他们船长带过来!”蔡九洲恨恨地道。

    三艘战舰朝着“zì yóu”号围了上去,“zì yóu”号已经无法阻挡敌人的登舰了。大量的虎贲卫水师水手纷纷跃到了这艘葡萄牙人的旗舰上。

    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死伤惨重的“zì yóu”号水手们完全无法阻挡住敌人的攻击。

    举着佩剑的德尔逊,嘴里大呼小叫的不断挥舞着武器,奋力的一剑一剑刺出。就算是死,他也必须让敌人知道一个葡萄牙军官的勇猛。

    可是论用剑,他和大明的官兵们相差得实在太远了。

    当德尔逊的佩剑落到地上,脖子上被架满了刀剑之后,德尔逊叹了口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一切到这里都已经结束了......就和现在的战场是一样的......

    大股的海盗参战,对已经打得jīng疲力竭的双方来说,影响都是非常巨大的。那些到处出现的海盗船,此刻成为了决定战斗最终走向的决定xìng力量。

    接到了命令的他们,一边堵截着那些企图逃跑的敌舰,一边打捞着海里高呼救命的敌人水手。

    其中最为勇猛的,是那个忽然得到了新舰船的浪里翻。

    这个之前没有任何人看得起的海盗,心中对丁云毅存着巨大的感激,就算此刻要让他为盟主去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没有盟主,自己不过是个任何人都看不起的“海盗”,没有盟主,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如此规模的海战。

    自己的船是盟主的,自己的命一样也是盟主的。

    他所指挥的苍山船和网梭船,不要命的缠上了一艘企图逃跑的红夷战舰,这个海盗,居然和职业军人展开了炮火对shè。

    船上的火箭、火砖纷纷落到敌舰之上,在一片的火光之中,浪里翻大声吆喝着,大声呼喊着,他要生擒这艘敌舰,送给盟主,报答盟主对自己的恩情!

    他也做到了。

    气势完全泄了的敌舰,在短暂的抵抗之后,便和“郁金香”号一样升起了白旗......

    没有再继续战斗下去的必要了,对于联合舰队来说,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

    一些战舰成功逃跑,一些战舰沉没,一些战舰投降.....

    忽然,海面上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虎贲卫的水师们和海盗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战斗呢?炮声呢?

    站在“郁金香”号上,段三儿和叶大海互相看了一眼。结束了吗?战斗真的结束了没吗?自己真的胜利了吗?

    丁云毅缓缓的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龙牙,这个时候,所有的弟兄们这才反应了过来......

    “万岁!万岁!!万岁!!!”

    那震天动地的呼声,响彻着整个大海。

    胜了,虎贲卫水师在丁云毅的指挥下,在这场决定着海权归属的海战中:

    大捷!

    这不仅仅是击退了四国联合舰队的进犯,更加重要的意义是,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台湾将不用去面对来自泰西人的威胁。

    大明崇祯九年四月十八rì,虎贲卫水师与四国联合舰队会战于台湾海面。在这场海战中,丁云毅以连横之计,诱使西班牙舰队没有参战,随后不顾危险,亲自指挥以“虎威”号为首的战舰吸引住了敌人火力。

    在虎贲卫水师主力的忽然出现后,战场形势发生了大逆转!

    英国舰队最先被击溃,尔后在快船死士和虎贲卫主力舰队的联合夹击下,葡萄牙舰队陷入混乱。

    接着,海盗同盟全部参战,最终决定了海战的走向。

    此战,虎贲卫损失大中型船十艘,小船四十七艘。而四国联合舰队被击沉大小战舰十三艘,投降、被俘各类舰船高达三十三艘。被杀、被俘水手一时难以统计清楚。

    台湾海战大捷!

    就在海面上欢呼声响彻一片的时候,海水中,王威的脑袋露了出来,这位利用火船大建奇功的勇士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娘的,谁来拉老子一把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海战之后

    .

    台湾海战大捷!

    此一战,四国联合舰队损失过半,丁云毅一战而确定海权归属!

    未来的几年时间,葡萄牙和荷兰这两大海上强国,都无法再组织一次对台湾的进攻。..他们所要想的,是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危机,如果保住他们在东方的那些殖民地。

    而取得海战胜利的丁云毅,所面对的对手便只有郑芝龙一个了。

    西班牙?他们尽管在这次海战中毫发无损,但台湾对他们的诱惑力显然不是很大,现在他们可以试着把自己的触角朝巴达维亚这些荷兰人、葡萄牙人控制的地方伸一伸了。

    这一次丁云毅除了成功击溃了四国联合舰队的进攻,而且还俘虏了三十三艘敌人的战舰,完全弥补了自己的损失。

    尽管其中的大部分舰船都受到了损失,但有台湾造船坊在那,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把它们修补完整,然后补充到虎贲卫舰队中去。

    发财了,打仗果然能够发财!

    当然,还有那么多的俘虏。英国舰队的司令官克尔克维、葡萄牙舰队的司令官德尔逊、荷兰舰队并联合舰队的总司令官艾达丹,居然一个都没有跑掉,全都成了丁云毅的俘虏。

    这样的胜利,只能用大捷来形容了。

    “报副镇……叶大海的话还没有说完,丁云毅已经连连说道:“别报告,别报告。你们自己处理,老子现在浑身是伤,浑身都疼,要命了......那个谁,艾达丹,你来搀我一把……他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够听得懂,把手搭在了艾达丹的身上。

    这方面艾达丹倒是个聪明人。一看这意思便明白了,很快搀扶住了丁云毅。

    “走,回咱们自己战船去......”丁云毅另一只手捂着腰。方才战斗时候不知道哪个促狭鬼在他的腰部打了一下,现在战斗结束,酸疼一齐涌了上来。丁云毅一边“哎哟哎哟”叫着,一边说道:“我说艾达丹啊,你好好的非来打我的台湾做什么。其它伤倒也算了,老子咬挨了这么一下,非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才可……艾达丹叽里咕噜的冒出了一大堆的话,丁云毅一个字也听不懂,却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啊,你忏悔?忏悔好,忏悔好。.可咱不怪你,你可咱送来了那么多的战舰。咱还捞了一票。啊,对了,你们国家得来赎你们吧?那赎金可万万不能少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说的有模有样。那些丁云毅的部下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两人在那叨咕些什么呢?

    丁云毅忽然停下脚步说道:“俘虏的人,都得给老子看好了,好吃好喝侍侯着。你们可得记住了,吃了多少喝了多少,都得仔细记账。他娘的。这些人将来可都是金子那!”

    这句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大人这是要当土匪,干绑票换赎金的勾当了……郑三爷,我虎贲卫这一仗打得如何那?”丁云毅忽然问道。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也受了几处伤的郑芝凤没有一丝一毫调侃:“郑芝凤在海上的时间也不短了,从未见到如此用兵如神者。以少胜多,缴获良多,海上用兵,无处大人其右者……虽然奉承意思多了些,但却也说的大是实情,丁云毅大为得意:“郑三爷这次与本镇一起破敌,也英勇带伤,到时候上报给朝廷的报捷奏本里少不了要提郑三爷名字的。啊,对了,将来泰西人来索要俘虏,我想必然是要通过你们郑家为中间人了,我怕还是得要麻烦郑三爷。到时候赎金到少,你郑三爷的那一份总是不会少了的。”

    郑芝凤迟疑了下:“副镇,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大明素来以仁德布于天下。过去咱们也和红夷打过,也有俘虏,也只要红夷低头认输,这俘虏总是归还的。大人却要赎金,未免,未免……他不好意思说下去,丁云毅却大咧咧不在乎地道:“未免有些土匪行径了吧?可老子就一条,老子费了那么大心思打赢了这仗,死了那么多的弟兄,抚恤银子那是大把大把的出啊,一点好处没有让我交还俘虏?那是想也不用想的,这次红夷使者来了,你还帮我给他们传个口信,本镇胃口大得很!”

    郑芝凤苦笑了下,泰西人得罪了这位副将也算是倒了霉了。

    可也奇怪,按理说丁云毅是丁远肇的公子,从小饱读诗书,该是知书达理,稳文而雅才是,可这位丁公子却怎么看怎么的一身匪气?

    打扫战场,起码还得很长一段时间,丁云毅一身是伤,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把事情都扔给了部下去做,自己带着艾达丹、德尔逊、克尔克维三个泰西人的司令官,趁船先回到了台湾。

    这三个泰西人的司令官,倒是非常守规矩,既不闹也不反抗。反正在泰西国的规矩就是这样,交了赎金,便可以换回zì yóu,可不会因为交战成为俘虏而掉了脑袋。

    丁云毅心中转的心思也正是如此。

    交赎金换俘虏,那是泰西诸国认为天经地义的事情,郑芝凤以我大明心思去揣度泰西人的想法,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才一登上台湾,铺天盖地的欢呼便响了起来。

    那些留守台湾的军民,听闻海上大捷,早已把个金鹰城内外挤个水泄不通。

    大人陆上无敌,海上同样也是如此!

    那此起彼伏的欢呼,便是对丁云毅最好的嘉奖!

    秦云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丁云毅到了。也不管不顾丁云毅身上伤势,反正三哥每战必先,每战必伤,这都已经成习惯了。朝那几个俘虏看了眼,美滋滋地说道:“三哥,听说这次抓了不少俘虏,咱们可以方才了吧?”

    丁云毅大笑。一笑笑得浑身伤口发疼:“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盘算着这个心思。老四,这俘虏你可得好好清点清点。千万不要算少了。这军官和士兵分开来看押,也不需要用多少士兵看管,他们老实得很。就等着赎金把他们赎回去呢。”

    想到即将有的大笔银子到来,秦云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那里郑芝凤草草包扎好了伤口:“副镇,此处战事既了,我也就不久留了。”

    “来人,送郑三爷!”丁云毅目送郑芝凤离去,笑了一下:“这次海战,除了击溃泰西舰队,还让郑芝凤亲眼目睹了我虎贲卫的实力,我想他们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也决然不敢轻犯我们的虎威了。”

    说到这。又“哎哟哎哟”叫了起来:“快,老子浑身都疼,快把老子抬回去……和丁云毅所判断的一样,亲身经历了大海战的郑芝凤,对虎贲卫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极为震惊。

    一回到自己船上。惊讶的发现除了郑芝豹,自己大哥郑芝龙也到了。

    见郑芝凤身上带伤,郑芝龙大为关心,郑芝凤却连连摆着手说无妨:“大哥,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这次亲身参与海战。虎贲卫很是让人担心。他们的战法如何,我且不说,光是我乘坐的‘虎威’号,以单船来说,我郑家水师中无有一艘能够超过。而且此次海战,丁云毅虽然也有损失,但却同样缴获了大量战船,这将使虎贲卫实力大增。”

    “他虽然有什么‘虎威’号,又增添了战船,但我郑家三千船只,便是一人一炮也能把他的虎贲卫轰死了。”郑芝龙对自己的水师充满了信心,因此也并不如何在乎:“让我担心的倒是他虽然率领主力出征,但台湾和澎湖的防卫却没有丝毫松懈。我看了他的排兵布阵,若是我等发起攻击,则金鹰城和澎湖足以坚守到他回援为止,看来这个人就算是在生死关头还是在处处防备着我那……说着皱了皱眉头:“只是目前我已与他同盟,最大的对手还是张肯。这次他海战大捷,张肯虽然高兴,但却未免又要更加提防他和我了,还是先把jīng力放到张肯那,丁云毅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吧……只怕如此一来,丁云毅的势力会越来越大......”郑芝凤不无担心地道。

    “再大,也不过如此。”郑芝龙显得非常自负:“倾郑家全部力量,虎贲卫旦夕可平。只是他这次抓了那么多的俘虏,准备如何处置那?”

    “换赎金。”

    “换赎金?”郑芝凤一句话出口,郑芝龙大是好奇,见到自己弟弟点了点头,郑芝龙啼笑皆非:“怎么被他想起来的?难道他不怕丢了大明的面子吗?”

    “这个做事匪夷所思,谁也猜不到他内心真正想法。”郑芝凤苦笑着道:“而且他还算准了泰西人必然要请我郑家出面……帮他,帮他!”郑芝龙笑着道。

    他倒想要看看,丁云毅究竟怎么个换赎金法,泰西人又肯拿出多少的赎金来……吕雪,快,拿毛巾来。”

    “吕慧,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小翠,刀伤药呢?赶紧把刀伤药拿来啊。”

    丁云毅府内,女人的大呼小叫声响成一片。

    好好的一个人出去的,又是血淋淋的回来了。

    韩小小和阿喜再熟悉不过这一场景,每次丈夫出去打仗,他要不把自己弄到浑身是伤便似乎绝不甘心一般。

    邓怜玉也在边上焦虑万份,丈夫如此样子实在让人既担心又害怕,可那么多小妾和丫鬟围在边上,自己想帮忙也实在插不上手。

    等丁云毅身上衣服脱下来,邓怜玉忍不住惊呼一声。

    丁云毅的身上全是伤,老的、新的......粗粗一看,足有几十道之多。其中最重的一道,在他的胸口上,虽然早已好了,但伤口却还是触目惊心的留在了那里。

    “这是以前打海盗时候留下的。”韩小小似乎知道邓怜玉在那想什么:“那次夫君差点就没有挺过来,还是萨罗齐神父救了他的命。你们大多是第一次看到,我,阿喜和吕雪吕慧早就见怪不怪了。夫君打仗,每战必先,每战必伤,谁劝他他都不听,好像自己命不是自己的。这次还算好的,没有什么重伤……哎哟,轻点。”丁云毅叫了声。

    韩小小白了他一眼:“你打仗时候受伤怎么不见你叫疼的?”

    话虽然如此说,手中动作果然温柔了不少。

    陈圆圆坐在床上,让丁云毅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抚摸着丁云毅身上一道老伤,语气里满是崇敬:“我第一次在苏州见到丁大哥,他身上也全是伤。我想大英雄无不如此。若是为将者身上细皮嫩肉,连疤痕也不见一个,那有什么希奇?反倒不值得圆圆如此死心塌地的,无论跟着丁大哥到哪都不后悔的了。”

    “瞧咱们圆圆说的多好。”丁云毅笑嘻嘻地说道:“这大英雄哪有不带伤的,是吧?这次你们是没有看到,那些个泰西,看到我的刀便害怕,台湾能享几年太平了。”

    韩小小叹息一声:“夫君,你现在到底是个副将,说是封疆之臣也不为过。你以后打仗能不能不要如此拼命?”

    “我这不像我家小小说的话。”丁云毅笑道:“想当初,我与海贼决战之时,小小亲自弹奏,为我助威。难道这肚子里有了孩子,胆子便也变小了?”

    韩小小哭笑不得,懒得和他争论。

    邓怜玉在边上看着丁云毅的伤势,听着他们说话,心里愈发敬佩。

    这样的男人当自己夫君,自己一世也不委屈了。这个时代,大英雄谁不仰慕?

    可惜的是,他却从来你拿正眼看自己一下。

    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天在苏州吧,若在那晚便能许身给他,rì后也便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

    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只能企盼将来丈夫能够回心转意了吧。(未完待续)RQ

第二百八十九章 谈判

    台湾海战,除了缴获到三十三条船外,还俘虏各国官兵、水手总计一千八百九十一人。

    这些人的吃喝拉撒一大摊子的事,不过秦云这次倒没有叫苦,反而还表现得兴致勃勃。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个负担,在秦云的眼里,那却很快就将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事情的发展和丁云毅判断的完全是一样的。在经历了台湾海战的失败之后,英国虽然因为本身在东方的势力不大,而完全能够忍受这次失败,但荷兰和葡萄牙却完全不同了。

    台湾海战的惨败,让这两个国家在东方的力量发生了严重的动摇。

    被台湾俘虏的战船肯定是收不回来的了,但那近两千人的官兵和水手都是最富有经验的,他们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用钱赎回俘虏,这才泰西之国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中间人的最佳选择,无疑就是郑家......

    泰西人为如何营救俘虏发愁,那是他们的事,和丁云毅一毛钱的关系也都没有。

    伤势略好的他,很快便下床专门去了一趟关押俘虏的地方。

    正值开饭时间,那些俘虏秩序井然,只是东西方食物大有区别,不说别的,光是一双筷子的使用便这些俘虏为难。

    有的努力学习使用筷子,有的干脆扔了筷子,拿手抓起饭菜就朝嘴里塞。

    丁云毅看的有趣,见到艾达丹、德尔逊、克尔克维这些军官坐在一起。对面前的食物同样也是愁眉苦脸。

    “啊,用筷子为难你们了。”丁云毅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他们饭桌前。

    “总督先生。”三个泰西军官一齐站了起来。

    总督先生?他们称呼自己为总督先生?大明驻台湾总督?这名字听着倒新鲜。丁云毅笑着招呼他们坐了下来,让临时充当翻译的萨罗齐神父告诉他们:“用筷子最能体现人的智慧,这筷子里可大有讲究,不过本镇......啊,本总督也不和你们仔细探讨这些......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各自国家已经委派了一个总谈判代表正在往台湾而来。相信你们很快可以获得zì yóu了……这倒的确是个喜讯。

    “总督先生,感谢你们对我们的照顾。”艾达丹认真地道;“在这里,我们受到了良好的待遇。并且没有受到任何虐待。”

    “虐待?我哪里舍得虐待你们。”丁云毅“哈哈”笑着:“吃饭,吃饭,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啊。德尔逊先生,麻烦你跟我来一趟……德尔逊满腹疑惑的站了起来,丁云毅带他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开口说道:“德尔逊先生,这次你受到了惨重的失败,想来名誉上会受到很大损害。”

    听萨罗齐把话翻译出来,德尔逊一脸的沮丧:“是的。”

    “可我却非常欣赏你。”丁云毅忽然调转话锋:“在你的舰船完全处于劣势,被迫苦苦支撑的时候,你还是表现出了很大的勇气,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在这一点上你是很值得我尊敬的……德尔逊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丁云毅笑了笑:“既然你在我虎贲卫水师手上遭受到了失败,那为何不在这里东山再起?我想聘请你当我的舰长……德尔逊有些摸不着头脑,萨罗齐却完全明白丁大人的意思:“德尔逊先生,总督先生的意思是想聘请你为他效力。”

    “这......”德尔逊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建议。

    萨罗齐微笑着道:“您在哪里都是效力,为什么不来这里呢?在总督先生这里。有荷兰人,有西班牙人和法国人,也有和您一样的葡萄牙人。他们都受到了重用,并且享受到了很高的薪水。我相信在这次失败之后,就算您回到国内,也必然会受到耻笑。那么做为您的同胞我想恳求您。留在台湾重新恢复您的名声吧。”

    留在台湾?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丁云毅趁热打铁:“薪水,你开,只要你提的要求不过分,我一概允许。舰船、水手,全部你来挑选,你来训练,你来指挥。我们可以签下合同,合同期满之后,你或者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或者可以离开,我决不强留。”

    这个建议非常具有诱惑xìng。

    德尔逊在那考虑了许久:“总督先生,您真的能做到您说的一切吗?”

