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殿上争锋
几番寒暄之后我把黄文英请进了内室,我知道我这次天京之行的成败就靠这个今年刚满二十一岁的小伙子了。
“殿下您有所不知,天京城里大家都说您这次回天京就是来收拾那洪仁达和洪仁发的,他们在城里胡作非为已多时,只要您一来他俩就得玩完。”黄文英说道。
“哦?竟有这种传言……”我说道。不过心里却美滋滋的,看来那洪氏兄弟已是人心丧尽,否则天京城也不会有这种传言,而且我“有幸”成为这传言中的“正义角色”也说明了我现在在太平天国中的威望。
然而很快还是有一丝凉意袭上了我的心头,既然有这种传言那洪仁达和洪仁发一定会加倍防备我了?我立即问道:“那勇王和信王有什么反应?”
黄文英说道:“回殿下,他俩这段时间征调了一批人手保护他们的王府,生怕您派人加害,同时还不断向天王陛下进谗言说您和李秀成意欲谋反,要把你俩抓住斩首……”从黄文英的话里我能听出他本身早就对洪氏兄弟大为不满了。
我点点头,笑着说道:“要抓本王,怕是他俩没那个能耐;对了,都说洪仁达和洪仁发收了陈坤书的贿赂,你可有证据?”
黄文英道:“殿下,这事现在恐怕在天京城内就天王陛下不知了,副掌率后军主将陈坤书在苏州扰民之后逃到常州,他派族弟陈学书带队多次前来天京拜会洪仁达和洪仁发,最近几次每次都带一车罐子,那里边分明就是贿赂用的钱财,只是天京守军碍于勇王和信王的面子不敢过问。还有殿下,那陈学书昨天又给洪氏献了一车礼物,现在还在天京城里没走呢。”
“好啊,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行贿,本王正好借此机会扳倒他洪仁达和洪仁发!”我说道。
“殿下,您的情况我兄长都在信里和我说了,我兄待我如亲生兄弟,而殿下又有大恩于兄长,小弟自然誓死追随殿下;您在天京城内的接应人员小弟也联系过了,不过小弟还是要提醒殿下,那西王娘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殿下切不可和她纠缠。”黄文英提醒道。
我点点头,给黄文英安排了一番之后便和他分别,他继续回天京做“京官”并担任我的内应,而我则迅速乘船赶回安庆做最后的安排。
“周国虞,命你率一支五百人的队伍给我到陈武一带埋伏拦截行人,务必要给我抓住陈坤书的人!”我一回安庆便对周国虞下达命令道。陈武是天京到常州的必经之路,既然现在陈坤书的亲信还在天京,我一定要把他们抓住以此来增加筹码。
于是周国虞立即率队向陈武进发,临走时我把钟万信那张地图交给了他,这样可以让他快速绕过天京守军的防备,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将陈学书的队伍抓来。
然后我开始启程向天京进发,一路上受到了各地百姓的夹道欢迎,我知道这是我现在的威望的体现。但我也担心那洪氏一定会全力对付我。
不知是不是巧合,我在去天京的路上先后遇到了英王陈玉成、辅王杨辅清,最后在天京城郊又遇到了李秀成李世贤兄弟,几个王爷居然携手一起进入了天京城。
从仪凤门进入天京以来,全城的百姓夹道欢迎我们的到来,毕竟之前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或多或少立下了不少战功,保证了天京城的安全和供给,所以天京的市民对我们自然是充满了崇敬之情。看着欢呼的人群我的心里十分惬意。
然而过了片刻人群的欢呼却戛然而止,因为对面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洪仁达和洪仁发。
大概是知道光洪仁达和洪仁发两人不足以镇住场面,洪秀全把诏书交到了他俩手里,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们只得下马跪下听天王诏书。这一刻,洪仁达和洪仁发显得趾高气扬,他俩对着众人宣读诏书,诏书本身的内容并没有啥,只是说洪秀全安排我们先到天朝宫殿参加朝见,但向洪氏兄弟下跪我却十分不屑,无奈只得照做,我看到李秀成也面有难色,但他却最先屈从。
于是我们几个便先行来到了金龙殿,在这里朝臣们站成两列向我们表示欢迎。金闪闪的龙椅上天王洪秀全也亲自起身。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前来拜见,所以很自然地和诸王一起跪倒道:“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起身,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这段时间太想念大家了;瑞城胞、玉成胞、秀成胞,你们最近都过得怎样?”洪秀全笑着说道。
“回陛下”李秀成答道,“托天王天父的福,最近一段时间我天军势如破竹,那帮清妖一片溃败,已难与我天朝作对;但也还有不少负隅顽抗之徒异常凶悍不容易对付,还需要臣等再接再厉。”李秀成并没有把话说绝,他大概也知道“狡兔尽,猎狗烹”的道理。
一丝愁云掠过了洪秀全的脸庞,他其实早就想动手“削藩”,但眼下江山确实未定,洪秀全一直在犹豫。
很快洪秀全就恢复了那副眉开眼笑的表情,他说道:“有诸位在,朕何愁江山不定?秀成胞,朕知道你打下了苏州立下了大功,但‘苏福省’的提议确实与我天朝体制不符,所以朕和干王、勇王、信王商议再三还是不能批准,请你理解。”这实在太讽刺了,历史上正是天京中央拍板决定成立“苏福省”,现在形势变了,洪氏诸人竟然率先跳出来反对,为了给洪仁达、洪仁发造势,洪秀全特意把他俩也挂在嘴边。
李秀成的脸上还是写满了失望,毕竟自己是天国最大的实力派却没有足够的政治地位,比起苏中皖东,苏常之地的富庶程度自然首屈一指;李秀成狠狠地瞪了台前的洪仁玕一眼,他把“苏福省”的夭折怪罪到了洪仁玕的身上。
然而洪仁玕的目光里却透着无奈,我知道他现在的位置很尴尬,尽管之前受用“总理朝政”,他也积极地进行了一些改革并拿出了《资政新篇》和《规范王土新篇》这样的纲领,但洪秀全终究还是不信任他,现在不但扶植了无能的“发达兄弟”还逐渐将他疏远。已经不能像往常那样的洪仁玕自然满是无奈,细细算来洪仁玕也不过“红”了十个月而已。
“诸位放心,朕这次请诸位来就是为了论功行赏。”洪秀全的话打破了堂上的尴尬局面,我附和诸王一起拜谢。“那么大家说说接下来我天军该如何进军?向东还是西?”洪秀全终于引出了他的目的。
“陛下,臣玉成以为既然我天国东面的局势已经稳定,那我们就必须全力对付西面的曾妖头和湘军,他们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不是小弟一人就能对付的了的。”一向自负的少年英雄陈玉成这次很务实,他率先开口说道,“小弟还是以为,只有城王、忠王和小弟联手才能彻底消灭湘军。”
李秀成本来没在意陈玉成说什么,但一听他把自己扯上了,赶紧说道:“玉成兄弟高估我的能力了,秀成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乘着东线新下苏常的盛势一鼓作气拿下上海。只要拿下上海我们就可以自订关税,从洋人那里取得大量收入并购得大量先进军火。”李秀成赶紧表明态度拒绝陈玉成的召唤。
“敢问忠王,曾妖头拥十万湘军盘踞上游,随时有威胁我们的架势,陆上的鲍妖、李妖和江上的杨妖、彭妖都不是泛泛之辈,一旦他们来犯我西面兄弟必难以招架!”陈玉成还在力陈西线的重要性,但李秀成却丝毫不为所动;太平天国历史上有名的“东西之争”现在再次上演。
洪秀全这一招很高明,他故意抛出这个敏感的“东西问题”让台下诸王乱作一团,陈、李两大实力派争得不可开交;眼看情况如此发展,我的心里出现了些许紧张,此行天京的主要任务是联合诸王“推倒洪仁达、洪仁发”,但现在诸王之间却争得不可开交。
“好了好了,二位都是朕的爱卿,说得也都有道理,今天是庆功的日子,朕不容你俩在这里争论,至于进兵的问题,还是让瑞城说说吧!”洪秀全笑着说道。好个洪秀全,这分明是要挑拨我和诸王之间的关系,无论我支持谁都得得罪另一边;搞得我们之间都不团结了还如何推倒“洪氏兄弟”?
“瑞城以为能够集中我们手中的力量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具体向东向西还需要大家仔细研究权衡利弊,不能武断,妄下结论。”我缓缓开口说道。为了不使矛盾激化我只得采取这种和稀泥两不得罪的办法。
然而一旁的洪仁达和洪仁发见我如是说早就满脸不屑,洪仁达叫嚷道:“区区几个妖兵让你们这般婆婆妈妈,有爷哥保佑他们还不手到擒来?你们几个要是不能打就换我们兄弟……”洪仁达这牛实在吹得太离谱,洪秀全听后狠狠地瞪着他将他制止。
洪仁发见势不妙,立即开口说道:“天王陛下,我天国现在的江山又不是只靠他们几个,上有爷哥保佑,下有诸将拼搏,所以小的以为我们这次还应该重赏那些他们底下立过大功的将领。”
洪仁发此语一出,堂上的空气霎时凝固,我心里清楚他这是在为陈坤书等人求爵,也是要公然打压我们,如果部将都封王那以后到底谁听谁的?我看得出诸王的眼里都透着愤怒,我们的命运、太平天国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我们几个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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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污点证人
洪仁达和洪仁发在朝堂之上公然向诸王叫板,不但指责我们作战不力,还提出要直接提升我们的部下,这无疑是在挑战诸王的底线。
与洪氏的两个小丑不同,下面的我们却显得异常淡定,原本还为“东西问题”而争论的陈玉成、李秀成都把目光望向我,杨辅清和李世贤也投来了深邃的眼神;大家用眼神互相交流一番之后,彼此并不放声,且看“发达”兄弟继续“表演”。
“嗯,说得有道理,朕的天国是诸位还有诸位麾下的兄弟们一起打拼下来的,诸位也不要各自贪图名利,我们是该让底下的弟兄们也有所收获,让大家都有功爵。”洪秀全开口说道。估计他是想为他的两位兄长立威,所以再次肯定了洪仁发的建议。
然而下面的诸王却无一人表态,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就在洪秀全为兄长的这个“削弱地方实力派”的计策而暗自得意时,诸王却都一脸铁青,显然洪氏低估了大家的智商,这种“强枝弱干”的削弱之策自汉武帝推行“推恩令”之时便已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大家又岂会不知?
“瑞城老弟,你认为这一策如何啊?是否能让弟兄们踊跃为天国事业而努力呢?”洪秀全见没人回应便把问题又一次抛给了我。他的倾向很明显是大大赞成的,但我要是跟着附和就成了我自己同意削弱自己,但不同意又实在不便,于是我陷入了两难境地。
“卑职以为虽说这么做能够一定程度激励一些人,但我天国向来赏罚分明,不宜过分或不公,否则不但我天朝政府没有威信可言,弟兄们也不会真正满意。”我说道。我用委婉地语气向洪秀全表明我反对这个“推恩令”,我知道现在诸王都大为不满,已经关系到切身利益,只要我站出来反对他们定会支持;而我本人要是都唯唯诺诺态度不明那凭什么让大家追随?
洪秀全本以为我会“上钩”,见我表态反对他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他也点了点头表示赞成我说得话;从他这反应来看其实他本人对这个“推恩令”也并不是太在意,毕竟历史上后期他广封王爵一大原因是陈玉成的倒下和李秀成的壮大,洪秀全害怕李秀成独大所以才封李的部将们为王以削弱;但现在诸王分立互相牵制,对于洪秀全来说并不用使用此策。
然而洪仁达和洪仁发却坐不住了,他俩一看这事要不了了之,赶紧蹦出来搅局;洪仁达几乎是指着我鼻子说道:“弟兄们有功你们却不同意封王加爵究竟是何居心?我天国以后的仗还用不用打了?”但洪仁达的话并没有什么效果,众人中也没有表态支持的。
洪仁发见状立即助阵,他大声说道:“现任副掌率后军主将陈坤书,在东征丹阳,打下苏常之战中都立有大功,现在治理常州也是非常出色,我看他的所作所为正是护卫我天国事业,所以我们提议加封陈主将为‘护王’以彰其功。”
洪仁发的话引起堂下一片哗然,大家都十分惊讶,洪氏兄弟居然大言不惭地为陈坤书“请封王爵”;大家都知道陈坤书是李秀成的部将,把陈坤书封王对李秀成来说意味着什么,然而更为重要的是陈坤书的坏名声已是众人皆知,把他“封王”实在是说不过去。
李秀成听了当即大怒,但碍于天王的面子他没有发作,只是握紧拳头,开口说道:“启禀天王,此事绝对不妥!那陈坤书虽然有些战功,但臣让他留守苏州期间他却劣迹斑斑四处扰民,臣手中现在还有十几份苏州居民的讼状,卑职正欲惩处他呢,怎能将这人封王?陛下明鉴啊!”
大堂内也是一边倒地支持李秀成,不少朝臣站了出来力陈“陈坤书罪责”,并有人开始把“谴责”的矛头指向了洪仁达和洪仁发,说他俩是居心叵测;大家纷纷反对,洪氏兄弟没想到大家反应如此强烈,他俩紧张得要命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洪秀全见此架势也是万般无奈,他本身并不了解陈坤书,但见大家极力反对他的两个兄长让他也十分惊骇。关键时刻洪秀全站出来稳定局面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反对朕也就不再过问了,违反我天朝法令者自然要严厉惩处,忠王,此事朕就交给你负责了。”洪秀全果然有些头脑,他知道这件事情洪氏已经理亏,所以赶紧向李秀成让步以免事态扩大有所牵扯。
李秀成也很配合,连连拜谢称“主上英明”,表示一定会认真处理这个陈坤书。但我却一个劲盯着他,这个李秀成,虽然已经定好了一起“倒洪”,但由于各种障碍他现在表现出要“见好就收”委曲求全的趋势。
但是洪仁达和洪仁发似乎还不死心,他俩继续说道:“陈主将乃是我国之栋梁……”洪秀全听后十分生气,他连咳了几声方才把这两位兄长给震住;洪仁达和洪仁发见洪秀全要发怒,才迫不得已悻悻地闭上了嘴。
早朝结束后,洪秀全再次表示要在天王府召开晚宴,我的心里异常忐忑,上次就是在宴席之上差点被“杯酒释兵权”,看来这一次得倍加小心了。
退朝之后我并没有立即返回驿馆,在路过刘高喜的茶楼时我顺便进去喝了两杯茶;这家茶楼只是我的“中军统”设在天京的一个秘密办事处而已,所以平时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大厅内只有三三两两的不几个顾客。我在墙角的一张桌子旁坐下,高声呼唤老板上一壶当地特产的雨花茶。
大概是在我的带动下,在我身后又有两个人也进入了茶楼,而老板刘高喜则应声亲自上来为我沏茶,笑着说道:“城王殿下的到来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一边低声道,“殿下,您要小心,您身后那两个人是洪仁达他们派来跟踪监视您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浑身一震,一边举杯品茶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那两个跟踪我的人,果然这两人根本无心喝茶,不时地向我这边观望。
“这雨花茶果然清香醇厚,本王在安庆时就久闻大名,今日一尝果然非同一般,好茶,好茶!”我高声说道,然后起身走向柜台道,“老板,给我备二斤茶叶,我要带回去给弟兄们尝尝。”
“好的城王殿下。”刘高喜应和道。
“啊!本王此行居然没带银两,老板您稍等,我这就回驿站去给您取,这茶叶我一会儿再回来拿。”我突然装作没带钱包的样子。刘高喜赶紧道:“殿下要小店的茶那是小店的荣幸,岂敢收殿下的钱啊?”
“那怎么行,本王也是顾客,哪有不给钱的顾客啊?什么都别说了,老板您先忙,本王一会儿再回来。”我说道。然后转身出门而去,临走经过那两个跟踪我的人身旁时我还朝他俩笑笑;这俩人估计知道我是回去拿钱一会还会回来,怕被察觉便没有跟出来。
暂时甩掉了跟踪并不能让我有喘息之机,我立即赶回驿馆换上便装,然后纵马出城到溧水县城寻找钟万信,留在天京城内实在太危险,于是我把接头地点选在了天京南面的溧水小城,毕竟钟万信在那里。
当我纵马来到城外时,见到钟万信已在城头巡视了。“城王千岁殿下!”钟万信率先喊我道。我立即挥手示意,他见后立即叫手下打开城门放我进来,迎上来道:“殿下,周将军已在里面等您了。”
“哦?这么快?”我说道。周国虞之前受我的命令率部去拦截陈学书,我让他事成之后到溧水来等我,没想到我才到天京一天不到他便完成了任务。
在县衙门的大堂内,我见到了周国虞。“殿下,属下已于昨日在陈武庄设伏将陈学书和他的几个随从拿下,现关押在县城的大牢里,还有殿下,我们从那家伙身上搜出了勇王和信王署名给陈坤书的亲笔信,看来陈主将行贿之事已是证据确凿!”周国虞说道。
“很好,那个陈学书在哪里?本王要亲自审问他。”我说道。很快两个战士把一脸稚嫩的陈学书押了上来,这个年轻人仅二十岁上下,是陈志书和陈坤书的堂弟,官封“学天义”,这次就是为陈坤书跑腿的。
“罪将叩见城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陈学书本就浑身颤抖,见到我更加诚惶诚恐了,他赶紧跪倒,我立即示意他起来,让他坐下道:“学天义陈学书,你可知道行贿政府要员按天朝历律是何罪责?”
