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魂归中原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见招拆招
樱井yu等人怎么也没有料到,罗琦城当中会有肖蓝天这般的高手,从这一点而言,樱井yu真的是失策了,其的常识出现了大大的错误,他认为不可能有忍者潜入进来,但是此时却是真的有一个大活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听着他与属下们之间的ji谈,而且相当轻松的全部都记忆了下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樱井yu相当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是,目前这一句话,正好用在了他的身上随着樱井yu这边谈论的结束,其全部的计划以及应对变数的策略方法也全部落入到肖蓝天的耳中而此时的樱井yu还相当的得意,认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所有的机关都已经算尽,然后等待的就是樱王子的落网,他将整个罗琦城轻松的拿下,并立下极大的功劳,从此独立于樱家之外,成为一方封疆大吏,从此飞黄腾达
当然,这样的美梦可不是樱井yu一个人在做,其所有的手下也都正做着这样的一个美梦,而且实际上若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其中不出现什么变数的话,他们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樱王子与他们比较起来,真的还是太嫩了一些,樱井yu这些人的经验真的是十分丰富,所有可能的状况都已经被他们预料到,按照他们的计划,樱王子可以说招招都落于下风,如果被樱井yu等人执行下去,樱王子当真会被赶出罗琦城,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成就,完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有关于这一点,肖蓝天也是认同的
樱井yu等人在里面说着,肖蓝天在外面听着,若是排除两人身处于不同的阵营,肖蓝天真的是很欣赏樱井yu这个人,若有可能的话,肖蓝天真的打算将樱井yu这个人收录为自己的部下,肖蓝天的手下还真的缺这么一个人,尽管肖飞虎,白净远,张晓声的才能也不差,但是心思如此yīn险,而且又拥有如此才能的人,却是没有的肖蓝天若能够得到此人,定然是如虎添翼,日后绝对可以成为其的一个智囊,为其出谋划策,未来的一些事情之上,肖蓝天自然能够占据先机,获益匪浅不过肖蓝天从樱井yu与其部下的ji谈当中,也能够听出樱井yu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能够甘心于屈居于人下的人,这个人如果作为部下,简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狠狠的反噬主人
肖蓝天明白这一点,因此也只是在自己的内心想想罢了,这样的人不可能成为部下而只能成为敌人,而作为敌人的话,那么就要彻底的将其毁灭,只要给这种人一点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知道这种人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肖蓝天对于樱井yu已经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若非是这一次的任务只是偷听,肖蓝天可能真的会直接冲入到房间当中,大开杀戒,将樱井yu以及其的属下完全杀个一干二净,当然以肖蓝天的实力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是多余的事情,肖蓝天是不会去做的,而且就目前而言,樱井yu并未触及到自己的利益,而肖蓝天也不是那种义务做好事的人
樱井yu的房间当中,话音渐落,一个针对樱王子的计划已然成型,规划好了一切的樱井yu不免洋洋得意,此时的部下们相继离开房间,只剩下樱井yu一个人此刻劳累的一天的樱井yu也感到疲倦,随着天-渐暗,月上树梢,房间的灯光逐一的熄灭,樱井yu也准备要休息了。
这个时候的肖蓝天再也得不到什么情报,自我感觉也差不多是离去的时刻其快速的向着四周望去,人影闪电般的逝去,原本在白天都可以轻松潜入的他,有了夜-作为自己的掩护,现在想要离开,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肖蓝天消失不见
即便是有人无意间看到,以肖蓝天超乎想象的高速,看到的人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的眼睛一uā,而根本不会认为就在刚才,有一个人从自己的眼前走过。
随着肖蓝天的离去,一份十分详尽的记录着樱井yu与其手下ji谈的记录就出现在了樱王子的桌案之上
大半夜,樱王子依然没有睡觉,围绕着其所在的院落,防卫力量远比樱井yu强过数倍的护卫队,将整个院落团团的包围其中,樱井yu的错误,樱王子是不打算重犯的,而且在这院落当中,没有任何一棵大树,庭院当中光秃秃的,难看到了极点,屋顶之上也有人员看守
这样的防御才真正称得上是水泄不通,而有了这样的防御力量,樱王子也才稍微的放心一些
看着眼前的记录,樱王子的心中无限惊奇,其真的没有想到朱商祺竟然能够办成这件事情,实际上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打算而已,而朱商祺真的就ji出了这样一份完美的答卷当然朱商祺具体是如何做到的,他究竟动用了什么关系,请了什么人,这些朱商祺都没有向樱王子说明,当然樱王子也没有详细的去问,樱王子只需要知道朱商祺是支持自己的,这样也就足够了朱商祺来自中原,是异国的大商人,其手下所能够动用的能量有多强,樱王子也是不清楚的,他只是感觉高深莫测,眼前的这件事情也是如此
樱王子相当的幸庆,朱商祺是支持自己的,有了桌上的这份记录,樱王子毫无疑问,占据了主动权
只是有点可惜的事情是樱王子的手下并没有一个能够与樱井yu匹敌的智囊,否则就可以通过桌案上的记录对其布下足以反制的天罗地网,让樱井yu自食恶果
不过即便是是如此,对于樱王子而言也是足够了
目前他还没有打算与樱井yu正面开战,毕竟樱井yu代表的是樱家,冒然的将其除掉,会产生什么不良影响,樱王子一时间难以预料,现在的他只能与樱井yu见招拆招,而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又或是时机到来之前,樱王子都不能去动樱井yu从这一点上而言,樱王子显然要比樱井yu顾忌的更多
只是,已经提前知道了樱井yu的各种计划,樱王子已然是毫无疑问的占据了主动权,接下来的内部战斗当中,樱王子绝对有信心与樱井yu战斗下去。
这一夜,樱王子没有入睡,而此时还有许多一同在其房间当中的属下,也都没有睡觉,众人彻夜研究着樱井yu的计划书,虽然樱王子的属下都比较年轻,缺乏内部斗争的经验,但是在有了记录如此详尽的地方计划书,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能够相应的研究出破解之法了。
这一夜,众人潜心钻研
而此时罗琦城这边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大海之上,bō光万里,身处于一望无垠的大海当中,整个人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完全不一样,心iōng与眼界都宛如大海一般变得辽阔起来当然某人希望是如此,但是实际上,人不管身处于何地,该有的心iōng与眼界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岚火号离开罗琦城之后,就一路上向着京都城而去
而此时一同随同岚火号而去的,自然就有作为船上日出国一系重要战力的大友评介,最近这段时间,大友评介过的十分辛苦,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得罪了作为船上不归十三岛一系当中的重要成员,流风岛宗主刘蝉儿这段时间,刘蝉儿对大友评介的追杀可谓是越演越烈,尤其是岚火号离开罗琦城之后,刘蝉儿每天闲着没事,就在船上闲逛,为的就是追杀大友评介船上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因为什么,变得水火不相容,不过对于这件事情,绝大部分人都不是很在意,而且有些人更是作为旁观者,完全当作是在这茫茫大海之上的一个额外的消遣与娱乐。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上演,所有人也早就已经习惯不过对于这双方,所有人也没有相帮的想法,只是任由这两人各自努力,看谁究竟棋胜一招,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刘蝉儿占据了相当的上风当然先不论刘蝉儿的武功稳胜于大友评介,只是其掌握着主动权,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大友评介吃不消
刘蝉儿可以养jing蓄锐,择机而出,但是大友评介不行,他不知道刘蝉儿什么时候会出动追杀自己,因此其只能终日惶惶,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有很多时候,大友评介几乎就要主动自首,不过他又实在是缺乏这样的信心,自己几次有这样的冲动,但是却也没有最终下定决心,结果两个人之间还是维持着原本的状况
两人,一人追着,一人逃着,巨大的岚火号就成为了他们捉m-藏的最好地点
当然说是船上的人对于两人互不相帮,但是从某些程度而言,日出国一系的船员还是偏帮于大友评介,至于不归十三岛一系的船员则自然是偏帮于刘蝉儿不过虽然是帮忙,但是这种帮助也是相当有限的,否则的话,众人也没有好戏看了。
“不行了,真的是不行了”大友评介一脸的憔悴,脸-苍白不说,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大圈,当然其变成这个样子,绝不是因为大量服食天仙膏的缘故,实际上因为其体质的改变,天仙膏对于其的影响已经不是十分的严重,更加确切的来说,天仙膏对于其而言就宛如是一种能量的来源,而不是一种毒品
“再多坚持坚持,躲过了今天,老弟我又开始多赚一点了……呵呵……”此时在大友评介的身边,某一位日出国一系的水手很是开怀的笑道,其掰着自己的手指计算道。
“你们这群蛋,简直过份到了极点,竟然拿我的事情开赌”毫无疑问,大友评介是十分愤怒的,不过现在的他虚弱无比,就算是想要狠狠的痛打眼前的家伙,他也是有心无力。
“老兄,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实际上就算是我们不赌,那些女人们也是会赌的,我们也不过是顺应流而已,绝不是故意要与老兄你为难,而且日出国的兄弟们都是支持你的”水手急忙的说道,这个水手显然在日出国一系的船员当中也是有些地位的,否则他也不会与大友评介称兄道弟。
“废话少说,你们要赌就赌,对了东西都拿来了没有,还有……最近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大友评介开口问道,其有些不安的向着四周望去,谁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可怕的女人就会从天而降,将他抓住,大友评介可没有太多的心情与眼前的家伙废话。
