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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御膳可乐     我的灵异手札txt下载     我的灵异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谁在家

    整个村庄都一片寂静,农村基本上没什么夜生活,这个点估计大家都已经吃过晚饭,窝在屋里看电视。

    乌鸦的叫声聒噪刺耳,划破了夜的宁静。别说是他们俩,就算我这个曾经听惯了乌鸦叫声的东道主,也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我记事起,这棵柳树上就一直住着一窝乌鸦。多年来窝里的乌鸦换了几茬儿我也说不清楚,但每次从这里路过的时候,都能听到乌鸦的叫声。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深吸了口气。听到乌鸦的叫声不稀奇,可乌鸦的叫声太过频繁,让我的心里也有些烦躁。

    小白跟我一块混的久了,早就习惯了我的性格,见我没什么表示,小白也一脸淡定,根本没把乌鸦的叫声当回事。

    张扬有些忍不住了,很紧张的问道:“民间有句俗话,乌鸦叫,祸事到。听到这乌鸦的叫声,我怎么那么瘆的慌?”

    我苦笑了一声:“在一些民间传说中,乌鸦往往是不祥的象征,而听到喜鹊则代表着祥瑞。其实它们都只是很普通的鸟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喜鹊就不说了,它跟其他的吉祥物一样,都是因为外形讨喜,叫声动听,才会被那么多人喜爱,而后渐渐成为吉祥的象征。

    乌鸦的名声之所以很差劲,一方面是因为它本身就长的不讨喜,叫声也很难听。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乌鸦也算是食腐动物,对死尸的气味很敏感。

    很多地方的传统丧葬流程中,都跟我们老家一样,会停尸三天之后在下葬。过去人们不了解乌鸦的习性,有人去世的时候看到乌鸦,下意识的会觉得是乌鸦带来了不祥。

    这就有些本末倒置了,事实上并不是因为乌鸦的到来,带来了灾祸,导致有人死亡。而是因为有人死亡,乌鸦才会被吸引过来。

    除了那些横死之人,大部分老人和病人在濒临死亡之际,身体已经发出微弱的尸腐味,乌鸦能嗅到这股味道,闻讯而来。

    等我解释完之后,张扬尴尬的跟我道了歉。有些话不用说透,张扬是个聪明人,能明白我的意思。

    爷爷的尸体还在车里,乌鸦应该是嗅到了尸腐味,所以才会这么躁动。除了叫声难听点,我们实在是没必要搞的自己人心惶惶。

    “前边往哪拐?”快到村口,张扬问道。

    从村口进去,有三条路。我们家应该往左拐,我定了定神,给张扬指了指路。

    车子拐弯后,乌鸦的叫声渐渐停了下来。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车子往前走了一段后,我突然愣住了。

    不远处我们家的院子竟然亮着灯,而且大门上披红挂绿,门头上还悬着两个红色的灯笼,看起来很喜庆的样子。

    我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虽然几年没回来,但我们家在哪,长什么样,我还是一清二楚的。

    看着那灯火通明的旧宅院,我心里疑惑不已,这算是怎么回事,我们家为什么张灯结彩,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

    又回头看了看安静的躺在水晶棺内的爷爷,我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爷爷已经离开来家有一段时间,家里的情况爷爷估计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你的表情不太对啊。”张扬观察敏锐,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深吸了口气:“太久没回来,我都快忘了家里是什么样。没事,先回去看看。”

    说实话,我的心里憋了一股火。不管是不是巧合,在我把爷爷的尸体运回来的时候,家里竟然张灯结彩,整的跟要结婚似的,未免太扯淡了点。

    但在没搞清楚真实情况之前,我并不想直接下结论。万一发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影响爷爷的丧事就麻烦了。

    我记得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段子,说是某个大学生放寒假回家的时候,突然发现家里换了一户陌生的人家。

    后来才搞清楚,原来那个大学生的父母在孩子出去上学后,觉得家里房子空着太浪费,索性租出去,老两口花低价租了个小户型住,忘了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说起来,我还真没问过爷爷家里的情况,爷爷把我们家的房子租出去也不是没可能。偌大一个院子,只有爷爷他老人家一个人住,确实挺空旷,显得有些凄凉。

    想到这,我又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暗暗自责。一直以来,我都太任性了,很少考虑爷爷的感受。

    现在我很想为爷爷做些什么,弥补以前的过错,但是已经晚了。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到了距离我们家十几米的地方,我收起了内心那复杂的心思,先让张扬停车,独自下车去询问一番。

    如果我们家真的有别的租户,这情形分明是在办喜事。直接带着爷爷的尸体回去,一来会冲撞别人的喜事,二来对爷爷也不是什么好事。

    还没走到家门口,小白也有些不放心的跟了上来:“怎么回事?这是有人办喜事?”

    我沉着脸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愿不是有人故意给我添堵。”

    小白一愣,脸色顿时就变了:“怎么,那是你家?靠,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对我再了解不过,从我的反应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话音一落,小白已经气势汹汹的朝我们家冲了过去。我赶紧拉住了小白,刚才之所以不愿意说出实情,就是担心小白太过冲动。

    我毕竟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十几年,对村里的乡里乡亲都有了感情。如果发生了什么误会,面子上有些抹不开。

    小白可不会有这种顾虑,暴怒之下,他直接拆了我们家都有可能。我知道小白的脾气,这种事他真的做的出来。

    小白就是这种人,很多时候他可以受委屈,但不能看我被欺负。而且他的性格太冲动,遇到事情又不愿意深思熟虑,往往闯了祸还需要我给他擦屁股。

    “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分寸。待会你别乱说话,我来解决。”我沉声道。

    小白一脸不忿,犹豫片刻后,不甘的点了点头。到了门口,我盯着那已经有些年头的大门,愣神了很久。

    这扇木门上,铭刻了太多儿时的记忆。在门框上,至今还有密密麻麻的十几道划痕,那是小时候我量身高刻上的。

    “嗨,你就是容易想太多,瞻前顾后的没什么用。别墨迹了,我帮你敲门。”小白有些忍不住了,用拳头在门上狠狠地砸了几下。

    “有没有人?快开门!”小白大吼道。

    喊了几嗓子之后,院子里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小白也尝试过用力把门推开,但门后的木栓应该是插上了,根本推不动。

    “嘿,别装死,赶紧过来开门,我已经看到你了!”小白趴在门缝处看了看,冷哼道。

    我心中一动,里面到底是谁,为什么听到小白的喊声也不来开门?

    “谁在屋里?我是陈帆,赶紧开门!”我也吼了一嗓子。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我越发好奇,想拉开小白,亲自透过门缝看看里面到底是谁。

    但就在这时,小白突然怪叫了一声:“啊!鬼啊!”

    惊慌失措之下,小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眼睛瞪的比鸡蛋还大,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色,表情也有些凝固。

    我赶紧把小白搀扶了起来:“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

    小白的表情有些呆滞,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我急了,趴在门缝上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院子里的灯光大亮,地面上空荡荡的,堂屋的门也仅仅关闭着。难道事情并不是跟我想的那样,我们家是闹鬼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罪魁祸首极有可能是黑猫甚至是黑猫身后的那股势力。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给我添堵?

    “帆子,我……”小白终于回过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见鬼了?”我沉声问道。

    小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连摇头。沉默了几秒之后,他缓缓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那玩意看起来真的很恐怖。”

    小白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鬼”就是阴魂,他跟着我真的没少见到。他肯定不会故弄玄虚,一定是被吓得不轻,才会觉得很恐怖。

    “刚才我看到有人穿着的花花绿绿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速度很快。等我再仔细看的时候,突然透过门缝看到了一个眼球!不对,那只眼睛长在一张惨白的脸上。”小白说起话来,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按照他的说法,院子里是有人的,而且还不止一个。后来也有人从门里面透过门缝看他,但是对方的眼睛和脸色都太吓人。

    应该说,小白根本不知道他看到的那些到底是不是人。那种眼神,和惨白的脸色,更像是阴魂。

    我咬了咬牙,用力踹在了大门上。不管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既然对方不开门,那我就只能使用暴力了。

    小白略微犹豫之后,也跟着我一块狠踹大门。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张扬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怎么开始踹门了?发生了什么?”

    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顿时神经紧绷。我看到一个身穿红绿相间衣服,带着黑色瓜皮帽的小孩子,就坐在副驾驶上冲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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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鬼童

    我浑身的寒毛一瞬间立了起来,从那孩子的脸色看来,他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不,应该说他根本不是人!

    那苍白的像抹了白灰一样的脸色,脸颊上暗红色的腮红,再搭配着黑漆漆的眼睛。单单是看到对方的尊荣,我心里就有些发毛。

    那个小孩子身上的服饰更是诡异,看起来穿的像是清朝的马褂,头上还带着颇具清朝特色的瓜皮帽,跟我们当地的寿衣极其相似,正常人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穿。

    他冲着我裂开嘴笑的很开心,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但这种笑容却让人毫无暖意,反而有股寒意席卷了全身。

    “张扬,快逃!”我一时间愣住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张扬被我这一嗓子喊懵了:“什么情况?”

    我顾不上解释那么多,大声催促着张扬逃命的同时,已经在第一时间准备好了符箓,毫不犹豫的冲向了警车。

    “咯咯咯……明天见。”

    一种诡异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泣。

    仔细看过去,那个诡异的“孩子”冲我摆了摆手,脸上依然挂着让我心悸的笑容。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等我冲到了警车前的时候,想要甩出符箓,却突然发现副驾驶上那个孩子的身影消失了。我有些愣神,根本没有看到他是什么时间消失的。

    此时张扬已经安然无恙的下了车,疑神疑鬼的四处张望着:“陈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吓我啊,我发现跟你认识之后,我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我深吸了口气,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我的双手一直在颤抖,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

    沉默片刻,我又递给张扬一张护身符:“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吧。你别待在车里了,接下来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张扬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再多问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我现在可不敢掉以轻心。眼花什么的,只是我的托词,我并没有看错,不过暂时没必要让张扬知道真相。

    紧接着,我屏气凝神,调动体内那道符箓所蕴含的力量,使用望气术来对周围进行观察。

    首先是车内,整辆警车上都没有丝毫阴气波动。就连警车四周,也平静的不像话,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这不对啊,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观测到?究竟是我之前真的眼花了,还是望气术也有漏洞?

    不,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小。我不得不怀疑,刚才看到的小孩子究竟是不是阴魂,邪祟之物可不仅仅阴魂这一种。

    片刻之后,我又扭过头,准备带着张扬往我家走去。如果院子里真的会闹鬼,使用望气术,应该能感受到阴气波动。

    当然,我心里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怀疑院子里“闹鬼”的事情可能也跟那个孩子有关。

    既然我观测警车的时候,没有察觉到阴气波动,那观察我们家,也极有可能一无所获。看来望气术也不是万能的,我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以后绝对不能完全依仗望气术。

    让我没想到的是,刚回过头,我就看到了震惊的一幕。我们家的方向阴气冲天,整个宅子都笼罩在阴气之中。

    更让我震惊的是,我们家的大门竟然开了。小白的表情有些呆滞,原地不动的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往院子里看。

    站在我这个位置,看不到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焦急不已,大喊了一声:“小白,先退回来!院子里是怎么回事?”

    小白看了我一眼,从他的眼神中,我察觉到一丝迷茫。小白微微皱眉,嘀咕道:“院子里什么都没有,这门是我推开的!”

    等我和张扬一块赶到门口的时候,我发现院子里的灯光亮着。可是院落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回事?”我疑惑的问了一句。

    小白有些晃神的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小心推了下门。没想到一推就开了,我吓了一跳。”

    至今回想起来,小白还是很迷茫,也很疑惑。在我跑向警车的时候,他本来也是想跟着我一块去的。

    可是在他准备动身的一瞬间,他走神了,好像是睡了一觉一般。等回过神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推了下门。

    刚才我们俩死活都踹不开的门,被他那么轻轻一推,竟然推开了。小白挠了挠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帆子,刚才我梦到老爷子当新郎官了。”

    上一瞬间,我还在为小白担心,生怕刚才的事情对他造成什么损伤。毕竟是我大意了,关注着警车内那个“孩子”的时候,完全把小白忘了。

    可是在听到小白的混话之后,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特么瞎说什么呢,这是人话么?”

    小白撇了撇嘴:“我没骗你,我真的梦到了。老爷子穿的很喜庆,笑呵呵的在招呼客人,家里确实是跟在办喜事一样,不是当新郎官还能是什么?”

    我被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毫不留情的踹了小白一脚:“还来劲了是不是?小白,再说我翻脸了啊!”

    跟小白做兄弟这么久,我是第一次被丫的气成这样。要是换个人,我早就翻脸了,不打的对方满脸开花,我就不叫陈帆!

    张扬看出苗头不对,赶紧拍了拍我的肩膀:“陈帆,别生气,小白这混蛋不会说话,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刚认识他,就看出他是个没脑子的,难道你还不清楚他的为人?”

    说完之后,张扬又瞪了小白一眼:“你特么脑子灌水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小白的脑袋似乎是这个时候才刚刚安上,“啪”的一声扇在自己脸上:“我靠,我刚才说了什么?帆子,你别生气,是我不对,我本来没想说。”

    话音一落,小白又愣了愣,连声跟我道歉。得,我算是听明白了,梦他确实是做了,但本来并没有想说出来。

    不知道为何,他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把那个扯淡的梦说了出来。讲述那个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梦还没有醒。

    在观测到我们家阴气冲天的时候,我已经收了望气术。望气术太过耗费精力,即使体内有爷爷留下的那道符箓,我也不敢随意用。

    谁知道那道符箓什么时候会失效?就算不失效,我使用的次数越多,后遗症肯定会越来越大,我不得不小心点。

    如今我不得不再次使用望气术,观察小白的意识是不是被阴气所影响。结果不出我所料,在小白的身上我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在我又看了眼我们家之后,我诧异的发现,笼罩在我们家的阴气消失了,也没了阴气冲天的异象。

    “为什么会这样?”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对望气术都产生了一丝怀疑。

    “怎么了?”张扬脸上的担心表现的很明显。

    我的眼睛一阵生疼,眼泪都忍不住的流了出来。我赶紧收了望气术,闭上眼休息了几秒钟。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灯光消失了,院子里一片漆黑,门上那些灯笼以及装饰都不见了。

    “这……”我倒吸了口凉气。

    得,不是望气术的问题,而是我遇到了很棘手的对手。我完全被玩弄于鼓掌之中,不知不觉中着了道,而且至今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哪。

    “咯咯咯……来早喽,先回去,明天见。”那个孩子的声音又出现了。

    他的声音很缥缈,像是从空中飘来的,又像是从地底深处穿透而出。这一个瞬间觉得声音就在耳畔,下一个瞬间又恍恍惚惚中觉得声音的离自己很远。

    我打了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什么张灯结彩,什么有人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切都相似恶作剧。

    我们家还是以前的寒酸样,家里面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楚。刚才的一切,应该只是幻象而已。

    这个“恶作剧”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孩子”。只是因为对方太过诡异莫测,以我的道行,就算有望气术也被耍得团团转。

    我心中满是疑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耍我?这真的只是个恶作剧,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陈帆,又闹鬼了?”张扬拉了拉我的衣袖,声音都有些发颤。

    曾经的张扬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要不然也不敢跟着田建军破了那么多大案,还雄心勃勃的要加入“灵异组”。

    跟人打交道和跟鬼打交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至少不管人有多么凶残,张扬都有自信可以用武力来制服。

    而阴魂不同,这不是用武力可以解决的,必须掌握一定的阴阳术,才能拥有主动权。道行不深,想我这样的,也一样很被动。

    当然,张扬其实只是对阴魂不够了解而已。未知往往是最可怕的,相比起我和小白,张扬现在是最紧张,最不淡定的。

    说到小白,他只是盯着我看了看。他相信我,只要我还没有垮,他的意志就绝对不会先崩溃。

    沉思良久,我也无法揣测出那个“孩子”的真实意图。或许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不然该出事已经出事了。