陈学书战战兢兢地说道:“城王爷爷,罪将知罪,还请城王爷爷恕罪。”看得出这个年轻人没见过多少世面,也没有料到会被抓住,再加上周国虞肯定没少恐吓他,所以这小子心里十分恐惧。
“陈学书,那封信本王看了,勇王信王倒是‘够意思’,还真许诺王爵。陈学书,本王知道你只是中间人,只要你肯站出来指认勇王、信王,本王可保你无事。”我说道。意思是让陈学书做“污点证人”。
“殿下,这……”陈学书陷入了犹豫,毕竟这事还关系着他的兄长陈坤书,他不敢贸然答应。
“陈学书,本王知道你是为你那兄长陈坤书担心,你放心,陈坤书虽然犯了这些错,但本王可以从轻发落。而你只需要帮我指认洪仁达和洪仁发就可以了,你要想清楚,否则就视你与你兄长同罪!”我厉声说道。毕竟我和陈坤书无冤无仇,此次要对付的是洪仁达和洪仁发,所以我大胆许诺道。
陈学书知道事已至此再无他法,既然有城王的许诺他也稍感安心,于是陈学书当即点头答应。
有了陈学书和那封信,人证物证俱在,“倒洪”的第一步也就完成了,但我想在天京——敌人的地盘上惩治敌人还需要另一个人的帮助,为了把他请出来我特意亲书书信一封让黄文英交给那人。
经过了半天的等待,这个人终于来了,手下来报称:“殿下,干王殿下已到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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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立法倒洪
拿下陈学书之后我知道这次对付“洪氏”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我手里,但现在还不足以对洪仁达和洪仁发形成致命打击,于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洪仁玕成为了这个解决问题的人。
洪仁玕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溧水县城,一见面我便说道:“干王别来无恙啊,您能来瑞城十分感激啊!”
洪仁玕被我一惊,说道:“城王殿下过奖了,洪某现在已是无职轻松之人,殿下未免太看重洪某了。”
“哦?干王不是一向总理我天国朝政吗?前段时间推行的‘新政’大有振兴天国之势,为何会‘无职’呢?”我明知故问道。
洪仁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些都说来话长了,城王殿下前段时间在西线战场上屡败楚军和湘军,让小弟拍案叫绝啊!”洪仁玕话锋一转,突然开始赞美起我来。由于太平天国中以职位称兄弟,所以尽管洪仁玕和李秀成都比我冯瑞城年长,但依然称“弟”。看得出洪仁玕这段时间被洪仁达、洪仁发他们的“乱政”搅得心神不宁,对太平天国的前途极为悲观,但对于我和我取得的成绩他还是十分欣慰的。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在香港时洪仁玕便一直向往太平天国,他希望把西方的先进文明移植到祖国以使国家富强;然而残酷的现实是虽然洪秀全表面上重用他,也批准了他的《资政新篇》,但他那些改革的理想终究因为远离现实而难以实现。
“干王,陈坤书‘行贿封王’的事你知道吧?”我开始进入正题。
“属下早有耳闻,但不知此事的可信程度。”洪仁玕谨慎地说道。
“勇王和信王的卑劣行径本王在安庆时便略知一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俩跋扈于朝堂,乱政于天朝,干王殿下作为总理我天国朝政的栋梁,为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几乎是用拷问的态度对他说道。
洪仁玕被我的语气一惊,缓缓说道:“小弟也是无可奈何啊,天王陛下的意思我等做人臣的又如何能左右,还不是只有遵从的命?”从他的话里我大致听出来他在抱怨洪秀全,但洪仁玕自己也只能逆来顺受没有办法。
“如果真是这样下去我天国岂不是要亡国了?”我愤愤地说道。
洪仁玕仰天长啸,长叹一声无奈地道:“天父保佑,天兄在上,自有吉人佑我天国吧。”从他的语气能听出来,接受过西方文明的他对拜上帝教那套已经失去了信仰,只是不时挂在嘴上迎合天王敷衍自己罢了。
“干王殿下,本王这次把你请来可不想听你说这些,咱俩心里都清楚要是真有爷哥在上我天国国运也不会到这一步。”我直接挑明我才不信洪秀全那一套。洪仁玕听后一惊,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我继续说道:“干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请你说说我天国当如何发展下去才能兴盛?”
作为拜上帝教的最早信徒,又是西方文明的接受者,此时的洪仁玕已经被我彻底整糊涂了,他又晕又怕,他明知洪秀全那套是“痴人说梦”但却一直自欺欺人地附和着,现在我把话挑明让他极为不自在,他颤抖着说道:“小……小弟不知,还……请城王示下……”
“立法善而施法广,积时久而持法严,代有贤智以相维持,民自固结而不可解,天下永垂不朽矣!”我开口说道,“本王探寻这个问题许久,终于找到了这个答案。”前面那段的意思就是讲立法,依法治国。至于出处,自然就是洪仁玕自己写的《资政新篇》。为了这次和洪仁玕的谈话我事先做足了功课,特地找来他的大作进行研读,把“好句子”摘出来断章取义,让洪仁玕自相矛盾。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干王殿下的意思,本王久闻那英吉利、美利坚等国因立法严遵而强盛,既然他们可以,为何我天国不可?”我继续说道。洪仁玕在他的《资政新篇》中为了论证“立法治国”的重要性确实引用了英美的例子,我现在把这些拿出来他自然无从反驳。
“小……小弟确实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现下我天国瓦釜雷鸣,难以效仿。”洪仁玕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也表示出了对洪仁达和洪仁发的不满。
“干王,瑞城以为我天国只有通过立法才能强盛,也只有立法才能杜绝像现在这样庸人当政的局面。”我义愤填膺地说道。洪仁玕被我的话语所振奋,居然一改之前的惶恐,情不自禁地说道:“殿下英明!”
“所以本王这次回天京就是希望和大家一起通过立法来肃清我天国政治的浑浊之气。”我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洪仁玕点点头,他早就料到了我说这些的目的,他心里清楚太平天国如果继续任由“发达”兄弟败坏就真要玩完了,而他本人心中也一直怀揣着立法这个理想,于是在我的鼓动下他终于表态了。
洪仁玕说道:“城王殿下,您的见识远超小弟百倍,您的胆量也是我天国之最;您放心,只要是为我天国好,小弟一定支持。您需要小弟做什么尽管开口,只要能够实现立法强国,小弟悉听尊便。”
“能够得到干王支持瑞城实在感激,瑞城替天下苍生拜谢干王!”于是我深深地向洪仁玕鞠了一躬。洪仁玕赶紧扶住我道:“城王您言过了。”
“干王,本王准备在天京成立‘立宪委员会’,希望您能出任这个会长,并指派有能力有责任心的官员参与我们的立法工作以制定《太平天国宪法》。”我说道。听了我的安排,洪仁玕十分兴奋,他立即应允,表示愿意效劳。
“殿下,既然立法,那么天王……”兴奋之余,洪仁玕的头脑也保持了清醒,他知道天王洪秀全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的障碍,不解决洪秀全就不能真正实现“依法治国”。
“天王是我天国至高无上的领袖,但干王您也曾说过,洋人的君主不是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吗?这叫什么?”我故意问道。
“君主立宪……”洪仁玕脱口而出,但他很快便犹豫了,说道,“这在我天国怕是行不通吧?”
“天王陛下是我们的君主,但又不能事事让他老人家操劳,所以瑞城的意思是以任期制任命一个能总理朝政的贤能,以民众监督之,以五年为期,由选举产生……”我说道。突然感觉说得有点多了。
“殿下英明,这便是那英吉利的做法,此贤能名为‘首相’。”洪仁玕激动地说道。
“很好,那我们就这么干了,不能再让那洪仁达、洪仁发之流败坏我天国朝政了。”我说道。洪仁玕点头遵命,不久便告辞回天京筹备去了,我知道有了洪仁玕的加入这事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与我上次在安庆用大炮强军一样,这次对付洪秀全和他的两个兄长我准备采用“立法强国”这一方法,而洪仁玕在其中无疑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尽管洪仁玕的作用十分突出,但他只是我这次“倒洪”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因为我知道要想打倒洪仁达和洪仁发就必须想办法解决洪秀全,要想让嗜权如命的洪秀全束手就擒,还需要一股强有力的外力。
很快这股外力便被带来了。接到我的密令,周国贤从我的属地安庆那边带来了一支两千人的精锐力量,这些人都是优中选优,并配备了先进的洋枪。按照钟万信的地图和“中军统”的研究,他们巧妙地绕过了天京外围守军的巡逻,赶到溧水县城集结。与此同时赖文光也率领三万主力人马从安庆向东推进,力图在天京外围形成人数优势以备不测。
加上钟万信掌握的两千多兵马和周国虞的突击队,我现在已经在天京近郊控制了近五千的兵力,在远郊更是拥兵数万以作接应;只要我一声令下,近郊的精兵很快便能杀到天京城下。但面对重重天京守军,要想公然“兵变”还是十分不容易的。
所以拿到天京守军的指挥权是这次行动的关键,于是在送走洪仁玕之后我又和周国虞、赖文光以及钟万信等将仔细商议了一番,决定在这几天内寻找机会动手;计划由周国虞率部控制天京外围各据点的兵力,由赖文光率五百精锐着便装先行混入天京城内以作接应,而我本人则同周国贤去夺天京城守军的兵权,只要控制了天京守军也就稳操胜券了。到那时想怎么处理洪秀全和洪仁达、洪仁达就都没问题了。
将兵变、夺权、立法、倒洪等一系列事务做了大致安排之后,我还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天京,毕竟是非常时刻,我本人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打草惊蛇。
我匆忙回到天京城内,经过一番准备,晚上又一次踏入了天王府参加晚宴;在进入天王府的队伍中,李秀成悄悄靠到我身旁低声贴在我耳旁说道:“殿下,秀成有事面谈。”我看着他点点头,在这个风雨欲来的节骨眼上我俩是得再会晤一次。
这次晚宴并没有上次那般宏大,在座的诸王都很低调,李秀成、李世贤兄弟几乎一言不发,而我也是滴酒不沾,大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那洪氏兄弟在前面自顾自地表演。
洪仁达和洪仁发也不拘束,在宴席上大发言论,借着酒劲大肆“指点江山”,好像这庆功宴是为他俩准备的。
宴席进行了不久,李秀成突然称上厕所离席而去,我也马上以同样的借口跟了出去。在大堂外一片无人的院子里,李秀成转身拉住我道:“殿下,天京守军就让秀成来对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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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故地重游
“忠王你……你在说什么?”我立即反问道。李秀成的话让我一惊,毕竟我虽然初步确立了“兵变倒洪,立法救国”的总体方针,但还处在走一步看一步的阶段,并没有通知李秀成,那么李秀成是怎么知道我的行动的呢?
“殿下,您计划推翻勇王和信王难道不对付天京守军吗?”李秀成反问道。
“李秀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谋逆啊?”我害怕是洪秀全派他试探我,所以赶紧装出一副忠诚于洪氏的样子。
“殿下您是信不过我李秀成吗?”见我不上道李秀成有些着急了,他说道,“您派了一支人马在陈武截走陈学书,难道不是为了对付洪仁达和洪仁达吗?”
原来是在“伏击陈学书”这个问题上被同样关注的李秀成看出了破绽,我也算松了一口气,幸好其他方面没露出什么破绽,否则被李秀成抓住也就意味着同样会被洪秀全抓住。反正李秀成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如果部将封王他的政治生涯将面临釜底抽薪之境,也只有“倒洪”才能挽救他的前途。于是我直截了当开口道:“本王确实看不惯那洪仁达和洪仁发乱政,不知忠王有何见解?”
“殿下,您要打倒勇王和信王并不容易,必须迈过天王陛下这道坎,这里是天王的地盘,天京守军都听命于天王,所以要想让陛下屈从就必须夺取守军兵权。”李秀成说道。他一反历史上那副对洪秀全“愚忠到底”“事后哀叹”的姿态,居然开始为我积极谋划“犯上作乱”对付洪秀全,看来李秀成对洪秀全也是早就心存不满,只是不愿意做“出头鸟”罢了。其实自始至终他都对形势有着清楚地把握。
没等我开口,李秀成继续说道:“干王之前也跟小弟说了,用立法来约束天王陛下,以东王翼王那样的贤才来治理国家,秀成十分赞同啊。”听他这么说我立即理解了李秀成对洪秀全的不满,他从心底还是很尊敬杨秀清和石达开的,对他们的境遇也感到深深的不平,所以这次李秀成才会义无反顾地加入到我的队伍里。
“忠王说得很对,本王之前和干王也是这么商议的,但眼下这天京守军确实棘手啊!”我说道,“忠王有把握拿下天京守军?”
“不瞒殿下,现在掌管天京守军和城内禁军的是赞王殿下和京畿李统管,小弟以前也和他们一起共事过,有些交情,所以小弟想如果让我去也许可以兵不血刃控制住天京的武备力量。”李秀成说道。
我点点头,道:“忠王说得很有道理,毕竟都是自己兄弟,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否则再整成个‘天京内讧’咱们都担不起。那就有劳忠王去说服他们了,一定要让他们明白本王这次不是‘兵变’,只是为了强国除奸迫不得已。”我再三嘱咐道。
“属下明白!”李秀成短促地答道。说罢我俩若无其事地又先后回到了宴席上。
宴席上依旧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满是歌舞升平之景;只有我和李秀成、洪仁玕等少数人紧锁眉头心事重重,显得格格不入。
“城胞啊,怎么见你没怎么动筷子啊?来,朕敬你一杯。”洪秀全突然殷勤地过来向我敬酒,让我很不适应,但碍于天王的面子又不好公然抵制不喝,只得推辞道:“回陛下,小弟最近身体多有不适,郎中说当少饮食酒肉。”
“城胞你这就见外了,咱们不是一家人嘛,一家人总得给朕个面子,来,就这一杯还不行吗?”洪秀全劝道。
见实在推脱不掉,我只好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洪秀全见了非常高兴,大笑道:“好样的,瑞城老弟真乃朕的亲兄弟,有了瑞城朕何愁天下不定?”
几乎就在同时,洪仁达和洪仁发从另一侧投来了尖锐的目光,他俩的眼神实在锋利,充满敌意,如尖刀刺进我胸膛般让我喘上不气。但好在在场的其余人士对我是一阵吹捧,让我绷紧的神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过了一会儿我的脑子开始犯迷糊,本来就喝了一杯酒,感觉应该不至于再像上次那样不省人事,但现在我却手脚发软发麻,很快便瘫倒在座位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两个废物,谁让你们给他下毒了?这可是在王兄的地盘,出了人命由谁负责?”
“可……可是那冯瑞城实在可恶,上次就是因他阻挠我们才没能拿下他的兵权,现在送上门来了,我和大哥就……就想教训他一下。”
“是啊,我们这也是为了我‘洪家江山’着想啊。”
“住口,王兄的天下迟早要败在你们两个手里,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俩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
门外的争吵声让我逐渐恢复了意识,和上次醉倒天王府一样,我看出来这次又被他们给接到西王府里了,甚至就躺在上次那张床上,而刚才外面的喧嚣是一个女子在教训两个男子;不用多想,那一定是洪宣娇在指责洪仁发和洪仁达。
我缓缓爬起身来,仔细整理了一下思绪,不出所料这回应该是被人下药了。越想我的心里越紧张,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这次我又晕了多久,莫非“政变”的计划已被洪氏众人获知?毕竟之前和洪仁玕、李秀成还有我的部下们都定好了计策,就等我一声令下了,可以说我对整个事件起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
故地重游让我倍加恐惧,不行,我不能留在西王府,不能再被洪宣娇给困住,我得出去,怀揣着这个念头的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屋门口,心想这次可不能被洪宣娇逮到。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知道他们一定走远了,于是缓缓地打开了屋门,悄悄地溜向院子,就在我像做贼一样躬身前行时,突然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让我顿时头晕目眩。
“瑞城哥,你怎么跑出来了?”洪宣娇从背后一把拉住我道。
到底是没逃掉,我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瑞城见过西王娘,瑞城刚刚清醒,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城王何必这般见外?有什么事吩咐下人或是叫小妹就好了,这里是西王府,瑞城兄只管当自己家就好了。”洪宣娇说道。她的声音清脆妩媚,与刚才呵斥洪仁发、洪仁达时完全不似一人,让我很不适应也很紧张。
见我浑身颤抖满头是汗,洪宣娇关切地问道:“瑞城,你没事吧?”
