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看门老人再现
被爷爷用符箓强化过的小白确实彪悍，怪不得之前独战影子率领的十几具邪尸依然全身而脱。
他一把拽住了秦雪的脚踝，爆喝一声，顺手把秦雪甩飞。
大门来传来阵阵哀嚎，应该有人受了伤。看了秦雪一眼，她的脸上溅满鲜血，手里竟然还抓着一把碎肉。
被小白甩飞在地之后，秦雪缓缓在站起身，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一滴鲜血，看的我一阵恶心。
“不要守在门口，赶紧躲起来！”我喊了一声。
定身符已经准备好，我收起金钱剑，口中默念符咒，扔出定身符。可惜秦雪的速度太快，毫不费力的躲开了符箓。
我和小白左右夹击，逼的秦雪不得不接近防护罩。又一张定身符扔出去，秦雪迅速躲避，却无路可退。
定身符贴在了秦雪的额头，小白也趁机冲上去摁住了她的肩膀。看起来她终于安定下来，可我却根本不敢放松警惕，又扔出一张符箓。
下一刻，秦雪额头处的定身符“轰”的一声燃烧成灰烬。而刚扔过去的那张符箓，根本无法接近秦雪，飘然落在地上。
我心中一沉，果然不出我所料，最低级的灵符对秦雪根本没有作用。我暗恨自己的道行太浅，现在只能跟秦雪硬碰硬。
“小心！”我提醒了小白一句。
小白当然也早有准备，知道灵符可能困不住秦雪，但却没想到灵符会这么快失效。
“嘶啊！”秦雪怪叫一声，扭身把小白甩开。
秦雪的力气大的惊人，猝不及防之下，小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如果不是有符箓护体，估计这一下就能让他直接昏死过去。
饶是如此，小白也挣扎了片刻才站起身，口鼻之间流出了鲜血。秦雪可比那些邪尸难对付的多，我们俩联手也没有把握。
好在秦雪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或者说她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们两个。她并没有对有对有些晃神的小白下手，而是再次朝停尸房的大门冲击而去。
我当然不能让她轻易得手，出手阻挡了片刻。一个不小心，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直接拽掉我一块肉。
我疼的浑身发抖，受伤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没有挡住秦雪的能力。
“轰隆！”
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秦雪本来都已经冲到了停尸房的大门前，却突然停住脚步。
小白这会总算是缓过劲来，一把拽住了秦雪的胳膊。我冲小白使了个眼色，一咬牙也冲上去拽住了秦雪的另一只胳膊。
对我的暗示小白心领神会，我们俩猛然发力，让秦雪的身体腾空而起，把她扔向了防御罩。
以我和小白的实力，对付秦雪实在是太吃力，关键是我们俩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诚然，有爷爷布下的那道符箓，小白此时的力量堪称用之不尽，但他的身体迟早会承受不住。
拖得久了，小白的身体一跨，我就更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到时候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雪把田欣带走。
想来想去，我们俩现在唯一能够借助的只有那防御罩。秦雪之所以能进来，是因为当时她的体内并没有阴气。
而现在她再次被怨灵控制，体内的阴气浓郁，哪怕只是砸在防御罩上，也势必会受到一定的伤害。
最好是我们能用她暂时把防御罩砸开，把她扔出去之后，我再迅速修补好防御罩，把她挡在外面。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响声传入耳中时，秦雪刚好被我们砸在防御罩上。情况跟我推测的一样，防御罩果然对她有效果。
她就像是砸在墙上，而且接触到防御罩的部位冒出白烟，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我有些紧张的观察了一下防护罩，却并没有发现破损的迹象。我有些纳闷，刚才那一下声势如此浩大，竟然连裂缝都没能砸出来？
“轰隆隆……”
响声是从头顶传来的！没错，刚才的响声也并不是因为秦雪砸到了防御罩。
这次的响动声震耳欲聋，我下意识的想抬起头看一眼，没想到小白却突然扑了过来。
“快趴下！”
我直接被小白扑倒在地，伴随着小白的声音而来的，是一块块的砖瓦，房顶塌了！
“哎呀卧槽，疼死老子了！”小白惨叫不已。
轻轻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烟尘弥漫，不过看到秦雪还倒在地上，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小白挡在我的身上，我并没有被砖块砸到，他却被砸的够呛。好在这里只有一层，并不是楼房，掉下来的只是一些瓦块和砖块。
而且小白皮糙肉厚，这种程度的伤害并不算什么。我们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认真的观察着四周，想找出房顶塌陷的原因。
看起来，防御罩并没有什么问题，掉下来的砖瓦都直接穿过防御罩，并不会对防御罩造成任何破坏。
头顶处破开了一个大洞，透过这个大洞能看到天幕上的启明星，天色渐亮。我和小白面面相觑，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里被雷劈了？
“喵呜！”猫叫声很突然的传来。
听到猫叫声，我和小白相视一眼，迅速冲向了秦雪。猫叫声的威力我们见识过多次，秦雪肯定会受到影响。
只可惜我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秦雪化作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停尸房。
“咣当！”一声，停尸房的大门被撞倒，砸在了地上。
从这里看过去，田欣之前躺着的那张床空荡荡的，上面残留了一些血迹。不仅是田欣，田建军和张扬等人也消失了。
秦雪在那张床附近略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往停尸房的深处跑去，我和小白当即追了上去。
等进了停尸房，我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房顶也破了个大洞，有些装尸体的冰柜被砸的东倒西歪，甚至有尸体从冰柜内露出了一半。
这种时候我也没时间关注那些尸体，跟着小白一块在秦雪的身后穷追不舍。
诡异的是，往前跑了十几米之后，秦雪拐了个弯，突然消失了。我不禁想起之前小白在这里失踪的场景，他好像也是在这个拐弯处消失的。
我们俩找了一圈，根本没有看到秦雪的踪迹。试着大喊了几嗓子，田建军等人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小白，你上次失踪的时候遭遇了些什么？”我问了一句。
小白眉头紧皱，沉声道：“当时我只记得跟你一块边聊天边往前走，然后突然就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了老爷子。”
在他的记忆中，他醒来之后就躺在田欣之前躺着的那张床上，然后爷爷又帮他布下一道符箓，让他去接应田欣。
至于小白昏迷之时都遭遇了些什么，他自己丝毫没有印象。我沉思片刻，猛然间想起那个看大门的老头。
小白失踪的时候，我分明是在这里见到了他。可是后来张扬却告诉我那个老人已经去世，尸体就停放在这停尸房内。
这其中必然有蹊跷，那个老头既然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见的到？
“喵呜！”
正当我们俩疑惑不解的时候，猫叫声再次响起。
“咣当！”
身边的响动声，更是让我们俩吓了一跳。
往响动声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小白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糟了，这些尸体动了！”
我很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不用小白提醒我也看到了，有尸体从倾倒的冰柜中缓缓往外爬。没有倒下的冰柜内，也传来一阵阵的怪声。
毫无疑问，这些尸体的异动都是因为那只黑猫。我一时间有些慌神，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逃出去？
“咳咳……”一阵清晰的咳嗽声响起。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咳嗽声，我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声音，我分明听过，这是停尸房那个看门老人的咳嗽声。
“安静点，不要吵到他们睡觉！”果然，那个老人的声音出现了！
我的脊背处一阵寒气袭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的扭头四处看了看，我却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那个老人的话音一落，停尸房内变的很安静，刚才都快爬起身的那些尸体也再次伏在地上，像是根本没有动弹过。
“帆子，刚才是谁说话？”小白有些紧张的扯了下我的衣袖，小声问了一句。
原来小白也能听到那个老人的声音，可是那个老人不是死了么？难道他的阴魂还都留在停尸房内？
我心里涌出一个念头，想去看看那老人的尸体。我在这里亲眼见过他的尸体，凭借着我的印象，应该能找到存放尸体的冰柜。
但这个念头刚刚涌现出来，我又毫不犹豫的将其打消。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敢擅自骚扰那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我总觉得如果那么做了，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犹豫了片刻后，我谨慎的问了一句：“前辈，我的朋友现在都在哪里？”
大概几秒后，老人回应了一句：“躺在这里的，当然都已经死了，不要打扰他们。”
不知道为何，听到老人这么回答，我反而松了口气。当初我询问小白的踪迹时，对方也差不多是这么回答我的。
既然小白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田欣他们应该也还活着吧？为什么这老人非要说反话？
“喵呜！呜呜……”
猫叫声变的尖锐刺耳，听起来很凄厉。抬起头，那只长出了翅膀的黑猫，正在空中盘旋。
诡异的是，本来刚才天色本来都已经微亮，现在空中却又一片漆黑，像被蒙上了一层黑布。启明星甚至都失去了踪迹，黑暗铺天盖地，气氛格外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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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黎明前的黑暗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我浑身都快被汗透，阵阵阴风袭来，我又冻的直打寒颤。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我心里突然蹦出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
我没上过几年学，但唐诗三百首还是看过的。不知道一千多年前的李贺在面对那种紧张肃杀的气氛时是什么心态，我这会心里真的很忐忑。
映着停尸房内莹绿色的应急灯光，我看到那只黑猫张开双翅在空中盘旋着，口中还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让我心里一阵烦躁。
刚刚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的那些尸体，似乎又开始躁动不安，我隐隐能听到“悉悉索索”的怪声。
“肃静！”看门老人再度开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怒意。
不得不说，看门老人对停尸房内那些尸体还是挺有震慑力的。呵斥了一声之后，停尸房内安静的可怕，把猫叫声衬托的更加刺耳。
“孽畜，伏诛！”
一声怒吼让我浑身一震，这是爷爷的声音，他老人家果然还是来了！
我激动不已，爷爷果然不会让我失望。之前秦雪告诉我，我爷爷已经殒命，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可是等了那么久爷爷还没回来，甚至看到了那只黑猫之后，也没有见到爷爷的身影，我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终于听到了爷爷的声音，我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能够放下了。只是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他老人家在之前的战斗中有没有受伤？
“哗啦！”一声，黑色的天幕像是被撕开，声音震耳欲聋。
白色的闪电看起来像是一只巨爪，又像是一张巨网，把整片天空都笼罩其中。而爷爷的身影也突然出现，显得那么高大。
看清楚爷爷的身影，我心里一紧。爷爷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浸透，身上多处了几道堪称恐怖的伤痕。
“喵呜！”黑猫的叫声越发凄厉。
我的耳膜简直都要被刺穿，耳朵里一阵生疼，一瞬间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用手摸了摸，耳朵眼里竟然淌出了鲜血。
一旁的小白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他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白色的闪电出现时，我还以为跟电影里一样，到了关键时刻会来场倾盆大雨烘托一下气氛。
但很快我发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白色的闪电并不是一闪而逝，而是真的凝成一只巨爪，径直朝黑猫抓过去。
那只黑猫奋力的挣扎着，想逃出闪电巨爪的笼罩范围。但它的速度变的很慢，似乎是已经被禁锢，任凭它如何嘶叫挣扎都没用。
短暂的失聪对我来说可能还是件好事，黑猫的叫声肯定越来越尖锐刺耳。这会我捂住耳朵，什么都听不到。
白色闪电凝成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黑猫，黑猫缩成了一团，从它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深深的恐惧和一丝不甘。
在抓住了黑猫之后，白色闪电凝成了一个闪电球。黑猫被包裹其中，彻底消失了踪迹，闪电球也在片刻之后彻底隐没在黑色的天幕中。
天色依然漆黑，可是那种阴冷的气息也淡了很多。我被刚才那一幕惊呆了，站在原地愣神了很久。
刚才的白色闪电应该是爷爷的手段吧？他老人家竟然能够操控雷电？这简直就是陆地神仙一般的存在啊。
雷电内蕴含着磅礴的阳刚正气，镇煞驱邪的效果极佳。再厉害的邪祟之物，一个雷劈下来也得魂飞魄散。
以前我只知道爷爷很厉害，却没有想到爷爷竟然厉害到了这种程度，如果我能学到这一手，以后还不得横着走？
想到爷爷，我又赶紧四处观察了一番。刚才我只顾着关注那白色闪电凝成的巨爪，却没注意到爷爷去哪了。
“过来扶着我！”突然，爷爷的声音传入耳中。
循声看过去，爷爷竟然倒在了停尸房的大门外，看起来很是狼狈，连声音都虚弱无比。
我和小白赶紧冲了过去，搀扶着爷爷站起身。在扶起他的一瞬间，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爷爷的情况看起来太凄惨了。
在爷爷的胸前和背后，都有着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身子远比之前更加佝偻。
爷爷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又老了十几岁，脸上深深的皱纹写满了沧桑。
“爷爷，你怎么样了？现在赶紧去医院吧？”我有些不知所措。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爷爷躺在地上等救护车赶来反而更合适，我真的怕扶起来之后会让他的伤势更重。
但是爷爷很固执，硬是让我把他扶起来。扶起他老人家的时候，我基本没怎么用力，他太瘦弱，体重太轻了。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秦雪那个小丫头。她的心里已经被种下心魔，如果无法解决，后患无穷。”
爷爷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声音很小，我却能听的很清楚。我心里有些恼火，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顾得上秦雪？
缠着秦雪的怨灵已经被爷爷彻底解决，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所谓的心魔，指的是秦雪的神志被怨灵深深影响，心里有着很深的执念，估计也会蕴含着仇恨。
这基本上已经算是心理学的范畴，属于心理疾病的一种。当然，要解决这个心理问题，也需要用相应的阴阳术来配合。
心魔确实难缠，解决不好的话，秦雪会变的性格阴郁极端，极有可能对别人造成伤害。如果她挂了，也有很大概率会成为怨灵。
不过跟爷爷的伤势比起来，秦雪的问题显得微不足道。我现在甚至连田欣等人的行踪都可以忽视，只想把爷爷送去医院治疗。
可恨我的医术太差劲，如果当初真的跟着爷爷或者跟着老胡好好学，我现在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爷爷的坚持下，我扶着他老人间走到田欣之前躺着的床边。小心翼翼的让爷爷坐下后，他却让我去把田欣等人都接出来。
“往前三十六步，向左八步，原地顺时针转三圈。”
听爷爷的意思，停尸房的深处别有洞天，按照他指点的方法，我就可以找到田欣等人的藏身之处，秦雪也跟他们在一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小白失踪之后，也一定是藏在那个地方。我冲小白使了个眼色，想让他替我去接人。
小白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你照顾好老爷子，我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爷爷的伤势太严重，小白也担心不已。我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只能指望医生，以海滨市的医疗条件，应该能治好爷爷吧？
没想到的是，小白刚准备动身，爷爷却制止了他：“小帆，你去，让小白陪着我。”
爷爷的语气坚定，不容置喙。我张了张嘴想辩驳几句，爷爷瞪了我一眼，呵斥了一句：“前往那个地方有一定的危险，你想让小白替你去冒险？”
说实话，就算是有生命危险，小白也绝对不会拒绝。可是他愿意去，不代表我真的愿意让他去冒险。
我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微笑：“爷爷，我很快就回来，你一定要赶紧去医院。”
说完后我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小白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小白点了点头：“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按照爷爷的指点，我往前走了三十六步，拐弯后又走了八步。停下来之后，我愣了愣，这个地方我来过。
我清晰的记得，我面前的冰柜中存放的是看门老人的尸体。之前是张扬带着我来到这里，我还亲眼看到了看门老人的尸身。
“黎明前的黑暗，很快就会散去。”在我愣神的时候，爷爷说了这么一句。
扭头看了爷爷一眼，爷爷的嘴角带着一抹微笑。我抬起头看了看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天色依然很暗，但我知道黎明即将到来。在黎明到来之前，往往会有短时间的黑暗，甚至比半夜时分更黑暗。
这就是所谓黎明前的黑暗，用科学的理论来解释，似乎跟大气层什么的有关系。可在民间的传说中，这是鬼差离开阳间的时间。
传说中，黑白无常等鬼差会在夜间出来抓捕阴魂，将其拘至阴间。到了黎明前这段天色最暗的时间，鬼差就会离开阳间。
因为黑暗过去就会天亮，阳间阳气充足，鬼差无法出没。就连逗留在阳间的孤魂野鬼，也会在这段时间内找地方躲起来。
这种传说的真实性我并不确定，爷爷是想告诉我，一切都要结束了。熬过了这段黑暗的时光，一定会拨开云雾见天明。
我做了个深呼吸，在原地顺时针转了三圈。三圈转完，我一阵头晕目眩，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努力甩了甩头，我的意识渐渐清晰。往四周看了看，我发现自己竟然身处荒郊野外，正前方是一座茅草屋。
“这……这是哪？”我愣住了。