    “确实是闹鬼了,不过鬼已经走了。”我很无奈的说道。

    张扬松了口气:“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的嘴角抽了抽:“还能怎么办?先把我爷爷从车上接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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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上河村

    久未回家,看着陌生而熟悉的院落,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回想起曾经在这个院子中度过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我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关于那个诡异的“鬼童”,我仔细的分析过。他并不像是跟黑猫一伙的,可是他出现的时间又太过巧合,难免会让我心生疑惑。

    想了很久,我依然有些摸不清头脑,反而越想越迷茫。唯一能够确认的是,“鬼童”已经离开,今晚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把“鬼童”的事情放到一边,我如今要做的是处理爷爷的后事,赶紧找人询问“上河村”的消息,完成爷爷的遗愿。

    天气炎热,我不敢把爷爷的尸体摆放在灵床上。爷爷依然安静的躺在水晶棺内,堂屋的灯光昏暗,气氛也有些压抑。

    院子里被打扫的很干净,我的房间也堪称一尘不染。看得出来,在我离开的三年多里,爷爷经常打扫我的房间,房间内的摆设一如我离开时的那一夜。

    收拾好家里的一切,我先让小白和张扬留在家里看门。我按照规矩带着白毛巾和香皂,去老支书家请人。

    在我的计划中,到家之时最多是黄昏时分。那个时间点,我还来得及置办各种东西,请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支书来主持大局。

    可惜我在路上耽搁了太长时间,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九点多。我只能先把爷爷的死讯告诉老支书,接下来要听老支书的安排。

    我们家是外来户,在村里没什么亲人,自然也没什么长辈来帮衬我,爷爷的丧事只能请老支书来主持大局。

    老支书今年已经年近七十,依然精气神很足,在我们村有句话叫“铁打的支书,流水的村长”。村长已经换了多少任,我也数不清,不过支书却几十年没换过。

    农村这种环境下,根本不用讲什么支书的任职符合不符合规矩。老支书说的话就是规矩,根据我的预测,老支书注定要老死在任上。

    老支书的声望在村里达到了巅峰,他老人家的话没人敢违抗。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放到百十年前,老支书就是下河村一言九鼎的土皇帝。

    到老支书家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喊门后几分钟,老支书家的大门才缓缓打开,看到我披麻戴孝的样子,老支书瞬间就明白我们家发生了什么事。

    我“噗通”一声跪倒在老支书面前,声泪俱下的请他老人家前去主持大局。报丧的时候,哭的越伤心越孝顺,但我是真的因为伤心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支书深深的叹了口气:“唉,老陈还真的走了?”

    在我们村里,我爷爷也算是个“能人”。村里遇到一些大事,老支书会找我爷爷商议,两人的关系不错。

    抬起头看了老支书一眼,他老人家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他似乎是不太相信我爷爷已经去世的消息,独自愣神了很久。

    片刻之后,老支书拿起烟杆,点燃后,狠狠的抽了几口。烟雾缭绕中,我隐隐约约看到老支书的眼角湿润了。

    “这个是你想要的,赶紧出发吧。老陈离开之后,我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老支书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颤颤巍巍的递给了我。

    我愣了愣,有些不太明白老支书的意思。看了眼小纸条上的内容,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是一串地址,难道是传说中的“上河村”?

    “老陈早就交代好了一切,他的丧事我可办不了。你去吧,我已经通知每家每户,今晚绝对不出门。”老支书又狠狠的抽了口烟,然后咳嗽了几声。

    我更疑惑了,连忙问道:“我爷爷交代了什么?这个纸条……老支书,您老得出马啊,我一个小辈,怕处理不好爷爷的后事。”

    老支书皱了皱眉,随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释然之色:“老陈交代过,你回来后不要在村里停留太久,赶紧带着他的骨灰去上河村。”

    “至于上河村……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你手里的是上河村的地址,算起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关于“上河村”的消息,据说百十年前,如今下河村村民的先辈,就是从上河村迁徙过来的。

    早个三四十年,村里还有些人家和上河村沾亲带故。但是关于上河村的一切,都在二十年前消失了。

    没错,也就是爷爷带着我来到下河村的那年。据说上河村突发瘟疫,整个村子三百多人,只剩下爷爷和我这苦命的祖孙俩。

    当初到底上河村发生了什么瘟疫,老支书也说不清楚。他老人家只知道,当时有军队出动,然后彻底把上河村除名。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河村几乎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那个村子像每个去世的人一样,“死”后早晚会被所有人淡忘。

    “二十多年了,你爷爷应该只是想落叶归根。小帆,你是在我们下河村长大的,根在这里,这件事之后,彻底忘了上河村吧。”老支书郑重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事不关己,老支书提起上河村,除了叹息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我听到这些消息,心里却激动不已。

    这事关我的身世,事关我的父母,我淡定不下来。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上河村的消息,我势必要仔细调查一番。

    结合之前的事情,我难免对上河村“发生瘟疫”的事情产生怀疑。整个村子三百多个人,真的是因为瘟疫才丧命?我爸妈也是?

    而为什么“瘟疫”过后,只有我和爷爷活了下来?我爷爷是阴阳先生不假,但他老人家也只是掌握了些阴阳术而已,做不到“百毒不侵”,瘟疫一样能威胁到他老人家的生命安全。

    “小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老支书突然呵斥了一声。

    我有些走神,没有听到老支书说了些什么。从表情和语气看来,老支书是生气了,我跟尴尬的挠了挠头。

    “听着,把你爷爷的骨灰埋进祖坟,然后立即回来。上河村可是发生过瘟疫,不能多待,以后彻底忘了那个地方。”老支书沉声道。

    我想张嘴辩解几句,可是看到老支书的脸色,我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应声。

    不管怎么说,先过了这一关,不能惹他老人家生气。之后我到底要怎么做,离开下河村之后,老支书可就管不着了。

    老支书说完这一切,好像是有些累了,脸上写满了疲倦,眼皮子耷拉了下来:“行了,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我深吸了口气,既然爷爷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我现在只要照着爷爷的安排,把他老人家下葬在上河村的祖坟就行了。

    反正我们在下河村也没什么亲人,丧礼要不要举办,并不是太重要的事情,爷爷的遗愿才是最重要的。

    告别了老支书,走出老支书家几十米之后,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老支书刚才好像跟我说,让我带着爷爷的骨灰去下河村。

    可我带回来的是爷爷的尸体,并不是骨灰。这个细节看起来无关紧要,却依然让我心生疑惑。

    想折回去再问问老支书,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误会。回头一看,老支书家已经关了灯,估计是已经睡下了。

    我摇了摇头,想起老支书刚才那一脸疲倦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再去打扰。愣神片刻之后,我无奈的朝自己家赶。

    这一路上都黑灯瞎火,看起来村里的人都已经休息了。而且老支书说过,他跟全村人都打过招呼,晚上没人会出门。

    怪不得回来这么久,动静也不小,竟然也没人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想必这些也是爷爷早就安排好的,他老人家担心会造成恐慌,对其他人产生影响。

    “帆子,你终于回来了!”刚走到家门口,小白就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我有些不解,微微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小白脸色不太自然:“刚才有人来了,给老爷子上了柱香,磕了几个头。”

    “人呢?在哪?”我下意识的问道。

    按理说,来给爷爷磕头上香的人,应该不是我们本村的村民。老支书的吩咐没人敢违背,今晚确实不会有人出门。

    不过,不管到底来的是谁,我都得好好接待。能给爷爷上香和磕头的人,估计都是曾经受过爷爷大恩的,知道知恩图报。

    小白支支吾吾道:“人……人好像已经走了。”

    “怎么回事?”我看了小白一眼。

    前来给我爷爷上香磕头的,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说话很客气,态度很好。

    张扬和小白都不认识对方,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他。在给爷爷上完香,磕完头之后,俩人本来要给对方搬个凳子坐,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小白和张扬相互推诿,都觉得是对方太大意。

    “人本来就在屋里站着,我去搬个凳子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小白对张扬很不满。

    张扬更委屈:“狗屁,明明是我去搬凳子,你别诬赖人!”

    听着他们俩之间的扯皮,我一个头两个大。关键是他们两个都不像是在说谎,而且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先把我爷爷运回车上吧,张扬,今晚可能还有继续麻烦你了。”我沉声道。

    张扬微微蹙眉,很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怎么回事?要把老爷子运到哪?”

    我刚准备解释几句,小白突然惊呼道:“帆子,你过来看看,老爷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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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带我们走

    我心里一紧,赶紧凑到水晶棺前。水晶棺内,爷爷脸色漆黑,浓郁的阴气从爷爷身体内逸散而出,充斥着整个水晶棺。

    谨慎起见,我早就在水晶棺四周布下了灵符,这样可以避免阴气侵入水晶棺内,对爷爷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没想到,爷爷的体内竟然散发着阴气。如今水晶棺四周的灵符,反而阻挡了内部的阴气散发出来,导致水晶棺内的阴气越发浓郁。

    我不敢轻举妄动,先准备好了应急用的灵符和金钱剑,沉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种意外的发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别的不说,我在爷爷的额头处也布下了一道灵符。但现在拿到灵符不翼而飞,爷爷的眉心处反而凝聚了一股阴气。

    水晶棺内的阴气浓郁程度,就算用肉眼都能看的清楚,那股黑气笼罩着爷爷的身体,让爷爷的脸庞看起来都有些模糊。

    爷爷的情况我之前就已经使用望气术观察过,我又布下各种符箓,根据我的推算,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我能断定,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意外。只有外因的刺激,才可能让爷爷发生这种异变。

    “没发生什么啊,我们俩一直在这里盯着。”小白嘀咕道。

    张扬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问题会不会出在那个来烧香磕头的人身上?”

    小白瞥了张扬一眼:“不可能,那个人来的时候,我们俩一直在旁边。他总不可能在我们两个大活人的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手脚吧?”

    我暗暗叹了口气,小白的警惕心还是不如身为警察的张扬。相对来说,张扬的观察更敏锐,也更加细心。

    没错,如果只是普通人,想在小白和张扬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小动作很难。但对方都能在他们两个面前离奇失踪,还能算得上是普通人?

    张扬冷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可以肯定,那个人绝对有问题。至少在我们被支开的时候,你我都无法肯定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小白有些语塞,嘟嘟囔囔道:“可是那个人看起来很和善,不像是什么坏人啊。”

    从小白的反应看来,他对那个中年人应该是颇有好感。这份好感影响了小白的判断,我下意识的盯着小白的眼睛审视了几秒。

    小白的警惕心跟张扬比起来确实差了不少,可他也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的单单凭借好感,就为只有一面之缘的家伙说好话。

    张扬叹了口气,眉头皱的很深:“我承认对方看起来确实很和善,但坏人也不会在脸上刻着‘坏人’俩字。不能以貌取人,是我从警多年的经验。”

    得,坏人的脸上有没有刻着字,我无法判断。可张扬的脸上,真真切切的写满了“犹豫”,很显然,他潜意识里也有些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么一说,我倒是对那个中年人充满了好奇。仅仅见过一面,前后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竟然能让小白和张扬都对他心生好感?

    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之所以会询问他们两个,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个中年人就算真的动什么手脚,用的也肯定是一些邪门歪道,有些细节小白和张扬看不出端倪,我却能从中找出我想要的。

    可是问了一番,他们两个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有些麻烦了,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也就很难对症下药,找到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

    “你们两个退后,越远越好。”我大声呵斥道。

    他们俩悻悻的退到院子里,我深吸口气,祛除了水晶棺上的符箓。转瞬间,水晶棺内的阴气溢了出来。

    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寒气袭来,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浑身发抖。我咬了咬牙,用力掀开了水晶棺。

    突然,棺材内的爷爷睁开了眼,幽深的眼神闪过一道精光。我心中一动,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句:“爷爷,你醒了?!”

    但很快我又反应了过来,爷爷已经去世,怎么可能会醒过来?这种情形,分明是爷爷的尸体受到了控制。

    我毫不犹豫的扔出一道灵符,没想到爷爷猛然坐起身,挥手间把灵符打在了地上。我眼睁睁的看着爷爷从棺材内起身,缓缓离开棺材。

    “爷爷,对不住了,我必须把你留下来!”我苦笑了一声,大吼道。

    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一不注意,爷爷的尸体已经被控制。祖孙“自相残杀”的场景,最终还是要发生。

    接连几道灵符扔出去,爷爷都没当回事。大部分灵符被他老人家轻轻一挥手就甩在地上,偶尔有几张扔在爷爷身上,也最多维持几秒钟。

    爷爷的动作很快,三步两步冲到我的面前,别说是动用其他手段,就是想扔符箓也很难挤出时间来。

    我挥舞着手中的金钱剑跟爷爷周旋着,可是金钱剑却又不敢真的刺向爷爷,这玩意现在没什么作用。

    “帆子,我来帮你!”一旁的小白冲了上来。

    爷爷这种情况,我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如果能把爷爷暂时压制住,让我仔细的研究一番,说不定能找出合适的应对之法。

    张扬也没有犹豫,紧跟在小白的身后,两人准备齐心协力的把爷爷控制住。没想到的是,小白刚刚扑上去,就直接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小白砸中了水晶棺,很狼狈的掉进了棺材内。

    张扬更惨,他抓住了我爷爷的胳膊。可是爷爷一甩胳膊,张扬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整个人飞到了院子里,砸在地上没了动静。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爷爷生前道行高深,故去后身体强度也远比普通人强。被控制之后的爷爷,可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邪尸棘手。

    “终于还是栽在我们手里,何必呢?如果当初你不执意离开,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一道陌生的声音,很突兀的从背后响起。

    这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单单是听到声音,就让人难免会产生联想。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儒雅,有气质的中年人。

    扭头瞥了一眼,我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个男人不过中等个头,长相也不算英俊,但就是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说来奇怪,自从他走进来之后,我爷爷就没了动静,很安静的站在原地。我认真思考着他的那番话,估计都是跟我爷爷说的。

    他是什么人,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如果只分析字面意思,他似乎是跟我爷爷认识。

    “帆子,就是他!”小白从棺材内露出头,嚷嚷了一句。

    我心生警惕,仔细的打量了这个男人一眼。他穿着一身休闲装,脚步缓慢而又有节奏,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这个中年男人气质儒雅,又看起来平易近人,看起来真的会让人有种亲切感。而且他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异样的魅力,会让人想要主动亲近。

    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张脸看起来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真的深思起来,我又能确信,我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人。

    “太吵了,让他沉睡吧,待会一块带走。”中年人笑着说道。

    话音一落,爷爷又动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个中年人的话,对爷爷来说似乎是命令一般。

    爷爷干净利落的冲到棺材旁,一拳砸在小白的太阳穴附近。我看到小白想躲避,可是爷爷出手太快,他无从躲避。

    我被这一幕惊呆,等小白晕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你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对那个中年人怒目而视,就算是反应再慢,我也看出来了。爷爷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干什么?我当然是想带着你和你爷爷走,你们离开了太久,该回去了。至于我是谁……呵呵,我是你爸爸,陈远之!”中年人脸上的笑容不减,用一种充满温情的眼神看着我。

    他的话让我彻底震惊了,一瞬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刚刚说什么?他是我爸爸,陈远之?