“没事的,西王娘,瑞城只是……只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稍感不适。”我说道。
“走吧,我们进屋休息。”洪宣娇微笑着拉起我的手。没有办法我只得和她一起进入了正厅。
“城王叔叔好!”与上次不同,年幼的萧有和早就站在门口低头向我问好了。看似乖巧了许多。“你好啊小西王,最近过得怎么样?”我也笑着应道。然而看见我的笑容后,那萧有和立刻用一副惊恐的双眸瞪着我,和他的继母洪宣娇明显不同,他的脸上丝毫藏不住对我的敌意。
“好了有和,去一边玩吧!”洪宣娇挥手让儿子离开,然后又示意周围的仆人退下,很快大堂里就剩下她和我面对面了。
“城王殿下——”洪宣娇突然拉长语调。转瞬之间她之前那妩媚的笑容便被收了起来,一张撅起的小嘴,一副严肃的表情,配上她满身的珠宝和秀美的容颜让她看起来顿时充满了魅力。
我被她的突然转变吓了一跳,还不及开口她便继续说道:“殿下您真的以为您和洪仁玕、李秀成那点勾当能瞒得住小女子吗?”
我被她的话惊得哑口无言,莫非我的“兵变立法倒洪”计划她全都知道了?不对,如果这事真被他们摸清楚了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一定是洪宣娇在试探我,稍加思索我才缓缓开口道:“西王娘的话瑞城怎么听不明白?瑞城和干王、忠王之间只是一般的同僚关系,刚才的话还请西王娘明示。”
“呵,城王你这是在装糊涂吗?”洪宣娇笑着说道,“你以为你瞒得了王兄,瞒住了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兄长,还能瞒过小妹我吗?”洪宣娇的话犹如尖刺扎在我心里,看来她确实知道些东西,眼前这个女子的城府真是深得难以想象,难怪她会在混乱的太平天国高层有一席之地。
“西王娘,你有什么要说的就直说吧,反正无论如何我冯瑞城不会做任何让步。”我坚定地说道。
洪宣娇突然蹿到我的怀里,珠光宝气装扮的脸颊上又一次露出了笑容,她娇滴滴地说:“瑞城哥啊,小妹就喜欢你这耿直劲儿,自从在安庆第一眼再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变了,瑞城哥!”
洪宣娇刚才对我还像拷问犯人一样,现在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这让我很不适应,还不等我反应,她又说道:“瑞城哥,小妹知道你才是我天国真正的大英雄!”她一直匍匐在我怀里让我感到很不安,但迎面而来的香气又让我难以抗拒,我的精神又一次开始恍惚。
“来吧瑞城哥,你上次到我西王府小妹也没好好招待你,今天就让瑞城大哥好好享受我的款待!”洪宣娇说道。说罢她拉起我的手向院子里的里屋跑去,一路上我仿佛感觉像回到了童年,虽然不知道在我到来之前年轻的冯瑞城和洪宣娇有过哪些故事?但无论他们之前有过怎样的回忆,今天一切又将从头开始。
斜阳透过半开的窗子照进房里,落日的余晖下,屋中让人感觉特别惬意,但已经深陷热吻中的我和洪宣娇早就顾不得感受,不得不承认她的冷艳与热情让我难以把持,我知道我已经无法抵抗也无需抵抗。
洪宣娇笑着说道:“瑞城,你是我的了。”在把她的衣服如抽丝剥茧般缓缓褪下之后,我把她抱在怀里,慢慢走向身后那无比宽敞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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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先发制人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照进的斜阳已经渐渐爬到了我的脸上,此时的我已是全身空乏无力地依靠在床头,尽情地享受着夕阳带来的那份惬意。
一旁靠在我怀里的是意犹未尽的洪宣娇,与平时那浓妆淡抹珠光宝气的高贵不同,御下了一身珠宝的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那片通红的嘴唇显得分外迷人。我们俩一丝不挂地搂在一起,仿佛忘却了一切尘事,在幸福的海洋里游荡。
“瑞城哥,我好想好想就这样一直和你在一起啊!”洪宣娇娇滴滴地说道。
“嗯”我点点头道,“敢问西王娘,瑞城自打这次又在天王宫殿醉倒,不知醉了几天?”我赶紧寻找机会向她打听正事。
“你害怕了?”洪宣娇笑道,“瑞城兄你不用担心,这次他们给你用的剂量不大,你也就昏睡了一个晚上而已。”
我浑身一抖,惊得说不出话来;洪宣娇见我这样,笑着说道:“瑞城兄不必害怕,有小妹在谁也伤不了你,你可是我的。”
“是……是那洪仁达和洪仁发对我下的毒?”我愤怒地问道。
“嘻嘻,你果然还是有头脑,那两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瑞城哥大可不必担心。”洪宣娇的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然而她的笑容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道:“西王娘,恕瑞城不能久留,我还有要事要处理!”
洪宣娇用一只手支起脸颊,说道:“如果我那两个没用的哥哥能察觉到你的阴谋,瑞城哥你早就没命了。”
他的话让我一惊,对啊,洪宣娇似乎对我的计划十分了解,但那洪仁达和洪仁发甚至洪秀全却还蒙在鼓里,我立即转头问道:“敢问西王娘,您是如何得知瑞城的计划的。”这洪宣娇几乎把我都看透了,这让我充满疑惑。
洪宣娇一笑,道:“城王虽然行事周密,但还是被小女子看出了破绽,敢问城王,无缘无故的我王兄干王为何要离开天京到溧水那座小城去?”
原来她是从洪仁玕那里看了出来,这个洪宣娇还真是心细。“干王殿下都和你说了?”我问道。
洪宣娇点点头,她说道:“我那两个兄长这段时间确实做得过分,教训一下他俩也好。”洪宣娇略带赌气地说道。
我没再理她,起身欲走,洪宣娇却突然叫住我,说道:“瑞城兄,你这次只是教训我那两个没用的兄长吧?不会伤害王兄吧?”
“这个你放心,本王这次就是‘清君侧’,让我天国政治重归清明,本王不会心存私心,自然也不会伤害天王陛下!”我如是说道。但洪宣娇却不依不饶,她又问道:“那么城王殿下您不会为难我们母子吧?”
“西王娘多虑了,本王又不是叛乱,怎会伤害无辜呢?”我说道。
“那有和他的幼西王?”洪宣娇继续问道。
“这个本王自不会干预,有和是天王亲封的幼西王,不但是西王府的希望,也是我天国未来的希望。本王还寄望于有和他们匡扶我天国大业呢。”我信誓旦旦地说道。心想这个洪宣娇果然手段高明,她虽然提前获知了我要“起事”的意图,但她并没有干涉或是告发,而是希望借我之手推到洪仁达和洪仁发,从而让她的西王府势力借机上位,萧有和是天王亲封的幼西王以辅佐幼天王,如果萧有和最后成功上台那洪宣娇八成可以“垂帘听政”了,她的这些算盘我自然十分清楚,也不奇怪她会如此对我投怀送抱。
敷衍了洪宣娇几句,让她知道我的行动不是针对她的,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后,她终于放我出了西王府。
离了西王府,我也不敢逗留,径直奔向刘高喜的茶楼。“殿下您可回来了,您若不在兄弟们都没法动手啊。”
“溧水那边有消息吗?钟将军、周将军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赶紧问道。
“回殿下,一切都按原计划准备好了,周将军表示只要您一声令下,半个时辰之内他便能挥军赶到天京城下。”刘高喜道。
“很好,一切都按计划行事,本王有个告示,希望你抄个十几份,到时候贴到天京城的街头巷尾让大家阅读。”我从怀里掏出了我事先写好的一份声明,声明的内容是我此次起事的真正目的是匡扶正义惩治奸邪,让大家稍安勿躁并规定从今之后约法三章,一切以法律明文规定为准。
离开了茶楼后我又快步赶回了驿站,本来希望在这里再会晤一次李秀成,但不巧的是李秀成此时并不在这里;我只好问驿站的伙计忠王到哪里去了。驿站的伙计说:“忠王殿下今天一早便出城去了。”
李秀成到时候可是肩负着拿下天京守军的重任,所以这个时候我必须和他再碰一次面以确定最后的行动计划。于是我快马加鞭也奔出城,顾不得那么多我先来到了溧水城,我的几千将士早就在城中待命了,但我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只能让大家再做等待。
没有李秀成我不敢轻举妄动,为了能立即与他搭上线,我开始命令在这一带潜伏的“中军统”人员行动起来,让他们广泛撒网,一定要找到李秀成。
很快中军统的人员便送来报告称李秀成这次是秘密遣回他的大本营苏常那边去了,准备像我一样调集大军从东面开赴天京,并将常州的陈坤书控制住。
这下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之前还真的担心李秀成要“叛变革命”将我告发,只要我们两强联合,那么重塑太平天国的政治还是极有希望的。
但我还是不敢怠慢,立即又赶回了天京城,这次行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但英王陈玉成和辅王杨辅清还蒙在鼓里,到时候他俩会不会支持我们还不好说,我得想办法把他俩争取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刚一回到天京城内,手下人便通知我说英王陈玉成因皖北军务紧急已经告辞走了,辅王杨辅清也打算离开天京,正在驿馆收拾东西。于是我赶紧回到驿馆以期再见杨辅清一面。
“殿下,属下在皖南也有军政需要处理,这次抽身前来天京拜见天王已是不易,还望城王殿下海涵。”杨辅清见到我后说道。看来他以为我是来挽留他的。
“辅清兄说什么呢?瑞城……还想好好和兄弟一叙呢。”我缓缓开口说道。露出了几乎僵硬的笑容,感到很不自在。虽然平素和杨辅清一向称兄道弟,但现在是关键时刻还真不知道他会站在哪边,所以我考虑再三后仍没有把“政变”的计划告诉他。
“殿下,您还记得那个被您抓起来的韦俊吗?”杨辅清突然问道。
“韦……韦俊他怎么了?”我一惊,立即问道。
“不瞒殿下,现在外面盛传天王要重新启用他,由他来主持天京的军务……”杨辅清低声对我说道,“殿下您要小心啊,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兄弟说的有道理,瑞城也得早作准备。”我喃喃地说道。然后我礼貌地把杨辅清给送走了,虽然看的出杨辅清对此十分不满,但把他牵扯进来我害怕到时候弄得不好收拾,况且新下徽州后有了自己地盘的杨辅清也无心留在天京,所以我还是放他走了。
“那韦俊真的要复出?”回到茶楼后我立刻便向刘高喜问道。作为“中军统”天京站的负责人,他掌握了更多的第一手资讯。
“殿下,此事外面虽有传闻,但属下以为都不可靠,我们还是再等等看吧。”刘高喜拿出了他一贯的谨慎作风。
“本王如何能淡定啊!”我说道。我的心里现在确实是又惊又怕,那韦俊是我抓起来的,而他本人又很有军事才能,如果让他来主持天京军务那我要“兵变夺权”就更加困难了,看来是该考虑不等李秀成提前起事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个人推门进来,仔细一看是工作人员宋文,宋文从怀里递出一封密信交给我道:“殿下,这是宫内黄宣承给您的密信。”
黄文英的密信?我赶紧把信拆开一看,坏了,黄文英在信里说天王洪秀全在勇王洪仁达和信王洪仁发的挑唆下终于决定开始对付我,他们不但劝洪秀全重新启用和我有很大过节的韦俊,还要派兵在天京城内搜捕我,准备事成之后给我罗织“谋反”的罪名。而且根据洪氏的计划,两天之内就要动手,洪秀全甚至已经开始着手拟制启用韦俊的诏书。
看了黄文英的信我真是毛骨悚然,洪秀全他们这真是要逼着我造反啊,我还没准备“兵变”他们已经先给我安排了一个“谋反”的角色,看来我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即反击先发制人,抢在洪氏之前动手。我立即在灯下烧掉密信,然后开始思考起事的计划。
就在我思考之际,突然一队士兵破门而入,径直冲了进来,刘高喜赶忙前去阻拦,为首的兵长大喊道:“经举报,你们茶楼窝藏天朝钦犯,我们特来抓捕!请刘老板配合!”
我当时就坐在二楼的桌旁,就在他们破门而入和刘高喜在底下纠缠之际,一旁的宋文立即用眼神示意我,然后伸手指向了屋后面一扇开着的窗户。
我来不及思考,几乎在他们冲上来的同时,一个飞身箭步跳窗而出,窗外是屋后的小巷,没有丝毫准备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虽然肩膀和胳膊跌得十分疼痛,但好歹只是二楼并不碍事。
就在这时我听到他们在楼上大呼:“他在那儿!”“快抓住他!”“别让这家伙跑了!”
听到那帮兵士的叫嚷,我赶紧连滚带爬地向巷子深处逃去,一路上心砰砰直跳,心想本想先发制人,可还是让他们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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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两败之谋
面对纵横交错的街头巷尾,我几乎慌不择路,终于跑出了小巷来到了大街之上,此时的街上已经布满了小型的巡逻队,为了不被发现,我只得脱去外衣,一身便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巡逻的队伍并没有注意到我,但我此时也不知道该上哪去,看来自打我白天回城之后就一直被跟踪监视,现在他们端掉了我的“中军统”联络站让我很难再在天京城内立足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出城。
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巡逻队,天也不早了,这么逛荡也实在不是个办法,正在我思来想去不知所措之际,西王府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对,就去西王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西王府作为曾经软禁过我的地方,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还会回来。果然西王府的守备并不严密,于是我蹲在墙角等着王府出去采购的仆人们回来,像上回那样佯装成仆人大摇大摆地骗过守卫混进了王府。
洪宣娇虽然表面上站到了我这边,但还不能确定她究竟向着谁,一旦她把我卖了就彻底完了;所以我并没有与她见面,而是悄悄地向她的房间潜行。
我一路摸到了洪宣娇房间的外面,躲过了她的几个贴身仆人,悄悄靠近她房间的窗子希望看看她在做什么,我仿效古装片里那样把手伸到窗户上希望抠开一个小洞,结果只是轻轻一碰,窗户纸却吱的一声裂开了个口子。
吓得我赶紧蹲下身子以期不被发现,看来古装片这次是真的坑了我了。
“瑞城兄,别躲了,你来看小妹就直说呗,干嘛和小妹玩捉迷藏啊?”房内传来了洪宣娇轻柔的声音。我知道藏不住了,只好灰头土脸地站出来,道:“瑞城半夜造访西王府还请西王娘恕打扰之罪。”
“难以想象,顶天立地的城王现在居然还能想起小女子。”洪宣娇笑着说道。话里不乏嘲讽意味,让我听得十分难受。
我一愣,不知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半天后蹦出一句:“西王娘说笑了,瑞城现在……”
“城王,你现在可是我天国的通缉要犯,我要是把你交给洪仁达他们我想城王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洪宣娇说着走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提到这事我就郁闷,我颤抖着问道。而洪宣娇早已是一把把我拽进了屋里,她轻巧而麻利地关上了房门,道:“殿下可小心别让别人看见。”
进了屋暂时安全了,于是我赶紧问道:“今天白天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帮人为什么抓我?”