这里天色暗淡，天空中繁星点点。茅草屋的面积不小，从窗口内露出昏暗的灯光。
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自己在停尸房内，这里就是爷爷所说的“别有洞天”？我还以为田欣等人都躲在停尸房深处的密室。
犹豫了片刻后，我站起身，缓缓走向了那间茅草屋。茅草屋的门前挂着一个黑色的牌匾，上面的字迹看不太清楚。
“有人么？”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吱呀……”茅草屋的门应声而开，昏暗的灯光照射在我的身上。
定睛一看，我浑身汗毛倒立，这房间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几个漆黑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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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进棺材
“咕隆……”我咽了口吐沫。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多棺材？整间屋子显得格外阴森，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敢进屋。
突然，我眼前一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一闪而过。
我心里更加紧张，小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四周一片静谧，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有……有人么？”我又鼓起勇气开口问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打心眼里还是希望有人能回应我，哪怕不是田建军和张扬等人，只要有个大活人在，我心里也都能安定一些。
不过刚说完那句话，我就有些后悔了，这里的气氛太诡异了，我的神经绷得很紧。万一真的有个人骤然冲出来，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吓坏。
我努力的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会千万不能慌了神。爷爷说过，这个地方有危险，我必须要谨慎应对。
稍微冷静些之后，我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着，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阴冷。
仔细的打量了房间内的摆设，我忍不住微微皱眉。整间屋子里，除了那十几具棺材之外，几乎没什么空地。
只有房间的一角摆着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看起来还像是有人生活过的样子。那张床上的铺盖似乎有些年头，被面的花纹样式老旧，我真的不确定这里有没有人居住。
对了，我是从停尸房的深处，用一种离奇的手段来到这里的。这里跟停尸房脱不了干系，我脑海中不自觉的蹦出“义庄”这个词来。
古代氏族观念深入人心，整个家族的兴旺大于天。但某些大家族枝繁叶茂，分支庞大，难免会出现贫富差距。
家族中的权贵人物会创建义庄，以自身力量体恤族人，以家族纽带解决一部分人的温饱问题。
家族中那些食不果腹的贫困族人，可以定期去义庄领取口粮等福利，有勤学上进的后辈，也可以获得进学的机会。就连死后的丧葬费，也可以去义庄领取。
这种做法有利于对整个家族的发展和巩固，也得到朝廷的褒奖与扶持，基本上类似于今天的收容所等慈善机构。
不仅仅是大家族，很多村落和城镇也逐渐在朝廷的扶持下成立义庄，会收养本地孤苦无依的老人和孩子。
随着时代的发展，义庄的作用有了很大的变化。义庄主要是针对那些贫困之人，这些人死后丧葬成了大问题。
义庄渐渐成为处理丧事的主要场所，义庄内停放棺材和尸体也较为常见，类似于如今的殡仪馆、停尸房。
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是千百年来的传统。有些客死异乡之人，在死者家人有充足准备移送死者归乡前，义庄也容许灵柩或骨殖暂时统一摆放。
到了近代，“义庄”这个词基本上指的是寄放灵柩之所。能够停放这么多棺材的地方，估计也就只有义庄了。
这年头义庄几乎已经完全消失，殡仪馆以及医院的太平间都可以暂时存放尸体。至于棺材，随着火葬政策的推广，在城市中近乎绝迹。
抬头看了眼门上的黑色牌匾，上面的那两个字果然越看越像繁体的“义庄”二字。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又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我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我面前的地上出现了正在晃动的影子！
从影子的形状和运动轨迹看来，应该是有人在我的身后，一步步接近我。我顿时愣在原地，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说实话，我这会真的很想扭过头看一眼，可是我的两条腿就像是钉在了地上，根本迈不动脚。我的脖子也有些僵硬，不敢扭头。
过了大概几秒，那影子终于停了下来。“啪”的一下，有只冰冷的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上，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肩头席卷全身。
我已经极力克制，可是我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两条腿没出息的抖动着。轻轻的蠕动嘴唇，我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咳咳……”这是身后之人的咳嗽声，听起来很熟悉。
“我……我是来找人的。”我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说了一句。
对方松开了手：“我知道，你站在外面说话，没我的允许不要随便乱闯。”
这熟悉的声音……是看门老头！我猛然扭身，被惊的差点摔倒，身体靠在了门框上。
没错，等看清楚之后，我心中惊骇不已，看门老头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愣愣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看门老头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唐装，一脸的不苟言笑。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纸灯笼，里面的蜡烛闪耀着莹绿色的光芒。
“你爷爷交代我的事，我都照办了，待会你就把人领走吧。”看门老人冷声道。
说完这句话，他拿起灯笼，把里面的蜡烛吹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蜡烛被吹灭之后，我觉得自己似乎暖和了一些。
我有些木然的点点头：“那……多谢前辈，我该怎么做？”
从表面看来，看门老人就是个大活人，有影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有呼吸，这可是活人的重要标志之一。
可是他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我之前亲眼看过他的尸体，尸体是不会作假的，张扬也没必要骗我。
不管他是死是活，这种人物都配得上我称呼一声“前辈”，这不仅仅是因为年龄和他诡异莫测的实力，也同样因为他熟识我爷爷。
“你待会……”话说了一半，他突然皱了皱眉，脸色变的不是太好看。
沉默良久之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你进屋吧。打开第一排第三个棺材，然后钻进去。”
我浑身一震，让我进棺材里？这算是怎么回事，我一个大活人闲着没事进棺材干什么，难不成他要害死我？
“去吧！”没等我发问，他伸手拍了拍我的额头。
又是一股寒意侵入我的身体，我一个激灵，头脑反而变的更清晰。我很害怕，不敢进屋，可我的身体为什么不听使唤？
“前辈，你要干什么？”我嚷嚷了一声。
在我嚷嚷出声的同时，我的脚已经迈了出去，缓缓走向那一排排的棺材。我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咳咳……这都是你爷爷的吩咐。”看门老人说了这么句话。
我心惊胆战的扭头看着他，不断开口哀求，他却始终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不敢激怒他，却在心里暗骂不已，他到底想干什么？就算真是我爷爷的安排，好歹也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啊。
走到第一排第三个棺材前，我的双手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用力推动棺材盖。这棺材盖非常厚，重量不轻，虽然还没钉上，也不是轻易能推开的。
推动棺材盖的时候，木材摩擦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我都快哭了，我一方面担心这棺材是为我准备的，另一方面也害怕棺材里藏着什么东西。
如果推开棺材的时候，里面突然蹦出个僵尸什么的，我岂不是惨了？没错，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棺材内不是蹦出僵尸，就是出现鬼。
我自认为见过一些大场面，可是这种情况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之前更是没见过装着这么多棺材的义庄，说不害怕是假的。
“咣当！”
棺材盖被我推掉，砸在了地上。往棺材内看了一眼，我又有些愣神，棺材里躺着的是秦雪！
准确来说，棺材里躺着的是秦雪的尸体。我仔细打量了一番，秦雪似乎早已经断了气，尸体估计都已经硬了。
“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秦雪怎么死了？”我很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记得秦雪在停尸房失踪的时候，还活的好好的。我爷爷说过，怨灵被解决之后，秦雪唯一的麻烦就是心魔。
得，现在也不用考虑心魔的问题了，人都已经死了，还扯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可她怎么就死了呢？我答应过影子，一定会救秦雪的，这下我怎么跟影子交代？
没错，秦雪以前或许做过很多错事，但那都不是她的本意，她也只是被怨灵控制而已，再怎么也罪不至死。
如今看到她的尸体躺在这，我的心情有些复杂，看向看门老人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的审视。秦雪本来是没事的，她是不是死在了看门老人的手里？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死人。”看门老人冷着脸应了一句。
下一刻，他从原地凭空消失，一眨眼的功夫又出现在我的身后。我只感觉到他在我的后背上推了一把，力量极大。
我毫无反抗之力，一头栽进了棺材，身子压在了已经冰冷的尸体上。我心里一阵膈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嘭！”的一声巨响，我的视线彻底变的一片黑暗。
糟了，棺材被盖上了！我猛然坐起身，头却撞到了棺材盖上，差点把我给撞晕。
不过正因为这一撞，我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自由，手脚也开始听使唤了。我稍微挪动了一下，尽量不触碰秦雪的尸体，用力的拍打着棺材内壁。
“前辈，你干什么，赶紧放我出去啊！”我大声的嘶喊着。
外界很安静，任凭我怎么喊都没有回应，看门老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喊了一阵之后，我渐渐感觉到棺材内的氧气有些不足。这棺材的质量很不错，密封的格外严实，根本不透气。
我有些慌了，不敢再出声，也不敢拍打棺材。我在这里的动静太大，氧气消耗的就越快。
可惜的是，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片刻之后，我已经呼吸不畅，眼冒金星，心里憋屈的像是有一百只耗子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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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那些往事
黑暗完全把我吞噬，我心里恐慌不已。对死亡的恐惧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
人固有一死，干我这一行，生离死别早已看淡。死亡真正来临之时，就算是再害怕也不得不面对。
但是我真的不想这么死去啊，这种死法对任何人来说都未免太残忍。被困在这密封的棺材中，我有种难以名状的孤寂感，脑海中浮想联翩。
小时候村里老人给我讲过一件让我深感恐惧的事情，早年间附近村子里有个老太太，过年的前一天去世。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农村的习俗是在年前赶紧下葬，以免犯了忌讳，导致来年一家人都不顺当。
老太太下葬后，在大年三十那一天怪事来了。老太太的儿媳撞了邪，被据说被老太太上身，坐在自家堂屋咒骂了一整天，说全家人都不孝顺。
这件事后来还是我爷爷出面摆平，那会我还小，爷爷前去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我被交付给邻居家看管。
我对当时的一切毫无印象，关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是后来从村里老人口中听到的。
事实上那家人都挺厚道，老太太的儿媳也是十里八村出名的孝顺媳妇，一家人并没有虐待过老太太，反而对她异常的孝顺。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最终爷爷找到了老太太阴魂不散的原因。为了顺顺当当的把老太太的阴魂送走，爷爷嘱咐这家人把老太太的坟挖开。
结果打开棺材一看，老太太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撕成了碎布条，皮肤上也满是伤痕。更恐怖的是，棺材内壁上布满了血手印和抓痕。
一看到这，所有人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老太太下葬时只是进入了假死状态，她是被活埋了！
丧礼上死者往往会停尸三天，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担心会出现假死的情况。古时候医疗条件差，很难判断死者是否真正死亡，停尸三天内“死者”又活过来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事情是赶巧了，老太太是过年前一天“死”的，按照风俗确实是要赶在年前下葬。她的确切死亡时间无人可知，唯一肯定的是，她是在极度恐慌中活活憋死的。
后来老太太的尸身再次入殓，丧事也重新办了一次。在爷爷的帮助下，老太太的阴魂才心满意足的被送走。
当年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被吓的不轻，连着做了几天噩梦。梦里一个披头散发，浑身伤痕的老太太被困在棺材内，声嘶力竭的嘶喊着。
十几年过去，本来这件事我都几乎要忘记。没想到今天我也会面临跟那个老太太相似的场景，心里的惶恐可想而知。
我死就死了，用不用这么折腾我？感受着生命一点点的流逝，我内心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说不定没等被憋死，我的精神已经崩溃。
渐渐的，我被憋的难受，求生的本能让我的意识已经混乱，再次疯狂的拍打着棺材壁。我也试过把棺材盖从内部掀开，可惜棺材盖实在是太重，我根本无法撼动。
我现在大概能明白当年那个老太太临死前内心的恐惧感，也明白为什么她的死状那么凄惨。她的衣服之所以被撕烂，身上也落下那么多伤痕，完全是因为内心的憋屈感。
即使我的心智比较坚定，这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用力的撕扯着衣服。明知道这样没用，可我还是幻想着把衣服撕碎，呼吸就会顺畅一些。
在折腾中，我多次无意间触碰到秦雪的尸体，每次我都惊慌失措的避开她。
我对尸体并没有太大的恐惧感，可每次触碰到她的尸体，我都不得不联想到自己要跟她一样死在这里。
突然，有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奶奶，我害怕！”
在这一瞬间，呼吸不畅的感觉骤然消失，我愣在了原地，浑身冰凉。在这棺材里，只有我和秦雪的尸体，是谁抓住了我的手？
难道秦雪没死？不对，她的尸体都已经冰凉，也早就没有了呼吸和生机，怎么可能没死？
刚才我所听到的声音也不是秦雪的，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小女孩。我的心跳猛然加速，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渐渐的，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亮光，心中激动不已：“前辈，你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我大喊了一声，但是声音刚从口中传出去，就像是被吞没了一般。我说的话，自己竟然都完全听不到。
下一个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完全陌生的一幕。我好像身处一间狭小的屋子里，房间内灯光昏暗，弥漫着檀香味。
正对着我的是十几个牌位，上面的字迹是血红色的，我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却无法分辨出牌位上的字迹。
而牌位的下方摆着一个小香炉，上面还插着几根正在燃烧的香。
“奶奶，我害怕。”那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起来，在我脚下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女孩正恭敬的跪拜那些牌位。
小女孩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真的很害怕，瘦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着。
“害怕？害怕什么？害怕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人回应了一句，声音听起来有种熟悉感。
四处看了看，我却没有看到人影。仔细想了想，这个声音竟然跟秦雪有几分相似，只是听起来更尖锐刺耳。
“那个……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犹豫片刻，问了一句。
开口之后，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说话的声音还是听不到。估计在其他人看来，我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
小女孩跪在地上，哭声呜咽，听起来很让人心疼。我心一软，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几句。
手伸过去之后，我彻底愣住了，我的手竟然从她肩膀处穿过去了！我根本无法触碰到她的身体，仿佛她只是一团雾气，根本没有实质的身体。
我心中一紧，赶紧走到了小姑娘的身前，蹲下来问了一句：“小姑娘，你能不能看到我？”
那个小姑娘猛然间抬起头，一双眼睛哭的通红，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向我。不，她看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那些牌位。
“奶奶，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做这些？”小姑娘很委屈，声音带着哭腔。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得，我现在已经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境，这个小姑娘根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其实眼下这种情况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已经挂了，出现在这里的只是我的阴魂。