    陈远之这个名字,我在先祖留下的那本笔记上见过。当时我也曾怀疑陈远之的身份,他是爷爷的后辈,很可能是我的父亲。

    可怀疑是一回事,真的有人站出来说是我父亲,又是另一回事。我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看了看,越打量,似乎越觉得他的眉眼跟我爷爷有几分相似。

    没错,就是这样。爷爷的那张脸饱经风霜,脸上的皱纹也很多,可是眉眼却并不会骗人,眼前这位跟我爷爷真的很像。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长相也跟眼前这位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我的这张脸太过稚嫩,而且他的那种气质我也学不来。

    略微思索之后,我已经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害爷爷,又为什么对爷爷是这种态度。

    他看着爷爷时的眼神虽然有些复杂,却绝对不像是儿子在看着父亲,反而更像是平辈人之间交流的眼神。

    “呵呵,你一时半会可能消化不了这个消息。不过你不用怀疑,你爷爷已经死了,以后你只有我这一个亲人,跟我走吧。”他一步步走向我。

    岂止是消化不了,我是根本不敢相信。眼看着他就要走到我面前,我退缩了,很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不敢认我?小帆,离开你的时候,你才几个月。二十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把你接回身边。你爷爷已经死了,以后没人再让你吃苦,跟我走吧。”

    他冲着我伸开双手,似乎是要给我一个拥抱,却不知为何又停在我的面前,笑吟吟的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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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爷爷的后手

    他的笑容真的很温暖,张开的怀抱似乎对我有种魔力,我已经情不自禁的想要投入他的怀抱中,狠狠的哭一场。

    “来吧,跟我走吧。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吃苦,你爷爷已经死了,没人能拦着我把你带走。”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我已经不自觉的伸出双手,轻声呢喃道:“爸爸,真的是你?”

    “爸爸”这个词,儿时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他现在真的出现了,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恩,是我。跟我走吧,我来接你了。”他脸上的笑意更甚,张开双臂迎接着我。

    但在我即将接触到他的身体时,心中一抽,鼻子也有些泛酸。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为什么我心里这么难受?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我无数次幻想过类似的场景,但是不管在我的幻想中还是梦中,我都不应该是这种表现。

    儿时的我被人欺负的时候,都是爷爷帮我出头。被人骂是“没有爹妈的野孩子”时,也是爷爷在安慰我。

    没错,我确实是幻想过爸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是什么场景。不过在我的心里,还是跟爷爷最亲,爷爷才是最重要的。

    记得有一次我被人欺负,回到家迎接我的是爷爷温暖的怀抱,和爷爷准备好的糖果。我那时候在心里发誓,就算我的爸妈真的还在,真的会来找我,我也不会认他们。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爸爸”和“妈妈”这两个角色在我最重要的童年时代缺失了,这两个称呼,在很多时候都只是冰冷的词汇。

    长大后,没人敢再欺负我,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意识到,爷爷终将老去,我必须要强大起来,没有爸妈我一样能过的很好。

    想到这,我深吸了口气,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让开,我不认识你。”

    事出反常必有妖,且不说在我的印象里,我对“爸妈”依然心怀一丝怨念,埋怨他们在我身处襁褓中时就扔给我爷爷,一扔就是二十年。

    就算是我神经粗大,根本不在意这些。今天我只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人而已,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跟他相认?

    我们俩的这次见面,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我爷爷会出现这种异状,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他甚至控制了爷爷,让爷爷直接打晕了小白。

    什么狗屁“血浓于水”那都是骗人的,就算他真的是我亲爹,那在我心里也是爷爷最重要。就冲他对爷爷的态度,我也不可能接受他。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不认我,我不怪你。可我真的是你爸爸,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现在不管你是谁,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对我爷爷做了什么,他老人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冷声道。

    他的脸色变了变,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只需要知道,是你爷爷强行带走了你,让我们父子分别二十年。”

    我微微皱了皱眉,他明显是话里有话,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怎么听他的意思,不像是我被他抛弃,反而是爷爷故意把我带走?

    从他的语气中,我听出一丝愤懑,他对爷爷的行为很不满意。或者说,他对爷爷本身就很有怨念。

    “你被带走的时候,你妈妈刚去世。仔细想起来,我这辈子抱过你的次数屈指可数。唉,二十年了,我还能再抱抱你么?”他叹息不已。

    刚刚强硬起来的心,在听到他这句慈爱的话之后,又软了下去。我妈妈已经去世了?那他一个人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内心挣扎了良久,我最终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先告诉我,你对爷爷做了什么?你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二十年来,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如果他真的是来接我们离开,为什么非要等到这时候。就算他跟爷爷之间有什么不快,也不至于如此侮辱爷爷的尸体吧?

    “哼,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让我们父子分别这么多年还不够,还要让我们父子离心?他的心好毒!”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很愤怒的瞪了爷爷一眼。

    我有点火了,不管他是不是我爸爸,这么说我爷爷,我都难以忍受:“你凭什么这么说?如果再听到这种话,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我这么说有错?我们一家都被他害了,是他害死了你奶奶,害死了你妈妈!还把你带走,躲在这里多年,让你吃尽了苦头!”他的表情突然有些狰狞。

    “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你的下落。但他隐藏的太深,如果不是他突然死了,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他养着你,只是为了让你养老送终而已,你不必对他有任何感激!”

    “如果不是因为你奶奶的遗愿,我根本不愿意带着他的尸体离开。把他葬入陈家祖坟,简直是对陈家祖坟的侮辱!”

    他变的有些歇斯底里,大声的吼了几嗓子。我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

    我不敢相信他的话,可是他却成功的在我心底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从他的反应看起来,他是真情流露,并不是说谎,他的话都是真的么?

    “喵呜!”凄厉的猫叫声骤然响起,我被吓了一跳,他的脸色也变了几变。

    “糟了,没时间了!那些人追上来了,赶紧跟我走!”他表情凝重,沉声催促道。

    猫叫声响起的同时,我的余光瞥到了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午夜十二点钟。听到猫叫声,我心里变的忐忑不安。

    “孽障,你还执迷不悟?”正在这时,爷爷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阴沉的简直能滴下水来,沉默了瞬间,大声道:“是因为那只猫,你才醒来的吧?小帆,跟我走,你爷爷已经成了邪尸,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

    “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孽障,今天要替陈家的列祖列宗清理门户!”爷爷声如洪钟,一步步逼近。

    仔细打量着爷爷,他的身上竟然散发着蓬勃生机,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阴气的影响,之前凝聚在眉心处的那股死气也彻底消散。

    “小帆,快走,跟我走!不管他说什么,千万不要相信,他已经变成了邪尸!”那个中年人冲我伸出手,声音急促。

    我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弄明白是什么状况。但在我的潜意识里,我还是更愿意相信爷爷。

    有个细节也引起了我的主意,他口口声声说要拥抱我一下,却根本不主动靠近。就连要拉着我走,也只是伸出手,更像是希望我主动拉着他。

    这个细节或许证明不了什么,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却会放大我对他的质疑。

    爷爷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你先退开,等我收拾了这个孽障,再跟你解释。”

    “喵呜……”猫叫声再次响起。

    爷爷浑身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红色的光芒。他老人家的顿了顿身子,眼神却越来越浑浊。

    “快,快退开!”爷爷咬牙低吼,猛然把我推向一旁。

    爷爷的力气很大,我差点跌坐在地。等我缓过神来,我发现那个自称是我爸爸的家伙,神情淡定了许多,嘴角带着狞笑。

    “原来只是强弩之末了!哈哈哈,就算你强撑着多活了一天,又有什么意义?你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爷爷的身体晃了晃,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孽障,当年我真的应该狠心除掉你!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也不会酿成如此大祸!”

    “你的心还不够狠?你的妻儿家人,可都是因你而死!”那个中年人冷声道。

    我注意爷爷的眼皮跳了跳,眼神变的很复杂。下一个瞬间,爷爷的眼神中充斥着骇人的红色光芒。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事实证明你当初的离开,就是个错误!去,把陈帆打晕,我要带他走!”中年人越发淡定,似笑非笑的说道。

    爷爷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内心在承受着极大的煎熬。根据我的推测,爷爷现在已经濒临丧失意识。

    “小帆,快躲开,我不想伤了你!”爷爷的声音在颤抖。

    我很想帮爷爷一把,但却又有些手足无措。我现在即使冲上去,也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怎么样?小帆,你是主动跟我走,还是让我强行把你带走?”中年人瞥了我一眼,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味。

    我很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怎么又突然变脸了?刚才还好声好气的劝我跟他离开,现在竟然开始威胁我。

    或许我的决定是对的,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他。如果我真的主动跟他离开,必定会中了他的圈套。

    “啧啧,我还以为这老东西会留下什么后手,害得我一直提心吊胆。没想到,他真的已经命不久矣,难道还指望着临死反扑,拉着我垫背?”中年人意味深长的笑着摇了摇头。

    本来和煦温暖的笑容,现在却让我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那张充满亲和力的脸庞,现在写满了疯狂与阴厉。

    “喵呜!”伴随着猫叫声,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猫出现在院子中。

    爷爷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紧紧咬着牙关,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型。黑猫慢悠悠的朝屋里走来,它也在笑!

    “时机到了,小帆,快来帮我!”爷爷猛然睁开眼睛。

    他老人家一只眼睛通红,红的很诡异。另一只眼睛却很正常,眼神看起来很清澈。

    “咯咯咯,时间到了,宴会要开始了。”鬼童的声音,也很突兀的在这个时候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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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夜宴

    我的脑袋里一片乱麻,黑猫,自称是我爸爸的中年人,现在竟然连那诡异的鬼童也蹦了出来。

    对了,我记得鬼童好像说过什么明天再来。算起来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也能算的上是“明天”。

    情况有些混乱,我先是愣神了片刻。再一次听到爷爷的催促后,我下定决心,凑到了爷爷的身边。

    “爷爷,我应该怎么做?”我很紧张的问道。

    爷爷紧紧咬着牙,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爷爷一定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鲜血都是因为他咬牙太过用力而从牙槽处渗出来的。

    不过爷爷看到我走到他的身边,像是忘却了痛苦,很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并没有被轻易迷惑。还记得老胡传给你的针法么?拿出银针,帮我扎针!”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场景,在老胡临死前,他的身上插满了银针。那是他研究出来的针法,还让我牢牢记在脑海中,说关键时刻用在我爷爷身上。

    虽然当时我并不理解老胡遗言中的深意,却也老老实实的按照老胡所说的,把那一套看似杂乱无章的扎针路数记了下来。

    没想到老胡一语成谶,现在爷爷真的让我对他老人家使用那套针法。按照爷爷的吩咐拿出银针之后,我却有些犹豫。

    我对那套针法的印象很深刻,每个穴道该使用什么针和什么手法,我都一清二楚。可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我不太敢下手。

    如果按照那套针法扎下去,爷爷肯定会吃大苦头,而且其中还有些死穴也要用针。稍有不慎,爷爷性命堪忧。

    哪怕我毫无失误,成功的施展了阵法。以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也承受不了,他老人家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说实话,知道爷爷“去世”的时候,我真的很痛苦。而明白了爷爷只是诈死,现在又“死而复生”的时候,我心里则是狂喜不已。

    我真的受不了这种刺激,爷爷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愿意再次承受那种痛苦。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手!小帆,能多活着一天已经是赚了,天命不可违,我真的该走了。”爷爷沉着脸呵斥道。

    我害怕爷爷的呵斥,但更害怕再次失去爷爷,我拿着银针的手有些颤抖,迟迟不敢把银针扎在爷爷的身上。

    “咯咯咯……快点啊,宴会要开始了!我都等不及了!”鬼童现身了,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一群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子,都穿着花花绿绿的寿衣,带着瓜皮帽。如果是看长相,我根本分辨不出他们的差别。

    苍白如纸的脸色,暗红色的腮红,再加上那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只是看了几眼,都会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所幸的是,这些鬼童并没有对我和爷爷出手,反而笑嘻嘻的把那个中年人和黑猫围了起来。

    看得出来,那中年人和黑猫都很惊恐,不敢突围而出。一群鬼童围成了一个大圆圈,蹦蹦跳跳的绕着那中年人和黑猫,像是在做游戏一般。

    “咯咯咯,宴会要开始喽!”鬼童拍着巴掌,笑嘻嘻的说道,笑声阴森诡异。

    “小帆,不要再犹豫了,来不及了!我之所以诈死,想尽办法强撑了一天,就是为了引出这个孽障,不要让我功亏一篑。”爷爷又催促了一声。

    “喵呜……”猫叫声尖锐刺耳,接连不断,十分聒噪。

    那个中年人用怨毒的眼神紧紧盯着爷爷,嘴唇轻轻蠕动,应该是在念动什么咒语。

    爷爷的脸色瞬间变的更加难看,他老人家已经有些撑不住,面如金纸,满头大汗,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

    爷爷本来只有一只眼睛变成了红色,现在另一只眼睛也渐渐有了变化。我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咬咬牙,狠下心来。

    “爷爷,你撑住,很疼的。”眼泪已经湿了眼眶,我轻声哽咽道。

    一针扎上去,爷爷浑身一颤,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这一针扎的是个重要穴道,疼痛感很强烈。

    爷爷那干枯如老树根的大手,如今青筋暴起,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抓的我有点疼。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爷爷的本意。

    此时爷爷已经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每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都会催促着我继续扎针。而当他的眼神浑浊不堪,意识混乱的时候,我觉得他的大手简直能把我的肩膀抓烂。

    “快了,爷爷你撑住!”我紧紧咬着牙,根本不敢分心。

    扎针的时候,跟绘制符箓一样,都需要平心静气,屏气凝神。我只能尽量忘掉肩膀处的疼痛感,小心翼翼的把银针一根根扎在爷爷身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一招不可能失效,这个老东西为什么还没有完全变成邪尸?他完全可以进化成尸王,帮我逃走!”被鬼童包围的那个中年人歇斯底里的吼道。

    那只黑猫弓起身子,浑身炸毛,也被吓的不轻。我看到黑猫试图从包围中冲出去,紧要关头却总是被鬼童一脚踢回包围圈内。

    “别分心……噗!”的一声,爷爷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我的身上也被溅了不少血液,那黑色的血液散发着恶臭味。我愣住了,刚才我被那个中年人的嘶喊声影响,有片刻的分神。

    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我扎进去的那根银针偏了几毫米。要知道,那根针是扎在头顶的,那里穴道繁多,几毫米的误差都可能扎错了穴道。

    我慌神了,很紧张的问道:“爷爷,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

    爷爷深吸了口气,气若游丝,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继续……”

    我吸了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银针已经扎了将近一半,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

    我很谨慎的拔出扎错的那根银针,重新又扎了一次。这下我不敢再分心,扎针的速度快了很多,也更有准头。

    只有全神贯注的时候,才能做好一件事。这个道理,我很早以前就明白,制作符箓之类的基本功,已经培养出我的耐心和细心。

    在全神贯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我可以做到心外无物,不过这种境界以前也只有在绘制符箓时才能达到。

    如今扎针的时候,我也能同样不受外物影响,做到心外无物,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件好事。我如有神助,剩下的银针转眼间已经几乎全部成功扎入相应的穴道。

    当最后一根银针扎在了爷爷的一处死穴之后,我终于松了口气。扎针跟绘制符箓一样,都十分耗费心神,我两条腿一软,差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盯着爷爷打量了一番:“爷爷,你怎么样了?”

    爷爷的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不错,你做的很不错。这套针法要牢牢记住,唉,希望你以后不再有用到的一天。”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刚想开口,把内心的疑惑说出来。爷爷却指了指那个中年人,小声的解释着。

    “记住这张脸,记住他的名字。陈远之,是你爸爸。”爷爷语出惊人。

    虽然对方早已经告诉我这些,我也算是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真相从爷爷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依然很震惊。

    “你这个老东西,快放了我!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你孙子也死定了!不要以为躲起来就可以苟延残喘的活着,背叛我们没有好下场!”那个中年人恶狠狠的吼道。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憋着一股火气:“爸爸?我没有爸爸,只有爷爷!”