“城王,您还不明白吗?勇王和信王已经开始密谋除掉您了,他们现在已经先发制人了,只要您落到他们手里定然不会有好下场。”洪宣娇淡淡地说道,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那我该怎么办?”我赶紧问道。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我手里了。
“赶紧出城呗,出城去调集您的人马杀到天京来,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洪宣娇说道:“勇王和信王欲置您于死地,还有那个韦俊,他可是您亲手抓进来的,他一上台您就再也没机会翻身了,现在不动手可就再没机会了。”
“此言极是,那本王现在该怎么出去呢?”我又问道。
“这个容易,小女子有王兄御赐令牌,瑞城哥你就跟着我一起走吧。”洪宣娇说道。
洪宣娇早已备好了马车,她安排我躲在了她的车里,于是我便跟着洪宣娇一路奔波,我心里清楚现在我的命就掌握在她手里,但从之前已经看出来她现在还无害我之心。要不早就动手了。
洪宣娇的面子果然好用,一路上天京巡逻的侍卫都不敢过问,在她的指挥下,马车居然畅通无阻地驶出了天京,在天京郊外,洪宣娇叫停了马车并把我放了下来。临走时她嘱咐道:“城王殿下,打倒勇王和信王就靠您了,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她顿了一下又说道,“您应该知道怎么走了,恕小女子就送你到这里。”
于是我狼狈地被放了下来,来不及和她客套,我又踏上了逃亡之路,一路上低身潜行,躲过了零散的几个天京城外驻军,一番奔波后,溧水城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来这作甚?”城上士兵见我鬼鬼祟祟,大声对我喊道。
我本来想高喊我就是城王,但仔细一想,不敢有丝毫大意,便说道:“小的是天京来的,是你们钟将军的朋友,现在有急事相商,请速让我进去见钟将军!”之所以不表明身份是因为害怕打草惊蛇。
城上的人不敢怠慢,立即开了城门,几乎是把我押解着送到了县衙,县衙里钟万信和周国虞都在,一见到我他俩赶紧行礼。
“殿下,您怎么从天京出来了,莫非是……”周国虞问道。
“是的,勇王和信王已经抢先了一步,他们要罗织本王谋反的罪责,现在正在全城搜捕本王,幸好本王跑得快……”我说道。
“没想到这二厮竟如此歹毒,殿下,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这就杀进天京,让他们付出代价!”周国虞气愤地说道。他的数千人马已经在溧水集结,随时可以发动“兵变”。
“是啊殿下,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卑职坚信天王陛下一定会理解我们的。”钟万信也义愤填膺地说道。
眼见两员大将都已热血沸腾,大家都已磨刀霍霍,我也瞬间热血澎湃起来,心里开始思量着要是现在真的一不做二不休杀进天京是不是就能……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韦昌辉、秦日纲他们的下场就浮现了出来,也许现在真的不是铲除洪秀全的最佳时机,还是借着打击洪仁达和洪仁发先削弱一下洪秀全吧。
突然从后堂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殿下,这回您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一个美貌的红衫女子从后面飘然走出,不用想,她就是之前帮过我的洪秀全的女儿洪天娇,也是钟万信的娇妻。
“瑞城见过天长金。”我低头行礼道。洪天娇摆摆手道:“城王殿下不必客气,我倒是好奇天京城守备这么严您这回不会又是缒城出来的吧。我走时父王和两个叔叔可都已下了抓您的密令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洪天娇此次到溧水是来通风报信的,她甚至比黄文英更早知道了洪仁达、洪仁发他们的阴谋。
“是西王娘把我救出来的。”我说道。
“哦?我姑姑恐怕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您吧?城王殿下您可要想明白了。”洪天娇笑着说道。
让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迷糊了,那洪宣娇本可以置我于死地,但她却屡屡帮助我,看来确实有所图谋。我陷入了沉思,这个洪宣娇是个极有心机的女人,她一定是在利用我。我仔细推敲她今晚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越发感觉这临走时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最为蹊跷。
“打倒勇王和信王,不要手下留情!”就是这句话。
洪仁达和洪仁发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兄长,况且很多事情还要依靠于她,为什么洪宣娇要怂恿我打倒他俩呢?而且按洪宣娇的意思是要劝我彻底解决他俩。
想着想着我的心里开始越发的不安,我隐约感觉洪仁达和洪仁发就像当年的杨秀清,而我就像当年的韦昌辉,如果我和洪氏撕破脸皮,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定需要有人出来收拾朝政。而天王洪秀全此时已经封了萧有和为幼西王,让他辅佐幼天王,但这两人还都是小孩,作为名义上的姑姑和母亲,到那时恐怕洪宣娇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垂帘听政”了。
好一个洪宣娇,没想到她这般帮我就是为了让我当第二个韦昌辉,好一个“两败之谋”,想让我和洪氏兄弟一起玩完;还好洪天娇的提醒使我看出了阴谋。在处理洪仁达和洪仁发的问题上我不能像当年韦昌辉那样武断和残暴,定不能让洪宣娇的阴谋得逞。
所以我决定将计就计,并不急于发动政变,而是加紧联络李秀成他们,这样就能尽可能地保证我此次政变的成功几率,也让那洪宣娇不会借我上位。
一连几天我都待在溧水城没有动弹,一来要等李秀成,二来是要观察天京的动态。尽管洪仁达和洪仁发还在全力地搜捕我,但没有抓到我之前他们不敢公然给我添加罪名。而洪宣娇希望我像韦昌辉那样脑子一热带着一帮人冲进天京找“发达”兄弟算账的企图也就此流产了。
现在的局势依旧不明朗,我虽然已经是箭在弦上,但还不敢贸然发射。
两天后的下午,当太阳已经开始缓缓下落之际,几骑快马出现在溧水县城城下,为首的正是忠王李秀成,一旁的是他的堂弟侍王李世贤还有他的义子忠二殿下李容发以及几个贴身亲兵,看得出李秀成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我赶紧把李秀成迎进城内,一开口便问道:“忠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李秀成答道:“回殿下,属下已经控制了天京周边的一些村镇城市,只听您一声令下,属下这就带人去夺了天京守军的兵权,为您开路。”
“天京周边的守军加起来至少也要两万,城里还有五六千的兵力,忠王殿下准备如何夺取?”我看他信心满满便问道。
“回殿下,属下认为应当先内后外,先难后易,先夺取城内守军的兵权。”他顿了一下说道,“属下以为城外的兵权虽然好夺,但一旦我们动手,城内必有察觉,到那时若他们紧闭城门,那我们就真成‘谋反’了。”
我点点头道:“有道理,本王已有决定,今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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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强夺天堡
在我的率领下,我、李秀成、周国虞和李容发率领数千精兵乘着夜色向天京城悄然进发,前几次都是灰溜溜地从这座城市逃出来的,这一次,我要改写历史逆转未来。
按照李秀成的计划,我们要先行夺取天京城内戍卫禁军的兵权,所以要想办法先绕过天京城外的各要塞,否则就会打草惊蛇。尽管早就拿到了准确的兵力分布图,然而一个严峻的问题出现了——这么多人要想一声不响地攻进天京就必须拿下天堡城。
天堡城位于南京太平门外紫金山西峰山顶,筑于绝壁之间,可以俯瞰全城,是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便着力修建的军事要塞,也是拱卫天京的重要屏障;我这数千人要是就这么进京一定会被居高临下的他们发现,所以在进军天京前必须先把这里拿下。
“殿下,天堡城那头与地堡城等许多要塞相呼应,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惊动他们也就惊动了其他人。”李秀成提醒道。
“天堡城守将是谁?”我问道。想看看能不能从别处找到突破口。
李秀成想了片刻,开口道:“夏宫正丞相何震川!”
“何震川是何人?我们能否争取?”我又问道。
“殿下,据卑职所知这个何震川是秀才出身,早年做过一些文职工作,这些年也开始帮办军务;此人虽是文士出身,但打仗毫不软弱,曾多次配合作战,重创了江南大营,天堡城在他的经营下也是固若金汤,十分牢固。”李秀成简单介绍道。
就在这时,周国虞开口道:“殿下不必忧虑,属下这就带人上山去,若那个何震川不肯投降属下就一刀斩了他!”
“周将军不可,”见周国虞这么鲁莽我赶紧制止道,“想来天堡城对我们和天京的事情还一无所知,还是本王亲自上山游说他吧,想这何震川也未必不会支持我们。”
“殿下,这太冒险了!”周国虞说道。
“是啊,要不属下和周将军陪您一起上去,一旦有变也好有个照应。”李秀成也开口道。我点头同意。
于是我和李秀成、周国虞三人换下马匹,轻装向紫金山上的天堡城要塞进发,为了防止天堡城守军发觉,我们没再带别人。害怕何震川变卦,我们都在身上带了火器以备不测。
顺着小路一路爬上了紫金山,天堡城要塞渐渐映入眼帘,城上的一队太平军士兵正没精打采地来回巡逻着。如果没有我们,这也许只会是又一个平淡的夜晚,但正是我们的到来打破了这原有的平静。
“快看,城下有人!”一个士兵喊道。其他几个人闻讯也赶了过来。见到我们三个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忠王李秀成,这位是城王殿下,我们有紧急要事要找何丞相商议!”李秀成开口道。与此同时我和李秀成都亮出了王爵的令牌,城上士兵从没见过这架势,赶紧跑去报告何震川去了。
过了许久,天堡城的大门打开了,一位穿着太平天国官服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众兵士出来了,男子一脸愠气睡眼惺忪,显然是才被叫醒,他就是天堡城的守将何震川,见到我们他很不耐烦,几乎要指挥手下把我们拿了,但看到我和李秀成的令牌后,他惊呆了。
何震川赶紧跪下,颤抖着说道:“卑职不知城王和忠王二位殿下深夜造访,有失远迎多有怠慢,还请二位殿下恕罪。”
“起来吧!”李秀成开口道,“城王殿下和本王突有要事要与何丞相相商,还请何丞相多多配合。”李秀成的话趾高气扬,在气势上就把何震川死死地压在底下。
何震川起身,恭恭敬敬地躬身道:“两位殿下里面请。”
于是我和李秀成、周国虞快步进入了天堡城堡垒,在里面能够一清二楚地看到天京城内的动态,历史上湘军围攻天京时就是在夺取了天堡城之后架设大炮向城内开火打垮了天京守军的心理防线。
天堡城的厅堂内死一般的寂静,何震川把我们三人请入座后大家彼此一言不发,虽然李秀成和何震川都面无表情看不出态度,但此时的我已是冷汗直流,在场的何震川亲兵也都握紧了兵器,空气瞬间凝固到让人难以呼吸。
僵持了片刻,何震川率先开口道:“不知二位殿下这么晚到卑职这里来有何指教?”
我刚要开口游说,李秀成用眼神制止了我,我只好把嘴巴又闭上了。李秀成又向何震川投去一个眼神,何震川一愣,思索片刻后挥挥手对周围的亲兵们说道:“你们都回自己岗位去吧,没有本相命令不得打扰。”
撤走了亲兵,我终于可以开口了,我起身说道:“眼下勇王和信王当政,我天国政治被搅得乌烟瘴气,此事何丞相应该有所耳闻吧?现在他俩还打算谋害我们以挑起第二次内讧,于是本王和忠王决定进京‘清君侧’,澄清我天国吏治,还望何丞相理解和支持。”
我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那洪仁达和洪仁发早已丧尽人心,所以我感觉何震川应该会“爽快”答应,然而听了我的话何震川却默不作声,开始低头沉思并不表态。
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对,莫非这何震川是洪氏的亲信或是耳目,于是我赶紧把目光投向李秀成和周国虞,向他们征求意见。周国虞已经把手伸进了衣兜,我知道他已经握住了手枪,如果何震川不从他随时可能掏枪开火。
“何丞相是明白人,这个时候应该站在哪边你心里应该清楚!”李秀成开口说道。和他之前的态度一样,忠王依旧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似乎何震川只有投降一条路。
照眼前这个架势,一般人八成也就妥协了,至少也会先敷衍着进行观望,然而这个何震川却不是一般人,他自始至终都在仔细思考,似乎要一下拿定主意。
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何震川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说道:“城王殿下,忠王殿下,卑职明白你们是希望卑职放你们进城;但恕卑职身负守卫京城要职,不能从命!”我听了一惊,坏了,游说失败了。何震川又开口道:“如果二位殿下非要像北王那样进京屠戮,就请从何某人尸体上过去吧。”
“何丞相三思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起兵,本王和忠王只是进京匡扶正义,绝不会滥杀无辜,孰是孰非还望何丞相想清楚!”眼见这个何震川还真想不明白个中原委,我赶紧劝说道。
“殿下不要再说了,何某已经想清楚了,没有天王的命令何某不会让任何军队进城;恕何某不能从命!”何震川挺直腰板厉声说道,“城王殿下,忠王殿下,何某敬二位是我天国当世英豪,您二位要想造反卑职自然无法阻拦,但还请二位明白,卑职承蒙天王陛下厚恩为京城镇守大门就有责任保证天京城不被进犯,所以何某是不会放任何人进城的!除非……”
眼见这个何震川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早就不爽的周国虞已经一把上前,一只手迅速按住何震川,另一只手则立即掏出手枪抵住了何震川的下巴,俨然一副警匪片里劫持人质的匪徒的模样,何震川再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出身,在周国虞面前显得手无缚鸡之力,瞬间已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我也伸出手来制止周国虞,让他不要开枪,但何震川还在不停挣扎着,而且嘴里大喊道:“开枪啊!杀了我你们就能进京了!开枪啊!”
见到眼前这幅景象,就连一向沉稳的李秀成也有些目瞪口呆拿不出注意,而我立即示意周国虞让何震川安静点,周国虞毫不犹豫,一拳便把何震川打晕在地。
慌乱之中我还是想到了对策,虽然何震川不从,但他的手下未必不会不从;“快,把他绑到椅子上,堵住嘴!”我吩咐道。李秀成和周国虞立即行动起来,我低声说道:“一会出去我们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忠王去把巡逻的士兵稳住,国虞去山下调集援军,让大家先到天堡城来。”
于是一切按计划行事,我留在堂内看着何震川,李秀成和周国虞出去求援,为了能让援军顺利进来,李秀成在天堡城拖住巡逻的队伍,周国虞下去找人。
“何丞相没和您一起吗?”门外的士兵见李秀成和周国虞出来开口问道。
“你们何丞相正和城王殿下在里面谈论要务,本王出来巡视巡视,你们谁能给本王带路,本王日后定向天王美言给你们升职。”李秀成从容地答道。周围的兵士一听都很高兴,立即围了一小撮到李秀成周围,李秀成见状顺势走上城楼,来来回回四处指点,开始搅乱巡逻的守军。
而周国虞此时则已悄悄潜出天堡城,他下到山下汇集了五千人的队伍,带着大家向天堡城发起冲击。
乘着夜色加上李秀成的捣乱,天堡城的守军并没有注意到周国虞部的动态,直到大队人马来到城下,才有兵士发现。
“不用请示何丞相了,他们是本王的卫队,现在就开门放他们进来吧!”李秀成下令道。
守城士兵没有看出破绽,也没多想便打开了城门,霎时间大批人马蜂拥而入,守城士兵大惊,忙前来询问李秀成。
李秀成笑而不语,伸手指指门楼,此时我已站在门楼上,高声说道:“天堡城的弟兄们,今晚本王给你们放一天假,不用你们巡逻了。”说罢我一挥手,我的人马立即接管了天堡城的防务。
遣散了何震川在天堡城原有的守军,我留了一部分人马留守天堡城继续关押冥顽不化的何震川;拿下了天堡城等于是没了后顾之忧,于是我本人和李秀成、周国虞率精锐三千加紧向天京城进发,此时的夜色依旧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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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兵变进城
拿下了天堡城,通往天京道路上的阻碍消失了,怀揣着难于言表的激动心情,我和李秀成、周国虞等人率领我的三千精锐快速向天京城进发。
在城外,又一支人马与我们打了个照面,为首的是李秀成的弟弟李明成,我知道李秀成一定不会让自己的部属错过这次创造历史的机会,他早先安排了李明成从东面的镇江调集了三千“李将军”骨干前来;于是我们很快便在天京城下汇集了一支六千多人的队伍。
将士们的脸上充满了激动,他们骄傲地打出“城王”和“忠王”的军旗,作为眼下太平天国最强大的两个实力派,我和李秀成的联手自然意义非凡。我知道没李秀成我自己很难办成这件事,而李秀成没有我也不敢站出来反对洪氏。
此时天还未亮,乘着逐渐消散的月色,我们开始对天京发起最后的进攻。
天京城南的七桥瓮大营成为了新的进攻目标,原因只有一个,这里是天京守军的总部。控制住这里也就控制住了大半的天京守军。
七桥瓮靠近秦淮河,原本是江南大营围攻天京时张国梁部的驻地,江南大营覆灭后,太平军全面接管了这里;洪仁玕上任伊始推行的军事改革把天京守军逐步推到了城外,扩大了防守范围,因此地理位置相对居中且军营完备的七桥瓮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天京守军新的指挥部。
按理说作为指挥中心的七桥瓮军营应该守备严整才对,但从之前钟万信送来的地图标注和“中军统”细作的调查发现,其实这里现在不过只有一千余人而已;盛夏的金陵酷暑难耐,再加上如今战事宽松,很多军营的将士都被遣散“放暑假”去了,所以对面的七桥瓮军营里就只剩下一千余人了。
总管这里的是天朝九门御林京畿统管李春发,在此之前我也与这个李春发打过交道,他给我的印象就是“洪秀全死忠”,作为洪秀全的亲信和现在天京守军的实际统帅,要把他给拿下自然不是件容易事。
但此时的李春发和他的七桥瓮一千多兵力尚蒙在鼓里,于是我和李秀成各领一军,分两路包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们便挥军包围了大营并控制住了守军;为了避免事态向极端方向发展,我像对付天堡城那样,命将士们不得轻举妄动,所有的守军被缴械后便被我们遣回了营里,就这样没有流血便控制住了七桥瓮军营。
当我步入中军大帐时,里面已经传来了李春发和李秀成的争吵之声,只见二人此时已是争得面红耳赤。“好了,现在城王殿下来了,看你交不交兵权。”李秀成见我进来后道。
李春发则紧握天京守军的调度令旗,看了我一眼,厉声说道:“二位殿下,卑职再重申一遍,卑职受天王陛下之命护卫天朝首都,卑职直接听命于陛下;就算您二位位高权重,也无权过问我京城天兵事务。”好一个李春发,竟和何震川一样,也是咬紧了牙根坚决不从。他这副“忠于职守”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
“李统管,本王和忠王此番进京不是谋反更不是叛乱,只是顺应民意罢免庸官而已,还望李统管认清形势。”我开口劝道。本来我就对这个李春发没有好印象,所以也没指望他会投降,但作为王爷还得摆摆“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样子对他进行一下游说。
“城王殿下休要再说了,卑职坚决不会交出令旗,如果二位定要发动叛乱,就请先取下我李某人的项上人头吧!”李春发高声说道。居然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大概知道自己是洪秀全的人,我们不敢拿他怎样,所以他的话语里语气明显加重,听得着实刺耳。
我对他也不再客气了,开口道:“李统管的人头本王不会要,但本王可不保你能留得住。”我的意思是像他这样的顽固分子我计划在政变成功之后成立一个军事法庭,把他扔到那里去;说罢我一挥手对身旁的周国虞道:“国虞何在!”