不过经过一番观察，我排除了这种可能。如果我真的死了，成了阴魂，也有可能对眼前的一切造成影响。
而现在，我完全就是一个旁观者，就像是在看一场高清的3d电影。眼前的一切虽然逼真，却根本无法触摸。
这种幻境极有可能都是假的，当然说不定是真的，只不过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我皱着眉头站起身，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不是看门老人的安排？之前听看门老人的意思，他好像是按照我爷爷的吩咐才这么做的。
如果看门老人说的都是真的，爷爷又为什么会这么安排？难道让我看到这幻境是另有深意？
想了片刻，我的脑仁一阵刺痛，却分析不出个头尾来。
“为什么？”那个女人再次回应了小女孩。
她的声音真的跟秦雪很相似，听起来年龄并不是很大的样子，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为什么会叫对方“奶奶”。
在她开口的一瞬间，我有些晃神，还以为她是要回答我内心的疑问。但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我还活着，哪用得着你来做这些事？”那个女人冷哼了一声。
很显然，她是在回答小女孩的问题。我皱着眉头听了几句，突然从她的话中抓住了一些关键点。
“秦雪，你给我记住！你的命，都是你爸妈给的，你爸的命都是我给的！现在你爸也死了，咱们老秦家就只剩下你这么一根独苗，这些事情你不做谁做？”
“老秦家上上下下十几条人命，再加上村里那些亲戚邻居，都是田保国和陈长风害死的！这个仇，你不能不报！”
“当初我拼死把你爸爸救下来，就是为了让他报仇。没想到那个废物这么没出息，竟然死的这么早！现在我们老秦家断子绝孙，陈长风和田保国也不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那个女人始终没有现身，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死了。听到她的话，我浑身冷汗，很同情的看了地上跪着的小女孩一眼。
又打量了一番，我发现她的眉眼确实跟秦雪极其相似，她真的是小时候的秦雪？
可是秦雪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开口？难道秦雪的奶奶一直阴魂不散，隐藏在这个黑屋子里？
“秦雪奶奶”仍然在不停的咒骂，她好像对我爷爷和田保国充满了仇恨。结合着之前田建军说过的话，田保国应该是田建军的父亲，田欣的爷爷。
如果眼前这个跪着的小女孩真的是秦雪，我真的为她感到悲哀，她从小就生活在仇恨中，不断的被灌输着各种畸形的观念，活的真心不容易。
我没有打断“秦雪奶奶”的话，事实上我也没有办法打断她，只能站在原地侧耳倾听。从她的咒骂声中，四十多年前的那段陈年往事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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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心魔
四十多年前，距离海滨市一百多里的秦家村发生了一场惨案，四十多人死于非命，大多是村中的青壮劳力。
秦雪的爷爷秦占山当时才三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也在这场灾祸中丧命。秦家只剩下怀着孕的秦雪奶奶逃过一劫，后来隐姓埋名来了海滨市。
“秦”姓是秦家村的第一大姓，秦占山家更是村里的第一大家族，家产颇丰。秦占山兄弟众多，秦家这一脉在村里颇有名望。
秦占山很有头脑，而且身强力壮，虽然年纪不大，在村里却很有威望。后来秦占山找了条财路，带着全村人发财致富。
这一切都是从“秦雪奶奶”口中得知的，在接连不断的咒骂中找出这些关键信息，实在是很不容易。
用“秦雪奶奶”的话来说，秦家村的村民，尤其是秦家，发了财后，被一些丧尽天良的人盯上，才有了后来的惨案。
而我爷爷和田欣的爷爷田保国，就是她口中“丧尽天良”的人。听她的意思，我爷爷还曾跟秦家人一块发财，后来做了叛徒。
惨案的细节我并不知晓，也不清楚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误会。总之秦家村一夜之间死了四五十人，血流成河。
秦家从上到下十几口，只有怀着孕的秦雪奶奶逃了出来。村里其他人家丧命的基本上都是青壮劳力，而且还都跟秦家沾亲带故，曾跟着秦占山一块发财。
没有了青壮年，村里只剩下一些老幼妇孺，秦家村彻底散了。曾经在当地赫赫有名的秦家，也逐渐被人遗忘。
后来秦雪奶奶逃到了海滨市，靠着逃走时携带的一些积蓄生活。当时秦雪的奶奶整天以泪洗面，生下秦雪的父亲后身体越来越差。
秦雪的父亲七岁时，秦雪的奶奶去世。但她却并没有离开，反而以另一种方式留了下来，每天缠着秦雪的父亲。
“秦雪奶奶”的那些话是否属实我无从得知，实际上我心里是不相信的。
我爷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田家的家风也很严，田保国是个老警察，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更重要的是，她口口声声说我爷爷和田保国是盯上了他们家的财产，才对秦家灭门。可是我们家穷成啥样我最了解，田家也没富裕到哪去。
听了“秦雪奶奶”所说的陈年往事，我有些失望。这其中疑点重重，单单凭借她的一面之词，我还是无法得知真相。
所谓的陈年往事没引起我的兴趣，秦雪奶奶之后的行为反而让我很关注。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诡异，已经是走上了邪路。
秦雪的父亲七岁时，秦雪奶奶因病去世。死后她却没有离开，用一种诡异的方式留在了秦雪父亲的身边，她的尸体至今未下葬，阴魂也始终不散。
后来秦雪的父亲白手起家，一手创建了秦氏企业，成为地产大亨。可在秦雪出生后不久，秦雪的父亲意外去世，偌大的家业交给了一些亲人处理。
而后秦雪的奶奶更是缠上了秦雪，一直留在秦雪的身边。秦雪成年后，在奶奶的帮助下逐渐接管了秦氏企业。
其实秦雪的父亲也不能完全算是白手起家，他似乎是依靠着秦雪奶奶手中的积蓄起步。我很好奇，她当年逃命的时候究竟带了多少钱。
而且在秦雪的父亲创业期间，也有人对他伸出援手，似乎那些帮助了他的人，跟秦雪奶奶还有一定的关系。
秦雪的奶奶口口声声说秦家已经被灭门，只剩下一根独苗，又哪里来的亲人，怎么会有人出手相助？
这些疑问估计一时半会也得不到答案，我比较肯定的是，秦雪的奶奶就是缠着秦雪的怨灵。
秦雪跟她父亲一样，从小就活在仇恨中，被秦雪的奶奶灌输各种仇恨的思想。不知道秦雪的父亲英年早逝，是不是跟承受巨大的压力有关。
反正我觉得我要是活在那种煎熬中，我的精神肯定要崩溃。越是深想，我对秦雪越是充满了同情，看来她的心魔很难被驱除啊。
过了很久，“秦雪奶奶”的咒骂声终于停了下来。“小秦雪”也哭累了，直接倒在冰冷的地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突然，我眼前的场景再次有了变化。我身处的位置是某栋大楼的楼顶，从这里向四周看过去，海滨市大部分的风景都能一览无余。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一晃神，楼顶边缘的栏杆上坐着一个身材曼妙的长发美女，身穿白色的长裙，风一吹，裙摆飞扬。
我有些看愣了，这个场景实在是太美了。虽然没看到那美女的正脸，可她的背影已经深深把我吸引。
一时间我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很艰难的咽了口吐沫。那乌黑亮丽的秀发，那白皙的皮肤，那纤细的腰肢和大长腿……我有些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美景。
良久之后，我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这一瞬间，我像是从梦中猛然惊醒，刚才我是不是被迷惑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试探性的问道：“请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估计眼前出现的场景也有可能是幻境，不过这种猜测还没得到印证之前，我不能放松警惕。
我的话刚说完，那美女缓缓转过头，对我露出微笑：“你怎么能进入我心里？你是来救我的？”
秦雪，她竟然是秦雪！
看清楚她的容貌之后，我有些傻眼。我以前只觉得秦雪的身材好，人也漂亮，可是却从未看过秦雪的这一面。
以前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总会习惯性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整个人显得很成熟，也很有气质。但同时，她看起来会有些让人不敢接近。
如今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再加上天真烂漫的笑容，秦雪的身上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可爱，让我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她纵身一跃，从栏杆上跳到楼顶，笑嘻嘻的朝我走过来：“太好了，你是来救我的对么？快把我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我有些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秦雪如今的形象跟我印象中差别太大，心生好感的同时，我心里也多了几分警惕。
看到我的动作，秦雪停了下来，脸上写满了失望，微微低下头，两只脚有些不安的扭动着。
她赤着两只脚，不穿高跟鞋的时候，并不会带给我压迫感。或许是因为气质跟之前迥然不同，反而看起来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片刻之后，她撅起小嘴，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看起来有些委屈又有些紧张。联想到她儿时的悲惨遭遇，我的心一下就软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你不想救我出去是吧？”秦雪怯生生的问道。
我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我不讨厌你。可是……我怎么救你出去？”
说实话我有些迷茫，我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如何救她。我记得她好像说过，这是她的心里？她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听到我的回答，秦雪破涕为笑，笑的很开心：“太好了，你不讨厌我，就是喜欢我对不对？”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嗯，算是吧。”
她的笑容真的很好看，以前我不是没见过秦雪的笑容。但是每次我都觉得那只是她的伪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的这么开心，这么真诚。
“嘻嘻，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我被心魔困住了，你一定要救我出去！”秦雪蹦蹦跳跳的冲到我身边，拽住了我的一只胳膊。
靠，我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了，真想一把将秦雪揽入怀中。她拽着我的胳膊摇晃的时候，胳膊触碰到她胸前的柔软，让我一阵心神荡漾。
尼玛，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说出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来。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手豪气的拍了拍我的胸口：“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这会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没心思细想。但根据我的猜测，这很可能是爷爷故意为之，让我来帮秦雪解决心魔。
在还没有去找看门老人之前，爷爷就提过这一茬，当时我并没有把秦雪的心魔当回事，只想尽快把爷爷送去医院。
现在看来，爷爷是希望毕其功于一役。缠着秦雪的怨灵，也就是秦雪的奶奶已经被解决，那顺势解决秦雪的心魔也不是太困难。
爷爷在这方面一向都很认真，他老人家肯定是觉得接下来我们可能都无法腾出时间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任由秦雪的心魔肆虐，很可能会横生事端。
到时候不仅仅会毁掉秦雪，也快有可能会对更多无辜者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没错，爷爷一定是这么想的。
我的心里一阵激动，没想到秦雪内心深处竟然是这种性格。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肯定是受到了怨灵和心魔的影响。
如果我能成功的帮她除掉心魔，消除内心的执念，那她肯定会对我产生好感，毕竟我也是救了她一命啊，到时候她会不会来个以身相许？
“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我很装逼的握了握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
秦雪笑靥如花，用很崇拜的眼神看着我：“那个就是我的心魔，以前就是在奶奶和她的控制下，我根本逃不出去。”
顺着秦雪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披头散发，脸色阴冷的小女孩正一步步的朝我们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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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判断失误
我皱了皱眉，那个小女孩分明就是小时候的秦雪。在几分钟前，我还看到她在我面前哭累了，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女孩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情绪太激动，瘦小的身躯在颤抖着，双手握得很紧，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
“现在奶奶终于离开了，可是她依然囚禁着我。我不是她的对手，她想杀了我，占据我的身体！”秦雪的声音哽咽，让我一阵心疼。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秦雪看起来像是已经离世一样，身体甚至都变的无比冰冷。这是看门老人的手段，她现在不能醒过来，不然心魔必定会控制住她的意识。
小女孩的眼神中散发着仇恨的光芒，脸色无比阴冷。如果说秦雪不是她的对手，我或许还有一分的质疑，但如果说小女孩想杀了秦雪，我绝对相信。
这个小女孩气势汹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秦雪，摆明了就是来跟她拼命，那股杀意无法掩饰。
表现我男子气概的时候到了，现在我绝对不能怂。事实上这个小女孩并没有带给我什么压迫感和威胁，她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别怕，有我呢！”我深吸了口气，揽住秦雪的肩膀。
秦雪顺势扎进了我的怀里，我有些紧张，不知道她会不会听到我的小心脏那剧烈的跳动声。
“让开，我要杀了她！”小女孩在距离我两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语气蛮横。
她似乎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小丫头片子胆子还真大啊，当着我的面也敢说出要杀了秦雪的话来。
略一思索，我明白了她会这么做的原因。秦雪的心魔之所以会以一个小女孩的形象出现，应该跟之前见过的幻境有关。
秦雪从小就被灌输着仇恨的思想，执念很深。可以说，她的心魔从小时候就已经出现，一直残存至今。
以前心魔有秦雪奶奶的怨灵撑腰，在大多时候都能影响秦雪的意识，甚至控制她的思维和行动。
如今怨灵虽然已经被除掉，不敢估计心魔还没有适应失去怨灵支持的情况，依然天不怕地不怕。
而且心魔是在仇恨的支撑下出现的，应该没什么自主意识，并不会对我产生畏惧感。
秦雪的这种情况，不仅让我想起了心理学上的一个名词——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用通俗的话来解释，大概就是指一个人有着两个不同的人格，就像是在同一具身体内，住着两个灵魂。
双重人格属于心理学的范畴，但又跟鬼神之说有着很大的关系。世界上出现过的双重人格，甚至多重人格中，有很大一部分实际上都是阴魂入体而产生的误会。
至今在世界范围内，对双重人格还没有太确切的定义。秦雪的情况跟双重人格很相似，却又有着很大的差别。
如果心魔能够算是一个独立的人格，那毫无疑问，秦雪算是双重人格患者。但关键是，心魔怎么可能算是独立的人格？
以前我曾经跟爷爷讨论过，遇到双重人格的情况该怎么处理。爷爷告诉我，最好是什么都不做，这种事情应该教给心理医生。
爷爷并不是跟我开玩笑，真正的双重人格可不是阴魂入体。那两个人格，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没权利抹杀掉其中的任何一个。
我后来也琢磨过这个问题，越琢磨越觉得爷爷说的很对。出现双重人格的原因无人知晓，那谁又能知道那两个人格中哪个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
如果真的出手解决掉其中一个灵魂，谁也不敢肯定被解决掉的那一个，到底是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
心魔就是心魔，那是怨灵培养出来的仇恨的种子，必须被清除。哪怕心魔真的产生意识，也不能手下留情。
否则的话，秦雪的自主意识会被压制，身体的控制权将被心魔获得。心魔甚至有可能除掉秦雪的自主意识，让真正的秦雪无声无息的消失。
到时候“秦雪”就算是做出偏激，甚至丧心病狂的事情来，都有可能。
琢磨透这一点之后，我又深吸了口气。抹杀掉这个披着“小秦雪”外衣的心魔，固然有些下不去手，但我却必须狠下心来。
我也必须清晰的认识到，眼前这个小女孩并不是独立的人格，她是心魔，是仇恨的种子，是祸害的源头。
“对不住了。”我暗暗叹息，悍然出手。
对付心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如果是在外界，可能还要大费周章。但现在我应该是潜入了秦雪的意识中，只需要普通的送魂咒就能将其逼出体外。
我把秦雪护在身后，双手迅速掐了个指决，一道符箓虚影飞向了小女孩。小女孩顿时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放了我，我要杀了她！陈帆，你快放了我！”小女孩惨叫出声，却依然没放弃心中的仇恨。
小女孩在地上翻滚着，叫声凄厉，听起来很让人心疼。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因为心软想要放过她。
但一想到她是心魔，并不是真正的秦雪，我又狠下心，口中默念送魂咒。小女孩转眼间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惨叫声却越发的凄厉。
“陈帆……她才是心魔，你应该杀了她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活在仇恨里？”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仇恨里！是我奶奶错了，她错了！”
“如果不是她的逼迫，我爸爸怎么会死？可是我连死都死不了，我不想这么活下去，我想要普通人的生活，很难么？”
小女孩痛苦万分，最后连在地上翻滚的力气都没有，很虚弱但是眼神发亮，声嘶力竭的冲我嘶吼。
听到她的话之后，我再次犹豫了，诵念送魂咒的速度缓慢了许多。我现在不敢轻易停下来，否则会前功尽弃，下次再使用送魂咒，效果会大打折扣。
我并没有选择相信小女孩的话，心魔是最了解秦雪的存在，她能编出一些谎话来欺骗我也很正常。
我很纳闷，为什么小女孩不选择离开？这么硬抗下去，她一定会当场彻底消散，难道心魔仇恨如此强烈？
当然，她就算离开了这具身体，也免不了彻底消散的下场，我只是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个小女孩“死”在我面前罢了。
“快啊，不要停，杀了她！不然的话，我会死的！”秦雪躲在我身后，轻声的催促道。