    爷爷叹息着摇了摇头:“陈远之是我儿子,你爸爸。但这个人,并不是陈远之。”

    我瞬间愣住了,爷爷这是在跟我打什么机锋呢?一会让我记住眼前这个家伙,告诉我陈远之是我爸爸。

    一转眼的功夫,他老人家又告诉我,眼前这个家伙并不是陈远之。是因为爷爷不愿意认他,还是有别的隐情?

    “咯咯咯,宴会要开始喽!”那群鬼童突然缩小了包围圈,争先恐后的扑向那个中年人和黑猫。

    “啊!不要,不要啊!”

    “呜呜……”

    猫叫声和那个中年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惊呆了。我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中年人和黑猫都化成了黑色的雾气。

    但这两股黑气却没有融入到空气中,反而被那些鬼童吸进了鼻子。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那两团黑气彻底消失。

    或者说,那两团黑气彻底被鬼童吸进了身体内。这群鬼童的脸上露出了满足之色,笑嘻嘻的嘀咕道:“吃饱喽,该干活了!”

    “咳咳!”爷爷大声咳嗽了几嗓子。

    那群鬼童齐刷刷的扭过头,冲着爷爷扮了扮鬼脸,随后凭空消失,反倒是笑声还多维持了片刻。

    “爷爷……这是……?”我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很傻眼的看着爷爷。

    爷爷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事,你知道的太多并没有好处。刚才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木然的点点头,对爷爷的叮嘱我向来都很郑重,不敢违背。爷爷盯着棺材前的香炉看了几秒,上面插着的三根香才燃烧了不足四分之一。

    事情似乎不太对劲,这三根香应该是之前那个中年人点燃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算起来一整根香早就应该烧完了。

    “其实,你爸爸还没死,以后如果能碰到他,让他回来在我的坟前磕个头。”爷爷的眼神中流露出追忆之色。

    说完这句话,不等我开口,爷爷猛然转过头,面容严肃的盯着我:“但如果碰不到,千万不要强求,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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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我该走了

    我做了个梦,梦中我们家张灯结彩,处处透露着喜气。一群半大孩子笑嘻嘻的忙前忙后,在院子里张罗了六桌丰盛的流水席。

    十里八村的乡亲汇聚一堂,觥筹交错间,我看到了爷爷的身影。爷爷身穿红色长袍,面带笑意的招呼着客人。

    这个让我熟悉的院子,变的有些陌生。这是我们家最热闹的一次,院子里人来人往,很多面孔我有些眼熟,也有不少人我基本上没有印象。

    爷爷的身形高大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少了,也不再是满头白发的样子,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一二十岁。

    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假的,这只是我的一场梦,却又留恋其中不愿意醒过来。看着爷爷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我也很为爷爷开心。

    坐在院子的角落里,我安静的看着这热闹异常的场面,心里有着数不出的舒畅感。这应该是在办喜事吧,我们家多少年没有过喜事了?

    突然,我想起小白跟我说过,他梦到我爷爷当新郎官了。在他的梦里,我爷爷也是穿的很喜庆,笑吟吟的招呼着客人。

    但这场喜宴的主角似乎只有我爷爷一个人,并没有发现“新娘”的身影。我有些不解,却又不敢出面询问。

    我害怕一开口,爷爷就会消失,这热闹的场面就会消失。眼前的一切虽然美好,但毕竟只是我的一个梦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人终于少了些。天色微亮,这热闹的宴会要拉下帷幕了。

    “小帆,你过来。”爷爷突然走到我身边,手里端着一个小酒盅。

    我愣了愣,很茫然的往四周看了看。爷爷笑着摇了摇头:“看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过来,咱们祖孙俩喝几杯。”

    这一瞬间,我呆在原地,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这明明只是一场梦而已,为什么这么逼真,爷爷还能喊我去喝酒?

    我不禁想起儿时的记忆,当年爷爷可是明令禁止我喝酒的。每次看着那些大人喝酒喝的很开心的样子,我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瞒着爷爷喝酒,我呛的直咳嗽。后来爷爷还是发现,却并没有对我一顿爆揍,只是让我以后尽量少喝酒,以免误事。

    这个梦太真实了,可是越真实,我心里越忐忑。爷爷拉着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桌上还有几个老人,聊着天喝着酒,看样子是不急着离开。

    “小帆啊,还记得我么?小时候你去我们家地里偷红薯,差点被我吓哭。”一个微胖的老人打趣道。

    “小帆,还记得你王爷爷吧?你小时候,王爷爷给你抓过蛐蛐。”另一个老人脸型瘦削,戴着黑框眼镜,笑容很和善。

    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只是平常的问候,很有礼貌的跟各位老人打招呼。有些人我确实有些印象,而有些则只能尴尬的打个哈哈。

    爷爷脸色一板,瞪了那几个老人一眼:“你们这群老家伙,好酒好菜还堵不住嘴?喝你们的吧,别吓着我孙子。”

    爷爷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不过爷爷对我的维护,却让我心里暖暖的。

    “小帆,别多想,来喝几杯。爷爷就要走了,以后照顾好自己。”爷爷笑着叮嘱道。

    是了,爷爷要走了。在我的记忆中,那个变成我爸爸模样的家伙和那只黑猫,都被鬼童解决。

    而后爷爷跟我说了很多话,我拦都拦不住。爷爷最后说着说着闭上了眼,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他太累了,最终还是离我而去。

    爷爷早就料到自己大限将至,也知道了我在海滨市遇到了什么麻烦。他老人家去海滨市解决了秦雪的奶奶,那个怨灵不除掉,对我来说依然是个威胁。

    可惜怨灵被除掉后,麻烦还远远没有解决。爷爷选择了诈死,引出了控制黑猫的大角色,也就是变成我爸爸模样的那个家伙,号称灵猫上人。

    据说那还只是灵猫上人的一道恶念,真正的灵猫上人爷爷也没见过。灵猫上人之所以变成我爸爸的模样,另有原因,爷爷避而不谈。

    根据爷爷之前跟灵猫上人之间的对话,我隐隐觉得这件事跟我素未谋面的爸爸有关系。爷爷说过,我爸爸还没死,却不肯告诉我详情。

    黑猫是控制邪尸的关键,而控制黑猫的灵猫上人,才是酿成了当初秦家村惨案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那个家伙引导秦占山等人走上邪路,他们也不会有那么凄惨的下场。

    “爷爷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灵猫上人的这道恶念被除掉之后,短时间内你不会有危险。”爷爷如是说道。

    真正的灵猫上人从未现身,并不会为了对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出手。这道恶念被除掉,我暂时不会受到什么生命威胁。

    说起来,爷爷在临死前拼这一把,都是为了我。如果不除掉控制黑猫的灵猫上人,他老人家根本不放心离开这个世界。

    在之前的战斗中,爷爷已经中了招,如果不出意外,死后会被迫变成邪尸。爷爷道行高深,变成邪尸也注定实力出众,不容易对付。

    而老胡临死前研究出来的那套针法,则可以控制爷爷的尸体,避免其成为邪尸。这套针法,是老胡用命换来的,至关重要。

    爷爷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我并没有被迷惑,而且很坚定的相信爷爷。用银针限制爷爷,不让爷爷变成邪尸,减少了很多麻烦,甚至是爷爷除掉灵猫上人恶念的关键一环。

    当时灵猫上人屡次想要迷惑我的神志,我都没有被蒙骗。如果我主动跟着灵猫上人走,对方能轻易取出我体内的符箓,让我成为一具尸体。

    我体内的符箓并非凡品,只要我还有抵抗的念头,就算是灵猫上人的恶念也势必会受到攻击。这是爷爷留给我的保命手段,爷爷再三叮嘱,让我一定要尽快炼化符箓。

    万一我当时真的死在灵猫上人手中,我体内的符箓会被夺走,而且我也没机会阻止爷爷成为邪尸。

    到时候灵猫上人可以利用爷爷对付那些鬼童,凭借那些鬼童,可以轻易的对付灵猫上人的恶念,却对付不了爷爷所变成的邪尸,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关于鬼童的信息,爷爷并没有告诉我太多,反而让我不要多问,最好是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要说。

    我端着爷爷递给我的酒盅,脑海中浮现爷爷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记起爷爷闭上眼睛那一幕,眼前的一切果然只是个梦?

    “爷爷,你放心走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我咧嘴笑了笑,一口闷下酒盅里的酒。

    这杯酒太烈了,我又很狼狈的,被呛的咳嗽了几声。一时间笑声四起,周围那些老人纷纷表示,我的酒量太差了。

    是的,跟我爷爷比起来,我的酒量确实差的一塌糊涂。以前爷爷给别人帮忙,没少在酒桌上谈事,对于所有人的敬酒,爷爷都来者不拒,却从未喝醉过。

    “以后还是尽量少喝点酒,能不喝就不喝,喝酒误事啊。”爷爷笑着摇了摇头,却很开心。

    几杯酒下肚,我浑身暖洋洋的,脸颊有些发烫。喝酒的空隙,爷爷时不时给我夹菜,对我各种叮嘱。

    “小帆啊,把我的骨灰埋进陈家祖坟之后,你就离开吧。离开咱们村,离开海滨市,如果能出国就更好了。”爷爷很郑重的说道。

    我的酒量真心不行,已经有点懵了,看向爷爷的时候,视线很模糊。我忍不住嘟囔道:“为什么要离开?下河村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在海滨市也站稳了脚跟。”

    爷爷叹了口气:“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可以舍弃。”

    我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走,以后我还要经常回来看你。”

    爷爷苦笑不已:“都已经是一杯黄土了,还有什么可看的?你不来烦我,我会过的更好。”

    我知道爷爷说这种话只是为了劝我离开,又赶紧找了个别的借口:“那也不行,我最远只去过海滨市。别说去外国,去外省都费劲。”

    爷爷沉默了良久,他老人家不说话,我心里还真是挺忐忑。过了好一会,爷爷才无奈的叹息道:“命由天定,但路都是自己选的。我不勉强你,你也应该自己闯闯了。”

    我笑了笑,刚想跟爷爷说,我已经自己出去闯了三年多了。但仔细想想,这三年爷爷未必没有在暗中保护过我。

    比如这些天遇到的棘手状况,一旦有生命危险的时候,爷爷总会站出来。他老人家就是我的精神支柱,也是我坚强的后盾。

    “行了,时间到了,你该走了。”爷爷站起身,开口赶我走。

    我还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气氛中,哪会轻易离开,耍赖道:“不走,我还没吃饱喝足。就算让我走,也得等我吃饱了吧?”

    爷爷笑而不语,离开座位,缓缓走向堂屋。我顺着爷爷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堂屋里竟然多出了一具漆黑色的棺材!

    “爷爷,你干什么?”我赶紧起身,却有些摇摇晃晃,觉得天旋地转。

    爷爷没有回应我,走到棺材旁,他老人家直接迈步进了棺材内。周围的老人也都站起身,把那漆黑色的棺材团团围了起来。

    在棺材前摆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根香,即将燃烧殆尽。有人把香炉内的火星倒进了棺材,棺材内瞬间燃起大火。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爷爷?”我愤怒了,踉踉跄跄的扑向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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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升棺发财

    刚走了两步,我一头栽在地上,挣扎了很久才爬起来。爷爷说的没错,喝酒果然是误事啊,现在我醉的连路都走不稳。

    站起身后,棺材内的火势已经很凶猛,发出“霹雳咔嚓”的声音,同时散发着一股清香。嗅到那股清香味,我的意识清醒了些。

    这些人应该不是在害爷爷,爷爷已经死了,而且他老人家是主动躺进了棺材里。饶是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不愿意看到眼前的一幕。

    扶着墙走进了堂屋,我想扑上去,再看爷爷最后一眼。有个老人搀了我一把:“别冲动,你爷爷升官发财,这是好事,不要去打扰。”

    搀着我的老人力气很大,我挣脱不了。对了,我认识他,刚才我们还坐在一个酒桌上。

    他的体型微胖,看起来很富态,我记得他说过我小时候去他们家地里偷红薯的糗事。偷红薯的事情,我应该有印象才对,却一时间记不清当初的情景。

    “升官发财?什么意思?”我很不解。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反正是好事就对了,你可别冲上去。你的眼泪如果落在棺材上,你爷爷可就升不了官喽。”

    “小帆,这里的事你不懂,还是赶紧走吧。”另一个老人插嘴道。

    这个老人身形偏瘦,戴着黑框眼镜,他应该是小时候帮我抓过蛐蛐的王爷爷。我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往事浮现在脑海中。

    突然,我心中一颤,身上渗出了冷汗,顿时酒醒了大半。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王爷爷以前是村委会的会计,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跟我爷爷比较聊的来。小时候我确实让王爷爷帮我抓过不少蛐蛐,可他都已经去世六年了啊!

    那个微胖的老人我也有了印象,他姓曹,以前经常去镇上卖菜。他可是我们村的种地好手,靠着买菜家里小有积蓄。

    偷他家红薯那次,我才五岁,跟着村里几个比我大的孩子去偷红薯烤着吃。结果正好被在菜地里干活的曹爷爷抓个正着,还挨了顿骂。

    当时我的年纪最小,胆子也小,哭的稀里哗啦的。曹爷爷慌了,又赶紧哄了哄我,然后把我送回家。

    后来我才知道,他老人家并不是心疼那几个红薯,只是看不惯我们这些熊孩子祸害庄稼。其他几个孩子早就被骂习惯了,根本不当回事,也就我没出息的被吓哭了。

    几天后曹爷爷去镇上卖菜,还给我带了棒棒糖回来,告诉我以后想吃红薯直接去他家要。大了点之后,曹爷爷可没少拿这件事来打趣我。

    回想起这段温馨而又尴尬的经历,本应该是很舒心的。不过我现在可高兴不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曹爷爷也早在四年前去世了,下葬的时候我还去帮过忙。

    “王爷爷,曹爷爷,你们不是……”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说话都有些结巴。

    曹爷爷盯着我笑了笑:“终于想起来了?你这孩子,记性不咋样啊。”

    “太正常了,现在我要是回家一趟,我孙子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王爷爷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又看了看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村里已经过世的老人。我暗暗摇了摇舌尖,疼痛感让我冷静了下来。

    就算真的是村里那些老人的阴魂出现在我面前,也没什么可怕的。这些都不算是外人,而且我好歹也是阴阳先生,总不能被吓跑吧?

    “这……这到底是不是梦?”我喃喃自语道。

    曹爷爷摇了摇头:“唉,这里的事你不懂,还是赶紧走吧。”

    “走吧,赶紧走吧!”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回过头盯着我,开口劝我走,声音震耳欲馈。

    曹爷爷猛然松开我,我毫无防备的跌坐在地。棺材内的火焰已经熄灭,袅袅青烟从棺材中飘了出来,清香味四溢。

    “咯咯咯,升官发财!”鬼童的声音又出现了。

    之前那些在开流水席时忙前忙后的那些半大孩子,都是鬼童变化而成,我竟然没能认出来。如今他们又恢复原貌,发出诡异的笑声。

    鬼童蜂拥着围住了棺材,伸出一只手轻松的把棺材抬了起来。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金元宝,随手扔了出去。

    “升官发财!”鬼童齐声呐喊。

    “升官发财!”村里那些老人也随声应和。

    我看呆了,这一幕是那么庄重,颇具仪式感。鬼童扔出的金元宝,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飞入围观的那些老人手中。

    紧接着,那些老人很有秩序的分为两列,腾出一条路。鬼童抬着棺材往前走着,看似缓慢,但速度惊人。

    一眨眼的功夫,棺材已经被抬出了我们家的大门。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朝棺材追过去。

    “爷爷!”我大喊了一声,总觉得爷爷这么一走,我们俩就真的天人永别了。

    “回去吧!”这是爷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空中传来的。

    我倔强的摇了摇头,身后突然有只大手摁住了我的肩膀:“回去吧!”