    丁云毅大笑起来;“当然。萨罗齐神父,等他吃完了饭,带他到秦云那里,正式签订合同。那些被俘的佛郎机人里,看他需要谁,愿意留下来的都按照虎贲卫的薪饷发放薪水!”

    德尔逊虽然失败了,并且成为了俘虏,但他的作战能力丁云毅还是亲眼看在眼里的。他jīng通海战,jīng通炮战,而且作战勇敢,即便身临绝境也绝不投降,这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这些人名义上是军官,其实都是高级雇员,无论在哪里,只有有人能够付得出薪水完全可以把他们招揽到自己麾下......

    丁云毅集团的组成部分很重要的一块便是这些从各国招揽来的雇佣军,这些拿着丁云毅薪水的雇佣军,素质和忠诚上是毋庸怀疑的。他们忠心耿耿的为老板做着事,按月领取薪水,不用担心他们的信仰,不用担心他们会哗变,除非这个老板倒了。

    大明也好,流寇也罢,或者是关外的那些女真人,和他们一点关系也都没有。谁付给他们薪水,他们便为谁卖命。钱到人到,打起仗来绝不含糊。尽管现在在台湾看起来用武之地很少,但未来。却有他们尽情发挥的地方……荷兰、葡萄牙、英国三国联合派来的全权谈判代表叫哈恩,是个荷兰人,能够说非常流利的汉语,而且之前和郑家打过交道,对大明的情况比较熟悉。

    在他看来,这不会是一次费力的谈判。

    之前和明朝的军队打过不少仗,也有过俘虏。但只要战争结束,要不了多少时候,明朝人便会将这些俘虏遣返。

    他坚信这次也差不多。尽管充当中间人的郑家曾经提醒过这个台湾副将不好对付,但哈恩并没有太当一回事情。

    在他的想法里,明朝人最看重的是面子。只能赔起笑脸说上几句好话,道个歉,那么事情便也能够顺利解决了。

    他的谈判对手是秦云,在经过短暂的寒暄之后,哈恩表示了对这事件的“歉意”,并表示以后一定尊重大明的权利,绝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云云……我代表我大明台湾副将、护军、镇国将军丁云毅丁大人接受你们的道歉。”秦云报出了一长串的名头:“我同时也希望以后大家能够和睦相处,互通有无,加大贸易,这样大家都有利可图。”

    “是的。是的。”哈恩连声说道,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郑家真应该在谈判现场听一听,丁云毅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对付。

    哈恩满脸带笑:“那么请问我们被你们俘虏的官兵和水手什么时候能够得到释放。”

    “立刻……秦云的回答让哈恩大喜过望:“那么我立刻回去安排船只。”

    “当然,当然。”秦云连连点头:“你的金子带来了吗?”

    “金子?什么金子?”哈恩一头雾水。

    秦云满脸诧异:“难道你们交换俘虏不用赎金的吗?”

    哈恩怔在了那里,秦云却又不急不慢地道:“那么多的俘虏啊。近两千人那,在我这里要吃要喝,我都快要被他们吃穷了。我听说你们泰西之国在俘虏数量不对等的情况下,都是用赎金来换俘虏的,难道到了台湾,这规矩便变了吗?”

    哈恩大是尴尬。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对泰西的规矩居然如此了解。他却不知,此前秦云早已得到了丁云毅的仔细交代。

    “这个......”哈恩在心里盘算许久,料这次不拿些钱出来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了,更何况在来之前,三国已经指示自己可以付出适当赎金,来换取那些俘虏。定了定神说道:“当然,我们当然可以付赎金,这些要求完全合理,但是这个数目……爽快,爽快!”秦云一竖大拇指:“具体数目我们已经算过了。这个,你们用的是荷兰盾,我们用的是银子,这没有错吧?具体兑换比例本官也不知道,可在我大明的土地上,便只能按照我大明的规矩来做。我大明米价为一石二两到二两五钱,眼下各地灾荒,米价飞涨,南京米价涨到了三两六钱,我福建虽然略好,可也到了三两,巅峰时也曾突破三两六钱,乖乖不得了了啊……本来在谈判俘虏赎金问题,秦云却忽然说起了米价,把哈恩弄得莫名其妙。

    秦云连声叹息:“哈恩先生,你想啊,近两千俘虏,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米价又如此之高,我这银子便如水一样哗啦啦流出去了。你要俘虏?好,吃的喝的住的都得给我算上,按照今rì之米价,我也不坑你,每人每天算一石,折中算三两银子,有一天算一天,我你别和我讨价还价,我也不和你乱算。”

    哈恩整个人都呆了,这还不在乱算?一石米核算下来九十多公斤,近两百斤的大米啊,一个人一天能吃掉两百斤米?

    哈恩急忙提出抗议,秦云却一脸苦sè:“你当我愿意这么算?这一石大米,反正我就采购在那了,你吃不掉是你的,吃得掉也是你的,剩下了与我何干?还有,哈恩先生,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这次那么多的俘虏,于我手下的弟兄们都是一次赚钱机会,都在眼巴巴的盯着想从中大捞一笔呢。千里当官,不为发财谁肯来?这买米就能大发其财,可惜花的银子多了,咱们实在填不平账了。这样,哈恩先生你只要别声张,我总会给你好处。”

    哈恩哭笑不得,你们想捞银子与我有何干系?难不成我拿银子来填补你们这每人每天要吃掉两百斤大米的窟窿吗?

    他连连摇头,怎么也都不肯答应。

    秦云不断和他讨价还价,最后从三两银子每人每天,压到了二两价格,秦云说什么也都不肯让步了。

    “二两,没得商量。”秦云面sè一沉:“就让掉的这一两银子,本官得净亏损一千两那。再不行,那咱们就没得谈了。”

    哈恩心中盘算起来,对方要的虽然黑了,但两千人用四千两银子赎身,大大低于之前预算,也完全可以接受,当下咬着牙接受了对方的要求。

    “爽快,爽快!”秦云连声赞叹:“做生意就得找你这样的爽快人,这样本官也可以和下面的人交代了。哈恩先生,吃喝帐是算清楚了,咱们该谈赎身银子了。”

    哈恩大惊失sè:“赎身银子?难道我们刚才谈得不是吗?”

    “刚才哪里说到?刚才算的是吃喝帐。”秦云满脸诧异:“难道哈恩先生以为区区四千两银子便能带走两千俘虏?真正笑话。”

    哈恩这才知道自己落到了对方的一个陷阱之中,硬着头皮问道:“那赎身银子要多少?”

    秦云带着笑意:“士兵一人五十两,军官每人一百两,司令官嘛,身份大不一样,自然一人非得要一千两才能显出他们尊贵......啊,对了,还有你们的总司令艾达丹先生,那一万两银子是怎么也不能少的……简直是一派胡言!”哈恩再也忍耐不住,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愤怒地道:“你们这是在勒索,勒索,我绝不接受你们这样的勒索,我宣布谈判破裂!”

    “既然如此,那些俘虏的生命我们可也不能保障的了。”秦云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道:“来人呀,送哈恩先生。”

    这句话,一下就戳中了哈恩的命门。

    疯了,这贪婪的明朝官员疯了!(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十章 你不给,我带军舰去拿!

    .

    “我们不再保证那些俘虏的任何事情。”秦云淡淡地道:“饮食、住宿,甚至包括生命。哈恩先生,我们没有这个责任,你们是侵略者,对待侵略者似乎没有必要那么客气。难道你都杀到我家里来了,我还得好吃好喝款待着,天底下还有这个道理吗?”

    “你这将会引起各国的愤怒!”哈恩勉强抑制着自己的愤怒:“如果那些俘虏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们将联合各国再次出兵!”

    “那就再次出兵吧,我们将合全福建、全大明之力再和你们打一场。”秦云没有受到任何威胁,脸上反而露出微笑:“大不了台湾被毁了,大不了我们全都死了。全都死了好啊,白茫茫好一个干净天地!”

    哈恩完全不知道应该和这个人说什么了。

    他贪婪,但却不受丝毫威胁,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啊,对了!”秦云一拍脑袋:“我前一阵子听我们副镇大人说,在你们泰西过,什么宗教战争,什么干腊丝和红夷,红夷和佛郎机国之间的战争,打得很热闹吧?我就奇怪,你们还有力量再来一次远征吗?哈恩先生,你也别为难我,也别威胁我,这台湾大小事物,都是那位丁云毅丁副镇说了算的。没准他一高兴,你们的远征舰队还没有到,我虎贲卫舰队就已经打到巴达维亚,打到麻六甲去了。”

    哈恩身子颤抖了一下:“你这是战争威胁吗?”

    “算吧。”秦云点了点头:“四国舰队刚遭到惨败。我不相信你们还有力量阻挡我们。当然,为了确保能够胜利。我们还将联合上干腊丝舰队,我相信他们会有兴趣取得麻六甲或者巴达维亚的。”

    疯了。疯了,这些明朝人一定是疯了!

    但是,他说的却正是荷兰人和葡萄牙人所最担心的。西班牙舰队在这次战争中丝毫没有受到损伤,他们还保持着完整的力量,如果明朝人向他们提出这样的建议,那些该死的西班牙人一定会愉快答应的......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了,哈恩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秦大人,这事无法由我定夺,我必须回去汇报之后才行。..”

    “我等你。我等你。”秦云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似乎非常满意:“既然你要回去汇报,不妨再把我们的其它条件都一起带回去……其它条件?还有其它条件?

    秦云笑笑:“你们这次悍然出兵侵犯我台湾,我台湾全体誓死抗敌,损失惨重,损失惨重......这损坏的战舰是银子,阵亡的将士抚恤也要银子,战争赔款,是一两银子也都不能少的。我们大略算了算,数目不小啊。可谁让咱俩今rì相谈甚欢呢?哈恩先生。我拼着被副镇责罚罢官,也要给你争取到了最低价。十五万两银子!”

    目瞪口呆!哈恩目瞪口呆!

    “疯子”这两个字眼再次冒了出来。他忍着满腔愤怒,但声音却已变得颤抖:“不可能,什么战争赔款,我们一两银子也都不会出的!”

    “你不给,我带着战舰大炮自己去拿!”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副镇!”秦云站了起来。

    大明台湾副将、护军、镇国将军丁云毅!

    “丁大人。”哈恩也站了起来。

    丁云毅朝他冷冷看了一眼:“哈恩,你给你的人带个口信,我丁云毅提出的要求,若是无法得到满足。我将亲提台湾、澎湖全部将士,自己去拿!我将联合西班牙舰队,先攻巴达维亚,再击麻六甲,既然你们先打,那我无妨把战争再打得热闹一些!”

    哈恩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部下如此,他们的顶头上司同样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给你时间。”丁云毅语气放缓,但却不容置疑:“我不管你是爬也好,游也罢,二十天之内,我要听到回信。人质赎金,战争赔款,都要给我个准信。人质赎金不给?无所谓,从今天开始,所有俘虏伙食减半,二十天之内看不到哈恩先生,把俘虏都给我拉去伐木开矿去,他们吃了我多少,就给我吐出多少来!那么多的俘虏,他们国内便是一人一口口水,也能把他们的总督给淹死了。至于战争赔款……丁云毅冷笑声:“还是那一句话,你不给,我自己带着战舰大炮去拿!”

    好吧,和这些明朝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尽快让正聚集在巴达维亚的葡萄牙、荷兰和英国人知道这一消息。

    哈恩不敢耽搁,匆忙告辞。

    秦云笑道:“还是三哥厉害。三哥,干脆趁着台湾大捷,带着舰队把巴达维亚和麻六甲什么的都给拿下来得了。”

    “我要有这个力量,早去拿了。”丁云毅笑了笑:“泰西新败,又深恐我们和干腊丝人联手,趁胜追击,故尔现在正是我们漫天要价的最好时候。但若此时我们真的进兵,非但佛郎机、红夷、英国人会再次联手,而且连干腊丝人也会因为唇亡齿寒,而和他们联手。逼人,不能把他们逼到悬崖边上,他们退无可退了,那就只能奋死一搏了……秦云点了点头,明白了三哥的意思:“三哥,那他们要真的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三哥真准备带战舰去要?”

    “是!”丁云毅的回答毫不迟疑:“有好处的事情干腊丝人一定会答应的,到时候我们和干腊丝联手,先武力威胁巴达维亚......可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答应的……秦云相信。他坚信只要三哥想做的事情,便一定能够做到!

    “副镇。西蒙德回来了。”

    “哦?”丁云毅一听之下大喜,急忙让人把西蒙德叫了进来。一见到,丁云毅满脸笑容:“西蒙德,这次做得漂亮,本大人重重有赏!”

    西蒙德也不谦虚,把自己好好的夸奖了一通。

    丁云毅笑着听他说完:“现在西班牙人那有何动静?”

    “科库耶拉总督正在集结力量,有进攻麻六甲的企图。”

    “好。大事成了!”丁云毅一怔,随即大笑:“这次连干腊丝人都间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干腊丝舰队一旦有进攻麻六甲的企图,佛郎机人一定心慌。老四,哈恩要不了多少时候就会回来。谈判一旦重启,不妨把价码稍稍让步,给他们一点甜头,进三步,退一步,咱们还赚到了两步。让他们泰西人自己窝里斗去。”

    “是!”秦云笑嘻嘻地应道。

    台湾大捷,丁云毅同样对这次谈判胜券在握。

    这次四国联合舰队突然进攻,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到底还是成功抵挡住了他们的进攻,而这为随后带来的一连串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虎贲卫非但以武力威慑住了泰西诸国。而且还极大的震撼到了郑芝龙,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台湾可以得到喘息之机了。

    更加重要的是,此次除了虎贲卫,海盗同盟发挥出的作用也同样是居功至伟。还有一个大明远洋公司的力量,丁云毅也始终没有动用过。

    虎贲卫、海盗同盟、大明远洋公司,三位一体,这样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丁云毅觉得有些好笑,本来在自己才到台湾之时。一直在想,如果有朝一rì积聚了足够力量,那么最先进攻的必然是吕宋,但却怎么也都没有想到,现在自己却和吕宋的西班牙人成了某种形式上的“盟友”。

    眼下非但大明的局势乱,福建沿海的局势一样复杂。

    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每个人都想一口吃掉对方,但暂时谁都没有这样力量。谁能够拥有更多的盟友,谁便在这样的争斗中占得了上风。而在这一点上,丁云毅对自己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他和西班牙人结成了盟友,来对付荷兰人和葡萄牙人;和郑芝龙结成了盟友,来对付张肯和朝廷对自己的牵制。

    下一步呢?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现在是大明崇祯九年,离崇祯十七年还有八年时间,在这八年之中,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到时候,京城会乱,山海关会乱,整个天下都会乱了。

    丁云毅有些心神不宁,信步走了出去......

    谢天正好走了过来,这位金刀卫的指挥使,一见到丁云毅,便拿出一封信来交给了丁云毅。丁云毅翻阅一下,面sè大变:“这是张肯写的?”

    “是,中途被我调包了……张肯要置我于死地吗?”丁云毅面sèyīn晴不定:“我念他是个好官,一直隐忍着他,就算和郑芝龙联手,也从来没有想要对他如何,可他这封密折一旦到了陛下手里,嘿嘿……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谢天,你私自盗取巡抚密折,早晚都会暴露,到时候一样是死罪!”

    “顾不得那么多了。”谢天淡淡地道:“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先渡过眼前这场危机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副镇,我知道张肯是个好官,清官,还是个天大的忠臣。可他始终提防着你,处处想要把副镇的势力抹平了才甘心。jiān臣不可怕,忠臣对咱们的威胁才大。”

    “jiān臣不可怕,忠臣对咱们的威胁才大。”

    这句话直击丁云毅心里。

    他忽然发现张肯的确是个忠臣,自己才是那个大jiān臣。现在一切妨碍到自己发展的力量,已经都变成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沉默了下:“你的想法呢?”

    谢天早已成竹在胸:“副镇怕担上一场泼天大祸吗?”

    “什么意思?”丁云毅皱了一下眉头。

    谢天平静地道:“副镇和张肯之间的矛盾,决然无发调和。副镇为的是虎贲卫,张肯尽忠的是朝廷。况且这次私自调换巡抚密折,已经是死罪了。我的内线,我可以想办法除掉,但却无法避免张肯将来迟早会和皇上见面,除非……丁云毅身子有些僵硬。

    谢天话里的意思实在再明白不过了,他想要除掉张肯。除掉一个巡抚那,这真的是足够满门抄斩、抄家灭族的大罪了。

    “副镇无需出手,一切都交给职下来办就是了。”谢天倒似乎对这事丝毫也不担心。

    “话说的轻巧啊。”丁云毅轻轻叹息一声:“你们都是我的部下,一旦你们出事,我难道便不会被朝廷问罪吗?到时候我只怕弄到整个福建腥风血雨,无法收场......谢天,密切监视好张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职下明白。”

    “八年,怎么熬下去。”丁云毅喃喃自语了声。

    “什么?”谢天没有明白。

    “没什么。”丁云毅敷衍了句,忽然朝谢天看了看:“你在张肯身边也安排了内线了?这门本事倒是不小。”

    “其实也没有什么,几千两银子罢了。虽然数目未免多了些,但和我虎贲卫相比,这些银子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呢?”丁云毅冷冷地问了声:“你在我身边安排了谁那?”

    原以为谢天会大惊失sè,没有想到他却依旧不动声sè地道:“副镇和别的人不一样,谢天的一切,都是副镇给的。况且,副镇对谢天有恩,我想的,只是如何尽心尽力为副镇办事而已。”

    丁云毅笑了笑:“但愿如此。”

    自己的集团现在成分有些复杂。

    所谓的“澎湖帮”,即以当初澎湖十六英为代表的那一党是一派,后来陆续加入进来,以叶大海、张宪轩为首,海盗出身的势力是一派,自己聘请的那些泰西国的军官们又是一派。皇甫云杰、侯鲁这些从中原跟着自己到台湾的是一派,邓长贵这些辽东将士又是一派。

    难道谢天指挥的金刀卫也要自成一派?

    对了,还有那个李定国,现在虽然看不出有什么,但迟早都会出头的。他呢?他将来会不会也是如此?

    丁云毅忽然发现,自己这个首领未来要面临的复杂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海之王

    和丁云毅判断的完全一样,规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哈恩已经回到了台湾。

    形势已经非常危急了,西班牙人大有武力进犯麻六甲的意思,一旦麻六甲被他们得手的话,那么下一个目标将会是哪里?巴达维亚?

    现在主要的敌人不再水台湾的丁云毅,而变成了西班牙人。

    如果能够把那近两千水手放回来,并且与台湾达成某些协议,使其不与西班牙人达成军事同盟,那么事情便有了重大转机。

    中国有句老话,破财消灾,用到此时的荷兰、葡萄牙、英国人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尽管台湾方面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但对于这些国家在殖民地上盘剥到的金钱来说,也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更何况,这些钱三家一平摊,大家的压力便也减少了。

    “我们愿意交付赎金和给付战争赔款。”为了节约最宝贵的时间,哈恩开门见山地道:“但是,数目上我们却持有不同意见。四千两银子的食宿费,我们没有异议。水手赎金,我们每人可以出十两银子,军官方面为三十两,司令官方面为三百两。至于战争赔款,经过我们的仔细研究,三万两将是我们能够承受的上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秦云连声说道:“想堂堂的泰西**官士兵,焉能如此的不值钱?便是本官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不把他们当回事情,本官却要为他们争取。之前谈妥的银子,那是一分一毫不能少的。”

    哈恩哭笑不得。为自己国家的官兵争取权利?