“对对时间无多,老实说,那帮女人也都监视着我们,若是老弟离开岗位太久,定然会引起她们的注意,一旦被她们发现了,老弟我也是要倒霉的,说正事,说正事东西都已经带来了……”水手急忙的说道,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大友评介看到这包东西,顿时间眼睛就是一亮
“多谢了”大友评介几乎是抢夺一般,将水手手中的东西抢到了自己的手中,快速的打开,这包东西一大半是各种食物,另外一i半就是大友评介最重要的能量补给品天仙膏
大友评介的眼睛一亮,食物他可以不吃,实际上最近的大友评介随着自身武功的提高,也渐渐的到达了初步辟谷的境界,但是天仙膏他是不能不吃的没有天仙膏,大友评介就宛如没有能量的机器人一般,抓住手中的天仙膏,大友评介几乎连包装都来不及打开,上去就是狠狠的咬上两口。
而每当这个时候,水手总是感觉有那么一点心惊胆战。
“老兄,你这个吃法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将天仙膏当作是食物一般的狼吞虎咽,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事情,尽管水手已经亲眼目睹大友评介这个吃法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但是每一次他也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大友评介此时哪里有时间回答水手的话,三两口天仙膏快速的下肚,大友评介的jing神顿时间好转了一些,天仙膏在其的腹中渐渐化开,大友评介的脸-变得红润起来,整个人也随着jing神起来,只是一瞬间,其已然宛如是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如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舒服,真是舒服以后天仙膏要多lng”大友评介开口说道。
“这个尽量吧……老兄你也知道,那群女人最近似乎也已经察觉了这一点,天仙膏越来越是难lng了,若是真的被她们发现,那就可糟糕了”水手开口说道,天仙膏倒是并不难高,实际上在岚火号上也有一定的存货,这玩意固然是害人害己,但是其有一定的医用价值,作为疗伤镇的y物其有奇效,否则的话,岚火号上也不进行存货
“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事”大友评介可不想听这些,饭他可以不吃,但是天仙膏不能不吃,水手若是不帮忙的话,那么也唯有其亲自出手,不过倒时候若是害的水手等人输掉,那么却也不能怪他了。
“算是害了你……”水手也明白大友评介的意思,不过目前的赌注随着时间,已经渐渐的大到了让他们都无法忽视的地步,也因此水手开始十分在意这件事情原本只是作为旁观者的水手,也不得不开始为大友评介提供某种便利。
“好了,说说她的事情”大友评介开口说道,对于水手的麻烦,他完全不在意,想要将他当作枪使,对方就应该有所付出,他大友评介也不是什么好利用的人,没有点代价想要用他,哪里有那么容易。
“是,是”水手快速的点头,大友评介口中的她,除了刘蝉儿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当然有关于刘蝉儿的事情,水手也是尽可能的收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水手快速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在这里他可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毕竟大友评介只要多坚持一天,就对他越发的有利一天
说完了一切,大友评介点了点头,计算了一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水手待在这里的时间再长一点,恐怕就会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了,大友评介不敢大意。
“好了,你走吧”大友评介直接下了逐客令。
“哦,好”水手知道大友评介的顾忌,虽然心中暗骂这i子过河拆桥,拿了自己的东西,得到自己的情报,竟然连客气话都不会说一句,但是他也知道,双方之间只不过是利益关系,说到ji情真的是十分有限
水手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不过刚刚走了几步,其突然间又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突然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老兄,坦白地说,你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水手的双眼冒光,一副ǐng在意的样子。
“她能坚持多长时间,我就能坚持多长时间”大友评介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水手点了点头,再不停留,立时间转身而去,一溜烟消失不见
大友评介也没有原地逗留,其选择相反的方向,也转身消失不见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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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见招拆招——……】@!!
第五百三十八章 绝地反击
为了迎接鄢如婷跟琴娘。地灵坛举行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晚会。
晚会地址就选在酒店的夜总会。地灵坛的商务公关部门出面。当晚把整个夜总会的娱乐层给包下来了。然后迅速召集一些本坛的知名名流。用以陪衬客人。
晚会九点开始。我八点半钟就来到了酒店。到琴娘和鄢如婷她们的房间去找她们。
因为接到通知。她们早就做好准备了。来到她们的房间之后。房间里还在试衣的这几个大美人让人眼前一亮……换上普通衣服的鄢如婷跟琴娘。还有冰姑和雪娘真是美丽之极。
尤其鄢如婷。整个一个美艳嫩娇娃。她肌肤如雪。皮肤白里透红的样子。本来不施任何妆就有一种令人惊艳的美。更何况之前她还在酒店的美空店里做了一个发型。就显得更漂亮了。
以前我只看到她穿棉袄。她的身材被衣服掩盖了。想不到这个时候穿上晚礼服。才知道她有多么惊人的身材。她年纪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身材己经发育完好了。
这时一眼看去。只见她苗条窈窕。线条且足够完美。大的够大。小的够小相当诱人。
她长长的玉颈两侧是斜斜给人无比柔顺之感的香肩。颈上那条钻石项链令她透显出一种无与仑比的高贵。下巴下面是光洁突出的胸部。一条清的魅力之沟。赫然映入我眼帘……
小妞该突出的突出该细地细比例绝佳。年纪青青的。虽然还带着一种萌萌的青春气息。可是不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具有一种谋杀男人眼神的庞大威力了!
尤其是在酒店淡淡的灯光映射之下。鄢如婷气质容貌更是令人叹为观止。给人一种梦幻般的美艳。简直就象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突然掉入人间那样。整体只能用“美艳不可方物”几个字、来形容她的绝色和美丽了……
当然了。打扮好地琴娘也有她独到的明艳。这家伙本来就象一个风情万种。潜入人间来勾引人的妩媚妖精似的。细细的柳叶眉下面那双凤眼。顾盼之间风情万种。精致的鼻子恬到好处。而鼻子下面的樱桃小嘴。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总含着一种令人着魔的浅笑。
而且。作为一个己经能在床上淋漓展示风情的熟女。琴娘身上那种成熟女人地魅力、肯定是萝莉气未尽的鄢如婷所不能及的了。她脖子上戴着的是一条珍珠项链。这把她白净诱人的脖子和雪白的胸更衬得如梦似幻……下面是一个金丝小坠子。正搁在她那条令人魂飞魄散的乳沟之间。好象是一个明显指引的标志。让男人的眼光投河自尽般地只往里面跳。
她地咪咪相比鄢如婷来说肯定要大多了。腰且极细。仿佛风吹也能折似的。不知道有多惹人怜爱了。丰臀突出线条之惊人。估计只要是正常男人。看了都会心慌意乱、心神不宁。
成熟女人永远有一种让男人无法摆脱的诱惑。象琴娘这样聪明地女人。肯定不会错过这种魅力的展示机会。因此她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仪态万方。流露出一种令人迷醉的韵味……
总之她俩的美丽。普通的字句己经无法展示她们的魅力和风情了。一个字就是美、俩字就是漂亮、三个字那就是贼漂亮。四个字意思就多了。大伙自个翻字典。形容美女的都是……
相对的。估计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吧。冰姑和雪娘就刻意要打扮得逊色一些了。
俩人地衣服颜色和首饰方面都要低调多了。不过她们毕竟也是天生丽质。稍一留心就能发现她们地容貌。也是极品之流了。最主要的是。四个女人身上都有种不食人间烟火地韵味。比如鄢如婷跟冰姑俩人象天上的小仙女儿。而琴娘跟雪娘俩人。就算山野间餐风宿露的精灵了。
“怎么样?”鄢如婷略显羞涩的对我一笑。这时眨巴着美目问道:“这衣服还行吧?”
“呃……”我愣了愣才清醒过来。这时叹道:“如果这衣服你穿都不行的话。那天底下就没人能穿着还行了……你真漂亮。掌门大人……”
鄢如婷毕竟是小女孩面有些嫩。听我这么夸奖脸儿微微一红。这时候含羞继续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只不过浮起些许得意来。
“还有你、你们。”我转过身对着站在一边打量鄢如婷的琴娘和冰姑雪娘说:“你们简直就象是一群来自仙界的仙女……琴娘象妖精。呵呵!”
三个女人听我这么说都乐了。琴娘瞪了我一眼。随之也笑了。
她们都准备好了。于是我带着她们去晚会现场。
不久后。我们便坐着电梯来到了晚会的那一层。
时间差不多了。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我带着这些个美女们一走进会场。四下就安静下来。
“介绍一下。”我微笑着对大伙说:“这位是我们今晚上的晚会主角。鄢如婷。”
大伙一起鼓起掌来。接着地灵坛的高层包括叶孟禅、张天怒于是上来跟她见过。
因为是西式的晚会。他们用的是时髦的西方吻手礼。鄢如婷虽然稍微有些犹豫。可是表现得还不错。始终面带微笑。跟大伙一一见过。
于是我又给他们介绍:“这位是我们晚会的另外一位主角;逸罗琴。”
大家于是依次跟她见面。我接着又指着冰姑和雪娘给他们介绍说:“当然了。还有俩位漂亮的女主角。这位是逸罗雪、这位是鄢然冰。”
除了她们的名字比较特殊之外。大伙不无为她们地姿色而惊惊讶。虽然我地灵坛的高层们都是身怀绝技的家伙。不过这些人毕竟大部份都是男人。因此对于绝色。难免会多看几眼。
这个时候。侍应给我们端上酒来。大伙一个取了一杯。
因为现场没有外人。不足个场所都是我们自己的人。于是我继续说道:“今天的晚会是特意给她们接风的。承蒙各位在十九幽狱的盛情款待。黄某感激不尽。我谨代表本门。慎重向各位宣布。从此以后。地灵坛跟九阴玄门就是朋友了。为了友谊。我们干了这杯吧!”
于是在场的人。一起举起杯子。大伙把酒都喝干了。音乐响了起来。晚会正式开始了。
因为主角是女人。张天怒特意安排了一些年青地小伙子们。大家轮翻上来请这几个美女舞。鄢如婷跟冰姑和雪娘俩人虽然会跳。可是显得极为僵硬。看得出她们是第一次出入这种场合吧。只有琴娘显得大方而从容。这让我不免有点奇怪;她不是不经常出入这种地方?