    眼前一黑,我再次跌倒。但我总觉得自己没有晕过去,反而像是有人堵住了我的双眼,不让我看清楚外界的一切。

    黑暗,冰冷……我躺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我觉得自己被囚禁在身体内,没有知觉,也睁不开眼睛。

    “帆子,你怎么样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恍恍惚惚中,有人晃了晃我的肩膀。

    这声音很熟悉,我下意识的想张嘴说话,可是嘴唇一阵麻木感,张开嘴都困难,更别说是发出声音。

    “帆子,你别吓我啊!我给你暖暖,这种天应该冻不死人啊。”那人抱住了我,他身体的温度让我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过了好一阵,我才总算是有了点知觉,但还是觉得很冷。缓缓睁开眼睛,大猛那张憔悴而又沧桑的脸庞出现在我的眼前。

    “帆子,你醒了?”大猛的声音中充满了欣喜。

    我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经大亮,有阳光照在了我的身上,暖洋洋的。大猛抱着我,裂开嘴笑的很开心。

    “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啊。你昨晚喝了多少啊?差点醉死过去,这要是冬天,你铁定冻死了!”大猛突然板起脸质问道。

    从他的话里,我察觉到了满满的关心。大猛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我是太伤心,所以喝多了。

    大猛赶来的时候,我浑身冰冷的躺在地上,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也难怪他会那么认为。

    我坐起身子,头疼欲裂,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才好点。之前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梦,我已经无法确定。

    “对了,小白和张扬呢!”我突然想起了这两个家伙。

    昨晚我爷爷差点变成邪尸,他们俩在我爷爷丧失意识的时候,都被打晕了。大猛努了努嘴:“他们俩没事,在那边躺着。”

    小白和张扬躺着的地方,距离我不过一两米。但他俩的情况比我好得多,至少身上是温暖的,不像我似的,浑身冰冷那么吓人。

    知道他俩没什么危险,我松了口气。我让大猛先试着把那两个家伙叫醒,自己坐在地上,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捋了捋。

    黑猫和灵猫上人已经被除掉,我们的人身安全暂时应该不会受到威胁。爷爷已经走了,是被那群鬼童接走的。

    村里那些老人说的是“升官发财”还是“升棺发财”,我不太清楚。但我能够感觉的到,这对我爷爷来说应该是好事。

    没有了黑猫的威胁,我们不必再提心吊胆。爷爷走了之后,我也不用再挂念着这件事。现在我只需要把爷爷葬入上河村的陈家祖坟,难度应该不大。

    想到这,我站起身子,朝堂屋中央的水晶棺走去。走到棺材旁,我愣住了,棺材内放着一个样式古朴的小坛子。

    爷爷的尸体不翼而飞,只留下了一个坛子。记忆中,我应该见过这个坛子,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拿起那个坛子,下面压了张纸条:“葬入陈家祖坟!”

    这是爷爷的字迹,不出所料,坛子里装的是爷爷的骨灰。怪不得之前爷爷叮嘱我,把他老人家的骨灰葬入陈家祖坟。老支书跟我说的,也是骨灰,并不是尸体。

    我看到爷爷被火化的场景,或许是真实的,并不是梦境。爷爷估计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才安排好了一切。

    “帆子,你没事吧?昨晚事情怎么解决的?”小白醒了过来,很紧张的冲到我身边,对我上下打量着。

    我摇了摇头:“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张扬活动了一下筋骨:“嘶,浑身疼!陈帆,你手里是骨灰盒?发生了什么?”

    张扬的判断很准确,我手里捧着的确实是爷爷的骨灰盒。但昨晚的事情,爷爷有吩咐,不能告诉别人。

    尤其是跟那些鬼童有关的事情,最好是都烂在肚子里。我犹豫片刻,随口解释了几句,他们只需要知道危险已经过去就足够了。

    醒来之后,张扬急着赶回海滨市。本来答应请他吃顿大餐,结果昨晚我们几个只是凑合吃了点泡面垫肚子,挺过意不去。

    “没关系,还有机会。海滨那边还有事要处理,不能留下来帮忙了。我先回去,你们注意安全。”张扬爽朗一笑,临走时递给我几百块钱。

    我没有拒绝,收下钱就等于有了人情往来,张扬这人挺仗义,值得来往。

    在张扬开车离开后,我拿出老支书给我的纸条,小白也用手机找出地图,研究着上河村的地址。

    地图刚打开,小白的手机响了,是张扬的来电。

    小白随手点了接听键,张扬那急促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小白,陈帆,你们帮忙留心一下,田欣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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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出发

    张扬的车还没有开上国道,突然接到了田建军的电话。昨天下午时分田欣已经醒了过来,不过田建军等人忙着处理案子,让她一个人在医院病房休息。

    根据医院的监控显示,田欣大概在凌晨两点钟左右离开了病房。从监视录像中看起来,田欣的意识很清醒,而且刻意的尽量避开摄像头。

    “田欣醒过来的时候,曾说过要去找你。离开医院之后,她就彻底失去了踪迹,如果你那边有消息,及时跟我们联系。”张扬如是说道。

    听得出来,张扬虽然着急,但却并不认为田欣真的会来找我们。他只是尝试性的把这个消息告我们,自己还急着赶回海滨市。

    “放心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你先赶紧回去吧,在海滨市附近找找。”我沉声道。

    田欣醒来后身体很虚弱,而且又是在凌晨两三点钟离开的医院,出远门的可能性不大。我也不觉得她大半夜的离开医院,是为了赶来找我,我们俩的交情没深到那种程度。

    挂了电话之后,小白随口嘟囔了一句:“秦雪估计还在警局,黑猫也已经被解决了,田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能有什么危险?以田建军的能力,把海滨市翻一遍都有可能,她丢不了。”这句话像是在安慰小白,也像是在安慰我自己。

    下河村临河而立,这条河名叫红河,属于淮河的支流。这条河或许在地图上很难找到,却堪称临河无数村庄的母亲河。

    得益于这条河的水量还算是充足,水流又平稳异常,近几十年没有因干旱影响过庄稼的收成,更几乎没有发生过洪涝灾害。

    据说一百多年以来,红河沿岸只发生过一次洪灾,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时间过去太久,像我这种年纪的小辈人基本上没怎么听说过。

    “找到了!从地图上看,上河村距离这里并不远啊。”小白仔细研究了手机上的地图,语气轻松的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松了口气。如果距离不远的话,把爷爷的骨灰葬入陈家祖坟这个任务,应该也不会太过困难。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上河村已经消失了。我真的害怕单单凭借一个地址,很难找到上河村的所在,更害怕上河村距离太远,让我们大费周章。

    我可没出过远门,附近十里八村的我还算是比较熟悉。离得远了,必定会平添许多困难,耽误爷爷的骨灰及时入土为安。

    “拿来我看看。”我随手接过了小白的手机。

    当看清楚地图之后,我顿时满头黑线,嘴角微微抽搐:“小白,这就是你所说的距离不远?”

    小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蠢,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错,不远啊。”

    我以手扶额,对小白彻底失望了。丫的好歹也是上过学的,难道连比例尺都不会看?

    就算不会看比例尺,那也能按照地图上的地名对照一下吧?上河村所在的地点,距离我们这里,几乎相当于下河村跟海滨市距离的一半,只是两地方向不同而已。

    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了。不过我大致算了一下,下河村已经算是红河下游,而上河村几乎地处红河发源地,两地之间足足一百公里左右的距离。

    “一百公里?看起来没多远啊。”知道真相的小白愣了愣。

    我真想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看起来没多远?尼玛,把地图缩放一下,才几厘米而已,那是不是更近了?

    小白估计是发觉我的脸色不太好,支支吾吾的解释了一句:“才一百多公里而已,开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我实在是懒得搭理他,扭头跟大猛商量了一番。经过我们俩的研究,在地图上找到的地点正确,只是赶过去可能有点麻烦。

    “村里也没车啊,拖拉机肯定不行,要不骑我的摩托去?”大猛小声问了一句。

    小白瞅着机会插话道:“骑摩托?那哪行啊,上河村太远了。张扬走的真不是时候,要不打电话把他叫回来?”

    我瞥了小白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行了,你就别打岔了,张扬有正事要忙,别耽误人家。实在不行,就骑着摩托去吧。”

    从我们这找车可不容易,而且我们要随身携带着爷爷的骨灰,一般的车肯定不愿意载。所幸我们现在只是带着骨灰盒,并不是扛着棺材,摩托车也不是不行。

    摩托车我以前没少骑,骑的快了,速度并不比汽车差。而且相比起汽车,摩托车反而更加灵活机动。

    这里可不是大城市,路况铁定好不到哪去。到时候走乡间小道的时候,摩托车的优势就出来了。

    提起摩托车,这事还得拜托大猛。他家就有现成的摩托,以我们俩这关系,借来骑个一两天不是问题。

    没想的是,我刚一开口,大猛瞪大了眼睛,脸色渐渐变的很难看。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脑门。

    “唉,我怎么忘了这茬了?你别急,我现在就去给你借一辆。”大猛情绪低落。

    他的情况明显不对劲,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他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如果不是有什么事,他绝对是二话不说的把摩托车借给我。

    询问了一番之后,大猛才支支吾吾的解释了几句。原来他的摩托车已经赔出去了,而且连这几年攒的几万块老婆本也赔了出去。

    事情还得怪我,昨晚大猛跟我分别的时候,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他把工友的尸体送回去,然后帮忙张罗下后事,就够仁至义尽了。

    没想到他那工友的家人,直接赖上了大猛,非说是大猛害死了死者。无奈之下,大猛把摩托车赔了出去,还赔了四万块钱,这事才算是解决了。

    “靠,这不是欺负人么?大猛,帆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走,小白哥带你去把东西都要回来!”小白当时就炸毛了,义愤填膺的吼道。

    大猛苦着一张脸:“算了,这也不能怪人家。”

    其实大猛也是又高又壮,看起来很彪悍的汉子。但他性格有点懦弱,只想息事宁人,不愿意把事情闹僵。

    不然的话,哪用得着小白替他出头。估计大猛只要脸一板,说几句狠话,对方立即就怂了。

    我叹了口气:“好了,别添乱了。小白,这事咱们也有责任,确实怪不得人家。”

    “能有什么责任?人不是我们杀的,大不了报警,警察能证明我们的清白。”小白嘟囔道。

    我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人家好好一壮劳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搁谁谁都不会愿意。

    没错,警察或许会还我们清白,证明死者的死亡原因跟我们无关。可要明说死者是被鬼吓死的,普通人谁能接受这种解释?

    究其原因,还是黑猫造的孽,而黑猫又是我们引来的。人虽然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却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报什么警啊?赔钱就赔钱,这事我们理亏。不过这赔偿,肯定不能让大猛出。”思索片刻后,我拿了个主意。

    报警实在是没什么意义,在农村可不讲究这些。赔几万块钱还不至于让我伤筋动骨,这样虽然弥补不了什么,却也能让死者的家属心安。

    我当即带着大猛赶去了邻村,掏钱把大猛的摩托车赎了回来。前前后后总共赔了五万多块钱,死者家属总算是答应息事宁人。

    在我准备还给大猛的四万块钱时,他死活不接,还说欠我条命。他这种实心眼,怎么劝都没用,我只能暂时把钱收起来,等回头再补偿给他。

    忙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走在我们村,依然没什么人出门,只有偶尔碰到两三个老人热情的跟我们打招呼,同时为爷爷叹息了几句。

    爷爷之前叮嘱过老支书,在我离开之前,全村人最好不要出门。爷爷的本意是,避免发生什么意外,误伤了村民。

    老支书太过谨慎,大白天还叮嘱村民不要出门。以老支书的威望,自然没什么人跟他唱对台戏。

    至于碰到的那几个老人,用他们的话说,都已经土埋到脖子了,还在意那么多干啥?该出来溜达就出来溜达,也不用担心被老支书责怪。

    “帆子,我跟你一块去吧!”出发之前,大猛突然说道。

    看他的表情,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是不准备带上他的,我和小白两人去就足够了。

    小白很不解的看着大猛:“跟着我们干什么?怕我们不还你的摩托车?”

    这句话只是开玩笑而已,小白觉得大猛实诚,这种性格对他的脾气,已经把大猛当成朋友,偶尔开个玩笑。

    大猛却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想跟你们一块去,看看有啥我能帮上忙的。”

    小白笑了:“你能干啥?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等着就行了。回头忙完了,小白哥带你去海滨市混。”

    “可是……”大猛急的脸都红了,还想解释什么。

    我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一辆摩托我们俩骑着刚好,大猛,你在家等着。”

    我知道大猛是什么意思,他还是觉得欠我条命,总想帮我点忙什么的。可我是送爷爷的骨灰下葬,真没必要带那么多人去。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晚上连夜就能赶回来。万一真的不顺利,不管碰到什么事,带着大猛都会多一分的危险。

    我没给大猛反应的时间,说完那句话之后,直接打着火离开。一加油门,转眼间的功夫下河村就被甩在了身后。

    后座的小白小声嘀咕了一句:“大猛那傻子,追到村口了,在跟我们挥手告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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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符箓失效

    后视镜里,大猛的身影立在村口那棵老柳树下,朝我们挥着手。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伸出一只手挥了挥。

    在海滨市厮混那几年,见多了道貌岸然,见多了勾心斗角。跟大猛相处的时候,根本不用想太多,可以尽情敞开心扉,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大猛,你这傻叉,赶紧回去吧!”小白也挥了挥手,大吼道。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丫才傻叉呢,你比大猛强不到哪去。”

    小白耸了耸肩:“我乐意,精明都是留给外人的。跟你,跟大猛在一块的时候,能当个傻叉也挺好。大猛这个朋友,值得交。”

    有些时候我严重怀疑小白的脑子不够用,但有些时候他说话却能够一针见血。没错,能在彼此面前像个傻子一样没心没肺,确实挺好。

    将近十一点出发,十二点左右我们已经到了几十公里外的县城。给摩托车加满油,又吃了顿饭,换小白骑车。

    说实话,我对小白的车技很不放心。我骑车虽然快,却很稳,小白这混蛋骑车的时候,一撒欢,简直跟开火箭似的,普通人真受不了。

    不过我更不放心小白看地图,来县城的路上,他抱着手机三番五次的指责我走错了路。开玩笑,这是我的地盘,我还能走错?

    没错,事实证明是他看地图认错了路。骑车的时候我肯定不能看手机,但如果按照他指的路走,我们估计能把地球环游一遍。

    我在后座指路,走错路的几率小了很多。不过这一路上那叫一个提心吊胆,好几次我都觉得要被撞飞了,最后关头却是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小白骑车的时候,不管是遇到什么状况,他只有一个对策,那就是加油门闯过去。我不得不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让小白学会开车。

    不然的话,以小白这横冲直撞,顾头不顾尾的风格,我早晚得替他收尸。

    下午四点,我们抵达了上河村所处的镇子。按照我们的速度,我们俩预计下午三点就能到地方。

    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因为不熟悉路况,我们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状况。好在我们都有惊无险的闯了过来,再过半个小时可能就会抵达上河村。

    在镇上,我找人问了问路。提起上河村,即使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都已经没有太大的印象。

    毕竟已经二十多年过去,时光能够轻易抹平任何痕迹。最后我找了一些老人,才知道了一些关于上河村的信息。

    上河村和下河村一样,都是临河而立,但是比较偏僻。整体来说,上河村没什么显眼的地方,消失的也很突然,如今那里已经是一片荒芜,人迹罕至。

    而在问起上河村陈家的时候,竟然还有不少老人印象深刻:“对,上河村有个陈家!以前可是个大家族,那几年被折腾惨了!”