我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舒坦。但为了不节外生枝，我还是继续诵念送魂咒，为了不让自己再心软，我闭上了眼。
不去关注小女孩的惨状，心里的压力会小一些吧？
“呵呵，死了就死了，这对我来说也是解脱，至少不用继续生活在仇恨中。陈帆，你自己注意点，她才是心魔，一定要提防她！”小女孩又说了这么一句。
我的眉头皱的更深，不得不说，她的这番话让我的心有一丝动摇。
“别听她的，一定要杀了她！不能让她逃走，如果让她死灰复燃，她一定会杀了我！”秦雪急切的催促道。
秦雪的话也没什么错，可我怎么听心里怎么不舒坦，对她的那点好感逐渐消耗殆尽。我当然喜欢漂亮的妹子，却不喜欢她这种性格。
刚才明明还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却给我一种“心狠手辣”的感觉？到底哪个才是她？
或许她是因为太害怕了吧，所以才会这么激动。我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屏气凝神，继续诵念送魂咒。
小女孩的执念太深，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肯离开，那就只能当场消散了。虽然我心里有些不忍，却也不得不痛下杀手。
“陈帆，我要死了。你说，我还有机会见到影子么？是我对不起他，我想当面跟他道个歉。”小女孩的声音虚弱到了我快要听不清的地步。
不过，她竟然提到了影子？她的声音中，确实带有深深的愧疚感。我忍不住浑身一震，歪过头看了秦雪一眼。
看到秦雪此时的表情之后，我吓了一大跳。她的表情变的很扭曲，双眼红彤彤的，眼神中散发出强烈的仇恨光芒。
“不要听她胡说，杀了她，快！她是在博取你的同情，让你放了她！”秦雪大吼道。
到了这种时候，我要是还没反应过来，那我就是脑子灌水了。先不说地上这个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秦雪，至少我身后那个绝对不是正主。
我赶紧停了下来，“秦雪”瞪了我一眼，猛然冲上去，用双手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该死！这具身体是我的，你必须死！”
还好我的反应够快，一把抓住了“秦雪”的肩膀，把她拉开。小女孩眼神迷离，都已经快要丧失意识。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酿成了大祸。我自责不已，之前我还在想过，面对双重人格的时候，根本无法判断哪个人格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
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大意，连心魔都没能分辨出来，这可比分辨两个人格容易多了。
我实在是太不谨慎了，之前被真正的心魔所迷惑，先入为主的认为那个小女孩才是心魔，差点害死秦雪。
“去死吧！”我大吼了一声，双手掐出指决。
符箓虚影落在了“秦雪”的身上，她惨叫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
刚开始诵念送魂咒，那黑影化作两只黑色的爪子，竟然把空气撕开了一道裂缝，然后钻了进去。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心魔，看到情况不妙，心魔毫不犹豫的逃离了秦雪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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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车匪路霸
看到真正的心魔狼狈逃窜，我松了口气。但看到虚弱无比的秦雪，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秦雪现在还是小女孩的状态，整个人已经是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盯着我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以她现在的状态，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我心里那叫一个自责，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
如果在她出现时，我认真的询问几句，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失误。怪不得她之前不逃走，这是她的身体，她凭什么要狼狈的离开？
其实有很多细节方面，我也应该及时的察觉。比如心魔一门心思的想害死秦雪，而秦雪真正的心愿却是不希望继续活在仇恨中。
说起来很惭愧，但我却不得不承认，我之前是“色迷心窍”，才会轻易相信了心魔。
我赶紧蹲下身，双手掐了个指决，动用“安魂咒”来稳固秦雪的神魂。安魂咒跟安魂符相辅相成，两者结合效果更佳。
在这里我不可能掏出灵符来，只能用手决配合着咒语来施展安魂咒。当然，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符箓安魂咒的效果依然不会差到哪去。
片刻之后，秦雪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很虚弱，但至少没有了魂飞魄散的危险。
“陈帆，谢谢。”秦雪嘴唇微微蠕动，小声的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我必须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才能听清。听到她对我说出“谢谢”，我心里更加惭愧。
“先别说太多，你好好休息。我也该离开了……额，我怎么才能离开？”我有些尴尬的问道。
继续留在这里，感觉怪怪的。本来想赶紧离开，让秦雪好好休息，等她醒来的时候，估计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可仔细想了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好吧，我连怎么进来的都没琢磨明白，难道还需要看门老人把我救出去？
又或者跟心魔学习，在空气中撕开一道裂缝，然后从这里逃出去？但是那样的话，我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内？
实际上，心魔虽然成功逃离了这里，但能肯定的是，她迟早会彻底的消散，说不定看门老人就在外面等着她。
一想到这，我心中一动，这是不是意味着我逃出去，看门老人也会在等着我？他应该有办法把我送回自己的身体内吧？
然而很快我就意识到，就算看门老人在外面等着我也没什么用，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撕开裂缝逃出去啊。
秦雪还是太虚弱，一时半会很难恢复。沉默了很久之后，她的精神才又恢复了些，勉强可以开口说话。
我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立即把耳朵凑了上去，听到她虚弱的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怎么离开。”
我顿时愣住了，这是在玩我呢？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已经闭上了眼，像是熟睡了过去。
我没敢打扰她休息，有些茫然的坐在一旁守着。不知道秦雪现在到底是熟睡还是昏迷，她的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
看了几秒之后，我转过头，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她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瘦骨嶙峋，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眼圈也黑黑的，让人心疼不已。
她的嘴角之所以还带着一抹笑容，应该是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吧。怨灵已经被除掉，心魔也被驱逐，她终于恢复了自由。
在秦雪“临死”前，提到了影子，还说要给影子道歉。这个愿望是永远不会实现了，影子已经彻底魂飞魄散，两人没有再见之日。
好在现在我终于算是“救了”秦雪，虽然过程有些波折，却也是帮助她恢复了自由，可以给影子一个个交代。
一直守在秦雪身边，实在是有些枯燥无味。我心里很焦急，很想从这里离开，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送去了医院。
爷爷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应该不比老胡差太多，而且他老人家道行高深，再配合着海滨市的医疗水平，爷爷应该会安然无恙吧？
在这里想抽根烟缓缓神都是奢望，坐烦了之后，我站起身在楼顶走了一圈，四处看了看。
我突然发现，这栋楼竟然是秦氏企业的办公大楼。当然，我如今身处秦雪的识海中，这栋大楼只是她脑海中的幻想。
我一边漫无目的的在楼顶四处晃荡着，一边在心底祈祷有人能赶紧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雪终于醒了过来，她苍白的小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看到她的精神状态恢复还不错，我心里安定了许多。
“别晃了，再晃又把我晃晕了。”秦雪醒来后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心里直犯嘀咕，怎么秦雪醒来之后，变的这么不可爱？板着脸的样子，真心会让我有心理阴影。
暗暗叹了口气，我一屁股坐在秦雪的身边，小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怎么让我离开这里？”
秦雪摇了摇头，轻声道：“既然有人安排你进来，就一定会为你留下了后路。”
这么说确实也没错，但我真的急着离开，留在这里简直就是煎熬。担心我爷爷的安危是其中一方面，跟秦雪独处也会让我很尴尬。
秦雪醒来后，似乎突然变的高冷了起来，让我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难道我们俩要这么干坐着，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我不开口，秦雪也安静的不像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时而皱起眉头。以小女孩的形象流露出深思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气氛越来越尴尬，最终我实在是忍不住，干咳了一声：“咳咳，以后你就真正自由了，开心点，不要一直这么皱着眉头。”
秦雪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真的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我有些语塞，我的话听起来还真的像是在哄小孩子。对一般的女孩子，这种话或许还有些作用，但秦雪可绝对不会吃这一套。
“自由？但愿真的会拥有自由吧。那些人不会放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卷土重来。”秦雪没等我回应，笑容苦涩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愣：“什么意思？”
秦雪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奶奶虽然走了，可是那些人不会放弃的。”
我越听越糊涂，她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谁？难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她奶奶？
“说起来，我奶奶也是个可怜人。从四十多年前开始，她一直都活在仇恨之中，也想把我和我父亲培养成复仇的机器。”
“但四十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却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她只是一直沉浸在仇恨中，不肯面对现实，或许正是因为执念太深，她才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情吧。”
“我爸爸在得知了真相之后，选择了逃避，他是个懦夫。但我却很羡慕他，因为我连做懦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迫成为复仇机器。”
秦雪的话突然多了起来，不得不说，她的每句话都戳中了我心中的疑惑，我聚精会神的倾听着她的诉说，同时在脑海中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整合成完整的真相。
车匪路霸这个词，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十年代，法制还不健全，车匪路霸简直是出过远门的人心中的噩梦。
拦车抢钱，收过路费什么的在那个时代很常见。但凡是跑中长途的大货车，车上总会带着砍刀斧头之类的武器。
最常见的情况，成群精壮汉子用滚木、石头之类的障碍物拦住车。接着这些人会带着刀冲上车，如果是客车，对车上乘客挨个搜钱。
如果是货车，司机不掏出一大笔钱，货就得留下，甚至连车都会被扣下。那年头钱多金贵啊，有几个人能受得了那些车匪路霸狮子大开口？
一车货赔进去，少不了要倾家荡产。可以说在那个年头，如果不是有点能耐，没人敢跑长途。
茬子比较硬的，拿起砍刀斧头反抗，吓退了车匪路霸算是好运。运气不好，命都得扔下，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据说在我小时候，我们村有户人家，兄弟四人都是练家子。仗着年轻力壮，身手也不错，齐心协力买了大货车跑长途。
四兄弟每次出车，驾驶室都放着斧头和砍刀。兄弟四人靠着跑长途挣了大钱，是村里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我四岁的时候，兄弟四人出了趟车，再也没回来。后来那家的孤儿寡母求到我爷爷身上，我爷爷出面往外跑了一趟。
那四兄弟的尸体运回来的时候，没一个齐全的。他们算是茬子比较硬的，但还是阴沟里翻船，遇到了心狠手辣的，连车带货都被抢走，兄弟四人被抛尸荒野。
爷爷心善，想办法把四人的尸体运了回来，也没让他们成为孤魂野鬼，飘零在外。
后来严打了一次，车匪路霸横行的时代终于过去。但在一些民风剽悍，刁民辈出的地方，依然会出现类似事件。
远了不说，几年前我来海滨市的路上，还被迫吃了一顿天价饭。当时客车被强迫停到一家破破烂烂的饭馆，一群拿着钢管的汉子堵住车门，乘客挨个下车吃饭。
一人一百块，也就是一碗米饭加一份素菜。听说那群人跟警察有勾结，我们这些出门在外的，也都想着息事宁人，不愿意节外生枝，算是花钱消灾。
“你是说，秦家村的人都是车匪路霸，死有余辜？”秦雪的话，让我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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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被扭曲的仇恨
按照秦雪的说法，当年她爷爷秦占山带着全村人找到的发财之道，就是借助贯穿秦家村的国道，抢劫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能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车匪路霸的，往往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发家致富”的捷径，绝对一本万利。
四十多年前秦家村的血案，始终疑点重重。如果秦雪的说法才是真相，倒是也能说得通，这至少能证明我爷爷和田欣的爷爷田保国都不是草菅人命之辈。
“如果是车匪路霸的话，其中必定另有隐情。”我沉声道。
秦雪点了点头：“按照后来的标准，他们确实算是车匪路霸，而且是最丧心病狂的那一种。落在他们的手里，很少有人能活着逃出去。”
秦雪的话让我浑身一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听她的意思，秦家村的人不仅抢劫，还会杀人灭口？
七几年那会，交通相对来说比较闭塞，经济发展水平也不高，还没到车匪路霸泛滥的地步。
经济水平直接影响了拦路抢劫所能获得的利益，某种程度上来说，秦占山那批人跟土匪没什么两样。他们不满足于拦车勒索钱财和货物，更多的是杀人越货。
试想一下，当你开着车路过秦家村的时候，整个村里大部分的青壮年都像饿狼一般，手持武器把车拦了下来，这是多么让人心悸的场景？
让人绝望的是，这些人个个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落在他们手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只有死路一条。
我叹了口气：“抢劫财物难道还不够？为什么要残害无辜？”
在我看来，人命才是最重要的。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遇到拦路抢劫的车匪路霸并不可怕，遇到秦占山那种杀人越货的狠角色，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秦雪面无表情，沉声道：“当然是为了毁尸灭迹，前后三年时间，秦家村抢劫的货车不下一千辆。如果不是后来你爷爷出现，依然没人能揭开秦家村的真面目。”
我一愣，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那年头路上可没监控摄像头，车辆连着司机一同消失，基本上无迹可寻。
人心难测，秦占山等人杀人灭迹，只是为了让这种“生意”更长久的做下去，他们到底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当然，他们杀人灭口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那些人的尸体也是一笔横财。只要能挣钱，杀人对他们来说，跟宰杀牲口没什么两样。”秦雪又补了一句。
我整个人都傻了，一股寒意席卷了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尸体也能换成钱？杀人跟宰杀牲口没什么两样？
人肉馒头？黑店？我的脑海里蹦出了这两个词，小时候我可没听村里老人讲水浒，里面的母大虫孙二娘就是做这个生意的。
秦家村当年的地理位置比较优越，国道贯穿了整个村子。这样不仅方便拦路抢劫，如果在村里开个黑店，生意应该也会不错。
“秦占山该不会是拿那些尸体……”我头皮发麻，强忍住恶心问道。
秦雪看了我一眼，在我的话还没说完时就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想的太多了，也想的太少了。难道你没有对那些邪尸产生过疑惑？他们都是哪里来的？”
邪尸？我猛然醒悟了过来，没错，秦雪手底下至少也有几百上千具邪尸，那些邪尸都是这么来的？
“在杀了一些人之后，有人找上门，出钱收购尸体。尤其是保存完好，生前身强体壮的那些。那些无知的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从此变本加厉。”
秦雪说起这些的时候，毫不掩饰对秦占山等人的鄙夷和仇视。那是她的爷爷，可也是几乎要毁掉她一辈子的人。
毫无疑问，秦雪并不想活在仇恨中。而且这种仇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错的不是我爷爷和田保国，错的是秦占山。
秦占山带着秦家村的人，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越发得心应手。而收购尸体的那股势力对此很满意，甚至派人前来协助。
“你爷爷就是那股势力派来的人，可是我怀疑他其实是卧底。据说你爷爷到了秦家村之后，主要负责处理尸体，防止其腐烂走形，然后会有人运走。”
在我爷爷到了秦家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秦家村突然被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包围，乘载武警的大卡车都足足来了四辆。
秦占山等人自然知道自己干的都是掉脑袋的勾当，没人愿意束手就擒。殊死抵抗中，几乎所有涉案人员都被当场击毙，武警也略有伤亡。
秦雪的奶奶当时怀着孕，携带巨款暗中逃离了秦家村。后来她得到消息，听说那次对秦家村的围剿行动是田欣的爷爷田保国带头，我爷爷很可能是田保国安排的卧底。
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这场围剿行动都是正义的。可是秦雪的奶奶性格偏激，认为是我爷爷和田保国害的秦家几乎灭门，也害惨了秦家村。