琴娘兴致勃勃的。她跟冰姑俩人象蝴蝶似的在舞池飘来飞去。显得很快活。
而鄢如婷和雪娘相对要显得安静一些。我们坐在一起。她拒绝了两次别人的邀请之后。那些小伙子们很识趣的就没再上来了。于是叶孟禅跟张天怒他们也坐了过来。
“坛主。”张天怒对我说道:“那块地己经安排好了。要转给谁的名下呢?”
于是我对鄢如婷说:“你们给一个合法的法人身份吧。然后我们会把你们要的那块地划到你们的名义之下。际时这块地地所有权就属于你们了。过因为中国的特殊国情。土地只有使用权。只不过这个使用权也是永久性的。除非国家有什么大的建设。会波及到那儿。”
鄢如婷微微点头。她好象啥都懂似的。真让老子对她越来越佩服了。
然后她又问道:“你们应该能查到最近的不海规划方案吧。不知道有没有能波及此处的建设方案推出呢?”
“没有。”显然张天怒也感觉这个小姑娘挺厉害。他认真的应了一句。
“嗯……”鄢如婷又说:“我明天会派我们的法人代表跟你们接触地。谢谢你们了!”
“不用。”我不无谦逊地说了一句:“大家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鄢如婷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浮起一种欲以身相许的真诚。并端起杯来对我意。于是我也举起杯子来。跟她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干了。
我们开始聊一些关于地产方面的东西。鄢如婷的表现确实令叶孟禅和张天怒愕然。这个小姑娘不仅武功极高。而且管理才能相当不错。从她的谈吐就可以感受。她相当聪明。
我们正在聊着。就看到一个各有矮胖的家伙匆匆忙忙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这不正是尼江北吗?他后面还跟着才解除禁锢的方林强呢。俩人神色紧张。这时分开众人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
叶孟禅跟张天怒一愣。俩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我。脸上浮起一缕严肃来。
显然他们很清楚。尼江北从来不轻易露面的。他在总坛听完我的解释之后马上就离开了。这时候突然返回来还跟负责我安全地方林强在一起。估计没什么好事……
果然他匆匆忙忙地走近我们。先看了看鄢如婷和雪娘。然后才在我耳边小声说:“坛主。借一步说话。有点事情要跟你说下。”
我知道没有重大的事情尼江北绝对不会亲自跑来跟我耳语。于是我对鄢如婷说:“不好意思。你们坐会。我有点事稍微离开一下。”
鄢如婷和雪娘点头。我跟尼江北还有方林强走到一边。
叶孟禅也跟过来了。就听尼江北在我耳边低声道:“掌门……金色妖狐突然在上海出没。估计是针对九阴玄门来地。你看我们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我皱了皱眉。这才明白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比如让尼江北亲自跑来通知我的“金色妖狐”。他们究竟是什么玩意?
尼江北注意到我的脸色不是很好。于是解释道:“掌门。因为你地年龄还不够二十。所以至今还不能算是正式接任掌门。因此有此机密的资料。我还没来得及移交给你。请你原谅。”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告诉我金色妖狐是什么回事吧。”
“是这样的。”尼江北想了想才说:“金色妖狐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换句话来说。他们应该是古代的杀手组织。也可以说是一个杀手型的传统门派。”
我愣了一下。一个杀手组织敢针对“九阴玄门”吗?他们是不是活腻了?我又不是不清楚“九阴玄门”是怎么样的组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己经没有杀手能干掉这些牛b地女人了。
可是尼江北随后的话让我愕然。他郑重其事的说道:“二千年前。金色妖狐就己经存在了。当时他们是中原最神秘的杀手集团。据说这个组织要价极高。而且普通人根本就雇佣不起他们。因为金色妖狐只要接单的话。无论是谁都必须死在他们手下。据说。史上几起著名的皇室谋杀。都是这个组织做的。”
这么说来。这个杀手组织还真有点本事了……连皇帝都敢杀。还真够牛b的。
我正愕然。就听尼江北又说:“据本派机密要件记载。金色妖狐在数百年前就接下了一单刺杀任务。就是要杀死九阴玄门的掌门。可是几百年来这个任务一直没能完成。只至后来九阴玄门突然从江湖中消失掉……据我所知。九阴玄门地归隐。金色妖狐起了很大作用。”
这估计是我听到过最古老的杀手传说了……一个顶级的杀手组织。为了一个神秘的门派。竟然死缠烂打搞到现在还没了结。你说这都叫什么回事。
“坛主。”尼江北的神色仍然极其郑重。他缓缓对我说道:“金色妖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杀手组织。据我所知。这个组织里有世界一流的高手。他们成绩辉煌。几乎从来就没有失败过的例子。你可以从九阴玄门也必须躲开他们想到。这些杀手的武功境界之高。”
我无语。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还真不错。我在进入“十九幽狱”之前就认为自己地功夫天下第一了。可是想到到随之被冰姑和雪娘打了个耳光。接着在地底下连番奇遇。我终于认为自己功成名就。应该算天下第一了……晕。这时又冒出个“金色妖狐”。
单从尼江北对他们地慎重就可以知道。“金色妖狐”肯定不是普通角色。尼江北一辈子除了朱如九的功夫令他敬佩。从来就没服过人的。
这个胖子从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样子。可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的脸色如此凝重。竟然因为这个杀手。来问我该不该管“九阴玄门”的闲事。这根本就不象他以往的风格!
“没事。”我安慰他说:“她们既然来上海了。就算是我们的客人。无论如何。我们得负责她们的安全。不就是金色妖狐吗?你不必紧张……尼江北好象从来没怕过什么吧?”
尼江北讪然一笑。这时点点头说:“唔……坛主。那我去安排去了。我们会尽力的!”
说着就跟方林强一起出去了。这时叶孟禅才有机会说话。他不安的对我说:“坛主……金色妖狐当年网罗了天下功夫最强的高手。我们……只怕不是……”
叶孟禅地表现也令我有些奇怪。只到这个时候。我才有一种“金色妖狐”很牛b地感觉。
“你在害怕?”我奇怪的看了看心事重重地老叶说:“怕一个杀手组织?”
叶孟禅欲言又止。我不再理他。朝鄢如婷走了过去。
鄢如婷一直在注意着我。看到我走过去才松了口气。于是我们又闲聊起来。
我们正慢慢的吃着东西。喝着美味的鸡尾酒。正在这时。只听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哨。一只烟花从地面往上冲来。“啪”的在窗外炸开了!
烟花飞到我们所所处那一层的窗外。随着一声闷响。突然就炸成一只狐形。一只清楚的狐狸形状在窗外好看的绽放开了!
我注意到叶孟禅、张天怒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同时。鄢如婷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金色妖狐!”一向沉稳的雪娘尖叫一声。她一下就挡在鄢如婷面前。神色紧张之极。
同时一直在跳舞的琴娘也朝这儿冲过来。她跟冰姑象鬼魅一样迅速。脸上几乎还僵着在跳舞时候的微笑。可是这种笑因为那只突然出现的金色烟花狐狸而僵住了。此时此刻己经被一种惊骇替代。就象那种笑容都来不及替换似的。浮出一种紧急的僵硬表情。
当那枚诡异的烟花炸开的时候。我不令能感受到鄢如婷她们的紧张。也能感受到叶孟禅跟张天怒的骇然。因为地灵坛的内外两坛的高级总管。这时一下就站在我身侧。通体就象崩紧的弓弦。显得无比紧张!
说时迟那时快。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慌里慌张的。那情形就好象天要蹋似的。
所谓无知者无畏吧。就是老子皮粗肉重的无动与衷因为尼江北匆匆忙忙给我解释的那么几句话能让我有多大感受啊?我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金色妖狐”。***究竟是啥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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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一:金色妖狐——……】@!!
第五百三十九章 别了,开封
1在河北,有童谣预示着天下易主:“塔儿黑,北人作主南是客;塔儿红,朱衣人作主人公。”2在淮、楚地区,则有童谣预示道:“富汉莫起楼,穷汉莫起屋,但看羊儿年,便是吴家园。”3各地秘密教派则利用宗教组织,宣传着改朝换代的思想。泰定二年(1325),河南息州人赵丑厮等倡言:“弥勒佛当有天下。”韩山童、彭莹玉等人则利用白莲教,倡言天下大乱,宣称“弥勒佛下生”、“明王出世”,号召徒众,准备起事。
元朝末年天下形势,已到了民怨鼎沸的程度,元皇朝“奸佞专权。开河变钞祸根源,惹红巾万千。官法滥,刑法重,黎民怨。人吃人,钞变钞,何曾见。贼做官,官做贼,混贤愚。”4开河变钞,尤其是征发汴梁(今河南开封)、大名(今属河北)等十三路民夫十五万人修复黄河故道,直接导致了红巾军起义的发生。原来元朝廷严禁集会,在于害怕人们组织反抗,而修治黄河则聚集了十五万怨夫,他们不满于元朝的统治,传诵着“石人一只眼,1《元史》卷五一《五行志》。
2《元史》卷五一《五行志》。
3《元史》卷五一《五行志》。
4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三。
挑动黄河天下反”的民谣,渴望有人带头造反。韩山童、刘福通等人乘机在黄河故道上埋下石人。不久,民工在黄陵冈黄河故道上挖出了石人,石人背上赫然写着十四个大字:“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石人背上的文字,正与民谣相契合——天意如此,不反待如何?