周国虞早就按耐不住,得我命令后立即箭步飞身,一手按住了李春发,李春发虽然长年担任文职,但毕竟早年也是行伍出身的,会些拳脚;他立即摆臂格挡,把周国虞推后了几步,另一只手握紧令旗侧身欲逃出营帐。眼见他朝我和李秀成这边跑来,如果放他过去就让他逃出营帐了。
我立即到身上去抓手枪,但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李秀成迎面飞起一脚正中李春发膝盖,李春发登时倒地,手中的令旗也随之摔落。李秀成不愧也是出身于行伍,身手十分了得,李春发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周国虞指挥一众亲兵上前快速将李春发按住,而李春发虽然已经被擒,但嘴里依旧喋喋不休,他喊道:“你们这是谋反!天王陛下还有勇王和信王不会放过你们!谋逆者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顽固的家伙被拖走之后,我和李秀成立即指挥人马重新集结,此时此刻东方的天际已经微亮,但太阳还没有升起;我知道行动必须加速了,否则等到天亮了一切也都暴露了。
乘着最后的一片夜色,我和李秀成指挥五千精兵向天京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很快这座太平天国的都城便映入眼帘;天京,今天的南京,是我梦开始的地方,然而每一次到这里我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甚至是担惊受怕,但现在我却以另一种姿态重新回到了这座城市。
确切地说是我们回来了,见到我和李秀成、李明成、周国虞等人率领的大军,天京城上本来睡眼惺忪的守军立刻精神起来,连日的全城戒严让他们都精疲力竭。
“我们是城王和忠王的人马,奉命进京执行公务,已获天王陛下和李统管的许可!”李秀成高声喊道。我和李秀成同时亮出王爵令牌,城上的士兵见到真是我俩立即显出些许激动之情。
“你们说有许可,可否展示?”守城士兵还是按照惯例询问道。
李秀成立即挥舞起刚刚从李春发那里抢来的令旗,太平天国的主帅令旗相当于虎符;城上的守军见了不敢怠慢,很快便打开了天京城门。
我和李秀成立即指挥部队入城,进入天京之后,一切开始按照我们预先计划的进行。李秀成、李明成兄弟指挥人马拿着令旗去控制全城守军,而我本人则和周国虞带队直突几个重要目标,这其中包括天王府、勇王和信王的府宅以及馨园府宅,前两者自然是要控制住洪秀全和洪仁达、洪仁发他们,而后者则是为了控制住韦俊。自打韦俊叔侄被押解回天京后便一直被软禁于此,洪秀全并未过多责怪这位昔日的功臣,只是把他隔出政治中心而已。
此前一直有消息称洪秀全打算重新启用韦俊来制衡我,韦俊的能力我心里十分清楚,为了把这个潜在的对手扼杀在摇篮里,我果断派兵包围了馨园的官邸。很快兵士报告称韦俊本人还在里面,拿住了他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进兵的过程可谓波澜不惊,天京城虽然禁严多日但见到令旗无不拱手称臣,于是李秀成便把城内的武装力量全部遣散,很快我们的联军便彻底控制了这座城市。天王府的禁军是城内的诸多武装力量中较为棘手的,他们直接听命于洪秀全,所以在这里李春发的令旗失去了作用。
但我们的最大优势就是这支禁军只有两百人的规模,且他们分守在天朝宫殿的各个角落;所以对付他们并不费力,由于天王府里除了洪秀全和他的几个小儿子外再无男丁,所以很快他的禁军便被制服。天王府也已在我的控制之下。
此时天京城内的巡逻队伍已经悉数换成了我们的人,我立即想起之前曾安排了“中军统”天京站在我进城时接应,但始终不见他们出来,于是我亲自赶到刘高喜的茶楼联络他们。
令人意外的是茶楼早已人去楼空,茶楼的门上甚至还贴着刑部的封条;我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一定是上次被跟踪后他们被捉拿了;于是我立即率部来到刑部大牢,把关押在里面的刘高喜和宋文给救了出来。
灰头土脸的刘高喜一见到我并没有先表感激,他立即开口道:“殿下,您交给属下的二十张布告被属下藏在茶楼掌柜的地板下面,您快去看看它们还在不在。”
我立即想起此前曾给了他二十张文告,嘱咐刘高喜他们在我进城时在全城张贴,现在已到了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我心里清楚这批文告要是被洪氏搜去后果一定是灾难性的。
于是我立即跑回了茶楼,一脚踹开房门破门而入,在两个亲兵的帮助下撬开了地板,谢天谢地这些文告还在这里。
于是我毫不犹豫,立即指派手下人将这批文告贴在全城各处,让天京的人们知道我们今天起兵的目的。
我在文告中如是阐述:自勇王信王上任以来,朝政混乱,而此二人实无治国之才,违法乱纪无恶不作,今我城王忠王顺应天时,进京匡扶朝纲,维护正义,审判奸邪,启用贤能。而这篇文告最致命的地方便是结尾,我在结尾写道:“盖西洋富强胜我中华千里,是以有立法,然后有先进之技;有先进之技,然后立威盛之功。立法者,以法治国也,虽王侯将相者,亦须严法令,若不如此,则民可依法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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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制宪会议
当旭日东升之际,天京城的市民像往日一样醒来,但这一天他们注定不会像往常一样度过,因为当人们走出家门时,一切都变了。
此时的天京城,“城殿”和“忠殿”的旗帜已经在城头飘扬开来,在街市上巡逻治安的是城王和忠王的人马;人们的目光早已被贴满全城的文告所吸引,在文告中我对整个事件做了详细的解释:此次我和李秀成联手起兵进京“勤王”,是为了推翻昏庸的勇王和信王,重新建立爱民护民的政府,同时宣布从今以后将以立法治国,任何人不得凌驾于法律之上。
前面的几点是我之前和李秀成早就商量好的,而后面的立法强国是我自己加的,我知道如果不拿出一些措施来限制天王洪秀全的话,洪仁达和洪仁发这样的事情迟早还会发生。
天京城东南的针巷口广场上,我在这里做了进入天京以来的第一次公开演讲,这里是南王府的所在,由于冯云山阵亡较早,南王府一直处于闲置状态无人打理,所以我进京之后决定以南王府为我的办公居住场所。在演讲的头半段我怒斥洪仁达、洪仁发的卑劣行径,并拿出了陈学书书信等一系列证据进行谴责;台下的人们也听得义愤填膺,由于洪氏兄弟平日里经常欺压百姓,所以大家对我报以了雷鸣般的欢呼。
“城王英明!”“追随城王!”的口号响彻云霄,听得我十分得意,对自己更是信心满满了。
“何所谓法律?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圣贤,那么就不需要政府了,如果是圣贤统治人,那就不需要任何对于统治的监督了。但我们不是圣贤,为了约束我们的统治者,只有通过法律,才能实现公正公平。”这是我演讲的后半段。我开始为台下的百姓们普及近代的法律知识,这段话改编自美国宪法之父麦迪逊的名言,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话说得这么明白,底下的人群却没有任何触动。麦迪逊说它时很有影响力,但从我嘴里说出来却没人响应。
就这样,我的演讲在热烈中开始,在平淡中收场,很多人听说我要立法甚至立即色变;看来此时中国人的思想真的是保守至极,尽管对奸邪的权贵心存愤怒,但依旧充满“奴性”期待别人救赎。
尽管如此,人群还是用掌声和欢呼将我送了下来,可见我们这次“不流血倒洪”的行动还是深得人心的。结束了演讲后我开始着手处理后续事宜。
第一是成立“太平天国中央法院”,这个法院由刑部的官吏和部分朝臣组成,负责审讯这次行动中被我们拉下马的洪仁达、洪仁发、李春发以及何震川等人。
第二是组建“太平天国立法委员会”,我特地派人去接洪仁玕,然后由他筛选官员负责编撰《太平天国宪法》,而以后我们就将以这部宪法“依法治国”了。
第三是改组天京防务,成立“天京军区”,重新整编天京的守军;话虽如此但其实就是把原来的天京守军进行改编由我和李秀成的部属先行接管而已。
第四是分派精兵加紧包围天王府,切断天王府和外界的联系;因为我心里清楚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十分残酷的,要想实现通过“立宪”来限制甚至架空洪秀全,就必须强迫他同意我的计划;为了增加最后和洪秀全谈判的筹码,我决定先困一困他老人家。
然而就在我部署好了“政变”的后续四步走计划,准备小憩一下时,李秀成突然快步推门走进来了,门口的侍卫那句“城王殿下已经休息了!”根本拦不住他,李秀成几乎是闯进了我的房间。
“城王殿下,这实在不妥吧!”李秀成见到我也不行礼,直接说道。
“忠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殿下,您最初说我们是进京‘清君侧,除佞臣’的,现在为何要提出什么‘立法治国’?这不是公然反对天王的权威吗?”李秀成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说道。我确实曾把“立法治国”的思想和洪仁玕说过,但一直没有告诉李秀成和他的人。从李秀成的话可以看出,尽管此前深受洪秀全怀疑钳制,但他还是对天王洪秀全有着足够的忠诚。
我知道问题变得棘手开来,李秀成是我这次行动最重要的盟友,一旦他“叛变”反戈一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所以我要先稳住情绪激动的他。我故作镇定,微微一笑,道:“本王还以为是何事呢,原来是这个,忠王兄弟不必多虑,且听本王给兄弟你说说这‘立法’。”
“其实本王在此之前和干王商议过这事,当时干王对本王说洋鬼子能够打得清妖割地赔款不止是因为那些被我们看作是奇技淫巧的东西,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制度。”我顿了一下说道,“我们这些贫苦老百姓为何铤而走险起义反抗清妖,还不是为了寻求平等与安定,如果我们不能建立起有效的制约机构来约束政府,即便能够推翻清妖,谁又敢保证我们天国政府的接班人能让江山永固?”
李秀成被我的一番话惊得陷入了沉思,虽然我的话讲得不明白,他也没接触过“启蒙思想”,但李秀成依旧为我的“新思想”深深折服,他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我,想不到对面的我不但精通军事还善于政治。
“殿下,话虽如此,但做起来又何尝容易啊?”李秀成苦笑着说道,“我们这是在做前无古人的事啊,一旦不成我们必将永世不得翻身啊。”听得出李秀成虽然也对“立法强国”有些许赞成,但他还是摆脱不了原有的“忠君”思想,不愿与洪秀全对着干。
“这事我已经跟干王商量过了,天王陛下从今往后依旧是我们的天王陛下,是我们太平天国的元首,但具体的日常政务则不由他老人家过问,而由我们这些臣子完成,人民大众可以按法律监督我们,如果是庸人当政也能及时罢免之。”我继续说道。在这段话里我其实是向李秀成阐明了两点,第一是有洪仁玕参与成功几率比较大,第二便“革命胜利”后能够不再受洪秀全钳制好处大大。
终究是**裸的利益摆在面前,李秀成仔细思索后认为也别无他法,于是便答应与我联合进行“君主立宪”。因为一旦完成立宪,由于我和李秀成的声望在伯仲之间,所以到时候我们便可以除去天京在我俩身上加的枷锁。
于是这天晚上在南王府这个“革命总部”,由我、李秀成和洪仁玕出席的“制宪会议”在我们三人之间秘密召开,李秀成和洪仁玕之前虽然有些过节,但现在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也不再敌视,寒暄之后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我拿出了我白天起草好的《太平天国宪法开篇总述》,其中规定道:第一,本法律是太平天国最高法律,任何人无论贵贱皆需遵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第二,太平天国政体实行君主立宪制,天王是天国最高元首,王位世袭,但天王本人亦必须遵守本法令。第三,天王是宗教领袖兼万民之主,但其本身无权参与行政,政事皆由诸王议会及其下设委员会负责,议会议长为诸王议会的元首。第四,诸王议会的议长由诸王选举产生,由天王任命,负责总理政务;任期为五年,由人民监督。第五,天王无权干涉政事也无权征税开科,无诸王议会同意天王不得离开天王府。
“殿……殿下,这些都是您想出来的?”洪仁玕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
“是的,干王殿下您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本王的思想没您那般先进,所以本王能想到的只有这些,都是基于我国国情提出来的。”我说道。我的这个立宪的设想虽然是借鉴了英国的君主立宪制,但一定程度上还是有很大原创性的,首先我不设“首相”,因为太平天国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政党,而且首相一词太大,我害怕自己到时候威望不够不能当选。其次是这个诸王议会,在现在这个战乱的背景下,如果实行什么三权分立之类的东西就是自取灭亡,所以我决定把权力集中到一线的诸王手里,让内行来领导自然很合理,而且我十分有信心当上这个议长,因为它是由我们几个王爷选举产生的,我相信我在这几个王之中的威信。
“殿下,您这么对待天王陛下是不是太过火了?一点权力不给陛下留?”李秀成谨慎地问道。
“秀成啊,你仔细想想历朝历代无不是创业者打江山,后来者丢江山,等到我们后面几代出现了昏君我们天国不是也逃不过灭亡的历史规律吗?现在我们通过选拔,用时代的精英来替天王陛下守江山,这样天王的江山才会永固万年啊!”我说道。
洪仁玕和李秀成听了我的话都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洪仁玕才点头道:“殿下说得有道理,也只有这样洪氏的江山才能真正永固。殿下,小弟决心坚决支持您改革,不给王室留权力。”
洪仁玕果然是见过世面,很快便想清楚了。英国人两百多年前还杀了他们的国王,可就在立宪之后国王淡出了政治,王朝经过了两百年依然相安无事,而英国如今还成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这些洪仁玕都看在眼里,所以他经过一番思索后终于决定支持我。
李秀成就没那么聪明了,但他也是反复权衡利弊后也知道架空洪秀全但不推翻他仍尊其为主,即把权力掌握在了自己手里,又不至于被扣上“逆臣”的帽子。于是他也同意了。
于是我们三人商讨到深夜,最后达成共识,就是先稳住天京局势,再想办法劝说或者逼迫洪秀全同意这个宪法,最后召集诸王进京组建诸王议会选举议长重树太平天国行政体系。
而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想办法说通洪秀全,我知道这对嗜权如命的洪秀全来说一定非常困难,但事到如今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不能再回头了,洪秀全是一定要架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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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法庭英明
八月的南京,初升的骄阳无法改变天朝宫殿里的紧张气氛,天王府金龙殿上,死一般的沉寂。按理说这个时候应当是满朝大臣上朝的时候,但今天的大殿上却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而已,他们都是天王的近臣和亲信。
“混账!这帮畜生,反了他们了,敢到朕这里闹事,朕定要向天父禀告他们的罪行,让天父带天兵把他们全抓起来,全都斩立决!”坐在龙椅上的洪秀全愤怒地吼道。现在的天王府已经被“兵变”的人马团团围住,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
“陛下您息怒,喝杯茶消消气吧。”一个侍女递上茶杯道。
啪!洪秀全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愤怒地说道:“传朕令,让干王还有勇王和信王他们进来见朕!”
侍女一惊,吓得赶紧跪地请罪,吞吞吐吐地说道:“城……城王和忠王的人不许任何人进来或出去。”
“混账!”洪秀全气得起身直跺脚,怒吼道,“快,快,现在就传朕的命令,全城捕杀冯瑞城和李秀成这两个逆贼,一个不留!杀逆贼者朕必有重赏!”
看着洪秀全怒不可遏的样子,侍女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然后赶紧起身快步逃走了。
过了许久洪秀全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根本无法实现,恨得咬牙切齿的他只得无奈地再次召来了负责传令女官,无奈地说道:“传朕令,让冯瑞城和李秀成进来见朕。”
政变的第三天,我和李秀成几乎同时接到了手下送来的洪秀全要求召见我们俩的文书,李秀成立即找到我,不安地说道:“殿下,陛下要见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不见,”我直截了当地说道,“先把外面的事处理好了再见陛下也不迟。”
我的意思是暂且先把洪秀全软禁起来,这样可以慢慢消磨他的意志,为之后逼他同意立宪增加筹码。而外面的事指的就是组建“太平天国中央法院”,由于我对天京的政务并不了解,所以法院中的成员的选拔名义上交给了洪仁玕和百姓推举,但由于黄文英等人已经事先安排妥当,所以法院的官吏大多都是“亲”我的,可以说这个法院现在就是由我一手操纵的打击政敌的工具。
洪仁达和洪仁发是在大军进城当天几乎从被窝里被拖出来的,作为民怨最大且本次行动表面上的目标,这两个哥们儿自然成了最先送上法庭受审的。当“发达”兄弟垂头丧气地被兵士们押解上来时,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称快。
主审官是刑部尚书乔彦才,此人是黄文英帮我发展的天京下线之一,也曾为我提供过情报,可以算是我的内应和亲信,本来我是不参与审判的,但为了看看我事先安排得如何,我还是留在了法庭府衙的堂后听听审判。洪仁达和洪仁发被押上来之后,乔彦才惊堂木一拍,惊得洪仁达和洪仁发两人浑身一抖,他俩赶紧跪下,不断叩头道:“小的知错了,还请城王殿下手下留情留小的一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洪氏兄弟立即认错求饶的举动让外面的百姓顿时哈哈大笑。
“这里是‘太平天国中央法院’,城王不在这里,也不管这些,你们现在是由我们法庭审判。”乔彦才说道,“二位起来吧,我们法庭有新规定,审判时不用跪下。”
洪仁达和洪仁发站起身来,他俩渐渐缓过神来,以为是大家害怕他俩是天王长兄次兄而不敢开罪,于是居然慢慢嚣张起来。洪仁达居然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说道:“乔尚书,本王平日可和您无冤无仇,所以咱们现在也犯不着撕破脸,您现在放了我们俩,待到叛乱平定后,我们保证既往不咎,让您继续做您的尚书。否则嘛……”
咣!乔彦才手中的惊堂木一震,“放肆!这里是法堂,岂容你们公然威胁?”乔彦才真的是十分气愤,他差点就要开口叫人把洪氏兄弟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然而关键时刻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因为我之前曾经对他们嘱咐过,法庭之上是不能使用刑法的。于是乔彦才不再理会,继续说道:“下面宣读被告人罪状!”