    “不急,不急。”秦云不慌不忙地道:“本官有的是时间,咱们有分歧,大可以慢慢商量,今天谈不成,明天谈。这个月谈不成,下个月谈。”

    他不急,哈恩却急。

    整整一天的谈判。秦云死死咬住了之前制定的价格,一点也不肯做出让步,这一天的谈判算是不欢而散。

    哈恩恨不得立刻达成一致。但对方的态度却又不能不让他苦苦坚持,尽管三国已经制定下了出银子的策略,但交代给哈恩的任务,却是尽可能的能够杀价,把价格压到最低。

    但是显然他们再一次的失算了......

    正当哈恩焦虑万分的时候,艾达丹、克尔克维这两位司令官却找到了他。很惊讶的,哈恩却没有看到德尔逊。

    “德尔逊司令官和超过一百名官兵已经决定留在台湾了。”

    这一回答显然让哈恩大是不快,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艾达丹随即大为不满地说道:“哈恩先生,必须尽快完成谈判了。我们的生活质量现在受到了极大影响。之前的那种待遇已经完全消失,甚至连正常的饮食也都无法得到保障,我很为此而担心......”

    该死的,如果你能取得海战胜利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哈恩在心里喃喃诅咒着。

    可现在不是相互责怪的时候。明朝人说到做到了,他们真的已经开始对俘虏动手。

    “如果仅仅是食宿标准的降低,那我们完全可以忍受。”克尔克维这时说道:“但是让我忧虑的是,由于德尔逊司令官和一百名官兵选择了留下,并且得到了充分的优待,这让其他的俘虏们都有了留下来的想法。哈恩先生。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事情便会变得无法收拾了。”

    哈恩忧心忡忡,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很让人值得担心的事情。

    “哈恩先生。”

    他的助手忽然闯了进来,一脸紧张:“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一支至少包含了五艘主力舰的台湾舰队,正在做出海的准备......我尽自己一切可能去打探,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和西班牙人在麻六甲完成汇合......”

    这一句话,好像炸雷一般在哈恩的头顶炸响......上帝,最可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台湾,真的准备和西班牙人联手了......

    “我要立刻见到秦云,连夜恢复谈判。”哈恩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连夜开启谈判,这让秦云显得很不高兴。

    “我需要休息,哈恩先生。”秦云表现得非常不满:“难道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吗?”

    “事态非常紧急,秦大人。”哈恩一脸yīn沉:“你们的舰队准备驶向哪里?”

    “舰队?什么舰队?”秦云非常诧异。

    “不要再隐瞒了!”哈恩挥动了下胳膊:“我已经知道了,起码有五艘主力舰,正准备驶往麻六甲!”

    “啊,你已经知道了?”秦云有些无奈:“好吧,我承认,是有这么一支舰队,但却并不是我指使的。你必须得明白一件事,台湾的大小事物都是我们那位副镇说了算的。副镇想做什么,我们这些当属下的是断然不能阻拦。想来副镇已经不耐烦了那......”

    “必须要阻止。”哈恩非常急迫:“否则这将引起新的战争,引起可怕灾难......”

    “那就要看谈判的进展如何了。”秦云不慌不忙地道。

    到了这个地步,哈恩已经别无选择。这些明朝人胆大包天,无所顾忌,他们只要想了,便什么事情都敢去做。

    现在自己唯一能办的,便是是价钱上做出最重大的让步了......

    几乎整整一个晚上,双方都在讨价还价。而秦云则严格遵循着丁云毅所吩咐的,进三步,退一步的战略,一点一点的消耗哈恩的耐心,一点一点的取得谈判上的优势。

    双方心理上的太平已经倾斜。一方是竭力要尽早结束谈判,一方却并不心急。心态上的差距,已经注定了最终谈判的结果。

    到天sè蒙蒙亮的时候,谈判终于接尾声。

    双方商议下来的结果,赎身银子水手每名三十五两,军官八十两,两名司令官每人八百两的价格成交。

    此时关押在台湾的俘虏,扣除一百零七名愿意留在台湾的。总计还有水手一千六百二十一人,军官一百六十三人,司令官两名。合计白银七万一千三百七十五两。战争赔款定为十二万两。两项相加,合计十七万一千三百七十五两。

    这一笔财,丁云毅发得着实大了。

    秦云允许联合舰队方面以黄金、珠宝等支付。欠款一到,即刻放人,同时虎贲卫水师绝不相助西班牙人,并保证不向巴达维亚等地进攻。

    哈恩刚刚松了口气,秦云却忽然说道:“哈恩先生,还有一件小事。”

    “你......”哈恩一下就急了。

    “别急,别急。”秦云微微笑道:“不是问你要银子,只是和你商谈一下双方贸易合作的可能xìng。”

    哈恩眉毛跳了下来,贸易合作?明朝人又在那里动什么脑筋?

    秦云慢吞吞地道:“我台湾要和巴达维亚、麻六甲等地的贸易权,我台湾会以最优惠的价格向你们所控制的地域输送你们所需要的一切货物。而你们则将在我们的竞争对手,其价格不具备竞争xìng的条件下,不得和除我台湾之外的任何一方进行贸易往来。”

    “难道你们要独家贸易权?”哈恩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秦云摇了摇头:“这不是独家贸易权,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大好事。据我所知,郑芝龙几乎垄断了海上贸易权。你们的任何贸易都必须通过郑家,同时还要向他们交纳每年三千两银子的保护费。现在,我们决定参与进来,我们将保证你们在海上的安全,同时,我们将提供你们源源不断的货物。与你们建立长久的贸易关系,而不仅仅是战争。”

    这一建议对哈恩充满了诱惑力。

    的确,现在郑家的垄断实在太厉害了,这让各国和大明的贸易增加了许多障碍,也让贸易利润大大减低。尽管各国有殖民地可以剥削,但和完全打通与大明贸易之路相比,显然殖民地的吸引力远不如此。

    而现在,丁云毅这样一个强有力的铁腕人物,却有意加入到这一行列之中。

    加入真的能够成功,那联合舰队付出的不到二十万两银子的代价,很快便能收回了......

    “我个人对此不持反对意见。”哈恩眨了下眼睛:“但是,你们能否只和我们荷兰进行单独贸易?”

    秦云笑了:“我们不想垄断,但荷兰却想垄断和我们的贸易吗?把你们的盟友佛郎机人和英国热抛在一方?好吧,我可以答应你先和荷兰但方面签署一份贸易和约,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在未来不会和其它国家签署贸易合约......”

    “很高兴能与你达成共识。”先前的不快被哈恩抛到了脑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秦云并不习惯握手这样的方式,勉强和哈恩握了下手:“希望我们将来的合作能是愉快的......”

    秦云很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先前还和红夷打得不可开交,都想致对方于死地,但现在一眨眼,却变成了合作伙伴。

    三哥有句话说对了,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

    “条约签署完成了?”

    “是的,签署完毕。”

    这份在台湾签署的条约,史称“台湾和约”,尽管和约的主要内容,仅仅是俘虏问题,但却对未来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

    这开启了丁云毅与他国以谈判解决武力争端的先河,而且这是一份强硬的,没有任何退让的和约。

    “一份和约说明不了什么。”丁云毅平静地道:“仅仅是以赎金换俘虏,以及和红夷的单方面合作条约而已。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和约等着我们。”

    “三哥,这次咱们大赚了一笔,而且打破了郑芝龙对红夷贸易的垄断。我准备下一步,和佛郎机人进行贸易谈判,打通台湾到巴达维亚的通商之路。之前我们虽然和爪哇岛也有贸易往来,但仅仅限于几个地方,利润不高。”

    “放手去办吧。”丁云毅微微笑着:“红夷、佛郎机,或者是干腊丝人,谁能给我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我们就和谁合作。战争解决不了一切,战争只是为谈判奠定基础而已。我们的远航舰队已经在出航的路上了,将来我们的贸易触角,还要放到英国、法国、干腊丝。我要让我台湾贸易舰队,到达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大炮未必会让他们投降,但贸易战却能让他们向我们弯腰!”

    贸易战?秦云怔了一下。难道三哥真的想在全世界进行贸易?

    “我大明很大,但是世界更大。”丁云毅似乎在解释着秦云心中的疑惑:“每次改朝换代,我们的开国君主追求的便是一统天下,可是整个世界是统一不了的,整个世界不可能只臣服于一个君主,但是贸易却可以办到,它能让我们控制别国的经济,让别国无法离开我们,达到用大炮无法完成的梦想。不过,现在说这个话太早了些......”

    秦云似乎有些懂了,似乎还不太明白。

    “盟主,我各路海盗完成任务!”这时,李国、海泥熊、方凤凰这些海盗首领一齐来到面前。

    丁云毅点了点头,他朝大海看去。

    那里,有无数虎贲卫的船只,有无数海盗的船只,有无数大明远洋公司的船只。而这些船只,都归属于一个集团:丁云毅之集团!

    当来到这个时代,丁云毅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rì能够有今rì之局面,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能够成为:海盗王!

    可这一步已经跨出去了,便也没有回头之路。他征服了这些海盗,征服了在东方的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

    在福建,横在他面前的对手,已经只剩下了两个:张肯堂、郑芝龙!

    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大海之王,没有人可以阻挡我的步伐,任何人都不可能!

    丁云毅忽然在心里想道。

    大海之王?

    这个名字听起来非常响亮,征服大海,征服一切!

    丁云毅忽然慢慢说道:“大海,是我们的。”

    秦云一怔,随即也用力点了点头:“是,三哥,大海,一定是我们的!”

    (《强明》第二部“大海之王”完。)

第三部血涤江山:第二百九十二章 得子

    崇祯九年四月,台湾大捷。

    台湾副将、护军、镇国将军丁云毅引虎贲卫水师,大破四国联合舰队,威震海疆。

    同时,丁云毅又组海盗同盟,纳海盗于同盟,于是,福建海盗和泰西诸国威胁解除。

    同年十月,大明内阁首辅温体仁被罢官,温党失势。

    在这一年之中,大明王朝最闪亮的将星无疑只有一个人:

    丁云毅!

    这个年轻坚毅的将军,从他横空出世的那一刻开始,就为大明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每一次他的出现,总能给人带来无数的惊喜。

    他的名字,已经牢牢的印刻在了大明的历史上!

    崇祯九年三月初六rì,后金改文馆为内三院: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分任职掌。内国史院掌管记注皇上起居诏令,收藏御制文字,百官章奏、官员升降、功臣妻女诰命,邻国书札等等,俱编为史册;内秘书院职掌撰各国来往书札,掌录各衙门奏疏,及辩冤词状、皇上敕谕各官敕书、告祭文庙、祭文武官文;内弘文院职掌注释历代行事善恶,进讲御前,侍讲皇子、并教诸亲王,颁行制度等。

    这是女真人称帝的准备。

    崇祯九年四月十一rì,后金国汗皇太极称帝,改元崇德,以是年为崇德元年;改国号金为“大清”;改族名为“满洲”;定都盛京。上尊号“宽温仁圣皇帝。”次rì,皇太极率百官祭太庙。尊奉父努尔哈赤为“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武皇帝”,庙号太祖;祖父到始祖都尊奉为王。十天后,清太宗大封其臣属。其诸兄弟子侄、诸外藩蒙古贝勒,及明降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都封为王。清太宗即位之典持续约二十余天,礼仪多仿汉制。

    满人正式称帝!

    消息一出,崇祯震怒,大明朝野内外一片震惊。

    这意味着。在名分上满人已和大明平起平坐。

    称帝后的满清,立刻兵犯大明,企图以武力逼迫明朝承认这一事实。

    五月三十rì。皇太极派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等统八旗兵十万攻明。六月二十七rì,阿济格兵分三路入喜峰口、独石口。明巡关御史王肇坤拒战,兵败而死。明军退保昌平,清兵再侵居庸、昌平北路。大同总兵王朴驰援,击斩一千一百零四人,俘获一百四十三人。

    明军大捷。

    满清称帝,流寇再起,迫使朝廷于这一年再度加派饷银二百九十九万三千七百九十余两。

    崇祯十年正月,皇太极亲征朝鲜,责其渝盟助明之罪。清军势如破竹连克义州、安州,直逼都城平壤。朝鲜国王李宗惧,率长子及百官遁南汉山。令次子携眷属避于江华岛,向明求援。明命总兵陈洪范调各镇舟师赴援。清军渡汉江,直抵南汉城西驻营。清太宗遣使谕降。未几,李倧知江华岛陷,援兵皆败。二月乃献上敕印,降于清。三月,明军出海。越数rì,才知属国朝鲜已降清。

    在朝鲜告急同时,明遣总兵陈洪范统舟师赴援。二月,明军始行。闻朝鲜降。四月初九rì,清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攻铁山皮岛。山东巡抚告急于朝。帝令洪范及总兵沈世魁坚守皮岛。沈世魁败于清军,与洪范退守石城岛。副将金rì观统将及士卒与清兵激战七昼夜,力不支,皆战死,皮岛遂陷。

    正月,张献忠、罗汝才等出湖广与号称革左王营的左金王、革里眼汇合。初六rì,连营百里逼安庆,烽火达淮扬,南京大震。明安庆巡抚张国维告jǐng。别部攻滁州。崇祯帝诏左良玉、马爌、刘良佐合兵救援。

    张献忠等与明军大战于安庆城下,失利。张献忠等退守潜山天王古寨。

    三月,张献忠率军自潜山出,连破太湖、蕲州、黄州等地。二十五rì,献忠率军与明军大战于太湖之鄷家店。张献忠以数万兵围明军数重。又遣将统军阻击史可法等援军。

    时天雨,流寇从四面进攻,短兵相接,斩明将潘可大等四十余人。明军大败,损兵六千余。张献忠率军乘胜东取和州、含山、**等地。

    大明王朝,在度过了短暂的宁静之后,再度陷入混乱之中……崇祯十年正月,台湾,金鹰城。

    “水,水。”

    “快,快去把水给烧热了。”

    金鹰城的官邸内一片混乱,人人脚步匆忙,大呼小叫,似乎是敌人已经打到了这里。

    可今天,对于丁云毅和金鹰城来说,却即将便成一个大喜的rì子:

    丁云毅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平素从来镇定自若的丁云毅,这时候急得就如同热锅上的一只蚂蚁,搓着手到处乱转。

    看到吕雪出来,一会端着一盆热水准备进去,丁云毅急忙问道:“要我帮忙不?”

    “丁大人,您就别添乱了!”吕雪没好气地说了声,接着又匆匆进去。

    可怜丁云毅丁大人纵横天下,闻者心惊,见者披靡,在这里,却被个小小丫鬟训斥,虽然弄得老没面子,可也只能陪着笑脸。

    “三哥,你就别乱转了,看得我们眼晕。”

    “副镇,你消停一会成不?我请来的可是全台湾最有名的接生婆。”

    一众部下被丁云毅这么转来转去的弄得大为不满,纷纷抗议。

    这倒好,丫鬟训自己,部下也训自己,自己堂堂副将,这面子朝哪里搁?可丁云毅现在是“敢怒不敢言”,准备生孩子,找接生婆这些事情,自己一点没有插手,全是丫鬟们和部下去办的。

    “三哥。这十两银子你先收好。”

    “做什么?”丁云毅一瞪眼睛。

    秦云哭笑不得:“那孩子顺利生下来了,接生婆那不得给喜钱?瑞秋莎给我生了一个女儿,我给了三两银子,你堂堂副将,总得多谢是吧?”

    “啊,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到。”丁云毅这才恍然大悟:“老四,你女儿小叶子,我瞧着不错。等我儿子生了,咱们结个儿女亲家不错。”

    “三哥,等生下来是儿子再说吧。我女儿叫秦叶雪。哪里叫什么小叶子了。”

    “一样,一样,你三哥我现在心神不定,你就别和我争这些了。”

    “副镇,中原急报,李逆自成……不听,不听。”丁云毅打断了蔡九洲的话:“现在老子生儿子,什么李自成,和我没有关系,生完儿子再说。”

    韩小小的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一会,就看到小土走了出来,丁云毅急忙一把拉住:“我的好小土,我媳妇怎么样了?”

    “嫂子正在争呢,你别挡路。”连小土在这个时候都开始教训起丁云毅来了:“以前没见你那么紧张过。现在生了,好像就你一个人紧张。”

    “没有规矩,没有规矩。”丁云毅只能尴尬自嘲:“我丁家上下如何这等没有规矩?等老子哪天有空了,非要好好整治一下不可!”

    阿湖在一旁很不屑的用眼神鄙视了一下丁云毅。这位姐夫打仗那是没话说的,可什么时候见他管过家里的事了?

    “哇-哇——”的哭声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

    丁云毅一下蹦了起来。若不是边上秦云和蔡九洲合力拉住了他,只怕他当场就要冲了进去。

    “生了,生了,大人!”过了会,接生婆出来报喜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有公子了!”

    丁云毅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语气里满是炫耀:“怎么样?怎么样?我说是儿子吧,我说是儿子吧!”

    说着赶紧先拿出银子谢了接生婆,又忙不迭地道:“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接生婆笑道:“里面一片狼藉,正在打扫,请大人少安毋躁,一会就可进去了。”

    焦虑不安的等了有一柱香的功夫,里面终于传出“可以进来了”的声音,丁云毅一抬脚,正想进去,忽然看到那些部下也想跟着,一瞪眼:“你们瞎起什么哄?都给老子在外等着。”

    自己兴冲冲的冲了进去,看到韩小小躺在床上,云鬓凌乱,却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妾身总算没有辜负夫君,给丁家添了个后了。”

    “女儿好,女儿贴心。”丁云毅一脸的虚伪。

    这句话,只换来了满屋子女人的一片白眼。

    丁云毅笑嘻嘻的朝肚子也已凸起的阿喜看了眼:“我们家阿喜这一胎那肯定是个乖巧女儿了。”

    迫不及待的朝抱在吕慧手里襁褓中的儿子看去,吕慧焉能不懂大人心思?把襁褓抱到大人面前:“大人,你抱抱吧,小心点。”

    “啊,啊......小心,小心......”丁云毅小心翼翼的抱过儿子,似有千均之重,那什么千军槊、龙牙此刻和儿子一比,便如羽毛一般轻巧了。

    “像我,像我。”儿子在手,丁云毅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忽然想到什么,陪着笑脸说道:“夫人,弟兄们都在外面等着看咱的儿子呢……韩小小含笑点了点头:“小心一些,阿喜妹子,你跟着夫君吧……如同抱着一个绝世珍宝,丁云毅小心谨慎的走了出去,不多时,一片欢呼便传了出来。那些将领,围着襁褓中的宝宝,像看个稀罕物品一样打量不停。

    “三哥,该取名字了啊。”秦云在边上提醒道。

    “啊,对,取名字,该取名字了。”丁云毅在边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了合适的名字来,愁眉苦脸:“老四,你是解元,帮我想个。”

    秦云闭着眼睛想了半晌,也实在想不出个合适的,那些部下七嘴八舌,出什么主意的都有。包雎华忽然冒出了句:“在台湾出生,干脆就叫丁台湾算了。”

    一片哄笑,丁云毅气急败坏,连说了几个“滚”字。

    “大人,叶大人和叶夫人到了。”

    “啊,姐姐姐夫到了?”丁云毅赶紧迎了出去。

    一会,把叶原先和丁碧月引了进来,丁碧月一进来便道:“我的外甥在哪里?”