至正十一年(1351)五月,广平府永年县(今属河北)人韩山童以白莲教组织民众,同刘福通一起,在颍州聚集民众三万人,歃血盟誓,自称宋徽宗八世孙,当为中国主,树起了义旗:“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1,并发布讨元檄文。但是,不久韩山童即被元廷捕杀,刘福通则率众组成农民起义军,出其不意地攻占了颍州。刘福通振臂一呼,万民响应。附近贫苦农民“多乐从乱”2,黄陵岗修河民工纷纷前来,起义部队声势大振。至九月,已占领了河南数县,队伍发展到十余万人。
刘福通红巾军起义揭开了元末农民大起义的序幕,南北各地到处燃起了农民战争的烽火。在北方,至正十一年(1351)八月,李二(芝麻李)、彭大、赵均用等在徐州起兵,占领徐州及附近郡县。至正十二年二月,郭子兴、孙德崖等起兵于濠州(今安徽凤阳)。在南方,至正十一年八月,徐寿辉、彭莹玉、邹普胜等在蕲州(今湖北蕲春)、黄州(今湖北黄冈)起兵。十月,建立了自己的政权组织,以徐寿辉为帝,邹普胜为太师,倪文俊为统军元帅,国号天完,年号治平。至正十一年十二月王权(布王三)、张椿纠众起义,攻占了邓州(今属河南)、南阳、河南府(今河南洛阳一带)等地区。他们这支队伍又被称为“北琐红巾军”。至正十二年正月,孟海马等起兵,攻占了襄阳、荆门、房州(今湖北房县)等地。他们这支队伍则被称为“南琐红巾军”。
以上数支起义队伍规模较大,影响也较大。此外,在全国各地,尤其是山东、安徽、江苏、江西、浙江、福建、湖南、陕西等地,小规模的农民起义不时发生。
农民起义的广泛兴起,引起了元朝统治者的恐慌,元顺帝急忙调兵遣将,疯狂镇压北方红巾军。至正十三年(1353)五月,北琐红巾军被扑灭,次年正月南琐红巾军也被扼杀。但是,北方红巾军的主力——刘福通所部却越战越勇,一再击败元军,声势益发壮大。至正十五年二月,刘福通等人迎回了逃匿于砀山夹河的韩林儿(系韩山童之子),并拥立他为帝,号小明王,建国号大宋,年号龙凤,都毫州,以杜遵道、盛文郁为丞相,刘福通、罗文素为平章,刘六(刘福通之弟)知枢密院事。
至正十七年(1357),刘福通红巾军分兵三路,向元大都、元上都、关中地区大举进攻。东路由毛贵率领,连破山东胶州、莱州、益都、滨州、莒州(今莒县)。至正十八年二月攻克济南,并乘胜北伐,抵达天津附近,锋1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七。
2叶子奇:《草木子》卷三。
芒直指元大都(今北京)。元廷惊慌失措,延臣“或劝乘舆北巡以避之,或劝迁都关陕”1。但后来由于东路军内部自相仇杀,自相削弱,所攻克的州县又先后被元廷收复,东路军也被元廷消灭。
中路军由关先生、破头潘、冯长舅、沙刘二、王士诚等率领,连克山西、河北一些州县,至正十八年(1358),关诚率部攻入元上都,焚毁了元宫室。西路军由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等率领,攻入关中地区。西路军在凤翔受到重创,余部由李喜喜率领,自号“青巾军”,占领了成都等地。
宋军三路北伐,给元廷以沉重的打击。至正十八年(1358)五月,刘福通率领红巾军一举攻克汴梁,大宋政权随即迁都于此。此时,中原及其以北地区,三分之二为红巾军纵横驰骋之地,元朝的统治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是,红巾军三路北伐,互不联系,各自孤立作战,分散了战斗力,遭到了元朝军队的各个击破,红巾军也受到了很大打击。至正十九年(1359),元廷集中兵力围攻汴梁,刘福通率军坚守百余日,在城内粮绝的困境下,突围至安丰(今安徽寿县)。刘福通红巾军受到重创,势力大减。至正二十三年(1363),投降元廷的张士诚派部将吕珍攻陷了安丰,刘福通战死,韩林儿被驰援而来的朱元璋接到了滁州(今安徽滁县)。至此,龙凤政权结束。至正二十六年(1366),韩林儿又被朱元璋的部将廖永忠迎往南京,途中被沉入瓜步江中。
元末人心思变,刘福通率领红巾军应时而起,纵横中原,屡败元军,沉重打击了元朝的统治,隔断了元大都与南方之间的联系,并直接造成了元廷内部军阀势力的壮大、割据,造成了南方各地群雄并起。红巾军虽然失败了,但它所造成的天下大势——军阀割据与群雄并起,最终却灭亡了元朝。
1《元史》卷一八八《刘哈喇不花传》。
第二节群雄并起地主武装红巾军兴起之后,元朝以其主力扑灭红巾军,但是元军主力与红巾军也几乎同归于尽,溃不成军。在这种情况下,元廷只能依靠各地地主武装——“义军”、“乡军”和“民兵”。为此,至正十四年(1354)二月,元廷“诏河南、淮南两省并立民兵万户府”1。次年二月,又诏“立淮东等处宣慰使司都元帅于天长县,统濠泗义兵万户府并洪泽等处义兵。听富民愿出丁壮义兵五千名者为万户,五百名者为千户,一百名者为百户”2。但是,各地地主武装集团在响应元廷诏令,起兵保元的合法外衣下,在“拥元”的旗帜下,乘机夺城夺地,扩大自己的地盘,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至正十四年(1354)以后,逐渐形成了几支势力强大的地主武装:一是河南沈丘探马赤军察罕帖木儿(系汉人,本名李廷瑞)和罗山典史李思齐纠集的地主武装。至正十二年(1352),察罕帖木儿在沈丘组织数百人的地主武装,与罗山李思齐纠集的地主武装联合,袭击了刘福通红巾军占领的罗山。其后,这支武装在镇压红巾军中逐渐壮大,连年在河南、河北、陕西等地镇压红巾军,并逐步确立了自己的地盘。至正十七年(1357),李思齐占据了陕西,察罕帖木儿占据了山西,成为一支颇为强大的割据势力。二是元朝宿将答失八都鲁率领的“义丁”。答失八都鲁于至正十一年(1351)被任命为四川省参政,率领本部探马赤军三千人出兵荆襄地区。次年,又招募了襄阳官吏及逃亡的土豪组织的“义丁”,建立了表面上隶属于官府的队伍,形成了两万余人的强大武装集团。这支武装多次击败过红巾军,先后镇压了南琐红巾军和北琐红巾军。至正十五年(1355)十二月,在河南太康大败刘福通红巾军,并进逼毫州。至正十七年(1357)十二月,答失八都鲁死,其子孛罗帖木儿继续统领这支武装。
三是福建陈友定的地主武装。陈友定曾经是贫苦农民,充任过驿卒。红巾军兴起后,他应官府的招募从军,因镇压汀州、延平等地农民起义有功,被任命为清流县尹。其后,陈友定一再击败陈友谅军,又被升为福建行省参政、延平分省平章。至正十七年(1357),泉州色目人赛甫丁、阿迷里丁反元自立,陈友定又奉命征讨,趁势占领兴化、泉州、漳州、潮州等地。陈友定虽然接受元朝所授官职,但他割据八闽之地,独占一方。
四是广东的何真,至正十二年(1352)红巾军兴起之后,他组织地主武装“义兵”,镇压东莞等地农民起义,后被元廷委任为广东道宣慰司都元帅。至正二十三年(1363),南海三山民邵宗愚率众攻陷广州,何真率军收复了1《元史》卷四三《顺帝纪》。
2《元史》卷四四《顺帝纪》。
广州城,升任为广东行省参知政事,成为割据广东的武装。
反元群雄与此同时,刘福通红巾军起义失败后,红巾军内部也形成了几大反元集团。他们虽然共同反元,但彼此之间也互相争斗,势同水火。在这一意义上,他们也是一股股割据势力。当时主要反元群雄有以下几支:陈友谅与“大汉”政权。陈友谅本是徐寿辉所部红巾军的部将。至正十七年(1357),天完政权内部发生分裂,丞相倪文俊阴谋杀害徐寿辉,事泄率部逃往黄州。部将陈友谅驻扎于黄州,乘势杀死倪文俊,并有其众。至正二十年,陈友谅攻占了太平,杀害了徐寿辉,于采石五通庙即帝位,国号“大汉”,改元大义。“大汉”政权势力较为强大,雄踞于江西、湖广等地。明玉珍与“大夏”政权。明玉珍本是随州(今湖北随县)地主,在元末红巾军大起义中纠集千余人结寨自保。至正十二年(1352),投归徐寿辉,任统兵征虏大元帅。至正十七年,奉徐寿辉命攻占四川,至正十九年六月已占有四川大部,被授予四川行省参政。陈友谅杀害徐寿辉以后,明玉珍即与陈友谅决裂,“斩[陈友谅]使焚书,三军缟素,为宋主(指徐寿辉)发丧”1。至正二十一年攻下成都,自立为陇蜀王。次年正月,在重庆称帝,国号“大夏”,改元天统。明玉珍占有天府之国四川,旁及贵州、湖广部分地区,依恃四川天险,雄踞一方。
张士诚和“大周”政权。张士诚是江苏泰州白驹场盐户出身,至正十三年(1353)正月,与其弟士义、士德、士信及李伯升等起事,吸引了大量盐丁及贫苦农民参加,队伍很快扩大至万余人,先后攻下泰州、兴化、高邮等地。至正十四年,张士诚在高邮称诚王,国号“大周”,建元天祐。张士诚占据高邮等地,梗塞了元朝南北粮食运道,成了元朝心腹大患。至正十四年九月,元朝派遣中书右丞相脱脱率军百余万攻打高邮。张士诚率军英勇抗击,脱脱屯兵于坚城之下,一筹莫展。十二月,元顺帝以“老师费财,已逾三月,坐视寇道,恬不为意”2为罪名,削夺了脱脱的官职和兵权。脱脱所部“大军百万,一时四散”,“其散而无所归附者,多从红军(即红巾军)”3。此役之后,元朝主力解体,张士诚之势力大增。至正十六年(1356),张士诚率军南下,攻占了江南之平江(今江苏苏州)、湖州、松江、常州等财富集中之地,并改平江为隆平府,建都于此。但张士诚于至正十七年(1357)降元,被封为太尉,从海道运粮入大都。同时仍割据一方,并于至正二十三年,自立为吴王,其割据之地,“南抵绍兴,北逾徐州,达于济宁1刘祯:《玄宫之碑》。