几十年过去，关于这个案子的档案早已被尘封，像我们这种年轻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过这档子事。
秦雪的父亲出生后，一直被秦雪奶奶的怨灵灌输着畸形的复仇的思想，脑海里早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在不明白真相的情况下，秦雪的父亲做了一些错事。
二十多年前，田保国在一次行动中因公殉职，据说是秦雪的父亲暗中动了手脚。田欣出生时命格被修改，秦雪的父亲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再后来，秦雪的父亲对当年的事情进行过详细的调查，终于知道了真相。或许是承受不住良心的煎熬，也或许是不想继续活在仇恨之中，秦雪的父亲选择了自杀。
秦雪的父亲是个懦夫，选择了逃避责任，不敢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这害惨了秦雪，她奶奶阴魂不散，又缠上了她。
所幸秦雪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了解真相，并没有盲目的陷入仇恨之中。很多次她也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不想成为复仇的机器，不想成为提线木偶。
可惜的是，秦雪连退缩的机会都没有。秦雪被怨灵缠身，心魔控制了她的心神，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浑浑噩噩之中。
听完了秦雪的话，我沉默了很久。秦雪是个苦命人，值得同情，但田欣一家何其无辜，为什么要承受各种报复？
田保国已经去世，田欣又天生八字弱，还是招灾之命。即使如此，秦雪的奶奶还不愿意放过田家，又勒令秦雪继续报复田欣。
田欣之所以被怨灵缠身，根本不是巧合，这是秦雪设下的局。但她并没有要直接还是田欣的意思，因为秦雪的奶奶觉得对田家的报复还不够。
我想起秦雪曾经说过，她跟田欣之间都是因为宿命才纠缠到一起。如果田欣死了，她活着也就没了意义，她的存在只是为了报仇。
爷爷之所以会用田欣来吸引秦雪奶奶的怨灵现身，就是认准了怨灵不愿意轻易放过田欣。再加上我和爷爷都在，“仇人”齐聚的情况下，怨灵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我脑海中突然闪过怨灵曾说过的一番话。怨灵在跟爷爷争吵时说过，爷爷的妻儿老小都惨死，都是报应，这是不是跟怨灵的报复有关？
从小我一直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很疼我，没让我过的比别的孩子差。但稍微大点之后，我不止一次的质疑过，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
等我知道了自己的命格不好，命克亲近之人之后，我没再问过爷爷关于“爸爸妈妈”的问题。实际上，我的心里却一直想知道答案。
我的心情复杂，手脚都有些颤抖，沉声道：“我的亲人，是不是也被报复了？”
田家的遭遇难免会让我多想，田保国死了，田欣这辈子注定坎坷。以秦雪奶奶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我们家是不是也遭到了报复？
犹豫片刻之后，秦雪摇了摇头：“不，你们家的事跟我们无关。她倒是很想报复你爷爷，可是她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依靠那股势力。”
“那股势力？购买尸体，炼制邪尸的那些人？”我问道。
秦雪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错，秦家村那件事过去后几年，那些人又找到我奶奶。正是有那股势力的帮助，她的怨灵才能逗留在阳间，秦家也才能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想想也是，如果没有那股势力的帮助，单单凭借秦雪父亲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赤手空拳的建立秦氏企业，并且让秦氏企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秦氏企业明面上是做房地产，暗中却依然收购尸体，并且会从殡仪馆、火葬场等地盗取尸体。邪尸的炼制，一直没有结束。即使我奶奶的怨灵被除掉，那些人也不会放弃的。”秦雪面色凝重的说道。
秦雪告诉我，她奶奶和她爸爸都没有参与报复我爷爷的事情中来。但是那股势力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铁定会报复。
我们家的情况，秦雪并不清楚。在知道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之后，秦雪叹了口气，劝我要看开点。根据秦雪的推测，我父母可能早已经遭遇不测。
“对了，黑猫其实是那股势力派来的监视者。这几年那股势力对我奶奶很放心，所以并没有再派别人来。”秦雪又提到了那只黑猫。
我之前以为黑猫是受怨灵的控制，没想到那只黑猫竟然是用来监视怨灵的。幸亏怨灵的身边只有一只黑猫，否则爷爷很难设局除掉怨灵。
那股势力并没有插手，却对我们始终是个威胁，怨灵被除掉，并不是结束。我的心情越发沉重，不知不觉间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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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惊闻噩耗
良久之后，秦雪叹了口气：“这就是所有的真相，你爷爷送你来这里，应该也是想让我亲口把真相告诉你吧。”
我看了秦雪一眼，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这像是爷爷的风格，先是让我帮秦雪解决心魔，然后再由秦雪告诉我真相。
这么一来，我们俩之间绝对不可能再因为那些陈年往事而有所隔阂。我并不会因此仇恨秦雪，她也没理由仇视我。
“你也没必要如此愁眉苦脸，你爷爷不是一般人，他一定还另有安排。那股势力近几年没有再现身，只是派遣黑猫前来监视，低调了很多。或许，他们已经放弃报复你们，也放弃了秦家。”秦雪轻声道。
我愣了愣神，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这是在安慰我？”
很难得，秦雪竟然能细声细气的对我说出安慰的话来。不过我能清晰的认识到现状，她的安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算是吧，你该走了。”秦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是在害羞？
我有些茫然的盯着她：“什么该走了？”
秦雪有些窘迫：“我已经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可以感受到你可能要离开了。那个，你能不能松开我？”
我还是没有太明白她的话，开口想再详细的问几句，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转瞬间视线中一片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秦雪，你在哪？”我有些慌张的，伸手四处抓了抓。
“松开我，离我远点！”秦雪嗔怪了一声，声音有些慌乱。
紧接着，突然有只手跟我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啪”的一声，我的脸颊一阵火辣辣。
一个巴掌让我彻底冷静下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才在黑暗中我好像抓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摸起来软软的，还有些弹性。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潜意识里还想再摸一摸。四周一片黑暗，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只能凭借印象往前一抓。
“哎呀卧槽，松开，快松开！”我惨叫了一声。
果然还是太黑了，秦雪好像趁我不注意，抓住了我的手。她握紧我的一根手指，狠狠一掰，差点把我的手指头掰断。
“咣当！”
一声巨响之后，终于能看到亮光。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这样能避免亮光突然出现，造成的眼睛不适。
等再睁开眼睛之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躺着的秦雪。她紧紧抓着我的一只手，我那根可怜的手指头也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对，这狭小的空间有些熟悉，这里……这里是棺材内？
“看什么看，赶紧起来！”秦雪冷着脸呵斥我一句，脸色微微泛红。
我讪笑了一声：“那……那你把我的手松开啊！”
没错，这里真的是棺材内。抬头看了看，我已经回到了那个奇怪的义庄内，屋子里整齐的摆放着棺材，气氛阴森。
棺材内的空间太小，我们俩挤在一起难免会有身体触碰。在秦雪的催促下，我挣扎着爬出了棺材。
回味起刚才抓到东西的触感，我无意识的用手在空中抓了抓，刚才我到底抓到了什么，那么软，还那么有弹性。
“陈帆，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手指头全部掰断？”秦雪的声音中散发着无尽的寒意。
扭头一看，她也已经从棺材内站起身，黑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她死死的盯着我，眼神实在是太恐怖，有杀气！
我赶紧缩回手，岔开了话题：“我们怎么在这里？”
我记得自己到了这义庄之后，被看门老人塞进了棺材内，然后才进入了秦雪的意识之中。如今我们两个都醒了过来，看门老人去哪了？
“你们该离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到看门老人，他就一阵风一样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被吓了一跳，仓促间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就跌坐进棺材内，看门老人这也太神出鬼没了。
“我们能离开这里了？”缓过神后，我问了一句。
看门老人点了点头，手一挥，其他棺材的盖全部被打开。我瞥了一眼，看到其中一个棺材里躺着的是田欣，另一个棺材里躺的是田建军。
这些棺材竟然是为他们准备的，每一个棺材内都躺着一个人。可仔细看了一眼，他们竟然都没有了活人的气息，看起来跟死尸没什么两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瞥了一旁的秦雪一眼，我更震惊。她虽然站起身来，却没有呼吸，也没有活人的气息。秦雪冷哼了一声，很不屑的斜了我一眼。
看门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来这里的，只能是死人。不要暴殄天物，记得回去之后，尽快掌握望气术，这是你爷爷对你的交代。”
说完，看门老人的手里凭空出现一把摄魂铃。轻轻摇动摄魂铃，棺材里躺着的田欣等人都爬了出来。
这场面跟赶尸一样，田欣等人都紧闭着双眼，从棺材内爬出来之后，动作僵硬的朝看门老人走过来。
“拿好！出门一百步，绕着那棵大树逆时针转三圈。我的任务完成了，希望你们以后，再也不用来我这里。”看门老人随手把摄魂铃塞给我。
再看向看门老人，他竟然已经凭空消失。我愣神了片刻，他这是急着赶我走的意思？
“别愣着了，赶紧走吧！”秦雪冷着脸催促了一句。
一晃神的功夫，田欣等人已经停了下来，身子一软，像是要倒在地上。我心中一紧，赶紧又摇了摇手中的摄魂铃。
出了义庄的大门，往前一百步的距离有棵两人环抱粗细的大树。这棵大树看起来像是枯死已久，却依然很结实的样子。
我心里还有一些疑惑，想询问看门老人几句。可我就算是一步三回头，也没能再见到看门老人现身。
田欣等人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我按照看门老人的吩咐，绕着那棵大树逆时针转了三圈。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我的身形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哎呦，哎呦……”我被摔了个狗吃屎，趴在了冰冷的地上。
更悲催的是，身后跟着我的那些人，也都倒在我的身上，差点把我压断气。抬头看了一眼，秦雪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帆子，你怎么样了？”小白的声音很突兀的传入耳中。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小白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冲了过来，直接拽着我的胳膊，硬生生的把我从人堆的最下面拔了出来。
“嘶……疼啊！”我肩膀上本来就有伤，被他这么一拽，疼的我直冒冷汗。
小白面有惭色，扶着我走到一旁，挨着一个冰柜坐在地上。不出我所料，如今我们都回到了停尸房，就在装着看门老人尸体的冰柜旁。
我压抑不止内心的好奇，小心翼翼的拉开冰柜，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迎面袭来，看门老人的尸体果然还躺在冰柜中。
既然他已经死了，那我刚才见到的是他的阴魂？我有些不太明白，一往深了想就一阵头大。
看了看田欣等人，他们都渐渐醒了过来，一个个又活蹦乱跳，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最先醒来的是身体强壮的张扬，一分钟后，除了比较虚弱的田欣和一个受了伤的警察，其他人都安然无恙的醒了过来。
“前辈，不管怎么说，这次都多谢你了。”我在心中默默道了声谢，皱着眉把冰柜重新合上。
之前田欣等人被送进义庄，应该是看门老人在守护着他们的安全，避免他们被战斗所波及，受到感谢也是应该的。
田建军和张扬醒过来之后，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给我道了声谢。人一多，停尸房内显得不再那么阴森，多了几分人气。
而秦雪的身份显得有些尴尬，没人愿意接近。当然她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脸色冷若冰霜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场景，让我忍不住发出“终于活过来”的感慨。休息了片刻后，我缓过劲来，身上的伤势也显得无关紧要。
“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沉默？是不是看到我活着回来，心情很激动？对了，我爷爷怎么样了。”我笑着问道。
这会我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我成功的把田建军等人带了回来，而且还顺势解决了秦雪的心魔，终于可以松口气。纵然从田欣口中得知了所谓的真相，我也没被压力压垮。
那股炼制邪尸的势力虽然强大，我爷爷不也带着我挺过了二十多年？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麻烦的。
小白的反应很反常，他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从我回来之后，他似乎就很沉默。
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救护车来了么？我爷爷有没有去医院？”
小白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你特么说话啊！”
“帆子，你别激动。老爷子说了，让你一定要冷静下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你千万不能太冲动。”小白沉声道。
我的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双手颤抖着，用已经变了腔调的声音说道：“行行行，我不激动，你特么赶紧告诉我，我爷爷怎么样了。”
小白深深的吸了口气：“救护车来了，可是来的太晚。老爷子说，他早已知道自己大限将近，希望你以后能掌握家传的阴阳术，还有很多事需要你一个人面对。”
我的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白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又像是迎头而来的一闷棍，把我彻底打懵了。
“这……这不可能，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我的脸都僵硬了，挤不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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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扶灵回乡
我的心脏像是充了电的发电机，“扑通扑通”的急速跳动着，浑身的血液如同洪水爆发般到处肆虐，尽数涌向已经一片空白的脑袋。
瞪大眼睛盯着小白的眼睛，我很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欺诈”与“哄骗”。这两种我一向很反感的眼神，如今对我来说却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我很紧张，真的很紧张，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背上每一根汗毛竖立起，不断的瑟瑟发抖。
“告诉我，你是在骗我的，这只是恶作剧，对不对？”我惨笑了一声，笑声像是拉动破旧的风箱一般嘶哑。
小白面色苍白，眼神闪烁，带有一丝愧疚之意，很严肃的冲我摇了摇头：“帆子，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老爷子。”
不，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眼神，不是我想听到的话。他应该告诉我，之前的话都是骗我的才对啊，我们俩平常不就是这么相互开玩笑，恶作剧的么？
“哈哈哈，别逗我了。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以后再拿我爷爷来恶作剧，别怪我翻脸！”我松开他，大笑了几声，随后板起了脸。
小白脸色一变，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帆子，你挺住，我知道这个消息你很难以接受，但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我猛然挥手，把他甩到一旁：“滚！再说这种话，我真的翻脸了啊！”
四周安静了下来，气氛变的很古怪，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可是我不需要他们的同情！
我的呼吸变得很急促，挣扎着站起身，却发现我的两条腿都在发抖。我冲着小白大吼了一声：“我爷爷呢？他是不是去医院了？我去看他！”
小白赶紧冲上来搀扶我：“老爷子在那边，没送去医院。”
我毫不客气的推开小白，可能是因为用力过度，也可能是因为我没站稳，自己反而跌倒在地。
“滚开，用不着你假好心！你特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不是叮嘱过你，一定要把我爷爷送去医院？耽误了我爷爷治疗，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拒绝小白的搀扶，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冲去。一霎间脚步声凌乱，似乎所有人都紧紧跟在了我的身后。
没冲到停尸房门口，我就看到了爷爷的身影。他安静的躺在那张染着血的床上，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
看到爷爷之后，我瞬间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身体完全僵硬了。我的心也如同被拴了块石头一般，渐渐沉入谷底。
爷爷他走了？他真的就这么扔下我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床前。伸手摸了摸爷爷的大手，曾经那么温暖的手，现在冰凉无比。
一直以来，爷爷都是我的精神支柱，他老人家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倒下了呢？爷爷为什么这么狠心，扔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禹禹独行？
我现在比以前懂事了，一定会跟着爷爷好好学习祖传的阴阳术。我现在也能挣钱了，会让爷爷过上好日子。我以后不会再离开爷爷了，我愿意一直陪在他老人家身边。