    从阿喜手里接过孩子,看个不停,那样子简直比自己亲生儿子还要疼爱。

    “项文,名字可曾取好了?”叶原先在一边问道。

    “姐夫,正为这事伤脑筋呢。”

    丁碧月逗着外甥,头都不抬:“你是云字辈,丁家辈分排行,‘骐骥求远、云行雨洽’,到我外甥一辈,正好是行字辈。”

    啊?还有这个说法?丁云毅自己都是第一次才知道。

    丁碧月又说道:“本来该是父亲赐名,父亲不在,就让你姐夫帮着取个名字吧。”

    叶原先在那想了会:“本来行文不错,但云毅字中带个文字,却不能再用了。古云‘行成于思’,那是说行事或处理问题成功在于进行周密的思考,我看就叫行思吧。”

    “行思?丁行思?”丁云毅虽然觉得这名字有些怪异,可是姐夫取的,也就只能用了。

    “至于这字,等行思将来上学了,再由先生起吧。”

    叶原先说什么,丁云毅应什么。

    “好了,好了。”丁碧月抱着自己外甥:“名字也取好了,人你们也看到了,别让行思着凉了。”

    说着也不管别人,抱着外甥就走了进去。

    姐哎,那可是我的儿子啊,丁云毅心里大是嘀咕,忽然想起方才蔡九洲的话:“你方才说李自成怎么了?”

    蔡九洲这才说道:“高逆迎祥死后,李逆自成被流寇推举为‘闯王’,随后败延绥总兵俞冲霄,攻取米脂、延安、绥德。李自成衣锦昼游,往拜父老乡亲,从者益众。次后李自成率军从凤翔渡渭河,在宝鸡击败明军,进至泾阳、三原,贼首过天星、蝎子块皆来会。未几,陕抚孙传庭、总兵曹变蛟来攻,连战七rì,李自成军败。蝎子块降于朝廷;过天星走河南;李自成率其余十七部集渭南。目前正率师奔秦州。”

    丁云毅点了点头,在那沉吟半晌,然后说道:“召集众将,议事。”

    儿子已经有了,台湾也一切稳定,现在该把目光放到更远的地方了。(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十三章 贸易收入

    “中原、辽东都乱了。”

    等到一众部下坐定,从中原、辽东方面来的情报一一为众人知晓。

    不过部下有些不以为然,那都是在中原、辽东发生的事情,和台湾有什么干系?

    “不要老盯着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丁云毅对部下的态度有些不满:“打个比方,如果流寇或者满人成事了,难道你以为他们便会放过福建,放过台湾?与其到了那个时候措手不及,还是早做准备得好。不然到时候我台湾辛苦一场,却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张宪轩在那接口道:“副镇的意思是认为天下会有大变?”

    “不是会有,而是一定有。”丁云毅略略加重自己口气:“我台澎二地,所倚仗者无非战舰,骑兵、火枪虽然也有训练,但却从未经受检验,战事一到,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谁都说不好。我再给你们提个醒,未来六七年内,天下必然大乱!我台澎何去何从?我虎贲卫何去何从?你们都想过没有?”

    一众部下互相看了一眼,大人怎么担心起六七年后的事情来了?还有大人怎么那么确定六七年后天下必然大乱?

    丁云毅也不和他们明说,“总之你们心里都有个数也就是了。过去咱们为了夺取金鹰城,在澎湖进行过无数次的演练,这次我虎贲卫有水师,有骑兵,有步兵,有火枪兵,我决定在一个月后,在台湾继续进行一次cāo练。以检验部队力量。”

    “是!”

    “好了。”丁云毅换了一个话题道:“远航舰队离开台湾已经八个月多了,他娘的,老子的儿子都已经出生了,他们却还是一点消息也都没有......秦云,谢玄,我台湾各处贸易状况如何?”

    主要负责的谢玄答道:“自从四国联合舰队为我所挫败,干腊丝虽有进犯麻六甲、巴达维亚企图。但因我方释放了大量官兵水手,红夷、佛郎机两国又严加戒备,因为干腊丝也放弃了这企图。我贸易船队往来台湾、福建、吕宋,垄断与吕宋贸易,每rì货船往来不绝。大有利图,之前那些赚到的不算,仅去年九、十、十一三个月,和吕宋一地的纯利润便达到了四十三万八千二百一十九两。”

    “多少?”丁云毅只当自己听错了。

    “四十三万八千二百一十九两。”

    “纯利润?”

    “纯利润!”

    丁云毅张了张嘴:“老天,这么多?三个月就赚了这么多?平均一个月十来万的银子,就一个吕宋?折白,你没有算错吧?”

    “大人不会算错自己的兵,谢玄也不会算错利润。”谢玄平静地道:“大人不问贸易,不知商品价格原也不足为怪。大人,我算一笔账给你听。朝廷虽然有限度的开放海禁。但张肯堂却和前任巡抚邹维琏一样,坚决不同意开海禁,除我台湾之外,敢在海上大规模做生意的便只有郑家了,这也便造成了福建等地的货物因为从海上出不去而价格大跌。但只要运出去了,利润何止十倍百倍计?我台湾又垄断了和吕宋的贸易,因此其利更高……一笔账在他心里清清楚楚:“大人可知生丝价格在国内收购多少?每担不过六十两银,可是只要运了出去,大人,那每担就是五六百两银子啊!”

    这话一出。满堂皆是一片惊呼,六十两收购,五六百两卖出去,这何止用暴利二字可以形容?

    谢玄侃侃而谈:“生丝如此,其余也是一样。丝绵每担价至二百两银,红线每斤价至七十两银,水银每担负三百两银,针一根价七分银......大人,那是我们派往吕宋的船少了,否则的话,赚的何止这个数啊,简直难以想像!”

    丁云毅直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加船,加船啊,有多少船加多少船,实在不够了从虎贲卫水师里抽调!”

    “做买卖要慢慢的来,一口吃不成胖子。”谢玄微微笑道:“更何况,我们现在不光是和吕宋一家做生意,和巴达维亚、麻六甲一样也有生意往来。既然有运出去的,自然便有运进来的。我们在巴达维亚等地收购的香料,红夷已经拼命在赚我们银子了,但只要能够运回,利润便是十倍计,食盐八倍计……谢玄侃侃而谈,听得丁云毅一怔一怔的。

    自从和各国全面展开贸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丁云毅的财富便开始急速增长,各处贸易合计,从去年六月份到现在,半年时间,台湾贸易船队已经为丁云毅带回了一百三十八万两的利润。

    而随着台湾造船坊新造商船补充,以及从各地购买、租赁的商船陆续到达,台湾贸易船队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其所带来的利润将进入到一个新的疯狂增长时期。

    那么,自己将拥有多少巨大的财富?

    丁云毅喃喃地道:“去年,各地战事吃紧,朝廷用度不足,加派银共二百九十九万三千七百九十余两......福建加派银十二万零八百零二两......张肯堂为了这新增加出来的十二万两银子,弄的是焦头烂额,没有一天睡得好的。可没有想到咱台湾随随便便就能弄到这么多银子那,这大海的确满是财富……谁拥有了海路,谁便拥有了巨大的权利和财富!

    丁云毅忽然想到,自己短短时间内便已如此,那郑芝龙呢?郑芝龙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得积攒下了多少家底啊!

    “对了,为什么不去扶桑国?”丁云毅话才一出口,便想起对rì本的交易郑芝龙已经完全垄断了。

    这实在有些可惜。

    rì本由于岩见及其他地方新银矿的发展。加上rì本的政治事件和丰臣秀吉的侵略朝鲜,使rì本的黄金需求大受刺激,rì本的金银比价远远超过中国。。

    丰臣秀吉当权,规定的金银比率为1:10,但稍后几年似乎都波动在1:12或1:13之间,而同时在广州的比率却低至1:5.5,很少高过1:7。因此。不懂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把rì本银运入中国购买货物一般可获巨大利益。

    可惜啊,现在对rì贸易权掌握在郑芝龙的手里......

    定了定神。暂时不再去想这些,耐心听着谢玄把贸易一一说完,丁云毅长长叹息一声:“好啊。好啊,我有银子了,大家的rì子都好过。有银子了,就有人,有人了,就有军队,眼下我台湾有多少人口?”

    “回大人。”秦云接口说道:“台湾原有人口二十万,后经郑家移民,以及大人大举招纳难民,眼下台湾人口已经突破了五十万。”

    丁云毅的脑海开始急速盘算起来。

    人口必须要想办法突破百万。而且要能够保证其自给自足,那么将来天下有变,靠海军优势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继续加大移民!”丁云毅忽然道:“我台湾几百万耕地,足以吸引大量移民。多派人手,去中原各地宣传。在台湾,有吃的,有喝的,来了我们提供农具、耕牛、安家银子......我大明灾祸不断,到处都有难民,但我台湾却已度过旱灾。大有发展前途。”

    “若是大人如此,谢玄还有一个想法。”

    “说!”

    谢玄胸有成竹:“我台湾多可以种植桑树、茶树的丘陵,只需要种植数万至十万亩,若是一切可行,那么每年获利近千万两也绝对不是难办的事情。”

    “近千万两?”丁云毅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能有这个数目。

    谢玄把他的整体构思说了出来。

    在他的设想中,一斤丝可换得三石米,每净茧八斤即可得丝一斤,这就是八斤茧即等于 四百五十斤米,一斤茧即等于五十六斤四两米。如果把一亩桑田的产值与一亩稻田的产值两相比较一下,产值高达十多倍,一般也要高八、九倍。

    一亩桑田盛者可养蚕十数筐,一筐即产净茧八斤,可缫一斤丝,而一斤丝的价值是三石米,那么一亩上好的桑田就可从养蚕收入达三十多石米。因此说,若一亩桑田养蚕十数筐,则一亩桑田就抵得上十亩水稻的出产。

    时每亩桑田可产桑叶一千六百斤,可养蚕虫十斤,生茧一百斤,缫丝十斤。而生丝在大明国内的价格,大约是每斤五到六钱银子,每担六十到七十两的价格。这是国内销售价格,包含成本与利润。出口变成每担六百两,这是十倍价格,出口泰西价格还要更高。

    以这个价格,如果开发一万亩桑田并进行集约化养蚕缫丝,则年可获生丝十万斤,约八百三十三担,一条船就可以装得下。生产成本以国内销售价计仅约五万两,外销则可以卖到五十万两,净赚四十五万两。而这一万亩桑田,仅须投入五百户左右的桑农蚕农。

    台湾可开发的粮食耕地超过六百万亩。而无法种田的丘陵地带也可以种桑树,也就是说不会挤占粮田。

    这还是生丝价格。如果织造成丝绸,则出口价格还要再提高,随种类不同约可以提高三到十倍不等。

    当然,关键在于需要大量引进桑农、蚕农与织户……引进,需要什么人才就引进什么人才,不要怕花银子!”丁云毅一迭声地说道,忽然想起:“对了,还有茶叶,也可以大力种植。”

    在他的记忆里,万历年间,红夷也将第一批中国茶贩回欧洲,泰西人便开始透过海上贸易从中国大量出口茶叶。

    他这话一出,便立刻引起了部下们热烈议论。

    叶大海当海盗久了,是有名的“海盗侯”,和泰西人打交道也多。据他所说,每担茶叶运到泰西之国,便值3360两白银,相当于每斤茶叶卖价39两白银,而茶叶的产量,大约是每亩60到100斤。也就是说,只需要开发出一万亩茶园,须二千户茶农,就可以年产6000到10000担茶叶,卖到泰西去,利润让人眼红。

    还有一个便是台湾特产甘蔗。

    每亩蔗田可以生产1.6担白糖,而这些白糖运到rì本,一担糖的价格是六两多银子,运到吕宋转贩欧洲,大约也是这个价钱。一万亩蔗田的纯利润大约在十万两银子左右。

    卖蔗糖同时,又可以从吕宋等地采购买锡、苏木、胡椒、象牙等运回卖到福建。

    不管是桑蚕、茶叶或者甘蔗,都是可再生资源。

    这简直比金矿还好。黄金白银会挖完,但是生丝绸缎茶叶蔗糖,只要种桑养蚕纺纱织染就能持续生产。

    一转到“金矿”二字,丁云毅的眼睛再度亮了。

    金矿?台湾那么丰富的金矿资源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去开发,愚蠢,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台湾的金矿床在全世界而言,是单位面积产量最丰富的地区之一,台湾具有丰富的金矿,一度曾与rì本被西方国家列为假想中的东方“金银岛”。

    丁云毅还记得一篇述说台湾金矿的文章,里面说:“金山,在鸡笼三朝溪后山,土产金,有大如拳者,有长如尺者,蕃人拾金在手,则雷鸣于上,弃之即止。小者亦间有取出。山下水中沙金碎如屑……见鬼,那么大的宝藏就放在自己眼前,自己来台湾那么长时间了,居然从来没有想到去开发过?

    “我台湾最欠缺的便是铁。”谢玄哪里想到丁云毅此刻在想什么:“没有铁,就无法进行武器装备制造,铁制农具和造船也都必须。因此我们的铁都是从外面大批采购。这是一个大问题。”

    “啊,没有咱们也不能变出来。”丁云毅的心思从金矿上收了回来:“从现在开始就大量采购储备铁资源,该花的银子总是要花的。”

    资金的问题看来已经得到解决,而如果按照计划全部顺利进行,那丁云毅的财富很快便能与郑芝龙匹敌,甚至超过。

    有了钱,什么都好办了。

    丁云毅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雄霸福建的那一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十四章 虎贲亲军和虎贲近军

    一幅贸易蓝图就呈现在了丁云毅的面前。[ 找小说素材就到]

    按照这一蓝图正常的走下去,所获得的财富将是不可思议的。而这也将带动台湾进入到一个全面的良xìng发展轨道之中。

    第一个受益的便是台湾火器局。

    得到大笔资金注入的火器局,呈现出了勃勃生机。

    康德鲁曼和艾尔分别掌管的两个部门,是合作关系,也是竞争关系。尽管丁云毅知道燧发枪取代老式火绳枪是历史必然发展,但他并不想插手两人之间的竞争,孰优孰劣,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会自然而然显现出来的。而康德鲁曼这样优秀的枪械制造师,很快也将会明白新式武器的巨大优势,从而做出自己正确的选择。

    与火枪同时开始研制的是各类火炮,包括千斤佛郎机和红夷大炮。

    这些火炮种类已经经过了严格分类,分成了一到五号炮,其中一到三号炮主要用于舰船和要塞防卫使用,四号炮为随军炮,五号炮为攻城炮。

    丁云毅对于火器的重视,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让其他人看起来眼红。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都流向了那里,除了造船坊,火器局的条件台湾风头无双。

    而在这些人里,最默默无闻,但却最得丁云毅重视的毫无疑问是李定国了。

    他并不需要李定国成为火器制造方面的专家,他对他的唯一要求便是熟悉掌握这些火器,而后才会把他安排到军队之中。

    李定国也并没有辜负丁云毅的期望。从进入火器局的第一天开始,他便没rì没夜的呆在了这里,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和李定国一样勤奋的,便是那个从锦州带回来的艾尔。

    艾尔是个对火器完全痴迷的人,在法国,在京城,他都没有得到机会。而在台湾,丁云毅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他,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丁云毅都会尽自己一切努力的去满足他。

    他的老师马汉把自己所有的知识都传授给了他,这也让艾尔的研制工作轻松了不少。

    三号燧发枪已经研制完成,他改善了击发发shè机构和保险机构。让适合于大量装备军队的燧发枪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但是,对于追求完美的艾尔来说,三号燧发枪却似乎还并不能够令他满意。

    在三号枪试验的同时,四号枪已经开始制造,五号、六号枪的图纸艾尔也已在设计之中。[ 找小说素材就到]

    尽管丁云毅恨不得现在就进行正式生产,但严格谨慎的艾尔却一口拒绝了他的要求,在他看来,一样武器如果不能做到尽善尽美,那无疑是不负责任的。

    丁云毅有些无奈。

    在研制的工程中,艾尔顺手制造了十几枝转轮打火枪。这种泰西国骑兵主要使用的武器,也引起了丁云毅的极大注意。

    艾尔告诉丁云毅,当初德国与法国交战,德国骑兵装备了转轮打火枪,法队仍装备火绳枪。战斗进行中。突然风雨大作,装备火绳枪的法军几乎没能打出一枪一弹,而以转轮打火枪为主要武器的德军骑兵则越战越勇,将法军士兵打得落花流水。不久,屡遭失败的法国国王也雇用了相当数量的同类骑兵,这些骑兵也配备了转轮打火枪。

    只是这种转轮打火枪不仅结构复杂。造价昂贵,使用麻烦,而且在钢轮上有污染时还不能可靠地发火,因此在艾尔的眼中不是重点研制目标。

    丁云毅要了这十几枝枪,一离开火器局,便顺手给了皇甫云杰。

    “这东西有什么用?”皇甫云杰大是不屑一顾:“难道等敌人骑兵靠近了我用它来砸?”

    “滚!”丁云毅哭笑不得,骂了一声,把跟在身后的李定国叫了过来:“定国,告诉他们怎么用。”

    “是。”李定国应了,随即又对皇甫云杰说道:“请皇甫大人借我一匹马。”

    战马牵了过来,李定国让人在远处放了几个靶子,接着拿了两枝枪,上了战马,一夹马身,战马发出嘶鸣向前冲去。

    马上的李定国拔出枪来,“轰”的一声shè出,接着又快速的换了另一枝枪,再度发出轰鸣。

    随即勒住战马,拨转马头回来,下马道:“请皇甫大人去察看一下。”

    一枪放了空枪,一枪命中目标,皇甫云杰看了会,立刻张口便道:“请副镇给我骑兵每人配合一枝。”

    “滚!滚!”丁云毅又好气又好笑:“他娘的,你当老子是大财主?这东西造价高得很,老子可舍不得。不过我想啊,将来咱们的骑兵每人都配备上短铳火枪,两军交战,几百上千枝火枪先来一轮骑shè,shè掉对方一半兵力,然后再尽情砍杀,你以为这样如何?”