2《元史》卷四三《顺帝纪》。
3权衡:《庚申外史》卷上。
之金沟,西距汝、颍、濠、洒,东薄海,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1,势力非常强大。
方国珍占领浙东地区。方国珍是浙江黄岩人,世以贩盐浮海为业。至正八年(1348)聚众反元,不久被元廷招降,为庆元定海尉。此后,方国珍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摇摆于元廷与红巾军政权之间,时叛时降,雄踞于以庆元(浙江宁波)为中心的浙东地区。
但是,无论是在元朝大旗下的北方地主武装,还是势力、财力较大的陈友谅、张士诚,虽然称雄于一时,最终还是被崛起于濠州的朱元璋所灭。1《明史》卷一二三《张士诚传》。
第三节朱元璋的崛起朱元璋,原名重八,起兵后改名元璋,字国瑞,濠州钟离(今安徽凤阳)人。至正四年(1344)春,淮北大地旱、蝗、瘟疫并行,四月,朱元璋父、母、长兄相继死去,孤苦无靠,遂于九月入皇觉寺为和尚,干些杂活。但五十余日后,寺主封仓遣散僧众,朱元璋再次失去了依靠,做起了游方僧,四处化缘乞食,备尝生活之艰辛,至正八年(1348),再次回到了皇觉寺。至正十二年二月,定远人郭子兴与孙德崖等五人率众起义,自称元帅,攻占了濠州城。元廷派遣官军镇压,并烧毁了皇觉寺。朱元璋再次失去了安身之地,在友人“与其束手待毙,不如起而抗争”的劝说下,他于闰三月参加了郭子兴率领的红巾军。
朱元璋作战勇敢,“匹马单戈,日行百里”,而且“度量豁达,有智略”,才能出众。从军不久,即脱颖而出,被郭子兴收为宗人,待同子弟。其后,郭子兴又将其义女马氏嫁给了朱元璋。从此,朱元璋便被人们称为“朱公子”,在红巾军中如鱼得水,发挥了越来越大的作用。
至正十三年(1353)六月,朱元璋奉命回家乡钟离召兵,扩大队伍。他以旧时伙伴和同乡徐达等二十余人为骨干,招集了七百余人入伍,朱元璋因而被任命为镇抚。朱元璋发现郭子兴暗弱,难以成就大业,“无足与共事”,乃决心发展自己的队伍。至正十四年六月,朱元璋将其率领的兵士交与郭子兴,仅带领徐达、汤和、吴良、吴祯、花云等二十余名心腹至定远。不久,即招编了张家堡驴牌寨民兵三千人,收编了横涧山缪大亨义兵二万余人,并用了近十天的时间加以整顿和训练,形成了一支基本队伍。
朱元璋组建队伍后,即率军南下,攻占滁阳。经过妙山时,结寨自保的冯国用、冯国胜兄弟率众来投。冯氏兄弟“俱喜读书,通兵法”,有政治、军事眼光。朱元璋同他们讨论天下大势,冯国用从容献策:“金陵龙蟠虎踞,帝王之都,先拔之以为根本。然后四出征战,倡仁义,收人心,勿贪子女玉帛,天下不足定也。”1冯胜提出先占领金陵(今南京),建立稳固根据地,然后征战四方,夺取天下的方针,投合了朱元璋的心意,因此被任命为幕府参议,计议征伐大事。
不久,定远人李善长也来到军营求见。李善长“少读书有智计,习法家言,策事多中”1,是一位难得的人才,朱元璋委任他为幕府掌书记。朱元璋询问天下何时能平定,李善长回答说:“秦乱,汉高起布衣,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不嗜杀人,五载成帝业。今元纲既紊,天下土崩瓦解。公濠产,距沛不远,山川王气,公当受之。法其所为,天下不足定也。”2李善长把1《明史》卷一二九《冯胜传》。
1《明史》卷一二七《李善长传》。
2《明史》卷一二七《李善长传》。
朱元璋视作“天命所在”的“天子”,劝他以汉高祖为榜样,就可以平定天下。这使朱元璋十分高兴,更加信任李善长,不仅让他参与机密,而且让他协调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协助考察各种人才,量才委用。
七月,朱元璋攻克了滁州。八月,郭子兴率万余人来到滁州。他看到朱元璋已拥有三万人的武装,且号令严明,军容整肃,十分高兴,升朱元璋为总管。
至正十五年(1355)正月,朱元璋建议攻取和州,解决军粮问题。郭子兴于是任命朱元璋总和阳兵,率张天祐、汤合等将士攻占和州。攻下和州后,请将士“暴横多杀掠,城中夫妇不相保”3。为此,朱元璋召集诸将,严肃军纪。他诫谕将士说:“请将自滁来,多掳人妻女,使民夫妇离散,军无纪律,何以安众。凡军中所得夫妇,悉皆还之。”4朱元璋令行禁止,雷厉风行,第二天即将所掳妇女全部放还。此后,朱元璋更加留意于军纪问题,禁止杀掳掠夺,因而他的部队更加得人心。
同年三月,郭子兴病死,朱元璋成了这支义军的首领。这时刘福通在毫州建立了龙凤政权,朱元璋不愿受制于人,但自己势孤力单,只得暂时接受龙凤政权的领导,使用龙凤纪年,但“事皆不禀其节制”1。
是年五月,结寨巢湖的水军千余艘在廖永安、俞通海等人带领下,投靠了朱元璋,朱元璋因而拥有了一支强大的水军。这时,常遇春、邓愈也归附了朱元璋。朱元璋势力大增,决计攻取金陵,建立自己的地盘。
六月,朱元璋率部渡江,拔采石,占太平。朱元璋大军进入太平时,李善长奉命将“禁约”榜贴于通衢,士兵入城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城中肃然。儒士李习、陶安前来拜见朱元璋。陶安看到朱元璋,兴奋地说:“我辈有主矣!”又建议说:“方今四海鼎沸,豪杰并争,攻城屠邑,互相雄长,然其志皆子女玉帛,取快一时,非有拨乱救世安天下之心。明公率众渡江,神武不杀,人心悦服,以此顺天应人而行吊伐,天下不足平也。”朱元璋又询问夺取金陵妥否,陶安回答说:“金陵古帝王之都,龙蟠虎踞,限以长江之险,若取而有之,据其形胜,出兵以临四方,则何向不克?”2这一回答,与冯国用、李善长的建议相同,更加坚定了朱元璋夺取金陵的意图。朱元璋遂改太平路为太平府,以李习为知府;置太平兴国翼元帅府,自任大元帅,以李善长为令史;登记乡兵,扩大队伍;修城浚壕,加强守御。这样,太平成了攻取金陵的根据地和桥头堡。
七月,朱元璋令张天祐率军攻打集庆(南京),未克。九月,朱元璋再命郭天叙、张天祐攻打集庆,再次受挫,郭天叙、张天祐被俘杀。至正十六3《明史纪事本末》卷一《太祖起兵》。
4《明太祖实录》卷二。
1《明史纪事本末》卷一《太祖起兵》。
2《明太祖实录》卷三。
年(1356)三月,朱元璋亲自率军攻集庆,从太平出发,水陆并进。先破江宁镇,得降兵三万六千余人,再破集庆城,得军民五十余万。朱元璋改集庆路为应天府,置天兴建康翼统军大元帅府,以廖永安为统军元帅。七月,置江南行中书省,朱元璋兼总省事,并建立了完整的统治机构。
攻下集庆城以后,朱元璋信心大增,自视为拯民于水火的真命天子,发布告示说:“元失其政,所在纷扰,兵戈并起,生民涂炭,汝等处危城之中,朝夕惕惕不能自保。吾率众至此,为民除乱耳。汝宜各安职业,毋怀疑惧,贤人君子有能相从立功业者,吾礼用之。居官者毋横暴以殃吾民,旧政有不便者,吾为汝除之。”1不久,他又对身边将领徐达等人说:“金陵险固,古所谓长江天堑,真形胜地也。仓廪实,民人足,吾今有之。诸公又能同心协力以相左右,何功不成。”2朱元璋攻克集庆,信心大增,但并未盲目乐观。他清醒地看到张士诚在东南方、徐寿辉在西北方虎视眈眈;而“元将定定扼镇江,别不花、杨仲英屯宁国,青衣军张明鉴据扬州,八思尔不花驻徽州,石抹宜孙守处州,其弟厚孙守婺州,宋伯颜不花守衢州”3。当时的形势可谓群雄环伺,不容乐观。因此,攻下应天府以后,朱元璋即开始攻占周边城镇,巩固应天府的守御。至正十六年三月,即攻下应天府的当月,朱元璋即派徐达攻下镇江。六月,又派邓愈攻下了广德。至正十七年四月,朱元璋亲率大军攻下了宁国,俘获了朱亮祖等将士十余万人。与此同时,朱元璋遣使与张士诚通好,但张士诚拘留了使臣,且派兵攻打镇江。因此,朱元璋在击退进攻镇江之敌以后,又于至正十七年二月攻下张士诚占领的常州,其后又派耿炳文、刘成攻下了长兴,赵继祖攻下了江阴,徐达攻下了常熟。获得了这些城镇,即控扼了守卫应天府的军事要地,使张士诚“侵轶路绝”1。
稳定了应天府的形势以后,朱元璋开始向浙东发展,扩大势力。至正十七年七月,胡大海攻克徽州,十月常遇春克池州。至正十八年三月,邓愈克建德,十二月,朱元璋亲率大军克婺州(今浙江金华),改为宁越府,又改为金华府,置浙东行省。至正十九年初,胡大海克诸暨,九月,常遇春克衢州,十一月,胡大海再克处州(今浙江丽水)。这样,元朝江浙行省的西部地区大部分为朱元璋所有。