旁边的工作人员开始站起来念洪仁达和洪仁发的罪状,包括擅权乱政、欺压百姓、强抢民宅民财和收受贿赂。由于罪状太多,宣读用了许多时间,洪仁达和洪仁发越听越怕,不但因为他们要为自己之前的恶行付出被惩罚的代价,还因为这审判是这般“文明”反而让他们不寒而栗。
“诬陷……你……你们说本王这样那样,可有证据?”洪仁达结结巴巴地开口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下面带证人和证物!”乔彦才宣布道。于是从勇王和信王的府宅里搜出来的大笔金银就成了物证,许多被欺压的百姓也积极参与做了人证;然而这些都不能让洪氏兄弟最后低头,他们大声叫嚷着被嫁祸,是别人设计害他们。
陈学书和那封信作为最后的人证和物证登场,洪氏兄弟见了顿时哑口无言,收受贿赂的罪名已是无可推脱,其他的罪责也跑不掉了。
“下面本法庭进行宣判!”乔彦才厉声说道,“天长兄信王洪仁发,天次兄勇王洪仁达,擅权乱政,欺压百姓,收受贿赂等罪已经核实,由于法堂之上态度恶劣,经本法庭研究决定,现做如下判罚,将洪仁发、洪仁达削去一切王位和爵位,没收所有资产,剥夺终身做官权力,发配溧水充军服役十年;至于之前被欺压搜刮的百姓,本法庭宣布情况一经核实将双倍赔偿损失。”
乔彦才宣判之后,在场的所有百姓掀起了震天的狂欢,洪仁达和洪仁发两个人垂头丧气地被兵士押了下去,但此时欢呼的人群已经不再顾及灰头土脸的他俩。大家一齐高呼:“法庭英明!城王英明!”
躲在后堂的我听到人群的欢呼心里感到十分欣慰,我知道现在真是民心变了,天京的市民开始支持我了。
之后被押上法庭受审的是天朝九门御林京畿统管李春发,李春发作为天京城守的卫队长,是洪秀全这么多年来最重要的亲信,尽管他本人并没有犯什么事,但为了打击洪氏的势力,之前不肯主动投降的李春发自然还是被我掌控的法庭推了出来。
“李统管,作为被告,你的罪状是不服从管理,顶撞上司和滥用职权,不过本法庭念及你之前守卫京城有过诸多功绩,所以会对你从轻处理。”乔彦才说道。
“你们这是谋反!你们这是要犯上作乱!乔尚书,看你平时道貌岸然,没想到也会参与谋逆,你们爱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吧,待到陛下重掌局势,尔等都不会有好下场!”李春发对着台上大声叫骂道。
又是一个不服的,乔彦才连拍了几下桌子道:“好了好了,李统管有什么不满以后直接找城王殿下去说吧,现在本庭宣判九门御林京畿统管李春发,滥用职权,不服管理,在法庭上态度恶劣,本庭研究决定撤除李春发京畿统管的职务,改任天京工部协理,并没收一年俸禄!”
听到这个判罚李春发本人也是哭笑不得,他原本都做好被斩首的准备了,没想到对方只是给他降了一级职务,罚点钱然后让他去盖楼去了。
听到这个判罚百姓又是一阵欢呼,然而大堂中央的李春发却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乔彦才不耐烦地连拍了几下桌子道:“李协理,怎么还不走?嫌判罚轻了想让我们押你出去?”李春发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离开了大堂。
紧接着被押上来的是天堡城守将何震川,和李春发类似,何震川只有“不服管理”这一条罪状,他在法庭上的态度还算不错,一言不发一直“冷眼旁观”,像看小丑表演一样,于是乔彦才宣布从轻处理,罚了让何震川做个检讨就能把他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这个判罚可谓轻之又轻,百姓们也又一次高呼“法庭英明!”,何震川也是十分不解,以为会被重罚甚至没命,但他似乎并不买账,始终沉默就是不肯开口检讨。乔彦才不耐烦地说道:“何丞相既然现在不愿做检讨本法庭也不逼迫,过段时间也行,来人,先把他押回去看管起来,什么时候肯认错了就什么时候放了他。”
于是何震川又被士兵们给押了回去,被送回驿馆软禁了起来,而法庭之上像走过场一样又陆陆续续的审判了七八个人,他们中包括几个洪秀全的亲信,但这些人并无实权和实力,所以法庭也都没多追究,让他们认错服管即可;还有几个是地堡城、雨花台等周边驻地的不愿投降的天京守军将领,他们大都被撤换掉了,由我的一些心腹手下们前去接管。
经过一天的审理,天京城内几乎所有的政敌都被这个实际是我实际操纵的法庭给处理掉了,为了保证不再被洪氏纠缠,我指派手下立即执行对洪仁达和洪仁发的判罚,把他俩立即送到钟万信那里去做苦力,而京城里剩下的洪氏都是洪秀全的远亲,像洪仁玕、洪仁政之类的都已明确表示愿意追随我。
于是法庭的事务告一段落之后,“太平天国立法委员会”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洪仁玕出任了这个委员会的会长,他们的任务就是仿效西方各国,制定出太平天国自己的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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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直面天王
“太平天国立法委员会”成立得很快,由洪仁玕任会长负责带领大家制宪,而他们制宪的准则就是我之前提出的《太平天国宪法开篇总述》。
于是之后的一周时间里,我的南王府成了天京实际的行政中心,来来往往的官员向我汇报全国的工作情况,虽然李秀成和洪仁玕也经常来帮助我,但我还是感到身心俱疲。毕竟洪仁玕主要负责制宪工作,李秀成要协调军务,所以我成为了太平天国实际的最高领导人,来自全国的文件都送到了我这里。
这些文件中最令人鼓舞的就是李世贤和杨辅清的文告,他俩在湖州和徽州一齐举起义旗表示支持城王和忠王的行动。其实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李世贤几乎是这次行动的半个参与者,杨辅清和洪氏的关系也有裂痕,他俩站在我这边是正常的。
五王之中已有四王站在一起,尚在皖北的英王陈玉成会作何选择呢?我迟迟等不到来自陈玉成的态度,就在我心里不安时,在府里辅佐我处理政务的刘继盛说道:“殿下不必着急,英王殿下现在尚在皖北与湘军激战,恐怕不能立即回复了。”
我点点头道:“话虽如此,但陈玉成这小子一直以来对洪秀全都是十分忠诚的,本王还真担心他会和我们反目,到时候会让我们理亏呢。”虽然之前曾经在黄州救助过英王,让我在人情上对他有优势,但依然不能保证陈玉成最终会站到我这边,比起李秀成历史上洪秀全似乎更信任陈玉成,而且前不久陈玉成在皖北和湖北的战事顺利时还被封为文衡副总裁,这是一个高级的文官,对于目不识丁文盲出身且向来尊重读书人的陈玉成来说是极大的荣耀。陈玉成当时十分感激发誓誓死效忠。所以我还真害怕他这里生变。
“殿下既然担心英王不会服从,何不先让天王服从,这样一来到时候木已成舟,英王就只能听命了。”刘继盛建议道。
“这事谈何容易?”我苦笑着说道。其实早在进京兵围天王之初我就得到消息称洪秀全十分震怒,一直在宫里咒骂我和李秀成,所以我一直没敢进去和洪秀全对质。不过现在过了一周了,也该试试了,只要拿下洪秀全也就拿下了陈玉成。
于是我思索了良久后决定拿着《太平天国宪法开篇总述》进天王府和洪秀全谈判,只要他肯同意立宪,我保证他继续做天王。
“殿下,用不用我们帮您?”听说我要进入天王府进行最后的谈判,李秀成和洪仁玕一起过来找我,李秀成开口问道。
“是啊城王,王兄他脾气倔得很,八成不会答应您的要求。”洪仁玕也开口说道。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事已至此也不能就这么拖下去,本王决定明日就进殿与陛下商议。至于二位,还是先在外边等本王的消息吧,如果陛下见我们都到说不定会更生气。”我说道。李、洪二人点点头。
“殿下,您一定要跟王兄说清楚,我们此举不是为了夺权,而是为了让他的江山永固,让国家富强!”洪仁玕叮嘱我道。我点点头,心里明白洪仁玕提醒我的这些就是谈判的艺术,要从这方面入手打动洪秀全让他主动就范才是上上之策。
于是在周国贤带领的侍卫们的簇拥之下,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向了天王府,这里曾是太平天国的政治中心,那天跟着蒙得恩第一次来时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只不过今天的天朝宫殿,一切都变了。
蒙得恩不在这里,自打进城之后我就没见过身为赞王的这家伙,不过这并不重要;庭院里已经萧瑟的没有一丝生气,庭院里的过道也没有人打扫,步入金龙殿前的正堂时,把守在宫殿门口的居然是三个手持宝剑的女子。
“你……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天朝宫殿!”其中一个年龄不大眉目清秀的女子说道。从她那柔弱但佯装有力的音调中可以听得出,她本不是干这行的。
“本王是太平天国城王冯瑞城,现有要事进殿面见陛下。”我厉声说道。
刷刷刷,三个女子立即拔出剑来,刚才那女孩说道:“陛下有令,不准任何人进殿,你……你们要是胆敢再靠近一步,休怪姐妹们不客气。”她的话显得绵软无力,但怎么说三个女人都是拿着兵器横亘在了我面前。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们应该是天王府里的宫女或是天王洪秀全的妃嫔,现在被临时组织起来守卫洪秀全;我的手下已经准备拔刀相向了,我挥手示意他们住手,然后开口说道:“本王之前已经派人通知过陛下,陛下应该知道本王要来见他,你们要么进去请示他老人家,要么让开道路,把事情搞砸了谁也担不起。”
三个女子本就害怕,被我这么一说她们小声商量了一番,终于那个年轻的姑娘表示要进去请示一下,于是我便放她走了,过了片刻她出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陛下……有请……城……王殿下进殿,但其余人一概不准入内。
我和周国贤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然后我高声道:“你们在这儿等着。”于是那个年轻的姑娘带着我来到了金龙殿门口,她伸出颤抖的手道:“殿下……里边请。”
隐约看见金龙殿里洪秀全高高地坐在龙椅之上,四周的朝堂空荡荡的;然而我却不敢进去,于是在宫殿的门口我忽然双膝跪地,高声说道:“天王陛下,瑞城这次让您受苦了,还请天王陛下恕罪。”
里面的洪秀全并没有反应,于是我也不动弹,就是跪在门口不进去,过了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了两个手持宝剑的女子,连同我身旁带路的这个年轻女孩,她也用颤抖的手拔出了剑。“对……对不起殿下,是……陛下让我们在这里杀了您,还望殿下宽恕妾身。”
就在三个女人走上前欲杀我的一刹那,咣咣两声枪响划破了宁静,从身后赶来的周国贤及我的卫队把那两个屋里出来的女子用枪击倒了,这个带路的女孩吓得剑也掉在了地上。周国贤此时已是上前将她擒住,并举起手枪欲处决她。
我摆摆手道:“算了,留她一命吧,她们都不是真心想害本王。”于是周国贤命人把女子押了下去,他和几个侍卫陪同我进入了金龙殿。其实早在我们交换眼神之际就感觉有问题,所以周国贤他们在我走了之后便解决了那两个女子并一直跟在我们背后。
进入了金龙殿,终于可以直面天王洪秀全了,此时洪秀全的脸上早已写满了惶恐和惊讶,他企图在殿内设伏刺杀我的阴谋已经失败,坐在龙椅上的洪秀全满身的不自在。
“臣叩见天王,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照旧跪地行礼,但越是这样洪秀全越是害怕。他颤抖地说道:“城胞,朕……一向……待你不错,你这是要弑朕吗?”洪秀全的话语几乎如同哀鸣,可见作为“已经死过多次,被神灵附身”的他对死亡仍旧充满恐惧。
“陛下放心,这里没人敢加害您。”我说道。洪秀全松了一口气,态度有所缓和,开口道:“那城胞你这又是何必呢?有什么事不能和朕说,非要兵戎相见呢?”
“陛下不知,我天国实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所以瑞城也是迫于无奈才铤而走险,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国富强,让陛下您的王位稳固。”我说道。充满口是心非。
洪秀全满脸写着疑惑,打死他也想不明白我到底要干什么,他问道:“瑞城你究竟是意欲何为啊?非要把朕的天京给占了,把朕的宫殿给包围才行?”
我从身上掏出了《太平天国宪法开篇总述》,说道:“瑞城和其他的同仁们研究认为,让我天国富强的唯一办法就是推行这个法令,还请陛下过目,没有问题就请陛下起草批准实行的诏书。瑞城自会撤去宫殿外的人马。”
洪秀全接过文书,看了一会儿不禁脸生怒色,但碍于我在他没有发作,只是颤抖着说道:“朕受天父之命来到人间解救尔等苍生,尔等为何要这般对朕?”
洪秀全又分不清现实,开始想宗教了,我说道:“陛下,我们这也是想帮您分担政务,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庸人当政,保证我天国的繁荣昌盛,让陛下的王位坐得安稳。”明明是夺权架空我却把话说得很漂亮。
洪秀全道:“城胞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这也太……”洪秀全却不肯交出权力。
“如果陛下不答应,那么外边的天国人民恐怕也不会答应,勇王和信王的下场陛下您知道吧?”我开口说道。
洪秀全吓得浑身一抖,他早就听说了两个兄长被当众审判的事,也知道我在天京已经深得民心。洪秀全害怕自己重蹈覆辙,无奈只得咬着牙继续阅读着《太平天国宪法开篇总述》。过了片刻他又低声说道:“城胞啊,朕一点权力都没有啊?”