    “好,好得很!”皇甫云杰的眼中露出了向往。

    他是骑兵将领,之前始终认为马上功夫,劈杀勇猛才是骑兵一切,但是当到了台湾之后,这一想法悄悄发生了改变。[ 找小说素材就到]

    火器局不断在试验着新式火器,皇甫云杰闲来无事也会去看看,谁想到一看便入迷了。

    好家伙,那些火器还没有等人靠近,便能把敌人轰了稀烂,这还了得?副镇老说将来必定是火器的天下,这话看起来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尽管从目前来看,火器还无法成为决定战场胜负的最关键因素,但将来呢?一旦火器有了长足的进发,天知道战场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丁云毅要的就是部下们这样心态的转变,冷兵器的时代逐渐会过去,大炮枪械必然有一天将成为战场上的主宰......

    “定国。”丁云毅把李定国叫到身边:“你在火器局里也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两人不闻窗外事啊。我看你掌握得也差不多了,我想把你派到军队里去如何?”

    喜sè从李定国的眼中一闪而过。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大人为什么把自己安排在火器局,而自己也并没有辜负大人的期望。

    丁云毅看了看他:“定国啊,本来我想把你安排到史伟德少校团去的,但我想他们那样的训练作战方式你未必能够适应,所以我想让你自己去挑选三百名士兵,全部武装火器。你看如何?”

    李定国大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大人居然会让自己指挥一支队伍。

    “我给你提个建议。”丁云毅沉思了下:“你挑选的人,年龄无妨小一些。对新鲜事物的掌握也能够快一些。整个台湾、澎湖你都可以去挑选,要什么样的武器,你自己也可以去选。我给你这个特权......”

    “大人,定国必然不辜负你的期望......”

    丁云毅笑了下:“你的队伍不是要你马上就有作战能力,要让他们熟悉掌握火器的使用,三百人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却是你的底子,将来还一样可以发展壮大,总有一天,你会在战场上统帅着千军万马的......”

    “大人......”李定国深深的吸了口气:“定国本是流寇,又是大人的俘虏,但大人却一点也不嫌弃定国。反而处处刻意栽培,这份恩情,定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答。”

    “不要说这样的话。”丁云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其实说句实话,从战场上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和你有缘。流寇、俘虏。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没有兄弟姐妹,我也没有弟弟,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着他们一样,叫我一声三哥吧......”

    李定国怔在了那里。

    自己是什么身份?反贼、俘虏!丁大人是什么身份?威震天下的大英雄,可现在丁大人却让自己叫他“三哥”?却要把自己收为他的弟弟?

    丁云毅微微一笑:“怎么。不愿意?”

    “三......三哥......”当这两个字一出口的时候。李定国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丁云毅舒心的笑了。

    在自己的集团之中,李定国年纪小,又是外来者,没有帮派势力,自己现在刻意要培植的,正是这样的人。

    心无杂念,无帮无派,对自己忠心耿耿,关键时刻愿意为自己豁出xìng命。

    他丝毫也不怀疑李定国的忠诚,尽管此前他是“反贼”。李定国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你,便是一辈子也都不会背叛你。

    每个人都有信仰,而丁云毅就要让自己变成李定国唯一的信仰!

    “放手去做,遇到事情自己拿主意。”丁云毅勉励了几句:“至于这名字,我看就叫‘虎贲亲军’吧。我的小舅子阿湖,也从澎湖回到台湾了,我允许他成立了一支‘虎贲近军’,也是三百人的规模,你和他的岁数差不多大,以后多亲近亲近。”

    “是,大......三哥......”

    “好了,办你的正事去吧。”丁云毅笑着挥了挥手。

    虎贲亲军也在这一天成立,而这一年,李定国十七岁。

    虎贲亲军由丁云毅的“弟弟”李定国掌握,虎贲近军由丁云毅的小舅子阿湖掌管,这两支部队,也被视为丁云毅最信任的两支部队。

    一回到金鹰城,第一眼便看到了阿湖。

    阿湖十六岁了,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丁云毅几次想帮他取个名字,可阿湖就是不肯,他就觉得“阿湖”这两个字听起来挺好的,丁云毅无奈,也就随他去了。

    “姐夫。”一见到丁云毅,阿湖便兴冲冲的叫道。

    “什么姐夫?”丁云毅脸一板:“你眼下是虎贲近军的指挥,是军人,在家里才可以叫我姐夫!”

    “是,副镇!”阿湖响亮的叫了声,吐了吐舌头。

    丁云毅脸上露出笑意:“怎么样,虎贲近军的人都选好了吗?”

    “回副镇,都选好了,三百人,都是和我差不多大岁数的。”阿湖骄傲地道:“副镇,从现在开始阿湖可也是带兵的将军了。”

    “将军?你?你还早呢。”丁云毅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虽然一直在我身边,但却从来没有打过仗,要当将军,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的虎贲卫,人人能征善战,打起仗来都不要命。你呢?你有什么?”

    阿湖有些不太服气:“我打起仗来也一样不要命。而且,而且他们都是外人,我是自己人,我才是副镇最值得信任的......”

    “放屁!”丁云毅脸沉了下来:“什么外人自己人?你才多大,脑子里就在转这个?你看看我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随着我浴血奋战的?哪一个不是自己的弟兄?阿湖,我jǐng告你,以后这种心思想也不用再去想。”

    “是,阿湖知道错了。”

    自己人?外人?阿湖都这么想了,那么其他人呢?眼下大家同舟共济,可是将来呢?将来等到势力进一步的发展了,会出现什么情况?

    阿湖的话提醒到了丁云毅。

    “哥,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土打断了丁云毅的思路:“哥,我早十六岁了,阿湖能够带兵,我也能带兵,哥,你也给我一支队伍呗。你以前答应过我,要让我当女将军的。”

    “小丫头,滚一边去。”阿湖没好气地道。

    “谁是小丫头?你还没有我大呢!”小土眼睛一瞪。

    这个时候的小土,和当初饿得快死的小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吃得好,住得好,已经把她滋润成了一个标致的大姑娘。

    丁云毅摸摸脑袋,“哈哈”笑道:“我看你女将军倒不用当了,帮你找个好婆家倒是真的。”

    “哥!”小土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十六岁了,都快十七的人了,难道还不要找婆家?”丁云毅装模作样的把脸板起:“整天舞刀弄剑的,让爹妈知道,得怪我这个哥没有把你带好!”

    小土一把拽住了丁云毅的胳膊:“哥,我不嫁人,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话不算数,你得让我和阿湖一样带兵!”

    丁云毅头都被她弄得大了,姐夫姐姐可还在台湾呢,被他们看到成何体统,只能投降:“成了,成了,你去成立一支虎贲女军吧,千万别再来烦我了。”

    小土这才松手:“哥,你说话不能耍赖啊!”(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五章 护身符

    

    “项文,台湾发展得当真不错。”

    叶原先喝了口茶:“我原以为台湾在张肯和郑芝龙、泰西人的三面压力之下,将会举步唯艰,却没有想到在你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对付泰西联合舰队一战,非但让泰西人从此不敢正视台湾,就连张肯和郑芝龙也必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不过……他在那停顿了下:“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你这么一打,虎贲卫的实力大家都知道了,我担心更加引起福建方面的重视那。”

    “姐夫说的是。”丁云毅点头道:“我们现在非但打败了泰西人的舰队,而且还和泰西人全面合作展开贸易。因此当前的敌人不是泰西人,而变成了张肯和郑芝龙……一边听着的丁碧月有些担心:“项文,你和抚帅还有郑家作对,是不是太冒险一些了?”

    “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在这些事情上,叶原先是毫不含糊的:“眼下福建局势三足而立,非此即彼,难道让项文坐以待毙不成?”

    在家里事事都是丁碧月说了算,但出了家门以外,丁碧月的话便做不得数了,被丈夫这么一训斥,丁碧月也便闭口不言。

    “姐姐不用担心,我心里知道该怎么做。”丁云毅笑道:“现在局面没有那么恶劣,我和郑芝龙之间还是盟友,一时半会变不了,反倒是张肯那里让我比较担心。不过也没有什么,只要台湾不乱。我便有了本钱。”

    叶原先点了点头:“既然项文胸有成竹,想来是早有计算的了。项文那,台澎二地在你治理之下,井井有条,但此地武风太盛,文风不足。”

    丁云毅一怔,叶原先接着道:“我大明历来重文。孝慈皇后每月都从自己的俸粮中节省出来,放在红漆的小米仓里,养诸生之妻子。不仅如此。孝慈皇后还颁懿旨,历事监生中尚未娶妻的,由皇后从自己的俸钱中出资。赐钱婚聘,女衣二袭,月米二石。我大明朝的皇后尚且如此,也边可想而知了。你虎贲卫兵强马壮,便是立刻和郑芝龙翻脸,我看也未必会输了,但虎贲卫却不能保你稳如泰山……一听这话,丁云毅立刻留上了神,叶原先缓缓地道:

    “如果有一天你得罪圣上,圣上要免你的职。办你的罪,你怎么办?以你目前情况,无非只有两条路,一是乖乖的回到京城领罪,二是起兵谋反。但后一条路却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那……丁云毅恭恭敬敬地道:“云毅绝对不敢谋反,还请姐夫教我。”

    “军队未必能保住你,但那些读书人却可以。”叶原先神sè肃穆:“读书人手里没有刀枪,但他们很多时候却比刀枪更加可怕。旁的不说,光说本朝,我大明皇帝杀的读书人可不少。可怎么就杀不完呢?这些文人根本不怕死,上书一个接一个,纵然知道很可能会死。魏逆猖獗时代,也依然对读书人敬畏三分。为什么?因为一旦他们认准了一个事,便绝不放弃,就算皇上认定了也要接二连三上书,非逼得皇上低头认错不可……丁碧月有些惊讶,忍不住茬口问道:“皇上还能低头认错?”

    “这又有何希奇?”叶原先大是不以为然:“皇上的刀可以杀得了多少人?一百个?一千个?可他杀不了全天下的读书人。杀了前面一批,后面一批蜂涌而来,只要你皇上不肯认错,不肯改变自己想法,那些读书人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所以皇上杀了领兵大将军丝毫不怕,怕的却是得罪了读书人,尤其是那些士子们的领袖啊……丁云毅默默点头,叶原先说的一点也都没有错。

    汉人的治天下思维,是牧天下,虽同样有杀戮,但有着相对成熟的运行思路。也明白休养生息的道理。这不是鞑子可以比的。汉人jīng英文人阶层延续了传统的天下治的思想。文人jīng神在,华夏正统则在!皇帝可以杀很多文人个体,但却杀不了汉人的治世理念。

    以皇帝为代表的“行”,和以文人jīng英为代表的“劝”,这样交织发展下去,说不定真可以发展大明的君主立宪内阁,

    而后来的满清,文人的jīng气神已经被彻底阉割,万马齐喑,这比杀多少数量的人要可怕得多。

    乾隆朝,当西方的狄德罗编出《大百科全书》时,纪晓岚也整出了一份皇家的装饰品,《四库全书》。在编纂过程成毁掉的汉家经典远远超过了它收集的本身。对文明的推动力更是为零。和同时期的西方相对,已经被远远地甩了几条街。

    明朝时,皇帝对士子阶层是既爱又怕。爱的是他们对大明朝忠心耿耿,是可以依赖的力量,怕的却是他们对自己的反对之声。

    诚如叶原先说的那样,一旦当天下的读书人都集中起来反对一件事情的时候,皇帝是害怕的,甚至是无能为力的,因为这些读书人不怕死,杀不怕!

    叶原先的话,给丁云毅开启了另一条保护自己的思路。

    可是,如何才能达到叶原先所说的那样?让天下的读书人都站在自己这一边?这看起来似乎太困难了。

    丁云毅在那想了一会:“姐夫,我的妻子是邓家之女,邓家是大儒,我想……不够,远远不够。”叶原先接口道:“不错,邓家的确是大儒,但到了邓牧之这一代,却已不是士子领袖。要想真正抓住士子之心,还得另外再想办法。项文,眼下倒有一个机会放在你的面前,不知你是否愿意去做?”

    “愿意!”丁云毅想都不想便道。

    叶原先低低说出自己想法。等到说完,换了一口气道:“项文,若是一切顺利,你的名声便可以在全天下的士子中传开了,到时候你即便得罪了朝廷,你自己准备领罪,那些读书人也绝对不肯。他们必然群起而上书,死死保住你,甚至在他们看来。保住你比保住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保住你是他们必生的光彩那!”

    “云毅懂了!”丁云毅恭敬地道:“军队不是云毅的护身符,那些读书人才是云毅最大的护身符!”

    一旦将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除非谋反,否则丁云毅要想保住自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但现在叶原先的话,却让丁云毅有了新的护身符。

    抓牢士子之心,便让自己稳如泰山,就算皇上有一天真的要治自己的罪也不用那么担心了……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懂。”丁碧月等他们说完正事,开口道:“但项文,你是一家之主。眼下正妻也有了,儿子也已经有了,你再娶多少房小妾我也不管,但你总得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我丁家书香世代,到这一代出了你这么个武将。整天忙于战场杀戮,弄得一身是伤,我想想也便心疼,可家里不能不管。我来这里两天,看到你那些小妾丫鬟,就是那个阿喜、陈圆圆和吕雪、吕慧。居然坐在一起打什么,什么来着……麻将。”叶原先笑着帮她说道。

    “对,就是什么麻将。”丁碧月神sè间大是不满:“哪有主仆同坐的道理?成何体统?传了出去,人家会说什么?”

    丁云毅还当是什么,一听原来是这,心中顿时大不以为然,这麻将本来就是四人才能成席,难道让正在坐月子的韩小小抱着自己儿子一起参与?吕雪、吕慧虽然是丫鬟,但和韩小小她们早已情同姐妹,实在不行,自己把她们收了,也成自己小妾,那不可就没有什么主仆只分了?只是这想法只能藏在心里,断然不能让姐姐给知道了。

    唯唯诺诺应了,再三答应将来肯定好好管治

    叶原先看出了他的窘迫,急忙为他解围:“我交代你的事情赶快去办了,那位大儒这两rì便到泉州,要成这事,邓怜玉断不可少,他可是士子之领袖,他家和邓家几代交好,邓怜玉出面这人绝对没有不见你的道理。”

    丁云毅站起身,告了罪离开。先去韩小小那看了一下自己儿子,接着来到正妻邓怜玉的门前,整理了一下衣衫,轻轻叩了下门。

    一会,丫鬟打开了门,一见居然是老爷,怔了一下,不敢相信似的,然后赶紧扭头道:“夫人,老爷来了!”

    这“老爷”二字听在丁云毅的耳里怎么听怎么别扭,通观他丁家上下,只怕也只有她邓怜玉房里的还坚持这么叫的了。

    邓怜玉显然也没有想到丁云毅居然会主动来自己这里,打从来到台湾,丁云毅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急忙站了起来,把丁云毅迎进:“夫君来了。”

    丫鬟知趣,给丁云毅上了茶便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丁云毅朝屋子里看了看:“夫人来到台湾,一切可还习惯?我忙于军务,没有好好关心夫人起居,有些不适了。”

    邓怜玉可实在想不到,从夫君嘴里居然能冒出这么句体贴人的话来,心情激动,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赶紧忍住:“有劳夫君关怀,怜玉在这里一切都好。”

    丁云毅怎么都不觉得这是夫妻在那对话,反倒好像是两个人在那谈判一样。心中苦笑,自己对这个媳妇关心得太少了,从一开始这就是政治联姻,两人间哪有什么感情可言?若不是自己这次有事要找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

    想想邓怜玉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和那些小妾合群,除了贴身丫头,也再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实在有些可怜。

    要说这个时代的女人也当真无奈......

    在那随口说了几句话,忽然道:“夫人在台湾住的想必是厌倦了,我后rì要去泉州,夫人若是愿意,何不随我同行,也领略一下泉州风光。”

    邓怜玉只当自己听错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夫君又是主动来看自己,又是要带自己泉州去玩?

    “你我夫妻,本该如此。”丁云毅微微笑道:“我们成婚那天我便说过,早晚有一天要让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妻子,如今一起游玩,岂不也是增加夫妻感情?”

    邓怜玉想起成婚那天丈夫说的话,不禁脸上一红:“怜玉既然是夫君妻子,便早已是丁家的人,哪有什么不心甘情愿的道理?夫君既然有此雅兴,怜玉总在侍侯在身边便是了,只是那几位姐妹是否也一起带了去?”

    丁云毅知道她说的是阿喜和陈圆圆这些人,一摆手:“不带她们去,只带你一个人去。”

    邓怜玉心中欢喜,脸上绯红。

    丁云毅忽然觉得自己这位夫人长得也极是美丽,只是自己过去不曾多留意而已,这一来心中大动:“怜玉,今天我就在你这里过夜了。”

    这话一出,邓怜玉又惊又喜,她和丁云毅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而现在夫君却主动提出来了。今天也不知道是哪位大慈大悲的菩萨路过,这才接二连三带给自己如此多的惊喜。

    “也不用等到晚上了,现在我就让你真正变成我的妻子。”丁云毅忽然站了起来。

    邓怜玉不禁大骇:“夫君,现在是白天,哪有白天……她话还没有说完,丁云毅已经一把把她横抱起来,一边朝床那走去,一边笑道:“你我本是夫妻,哪里管什么白天晚上的。”

    把邓怜玉放到床上,也不管妻子的抗议,三下五除二便把邓怜玉剥了个jīng光,一具完美的**便出现在了丁云毅的面前。

    邓怜玉羞愧难当,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自己身子,想要找被子遮掩,丁云毅却又不让。当时只觉得自己这位丈夫虽然什么都好,但做事未免荒唐了些。

    等丁云毅把自己脱光之后,邓怜玉吓得闭上了眼睛。接着,一具男人的身子便压了上来。

    邓怜玉呻吟一声,害羞中双手情不自禁的抱住了自己的丈夫。(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十六章 张溥

    丁家的小妾们做梦也想不到丁云毅会在这个时候留宿于邓怜玉那,更加想不到的是丁云毅居然要带邓怜玉去泉州。

    这可当真让人惊讶。平时对邓怜玉不理不睬的丁云毅,怎么会忽然一反常态了?可夫君大人做事,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旁的小妾倒也算了,可小土却非要和丁云毅一起去泉州,丁云毅也疼爱自己的这个妹妹,也就答应了下来。带着邓怜玉、小土、段三儿一起,临走前,想了想,又把随自己一起到台湾的公孙岳也给叫上。

    或者,这次又得派上这个马屁jīng的作用了......

    邓怜玉和小土都是第一次来到泉州,对一切都好奇。一到泉州,丁云毅便在泉州最大的客栈住下,非但如此,而且大手笔的把这里客栈的整个后院都给包了下来。已经在后院雅间住下的客人,丁云毅也都出了三倍的银子,让人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请了出去。

    又拿出银子,让掌柜去泉州最好的酒楼那预定一桌最上好的酒宴,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一住下来,丁云毅让小土自己出去玩,却和邓怜玉呆在一起门都不出半步,只是让段三儿不时的出去打探什么。

    邓怜玉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丈夫这次恐怕不是专程带她出来玩的。但她已经真真正正成了丁云毅的女人,无论丈夫要自己做什么,总也照着去做便是了。

    到了次rì。段三儿匆匆回来:“大人,到了,他们就在同安客栈住下了。”

    “好!”丁云毅先让段三儿出去,接着对邓怜玉道:“夫人,有个叫张溥的你可认得?”