这些地区的攻取,不仅为应天府提供了屏障,补充兵员和军事物资,而且还获得了一大批文武人才。如浙东地区著名文士叶琛、章溢、刘基等被聘召至应天府,朱元璋为之创建礼贤馆。攻克徽州时,儒士朱升献上“高筑墙,1《明太祖实录》卷四。
2《明太祖实录》卷四。
3《明史》卷一《太祖纪》。
1《明太祖实录》卷五。
广积粮,缓称王”2之计,为朱元璋所采纳。朱元璋不急于称王,而是利用有利时机积极发展自己的势力。直到至正二十三年(1363),北方红巾军在安丰失败,朱元璋迎小明王韩林儿于滁州,具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势力,才“张皇六师,飞旗角亢”3。至正二十四年正月元旦,朱元璋在应天府即吴王位,公开树起了大旗。至正二十六年十二月,朱元璋派廖永忠请小明王至应天府,途中覆舟沉死小明王,翌年改为吴元年。朱元璋自此割据一方,势力日强,踏上了统一战争之途。
2《明史》卷一三六《朱升传》。
3《御制皇陵碑》。
第四节扫平群雄,北伐中原朱元璋的统一战争,是以扫平群雄开始,以北伐中原、攻下元大都(今北京)为结束的。这一战略是基于当时形势所决定的。
朱元璋在应天府建立了政权,虽然夺取了周边重要城镇,势力有了很大发展,但仍处在几个割据势力的包围之中。其中东北方是张士诚,西南方是陈友谅,东南是方国珍,南方则为陈友定。这些割据政权,不仅限制了朱元璋势力的进一步发展壮大,而且还时时威胁应天府的安全,而张士诚财力雄厚,陈友谅兵力强盛,对朱元璋威胁最大。基于这样的形势,谋士刘基献计说:“士诚自守虏,不足虑。友谅劫主掠下,名号不正,地据上流,其心无日忘我,宜先图之。陈氏灭,张氏势孤,然后北向中原,王业可成也。”1朱元璋采纳了刘基的建议。这一建议亦成为日后朱元璋统一天下的战略方针。
灭陈友谅。至正二十年(1360),陈友谅即向朱元璋统治区发起了进攻,占太平,驻采石,并联合张士诚夹攻应天府,但张士诚并未出兵助战。陈友谅挥师南下,朱元璋利用部将康茂才与陈友谅的故友关系,设计诱使陈友谅进入埋伏圈中,大败陈友谅,并乘势收复太平、安庆、信州、袁州等地。次年,陈友谅又发兵夺信州、安庆,又大败而回。朱元璋乘胜进击,再败陈友谅于江州。这样,陈友谅一再失利,到至正二十二年,龙兴(今江西南昌)、袁州、瑞州、临安、吉安等州县都被朱元璋占领,而陈友谅“疆场日蹙”1。至正二十三年四月,陈友谅乘朱元璋率兵援救安丰红巾军之机,发兵六十万,巨舰数百艘,载其家属百官,空国而来,先后攻取了吉安、临江、无为州,进围洪都。洪都守将朱文正率领部众死守,坚持了八十五天之久。到七月,朱元璋与徐达、常遇春等主力部队二十余万人驰援。陈友谅被迫撤回,率众至鄱阳湖迎战。七月二十一日,鄱阳湖大战开始。经过连续数日交阵激战,陈友谅部损失惨重,左右金吾将军投奔朱元璋,军心逐渐瓦解。陈友谅无奈,率众退还武昌,又遭朱元璋截击。八月二十七日,陈友谅在混战中中流矢死,其子陈理率败将残兵逃回武昌称帝。
九月,朱元璋率军亲征武昌,十月围城,并占领了湖北诸境。次年二月,朱元璋再围武昌,陈理势穷计竭,出降,大汉亡。朱元璋设立湖广行中书省,分兵略鄂、赣诸郡及广东韶关、南雄,尽并陈友谅之地。
平张士诚。朱元璋消灭了陈友谅以后,势力大增,接着就把矛头指向了财力最富的张士诚。至正二十五年(1365)十月,朱元璋发布文告,指责张士诚“假元之命,叛服不常”,“启衅多端,袭我诸全,连兵构祸,罪不可1《明太祖实录》卷四。
1《明太祖实录》卷十二。
逭”2。接着派徐达总兵出征,采取“先取通、泰诸郡县,剪士诚肘翼,然后专取浙西”3的策略,先后攻占了通州、兴化、盐城、泰州、高邮、淮安、徐州、宿州、濠州、邳州、安丰等州县,尽有张士诚江北之地,因而切断了张士诚与元廷的联系,绝其降元的阴谋。
至正二十六年(1366)五月,朱元璋顺利完成第一步战略任务后,准备大举扫平张士诚,发布了《平周檄》,历数张士诚八大罪状,劝谕张士诚文武部下弃暗投明,号召百姓安业不动。八月,朱元璋即以徐达为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众二十万讨伐张士诚。先后攻下了湖州、嘉兴、杭州、绍兴等地,廓清了平江外围城镇,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平江城。张士诚数次突围失败,只得困守孤城,坚持了十个月,城破自缢,大周政权被消灭。
陈友谅、张士诚两大政权灭亡后,南方方国珍、陈友定等较弱的割据势力已成瓮中之鳖,惶惶不可终日。而朱元璋则挟其余威,双管齐下,一举消灭方国珍和陈友定。至正二十七年(1367)九月,朱元璋以汤和为征南将军、吴祯为副将军,讨平方国珍;同时命胡廷瑞为征南将军,何文辉为副将军,取道江西进攻陈友定。两路大军旗开得胜,当年十二月,方国珍即被迫投降;次年正月陈友定被俘,这两个割据势力也被消灭了。
至此,除四川明夏和广东何真两个小割据势力以外,南方大片土地全在朱元璋的掌握之中。因此,朱元璋有了足够的军力、财力北伐中原、统一天下。
攻克大都。元朝在北方的统治,在红巾军的打击下已摇摇欲坠,再加上统治阶级内部军阀混战,军事力量进一步被削弱。可以说,蒙古贵族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已无力镇压各地的反抗,只能苟延残喘了。
鉴于当时的形势,朱元璋在平定张士诚以后,以主力部队北伐中原,同时派两支部队讨灭方国珍和陈友定。至正二十七年(1367)十月,朱元璋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领二十五万大军,由淮河进入河北,开始了夺取中原的北伐。
对于北伐,朱元璋十分重视,专门召集谋臣将领讨论方略。最后,朱元璋提出了谨慎从事、逐步推进的战略:“先取山东,撤其屏蔽。旋师河南,断其羽翼。拔潼关而守之,据其户槛。天下形势入我掌握,然后进兵元都,则彼势孤援绝,不战可克。既克元都,鼓行而西,云中、九原以及关陇,可席卷而下。”1朱元璋为北伐中原制定了战略,并戒谕将士保持军纪,同时发布了檄文,提出了“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民族斗争口号;为了争取北方人民的支持,檄文中保证大军所过之处,“秋毫无2《明太祖实录》卷十五。
3《明太祖实录》卷十五。
1《明太祖实录》卷二六。
犯”,对蒙古、色目人,也“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2。至此,北伐准备工作就绪了。
次年二月,北伐军平定了山东,接着分兵两路,水陆并进,夺取河南,先后攻克归德(今河南商丘)、陈州(今河南淮阳)、许州(今河南许昌)、汴梁(今河南开封)、河南(今河南洛阳)等地。四月,元梁王阿鲁温降,河南平。五月,冯国胜、康茂才等率军攻克了陕州(今河南陕县)、潼关,阻断了关陇地区李思齐武装集团与元朝的联系。至此,元大都已失去了屏障和外援,成了朱元璋囊中之物,指日可下了。
五月,朱元璋来到了汴梁,从容部署了攻克大都的战斗。闰七月,徐达、常遇春从汴梁挥师北上,经彰德(今河南安阳)、广平(今河北永年),攻克临清。不久,又攻克德州,下长芦、直沽。二十七日夜,攻克通州,迫近大都。元顺帝闻报大惊,次日夜仓皇逃往上都。八月初二日,北伐大军克复大都,元朝在中原的统治宣告结束。
朱元璋在北伐中原的进军途中,于至正二十八年(1368)正月初四日即皇帝位,国号大明,建元洪武,以应天府为京师,册封马氏为皇后,立世子朱标为皇太子,李善长、徐达为左右丞相,其他文臣武将也授予不同官职。2《明太祖实录》卷二六。
第五节北元的覆灭元顺帝逃往上都后,于明洪武元年七月,又被赶出上都,逃往应昌(今辽宁克什克腾旗西达米诺尔附近)。洪武三年(1370)正月,朱元璋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李文忠、邓愈为左副将军,冯胜、汤和为右副将军,统领大军兵分两路往征沙漠,明军取得了沙儿峪(今甘肃定西以北)和应昌两大战役的胜利,迫使元朝残余势力北撤。这时元顺帝已死,其子爱猷识理达腊继位,奔和林旧都,蒙古尊号称必力克图可汗,仍奉“大元”国号,史称“北元”。
元势力虽退居塞北,但对中原地区“犹有觊觎之志”1,企图重新入主中原,恢复元朝的统治。因此,为了解除蒙古贵族对北方的压力,统一大漠南北,明朝几次派兵北征。
洪武五年(1372)正月,朱元璋仍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李文忠为左副将军,冯胜为右副将军,发兵十五万,兵分三路远征岭北,号为“清沙漠”。徐达率领中路军出雁门直捣和林,李文忠领东路军经应昌赴岭北,冯胜西路军进兵甘肃。明军此次远征岭北,只有西路获胜,中路主力惨败,兵力大损。经过这一次战役,朱元璋也感到蒙古军事力量一时难以全部平定,就改变为以防御为主的战略,此后十余年间,明朝与岭北的元廷,暂时处于对峙状态。在北方边境,明朝与蒙古虽仍有战争,但规模都不大。