“陛下放心,您依旧是我们的天王陛下,您的王位是万世永固的,我们只是帮助您处理一些世间政务而已,替您分担压力,您放心,议长是有任期的,到了期限就得下台,但您和您的子孙后代却是永远的天王。”我说道。
洪秀全虽然嗜权,但也知道现在的困境,思索再三他别无选择只得摇摇头道:“罢了罢了,朕以后就不管了,都由你们做主吧。”最终他同意了这个立宪,并下达了作为拥有权力的天王的最后一道诏书:承认立法,遵守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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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议会议长
洪秀全签署《太平天国宪法开篇总述》,标志着这次的兵变政变立法的行动圆满成功,而洪秀全本人也从此被彻底架空,沦为了无权的“傀儡”。
走出了天朝宫殿,挥舞着宪法文本,将士们发出阵阵欢呼,然而我的内心还是担心洪秀全不会甘心,所以我表面上按照约定撤去了天王府的围兵,但实际上守卫天王府的人手都已换成了我的人,天王府和洪秀全依然被我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经此之后,太平天国的政治格局进行了重新洗牌,由我主导的新的宪政体制开始推行;我把南王府正式改造为“太平天国中央行政院”,这里成为了太平天国新的政治中心。所有的天国官吏都将来这里办公,所有的事务都将被送到这里处理,所有的政令也都将在这里签署和发布。所以这里可谓行政大权所在。
与此同时,原天京城的刑部衙门被改造成了“太平天国中央法院”,这里负责审理最为重要的案件,正在紧张制宪的委员会将入驻这里。可谓紧握立法权和司法权。
这些都是我对太平天国政治的初步改革,虽然有些类似近代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体制但这些都是形式上的类似而已,我不想实行什么“三权分立”,因为现在的社会依然处于以小农经济为主体的封建社会,生产力并没有发展起来;况且习惯了独裁专政的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去做,所以我的改革就此适可而止了。
然而尽管如此,改革之后的太平天国还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是中国乃至亚洲历史上的第一个契约性政府,是文明进步的重要表现。率军进城兵变立宪政改已经有十天了,这件事情可谓震惊内外,不但全国上下在热议,就连外国人也是极为关注。
在新的行政院里,我刚刚下达了召杨辅清、李世贤和陈玉成三王进京组建“诸王议会”的命令,就有手下人来报称来自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要对我进行采访。
作为目前太平天国实际的最高领导人,我知道这是一个向外界展示我的机会,所以我欣然答应接受采访。这个记者名叫托马斯?鲍尔比,是《泰晤士报》的驻华通讯记者,这段时间正跟着英国使团从上海准备北上北京,现在他决定先到南京来采访我这个“叛军”的首领。
在和这位外国记者的交流中,我大谈特谈我们太平天国的立法精神,并宣称这次变革是学习英国,推动发展。采访很顺利,临走时我还赠送了他一支毛笔。我知道这次采访会让外国人更多地了解到我和我的思想。
送走了外国记者,我又向安庆传达命令,让留守安庆的王韬和他的《太平周报》好好宣传。
完成了宣传的部属,还得回到政治上,在我发出指令后的五天,也就是兵变立宪的第十五天,李世贤、杨辅清和陈玉成终于赶到了天京城,六位王爷终于聚齐,取代天王的“诸王议会”在行政院里拉开了序幕。
寒暄之后,所有人都进入了会场,之前李世贤和杨辅清都已明确表态支持我们,而陈玉成则是满脸的凝重,但英王仔细思索之后也还是同意了我们的立法政变,并毅然地加入到了太平天国新的权力机构“诸王议会”。由我、忠王、干王、英王、侍王和辅王六人组成的“第一次诸王会议”就此开始,洪仁玕做了最先的发言。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废话也不多说,这次我们召开这个会议就是明确大家在接下来的天国建设上的部属分配。”洪仁玕说道,“天王陛下已经不在处理具体政务了,所以我们需要选出新的领导者——议会议长。”洪仁玕根据他仿效西方宪法制宪中的国家执政机构,介绍了议长的职务,议长就是诸王之首,是太平天国实际的领导者,而诸王是他手下的班子。而议长的选举就由我们六人投票产生。
从目前来看,这个议长之位已经是十有**落在我的肩上,因为除我之外他们五个人目前并无驾驭全局的威望和实力,只有我,无论在原有职位上还是实力威望上甚至是同僚关系上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我提议,由城王殿下做这个议长领导我们,大家意向如何?”洪仁玕开口说道。他的提议让我心里美滋滋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得装装样子推辞推辞。
“秀成同意!”“我也同意!”“我也赞成!”很快其他几个王爷都表示了赞成。
“不妥吧,干王乃是天王亲戚,又是见过世面的人,还是干王殿下来做吧。”我赶紧推辞道。
“殿下您真瞧得起洪某,洪某正因为是天王的亲戚,就更不能来做这个议长了,否则我们立法的初衷不就不能实现了吗?我看城王您就不要推辞了。”洪仁玕说道。
“那就忠王吧,忠王文武双全,文治武功,你来做这个议长更为合理。”我又推辞道。
李秀成立即摇头道:“殿下您说笑了,秀成根本不会治国,前段时间的‘苏褔省’和‘陈坤书’的闹剧您也看到了,这个议长我是做不了的;殿下,怎么说都是您最合适,所以秀成恳请城王殿下就任议长领导我们打江山!”说罢李秀成还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很快,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跪倒,他们纷纷力劝说我不就任就不起来;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于是我开口道:“你们快起来吧,本王答应就是,五年的期限大家不要忘记了。”
众人皆是欢喜,于是我在大家的簇拥下就任了“太平天国第一任议长”。
新官上任自然要有所作为,于是我立即任命洪仁玕为“行政院长”,由他负责日常的政务工作,我还搬出了在江西实行的《社会福利兼土地改革法令》,让洪仁玕来负责具体实施。然后我又主导在天京成立军事学校培养人才。一副“新朝新政”的蓬勃之景就这样产生了。
南王府改建成行政院之后,每天都有无数人来来回回处理政事,可谓十分忙碌。而我虽然“大权在握”,但平时的事务都扔给了洪仁玕,自己只负责重要的,而洪仁玕也乐此不疲,见我对他如此信任,没了牵制他自然更加卖力了,洪仁玕反倒在我的领导下更加有用武之地。
李秀成的现代化卫队令我印象深刻,所以我让他负责练兵去了,李世贤则替我重新整顿分配天京城周围兵力部署,杨辅清忙着带领施工队伍修缮东王府,身在天京的陈玉成则成了名副其实的“闲散人员”。
“殿下,能和您说两句吗?”陈玉成找到我说道。
“英王有什么要事但说无妨,现在我们就是天国的主宰,历史将由我们创造。”我充满豪气地对他说道。看得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虽然为自己忠诚的天王被“架空”还心有些许疑虑,但和我共事依然给他了无限希望。
陈玉成显出了一丝疑虑,但思索片刻他说道:“属下斗胆希望殿下能够重视捻军的力量,殿下您看能否吸纳‘永王’到我们的队伍里。”由于常年与北面中原地区的捻军并肩作战,陈玉成提出了“招降”捻军的想法,他的意思是让张乐行做真“王”,把他变成自己人。
“永王”是指现在的捻军首领张乐行的自称,张乐行又叫洛行,安徽涡阳张家村人,地主出身,后来参加捻军起义,咸丰五年十八路捻军首领云集雉河集会联盟,共推张乐行为盟主,号称“大汉永王”。此后张乐行一直领导捻军在中原地区进行反清活动,后来开始配合太平军行动,我当年为了解救九江曾让他们南下入鄂;可以说捻军一直是太平军坚实的盟友。这一点在皖北与捻军合作多年的陈玉成自然深有体会。
但捻军和太平军的关系却没有进一步发展,虽然天京曾加封张乐行为“成天义”,但捻军一直是“听封不听调”,虽然也蓄发也换上了太平天国的旗帜,但一直相对独立。而太平天国也始终不承认张乐行这个“王”。
陈玉成见我没有反应,觉得很尴尬,只好又开口道:“殿下,属下在皖北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久留了。”
“英王啊,你最近是一直在和捻军配合作战吗?”我忽然问道。
陈玉成一愣,想了一下开口道:“是的殿下,他们虽然战斗力不强有时候还不太听话,但毕竟也有十几万的队伍,且有不少优良的骑兵,所以玉成以为我们可以好好利用。”
“你说得没错,其实本王早就想联合捻军,毕竟当年解围九江时他们还帮助过我们,所以本王认为我们应当将捻军收编到我们的队伍里。”我说道,“但是让张乐行当王我害怕其他的兄弟不同意,不过本王认为有必要吸纳捻军,所以我们还是通过议会决定吧。”
于是在陈玉成离去之前,我以议长的名义组织几个王爷又召开了一次诸王会议,这次的议题就是是否吸纳张乐行和他的捻军,封张乐行王爵让他加入诸王行列。
“张乐行虽然早年也曾被清妖拉拢,但他为人宽厚,十分仗义,嫉恶如仇,在中原地区很得民心,所以玉成以为我们应当把他吸纳进来,这样从此以后捻军和我们就是一家了。”陈玉成在会上说道。
“我同意,现在我们的会议只有六人,很容易就某事达不成一致,如果是单数正好可以解决,且目前来看也就张乐行符合条件。”洪仁玕也开口说道。李秀成、杨辅清和李世贤也都不反对。我本以为他们会反对,但很快大家居然一齐同意了封张乐行为王,作为议长的我虽有“一票否决”的权力但我并不想用。于是我们立即草拟了封张为“沃王”的决议,最后按程序呈交洪秀全盖印。
由于洪秀全已经没了决策权,所以他只得无条件服从,很快以天王洪秀全的名义加封张乐行为沃王的诏书便发往了北面,这样一来诸王议会又多了一位新王。
已经有七个王了,以后的历史就将由“议长”我领导他们开创,我越想心里越美。不对,现在应该还有一个王——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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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西府迷局
赞王蒙得恩哪里去了?他是和我一样最早一批进封为王的人,也一度总理朝政地位显赫,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洪秀全的忠心耿耿。后来干王和勇王、信王先后上台,他只得让出位子,做了文衡又副总裁,去管理考试去了。
然而自从我发起兵变立法夺权以来,就一直没看到这个蒙得恩的身影,怎么说他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王,也是我穿越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个大人物,所以对于他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刘宰辅,你知道赞王现在在哪里吗?”我向情报部的刘继盛打听道。
“据属下了解,赞王殿下前段时间正好外出去丹阳主持考试,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句容了。”刘继盛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赞王在句容做什么?为什么不马上回京?”我厉声问道。即便如此,其实我对蒙得恩这个人是极为担忧的,因为按官阶他应当位在我之上,只是因为这个蒙得恩只会讨好洪秀全而没有实际的办事能力所以才没有我这样的威望。
刘继盛想了一下说道:“赞王殿下举动的确令人生疑,按理说从八月十五日考试结束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天了,赞王殿下就是最迟,三天前也该回来了,可现在他却在句容城逗留超过了四天。”
我又叫来黄文英问道:“文英啊,赞王殿下以前掌管过兵马吗?”黄文英一直待在天京,对天京的人事是极为了解的。
黄文英摇摇头,想了一会儿他突然又点头道:“赞王之前一直是天京禁军的首领,天京的防务都由他本人过问,不过自打干王从海外回来后,赞王就转做文职了,这两年都没碰过军政。”
听到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那蒙得恩终究是只有虚职而无实权,谅他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于是我也不再管他了。又向黄文英打听洪天贵福道:“小主上现在可好?”
“回殿下,小主他尚不能理政,对您的这次行动也没有感觉,但天王陛下一直私下里说您的不是,所以属下感觉小主他对您也没有好感,您还是小心为妙。”黄文英低声说道。他就是我安插在洪天贵福身边的一个眼线。
“哈哈,这些都不足为虑,小主尚且年幼不懂事。”我笑着说道,“有咱们在,他们只管坐这个江上就行了。”然后我把黄文英打发走了,临走吩咐他继续盯着洪天贵福,一有动态即刻上报。
一年一度的“东升节”到来了,这是洪秀全为了纪念天京事变中被杀的杨秀清,而把杨秀清被杀的这天定为“东升节”以做纪念,意为“东王升天”,这一天是太平天国的法定节日,所有人都要放假参加纪念杨秀清的仪式。
说实在的其实我在安庆或是别的太平天国辖区从来都没过过这个节日,但是在天京这确实是一个隆重的日子,为了纪念四年前那场血腥的内讧,为了纪念“开国元勋”东王杨秀清,更是为了重聚人心不再出现“天父杀天兄”这类惨剧,洪秀全制定了“东升节”。
然而今天洪秀全已经远离了权力的中心,所以“东升节”也就有了不同于往日的意义,在天京的大街小巷上,四处都能听到太平天国礼官带领大家唱“赞美诗”,大家用歌声怀念那位“天父下凡”带领太平军屡战屡胜的东王杨秀清。
在东王府内的典礼异常隆重,伴着两个身着奇异服饰的女子,我跟着大家一起高唱“赞美诗”,然后又和在场的官僚们做了对东王的祷告,我注意到此时的杨辅清已是泪流满面,他是杨秀清的兄弟,对于杨秀清的遭遇自然难掩心中的不平。洪仁玕、李秀成和李世贤和我一样站在一旁默然不语,大家彼此看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了东王府,我在街上闲逛了两圈,突然见到一个年轻人向我拜道道:“城王殿下!”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钟万信,他穿着便装让我根本没认出来,我笑着对他说道:“原来是小钟啊,你小子不在溧水待着,来我天京做什么?”
“殿下,今儿不是‘东升节’吗?弟兄们都放假了,小弟也没事干,就想回来陪陪媳妇。”钟万信笑着说道。
“可真有你小子的,快去找她吧,顺便替我向公主带个好。”我摆摆手说道。
钟万信点点头,正欲离开突然又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道:“殿下,小弟和夫人订了一家不错的酒楼,您能不能赏脸来一起喝两杯?”
“这个嘛……”其实我本不想去,但钟万信的妻子是洪秀全的女儿洪天娇,毕竟人家在危难时候帮助过我,让我于情于理都不好推辞。但我对自己的酒量是清楚的,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在这儿喝酒是一喝必醉,一醉必坏事,所以我正想找借口推辞。
“钟将军就放殿下一马吧!”这时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城王殿下已经答应陪本宫赏戏,所以喝酒的事还是下次吧。”不用看我也知道,说话的人正是洪宣娇。
钟万信赶紧拜倒道:“卑职钟万信见过西王娘!既然西王娘和城王有约在先,那小的就不打扰了,小的先行告退了。”钟万信立即行礼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看得出他十分害怕洪宣娇,不敢和她扯上关系。
“驸马爷慢走,恕本宫不送——”洪宣娇拉长声调喊道。很快钟万信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街头巷尾。
洪宣娇的出现预示着一个更大的麻烦出现了,在兵变之前我们曾有过来往,她还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过我,但对于这个心思缜密的美艳女人我现在不想也不敢与她纠缠,于是我赶紧行礼道:“瑞城见过西王娘……”
话还没说完,洪宣娇已经伸出一只手拉住我道:“瑞城你客气啥,走,我们到西王府一叙。”她身上的香气简直让我神魂颠倒,脑子瞬间短路,不觉间已被她的侍女拉上了轿子。“殿下,殿下……”跟在身边的随从周国贤和几个亲兵大喊道。我立即回过神来,我不能任由洪宣娇摆布。
还好这里离西王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很快轿子便落地了,西王府就在眼前,洪宣娇笑嘻嘻地来迎接我,她笑着说道:“城王殿下,您还好吧?”
就在这时,周国贤他们也跑着赶来了,“殿下,殿下——”周国贤来到我身前。洪宣娇见状脸上有些不悦,她嘴一撅,没好气地说道:“本宫和瑞城兄叙叙旧你们也要打扰吗?”
“属下不敢”,周国贤拱手道,“只是现下政局刚稳,我等也是为了城王殿下的安全着想,还请西王娘见谅。”
“罢了罢了,你们既然来了,我西王府自不会亏待,也一起进来喝一杯吧。”洪宣娇道。
于是我们便跟着洪宣娇进了西王府,周国贤快步靠到我跟前用眼神向我请示,我趁洪宣娇不注意,低声说道:“多派些人手在西王府周围盯紧了。”我心想现在我派自己的人把西王府守住了,看你洪宣娇还能整出什么名堂?
洪宣娇在大堂里安排了酒席,并殷勤地吩咐仆人们上菜,然而我却始终不放心,担心她是在算计我,但我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就在这时周国贤走进来低声对我说道:“照您吩咐,这周围已经全是我们的人了。”我微笑着点点头,知道现在局势已尽在掌握。
然而洪宣娇见状却不高兴了,见到周国贤领着我的一干人已将西王府监管起来。她高声嚷道:“城王,您不管管吗,你们把我西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说进就进,说围就围。”
“西王娘说得是,不过本王现在身兼要务,弟兄们谨慎些也不是错,西王娘放心,本王离开时一定叫他们撤走。”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实际上我知道我的此举其实挺无赖的,但既然现在控制了大权,而你洪宣娇又是个危险的人物,所以我自然不会放松对你的警惕,严查还是要继续的,只是态度上尽可能诚恳。
洪宣娇无可奈何,她本来寄希望于我赶走手下,但手下们依旧在西王府的每一个院落里把守着,洪宣娇只得换了一副笑脸,上前劝酒道:“瑞城兄,咱们好歹也是兄妹一场,来妹妹敬哥哥一杯,哥哥一定要赏脸啊。”说罢她把酒杯端到了我面前。
我知道现在不好推辞,但这杯酒我又确实不能也不敢喝,于是我颤颤巍巍地接过酒杯,没有喝。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招,便对着酒杯笑着反问道:“西王娘,这是什么酒啊?闻着很香啊。”
“这……这是自家酿的米酒,很好喝的瑞城哥哥。”洪宣娇一愣,细声说道,显得十分矫情。
“是吗?瑞城听‘洋兄弟’们说过,在他们的国家女子向男子敬酒时男子要先回敬的,来西王娘,瑞城就先回敬给您。”我笑着瞎编道。然后又把酒杯递回给她。
洪宣娇被我整得不知所措,她颤抖地说道:“瑞……瑞城兄何必……遵照洋鬼子的规矩呢?咱……”由于我和她离得很近,所以没等洪宣娇说完,我就一把搂住她,把酒杯里的酒往她那张樱桃小嘴里灌了进去。由于外边都是我的人,我也毫不顾忌地进行这“粗鲁行径”。洪宣娇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她无力地反抗了几下,但依然被我把酒灌进去了。
“瑞城哥哥,你好无礼!好……”喝完了酒,洪宣娇立即从我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愤怒地说道。听得出她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很快洪宣娇那双大眼皮就开始下沉,俏丽的脸庞开始摇晃,她的脚几乎站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她又倒回了我的怀里。
我心里大致清楚这洪宣娇一定是想给我下药,结果却成全了她自己;就在我还没缓过神来之际,突然里屋里一个仆人飞快地跑了出来,夺门而去一下子蹿出了屋,但他并没跑远,很快就被守候在院子里我的手下们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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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三百勇士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是乱作一团,我一边怀抱着昏迷的洪宣娇,一边走了出来,只见周国贤领着三四个卫士已将这个企图逃走的仆人按在了地上,很快便将他绑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慌慌张张地要往哪里走?”周国贤上前厉声喝问道。
“呸!”这个仆人打扮的家伙根本不合作,他开口道,“你们这班乱臣贼子,休要从老子口中问出一个字!”