    “我记得陈家人都是阴阳先生,有真本事的,一家人都挺心善,可惜了。”

    “嗨,那会人都疯了。其实阴阳先生要搁到现在,也挺吃香,帮有钱人看个风水算个命啥的,那叫一个赚钱。”

    “是啊,咱们县城那些盖房子,搞什么房地产的大老板,都会专门请人看风水。我外甥在县里当包工头,说那些看风水的看一次几万块啊!”

    聊着聊着,话题就有些跑偏了。在他们心里,上河村陈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远远不如当下的那些八卦有意思。

    从这些老人的话里,我大概了解了陈家的过往。我们陈家的阴阳术确实是祖传的,但中途却差点断绝。

    本来陈家在当地还是挺有名望的,靠着祖传的阴阳术,在这里站稳了脚跟,风评不错。

    可惜大浩劫那几年,陈家被批成了封建迷信,算是家道中落。我们陈家传到爷爷那辈,已经彻底分崩离析,只有爷爷掌握了阴阳术。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河村发生了瘟疫,全村人只有我们祖孙俩活了下来。对了,我爸爸应该还活着,但我不清楚内情。

    在镇上买了些东西,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我和小白骑着摩托车按照问来的路线,前往上河村。

    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从镇上前往上河村的路上,我和小白再次深刻的明白了这两个问题。

    本来是二三十里的路程,骑着车走了十几里,前面没路了!红河上游的地形复杂的多,挨着红河的是山地。

    上河村本来就比较偏僻,又已经二十多年没什么人去过,以前的路早没了。我们俩无奈之下,只好先扔下摩托车,步行赶往山里。

    预计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俩硬生生的走到了天黑,还没有抵达目的地。

    拿出手机看了看,我傻眼了。在这鬼地方手机根本没信号,地图也看不成了,只能凭借问来的路线摸索着往前走。

    “嘿,那几个老家伙不是坑人么?路这么难走,早点说啊!我们也可以在镇上住一晚,明天早晨再来。”小白点了根烟,很不忿的嘀咕道。

    随后我也点了一根,狠狠的抽了一口,心里才稍微舒坦了点。苍茫夜色中,山林内一片漆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提前准备的手电派上了用场,我拿着手电四处照了一圈,四周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应该是惊起了一些小动物。

    “也不能怪人家,他们也都二十多年没来过上河村,没人清楚这里什么状况。待会抽完烟,记得把火灭了,千万别引起火灾。”我叹了口气。

    小白吐出一大口烟:“要不咱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我有些犹豫,小白的这个建议我自己也不是没考虑过。但现在已经晚了,从我们进山之后,就已经晚了。

    进来容易,出去难啊。山路崎岖,这弯弯绕绕的本来就很难认路,再加上是夜里,我们俩基本上没希望找到出路。

    “回去的话,你能不能找到路?”我问了一句。

    小白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你那不是有指南针么?反正只要走出去就对了。”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小白口中的指南针,其实就是罗盘。山里地形复杂,时而也会遇到磁场紊乱的情况,罗盘在这里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就算是用罗盘能指出方向,走一段说不定会碰到山涧,也说不定会有山包挡路。绕个路之后,一切努力都白瞎了,还得重新开始。

    等我解释了一番之后,小白神情萎靡:“靠,那怎么办?只能露宿荒野?”

    “我感觉应该快到了,上河村说不定就在附近,再找找吧。”我劝道。

    露宿荒野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这年头山里确实很少能遇到大型猛兽。可是山里的毒蛇毒虫之类的东西,才是最要命的。

    按照我们俩的计划,天黑之前就能赶回去的,并没有准备睡袋、帐篷之类的东西。就这么睡在地上,光蚊子都够我们俩喝一壶。

    如果能找到上河村,一切就好办的多。二十年而已,村里或许还有些房子没有完全损坏,至少有了个容身之地。

    别人可能会害怕那些屋子里有阴魂不散,担心遇到灵异事件。可我是谁啊,我是阴阳先生,给我个鬼宅我也能踏踏实实睡一宿。

    小白无奈的叹了口气,扔下抽了大半的烟头,狠狠的踩了踩。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小白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不行了,就在这歇着吧,天亮后再找。”小白抱怨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到小白气喘吁吁的样子,我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好像忽略了什么,我现在竟然比小白的精力还旺盛,现在只是感到疲倦而已,让我再折腾几个小时我也能挺住。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体内的符箓?似乎在我觉得很累的时候,后背处确实有暖流涌出,那股力量能让我振奋精神。

    可是小白的体内也有符箓,可以让他……不对,小白体内那道符箓的效果只有三天!

    三天内,小白力量倍增,精力旺盛。可只要超过三天,他就会陷入虚弱之中,十天半月也难以完全恢复。

    小白体内的符箓,等于是强行压榨他的潜力,是有后遗症的。我算了算,到今晚小白的符箓刚好失效!

    “小白,你感觉怎么样了?”想通之后,我赶紧俯身问了一句。

    都怪我太大意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我焦头烂额,竟然忘了这重要的一点,我根本不应该带着小白出来。

    小白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艰难的睁开眼睛:“什么……什么怎么样?我没事,就是太困了,让我睡一觉。”

    说完小白打了个哈欠,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身子向一旁歪。我赶紧扶住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安魂符,贴在小白的额头。

    刚贴上符箓,小白身子一扭,那张安魂符从他的额头处滑落在地。我皱了皱眉,这是不是巧合?安魂符没作用?

    要知道,他现在不仅仅是身体上感到疲倦,他的心神也损耗过度,使用安魂符能让他的神魂得到保护,同时缓缓恢复。

    “小白,你先醒醒!我制作一杯符水,你喝下去再睡。”我扶着小白的肩膀,晃了晃。

    既然贴符箓不行,就只能制作符水。小白现在睡过去没关系,大不了我在一旁守着,可如果不尽快让他恢复,就不知道他会睡多久了。

    这个时候,小白猛然睁开了眼,眼神中闪过一道妖异的光芒。我心中一抖,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抱住了我。

    “嘶!疼啊,你干什么!”我猛然把他推开。

    小白这混蛋,竟然抱着我,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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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惊动山魈

    这时候的小白一点也没有虚弱的样子,反而变的生猛异常。在我把他推开后,转瞬间的功夫,他又扑了上来。

    “小白,你疯了!”我一只手捂着脖子,惊慌失措的往后退。

    带有体温的血液从指缝中流出,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小白的表情变的很兴奋,眼神中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发疯一样的把我扑倒。

    我们俩扭打成一团,本以为我能占个便宜,趁着符箓失效轻松制服小白。没想到的是,他的力气甚至比之前更大,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小白就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张嘴往我的脖子上咬。他的嘴里散发着血腥味,血液几乎把牙齿也染红,那特么都是我的血啊!

    虽然极力的护住了脖子,但小白在我的手臂上又咬了一口。那力道,分明是想直接撕掉我一块肉。

    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在我身上挠出了几道伤痕。我现在终于意识到,想靠肉搏战制服小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小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按理说符箓失效之后,小白会进入虚弱期,怎么也得卧床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再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

    难道是因为太过虚弱,导致他被阴魂上身?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荒山野岭,难免会有孤魂野鬼游荡。

    我咬着牙,用尽力气推开了小白。在这个瞬间,我调动体内那道符箓的力量,动用了望气术,仔细观察了小白一番。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察觉到阴气波动,而是隐隐约约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怪物的虚影。那怪物有着尖嘴猴腮,身上长着绿毛,看起来像个没有尾巴的猴子。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的眼睛就有些生疼,我不得不放弃观察。再看向小白,他脸色狰狞,扭曲过后真的跟刚才看到的怪物很相似。

    紧接着我的余光瞥到了小白刚刚坐下的地方,不由得浑身一震,原因出在这里!小白并不是被阴魂上身,而是招惹了山魈之类的精怪。

    精怪跟阴魂不同,通俗点的解释,就是大山中成了精的动物或者植物。刚才看到的那怪物,应该是山魈的一种。

    大山里的霸主从来不是虎豹熊罴之类的猛兽,真正的霸主是山中的精怪,山魈就是其中比较出名的存在。

    山魈在山海经中有记载,这玩意看起来很猴子差不多,但格外凶残,力大无穷。据说山魈跑起来比豹子还快,能徒手撕裂虎豹等猛兽,而且寿命悠久。

    只是这种怪物行踪隐秘,很少有人见到,或者说见到这种精怪的人都死了。民间有不少关于山魈吃人,甚至吸食脑髓的传言。

    我不知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句俗语是怎么来的。如果这句话中“猴子”的原型是山魈,估计根本就不是山里没老虎,而是老虎被山魈吃了。

    我苦笑了一声,没想到我们的运气这么差,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山魈。而且这次是我们主动招惹山魈,难怪它会对小白下手。

    山魈在有些地方也被称为“山神”,山民还会专门立庙祭拜。山神这种称呼未免太廉价,它跟龙王,蝗神之类的“神明”一样,都是恐惧的产物。

    因为害怕发洪水闹水灾,所以立庙祭拜龙王,祈求风调匀顺。因为害怕蝗灾,所以祭拜蝗神,祈求获得好收成。

    有些地方的山神庙也是一样,那些山民或许是饱受山魈以及猛兽之害,所以才立庙祭拜,求个安心。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的汉子难免要进山狩猎,砍柴。他们抱着侥幸的心理,渴望着山魈受到祭拜后,可以保护他们,至少不再危害他们。

    在山里还有另外一个传说,山里那些光秃秃的树墩子,都是山神的板凳。如果贸然坐了山神的板凳,一定会招惹灾祸。

    有些地方的山民进山时,遇到那种树墩子,都会先烧香祭拜,祈求进山顺顺利利,所有人平安归来。

    这个传说还是爷爷告诉我的,而且他叮嘱过,遇到那种树墩子绝对不能坐。看起来,这个传说确实是有几分真实性。

    小白刚刚坐着的地方,就是一个脸盆大小的树墩子。树墩子上长满了青苔,我一时间没看出来,才让小白酿成了大祸。

    想清楚一切之后,我有了主意。眼看着小白再次扑上来,我毫不犹豫的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塞进了小白的嘴里。

    “咔嚓!”一声,苹果直接被咬碎了。

    幸亏山魈并没有直接现身,而是用手段控制了小白,事情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诚心祭拜山魈,它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

    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些水果之类的供品,先拿出一些供奉山魈爷爷应该也不会怪我。

    小白把苹果咬碎之后,并没有随口吐掉,而是顺势嚼了几口,吞进肚子里。我又赶紧拿出香烛和供品之类的东西,摆放在树墩子前。

    “山神爷有怪勿怪,是我们这些小辈不懂事,还望山神爷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我轻声念叨了几句。

    大概十几秒后,小白怪叫了一声,突然倒在了地上。用望气术观察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山魈的虚影。

    我松了口气,赶紧凑到小白身边,制作了一杯符水,强行灌了下去。他的气息渐渐平稳,除了虚弱之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碍。

    反思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我谨慎了许多。在这种荒郊野岭里,根本不能大意,越是陌生的环境里,越是应该小心。

    抬头看了看,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天空,丛林中依然漆黑一片。我有些惆怅,接下来该怎么办?原地守着小白,等待天亮?

    “嗷呜……”有野兽的嘶吼声从远处传来。

    我心中一凛,不是说近些年山里已经没有猛兽了么?这吼叫声,绝对不是小动物能够发出的。

    片刻之后,嘶吼声再次传来。我不淡定了,留在原地,万一被野兽发现了怎么办?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还好说,就算打不过我也有信心能跑掉。可现在小白还躺在一旁,他可是毫无战斗力,现在跟个植物人也没什么区别。

    略微犹豫之后,我深吸了口气,把小白背了起来。先不管能不能走出去,至少我得离那可怕的嘶吼声远点。

    我背着小白朝相反的方向走,就算真的有猛兽追过来,我们现在开始行动,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但刚走了几米,我脚下突然踩空了,整个人处于失重的状态,带着小白一块沿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我心里顿时有千万头羊驼呼啸而过,搞什么啊?刚才我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并没有发现这里有如此陡峭的山坡啊?

    我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双眼直冒金星。本来往下滚的时候,我死死的拽住了小白的胳膊,可最后我们俩竟然撞在了一棵树上。

    我的胳膊简直都快被撞断了,吃痛之下我不得不松开小白。等我终于停下来之后,小白已经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

    “嘶……疼死我了!”我抱着胳膊,躺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坐起身后,我先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小白的身影。随后我又赶紧检查了自己的背包,还好包里的骨灰盒没有损坏。

    小白丢了,另一个装满东西的背包也丢了。我站起身,用手电晃了一圈,确认小白并不在我附近。

    “小白,你在哪?”我大喊道。

    “小白,你在哪……”我被回声吓了一跳。

    伴随着回声的,还有一些其他动物的叫声,听起来更加诡异。山风袭来,我感到一阵阴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我放弃了呼唤小白的念头,小白太过虚弱,现在未必醒了过来。就算他已经醒来,估计也没什么力气,很难回应我。

    我打着手电在四处找了一圈,又沿着我滚下来的痕迹看了看,始终没有小白的踪迹。我急了,不由得加快了寻找的步伐,偶尔控制住声音喊几嗓子。

    小白现在就是一块毫无反抗能力的肥肉,别说是猛兽,就连一些小动物都能把他当成食物,我必须赶紧找到他。

    几分钟后,附近方圆一百多米的地方我都找了个遍。无奈之下我往更远的地方走了走,手电的光一晃,我隐隐看到远处的树上有个人影。

    我心中一动,难道小白滚下来的时候,被卡在了树上?那难度也太大了吧。

    带着疑惑,我还是走向了那棵树,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性,我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走近了之后,再用手电仔细照了照,那根本不是小白。准确来说,那是一件破旧的衣服,被挂在了树枝上。

    不过我也不是毫无发现,大树下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仔细辨认,能看清上面用繁体写着“上河村”三个大字。

    终于到上河村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结果摔了一跤就到了?难不成刚才祭拜山魈真的有用?

    事情未免太过巧合,刚刚祭拜完山魈,我听到了野兽的叫声。在叫声的刺激下,我带着小白离开,却意外从山坡上滚下来。

    紧接着小白又失踪了,为了寻找小白,我竟然找到了上河村。我愣在原地,眉头紧皱的思考着刚才的遭遇。

    如果真的是山魈在帮我们,那现在是不是该找到小白的踪迹了?总不会因为找到上河村,让我把小白弄丢吧?

    “啊!”刚想到这,我竟然听到了小白的惨叫声。

    猛然抬起头,循声望过去,我看到几百米外竟然有灯光亮起。散发出光芒的并不是手电,而是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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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废墟

    一栋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茅草屋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映着光,那茅草屋的附近影影绰绰,密布着至少数十栋类似的房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灯光的一瞬间我心里安稳了许多。但很快我反应了过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有人居住?