洪武二十年(1387)明太祖命冯胜为大将军,蓝玉、傅友德为副将军,领兵二十万,大举征讨盘踞在金山的纳哈出。纳哈出见明朝强兵压境,遂向蓝玉投降,部下诸将也相继降明。纳哈出降明后,北元失去了辽东兵力,意欲西迁。洪武二十一年(1388)四月,蓝玉奉明太祖之命,率十万大军再入漠北,从大宁至庆州(今内蒙古林西)追击,至捕鱼儿海(今贝尔湖),直捣元营,杀元太尉蛮子,元主脱古思帖木儿西逃。行至土剌河畔,为其部将也速迭儿所缢杀,北元内部陷于混乱,“部帅纷挈,五传至坤帖木儿,咸被弑,不复知帝号”1。建文三年(1401),鬼力赤杀坤帖木儿,自称可汗,废北元国号,称鞑靼。蒙古分裂为三部势力,各自为政。辽河、西辽河、老哈河流域(今在吉林、辽宁一带)为兀良哈部,科布多河、额尔齐斯河流域及其以南的准噶尔盆地为瓦剌部,处于兀良哈部和瓦剌之间的是鞑靼部,它以和林为中心,活动在鄂嫩河、克鲁伦河流域以及贝加尔湖以南地区。
1徐祯卿:《翦胜野闻》。
1《明史》卷三二七《鞑靼传》。
第二章明朝的兴盛自明太祖洪武开国,经惠帝、成祖、仁宗、宣宗,约六十七年,是明代的前期。就明代的历史来说,这是明朝的盛世。明太祖朱元璋注意到大乱之后休养生息对巩固政权的必要,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如招诱流亡农民垦荒屯田,实行免税三年或永不起科制度;迁徙长江下游无业农民到淮河流域、边远地区、空旷地区开垦,推行军屯制度,注意水利的兴修,提倡种植经济作物等等。朱元璋的这些措施,使明朝初期的农业生产逐渐得到恢复和发展。手工业和商业也得到恢复和发展,人口较前有所增加。
明成祖夺取帝位后,迁都北京,削除藩王势力,进一步加强**集权统治,社会经济继续向前发展。成祖继位之初,继续推行屯垦和移民政策,征收的粮食和布帛都达到很高的数量。在此基础上,明朝廷与国内各少数民族间的政治经济文化联系也加强了。从永乐七年(1409)起,朝廷分别在东北、西北、西南等地设有地方官司,还在今西藏、青海地区设立了行政机构。明成祖至宣宗时,还多次派遣郑和出航南洋群岛及印度洋一带,航程远至非洲东岸的红海和麦加。这一航海纪录,比哥伦布发现美洲和达·伽马到达好望角要早半个多世纪。
成祖时,宦官开始被赋予重大职责,宦官权力越来越大。宦官权力的过大,长期成为明代政治中的一个危险的毒瘤。
第一节明初政治明初的统一战争至正二十八年(1368)正月初四,在北伐中原期间,朱元璋正式建立了明皇朝,建元洪武,建都应天府。
洪武初年,元在中原的统治虽已结束,但退据上都的北元还具有一定的军事力量,仍不时窥视着中原,意欲卷土重来。另有无丞相纳哈出率二十万大军屯据东北,夏政权据有四川,元梁王据云南,秦、晋、关、陇地区也有大大小小的武装力量。在这样的形势下,朱元璋的当务之急,无疑是继续征战,消灭割据势力,统一全国。
洪武二十年(1387),明军出动二十万大军,以冯胜为大将军,蓝玉、傅友德为副将军,大举征讨东北的元丞相纳哈出。强兵压境,纳哈出不敌降明,东北的割据势力被消灭。洪武二十一年,蓝玉奉命率十万大军入漠北,追击北元势力,在捕鱼儿海(今贝儿湖),杀元太尉蛮子,元主脱古思帖木儿在逃亡途中为部将所杀。北元的威胁不复存在。
洪武四年(1371),朱元璋命汤和、傅友德帅军分两路进击四川,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便攻克重庆、成都,夏主明昇降,夏政权覆灭。
洪武十四年(1381)九月,傅友德、蓝玉、沐英奉命出师征云南。当年十二月,蓝玉、沐英攻克昆明,傅友德率军攻下乌撒,梁王在逃亡途中自缢而死。翌年二月,大军攻下大理,云南全境悉平。
经过长期征战,朱元璋终于完成了统一大业,奠定了明皇朝的稳固统治。
明初各项制度的改革与确立朱元璋不仅在战争硝烟中创建了明皇朝,而且为了使朱明皇朝长治久安,他在政治、经济、军事、法律制度方面进行了一系列改革。这些改革措施对于整个明皇朝的统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朱元璋首先对国家官僚机构进行改革。洪武初年,官僚机构基本上沿袭元代旧制。洪武九年(1376),朱元璋首先宣布,在地方上废除元旧制——行中书省的制度,代之以承宣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三司,分别行使行中书省之职责,三司既相对独立,又相互牵制,以防止地方势力过大而闹独立性的可能。是年,除南京直辖区外,全国共设立了浙江、江西、福建、北平、广西、四川、山东、广东、河南、陕西、湖广、山西十二个布政使司。洪武十五年平定云南后,又增设云南布政使司。布政使司下属二级:府(州)、县。
洪武十三年(1380),朱元璋从诛丞相胡惟庸入手,对朝廷机构进行了改革,废除了中书省和丞相制,朝廷政务改由六部分理,并提高六部的品秩,各部尚书直接听命于皇帝。
与政治改革相应,朱元璋在军事制度方面进行了较大的改革。洪武初年,朱元璋便与刘基研究创立了明代特有的卫所制度:军籍世代沿袭,实行耕战结合,平时屯耕,战时出征;自京师至郡县,皆立卫所,在军事重地设卫,次要地方设所。洪武十三年,朱元璋在废除丞相制的同时,也废除了统管全**事的大都督府,代之以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每府各设左右都督。都督府负责军队的管理和训练,但无权调动军队。逢有战事,由皇帝亲自任命军事统帅,兵部发布调令,都督府长官奉命出征。经此改革,朱元璋把军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洪武年间,还建立了严格的户籍制度。洪武三年(1370),明皇朝开始推行户帖制度,规定:户帖“各书户之乡贯、丁口、名、岁,以字号编为勘合,用半印铃记”;“男女田宅牛畜备载”;“籍藏于部,帖给之民。仍令有司岁计其登耗以闻”1。户帖制度的实行,改革了元末户籍散失、赋役征发无据的状况,为明皇朝的赋役征收提供了依据。洪武十四年,明皇朝又建立了黄册制度,它比户帖制度更为详细,管理也更为严密。洪武二十年,又在全国范围内丈量土地,制成《鱼鳞图册》,用以核实田亩赋税,以防隐漏。朱元璋十分注重法律的制定,洪武年间,曾颁行了《大明律》、《大诰》等一系列法典。早在吴元年(1367),朱元璋即命左丞相李善长为律令总裁官,制定了《律令直解》,其后几经修订,至洪武三十年,编纂成《大明律》,正式颁行。《大明律》共三十卷,四百六十条。它以唐律为蓝本,简于唐律而严于宋律。朱元璋惩元代吏治之弊,对官吏的贪污罪惩治特别严厉。《大明律》规定,官吏贪污钱财六十两以上,枭首示众,甚至有对贪赃者施以剥皮实草之刑。朱元璋执法相当坚决,即使是皇亲国戚也决不姑息,驸马欧阳伦因贩运私茶触犯刑律,即被赐死;开国功臣汤和的姑父因隐田漏税而被治罪。朱元璋致力于明朝法律的制定,欲给子孙留下一部“一字不可改易”的法典,用以维护明皇朝的长治久安。
朱元璋在政治、经济、军事、法律等方面的一系列改革,无疑对巩固明皇朝的统治有着重要的作用。然而,朱元璋在这些改革中旨在加强皇权、加强**统治的做法,也给明皇朝的统治埋伏了危机。
封诸王,戮功臣在加强皇权、加强**统治的同时,朱元璋又实行了分封制,除长子朱标被册立为太子外,他的二十三个儿子和一个从孙都被封为藩王,分驻于全1《续文献通考》卷十三《户口考》。
国各个军事要地,以“藩屏帝室”。这些藩王各置官属。护卫甲士,少者千人,多者至万人。如宁王朱权,就藩喜峰口外的大宁,“带甲八万,革车六千”1,俨然是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分封制无疑与朱元璋力图加强皇权、加强**统治的目的是背道而驰的。大臣叶伯巨当时就上书指出“裂土分封”,会造成许多国中之国,恐怕数世之后,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割据势力,并以汉初吴王濞七国之乱和西晋末年“八王之乱”为鉴,告诫朱元璋“分封逾制”,祸患马上就会降临。忠言逆耳,朱元璋非但不听叶伯巨之劝,反而骂他是离间骨肉,立即派人把他抓来关入牢狱。1叶伯巨所预见的分封之祸,并未等到数世之后,仅在朱元璋死后的第二年就应验了。