“还嘴硬,看你说不说。”说罢周国贤一脚踹在了这家伙的脸上,他登时鼻血直流,但依然挺直了头颅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我扶着洪宣娇出来了,周国贤见我立即拱手道:“殿下,这厮不但鬼鬼祟祟欲逃走,还出言不逊侮辱殿下,属下这就教训教训他。”
“慢着,”我说着走到这仆人跟前,低头说道,“你和西王娘是串通好的吧?她在酒里下药,你这是出去给她报信吧?”
“哼,你们犯上作乱,谋权篡位,就算抓住我也一定会受到上天的惩罚!”这家伙还嘴硬,看来他和洪宣娇都是一个“反革命组织”的成员,想要对抗我在天京通过政变建立起的立宪新秩序。
“把他押回刑部好好审理,一定要搞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我下令道。然后拖着迷醉的洪宣娇又回到屋里。洪宣娇啊洪宣娇,之前还帮助过我对付洪仁达和洪仁发,现在这么快有开始组织“反革命集团”对付起我来。
我命人将西王府严密控制,西王府的仆人也都更换成我的眼线,把整个西王府还有萧有和紧紧看管着,由于洪宣娇现在还昏迷着,但她很可能成为整个问题的最终突破口,所以我命人把她拉回了我的南王府行政院看管起来。
夜幕早已降临,但“东升节”还没有过去,街上依稀还能听到个别牧师和百姓在高唱“赞美词”,但坐上马车的我并不在意这些,我的心里现在已是一片混乱,洪宣娇当初帮我一定是希望借我之手帮他儿子上位,但现在却是我自己大权独揽,她自然会很不满。这个有心计的女人并没有在表面上流露出这些,而是喜怒不形于色,暗中对付我,让我一想就背后发凉。
“殿下,我们回南王府?”一旁的周国贤的话把我的心神又拉了回来。
“嗯……不,去刑部!”我吩咐道。因为洪宣娇给我下药和这个“反革命”仆人被捕都是今晚才发生的事情,所以我担心他们事先预谋好了要在今晚干什么坏事。眼下洪宣娇已经不省人事,也就只能通过审讯这个仆人来找到问题的答案了。
刑部的大堂里审讯还在继续,这个仆人就是不肯召供,就在一切还无法取得进展之际,突然一个侍卫说道:“咦?这人不是赞王府的刘管家吗?”
其他的几个人仔细一看,一齐说道:“是啊,这不是老刘吗?怎么成了逆匪了?”
这个老刘见被认出来,嘴里叫嚷道:“谁是逆匪?冯瑞城才是叛徒!”
“赞王的人怎么会装扮成西王府的仆人,莫非?”负责审理案件的乔彦才正在推敲道。然而在门外听到这一切的我立即明白过来,一个箭步冲出了刑部衙门。
“殿下,出什么事了?”周国贤追在后面问道。我开口说道:“快,快通知国虞将军调集人马,今晚很可能要出事!”
我和周国贤立即赶回南王府行政院,我立即指派周国虞让他调集我从安庆带来的三千戍卫军,此时的天京城早已沉浸在“东升节”的节日气氛里,很多将士都放假回家了,就是这个大家都松懈的节骨眼上最容易出事。况且蒙得恩现在尚在句容,他的态度和动向还不明,依他对洪秀全的忠诚,很有可能乘此机会搞一场兵变。
周国虞此时正在府里和刘继盛下棋,接到我的命后他大吃一惊,立即披上外衣出去找人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周国贤也叫齐了三百名“华兴军”枪手,这些人是我的私人卫队。必要时候他们也得投入作战。
“殿下,我们‘中军统’还有人在周围活动,要不先让他们盯着?”刘继盛说道。
已经近乎要混乱的我立即点点头,于是刘继盛便去安排他的“情报部”行动起来。
已经放了假的士兵再想召集并不容易,而天京的轮换守军此时也是十分懈怠,我一面派人去找李秀成让他做好准备,一面带着自己的三百人卫队在城门边集结以防不测。
很快“中军统”的人员传来消息称,果然从句容方向有一支队伍正在朝天京这边靠近,约有两千余人,不出意外他们是想仿效我,由外到内来个兵变。
此时周国虞还没有踪影,我知道如果让他们顺利打过来我们会很被动,无可奈何我只得越过李秀成,传令让天京守城兵士推迟轮换,正是这道令人不解的命令让城头的守城将士感到了不对,他们立刻打起了精神。
但我知道这样还不足以给叛军致命的打击,于是我大胆地带领三百卫队悄悄潜出了天京城,准备到城外的树林里埋伏起来,到时候只等截断叛军的退路。
“殿下,我们只有三百人,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周国贤问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可是三百支火热的枪和三百颗热忱的心,我们何惧之有?”我说道。身后的将士们受到了我的鼓舞,纷纷振臂高呼“效忠城王”,城上的守城兵士见状顿时也兴奋了不少。
从句容抄近道到天京不过两个时辰的路途,而天京城西南的通济门是他们的必由之路。所以我带着自己的这“三百勇士”乘着夜色来到了通济门外的一片树林里,从这里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外面道路上发生的一切。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果然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他们人数庞杂,约有两千多人,这帮人究竟是谁?他们趁“东升节”这个日子过来又有何图谋。
“你们是什么人?”城上的天京守军立即关闭了城门。
城下的人马没有想到会被阻拦,过了片刻他们答道:“我们是城王的部属,快开门放我们进去!”
“你们说是城王的人可有凭证?”城上的兵士再次发问道。
城下的人马傻了眼,想不出对策他们突然高喊道:“攻城!”霎时间这队人马搬出了浮桥和云梯向城下推进,很快便越过了护城河。城上的守军赶紧拉响警报,由于已经有了防备,不一会城上枪炮声齐发,十几个冲在前面的叛军士兵当场被击毙。
在场的所有叛军都傻了眼,似乎他们并不打算做出什么牺牲,本以为会兵不血刃进入天京城,但遭此打击几个叛军头目一商量立即决定撤退。命令一下,在城头集结的叛军立即扔掉了攻城器械掉头就跑。他们溃逃的速度简直难以想象,看来这帮人就是来投机的乌合之众,我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乌合之众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于是我立即指挥三百卫队从树林里喊杀出来,叛军见此架势立即更加慌乱了;一排排的枪声让几十个叛军士兵当场被击毙,叛军们争相转身逃窜,踩踏而死的也不在少数。三百支枪在城下拼命追杀着两千溃军。
“缴枪不杀!”我立即派人大喊道。眼见没了退路的叛军大部立即跪地投降,场面极其混乱,不过叛军已经悉数放弃了抵抗。
叛军的两个小头目在这混乱的场面中想要趁乱逃走,但我早就盯着他俩了,叛军投降的那一刻,我立即示意周国贤去把那两人给擒住。两个头目见状撒腿就跑,周国贤掏出手枪对天先放了一枪,两个人都吓得跌倒在地上不敢再逃了。于是周国贤顺势指挥手下把这两个家伙给绑了。
此时周国虞已经调集了大军出来稳定局势,叛军悉数被逮捕。我立即命令把这两个早已吓破胆的小头头送交刑部审问,这两个人和之前那个刘管家果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很快就全招了:原来他们是句容城的两个将官,赞王蒙得恩在句容怂恿他们起兵进京“勤王”,说救出洪秀全之后会给他们很多封赏,为了增加行动成功的概率,蒙得恩还派了刘管家为内应,又联合了西王娘洪宣娇一起准备在天京这边对付我,这也就解释了为啥洪宣娇失败后刘管家不顾一切要逃出去报信。
这真是个骇人听闻的计划,如果真让那洪宣娇她们得逞让蒙得恩兵变成功,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还好这次针对我的“兵变”已经被我的三百人卫队扼杀。下一步就是去收拾这个赞王蒙得恩,估计此时的他正在句容城等待兵变胜利的消息;但他等不到了,周国虞已经拿着逮捕令去找他了。
第二天早上赞王被押解回京,全城百姓争相围观唾骂,可见这个蒙得恩在天京有多么的不得人心。他还是上次见面时那副样子,只是看起来比上次更加苍老了一些。
三天后“中央法庭”的审判结果出来了,蒙得恩叛乱证据确凿,判处他削去王爵,终身监禁在天京;自始至终我也没有去和那蒙得恩再见一面。但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老部下的感情,洪秀全居然提出了要见蒙得恩一面。但是出于对大乱初定的考虑,这一请求被“诸王议会”否决。
洪宣娇也在两天之后醒了,但我还想不到处置她的办法,于是只得先将她软禁在西王府里了,而我则继续处理政务。
一天,刘继盛找到我说:“殿下,北京那边出事了,洋鬼子打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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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目标上海
望着张家湾全线溃逃的士兵和疯狂向前推进的英法联军,僧格林沁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根,无可奈何地下令道:“撤!全都给本帅撤回来!”这位科尔沁亲王、朝廷坚强的主战派和京畿清军的最高统帅,面对无可挽回的败局只得无奈地选择了退兵扼守八里桥以阻止联军从这里打通到通州的道路。
此时的僧格林沁早已没有了当年在山东大败太平天国北伐军林凤翔、李开芳时的得意,也没有了一年前在第二次大沽口之战中打退企图进犯的英法船队时的喜悦,这一次僧王和整个大清帝国面对的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对手。
就在同一天,咸丰皇帝以“巡狩”为名,带着妻儿、一干王公贵族和军机大臣,向热河逃之夭夭,留下了一封指示僧格林沁的最后诏书。
诏书里咸丰指示僧格林沁:如果正面不能打败洋人也可以尝试分兵进取或半夜奇袭,并号召周围的百姓一起奋勇杀夷,事后必有重赏;最后咸丰还指示周围抓获的外国人一律“就地正法”,让僧格林沁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英法联军进入通州。
接到诏书后僧格林沁长跪在地哭笑不得,这个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的皇帝所做的指示他早已证明无法使用,面对皇帝的使者,僧格林沁长叹一声,道:“奴才明天跟他们拼了!”
第二天,八里桥战役打响了,僧王的清军依旧是原来的战术,两万五千的步骑兵呈弧形包抄状冲锋,战线拉长到两公里,在两翼冲锋的是僧王最精锐的蒙古骑兵团。英法联军八千余人从东到西依次排开,骑兵在两侧掩护居中的炮兵,英法联军此战的统帅是法国将领孟托班。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以来规模最大的战役在八里桥展开。
这是一场十七世纪与十九世纪的战争,也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结果的战争。下午四时左右,清军全线溃败,蒙古骑兵的刀弓在联军的枪炮前简直不堪一击。尽管这些勇士们为了捍卫国家前赴后继地扑了上去,但依旧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殿下,清妖在八里桥溃败,洋鬼子已经向通州推进,不日即可到达清妖首都啊!”刘继盛拿着情报说道。
历史就是这么有趣,耻辱的第二次鸦片战争还是在今年爆发了,并在这个秋天达到了**,看来我的到来只影响了历史长河的些许过程但并没有改变最后的结果,虽然北京那边现在还和我八竿子打不着,但还是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点点头,思索了片刻传令道:“给本王召集其余诸王来,本王明天要在行政院召开军事会议。”
现在蒙得恩的叛乱事件已经平定,洪秀全也被我稳稳地操控在手心里动弹不得,太平天国的军政大权已经实际掌握在了我的手中,所以我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大展拳脚。
得到我的号令,李秀成、李世贤、杨辅清很快便赶来了,而之前公务缠身的陈玉成也借搭我的“华夏号”蒸汽船赶来,不过最让我期待的还是此行与陈一起乘坐汽船赶来的新封沃王张乐行。
张乐行中等身材,八字长须,双目有神;在南王府行政院门口他一见到我便下跪叩首道:“卑职叩见城王千岁殿下。”我赶紧扶起他道:“沃王多礼了,以后我天国不许再行下跪礼,你是新王,也要带头遵守才对。”
随着他的到来七位王爷都已到齐,作为议长的我主持会议,我在台前对他们说道:“如今我天国形势已定,下面就将全力铲除妖孽了;现在的形势大家也看到了,清妖和洋人正在作战,不知诸位对我天国的未来有何设想?”我提出了这个原本应该由洪秀全提出的问题。
“属下以为这一战清妖必败,不过洋鬼子断不会打到底,清妖最多是割地赔款求个和平而已。”李秀成开口说道,“所以属下以为我军应当加紧进攻上海,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拿下上海。”
“忠王说得有道理,但如果我军贸然进攻上海,会不会造成洋鬼子和清妖的联合?”我反问道。其实这是明知故问,众所周知历史上的太平天国就是被中外反动势力联合绞杀而灭亡的,洋人不出来阻挠才怪。
“属下以为不会,洋人和我们同信上帝,又都和清妖敌对,所以断不会与我天国作对,只要我们规范属下不去挑衅滋事即可。”李秀成自信地说道。不知为何他居然一直相信洋人会站在太平天国这边,大概是因为基督教的原因吧,他始终把宗教与外交混淆。历史上的李秀成就是因此吃的大亏。
“留着曾妖头在西面始终是我天国的一大隐患,所以属下以为还是应当全力消灭这曾妖头和他的湘军。”陈玉成针锋相对道,“属下有一计,由属下率师从江北,城王殿下率师沿九江,忠王取道皖南,我们三路会攻武汉,定能打败湘军。”就目前来看,陈玉成部、李秀成部还有我的部队仍然是太平天国中最精锐的三个军团,要想短期内彻底打败湘军也只有我们三个联手才能做到。
李秀成听了很不耐烦地说道:“英王殿下这般神勇还愁对付区区曾妖头和他的湘军?如果本王和城王殿下的人马都去打武汉,那东面我天国的属地谁来把守?一旦东线妖军全面反扑,我军好不容易拿下的富饶之土岂不是白白拱手相送了?”
枞阳会议过去两年多了,陈玉成和李秀成竟还在为这个“东线还是西线”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而此时的我一边看他俩僵持不下,一边思考着新的问题——重新评估历史的可改变性。
由于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我的脑袋也逐渐变得麻木,但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消息重新把我惊醒,我惊奇地发现尽管我的到来改变了很多很多东西但依然没能改变这历史上该发生的事情,难道真是像科幻电影里那样,即使坐上时间机器回到了过去也只会改变过程不会改变结果?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历史”?我到底能不能改变历史的结果?
后世大多认为是李秀成盲目向东进攻上海江浙导致了西线的全面溃败、安庆的失守和陈玉成的覆灭,最终导致了太平天国的灭亡;但现在我处在这个位置却发现李秀成向东的思想是极为诱人的,如果拿下了上海和浙江就掐住了清政府的财政命脉和外交平台,对于日后我军装备洋枪洋炮等后续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持。
所以我开始慢慢倾向于东线李秀成的思想,虽然我刚来时一个劲地鼓吹了西线的重要和湘军的强大,但我现在却开始感到向东拿下上海和浙江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城王殿下,您怎么看?”陈玉成突然向我发问道。我知道他希望我声援他,但我思索片刻开口道:“本王赞成忠王,认为目前阶段拿下上海和浙江对我天国的后续战斗有利,不过西面的湘军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本王决定由英王殿下主持湖北战局,在湖北活动以牵制湘军,本王则率主力和忠王先行向东,诸王意下如何?”
忠王李秀成听了自然是拍手叫好,洪仁玕和李世贤、杨辅清也不反对,只有陈玉成和那个新来的张乐行有些意见,陈玉成见我不站在他这边很不高兴,他据理力争试图游说我和他一起去打湖北;至于张乐行就更离谱了,他居然提出趁乱北伐打北京,出身绿林的他简直是异想天开,不过这也和他长年在北边活动有关。
于是最后我定下了计策:西面,陈玉成率部依托皖北进攻湖北,力图牵制湘军并与江南的黄文金呼应,我再三叮嘱陈玉成绝对不可和湘军决战,我知道以湘军的实力不是陈玉成自己能轻易对付的了的,让湘军乱乱,出不了两湖就行了。东面,由我率军向东边上海推进攻打上海,然后让李秀成和李世贤趁机由北面和西面进攻浙江以图拿下浙江全境,让皖南杨辅清出兵福建从背后骚扰左宗棠的楚军以策应李氏兄弟。简而言之就是不让李秀成打上海,换做我亲自来打。洪仁玕留京总理民政,张乐行则回中原率捻军继续活动。
虽然陈玉成相当不满意,但毕竟是我下达的命令,他还是遵从了并表示一定完成任务;而我这次就要挑战历史,历史上太平天国不就是因为打上海而葬送了大好局势,让清廷和英法联合了吗?我这次还打上海,看看我亲自出马带着我的“洋枪队”能不能打好上海,毕竟拿下上海的好处还是太多了。
“殿下,您真的认为东线比西线还重要?”尽管接了命令,陈玉成还是问道。
“不是重要,只是本王认为现阶段东线的战略价值更高,英王放心,我们早晚定会收拾那西面的湘军!”我说道。陈玉成这才勉强放心。
“殿下,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兵呢?”李秀成兴奋地问道。虽然不让他去打上海,但我站在了他这边还是让他十分开心。
“现在就出动!”我说道,“兵贵神速!”我知道上海不好打,要不历史上他李秀成也不会打了两次都没打下来,所以我要趁着现在第二次鸦片战争还在进行,英法还在和清政府死磕的时候拿下这苏南最后的堡垒。我相信只要意志坚定快速进兵是可以克服历史上那些困难成功拿下上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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