可是爷爷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为什么不肯让我弥补以前的遗憾。是因为我做错了太多，爷爷生气了？
就这么跪在爷爷面前，我很想哭，却根本哭不出来。回想起跟爷爷相依为命的日子，我的心里堵的慌。
“帆子，你振作起来。老爷子吩咐过，让你尽快送他的遗体回家。老爷子走了，你还有我呢。”小白拉扯了我一把，却没有拉动。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还有你？如果你及时的把我爷爷送去医院，爷爷怎么会死？”
小白语气一滞，眼神空洞的愣在原地。其实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已经后悔了，可我现在却不想去辩解什么。
“陈帆，你冷静点，这件事跟小白没关系。”一旁的秦雪有些看不下去，劝了一句。
我斜了她一眼，语气冷漠：“跟他没关系，跟你有关系！我爷爷是死在你奶奶的手里，你们秦家造的孽，为什么还要报复我爷爷？”
秦雪皱了皱眉：“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爷爷都已经走了，你还不让他安心？”
我张了张嘴，想还击几句，却又在一瞬间心如死灰，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爷爷已经走了，跟她争这个口舌之利，有什么用？
沉默了几秒后，我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刚才的话……”
秦雪摇摇头：“没关系，你的笑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哭出来应该会好受点。”
她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但她还是不太习惯安慰别人。我心里的苦楚，她或许无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她的心里也有着不亚于我的苦楚。
我也知道哭出来会好受点，可我现在真的没有眼泪，或许在我的心底深处，我还是不愿意相信爷爷已经走了的事实。
“小白，对不起。”我看了小白一眼，轻声道。
小白本来暗淡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轻轻摇了摇头：“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应该及时把老爷子送去医院。”
我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一把抱住了小白：“不怪你，都是我无能，没能帮上爷爷。是我太懦弱，不敢面对现实。”
没错，现在我已经二十岁，是个成年人。我能挣钱了，有自己的事业，出门也会有不少人对我毕恭毕敬。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在爷爷面前，我始终还是个孩子。十七岁离开爷爷身边之后，我就没有长大过。
小白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帆子，节哀，你还有我。”
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小白嚎啕大哭，我爷爷走了，真的走了！
痛哭过一场之后，心里的憋屈感削减了许多。但我不敢多看爷爷一眼，只要看到爷爷，我的眼泪就忍不住。
本来出了这么大事，我和小白怎么也需要去警局接受调查审问。最后田建军拍板，让我回去处理爷爷的后事。
现在我才知道，田建军因为表现优秀，正值升职的关口。这件事如果圆满处理，他有机会加入特别案件调查组，也就是所谓的“灵异组”。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田建军都很清楚，秦雪也会去接受调查，基本上没有用的住我的地方。
临走的时候，田建军和秦雪都表示如果我有任何需要，直接开口就行，他们一定会竭力相助。
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小白告诉过我，爷爷的遗愿是让我把他带回家，安葬在我们祖孙俩生活了多年的村子。
别的我都不需要，只想安安心心的把爷爷送走。让我安静的处理爷爷的后事，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天亮后田建军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包括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的田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小白叹息了一声：“老爷子救了他们。”
以我对小白的了解，我知道他话中有话。他应该是在为爷爷鸣不平，爷爷拼死救了这些人，现在却只落了个轻飘飘的“多谢”二字。
我深吸了一口气，模仿着爷爷的口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阴阳先生拥有超出常人的实力，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些，就是阴阳先生的责任。”
小白又叹了口气：“老爷子临走前让我问你，还会不会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小白认真的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很想从我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这条路实在是太过艰辛。
我扭头看了看面容安详的爷爷，笑了笑：“当然，我们祖传的阴阳术，必须传承下去。”
小白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就知道你会说出这种答案，老爷子让我叮嘱你，尽快掌握望气术。这条路福祸难料，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类似的嘱咐，之前看门老人也说过，让我尽快掌握望气术，或许也是在给我传达爷爷的嘱托。
望气术在那本祖传的笔记中有记载，是用来观测的辅助性阴阳术，牵涉到“气运”之说。以前我也略懂些皮毛，大多数时候还是借助经验进行观测。
爷爷之所以会这么叮嘱我，一定另有深意。我点了点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等爷爷的后事处理完之后，我一定会尽快掌握望气术。
“别不当回事，老爷子说了，让你千万别等到他的后事处理完再研究望气术。”小白又叮嘱了一句。
我一愣，爷爷他老人家连这点都算到了？无奈之下，我只能当着爷爷的面，保证有时间立即会翻开笔记研究望气术。
事实证明田建军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回到警局后，他又让张扬开着警车来帮助我和小白。
在小白的帮助下，我先帮爷爷整理遗容，换上了寿衣，让爷爷躺在水晶棺内。这叫做小殓，爷爷回家后还需要在家停三天再下葬。
帮爷爷入殓的时候，我的眼泪根本抑制不住。但我很小心，不敢把眼泪落在爷爷身上。
我根本没打算让爷爷火化，如今政策上虽然禁止土葬，但农村大部分地区都不会遵从。对此张扬没什么意见，还答应用警车帮我把水晶棺送回老家。
准备好之后，小白和我一块回老家帮我爷爷料理后事。启程之后，坐在车上我终于有时间掏出了那本祖传的笔记。
看着笔记上熟悉的字迹，我的眼眶又有些湿润。
翻到记载着“望气术”的那一页，我突然发现上面有一行凌乱的字迹，像是爷爷最近刚刚写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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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死气下的生机
“立即带我回家，一切我早有安排，三天后将我葬于上河村陈家祖坟。爷爷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这行字也是爷爷的笔迹，但是字迹略显潦草，凌乱的写在夹缝处。用手轻轻抚摸，还依稀有墨水沾染在手指上。
这些字很明显刚写上不久，可我记得很清楚，我一直随身携带着笔记，爷爷怎么可能有时间写上这行字？
我看了眼躺在水晶棺中的爷爷，他老人家的面容依然安详。不知不觉中我又泪流满面，纠结那些细节没什么意义了，爷爷真的走了。
或许爷爷早就算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安排好了一切。回想起这些天爷爷的所作所为，怎么想都像是在交代后事。
小白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帆子，想哭就哭出来吧。但你不能倒下，老爷子的后事还需要你来处理。”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一直以来爷爷也只有我这么个亲人相依为命。我必须振作起来，把爷爷的后事安排妥当，为爷爷送终。
早上将近八点离开火葬场，我们先买了只引魂鸡，又绕回市区准备了些东西。车子离开市区后，直奔高速路口，预计下午四五点左右能到家。
设置导航的时候，开着车的张扬向我问了问路。当我把老家的详细地址告诉他之后，我自己先愣了愣。
我从小和爷爷生活的村子叫“下河村”，而爷爷在笔记上好像写着要我把他老人家葬于“上河村”的陈家祖坟内。
刚才我只是大概的看了一眼，然后又陷入悲伤的情绪中有些难以自拔，忘了这一茬，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赶紧又翻开笔记，仔细的看了看。没错，笔记上写着的确实是“上河村”。想来以爷爷一向严谨的性格，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乌龙。
而且我和爷爷都是下河村的外来户，我们家怎么可能有祖坟？甚至整个村子，都没有一片正儿八经的祖坟地。
下河村依水而建，村子外河岸附近无法耕种的荒山是下河村乃至附近几个村子的公共墓地。山上坟墓林立，却又无人管理，显得有些混乱，根本不算是祖坟。
我皱了皱眉，沉声问了一句：“张扬，你看看下河村附近有没有叫上河村的村子。”
张扬认真的看了看地图，摇摇头道：“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上河村，怎么了？”
“没什么。”我盯着笔记上那行字，轻声应道。
这到底是不是爷爷的笔误，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回去问问村里的老人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和爷爷毕竟是下河村的外来户，如果爷爷想要葬入我们陈家祖坟中，所谓的“上河村”说不定指的是爷爷的我们家的祖籍。
上了高速之后，车身很稳，我捧着笔记认真的研究望气术。看了几眼之后，我有些头昏脑涨，即使有爷爷的解释，上面的记载依然晦涩难懂。
可能是最近太累，又经过一整晚的折腾，我觉得异常疲倦。大概半个小时后，我靠在车厢壁上，渐渐睡了过去。
眼睛一闭上，爷爷那慈祥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我心中激动不已，我知道这应该只是我的梦，但我不愿意醒过来。
“爷爷，你不要走！”我伸出手想拉住爷爷。
爷爷面带笑意，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帆，你长大了，爷爷早晚要离开。以后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下去，不过爷爷会暗中守护着你。”
我猛然摇了摇头：“不，爷爷你不要走！我还没有学好咱们陈家的祖传阴阳术，你怎么能放心的离开？爷爷，你回来！”
每当我快要接触到爷爷的身体时，他老人家总会再次离我很远，爷爷的身影对我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爷爷又摇了摇头。
下一刻，爷爷的身影骤然消失，我慌了，大声的嘶喊着。环顾四周，我始终找不到爷爷的踪迹。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眼前一晃，我竟然看到了我自己。“我”躺在漆黑的棺材内，像是熟睡了过去。
我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想接近棺材，仔细的观察一番。可是不管我怎么往前走，始终跟棺材有好几米的距离。
突然，棺材内的“我”坐起了身子，背部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棺材内那个“我”仿佛是透明的一般，我清晰的看到一股白色的气息从背部逸散而出，沿着身体内的经脉流淌着。
“屏气凝神，把全身的精气运行一周后，再沿着固定路线凝聚在眼睛处。一定要小心，不能伤害眼睛附近的经脉。”这是爷爷的声音。
白色的气息汇聚在眼睛附近之后，那个“我”猛然间睁开眼，眼神中精光乍现，眼神无比犀利。
“将精气运行路线牢记于心，切忌擅自修改精气运行路线。拔苗助长不利于修行，尽快将五行符炼化。”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爷爷这是在教导我如何修炼望气术？没错，一定是这样，笔记上记载了精气运行图，可惜我根本看不懂。
经过棺材内那个“我”的一番演示，精气运行路线像是清晰的铭刻在我的脑海中。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的后背处一阵火热。我不自觉的闭上眼，一股热流按照刚刚学到的精气运行路线，片刻间在体内游走了一遍。
紧接着我小心翼翼的把精气按照运行路线凝聚在眼睛附近，这里的经脉十分纤细，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对经脉造成破坏。
如果破坏了眼睛附近的经脉，无法成功使用望气术事小，万一眼睛受到影响，破坏了视力就糟糕了。
“嘭！”的一声，我的身子猛然晃动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睁开眼，我看到了小白的那张脸。他瞬间愣住了，脸色变的有些难看，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惊恐。
“帆子，你……你没事吧？”小白问了我一句。
我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嘀咕道：“应该没事吧？”
盯着小白看了看，我确定自己没有产生错觉，我的视力变好了！小白脸上的毛孔和细纹，只要我注意观察，都能看的很清楚。
更重要的是，小白的眉心处有一丝极其细微的灰色气息。联想起笔记上的记载，我喃喃自语道：“阳气有所亏损？小白，以后不能再纵欲过度，不然你的身子十年后会彻底垮掉。”
小白尴尬的笑了笑，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自己没事？帆子，振作点，别太难过了。”
得，一看小白的表情，我就大概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可能是觉得我的伤心过度，脑子有点不正常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岂止是确定自己没事，而且我确信我现在好得不得了。我成功的使用了望气术，眼睛附近暖洋洋的，一些平常注意不到的东西现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以前我总觉得小白身体很强壮，虽然有纵欲过度之嫌，身体却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可现在我注意到，他的身体已经有了隐患。
如果再这么下去，他眉心处的那细微的一丝灰色气息会渐渐壮大，也预示着他的身体阳气亏损越发严重，身体会彻底垮掉。
“你醒来的时候眼神太可怕了，是不是做恶梦了？”小白咽了口吐沫。
我明白小白的心情，在梦中，棺材里那个“我”睁开眼的时候，我也差点吓了一跳，使用望气术眼神会变的格外犀利。
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我们已经下了高速，这里的路况并不太好。根据车窗外的环境，我觉得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下河村。
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我没心思跟小白解释太多，反正解释了他也听不懂。
第一次成功的使用望气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感受望气术的神奇之处。小白已经观察过，我扭头盯着正开车的张扬看了几秒。
“张扬，以后少造杀孽，回头我送你几张灵符。以后回家进门之前，用鸡毛掸子把身上扫一遍再进门。”出于关心，我叮嘱了张扬几句。
他愣了愣，用余光瞥了我一眼：“什么玩意，神神叨叨的，陈帆，你可别吓我。”
得，他跟小白一样，也觉得我脑子不正常。我撇了撇嘴：“爱信不信，你的眉心处有一丝红色的煞气。对你这种身强力壮，阳气旺盛的人没什么影响，但可能会影响你身边的人。”
虽然我不知道张扬作为一个警察，怎么会有那么浓郁的煞气。不过我没骗他，对他的劝告也都是为他好。
张扬现在年轻力壮，体内阳气旺盛，煞气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可是如果家里有老人孩子，甚至体质弱一些的女性，只要朝夕相处，都会受到影响，时而有个小病小灾。
等张扬年纪大了，或者煞气再浓郁几分，他就会自尝恶果。煞气伤身，可并不是开玩笑的，年纪大了后阳气削弱，病灾会接踵而来。
送给张扬灵符，只是保平安用的，某种程度上也能避免再有煞气缠身。而进门前用鸡毛掸子扫一扫，能减少煞气对家人的影响。
不管怎么说，张扬这次送我们回来，算是帮了我的大忙。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就算他不信，回头我也得帮帮他。
不经意间，我又看了看躺在水晶棺内的爷爷。爷爷的眉心处被浓郁的死气笼罩，但仔细观察，我发现死气下似乎还隐藏着一缕生机。
难道爷爷的生机还没有完全消散？我心里一阵激动，刚准备打开水晶棺认真的观察片刻，车身却又猛然的晃动了一下。
“咕咕咕……”鸡叫声急促的响起，车厢内那只一路很安静的引魂鸡，像是受到了惊吓。
“嘎吱……”警车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我差点从座位上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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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阴魂拦路
按照我们老家的风俗，下葬时都会准备一只引魂鸡，引领亡魂上路，避免亡魂在浑浑噩噩中走失。
引魂鸡一般选用的是健壮的公鸡，死者下葬后，用引魂鸡的鸡冠在棺材盖上擦出血来，然后将其放生。封墓之后，引魂鸡会鸣叫几声，预示着死者的阴魂成功被送走。
爷爷并不是在家中去世，将爷爷送回去的时候也会准备一只引魂鸡，把爷爷的阴魂引回家，用这种方式可以避免客死异乡之人的阴魂漂泊在外。
当然，曾经在神州大地四处行走的赶尸人会利用摄魂铃，不需要引魂鸡。我也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把爷爷安全的送回家。
但我相信爷爷一定更喜欢这种最古朴的方式，在把水晶棺运上车之前，我就已经准备好了引魂鸡。
这一路上，那只看起来很雄壮的公鸡一直很安静，老老实实的蜷缩在车厢的一角。这个时候引魂鸡突然叫了起来，让我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车停下来之后，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朝外面看了一眼。路两侧是一大片树林，树叶繁茂，四周光线暗淡。
“怎么搞的？为什么车突然停了？”小白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张扬眉头紧皱：“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张扬尝试着发动车子，一连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张扬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靠，抛锚了！我下去看看，待会说不定你们俩要下来推车。”
我点了点头，张扬这是义务帮忙，我没理由埋怨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下葬时遇到这种情况，往往是死者不愿意离开家。
可是我们现在是运送爷爷的尸体回家，爷爷没理由阻止我们。思索了片刻，我觉得脑仁生疼，眼睛也有些泛酸。