    从石碑上那三个大字来看,不远处房屋集聚之地应该就是上河村。可是这个村子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彻底毁了,人死屋空。

    小白那凄厉的叫声,实在是让我放不下心来。我深吸了口气,甩开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的朝那间亮着灯的茅草屋走过去。

    几百米的距离,我硬生生的走了十几分钟。我比谁都明白,在这种时候更应该冷静,应该谨慎行事。

    根据之前得到的一些零散的消息,再加上我自己的判断,我确认这里是已经荒废的上河村无疑。

    那栋亮着灯光的茅草屋地处村落的中央,想抵达那里势必要穿过半个村子。村子里静悄悄的,走在那些废弃的房屋前,我的神经紧绷,大气都不敢喘。

    村里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偶尔也能看到青砖瓦房。即使是以二十多年前的水平来看,这个村子也绝对富裕不到哪去。

    毕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不管砖瓦房还是土坯房,都已经破损的不像话。木制的门窗都已经腐朽,黑暗中那些房屋像是张开了大嘴的野兽,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根本不敢拿着手电往那些房屋里乱照,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我的心里也有些忐忑,总觉得那一个个黑窟窿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渐渐接近亮着灯的茅草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在映着房屋内散发的光芒可以大致看清路之后,我关掉了手电,轻手轻脚的靠近窗户,想先观察一番。

    看得出来,这间屋子虽然也年代久远,但却被收拾的很整齐。至少门窗都很完整,格子木窗被支了起来,透过窗户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房屋内收拾的也很干净利落,里面白了一张太师椅和大概两米长一米多宽的书桌。小白安静的躺在书桌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书桌的一角摆着一盏煤油灯,时而有风吹进房间,灯火晃动,黑烟随风飘散。这玩意在我小时候,也是我们家的主要照明工具,太具有时代感了。

    怎么看,这里都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不说别的,至少小白这家伙还没能力自己跑到这里睡大觉。

    我心里一阵激动,在冲动之下,几乎要直接破门而入,查探小白的情况。不过理智告诉我,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走近之后,我才看清楚了这栋房子的构造。亮着灯的屋子不大,但它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依附于一个青砖瓦房的院落。

    按照布局来看,这间屋子应该只是后面主宅的侧屋。房间内还有道小门,应该是通向后面的院子。

    我不知道后面的主宅内是什么情况,也无法确认这里到底是不是住着人。如果贸然闯进去,能不能再出来都是个问题。

    “小白?你怎么样了?”虽然知道小白这时候基本上不会醒过来,但我还是试探性的低声喊了一句。

    果不其然,小白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我不敢再吭声,扭头看了看茅草屋后的主宅,想绕过去暗中观察内部的情况。

    刚刚动身,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及时矮身向一旁滚去。

    “嘿,什么情况啊?别躲了,你以为在拍电影呢?赶紧起来吧,老早就看到你了。”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还挺好听。

    最关键的是,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啊。我还是不敢大意,翻身站起来之后,背靠在墙上,紧张的看了看来人。

    “你……真的是你?”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之后,我有些目瞪口呆。

    我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这个瞬间我严重怀疑自己花了眼。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是田欣!

    “真逗,我一早就看到你了,拿着手电慢吞吞的朝这边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还躲在这里偷看?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田欣揶揄道。

    我尴尬不已,其实我也想提前关掉手电,摸黑潜过来。可是独自走在黑漆漆,气氛压抑的村子里,我也会害怕啊。

    “不对,你怎么会在这?”我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田欣挑了挑眉:“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是很惊喜啊。”

    尼玛,这怎么可能会有惊喜?有惊吓倒是真的!田欣失踪了是不假,张扬也确实说过,她有可能会找我。

    但问题是,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会离奇的出现在这里?

    我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位“田欣”的真伪,心中一动,我又动用望气术仔细观察了一番。没错,是真人,而且也应该是本人。

    “这……这不科学啊?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我满头雾水。

    田欣撇嘴道:“科学?你一个大神棍,好意思跟我讲科学?为了追你,这一路我可没少吃苦头,你的反应也太让我失望了。”

    我满脑子都是大写的问号,为了追我而吃苦头?这句话听起来有歧义啊,她是看上了我,所以来了个千里追夫?

    不对,这不对。田欣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小星星,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崇拜和迷恋,有的只有愧疚。

    “那什么……多谢你和你爷爷救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爷爷或许也不会去世。别误会,我只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或许是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田欣尴尬的笑着解释了一句。

    我愣了愣,田欣并不知道内情,估计还以为是她自己被怨灵缠身,才导致了这一系列的后果,所以心里很过意不去。

    看到一向有些“蛮不讲理”的田欣真情流露,我的心情有些微妙。想了想,我还是仔细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

    爷爷的死跟她真没什么关系,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他们田家因为四十年前那件事,已经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

    没想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田欣就笑着摆了摆手:“别解释了,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或许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我微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我承认,田欣的这番举动,让我对她的印象彻底改写,她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嘛。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再解释也没什么意义了,人都已经来了,我也不可能现在把她赶走。

    但让我好奇的是,她是怎么追上来的?我是早上接到了张扬的电话,知道田欣失踪了。

    之后张扬没有再打过电话来,根据我的判断田建军等人应该还没有找到田欣,不然张扬肯定会通知我一声。

    知道上河村地址的人屈指可数,这个地方在地图上根本查不出来。而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田欣,她也没见过知道上河村地址的任何一个人。

    “你到底是怎么追上来的?我和小白的速度很快,就算是开车也未必能跟上来。”我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问了一句。

    田欣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着房间内,让我自己看一看。透过窗户看到房间内的场景,我又愣住了。

    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大猛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正小心的用一根吸管给小白喂水。

    吸管一头插进一个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另一头塞进了小白的嘴里。小白的喉咙翻动了几下,喝进去几口水之后,吐出了吸管。

    从始至终,小白都没有睁开眼。他只是太疲倦,太虚弱,并没有昏迷过去,至少还知道喝水。

    在喂完小白喝水之后,大猛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露出憨厚的笑容。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

    “是大猛?”我嘀咕道。

    田欣点了点头:“我赶到上河村的时候,你们俩刚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告诉大猛,我是你们的朋友,想来帮帮忙,他毫不犹豫的借了辆摩托车带着我追赶你们。”

    不用细说,我也知道他们这一路都吃了什么苦头。小白那混蛋骑车跟开火箭似的,路上很多次我都以为要出车祸。

    为了赶上我们,田欣和大猛这一路也是加大了马力,惊险刺激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我们。而且我们俩的速度更快,为了追上来,田欣和大猛连饭都没吃。

    我在心中暗暗嘀咕,大猛这个傻子本来就想跟过来。田欣的想法正中他的下怀,丫的肯定是别提多乐意追过来了。

    “在从那个镇上赶到这里的时候,我们俩半路遇到了大猛的摩托车。没想到山里的路这么难走,差点露宿荒野。”田欣笑着带我进了屋,对徒步进山这件事也很是感慨。

    出于谨慎考虑,我还是小白进行了仔细的检查,除了比较虚弱,他的状况还算是不错的。

    忙完之后,我看了田欣和大猛一眼,无奈的苦笑道:“你们俩的运气不错,竟然比我们先找到这里。我和小白之前才是真的要露宿荒野的节奏,更是差点丢了命。”

    老天总是会偶尔给你开个玩笑,我和小白比他们俩来的早,在山里转悠了一大圈,被折腾的不轻才找到这。没想到他们俩来得晚反而比我们先找到这里,还有了个临时的栖身之所。

    大猛挠了挠头:“还好,我们俩路上遇到了个大叔,多亏他把我们俩带过来,不然我们早迷路了。”

    “什么?这里真的有人?”听到大猛的话,我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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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下葬

    大猛瞪大眼睛,点了点头:“当然有人了,这就是陈叔的家。”

    “陈叔?”我皱了皱眉。

    不经意间瞥了田欣一眼,我发现她的神情也有些不对,似乎同样很惊讶。或许是意识到我的疑问,田欣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大猛裂开嘴笑了笑:“说起来还挺巧,陈叔也姓陈,祖籍上河村。这里就是他家,他每年都会回来住一两个月。”

    “这些你怎么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田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大猛。

    这个问题我同样很好奇,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大猛看了看。按理说他一直跟田欣在一块,这些事情田欣竟然不知道?

    同时被我们两个盯着,大猛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什么……我也是刚刚知道。”

    大猛的脸憋的通红,很尴尬的样子。他应该不是说谎,这家伙打小就是个实诚孩子,从来不会说谎。

    田欣告诉我,他们两个在进山之后,遇到了一个中年人。在对方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

    这期间田欣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对方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十分面善。眼看着天色渐暗,田欣和大猛只能跟随那中年人先来这里暂时休息。

    在前往上河村的路上,他们更是偶遇了昏迷在地的小白。也就是说,他们也并没有抵达这里太久。

    大猛扛着小白进屋之后,按照中年人的指点,把小白放在书桌上。昏迷中的小白,突然惨叫了一声,还把大猛吓了一跳。

    这之后,田欣看到外面有手电的光亮,当即怀疑是我找来了。按照大猛的说法,田欣去外面接应我,而他在屋内跟“陈叔”聊了几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猛知道那个中年人也姓陈,而且祖籍是上河村,他本人更是在上河村长大的。他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一两个月,缅怀亲人。

    听完大猛的解释,说实话我有些崩溃。以前说大猛傻,只是因为觉得他为人太实诚,憨厚中带有些傻气,并没有什么贬义。

    但现在,我真的怀疑大猛的脑子有点不够用。那个“陈叔”的解释漏洞百出,大猛怎么就轻易相信了?

    “他人呢?”我沉声问了一句。

    那个中年人很可疑,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我爸爸陈远之。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我可听爷爷提过,我们陈家在上河村并不是大姓。

    准确来说,整个上河村只有我们这一个陈家。那个中年人说他姓陈,又说自己是上河村人,在这里长大,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应该是在院子里,他想带我去拿点东西。结果走到半路,我听到小白嚷嚷口渴,所以就回来了。”大猛指着房间内通向院子的侧门,很诚恳的说道。

    可我看向那道侧门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那道门上挂着一把老式的铁锁,门被锁了个严严实实。

    走近了看,那道锁上更是遍布了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碰过。大猛有些慌了:“怎么……怎么会这样?不对啊,刚才这没有锁啊。”

    我没有理会大猛,尝试着把锁拽开。不过这把锁还挺结实,根本拽不开。

    不把事情搞清楚,我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既然锁打不开,我索性直接把门卸了下来。把这种老式的木门卸下来并没有太大难度,尤其是从内部下手。

    卸掉木门,荒废已久的院子映入眼帘,院子内的野草都长了有一米多高。整个院落内大概有十几间屋子,门窗都已经不复存在。

    用手电照了照,那些屋子内的情况也不比荒废的院子好到哪去。屋内几乎没什么家具,墙上遍布蜘蛛网,房间内甚至也长了一些野草。

    大猛傻眼了:“这不对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这样!院子里很干净,那些屋子的门窗也都好好的。”

    我深吸了口气,估计大猛是中了什么障眼法。在院子里大致搜索了一遍,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那个中年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我试着询问过田欣和大猛,根据他们两个对“陈叔”的描述,对方跟我曾经见过的“陈远之”的形象如出一辙。

    他们的个头,外貌,甚至连气质都很相似。只不过我之前见到的,是灵猫上人的恶念,根本不是我爸爸。

    当然,这些我没有告诉大猛和田欣。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已经追了过来,我根本不会让他俩被卷进这件事情中。

    不管他俩今晚见到的到底是不是我爸爸,但很显然,对方已经躲起来,或许是不想见到我。

    我站在荒凉的院子里,点了个烟,陷入沉思。那个人如果真的是我爸爸,真的见面之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跟大猛说,他每年都会回来住一段时间,缅怀已经去世的亲人。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他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从这间屋子的情况看来,我并不怀疑他的话。这里确实像是有人打理的样子,不然的话,二十年过去,这件茅草屋或许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坍塌。

    可是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我爸爸,我心里还是有个坎过不去。二十年了,他从未去找过我和爷爷。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河村真的是因为发生了瘟疫,才衰败至此?我们陈家也是因为瘟疫,才家破人亡?

    这一夜很安静,大猛和田欣累的够呛,直接在门板上熟睡了过去。他俩也曾想让我休息一会,可我毫无睡意。

    有时候我倒是很羡慕他们这些“普通人”,因为知道的太少,所以累了就可以放心睡过去。

    我之所以毫无睡意,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思绪混乱,内心有些烦躁。另一方面,我很害怕,我不知道睡一觉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只有彻夜睁开眼睛,我才会有那么一丝的安全感。能够守着他们三个,看着他们睡的那么踏实,我心里反而更容易安定下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田欣醒了过来:“大神棍,你真的不睡一会?”

    我有些木然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睡了,天已经亮了。待会找到陈家祖坟,把爷爷下葬之后,我们也该离开了。”

    田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恩,在这里也睡不好,回去之后再补觉吧。”

    等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又皱起眉头,噘着嘴抱怨道:“你怎么回事啊?昨晚到底抽了多少烟?哎呀,你的黑眼圈好重,是想当国宝?”

    我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虽然没照镜子,但我也大概清楚自己什么状况,我自己都觉得眼睛有些干。

    哪怕是精力异于常人,可是身体不会说谎。熬夜伤身体,从来都不是一句假话,黑眼圈很诚实的出现在我的脸上。

    “唉,现在外面已经能看清楚路了。先吃点东西,然后赶紧把事情办了吧。”田欣叹了口气,从她带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块面包递给我。

    大猛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嘟囔了几句。我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眼巴巴的盯着我,眼神里带有一丝愧疚,也有着一丝渴望。

    “怎么,饿了?”我把咬了几口的面包递给他。

    大猛老脸一红,赶紧摇了摇头。一旁的田欣有些看不下去了,“噗嗤”笑出了声:“哈哈,你干什么呢?没听到大猛说什么?”

    原来大猛刚才嘟囔那几句,是在为“陈叔”的事情跟我道歉,同时希望今天爷爷下葬的时候,能让他去帮忙。

    “昨晚的事情不怪你,不用自责。都过去了,以后别提了。”我有些尴尬的笑道。

    大猛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内幕,而且我昨晚之所以那么失态,只是在考虑如果真的见到爸爸,应该怎么面对。

    “那今天你带着我,我什么活都能干,一定给陈爷爷挖个大墓穴出来。”大猛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以我们的关系,他说这些话,我当然不会介意。不过他未免太实诚了点,要是跟别人这么说,估计肯定会惹得别人不高兴。

    “不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小白现在太虚弱,就算今天能醒过来,估计连走路都够呛。田欣又是个女孩子,你就留在这保护他们俩。”我郑重的叮嘱道。

    我没想过要带着他们去,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三个真的不方便过去。爷爷下葬的事情,我用不着假手于人,自己能行。

    “哎,你什么意思啊?女孩子怎么了?我可是警察!大猛留在这守着小白,我跟你一块去。”田欣不愿意了。

    我又摇了摇头:“不行,你去算是什么事?按照乡下的规矩,下葬时女人不准去。”

    这只是我的托词,不过在农村确实有这么个规矩。下葬时,女眷是不准接近的,只有入土之后,女眷才被允许去祭拜。

    “哼,这都是陈规陋习!如今那么多独生子女,难道家里只有女儿的,以后下葬还不能有晚辈送了?”田欣反驳道。

    我一阵头疼,本来已经对她的印象好转了许多。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她那“蛮不讲理”的性格再次暴露。

    大猛在一旁急得不行,几次想插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看我,又看看田欣,最终叹了口气,不再做声。

    “行了,就这么定了。大神棍,我跟你一块去,让大猛在这守着小白。你放心,我也能帮上忙。”说完,她直接拎起那个装着祭品的背包走出房间。

    我实在是有些无奈,只能抱好爷爷的骨灰盒,跟着走了出去。田欣走出门之后,径直拐弯向右走了十几步。

    我叹了口气:“走错了,往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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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失踪了

    大猛瞪大眼睛,点了点头:“当然有人了,这就是陈叔的家。”

    “陈叔?”我皱了皱眉。

    不经意间瞥了田欣一眼,我发现她的神情也有些不对,似乎同样很惊讶。或许是意识到我的疑问,田欣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大猛裂开嘴笑了笑:“说起来还挺巧,陈叔也姓陈,祖籍上河村。这里就是他家,他每年都会回来住一两个月。”

    “这些你怎么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田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大猛。

    这个问题我同样很好奇,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大猛看了看。按理说他一直跟田欣在一块,这些事情田欣竟然不知道?