    “张溥?”邓怜玉一怔,点了点头:“当然认得,他是太仓人。崇祯四年进士出身,选庶吉士,自幼发奋读书。有‘七录七焚’的佳话。与同乡张采齐名,合称‘娄东二张’。天启年间阉党擅权,自内阁六部至四方总督、巡抚。都有人甘当魏忠贤的死党。张溥等人痛感世教衰,士子不通经术,但剽耳绘目,几幸戈获于有司,登明堂不能致君,长郡邑不知泽民,所以联络四方人士,主张兴复古学,将使异rì者务为有用,于是成立复社。他张家和我邓家世代交好。多有往来。”

    丁云毅一听便放下心来。张溥这个人他也是知道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是真正的士子领袖。

    张溥从年轻时代便满怀一腔热血,继东林而起。联合志同道合之士,组织和主持文人团体复社,yù只手撑起明朝摇摇yù坠的天下。二十三岁时他在苏州创立应社,团结了吴中有抱负的文人;二十六岁愤而作《五人墓碑记》,风神摇曳,正气浩然。矛头直指大明王朝的宦官和贪官;二十七岁入太学,目击朝纲不振,丑类猖狂,与běi jīng文人结成燕台社,作檄文揭发阉党罪行;二十八岁又召集了尹山大会,在会上,张溥倡导合大江南北文人社团为复社,关心国家政事和民族兴亡。崇祯六年,三十二岁的张溥主盟召开著名的虎丘大会。

    “山左、江左、晋、楚、闽、浙以舟车至者数千人”。

    他站在千人石上登高一呼,群起响应,朝野震惊。

    复社成员发展几乎遍及国内,共三千零二十三人,著名的文人陈子龙、夏允彝、侯岐曾、杨廷枢、顾炎武、归庄、陆世仪、瞿式耜、文震孟等都是社内中坚,苏州一带的文人入盟最多,他们有的在朝,有的在野,结成了浩荡洪大的政治力量。

    由于张溥等人的筹划和努力,当时的文人士气大振。一扫 “宁坐视社稷之沦胥,终不肯破除门户之角立” 的明时士习,打破门户之见,以国家为重,年轻的张溥在阉势熏天的rì子里,不计危殆,挺身而出,振臂而呼,树起了以文会友的旗帜,来绾结天下士人的心。明末,朝廷中高官斗争激烈,大学士像车轮似的转换。

    复社兴起时,周延儒为首辅,他是张溥考取进士的宗师,复社中有许多人都出自他的门下。周延儒便利用了这支力量。其实在周延儒的内心对东林党与复社均无好感,甚至还有些仇恨。后来,周延儒被罢官,温体仁当上了首辅。温体仁早就对复社和张溥目为眼中钉,在他的授意下,其弟温育仁、吴炳等作了《绿牡丹传奇》,讥诮复社,故意挑衅。如今他一朝成为首辅,自然就快意恩仇了,不久就策动属下伺机陷害张溥、张采。

    张溥会试中会魁,授庶吉士,为官守正不阿,不为权贵所容,“执政要人耿耿视”,温体仁等在皇上面前累进谗言,并与同党的刑部侍郎等指使人炮制出《复社首恶紊乱漕规逐官杀弁朋党蔑旨疏》,又托名制《复社十大罪檄》,说张溥以天如为名号是把自己比作天,并说复社yù倾覆宗社,并将自然界的风蝗之灾附会说是因复社招致。

    复社也不甘示弱,朝中有黄道周等大臣同情复社,复社又集“宇内名宿”,作《留都防乱公揭》揭露阉党,双方斗争激烈,几乎势均力敌。

    次后,温体仁被崇祯帝罢官。时人《题壮悔堂集》有句云:“传奇最爱《桃花扇》,谁唱温家《绿牡丹》”,褒贬自见。

    张溥等复社成员累受挫折,以为只要能推出他老师周延儒,就可以改变大局,于是全力推动这个老jiān巨猾的大官复出。“太仓张溥为门户计,鸠金二十万赂要津,周延儒得再召。”

    周延儒的东山再起,全靠张溥的幕后活动,正在这个时候,周延儒在江南把人家的妇女据为己有,被张溥抓住把柄。因此张溥就“以数事胁迫之”。将话挑明:我动用了人力物力,您如果复出,必须改变以前的作为,这样才可以重新获得大家的信任。

    机不可失,老政客周延儒一口答应。

    周延儒答应重新入阁,但为防张溥牵制,便假意请张溥替其游历南方。以观各第民情,张溥不知是计,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带着两个门生,一路到了福建。

    这人是赫赫有名的士子领袖,他的一句话。能让天下士子响应,叶原先一早便知道张溥已到福建,而他要丁云毅找的人,正是此人。

    张溥不太看得起武将,而丁云毅要想成功见到张溥,也非得靠自己的妻子邓怜玉帮忙不可。

    此时见邓怜玉认得张溥,丁云毅趁热打铁:“既然他是你邓家的世交,又来到了泉州,怜玉,我想通过你引见去拜访一下他。”

    邓怜玉沉默了下:“夫君这次怕不是真心带我来泉州游玩的吧?”

    见丁云毅尴尬的点了点头。邓怜玉一笑道:“其实夫君明说也就是了,怜玉既然是你的妻子,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敢答应的。”

    “丁云毅枉做小人,见笑,见笑。”丁云毅干笑几声:“这次前去拜访。可要带些什么?”

    邓怜玉想了一下:“张溥喜欢美食和jīng美的糕点,也喜欢享受。昨rì我看夫君已经让人去准备宴席了,就准备一些糕点吧。”

    丁云毅立刻把段三儿叫了进来,让其准备糕点,不论价钱,jīng美便可。

    想张溥能够动用二十万两银子为周延儒谋到内阁首辅。这人想来不太会在意金钱。在等段三儿回来的时候,邓怜玉告诉自己夫君,张溥生活极为讲究,为人又高傲,还请夫君在说话的时候千万小心。

    在那等了小半个时辰,段三儿一回来,丁云毅便让人准备了马车,到了同安客栈。

    问了张溥房间,来到门口,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声音,邓怜玉道:“苏州邓家邓怜玉前来拜访先生。”

    门一会便打开了,里面出来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一见邓怜玉满脸惊喜:“果然是怜玉,哎呀,快请进来。”

    进了房,张溥一边命人上茶,一边道:“那rì你成婚,我正在全力对付温体仁温贼,实在抽不出身来,我已经向你的兄长再三告罪,听说你远嫁到了台湾,这次我来福建,本还想着要去台湾看看你,没有想到你却来了。”

    说着看了下丁云毅:“这位是?”

    “这便是我的夫君丁云毅。”

    “哦,原来便是近来名动朝野的丁副镇,久仰。”张溥不冷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娄东二张,西铭为首,今rì得见名满天下的西铭先生,原是我的荣幸。”对他的态度丁云毅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显得非常恭敬:“云毅每次去京城的时候,总得听到西铭先生之名,当年魏党如此专权残暴,先生却丝毫不惧,愤而讨伐,这份胆量,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云毅每每都想见到先生,亲听先生教诲,不想今rì成真,幸甚幸甚。”

    这几句话一说出,丁云毅忽然发现自己拍马屁的功夫和公孙岳有得一比了。

    张溥听得心中大悦,成立复社,和宦官誓死一搏,本是他平生得意之事,现在在外人口中说出,心情大为不同。只觉得丁云毅虽然是个武将,但这份见识却也可以。

    当下微微笑道:“一点虚名而已,不能和丁副镇相提并论。丁副镇这次真的是从台湾专门来见我的?”

    “真的。”丁云毅非常认真地道:“我听人说西铭先生到了福建,原想邀请先生到台湾的,但一想台湾小小地方,焉能请得动先生这样大才?因此和怜玉商量了下,还不如专门过来泉州拜见先生。”

    张溥微笑点头,看到他们带来糕点,不禁笑道:“我这人没有旁的爱好,唯喜口舌直yù,还是怜玉知我,来,我借花献佛,一起品尝。”

    丁云毅却说道:“我有一事,还请先生应允。”

    “何事?”

    “同安客栈虽然不错,但与泉州第一客栈‘有间居’相比,却还差了一些……张溥叹息一声:“我原本也准备去‘有间居’的,谁想到那里的雅间全被人给包了,我也无奈,只能选在了这里。”

    “哎呀,得罪先生了。”丁云毅佯装恍然大悟:“不瞒先生说,为迎先生到来,让先生不受打扰,那些雅间正是云毅包下来的,谁想到却得罪先生了。”

    张溥大为吃惊,接着又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溥不过一书生尔,哪里担得副镇如此?”

    “先生千万不要那么说。”丁云毅表现得愈发恭谨:“云毅不过徒有武力,一勇之夫,哪里比得上先生,那才是真正的安邦定国之大才!”

    张溥愈发高兴,丁云毅赶紧道:“先生若是愿意,恳请先生随我一起去‘有间居’。”

    张溥略一沉吟,只觉得对方态度诚恳,对自己又如此恭敬,再加上邓怜玉也在一旁劝说,也便答应下来。

    一见张溥答应,丁云毅立刻让段三和张溥门生一起整理行礼,自己请张溥出去上了马车。

    一到“有间居”,丁云毅把张溥请了下来,来到后院雅间,叫道:“公孙岳,速度出来迎接客人,苏州来的大才到了!”

    原本以为公孙岳这样的马屁jīng,会立刻跑出来展示自己“功夫”,谁想到公孙岳却懒洋洋的走了出来,一脸不屑:“副镇,苏州哪里有什么大才?在我看来,大多是徒有虚名之辈。”

    一听到公孙岳这么说话,丁云毅勃然大怒,正想发作,忽然又听公孙岳说道:“除了那娄东二张之首张溥张西铭先生,那是真正的天下大才,值得公孙岳甘为鞍前马后侍奉,其余人不值一提。”

    张溥面露微笑,丁云毅的汗都下来了。以为自己拍马屁的功夫算是不错的了,谁想到和早就知道今rì接到是张溥的公孙岳一比,那可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马屁拍的,当真是不动声sè。

    “不得无礼。”丁云毅面sè一沉:“你也好歹是读书人,怎可说这样放肆的话?你当站你面前这人是谁?他便是西铭先生!”

    “啊,真的是西铭先生到了!”(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结交

    “真的是西铭先生到了?”

    公孙岳一脸诧异,接着赶紧一揖到底:“小子无礼,不知先生驾到,口出狂言,恕罪,恕罪!”

    他言语谦逊,一脸真诚,哪里能够看得出他是天下头一号的马屁jīng?

    张溥客气了几声,心中却大是感慨。不想自己名声在遥远福建也能如此远播。再看丁云毅和他部下对自己的推崇,便是再淡定的人也会有些得意。

    “大人,这是从天一阁送来的食盒。”

    “快,都摆起来,我为西铭先生接风。”

    张溥大是感动。早听说天一阁是泉州最好的酒楼,自己正想抽空去品尝,谁知丁云毅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对自己的尊重,可不是口头说说的,而是得表现在具体行动上,而丁云毅做的一连串动作,无疑已经在张溥心里留下了极好印象。

    丁云毅非要请张溥坐在上首,两人推让一会,张溥也坐了下来。给他倒了酒,丁云毅举起杯子道:“西铭先生来我福建,乃我福建之光荣,丁云毅是个粗鄙的武夫,不懂得什么礼数,只能借这杯酒,来表达我对先生的尊敬。”

    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张溥也喝了一杯:“我听说丁副镇的父亲乃是丁远肇丁侍郎,丁家书香门第,我大明又多出儒将,若丁副镇称自己是粗鄙武夫,未免太谦虚了些。”

    “西铭先生。云毅自从军以来,只知道打仗。读书的事便被扔到一边了。”丁云毅重新给他倒满了酒,坐了下来:“不过云毅对读书人是相当敬佩的。在台湾,也建了几个书院,来给台湾当地孩子读书,总算也没有辱没了斯文。”

    “哦?”张溥大是好奇:“丁副镇在台湾也办了书院?我听说那里是蛮荒之地,多不识字的野蛮人,难道在那开书院也有用吗?”

    丁云毅一笑:“先生。那是荒谬的传言罢了。台湾当地不认得字的人的确多,但却绝非野蛮之地。云毅在当地开办书院,原本就是要开台湾读书风气之先河,虽然力量有限。但总算也为当地做了一件好事。”

    “丁副镇,张溥佩服。”张溥感叹着道:“我去的地方也不少了,那些文官武将,驻扎地方,要么拼命的捞银子,要么穷兵黩武,真正关心读书人的却没有几个,可在台湾,却有丁副镇你这样的人在,难得。难得!”

    说着举起杯子:“丁副镇,我代全天下的读书人谢谢你了。”

    丁云毅赶紧喝了一杯,边上公孙岳说道:“其实这次大人请西铭先生,原是有个不情之请,大人既然不说,小子是一定要说的了。”

    丁云毅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只听公孙岳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想请西铭先生赐一幅字,悬挂于书院正中。以供我台湾学子景仰。”

    “好,好!”张溥连声赞道:“溥的字虽然丑陋,但这次无论如何是要写的。丁副镇如此重视读书风气,溥岂有不尽一点心的道理?明rì便可给副镇送来。”

    丁云毅谢了,忽然见公孙岳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予犹记周公之被逮,在丙寅三月之望。吾社之行为士先者,为之声义,敛赀财以送其行,哭声震动天地。缇骑按剑而前,问:“谁为哀者?”众不能堪,抶而仆之。是时以大中丞抚吴者为魏之私人,周公之逮所由使也;吴之民方痛心焉,于是乘其厉声以呵……丁云毅听得一头雾水,张溥却先是惊诧,接着面露微笑,半闭起眼睛,随着公孙岳抑扬顿挫的声音也在不断微微摇头,似在心里和着。

    听到公孙岳吟诵完,张溥这才睁开眼睛:“想到溥的这篇陋文,公孙先生居然能够通篇背诵。”

    公孙岳急忙道:“非小子能够背诵,西铭先生的这一篇‘五人墓碑记’,那是天下之奇文,非先生这样大才不能写出,我经常听到我家丁大人在那朗诵,听得多了,便也印到了心里。”

    张溥写的“五人墓碑记”,描述的是明东林党人和苏州人民不畏强暴与魏忠贤之流英勇斗争的事迹,歌颂了其中五人激昂大义,蹈死不顾的气概,“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

    公孙岳是个有心人,丁云毅交代了他任务,他找来了“五人墓碑记”,一晚上不眠不休,竟然通篇背了下来,用来此时取悦张溥。

    别人拍马屁是顺口说的,他却把这当成了一项事业来做。

    丁云毅却在心中打骂,什么自己经常背诵?自己连一个字都不知道,万一张溥考自己,那岂不是当场出丑?

    公孙岳却是事无巨细,早替丁云毅盘算好了:“我家丁大人常说,通篇来说,‘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这两句乃是千古绝唱,便是西铭先生自己再写一次,怕也不能有这等绝妙的句子了。”

    张溥顿时大喜,这两句乃是自己平生最得意的句子,丁云毅居然深知己心,不知不觉在心里把丁云毅引为知己:“丁副镇知我啊,若非公孙先生说了,溥实在不知道在台湾居然还有丁副镇这样一位知音,来,你我当饮一杯。”

    两人又喝了一杯,丁云毅心中对公孙岳佩服得不得了,这马屁人人会拍,可要拍得不露痕迹,拍得处处抓到对方痒处,让对方心花怒放,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张溥又敬了公孙岳一杯,公孙岳见任务完成得如此出sè,心中得意,不禁顺口说道:“我家大人每每诵及先生这篇文章,总会写文和之,可又时常说无论如何努力。总不及先生只万一……他这是一番好意,是想说明丁云毅对张溥如何重视。又想到丁家书香门第。丁云毅到底之前是读书人出身,后来才从的军。万一张溥考起,丁云毅随便敷衍两句自己和的句子出来那还是可以的。

    公孙岳实在是太看得起丁云毅了。

    他哪里想到要丁云毅上阵杀敌那是丝毫没有问题,但要他写出什么“吾社之行为士先者,为之声义,敛赀财以送其行”这样的句子出来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张溥一听,果然问道:“我就说丁家那是世代书香。丁副镇文武双全,溥斗胆,洗耳恭听丁副镇妙文。”

    丁云毅方才还在赞叹公孙岳的本事,这时候却已经把公孙岳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自己哪里会写什么“妙文”?

    眼看张溥一脸期待,若是自己憋不出一句两句,未免要让对方小看。可自己骑马提刀,十步杀一人,那是谈笑间的事情,写什么文章简直要了自己的命。

    浑身冷汗淋漓,战场上生死之间也没有那么紧张,正在无奈,脑海中忽然灵光一动:“西铭先生,我写了一首小诗。文句韵律那是丝毫不通的,西铭先生若是一定要听,云毅便现丑了。”

    “要听,要听。”张溥连声说道。

    丁云毅定了下神,这才硬着头皮吟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那是后世龚自珍写的,眼下丁云毅慌乱间,便拿来引为自己所用。也算当了一回文坛窃盗。

    张溥听得双目放光,这首诗文字间的工整在他看来虽然还需推敲,但其中的意思却和自己写的“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暗相呼应,意境深远。

    他本以为丁云毅虽然书香门第出生,但到底是个武人,也写不出什么好句子来,谁想到丁云毅一张口却是如此惊人。

    边上邓怜玉也是大为惊讶,平时从来没有见过丈夫还会写诗那?张溥说他文武双全,看来果然是真的了。

    她可做梦也想不到,丈夫的这首诗实实在在那是抄袭来的。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张溥吟诵一遍,赞叹不已:“好诗,好诗,尤其是这首诗的意境,让人叹服。我大明眼下原是万马齐喑之况,文臣不能死谏,武将不能效死。‘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我大明江山万里,要的正是丁副镇这样的人才那!”

    丁云毅心里连声叫着惭愧,若不是被逼急了,自己那是无论如何不会做个文坛窃盗的。

    朝公孙岳看了一眼,却看到他得意洋洋,以为自己做了个大好事,谁想到他这次却几乎让丁云毅当中出丑。

    张溥对丁云毅的态度已经完全改观。这人非但对自己如此尊敬,而且能文能武,当真是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

    丁云毅生怕张溥再考自己,自己肚子里可就这点墨水了。赶紧道:“我听人说西铭先生准备建造江南书院,yù与四大书院媲美?”

    “正是。”张溥回过神来:“只是可惜……他话没有说明,但丁云毅心里却一片雪亮。他凑了二十万两银子,为周延儒重新登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已是囊中羞涩,要建一个大书院,短时期内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点在他和叶原先商量的时候,便已经在考虑之中,当下道:“西铭先生既然有如此雄心壮志,云毅不敢不助先生一臂之力。我为先生准备了五万两银子,先生离开福建的时候可以带走。”

    张溥一惊:“丁副镇好大手笔。五万两银子?溥实在不敢收那。”

    “西铭先生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丁云毅正sè道:“这银子不是给先生个人的,那是为了先生心中理想。江南书院一旦造成,那天底下的读书人便有了向往去处,利国利民,难道云毅为普天下的读书人做点事情先生也要拒绝吗?”