本想使用望气术仔细的观察爷爷一番，现在也只能作罢。望气术消耗体内的精气，不能使用太久，不然会损害眼睛，我必须充分休息之后再使用。
“你们两个下来看看怎么回事，不行就推车。”张扬掀开前车盖摆弄了一会，有些丧气的吼了一句。
我和小白相视一眼，一块下车去看了看。这里的路面确实很不平坦，但是车轮却并没有陷入坑内。
张扬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无奈之下，张扬又坐回驾驶室，让我和小白在后面推车，试试能不能用这种方式把车打着。
“不行啊，这车也太沉了，根本推不动啊！”两分钟后，小白忍不住抱怨道。
我们俩咬着牙推了两分钟，车轮纹丝不动。真是奇了怪了，小白身上的符箓还没失效，他的力量我是见识过的，就算是大卡车他也能推动吧。
张扬从车里探出脑袋：“算了，打电话叫拖车吧。陈帆，你爷爷是不是有什么遗愿未了，不愿意回去？”
很显然，张扬也想到了这一点。车推不动，可能并不是车本身的原因，或许是我爷爷不愿意回去。
可是没理由啊，送我爷爷回家，他老人家能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他要回的家，并不是下河村？
没错，爷爷在那本笔记上确实交代了几句，让我把他老人家葬入上河村的陈家祖坟。但如果不先回下河村找人询问一番，我哪知道上河村在什么地方？
“帆子，糟了！”在我沉思时，小白大叫了一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顺林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小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我吓了一跳。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瞎咋呼什么？安静点，别一惊一乍的！”
小白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表情凝重，用手指着车厢内：“引魂鸡，那只引魂鸡死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引魂鸡倒在车厢内，身下有一滩血迹和零星的鸡毛。仔细看了看，引魂鸡的鸡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起来像是被人扭断了脖子。
张扬闻讯从车上跳下来，站在我的身旁，深吸了口气：“陈帆，咱们估计是撞邪了，这方面你是行家，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我们遇到了什么状况，不敢擅自出手，如果真的是爷爷不愿意回去，我担心出手会伤到爷爷的阴魂。
对了，望气术！我刚刚掌握了望气术是，如果是爷爷阴魂在附近，使用望气术我可以看到爷爷，进而跟他老人家沟通。
想到这，我赶紧屏气凝神，感受着背部的那股热气。片刻之后，我的背部一阵灼热感，我立即运转那股热流，沿着经脉运转一周后，热流凝聚在眼睛附近。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的眼睛一阵刺痛。我看到水晶棺上有一双黑色的大手，牢牢的扣住棺材盖。
短短两秒的功夫，我的眼睛已经疼的受不了，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得不闭上眼睛。
不过在闭上眼的一刹那，我浑身一颤，前车轮处躺着一道黑影，看起来像是一个人！
“帆子，你怎么样了？”小白冲上来扶住我。
体内的精气消耗过度，我有些虚弱。再次睁开眼，虽然无法使用望气术，我却能感受到四周弥漫着森森阴气。
往车厢内看了看，根本看不到棺材上的那双手。而前车轮下面，也根本没有什么人影。
我很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我们遇到了麻烦！正常状态下看不到那些东西，只能说明我的实力还不够，而望气术是不会出错的。
现在我们很可能是遇到了阴魂拦路，这些拦路的阴魂有可能是附近的孤魂野鬼，也有可能是另有所图的怨灵。
如果是前一种，一切都好说。万一我们碰到的是怨灵，想从这里离开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我深吸了口气，急忙吩咐道：“快，快拿黄表纸出来，给他们送钱！”
孤魂野鬼拦路往往是图财，烧几刀黄表纸，就可以让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开。现在我必须做两手准备，小白和张扬去烧纸的同时，我准备把爷爷从水晶棺内背出来。
黄表纸烧起来的时候，我往外看了一眼，火堆的周围站着一群衣衫褴褛的阴魂！但他们却没有盯着火堆，反而用阴冷的眼神盯着我。
这一瞬间，我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忍不住的瑟瑟发抖。我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这些阴魂并不是求财！
火堆旁的阴魂越来越多，影影绰绰的，看起来至少也有上百个。而小白和张扬蹲在火堆旁，在阴魂的包围中继续烧着黄表纸，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快，快跑！别烧了，快逃命！”我大喊了一声，同时撬动了棺材盖。
我急的手心冒汗，可是棺材盖十分严实，而且还被阴魂压住，很难撬开。我的余光瞥见小白和张扬已经起身朝我冲过来，他们俩根本不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别管我，赶紧跑啊！手里拿着护身符，赶紧跑，我一会就追上你们！”我又呵斥了一句。
小白终于停下了脚步，拽着张扬往我们村的方向跑去。他最了解我，即使心里很想冲过来帮我，也会压抑住内心的冲动。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跑过来对我没有丝毫的帮助，反而有可能成为我的累赘。他的力量再强，面对阴魂也毫无办法，只能相信我的话。
这里距离下河村应该还有十几里，但途中会遇到别的村子，人多的地方阴魂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一部分阴魂朝着他们两个追了上去，但并不敢太接近。他们两个身上有我准备的平安符，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可是按照这种情况，他们身边的阴气太浓郁，平安符很快就会失效，我只能祈祷他们两个能尽快跑到某个村子里。
一部分阴魂被小白他们吸引走，但更多的留在了这里。这些阴魂前赴后继的爬进车厢，用手扒拉着棺材盖，阻止我打开棺材。
“妈的，给我滚开！”我大吼了一声，从行李中掏出金钱剑。
一剑挥过去，阴魂无不退散。金钱剑的驱邪避煞效果极佳，阴魂一旦触碰到金钱剑，就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趁着阴魂暂时退散，我毫不犹豫的掀开了棺材盖：“爷爷，对不起了。都是小帆没能耐，您先委屈一下，我带你回家！”
我在爷爷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灵符，随后背着爷爷的尸体跳下车。密密麻麻的阴魂朝我涌过来，树林中好像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滚开，拦路者，魂飞魄散！”我怒吼着，一只手护着爷爷，另一只手挥舞着金钱剑。
我也是人，我也会害怕，被这么多阴魂围堵，我的两条腿都软了。但我不敢倒下，我必须带着爷爷冲出去。
“嗤嗤……”金钱剑接触到阴魂，有些比较弱的隐患瞬间化成一阵白烟。
但更多的阴魂，即使触碰到金钱剑，也只是虚弱了几分而已。他们根本不害怕会魂飞魄散，继续朝我涌过来。
这种情况很不对劲，在这里碰到那么多阴魂，本来就很蹊跷。而这些阴魂还很疯狂，似乎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难道他们都被操控了？
生死危机的关头，我也顾不上想那么多。我挥舞着金钱剑杀红了眼，对这些阴魂我丝毫没有同情心，敢拦着我就要有魂飞魄散的觉悟。
感觉上都过了半个世纪，可是我才刚刚离开警车几百米，还没有走出这一大片树林。阴魂实在是太多，我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疲倦。
突然，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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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老熟人
“嘭！”的一声，在我倒下的瞬间，爷爷也被摔在地上。
我火了，疯狂的挥动着金钱剑，扑在爷爷的身上。哪怕是死，我也不能让爷爷的尸体受到任何损伤。
面对这些阴魂，我唯一的优势，或者说我唯一可以利用的漏洞就是阴魂无法直接对我造成伤害。
爷爷纵然是生前道行高深，可现在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尸身有可能被阴魂利用。我绝对无法容忍爷爷的尸身被阴魂操控，导致我们祖孙俩“自相残杀”。
看着眼前这数之不尽的阴魂，我的心情很沉重。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如果我被阴魂缠住，无法尽快脱身，我迟早会死在这里。
阴气会慢慢侵蚀我的身体，逐渐影响我的意识。就算我体内阳气再旺盛，也早晚会消耗一空，最终成为丧失了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
现在我很庆幸从海滨市回来的时候，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给小白和张扬的灵符，能够暂时护住他们不被阴气侵蚀，希望他们可以逃出生天。
我身上虽然也携带了一部分灵符，可是想要对付这么多的阴魂，完全是杯水车薪。我能做的，只有尽快脱身，甩开这些阴魂。
“轰！”的一声，爷爷额头处的灵符瞬间化为灰烬。
这下糟了，灵符不堪阴气的侵蚀，已经彻底毁掉。没有灵符的保护，那些阴魂想控制爷爷的尸体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我很想再给爷爷布下一道灵符，可是看起来阴魂应该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而且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就算勉强布下灵符，我也没法挤出时间把爷爷背起来。
一咬牙，我的双手迅速掐了个剑诀：“敕！”
口中默念咒语，金钱剑的剑身闪过一道金光，一道剑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了出去。剑光所指，阴魂像是气球一般被轻易戳破，毫无抵抗之力。
转瞬间，我周围两米多范围内的阴魂尽数伏诛。我赶紧掏出一张灵符贴在爷爷额头，顺势把爷爷背起来。
站起身的时候，我的身子一晃，有些头晕。我体内的精气消耗过度，不管是体力开始精神状态，都走了下坡路，撑不了太久了。
一晃神的功夫，四面八方的阴魂又涌了上来。这些阴魂一个个张牙舞爪，看起来瘦骨嶙峋，眼神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我不敢有任何疏忽，背着爷爷准备继续往前跑，同时挥舞着金钱剑为自己开路。这次我更加谨慎，出发前先用余光扫了下地面。
当看清楚刚才绊倒我的东西之后，我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那是一具尸体，死者脸色铁青，面容扭曲，像是被吓死的。
普通人遇到阴魂，难免会心生畏惧。而遇到这么多阴魂，心理承受能力弱一些，意识会受到影响，被吓死也不是多么夸张的事情。
只是看了一眼，我就确定倒在地上的尸体并不是小白和张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何，我又觉得死者看起来有些面熟。
“嘶啊！”这么一愣神，那具尸体竟然动了，口中发出怪叫。
我心里一紧，那具尸体已经被阴魂控制。他的速度很快，蹒跚着朝我扑过来，双手拽住了我的小腿。
又看了看那具尸体，我越发觉得眼熟，那张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不敢疏忽，随手扔出一道灵符，那尸体的动作顿了顿。
用力一踹，我甩开尸体，背着爷爷一路狂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越是遇到危险的情况，我越是潜力无穷。
就在几十秒前，我还觉得这次可能要栽在这些阴魂手里，毕竟想从重重包围中冲出去，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而且阴魂的速度很快，我很难将其甩开。
可是现在我发现之前那种力不从心的疲倦感被一扫而空，越往前跑，我越是觉得浑身轻松，速度也更快。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我已经突出重围，把阴魂甩在身后几十米远，我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放松并不代表松懈，肌肉太紧绷的情况下，反而会影响我的速度。略微放松之后，我的状态更好。
在身体稍微放松下来之后，我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常，我的后背处不断涌出暖流，那股暖流在我的经脉中自行运转，让我浑身舒畅。
如果我没猜错，正是这股暖流在支撑着我，给我带来了力量。我不禁想起在梦中的场景，爷爷让“我”使用望气术之前，确实是让我把后背处用处的暖流在体内运转了一周。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股暖流相当于我体内的精气。可是我体内的精气是有限的，刚才已经消耗了七七八八，而这股力量却像是无穷无尽，一直源源不断的从后背处涌出。
片刻之后，我已经跑出了好几百米。往后看了一眼，那些阴魂已经被我甩开了至少一百多米，按照这种速度，我绝对能安全逃走。
当然，能安全逃走的前提是后背处那股力量不断流。万一那股离奇的力量消失，我依然有可能再被阴魂追上。
离开了那片树林之后，道路两旁都是庄稼地，这时节玉米已经有一米多高，偶尔有冷风吹来，玉米地里会传来“唰唰”的声音。
天色越来越暗，按理说现在才五点多，这大夏天的不可能这么早天黑。如今四周不仅有时而吹来的冷风，气温也有所降低，似乎在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救我，快救救我！”突然，有人从路边的玉米地里窜了出来。
循声望过去，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而且确定是个大活人。他应该是看到我路过之后，才从玉米地里冲出来，转眼间被我甩在了身后。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受了伤，看起来行动不便的样子，跑起来一瘸一拐。我有些犹豫，该不该救他？
如果现在回头救他，那些阴魂肯定会趁机追上来。可如果不救他，我心里那道坎又过不去，我至今还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啊！不要，我不想死！救命啊，有鬼！”那个男人声音带着哭腔，边跑边喊道。
突然，背上的爷爷好像动了一下。我一个没抓稳，爷爷的尸体从我背上滑落，倒在了地上。
我一愣，眼神复杂的看了爷爷一眼。爷爷如果还活着，一定不允许我做出见死不救的事情来，他老人家这是在催我去救人？
“爷爷，您老人家先委屈一会，我这就去救人。”短暂的犹豫后，我深吸了口气，转身向后。
那群阴魂距离突然冲出来的家伙只有一步之遥，我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仗着背后涌出的那股力量，我又掐了个剑诀。
“敕！”
金色剑光一闪而过，那个家伙被吓傻了，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剑光驰骋间，他身后的阴魂被除掉了一部分。
“拿着这张符，赶紧跑，我帮你断后！”我冲了上去，随手递给对方一张护身符。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情绪激动：“你是神仙？不对，你是……你是陈帆！”
我皱了皱眉，这家伙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也对，这里距离下河村已经不太远，下河村附近的村落我小时候大多都去过。
爷爷是这附近仅有的阴阳先生，每个村里有白事，基本上都会请爷爷去走个过场。我小时候没少跟着爷爷出去办事，有人认识也并不出奇。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我推了他一把，呵斥道：“赶紧走，再慢一步可就走不掉了！”
他点了点头，赶紧一瘸一拐的往前跑去。我努力挥动金钱剑，却根本阻挡不了来势汹汹的阴魂。
无奈之下，我只能再次使用剑诀。如果是平时，以我的道行，使用两三次剑诀可能就已经到了极限。
今天情况特殊，后背处涌出的那股力量给了我强大的自信。事实上，如果不使用剑诀，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挡阴魂，不管后果如何，我都没有别的选择。
又是一道金色的剑光飞出去，眼前的阴魂突然消失了。恍惚间，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仔细看了看，阴魂确实是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俗话说的好，事出无常必有妖，刚才还来势汹汹，似乎不置我于死地不罢休的阴魂，不可能会突然放过我。
我深吸口气，运转那股力量凝聚在眼睛附近。使用望气术观察了一番，我才发现那些阴魂竟然都化作一团团黑气，用肉眼根本看不见。
那些黑气以极快的速度聚拢在一起，最中心的位置形成了小型的黑色龙卷风。黑气聚拢在一起，并没有扩大，反而越发凝练，颜色漆黑。
“喵呜！”猫叫声很突兀的传入耳中，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现在我对猫叫声真的是有了心理阴影，以后可能永远不会喜欢猫这种动物。一听到猫叫声，我总会想起那只诡异的黑猫。
下一个瞬间，我的眼睛一疼，赶紧闭上眼，不敢再继续使用望气术。眨了眨眼后，我震惊的发现眼前真的出现了一只黑猫！
就在那本应是黑色龙卷风的位置上，一只带有双翅的黑猫悬在空中，用诡异的眼神盯着我。一张嘴，尖锐的牙齿泛着寒光。
“喵呜！”黑猫又叫了一声。
这个时候我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只黑猫竟然是那些阴魂化作黑气后凝聚而成。我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黑猫的身影已经完全凝实，身上散发出让我心悸的气息。这只猫不是被爷爷除掉了么？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它是阴魂凝聚而成。难道只要有足够的阴魂，这只黑猫就永远不会消散？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阴魂要拦住我们，原来是“老熟人”来了。我苦笑了一声，这还怎么打？我根本不是黑猫的对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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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符箓显威
我的心底涌出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同时也为爷爷感到不值。爷爷不惜性命，就是为了除掉这只黑猫，它竟然还能复活？
回头看了眼爷爷的尸身，我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爷爷如果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
“为什么，凭什么？”我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
爷爷从小教导我，邪不胜正，哪怕是拼了命，也一定有肩负起身为阴阳先生的职责。可是事实却告诉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不知道爷爷之前在跟黑猫缠斗时，有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局。可是阴阳先生凭什么就要承担这种责任，就算明知道要送命，也必须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爷爷他死得不值，很不值！莫说这只黑猫并没有被除掉，就算真的除掉了黑猫，用爷爷的死做代价，我也难以承受。
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如果刚才我没有心软，直接背着爷爷的尸体离开，或许也不会有此一劫。