    同时被我们两个盯着,大猛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什么……我也是刚刚知道。”

    大猛的脸憋的通红,很尴尬的样子。他应该不是说谎,这家伙打小就是个实诚孩子,从来不会说谎。

    田欣告诉我,他们两个在进山之后,遇到了一个中年人。在对方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

    这期间田欣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对方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十分面善。眼看着天色渐暗,田欣和大猛只能跟随那中年人先来这里暂时休息。

    在前往上河村的路上,他们更是偶遇了昏迷在地的小白。也就是说,他们也并没有抵达这里太久。

    大猛扛着小白进屋之后,按照中年人的指点,把小白放在书桌上。昏迷中的小白,突然惨叫了一声,还把大猛吓了一跳。

    这之后,田欣看到外面有手电的光亮,当即怀疑是我找来了。按照大猛的说法,田欣去外面接应我,而他在屋内跟“陈叔”聊了几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猛知道那个中年人也姓陈,而且祖籍是上河村,他本人更是在上河村长大的。他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一两个月,缅怀亲人。

    听完大猛的解释,说实话我有些崩溃。以前说大猛傻,只是因为觉得他为人太实诚,憨厚中带有些傻气,并没有什么贬义。

    但现在,我真的怀疑大猛的脑子有点不够用。那个“陈叔”的解释漏洞百出,大猛怎么就轻易相信了?

    “他人呢?”我沉声问了一句。

    那个中年人很可疑,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我爸爸陈远之。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我可听爷爷提过,我们陈家在上河村并不是大姓。

    准确来说,整个上河村只有我们这一个陈家。那个中年人说他姓陈,又说自己是上河村人,在这里长大,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应该是在院子里,他想带我去拿点东西。结果走到半路,我听到小白嚷嚷口渴,所以就回来了。”大猛指着房间内通向院子的侧门,很诚恳的说道。

    可我看向那道侧门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那道门上挂着一把老式的铁锁,门被锁了个严严实实。

    走近了看,那道锁上更是遍布了灰尘,像是很久没有人碰过。大猛有些慌了:“怎么……怎么会这样?不对啊,刚才这没有锁啊。”

    我没有理会大猛,尝试着把锁拽开。不过这把锁还挺结实,根本拽不开。

    不把事情搞清楚,我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既然锁打不开,我索性直接把门卸了下来。把这种老式的木门卸下来并没有太大难度,尤其是从内部下手。

    卸掉木门,荒废已久的院子映入眼帘,院子内的野草都长了有一米多高。整个院落内大概有十几间屋子,门窗都已经不复存在。

    用手电照了照,那些屋子内的情况也不比荒废的院子好到哪去。屋内几乎没什么家具,墙上遍布蜘蛛网,房间内甚至也长了一些野草。

    大猛傻眼了:“这不对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这样!院子里很干净,那些屋子的门窗也都好好的。”

    我深吸了口气,估计大猛是中了什么障眼法。在院子里大致搜索了一遍,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那个中年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我试着询问过田欣和大猛,根据他们两个对“陈叔”的描述,对方跟我曾经见过的“陈远之”的形象如出一辙。

    他们的个头,外貌,甚至连气质都很相似。只不过我之前见到的,是灵猫上人的恶念,根本不是我爸爸。

    当然,这些我没有告诉大猛和田欣。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已经追了过来,我根本不会让他俩被卷进这件事情中。

    不管他俩今晚见到的到底是不是我爸爸,但很显然,对方已经躲起来,或许是不想见到我。

    我站在荒凉的院子里,点了个烟,陷入沉思。那个人如果真的是我爸爸,真的见面之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跟大猛说,他每年都会回来住一段时间,缅怀已经去世的亲人。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他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从这间屋子的情况看来,我并不怀疑他的话。这里确实像是有人打理的样子,不然的话,二十年过去,这件茅草屋或许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坍塌。

    可是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我爸爸,我心里还是有个坎过不去。二十年了,他从未去找过我和爷爷。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河村真的是因为发生了瘟疫,才衰败至此?我们陈家也是因为瘟疫,才家破人亡?

    这一夜很安静,大猛和田欣累的够呛,直接在门板上熟睡了过去。他俩也曾想让我休息一会,可我毫无睡意。

    有时候我倒是很羡慕他们这些“普通人”,因为知道的太少,所以累了就可以放心睡过去。

    我之所以毫无睡意,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思绪混乱,内心有些烦躁。另一方面,我很害怕,我不知道睡一觉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只有彻夜睁开眼睛,我才会有那么一丝的安全感。能够守着他们三个,看着他们睡的那么踏实,我心里反而更容易安定下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田欣醒了过来:“大神棍,你真的不睡一会?”

    我有些木然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睡了,天已经亮了。待会找到陈家祖坟,把爷爷下葬之后,我们也该离开了。”

    田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恩,在这里也睡不好,回去之后再补觉吧。”

    等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又皱起眉头,噘着嘴抱怨道:“你怎么回事啊?昨晚到底抽了多少烟?哎呀,你的黑眼圈好重,是想当国宝?”

    我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虽然没照镜子,但我也大概清楚自己什么状况,我自己都觉得眼睛有些干。

    哪怕是精力异于常人,可是身体不会说谎。熬夜伤身体,从来都不是一句假话,黑眼圈很诚实的出现在我的脸上。

    “唉,现在外面已经能看清楚路了。先吃点东西,然后赶紧把事情办了吧。”田欣叹了口气,从她带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块面包递给我。

    大猛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嘟囔了几句。我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眼巴巴的盯着我,眼神里带有一丝愧疚,也有着一丝渴望。

    “怎么,饿了?”我把咬了几口的面包递给他。

    大猛老脸一红,赶紧摇了摇头。一旁的田欣有些看不下去了,“噗嗤”笑出了声:“哈哈,你干什么呢?没听到大猛说什么?”

    原来大猛刚才嘟囔那几句,是在为“陈叔”的事情跟我道歉,同时希望今天爷爷下葬的时候,能让他去帮忙。

    “昨晚的事情不怪你,不用自责。都过去了,以后别提了。”我有些尴尬的笑道。

    大猛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内幕,而且我昨晚之所以那么失态,只是在考虑如果真的见到爸爸,应该怎么面对。

    “那今天你带着我,我什么活都能干,一定给陈爷爷挖个大墓穴出来。”大猛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以我们的关系,他说这些话,我当然不会介意。不过他未免太实诚了点,要是跟别人这么说,估计肯定会惹得别人不高兴。

    “不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小白现在太虚弱,就算今天能醒过来,估计连走路都够呛。田欣又是个女孩子,你就留在这保护他们俩。”我郑重的叮嘱道。

    我没想过要带着他们去,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三个真的不方便过去。爷爷下葬的事情,我用不着假手于人,自己能行。

    “哎,你什么意思啊?女孩子怎么了?我可是警察!大猛留在这守着小白,我跟你一块去。”田欣不愿意了。

    我又摇了摇头:“不行,你去算是什么事?按照乡下的规矩,下葬时女人不准去。”

    这只是我的托词,不过在农村确实有这么个规矩。下葬时,女眷是不准接近的,只有入土之后,女眷才被允许去祭拜。

    “哼,这都是陈规陋习!如今那么多独生子女,难道家里只有女儿的,以后下葬还不能有晚辈送了?”田欣反驳道。

    我一阵头疼,本来已经对她的印象好转了许多。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她那“蛮不讲理”的性格再次暴露。

    大猛在一旁急得不行,几次想插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看我,又看看田欣,最终叹了口气,不再做声。

    “行了,就这么定了。大神棍,我跟你一块去,让大猛在这守着小白。你放心,我也能帮上忙。”说完,她直接拎起那个装着祭品的背包走出房间。

    我实在是有些无奈,只能抱好爷爷的骨灰盒,跟着走了出。去。田欣走出门之后,径直拐弯向右走了十几步。

    我叹了口气:“走错了,往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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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血手痕

    有个词叫“度日如年”,应该很适合应容我此时的感受。尴尬的气氛,萦绕在我和田欣的周围,我们俩同时陷入沉默。

    背都已经背起来了,我总不能再把田欣扔下去,这完全没有理由啊!难不成我要告诉她,这样太暧昧,所以不好意思再背着她?

    事实上,此时我还是挺享受的,背后的柔软让我有些心神荡漾。田欣伏在我背后,轻微的呼吸触动我的后颈处,很痒又很舒服。

    但这种享受承担了太大的风险,我可是强行把田欣背起来的。以她的脾气,此时的沉默,极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谁知道她会不会来个秋后算账,说我占她的便宜?一般的女生,可能会因为脸皮薄,把这种尴尬的事情埋在心底,就当是没发生过。

    田欣的话……她绝对不是一般的女生!

    我的脑子里还在浮想联翩的时候,田欣突然开口了:“快把我放下啊,你想干什么?”

    我瞬间愣在原地,她的反应未免太慢了点,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才开口让我把她放下来?或许是因为她的神经太大条,反应弧比较长吧。

    愣神了片刻,我一咬牙,还是继续往前跑。早死晚死都是死,现在把她放下来算什么事,还不如赶紧跑回去,大不了我就以急着回去,没注意到她的话为借口。

    “大神棍,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把我放下啊,已经到地方了,你还想去哪?”田欣又催促了一句,伸手在我肩头掐了一把。

    “嘶!”我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田欣这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她不知道自己掐的有多疼啊?渐渐冷静下来,想了想她的话,我又愣住了。

    已经到地方了?我这才回过神,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那间门窗都还算完整的茅草屋。没错,这正是我们昨晚暂住的那间屋子。

    如今我们俩已经从房间的门口路过,走了足足十几米的距离。我老脸一红,整张脸上都火辣辣的,这下我连借口都找不到了。

    缓缓把田欣从背上放下来,我发觉她也有些脸红,有些生气的瞪了我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着我回去!”

    “喔……那什么,刚才我在想事情,有些走神了。”我凑上去扶着田欣,随口解释了一句。

    这句话说的我自己都有些心虚,田欣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后没有搭理我。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再吭声。

    那间茅草屋的房门虚掩着,“吱呀”一声推开门,屋内空荡荡的,并没有见到大猛和小白的身影。

    我微微皱眉,喊了一嗓子:“大猛,小白!你们在哪?”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我。但我听到后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响动声,我用眼神示意田欣呆在屋里不要乱跑,立即冲到了院子中。

    不过我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推开车门冲进院子的瞬间,我看到院子的一角有道黑影一闪而过,那黑影像极了人的背影。

    等我赶到墙角处,那黑影早已经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仔细观察了一番,院子角落处的围墙破损了一个一米多高,大概半米宽的的大洞。

    从破损的痕迹来看,这个洞并不是最近才有的。这么大的一个洞,刚好能挤过去一个成年人,只是我无法判断那道黑影的真实身份。

    破损的墙洞外空荡荡的,杂草虽然不少,却不可能遮掩一个成年人的身影。估计现在就算是追出去,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怎么回事?”田欣自己挪到了通往院子的侧门旁,用手扶着门框,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深吸了口气,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道黑影消失的很快,附近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们两个能去哪?连东西都没拿,应该不会走远。”田欣安慰了我一句。

    这句话,应该也是她对自己的安慰。在不知道真相之前,我们都愿意相信一切都不是那么糟糕。

    我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回应她,却突然发现一只大手出现在她的肩头。我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大喊了一声:“趴下,快趴下!”

    不得不说,田欣的反应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在那只大手搭在她肩头上的一瞬间,她毫不犹豫的蹲下了身子。

    我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冲向田欣,奔跑中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影。黑影从另一道门飞奔而出,只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

    田欣的小脸煞白,被吓的不轻。我喘着粗气,把田欣拉了起来,用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肩膀。

    轻轻拍了两下田欣的肩膀,我尽力平复心情,安慰道:“没事了,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也要注意,千万不能离开我三米开外。”

    田欣的身体微微颤抖,点了点头,随后沉声道:“那个人是谁?刚刚拍我肩膀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和大猛昨天碰到的‘陈叔’?”

    田欣也很清楚,刚才出现的应该不是大猛和小白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然的话,我的反应不可能那么大。

    但她的问题我还真没法回答,首先我并没有见过“陈叔”,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爸爸”,也不确定他到底长什么样。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道黑影转瞬间就从房间内冲了出去,我根本没有看清楚。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从那只手来看,那个黑影确实不是小白或者大猛。

    小白的那双手因为曾经练过功夫,手背比普通人要厚。握起拳头,能看出他的拳面平整,上面有着厚厚一层茧子。这是他练拳留下的痕迹,这辈子估计都无法消除。

    而大猛的手比起小白来,虽然大了一圈,却没有那么厚实。不过大猛干过太多的苦力活,双手粗糙,关节粗大,也很好辨认。

    刚才搭在田欣肩膀上的那只手,皮肤白皙,手型挺好看。跟大猛和小白的手比起来,差别很大,倒是很像读书人握笔杆子的手。

    我没有回答田欣的话,而是侧脸看了她一眼:“你的肩膀上……”

    我惊讶的发现,在田欣刚刚被拍了一下的肩膀上,有着一个清晰的血手印。在我的印象里,在我们进屋的时候,她肩膀上明明还什么都没有。

    我基本上可以确认,这只血手印就是那只神秘大手留下的。血手印的痕迹很清晰,我用手轻轻触摸,甚至还沾染了一丝血迹。

    “你想干嘛?”田欣突然脸红了,推了我一下。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歪着脑袋,伏在了她的肩膀处。我这可不是故意要占她的便宜,我只是试着嗅了嗅她肩膀处的血手印。

    “咳咳……那什么。没错,这是血迹,而且是新鲜血液。”我轻咳了一声,正色道。

    田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是谁的血?”

    她心里的担忧我能明白,她担心这些血液是小白或者大猛身上流出的。毕竟大猛只是身体强壮的普通人,小白固然身手不错,现在却处在虚弱期。

    不管那黑影到底是什么身份,单单从对方利落的身手来看,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以大猛和小白现在的状况,应该不是对方的对手。

    大猛和小白两人虽然消失了,可是我们带着的东西却没有被拿走。我深吸了口气,迅速找出了罗盘。

    罗盘上的指针快速的转动着,十分紊乱,不管我怎么调整都无法稳定下来。我又试着用望气术来观察周围的情况,房间内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在观察了田欣肩头处的血手印时,我心中一动。那血手印散发着一丝让我无比熟悉的气息,也只有使用望气术才能察觉到。

    “是小白!那血液是小白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都凉了半截。

    小白受伤了,按照我的推测,小白今天能醒过来,都已经算是恢复的不错了。短时间内,以他的虚弱程度,估计只能卧床休息,想下地走走都困难。

    为什么小白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下也会受伤?他和大猛很可能是遭受了攻击,可是连没有反抗能力的小白都受伤了,大猛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方法,那就是使用寻踪符,那血手印上蕴含着小白的气息,使用寻踪符,可以循迹找到小白。

    事不宜迟,我立即关上了门,叮嘱道:“田欣,你帮我看好门,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影响我。”

    现在的条件确实是差了些,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幸好我的准备还算是齐全,携带了少量制作符箓的材料。

    值得一提的是,房间内的书桌现在派上了用场。书桌的高度刚刚好,站起身绘制符箓的时候不用弯腰,手臂也不用费劲的端着。

    绘制符箓需要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田欣不敢打扰我,安安静静的守在门后,生怕会有突发状况,影响我绘制符箓。

    不知道是不是这张桌子太适合的缘故,今天绘制起符箓,我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下笔如有神。转瞬间的功夫我就已经放下了所有杂念,全身心投入到这张符箓中。

    此时此刻,全世界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看着眼前正在绘制中的符箓,就像是看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突然,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我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爷爷,身穿老式的长袍,像个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

    笔走龙蛇间,符箓已经绘制成功。书桌的另一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脸上带着痴迷的笑容,眼神中还有一丝崇拜。

    看到那个少年,我的心里泛起一丝波澜。那应该是我吧,可是又有哪里不太一样,这个场景真的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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