    张溥心中感激万分,站起来,竟然对着丁云毅深深一揖:“我代全天下的读书人谢谢丁副镇了!”

    丁云毅赶紧起身:“西铭先生说的哪里话。请坐,请坐。”

    两人重新坐定,张溥叹息道:“不瞒副镇,我之前听说邓牧之嫁妹,心里还在奇怪,邓家本是大儒之家,如何会把妹妹嫁给了一个武人?可今rì和副镇一席话,才知道邓牧之的眼光比我要强得多啊。邓家得婿如此,邓公在天之灵也可以含笑了。”

    说着自饮一杯:“副镇义举,我定要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副镇以银钱相托,溥回去后必然rì夜赶工,早rì建成书院,到时候一定要请副镇前来。”

    “一定,一定!”丁云毅连连点头,然后显得有些迟疑:“西铭先生,我有句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副镇尽管说。”张溥不在意地道。

    丁云毅在那想了一下:“先生花费大量心思,使周宜兴重登内阁首辅位置,可有此事?”

    张溥点头,也不否认。他劳心劳力,不惜重金让周延儒重新当上内阁首辅,也是他做的得意事情之一。

    丁云毅正sè道:“先生千万小心周宜兴那!”

    张溥一怔,根本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延儒重新当上了首辅,朝政也确实有所更新。张溥兴奋异常,与复社同仁研究了改革国事现状的许多主张,到处议论朝政,还把自己的建议写成二册,呈给了周延儒。

    大家都沉浸在喜洋洋的氛围中,觉得大有作为的时机来临了。

    孰料乐极生悲,书生意气哪敌得了政客绵里藏针的狠毒。

    当他兴冲冲返回太仓家中,当夜就腹部剧痛不已,一命归西,死得实在离奇。

    其实这是吴昌时用一剂药送张溥入九泉的。周延儒的复出,张、吴两人同是划策建功的人,但在争权夺利的斗争中,吴昌时把大权握在手中,不愿张溥尝鼎一脔,就出此毒计。

    当然,吴昌时的背后站着的,是内阁首辅周延儒!

    丁云毅千辛万苦的结交到了张溥,还要利用他来做大事,怎么肯轻易就让这个人死了?因此开口jǐng示。

    他朝一脸诧异的张溥看了眼,缓缓地道:“先生为了朝廷殚心竭虑,云毅却怕有人要害先生!”

    “谁,难道你说的是周延儒吗?”(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张溥的怒气

    “云毅说的是谁,西铭先生心中有数便是。”丁云毅沉声道:“我大明朝谁都可以出事,但却只有先生不可以。先生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大明朝便折一参天栋梁!”

    这话让张溥又喜有惊。喜的是丁云毅居然把自己看得如此之高,惊的是丁云毅居然好像已经料定有人要害自己一般。

    “段三!”

    “在!”

    丁云毅把段三儿叫了进来:“西铭先生,这是我的贴身侍从,为人jīng明仔细,请先生暂时把他带在身边。”

    “这,这如何可以......”张溥没有想到丁云毅会如此做。

    “先生不要推辞!”丁云毅的声音略有提高:“难道要丁云毅彻夜跟在先生身边,保护先生的安全吗?”

    邓怜玉也在一边劝说:“先生,我家夫君平素从来不说这样的话,不做这样的事,这次如此,必然已经有了确切把握。先生安危,关乎大明存亡。”

    见他夫妻二人如此说了,张溥只能点头答应。

    丁云毅又不放心的交代道:“先生千万不可大意,段三儿一刻不能离身,凡外出访友、议事,皆要把段三儿带在身边,吃的、喝的,都要先由段三儿验过才可。先生,云毅这么说虽然有些霸道,但云毅却一心是为先生考虑。”

    张溥见丁云毅如此为自己考虑,心中感激。可又觉得奇怪:“丁副镇为何如此确定周......那人想要害我?”

    丁云毅沉默一下:“先生忘了洞庭山美妇的事了吗?”

    原来,张溥少年得志。锋芒毕露,不但对周延儒这个老师的某些行为看不上眼,而且经常要他按照复社的意思做事,因此周延儒对这个学生恨之入骨,只是为了利用才虚与委蛇。

    周延儒是个贪钱又贪sè的人。东洞庭山富室有一个死了丈夫的少妇,耐不住寂寞,沟通外人自嫁自。那富家当然不愿意。告到县里,娶亲的害怕,不得已将少妇盛妆送给了周延儒。周延儒“一见宠悦”。当时恰值朝廷发表他重为首辅,他溺于美sè,拖延着不肯进京出仕。

    张溥就拿了县里的捕单找到周延儒。也不管什么师生之礼,把捕单朝他面前一掷,周延儒不由大怒,张溥不买他的账:“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您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如果您现在不肯出山,将来恐怕会有比这更坏的事情。”这老滑头一听,马上变了脸,对张溥说:“没有您这番话,我看不到这一点。”竟然将学生也恭恭敬敬称您了。于是就带着那个少妇走马上任。

    张溥听了一惊:“难道便为这么一点小事吗?”

    “先生看来是小事,但在别人眼里却是怨毒啊。”丁云毅叹息一声:“那人眦睚必报。先生yù按自己意思,使其为朝廷尽忠,可那人却不肯听那,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总之一切小心谨慎百利而无一害。”

    张溥频频点头。忽尔长长一声叹息:“丁副镇,我与你初次相识,却不想丁副镇如此对待张溥,溥心里感激莫名。我本以为副镇既是武人,对读书人便未必如何重视,但今rì所见所闻。才知道自己想法何等无知。副镇待张溥尚且如此,岂不让天下士子为之折服?溥既然在福建看到了副镇,便也不用去的别的地方了,它地之人和副镇一比,便味同嚼蜡,这次回去之后,必然大力宣扬副镇为人,终要使天下人都知道副镇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云毅要的正是这个。费尽周折,要的也是张溥这一句话。

    在那喝了一会酒,见张溥有些乏了,丁云毅吩咐人把酒宴撤了,和邓怜玉几人一道起身告辞。

    一回到自己房间,先让段三儿把门关上,然后面sè凝重:“段三,这次派你跟在张溥身边,心中是否有些不甘心?”

    “是。”段三儿老老实实地道:“不过既然是大人吩咐的,段三不敢有任何怨言。”

    丁云毅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段三,这次派你去,顶多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便可回来。你切切要记得,一是保证张溥安全,二则要注意自己安全。我会再派一些人,rì夜暗中保护,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段三儿一一应了下来:“大人,我都记在心上了,大人和夫人早些休息吧。”

    说着出去,关上房门。

    等屋里只剩下了夫妻二人,邓怜玉问出心中疑惑:“夫君为何如此确信张溥会受到伤害?”

    难道我告诉你我早知道?丁云毅苦笑一下:“我对周延儒这个人太了解了,这个人的确有才,但心胸狭隘,对别人做的一点小事也耿耿于怀,张溥为人高傲,总想让周延儒这个老师按照自己意思来做,周延儒哪里肯答应?可张溥于他有恩,他明着不能动手,便只能暗里来了。要摆脱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除掉。”

    邓怜玉恍然大悟,心中愈发敬佩丈夫。丈夫非但文武全才,而且对事情居然看得如此透彻。

    “为何不将张溥接去台湾?”邓怜玉忽然问了一声。

    “台湾?算了,算了。”丁云毅连连摇头。

    自己如此对待张溥,本来就是在利用这个人。两人的处世观念相差得实在太大了,若是整天呆在一起,一定会翻脸。他要真的去了台湾,只怕看到台湾一切会指着自己鼻子骂反贼了......

    休息了一个晚上,一大早丁云毅便等候在了张溥门口。

    等到好不容易张溥推门出来,见到外面站着的丁云毅吃了一惊:“副镇一早便在此了?”

    “正是,先生在里面休息。怕打扰到先生,因此便在门外等候。”丁云毅微笑着道。

    张溥一声叹息:“古往今来爱才重贤者,怕没有能超过副镇的了。不要说我张溥生平首见,就算全天下的读书人又有几个能见过副镇这样的人?”

    丁云毅笑着请张溥用了早餐,请张溥到泉州城里去游玩一番。张溥兴致勃勃,跟着丁云毅一起出了客栈。

    张溥游兴甚浓,玩到兴起。还随口作了几首诗,又请丁云毅留诗纪念,丁云毅赶紧推托在先生面前不敢献丑。其实是他哪里会做什么诗?

    看看到了中午吃饭时分,带着张溥到了天一阁,本想要个雅间。谁想到雅间早就满了,张溥连说随便用些便可,不必特意要去雅间。

    丁云毅一迭声的说抱歉,点了几个菜,陪着张溥喝酒聊天。

    说了会话,边上一桌客人的对话引起了张溥注意,原来是和丁云毅有关。

    “听说了吗?这次台湾副将丁云毅指挥虎贲卫舰队大败四国联合舰队。”

    “听说了,只不过那丁云毅算是什么东西?我张抚帅门下一狗尔。若无张抚帅鼎力支持,他焉能打败四国联合舰队?”

    听对方如此诬蔑丁云毅,张溥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再看看丁云毅,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又忍不住佩服起丁云毅的胸襟来。

    “也是,张抚帅非但巡抚福建,而且是天下士子领袖。那丁云毅不过一武人尔,不值得什么,喝酒,喝酒。”

    一听对方居然称福建驯服张肯堂是天下士子领袖,张溥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前两天听说太仓张溥到福建了。”

    “张溥?张溥是谁?”

    “据说在江南一带有些名气,也读过几天书。写过几篇文理不通的东西,当过庶吉士这样的芝麻绿豆小官。”

    “这样的人也算得有名气?和我张抚帅相比,真正可笑。他那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在我张抚帅面前不值一提。”

    这些话让张溥的面sè愈发难看起来。

    边上那桌客人说着说着,又评论起丁云毅来,无非是说丁云毅如何如何不堪。

    此时张溥和丁云毅同仇敌忾,心中愤怒,大为丁云毅叫屈,又对那福建巡抚张肯堂产生了厌恶之情。

    张溥虽然是大才子,士子领袖,但到底还是犯了读书人的通病——天真!

    他没有想到以丁云毅的势力,既然能把有间居的后院都给包下来,在天一阁要找间雅座岂不是举手之劳?他既然约张溥出来游玩,又为何不提前安排好饮食之所?

    可丁云毅偏偏就带张溥坐在了大堂里,偏偏在吃饭的时候就遇到了骂丁云毅和张溥的人,天下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张溥却断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心里早把丁云毅引为知己,看做了尊重读书人的典范,对丁云毅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怀疑。

    正如同之前他也认为周延儒不会害自己,自己已经把周延儒这样的老政客掌握在股掌之间是一样的道理。

    其实,张溥这样的读书人,非但远远不是周延儒这样老政客的对手,和丁云毅一比,他这方面的经验也实在是太幼稚了。

    那一桌客人的对话,果然激起了张溥心中怒气。只是当着丁云毅的面不好发作而已。

    这时边上又有一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忽然大声道:“台湾副将丁云毅忠心报国,誓死抗贼,击退泰西诸国,台湾百姓无不感激淋涕,和张肯堂又有什么关系?”

    “混帐!”那一高一矮两个骂张溥和丁云毅的客人当即恼怒起来:“张抚帅的名字岂是你可以叫的!”

    小姑娘却依旧不依不饶:“张西铭先生和丁云毅大人,一文一武,乃是我朝廷栋梁之才,张肯堂与其相比,不过萤火而比皓月。”

    张溥连连点头,只觉得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见识却大是不凡。

    那一高一矮两个客人面sè涨得通红,yù和她争辩,但见周围客人都在看着,冷哼一声:“小小姑娘懂得什么。”

    说完扔下饭钱便走。

    “这两个人实在太讨厌了,打扰到了先生雅兴。”丁云毅一脸的不甘心,随即又好言劝道:“先生不必生气,想来这和张抚帅是没有关系了,不过有人打着他的牌子而已。”

    张溥又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不是有些人整天说自己如何如何,下面这些人又岂会如此?丁副镇,你总是太为别人着想,太轻易的去相信人了。”

    丁云毅唯唯诺诺,心中好笑。

    张溥依旧心有不甘:“这张肯堂如此喜欢自吹自擂,这天下士子领袖岂是他自己封的?我尚且不敢妄称。这次回京,总要让大家伙都知道他的为人才是。”

    说着朝那个仗义出言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请教姑娘姓名?”

    “我叫邵绿chūn。”小姑娘开口说道。

    “啊,好名字,好名字。”张溥微微点头:“不知姑娘如何知道张西铭这个人的那?”

    邵绿chūn想都不想开口便道:“我是从台湾来的,我们那的人过去都不读书,可丁大人却为我们聘请先生,教我们读书识字,还时常感叹,如果我们中能出了有张西铭一半才华的人,那他的努力就没有白费了。后来我们问起谁是张西铭,他便告诉了我们他叫张溥,号西铭。我们大家记在心里,总以西铭先生为自己的榜样。”

    张溥满心欢喜:“小姑娘,张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你胡说。”邵绿chūn立刻就不乐意了。

    张溥“哈哈”笑了两声,愈发高兴起来,忽然又觉得有些奇怪:“邵姑娘,我听你口音中带有一些山东地方的话,为何说自己是台湾的那?”

    “我们都是山东等地逃难到台湾的难民,丁大人变卖家产,活了我二十万灾民之命,现在我们都把自己当台湾人了。”

    “毁家救难,壮举感天动地!”张溥神sè肃穆:“我之前也曾听说,但不太相信,岂有以一己之力活二十万人的?没有想到却果然是真的,是我卑劣,不懂丁云毅这壮举那!”

    “我们准备给丁大人建长生牌位呢。”邵绿chūn接口道。

    “应当,应当。”张溥连声应着,想了下,从腰上解下一块玉递给了邵绿chūn:“邵姑娘,我也敬佩你们丁大人,我出不了什么力,这块玉你可拿去卖了,为丁大人建造长生牌位去吧。”

    “是,我代台湾百姓谢谢先生赠玉之恩。”(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赴台

    这一天的游玩,让张溥又是生气又是高兴。

    生气的是,朝廷居然任命张肯堂这么一个“狂妄自大”的人巡抚福建,高兴的是,丁云毅竟然对自己尊重到了如此程度,连台湾也都人人知晓了自己名字。

    他可怎么也都不会想到,这些事情都是丁云毅一手安排出来的好戏。而那个邵绿chūn,在台湾,大家都喜欢叫他小土。

    张溥动了要去台湾看一看的心思。

    不过自己究竟是个客人,也不好意思直接说明。

    到了次rì,丁云毅又来请张溥吃饭,张溥一边吃着,一边转着心思怎么把自己的想法间接的说出来。

    张溥忽然想去台湾,这可是丁云毅没有想过的。

    正那那里盘算,张溥的门生进来道:“老师,福建巡抚张肯堂求见老师。”

    “他?”张溥一脸不屑:“不见。”

    丁云毅早料到张肯堂一定会来的,张溥名满天下,这次来到福建,张肯堂岂有不见他的道理?当下在一边劝道:“西铭先生,张抚帅从福州来到泉州,专程拜见,不见总有一些说不过去。我知道先生心里生气,但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丁云毅都如此说了,张溥也只能勉强答应。

    张肯堂早听说张溥来了,他也是读书人出身,年纪虽然较张溥长,但却对张溥钦佩万分。既然这次张西铭来到福建,那是无论如何要见一见的。只是公务繁忙,直到现在才抽出空来。

    他一进来,第一眼便见到和张溥在一起的居然是丁云毅,不禁怔在那里,直到丁云毅起身叫了声“抚帅”,他这才回过神来:“啊,原来丁副镇早在了。”

    接着又对张溥恭恭敬敬地道:“巡抚福建张肯堂见过西铭先生。”

    他这是见到丁云毅比自己早一步见到张溥。心中一乱,便这么说了,谁想到这话张溥一听更是不悦。哪里有把“巡抚福建”这四个字加在自己名字前来拜客的道理?

    当时不冷不淡地道:“草民张溥见过抚帅。”

    张肯堂又是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不妥地方。

    “抚帅,请坐。请坐。”丁云毅打起圆场:“抚帅想来还没有用饭吧?若不嫌弃,请一起用些。”

    张肯堂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丁云毅给他倒了酒:“抚帅,我听说西铭先生来了,心中仰慕,便从台湾来到泉州,在西铭先生身旁几rì,收益匪浅。”

    张溥露出笑意:“副镇实在太客气了,是溥受教才是。”

    张肯堂心中大是不以为然,天知道丁云毅为什么会来了,天知道丁云毅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张肯堂陪着说了几句话。忽然道:“西铭先生来到福建,福建的学子们都不知道。西铭先生,本抚斗胆,想请西铭先生到福州盘恒几rì,见一见福州的那些学子们。使他们可以受教于先生。”

    他堂堂巡抚亲自来请,想来张溥总是会给这个面子的。但哪里想到张溥非但为人骄傲,连当朝内阁首辅都是他一手推上去的,一个巡抚焉会在他眼睛里?再加上昨天的事情,让张溥心里对张肯堂慢是恶意,听了张肯堂的话。淡淡地道:

    “本来抚帅亲自邀请,我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我已经答应了丁副镇,去他台湾看一看,怕是没有功夫去福州了。”

    这话一出,非但张肯堂吃惊,连丁云毅也都莫名其妙。张溥怎么忽然要去台湾了?

    他眼睛转了转,起身道:“二位先说着,我去再叫几个菜来。”

    一到外面,关上房门,把公孙岳叫了过来:“你立刻回台湾去,告诉秦云,大儒张溥可能要来,让他如此安排……他低声吩咐,公孙岳连连点头。

    这时在屋子里,丁云毅一离开,张肯堂开口道:“既然西铭先生已经答应了丁副镇,本抚也不好强请,只是不知西铭先生去了台湾,能否转道福州一行,以解福州学子相慕之苦?”

    “张溥算不了什么,抚帅实在是太客气了。”张溥冷冷地道:“福建有了张抚帅,风调雨顺,读书之风大盛,原是不用张溥的。再者,张溥在台湾也只能逗留数rì,很快便要去京城了,抚帅之邀,只能等到rì后了……他说话口气冷冰冰的,让张溥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大儒。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比自己早见张溥到的丁云毅一定在这位年轻的大儒面前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张肯堂的嗅觉远非张溥可以比的,一下便猜中可事情的原委,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西铭先生,本抚在任上,一心为朝廷办事,不肯徇私,得罪了一些人,有一些本抚的坏话,还请西铭先生千万不要误信传言。”

    他一口一个“本抚”,本来在任上也是说习惯的了,但听在了张溥耳里,却觉得是如此刺耳:“张抚帅,我虽然浅薄,但还不至于误听误信,别人的些许谎言,那还是骗不到我的,请抚帅不必多心。”

    张溥态度始终不yīn不阳,让张肯堂也生气起来,想自己堂堂巡抚,你张溥便是名望再高,在地位上和自己也相差甚远,自己不惜从福州跑了请你,你却是这样态度?