如果爷爷不跟黑猫对抗，不用在意别人的死活，他老人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爷爷的道行高深，再怎么样自保之力总是有的，为什么要去蹚浑水？
我之所以会成为阴阳先生，主要是为了有生存下去的能力，同时也不愿意辜负爷爷的期待。阴阳先生的职责跟我有什么关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都是屁话。
一直以来，我从未怀疑过爷爷的话。但现在，我真的觉得爷爷错了，错的很离谱。
我们阴阳先生就算是拥有强大的实力，那也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辛辛苦苦修炼得来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曾经被秦占山那一伙车匪路霸杀害的路人也好，死在黑猫以及秦雪奶奶报复中的那些人也罢，他们拥有什么样的命运，都是早已经注定的。
一切皆有因果，都是天意。如果不路过秦家村，那些人不会死，如果不跟黑猫对抗，我的家人和田家的人也不会遭受报复。
命由天定，跟老天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们阴阳先生，更应该看清楚这个事实，绝对不能做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啪嗒！”一声，我手里的金钱剑掉在了地上。
现在我根本没有反抗的心思，死就死吧，反正我也不是黑猫的对手。如果真的有来生，我绝对不会再成为阴阳先生。
“喵呜！”黑猫就悬在我眼前几米处，用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眼神盯着我。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黑猫的眼神中那凛冽的杀意逐渐消散。它盯着我的时候，反而让我很舒服。
毫无疑问，黑猫的实力很强大，连爷爷都奈何不了它。如果它不杀我，我愿意臣服，就算黑猫代表着邪恶，命都没了，我干嘛还要在意邪恶还是正义？
“小帆，醒来！”
突然，爷爷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的回响在我的脑海中。我的耳朵“嗡嗡”的，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喵呜！”黑猫又叫了一声，声音变的很刺耳。
恍恍惚惚中，我发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白色的光芒，身上暖洋洋的。我的后背处一阵抽痛，一道白色的符箓虚影从后背处飞了出来。
“呜呜……”黑猫的眼神变了，弓起身子，张开嘴嘶吼着，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嗖！”的一声，白色的符箓虚影飞向黑猫。
“嗷呜！”黑猫彻底变了强调，发出凄惨的叫声。
白色符箓穿过了黑猫的身躯，我看到黑猫的一条腿被白光切掉，转瞬间化作一团黑气，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黑猫挥舞着双翅，狼狈逃窜。它的速度很快，我根本看不清它的行动轨迹，黑猫只在我的视线中留下一道残影，再也不见了踪迹。
白色符箓并没有对黑猫穷追不舍，又飞回我的背后。我的后背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疼的我意识都有些模糊。
“小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果然还是经历的太少，心智不够坚定。这种表现，怎么能让我放心的离开？”爷爷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爷爷生气了，他老人家对我很失望。我不敢反驳，赶紧认错。
“爷爷，我错了，您老别生气！如果您老人家真的不放心离开，那就回来啊！”我嘟囔道。
不知道这是爷爷入了我的梦境还是爷爷的阴魂制造了幻境，不过我可不会放过这个跟爷爷交流的好机会。就算是做梦我也认了，我宁愿长眠。
下一个瞬间，爷爷的身影浮现在我面前，他老人家铁青着脸，沉声呵斥道：“胡闹，就算我死了，你也要让我在地下不得安宁？”
我心里一抖，这种斥责实在是太重了。农村评价某个人不孝，最严重的话也就是“让先人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是了，人固有一死，爷爷已经去世了。就算对爷爷再眷恋，我也不能去打扰爷爷安眠，这是大不孝。
我一心想着让爷爷回来，某种意义上，这是我太过自私，没有考虑过爷爷的感受。爷爷他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或许到了下面反而能得到久违的清闲。
“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聆听着爷爷的教诲。
“唉，这也不能怪你，是我以前太惯着你了！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有类似的表现，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爷爷了。”爷爷叹息了一声，扔下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爷爷的意思，他生气的是刚才我竟然被那只黑猫影响了意识，想法变的极端又阴暗，有入邪的趋势。
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面，不过有些人心中的光明把阴暗彻底压制，而有些人的心却是被阴暗占据，形成了心魔。
刚才那只黑猫正是利用了我心中的那一丝不甘和愤恨，放大了我心中的阴暗，意图让我产生心魔。
回想起来，我自责不已。那些阴暗的想法，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心里，这跟我一贯的观念不同，也违背了爷爷从小对我的教诲。
“我在你身上布下的那道符箓，可暂时保你性命无忧，你好自为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爷爷已经消失。
爷爷这次离开，我没有阻拦，应该说我是没脸哭哭啼啼的求着爷爷留下来。我要做的是好好处理爷爷的后事，把他老人家送走，而不是成为爷爷的羁绊。
关于后背处的那道符箓，跟我猜想的一样，那是爷爷留给我的保命手段。刚才我已经见识到那道符箓的威力，爷爷没骗我，符箓确实可以保我性命无忧。
得知这个消息，我心里轻松很多。黑猫带给我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虽然我也无法除掉黑猫，但至少不会轻易丢了性命。
“帆子，你怎么样了？赶紧醒醒啊！”一道充满关切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我的面前出现的是一张遍布血污的大脸，这张脸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从声音来判断，眼前之人是个年轻男性，却并不是小白和张扬两人中的任一个。我不禁心生警惕，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帆子，你醒了？太好了，你可吓死我了！”眼前之人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我纳闷不已，我们俩认识？不过是昏迷过去了而已，他至于这么伤心，哭的声音都沙哑了。
醒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对方刚才可能是抱着我的脑袋在痛哭。我坐起身，把他稍微推开，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天色已经不再阴暗，夕阳西下，空中的火烧云正娇艳。看清楚这个人的身形之后，我恍然大悟，他好像是我之前救的那个男人，而且他还认识我。
我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我可是救了他一命，他这种知恩图报的做法让我很满意，总算是没有白白拼命救他。
后背处的暖流终于消失，可我却感到浑身舒畅。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我发现自己的状态好得不得了，不仅毫无疲倦感，连之前的伤势似乎都已经悄然痊愈。
我不得不感叹一句，爷爷留给我的符箓实在是太好用了。同时我也有些担忧，威力越是强大的符箓，后遗症可能越大，这对我来说究竟是不是好事？
“帆子，你醒了就行了。不过，你爷爷他不行了……”眼前的男人说着说着又流出了眼泪。
这不是废话么，我爷爷早就去世了。估计他产生了误会，以为我爷爷是在刚才的事故中去世，可我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他这种，比自己死了亲人还伤心的情绪。
我忍不住微微皱眉，轻声道：“我们很熟？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他听到我的话，猛然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委屈。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流露出小女儿的表情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帆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大猛啊！”他又吸了吸鼻子，声音幽怨。
大猛？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我愣住了，脑海中尘封的记忆慢慢被掀开。大猛，他是那个鼻涕虫大猛！
大猛的大名叫王猛，跟我们家是邻居，小时候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小时候的他瘦瘦弱弱的，鼻子下常年挂着两串鼻涕。
那时候我每次让大猛擦鼻涕，他都会憨笑一声，然后用力的吸吸鼻子，把鼻涕吸进去。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几秒后鼻涕依然会淌出来。
我盯着他的脸认真观察了一番，他又露出憨笑，吸了吸鼻子。没错，果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不对，他现在可比小时候壮实得多。小时候他比我瘦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经常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算是我的小跟班。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来跟我相认，单单看他的外表，我真的难以把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跟那个瘦弱的鼻涕虫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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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老鸦叫
三年多没有回老家，也没跟老家的人有什么接触，如今能碰到儿时的好朋友，我心中有些唏嘘。
但是我没想到，我们两个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咧嘴笑了笑：“大猛，咱哥俩有七八年没见了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回想起关于大猛的点点滴滴，我不禁心生疑惑。在我的记忆中，大概八年前，大猛跟着他妈妈离开了我们村，打那后我们俩就断了联系。
说起来大猛也是个苦命人，他爸爸是建筑工人，也就是现在城市中最常见的农民工，以前曾在海滨市打工。
九年前，大猛的爸爸所在的建筑工地出了事故，他爸爸身受重伤，抢救了一个多星期，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大猛比我还小一岁，他爸爸去世那会，他才十岁。海滨市医疗费用高，因为那一个多星期的抢救，他们家穷的一贫如洗，大猛也从此辍学。
大猛他爸去世后，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确实很艰辛，一年后，大猛他妈妈带着他改嫁到别的村，距离下河村好几十里地。
打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大猛。算起来，都已经有八年的光景，他已经从当年那个瘦瘦弱弱的鼻涕虫，长成了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大猛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说来话长，咱们先回去，待会慢慢跟你讲我这些年都是咋过来的。”
我点了点头，现在确实不是叙旧的好时候。我还得赶紧把爷爷送回家，也得赶紧联系小白和张扬，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我试着拨打了小白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才终于被接通。
“帆子，你怎么样了？等着，我这就找人去救你！”小白的声音急促，充满了担忧。
听到他还能中气十足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我松了口气。他们俩的身后本来就没有太多的阴魂，而且有护身符护体，阴魂也奈何不了他们。
在他们俩即将跑到某个村子的时候，那些阴魂突然消失了。算算时间，应该是黑猫出现的时候，那些阴魂化作黑气，最终凝聚成了黑猫。
小白和张扬想找人来救我，甚至准备报警，最后被我制止了。黑猫已经逃走，我这里暂时没什么危险。
如果黑猫还在，就算叫再多人来也没用，甚至会让那些无辜者枉送性命。问清楚他们两个的位置之后，我叮嘱他们暂时不要乱走，等着我去接。
“帆子，要不咱们两个先回去吧。回村里之后，我喊人来接老爷子。”在我打电话的空当，大猛不知道从哪推出来一辆摩托车。
问了一句，我才知道那本来就是他的摩托车。在逃命的过程中，他骑着摩托车一头扎进了玉米地，他的腿也因此受了点伤。
我并没有暂时扔下我爷爷不管的想法，心中一动，问道：“大猛，你会不会开车？我们还有辆车，不过我不会开。”
知道我们还有辆车的时候，大猛眼前一亮，豪爽的拍了拍胸口：“嗨，不就是开车嘛，小事一桩。有车就好办了，咱们能一块回去了。”
我们的车之所以会熄火，绝对是阴魂搞的鬼，车子本身应该没什么问题。大猛毫不犹豫的扔下摩托车，准备回头再来取。
我背着爷爷，跟大猛一块走向警车。让我没想到的是，路上遇到之前逃命中见到的那具尸体，大猛竟然唉声叹气了一阵，把尸体背了起来。
大猛告诉我那是他的工友，是我们隔壁村的一个中年人。本来大猛是骑摩托车载着他回家，没想到却遭遇了阴魂。
说起来，大猛遭遇这档子事，也有我的责任。那些阴魂都是黑猫的手段，而黑猫的本意应该是对付我。
我叹了口气，把真相掐头去尾的告诉了大猛。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吸了吸鼻子，苦笑道：“这都是命，哪能怪你。今儿是你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我得感谢你。”
这一点大猛倒是看的很开，并没有把这次的事情怨到我身上。到了警车旁边后，我把爷爷的尸体重新放入水晶棺，大猛工友的尸体，也放在了车厢内。
警车果然没什么问题，轻轻松松就能启动。我坐在副驾驶，注意到大猛开车的手法很老练，车开的也很平稳。
“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我到现在还不会开，准备以后有空赶紧考个驾照，会开车确实方便很多。”我试着跟大猛搭话。
大猛裂开嘴笑道：“嘿嘿，我十五岁就会开车了，开了好几年。想学开车，回头我教你，去驾校学不到真本事。”
大猛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十五岁就会开车？他这些年都遭遇了些什么？又为什么会回到下河村？
没等我开口询问，大猛已经主动的讲起了他这些年的生活。当初跟着妈妈离开下河村的时候，大猛才十一岁。
大猛的继父中年丧偶，年纪比大猛的妈妈大了十几岁。但他们家承包了一座砖窑，生活富足，大猛的妈妈嫁过去，至少能保证大猛不会饿着冻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大猛的妈妈，那是个面容清秀的女人，身体不是太好。以前大猛爸爸活着的时候，夫妻俩感情不错。
大猛的妈妈是个好人，即使听说我命克亲近之人，也从来没有对我有什么坏脸色，更没有勒令大猛跟我断绝关系。
去了那边之后，大猛重新去上了学。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小学毕业后，大猛再次辍学，十四岁开始在继父的砖窑里干活。
他操控过切砖坯的机床，开三轮车拉过砖头，也学着烧过砖。去年大猛的妈妈去世了，他继父家虽然有钱，但是跟大猛却没什么关系。
可能是害怕大猛继承遗产，也可能是觉得大猛快到了结婚娶媳妇的年纪，觉得太花钱。大猛的继父给了他几千块钱，毫不犹豫的把他赶回了下河村。
“回来也好，左邻右舍的对我都挺照顾。我一个人住在老宅子里，自由不说，还没啥负担。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大猛笑着说道。
可是他的笑容分明夹杂了几分苦涩，我知道他的心里肯定很不是味。想安慰几句，反而被大猛嘲笑我矫情。
“大老爷们的，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干什么。”大猛如是说道。
我笑着应和了几句，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告诉我，自己在附近的砖窑找了活，已经挣钱买了摩托车。
“我还年轻，有的是力气。等两年攒着钱，再娶个媳妇，生个儿子，这辈子就圆满了。”大猛对未来没太大的奢望，只有很脚踏实地的想法。
对大猛的这种想法，我表示很赞同，这种生活或许是最适合他的。本来我还打算以后有可能的话，多帮帮他，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
我本来就前途渺茫，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暂时真没有能帮到他的地方。就算我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以大猛那老实憨厚的性子，也不适合跟我一块混饭吃。
“对了，你以后有啥打算？”大猛突然问道。
我挤出一个笑容：“还能有什么打算？先把爷爷的后事处理好，接下来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路上我们接到了小白和张扬，车厢内本来就有一个水晶棺和一具尸体，他们两个上车后更挤。
大猛想了想，把他工友的尸体背下了车：“我这工友的村子就在前面，路不好走，车也进不去。你们先回去吧，等我忙完这边，再过去给你帮忙。”
离家越来越近，附近的地形我都很熟悉。我知道大猛所说的那个村子，他的话也确实有道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吧，回头记得来找我。”
我接下来要忙着爷爷的后事，说不定还要离开村子，去寻找“上河村”。现在我确实没时间跟他多聊，只能等回头忙完再来跟他叙旧。
看着大猛背着尸体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我叹了口气，感慨不已。时光易逝，只是几年过去，已经物是人非。
“赶紧走吧，一整天没好好吃饭了。这一路可太惊险刺激了，来一趟真不容易，陈帆，待会忙完得请我吃顿好的。”张扬嘟囔了一句，催我赶紧坐上车。
我笑着点了点头，张扬这人够仗义，差点丢了命的事，他只是要吃顿好的。估计他这么说，也是不想让我有什么心理负担。
海滨市那边还有事，张扬打算待会忙完后吃点东西，连夜赶回海滨市。我和小白都不赞同这种做法，遭遇了那么一档子事，走夜路难免会提心吊胆。
劝阻了一番，张扬最终打消了连夜赶回去的打算。在我们这里住一晚，明天早晨赶回去，一路上都是大白天，相对来说安全的多。
车子还没开进下河村，我已经远远看到村口池塘边的那棵老柳树。这棵老柳树年龄不小，一人无法环抱。
“哇！”灯光照过去，老柳树上的那窝乌鸦似乎被惊醒，叫声嘶哑。
小白和张扬都没听过乌鸦的叫声，浑身一抖。我很不厚道的笑了笑，从小这柳树上就住着一窝乌鸦，乌鸦的叫声我早已经听习惯了。
“哇哇……”车开的越近，乌鸦的叫声越频繁。
乌鸦连续不断的叫出声，听起来竟然跟婴儿的哭声有几分相似，听的我心里也有些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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