    当下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既然西铭先生这么说了,那本抚也不能多说什么。西铭先生远来福建,本抚照顾不周,所幸有丁副镇代我做了这些事情。福建公务繁忙,本抚急着回去,就不打扰先生了,告辞。”

    “告辞。”张溥坐在那里,一点起身送客的意思也都没有。

    “抚帅这便走了?一点东西还没有吃呢?”丁云毅正好进来。见张肯堂要走,心中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假惺惺的问道。

    “不敢打扰,告辞!”

    看张肯堂满脸不悦离开,丁云毅摇了摇头:“西铭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说此人也罢,没来由的弄了一肚子的气。”张溥重新换上笑容:“丁副镇。我方才说去台湾,原是戏言……他这话里意思丁云毅再懂不过:“西铭先生,台湾盼先生去。若久旱而盼甘霖,还请先生千万赏光。”

    这话说到了张溥的心坎里,“哈哈”一笑:“既然副镇如此盛情相邀。张溥若在推辞,那就是矫揉造作了。不知副镇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丁云毅心里盘算了下:“后rì便可动身,只是台湾荒蛮之地,先生去了,还请千万不要嫌弃。”

    “哪里的话。”张溥心情舒畅:“只是你丁副镇不要嫌弃张溥讨厌也就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

    泉州是郑芝龙的地盘,张溥到泉州,丁云毅见张溥,这些事情是郑芝龙早就知道了的,但他同样想不明白的是,丁云毅去见一个读书人做什么?

    听说丁云毅还对那个什么叫张溥的必恭必敬。郑芝龙愈发决定奇怪,难道那个读书人能为丁云毅带来战舰大炮不成?

    郑芝龙的内心是不大看得起读书人的......

    他唯一好奇的是,想看看丁云毅能够在张溥身上得到什么,但几天来的回报,却让郑芝龙大为失望。丁云毅整天陪着张溥喝酒、游玩,除了这些什么正经事都没有做过。

    丁云毅究竟想做什么?

    “大哥,刚得到的消息。”郑芝凤匆匆走了进来:“张肯堂才去拜见过张溥,结果在那里没有逗留多少时间,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想来是张溥得罪了他。”

    郑芝龙大是好奇:“还有这样的事?一个读书人居然敢得罪巡抚。他的骨头倒还真硬。”

    郑芝凤对张溥此人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大哥。张溥此人很有声望,为士子之领袖,我想丁云毅如何刻意巴结张溥,是想提高自己在士子心目中的声望吧。”

    “那些读书人的领袖?”郑芝龙哑然失笑:“那能起到什么作用?张溥便是把丁云毅当成了他的亲儿子,难道还能给他战舰士兵吗?了不起给他一箱子书吧。送书,送输,不吉利,不吉利。这个张溥还得罪了张肯堂,张肯堂会给他好果子吃?”

    郑芝凤也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一个读书人,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太有限了:“大哥,张溥的事情咱们不用管,但我打探到情报,丁云毅已经开始和巴达维亚的红夷和麻六甲的佛郎机人做起了生意。”

    “什么?他把手插到麻六甲去了。”郑芝龙一听这话,顿时jǐng觉起来。

    没有人比郑芝龙更加清楚麻六甲的重要xìng了。

    佛郎机人获得相对真实的中国的印象是从麻六甲开始,迈向中国的脚步也从麻六甲开始。

    达伽马的船队抵达今印度半岛西南部喀拉拉邦的科泽科德一带的古里后,便大规模系统地搜集有关亚洲的地理和人文资料,主要目标是远东的中国。佛郎机占据果阿后,更加关注中国。在印度生活半个世纪的历史学家戈雷亚称当时遇到“中国人的堡垒”,因为“黑长头发的白种”华人,在印度一带也曾有过许多“官厂”。

    佛郎机国王唐.曼努埃尔一世要求舰队司令塞格拉:“你必须探明有关秦人的情况,他们来自何方、路途有多远?他们何时到满剌加或他们进行贸易的其他地方?带来些什么货物......他们是基督徒还是异教徒?他们的国家大吗?国内是否不止一个国王?是他们的国土扩展到什么地方?与哪些国家为邻?”

    征服麻六甲的佛郎机人收买了五位中国船主,开始策划赴中国的计划。大明正德十二年,佛郎机人正式达到中国东南沿海,随后便以欺诈、贿赂的方式占住澳门。

    佛郎机人他们看中明帝国的财富,而且幻想中国如同麻六甲一样可以轻易落入佛郎机人之手,尽管等到他们来到中国沿海的几百年中,发现明帝国并不是佛郎机可以一口吞下的,但占领麻六甲确实开启了佛郎机海上帝国最“灿烂”的历史。

    麻六甲王朝的灭亡,除了遭遇强大的外敌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内部的衰落与纷争。而当时名义的宗主国明王朝,皇帝与大臣同样无能、短视,他们对麻六甲的陷落表现出无动于衷。

    明朝廷得知麻六甲被侵占一事是在距麻六甲落入佛郎机人之手已过了九年。而在这九年中,佛郎机人的脚步早已穿过南中国海,进入中国广东沿岸。

    如果不是佛郎机人的放肆,以及麻六甲王子宾塘王公的使者穆罕默德来到běi jīng,向礼部送来麻六甲的求援信,麻六甲落入佛郎机人之手一事,明廷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而明武宗早已失去了解决此事的能力,这位荒诞的君主,在卧病三月后晏驾。但在当时一批大臣的建议下,终于对麻六甲的沦陷做出回应:不许佛郎机入贡,同时佛郎机出使中国的皮雷斯一行于同年chūn夏被押往广州,并作为归还麻六甲疆土之人质投入监牢。

    面对麻六甲朝廷的屡次求援,明朝廷声明要求佛郎机归还麻六甲,否则扣押使团直到归还麻六甲为止。

    不过毕竟明王朝在东南亚一带并没有军事存在,它与东南亚国家的朝贡关系只是彼此的一纸政治承诺书,苍白无力。当郑和这样的王师绝迹于东南亚之后,明王朝毫无力度的外交辞语与交涉,挽救不了麻六甲灭亡的命运。

    东南亚对传统中国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明帝国三分之二的属国都在这里。在朝贡贸易中,中国从这里得到矿产、木材、香料、黄金、珠宝和大米。

    尤其是从东南亚进口的锡矿石和大米对中国经济意义重大,前者是制造铜钱的重要原料,后者是供给闽粤居民的粮食来源。

    而通过向东南亚出口或转口,中国的制瓷业,纺织业,制茶业和造船业盈利甚巨。更重要的是,明中国在东南亚海洋的活动,从而建立自己主导下的中国—东南亚体系,为自己建立了一个的巨大的战略缓冲区。

    失去了麻六甲的中国,使帝国最南端的海上大门大开。

    郑芝龙一直想把自己的手插进麻六甲,但却始终未能如愿,而现在,丁云毅居然也动起了那里的脑筋。

    麻六甲的局势,变得有一些复杂了!(未完待续)RQ

第三百章 满城皆说张西铭

    丁云毅陪着张溥来到台湾时候,心中是有一些忐忑的。

    留给秦云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不知道他是否能够达到自己的要求。

    一下船,居然发现秦云没有按照自己要求,率领大批部下前来迎接张溥,心中有些奇怪。

    “这便是金鹰城。”丁云毅介绍道。

    “好雄伟,好气概!”张溥一见之下,便赞不绝口。

    一进入金鹰城,顺口问起守城城门守秦云在那,城门守急忙答道:“秦大人正在台湾书院中监督学子读书。”

    台湾书院?哪里来的台湾书院?

    城门守对丁云毅使了个眼sè:“职下给副镇带路。”

    走了不过一段路,却看到附近道路两侧居然冒出了几家大大小小的“书院”,丁云毅目瞪口呆,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溥却是赞不绝口:“没有想到副镇嘴里的蛮荒之地,读书风气却是如此浓重。”

    城门守接口道:“那都是副镇到了台湾之后,大力发展的。副镇说只有读书才有出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的?定是秦云弄出来的鬼,丁云毅心中想道。

    张溥听了不禁大赞:“好,好,丁副镇,张溥对你钦佩莫名啊。”

    丁云毅含糊的敷衍了几句。

    等来到“台湾书院”,里面朗朗读书声传来,张溥听了。却是呆在那里。原来里面孩子读的,不是四书五经,居然是他写的《七录斋集》。

    “这,这如何使得啊......”张溥也有一些觉得不好意思:“张溥的一点拙作,居然拿来和圣人之书相提并论,过了,过了。”

    丁云毅这才知道原来那些学子念的居然是张溥写的东西:“哪里。我台湾人都闻西铭先生大名,最敬佩西铭先生的文章了。”

    再朝里一看,那个摇头晃脑在教“学子”们读书的。不是秦云却又是谁?

    丁云毅哭笑不得,秦云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的?

    张溥站在门外听着,还跟着那些学子一起低声吟诵着自己的文章。念到得意处,摇头晃脑。过了会,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还是别打扰到他们了。”

    丁云毅点了点头,带着张溥出了“书院”。

    一到外面,便又见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坐在路边,一边啃着冰冷干粮,一边读书,张溥赞叹不已,台湾读书风气居然到了这等地步。

    他上前问那少年为何在此读书,那少年站起来道:“家贫。虽然我台湾副镇丁云毅丁大人对我等贫穷学子关照有加,皆可不出一文钱而来读书,但我家中还有母亲要照顾,因此无法专心求学。但做工之余,却可以读一些书。以免将来一事无成。”

    “jīng神可嘉,jīng神可嘉。”张溥连连点头,问他要了手里的书。一看之下,却更是惊讶。

    原来,这书竟然全部是用手抄录下来的,是自己《七录斋集》的一部分。

    “这。为何用手抄写?”张溥大是好奇。

    少年恭敬答道:“还是家贫,买不起书,因此只能问别人借了,夜里抄录,白天诵读,可惜只抄录了一部分,引以为憾。”

    “啊......”张溥心中感动,可恨自己身边没有带着《七录斋集》,不然便可送他一本,想了下,掏出一锭银子,硬要送给少年,让他买书买些吃的。

    不想少年却道:“饿死不吃喈来之食。先生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银子我不能要。我做工已经积攒下了一些铜钱,要不了几天便能买上西铭先生的《七录斋集》了。”

    “你,你怎如此喜读张西铭的文章?”

    张溥的问话,似乎让少年觉得非常奇怪:“西铭先生,当世大儒,他的文章,篇篇锦绣,我台湾自打丁大人到后,没有人不知道西铭先生大名的,我若不读他的书,将来是断然没有前途的。”

    张溥心中的欢快,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自己在台湾得到的这份荣耀,是用多少金钱都无法换得的。他心中更加感激的,却是丁云毅,若无丁云毅对自己推崇有加,到处宣扬,自己在台湾又岂能如此名声显赫?

    勉励了那少年几句,张溥叹息着离开。忽然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在一个摊子前,似乎正在抢购什么。

    张溥走了过去,只听到摊子那传来声音:“张西铭先生的墨宝啊,不多了,不多了,真正张西铭先生的墨宝!”

    “五两,这副扇面我要了,我出五两!”

    “十两!这副扇面归我了!”

    “马兄,你如何与我争抢?”

    “赵兄,西铭先生的墨宝,请恕在下不能相让。”

    围在摊子外的客人争吵声响成一片。

    丁云毅一看那些客人,几乎笑出声来,全是自己部下。那“马兄”、“赵兄”,不是张宪轩和蔡九洲却又是谁?还有那个小贩,居然是谢玄在那冒充的。

    丁云毅面sè一沉:“岂有此理,竟然在此贩卖假冒先生墨宝,败坏先生清誉,我这就派人把他抓了起来。”

    “无妨,无妨。”张溥心情大好,丝毫也不在意:“他们如此假冒,也是对我的错爱。副镇,这些小商人生活不易,做些这样事情也是有情可原。”

    他原本为人骄傲,若是以前听到有人冒充他的墨宝,必定勃然大怒。可自从到了台湾,所见所闻,无不彰显他的身份地位,就连自己的书画也都有人冒充,还卖出了这么高的价钱,心情大悦之下,非但没有责怪小贩,反而还帮着求起了情。

    “让开。让开!”

    丁云毅让人分开了众人,将张溥请到了摊子前。

    张溥拿起了一副所谓自己画的画,见模仿得丝毫不像,就连自己的字体也全然不是,不禁心里好笑,台湾究竟是个蛮荒之地,虽然在丁云毅来了之后大力推行读书之风。但到底见识太浅,连一副做得如此粗糙的赝品,也居然能够卖出高价。

    再看那些扇面。横幅,无一不是一样粗糙不堪。

    “这副画卖多少银子?”张溥故意问道。

    “这副啊?那可不得了了。”“小贩”谢玄神神秘秘地道:“你知道这画怎么来的吗?那是我的一个亲戚,在张溥张西铭家门口求了三天三夜。西铭先生才赏了这副画,若不是我的那位亲自急得银子用,委托我来卖了,谁肯把如此珍贵东西出手?先生,看您也是个读书人,如果真的喜欢这副画的话,三十两银子拿走。”

    “贵了,贵了。”张溥微微笑道:“张西铭虽然有些名气,但一副画却要三十两银子,实在有些贵了。”

    这话顿时引起周围人的一片不满。

    张宪轩第一个道:“你懂什么?你知道谁是西铭先生不?那是大才子。当代圣人那。他的一副画,三十两银子买来,转手便给卖一百两。你不要,我要!”

    “当代圣人”这四个字,让张溥心花怒放。他在士子心目中的地位虽高。但可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他笑道:“我也学过几天字,我看你手中扇子扇面上还是空白的,不如我帮你写几个字如何?”

    “你?”张宪轩一脸不屑:“要是西铭先生还差不多,你就算了,别弄污了我的扇子。”

    张溥大笑:“不如这样,我写的要是不好。便赔偿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真的?”

    “当真!”

    张宪轩这才“半信半疑”的把手中的扇子交给了张溥,张溥又让人找来笔墨,在扇面上一挥而就:“匹夫之有重于社稷”。

    接着放下扇子,让门生拿来自己私章,在落款处盖下。

    张宪轩拿过扇子:“匹夫之有重于社稷......恩,字还算写得不错,可是......这章上是什么?太仓西铭?太仓西铭!”

    一声惊叫,抬起头来不相信似的看向张溥:“你,你就是西铭先生?”

    见张溥含笑点头,那些人如梦初醒,纷纷喊叫“西铭先生来了”,“西铭先生到台湾了”!

    “小贩”谢玄更是“面sè如土”,连连告罪。不多时,无数百姓已经围了过来,把个张溥一行围得水泄不通......

    ......

    张溥在台湾呆了两rì,所到之处,无不感受到台湾人对他的“爱戴”。

    当真是“满城皆说张西铭”。

    他做梦也想不到,在偏远的台湾,自己居然会遇到如此盛情款待。若不是顾念着京城里还有事,只怕张溥还会继续留在台湾。

    走的时候实在是有一些恋恋不舍的。

    丁云毅再三挽留,眼看挽留不住,便亲自送行。

    张溥大是感慨:“台湾读书风气之盛,让人难以相信那。我去的地方不少了,纵观无有如台湾者,这都是丁副镇的功劳啊。”

    “西铭先生说的哪里话。”丁云毅客气地道:“若无西铭先生的名头,只怕也不会如此。”

    这时张溥看到几箱银子被搬上了船,张溥叹道:“如何要让丁副镇破费。”

    “这原是我答应给西铭先生建造江南书院用的。”丁云毅一笑:“更何况,一副假冒西铭先生的字画都能卖三十两银子,西铭先生这次到台湾来,留下了如此多的墨宝,难道还不值区区的五万两银子吗?”

    张溥“哈哈”大笑,只觉得丁云毅说的有趣。

    这时一个部下来到丁云毅的身边,用不大,但却足以让张溥听到的声音说道:“副镇,我听到一些流言,说张肯堂张抚帅不知为什么对副镇非常不满,说副镇驻守台湾,不思如何加强防御力量,却尽去弄些什么读书事情,本末倒置,他要去参副镇一本。”

    丁云毅脸sè一沉:“知道了,回去以后再说......”

    “副镇何需瞒我?”张溥冷笑一声:“难道读书便是本末倒置了吗?那把天下的读书人放到了什么位置?哼,他自己不尊重读书人也就罢了,难道看着台湾如此也眼红吗?他要参你?若是朝廷真的治副镇的罪,我便带着全天下的读书人参他张肯堂一本!”

    “云毅的事情,如何能让西铭先生费心?使西铭先生与抚帅翻脸?不可,不可!”丁云毅急忙说道,随即又叹息一声:“想来总是云毅做的有不对的地方,这才惹得抚帅生气。算了,算了,我总让着他一些也便是了。”

    “让?朝哪里让?副镇若是再让便要掉进大海里去了!”张溥面sèyīn冷:“我的事,我自然会处理,副镇,台湾能有今天局面,不容易那,千万要坚持住,我代全天下的读书人谢你啦!”

    说着,竟然真的对丁云毅深深作了一揖。

    丁云毅赶紧回礼:“西铭先生折杀云毅了。西铭先生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千万一路保重,我已派了几名士兵,一路护送先生。段三,你也得小心侍侯。”

    “是,大人。”

    丁云毅满是恋恋不舍:“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先生,聆听先生教诲,先生若是有空,请一定再来台湾,我举台湾满城百姓欢迎。”

    “这次福建一行,不想竟能结识副镇这样人物。”张溥也大是不舍:“江南书院落成之rì,一定来请副镇到场!告辞!”

    “先生请!”

    把张溥送上了船,目送船只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丁云毅长长出了口气:“终于给送走了,这两天演戏把咱演得自己都当真的了。对了,咱这次花费了多少银子。”

    “五万三千两。”秦云脱口而出。

    “什么?五万三千两?”一听这个数目,丁云毅差点跳了出来。

    秦云不慌不忙地道:“您三哥大手笔,一送就送出了五万两银子,你去泉州和把张溥请来台湾的银子咱们不算,难道布置那些书院,请那么多的人来演戏不需要银子吗?三哥,一天一夜便弄出了这样排场,若不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断然做不到的。”

    丁云毅无可奈何,苦笑着自我解嘲着道:“也好,也好,几万两银子,收了张溥的心,收张溥的心,便等于是收了天下士子之心。几万两银子买来天下士子支持,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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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明介绍:
理论上,他是一个大明的官,但他还有一个副业:海盗!当官和当海盗,都是充满了前途的两个职业。“海盗抢得,为什么我抢不得”?这是他的口头禅。巡检是再小不过的官,但他偏偏敢打出“大明巡检丁”的大旗;海盗是让人敬畏的职业,而他就是这份职业里的王:
海盗王,丁云毅!
一个亦官亦盗的大明巡检,一段让人热血沸腾的大明传奇!强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强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强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