朱元璋为了子孙能坐稳皇帝的宝座,处心积虑,不惜大肆屠戮为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功臣大将。洪武十三年(1380),朱元璋以“擅权植党”的罪名处死胡惟庸,事隔十年,又以胡案株连李善长、陆仲亨、唐胜宗、费聚、赵庸、郑遇春、黄彬、陆聚、金朝兴、叶昇、毛麒、李伯昇等一大批大臣,并宣布他们为奸党,此案连坐受诛者达三万余人。三年以后,又发生了蓝党大狱。身经百战、屡立战功的功臣蓝玉,为锦衣卫指挥蒋告发谋反,于是,不仅蓝玉一族被诛,还牵连到武臣曹震、张翼、朱寿,吏部尚书詹徽等,被诛者达一万五千余人。朱元璋利用胡、蓝之狱,杀了四万五千人之多,“元功宿将相继尽矣!”2此外,屡建大功的朱元璋的亲侄朱之正,亲外甥李文忠,开国功臣徐达,大将冯胜、傅友德等都无一幸免于难。朱元璋大肆杀戮功臣,原本是为子孙计,以防止功臣宿将居功自傲,不利于子孙的统治,不料在他去世的第二年,其孙建文帝朱允炆却因他杀戮过甚,而找不到可领兵御敌的大将,最后为燕王朱棣所打败。
洪武十五年(1382),朱元璋把负责警卫的亲军都督府的仪鸾卫改为锦衣卫,授以侦察、缉捕、审判、处罚罪犯的大权,开了明代厂卫特务统治的先河。
朱元璋把封建**发展到了极端,采用了种种令人发指的统治手段,实际上,这恰恰暴露了其**统治的极度虚弱和不得人心。
1《明史》卷一一七《宁王权传》。
1《明史》卷一三九《叶伯巨传》。
2《明史》卷一三二《蓝玉传》。
第二节“靖难之役”与永乐年间的政治惠帝削藩,燕王起兵洪武三十一年(1398)五月,朱元璋去世,太子朱标早于洪武二十五年病殁,皇位由十六岁的皇太孙朱允炆继承,年号“建文”。
朱允炆即位后,以兵部侍郎齐泰辅政,任之为尚书;以东宫伴读、翰林撰修黄子澄为太常卿,同参军国事。朱允炆“仁柔少断”,登上皇位后,更感到诸王以叔父之尊,“各拥重兵”,虎视眈眈,对自己形成很大威胁。在与尚书齐泰、太常卿黄子澄密议后,决定削藩以根除祸患。此时,诸藩王中数燕王朱棣最年长、权势最大、军功最高,就连精明过人的朱元璋在临死前也虑及燕王权势过大,一再告诫:“燕王不可不虑。”为了对付燕王,黄子澄建议先剪断燕王的手足。于是,洪武三十一年八月,惠帝朱允炆先从燕王的同母弟封藩开封的周王橚开刀,将其废为庶人,革去王封,迁徙到云南。翌年四月,封藩大同的代王桂以罪被废为庶人,幽禁大同;封藩青州的齐王榑因罪被废为庶人,囚于京师;封藩荆州的湘王柏闻变,在王府**而死。六月,岷王楩亦被废为庶人,徙置漳州。
诸王被削藩后,燕王开始称病家居,暗中则加紧练兵,收罗异人术士,赶制军器。六月,惠帝得到密报,燕王府旗校于谅等图谋不轨,暗结死士,便下诏切责燕王,并将于谅、周铎逮捕处死。燕王即佯装疯癫,走呼市中,抢夺酒食,甚而卧在土中竟日不起。然而,暗中,他却与谋士僧道衍加紧策划,令护卫指挥张玉、朱能率勇士八百潜入府中守卫。此时,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布政使张昺已接到朝廷之命,率兵包围了燕王府。七月,燕王在端礼门埋伏了甲士,设计诱杀了谢贵、张昺,“遂夺九门”,迅速控制了北平。燕王朱棣正式起兵,上书天子,指斥齐泰、黄子澄为奸臣,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号称“靖难”之师,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夺位之战,史称“靖难之役”。大战四年,朱棣即位朱棣起兵后,“拔居庸关,破怀来,执宋忠,取密云,克遵化,降永平。二旬众至数万”1。朱允炆急忙调兵遣将,以长兴侯耿炳文为大将军,率军十三万,驻兵真定,前锋九千人抵雄县。朱棣率师夜渡河,袭雄县,城破,“九千人皆死”。此时,耿炳文部将张保降燕,备告耿军虚实,燕王纵张保复归,诱使耿军移师渡河。耿军刚移动,燕兵骤至,燕王与部将张玉前后夹1《明史》卷五《成祖纪》。
击,“炳文军不得成列,败入城”2。燕王大胜,俘副将李坚等,斩首三万。耿炳文退回真定,众尚十万,坚守不出,朱棣围城二日不下,引兵往援永平。惠帝闻耿炳文败,遂遣曹国公李景隆代领其军。李景隆合兵五十万,进驻河间。李景隆是个膏粱子弟,未尝习兵见阵,燕王深知其底里,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燕王以世子留守北平,诚其坚守勿战,以牵制李景隆大军。自己则率军打败永平守军后北趋大宁,挟制宁王权,吞并了其属下八万骁勇善战的蒙古兵,因而实力大增。李景隆久攻北平不克,后又遭燕王回军杀来,大败逃归德州。建文二年(1400)夏,双方再战于白沟河(在今保定与涿县之间),李景隆合兵六十万,双方激战两日,最后又以官军大败告终。李景隆逃回德州,燕军追至,李景隆再逃至济南,燕军又围济南。都督盛庸和参政铁铉坚守济南城,燕王攻城三月不克,退师北归。
惠帝遂命盛庸代李景隆为大将军,统帅诸军北伐。铁铉进为兵部尚书,参赞军务。建文二年十二月,盛庸、铁铉屯兵东昌(路府名,治所在聊城),“背城而阵”1。燕王率军攻破沧州后,在东昌与盛庸大军相遇。燕王率军直冲盛军左翼,冲不动,转而攻击其中坚,盛军故意放开防线,将燕军放入阵中,“围之数重”2,燕军为火器所伤甚众,大将张玉也死于阵中。幸亏燕将朱能及时率骑救援,燕王才得以突围,返回北平。这一仗,王师大胜,史称:“自燕兵犯顺,南北日寻干戈,而王师克捷,未有如东昌者。自是燕兵南下由徐、沛,不敢复道山东。”3建文三年(1401)中,燕军与盛庸军多次激战,各有胜负。燕军所据,不过北平、保定、永平三府,双方处于僵持状态。建文四年,燕王得到南京空虚的情报,决心南下,“临江一决”。燕王麾师南下,绕过铁铉驻守的济南,攻破东阿、汶上、邹县、徐州,渡过淮河,攻克盱眙、扬州,驻军江北。盛庸率军沿江御战,几次皆失利溃败。燕军最终渡江攻进南京城。守卫金川门的李景隆和谷王朱穗开门迎降,宫中火起,皇后死于火中,惠帝朱允炆下落不明。
建文四年(1402)六月,朱棣在南京奉天殿即位,改翌年为永乐元年。
朱棣上台伊始,便大开杀戒,对不肯投顺的建文遗臣进行了残酷的屠杀。朱棣首先公布了以齐泰、黄子澄为首的五十余名的“奸臣”榜,将他们逮尽杀绝并加族诛。名士方孝孺因为惠帝穿孝痛哭、拒绝为朱棣起草即位诏书,被朱棣处以割舌和寸割的磔刑,并被诛灭九族及其门生,号为十族,共八百七十三人。兵部尚书铁铉、礼部尚书陈迪、大理寺少卿胡闰、刑部尚书暴昭、右副都御史练子宁、左佥都御史景清等均因不肯屈从,而被处以残酷2《明史》卷一三《耿炳文传》。
1《明史》卷一四四《盛庸传》。
2《明史》卷一四四《盛庸传》。
3《明史》卷一四二《铁铉传》。
至极的剥皮、凌迟处死的极刑。同时被株连而死的不计其数,后人称之为“瓜蔓抄”,即连疏族远亲也不放过,都在诛除之列。这个“雄武之略,同符高祖”1的明成祖,诛除异己的手段之酷烈,较之乃父朱元璋杀功臣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朱棣奉行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原则,他在诛除异己的同时,大大封赏“靖难之役”中的有功之臣。
疆域迈汉唐,国名播西洋朱棣“少长习兵”,“智勇有大略”,“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而入贡者殆三十国。幅员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2。确实,在朱棣统治的二十二年中,这两方面的成就是不可抹煞的:一是明朝的疆域得到了极大的开拓和巩固;二是他多次派遣郑和出使西洋,使得中外经济文化交流出现前所未有的盛况。
明皇朝建立后,北部的蒙古地区和东北境始终是多事之地。洪武年间,明太祖为歼灭北元势力,屡次征讨漠北,直至洪武二十一年,蓝玉追击到捕鱼儿海,才消灭了北元的残余势力。永乐初年,蒙古分为三大部:兀良哈部、鞑靼部、瓦剌部。三部之间不断发生战争。永乐七年(1409)二月,朱棣遣郭骥出使鞑靼,要求“相与和好”,不料鞑靼杀死了使节。同年七月,朱棣命淇国公丘福为大将军,率师十万征讨鞑靼,明军在胪朐河遭鞑靼骑兵包围,全军覆没。永乐八年,朱棣亲率五十万大军深入漠北,远征鞑靼,在斡难河大破鞑靼军,鞑靼可汗本雅失里仅以七骑逃脱。本雅失里于永乐十年为瓦剌部所杀,明朝廷遂封鞑靼阿鲁台为和宁王。永乐十九年(1421),鞑靼部又起兵骚扰兴和等地,朱棣又多次率军亲征,沉重打击了鞑靼部,巩固了边防。
永乐十年(1412),瓦剌势力逐渐强大,在杀死鞑靼可汗本雅失里后,向明皇朝多所要挟,并不断骚扰边庭,阻遏明朝的西北通道。永乐十二年,朱棣亲率三十万大军,出塞征讨瓦剌,在忽兰忽失温大败瓦剌军,瓦剌顺宁王马哈木逃遁。翌年,马哈木遣使向明朝谢罪,恢复了对明的朝贡。
在东北,永乐二年(1404),朱棣设置了奴儿干卫,七年,又建立了奴儿干都指挥使司,这是明朝廷管辖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的最高一级的地方行政机构。同时还开通了东西两条驿道,保证文书传递、贡赋粮饷的运送。在西北,永乐年间建立了众多的羁縻卫所,如建于西北要冲的哈密卫,朱棣先后封其首领为忠顺王、忠义王,并颁给金印、建筑王城,待遇一如朱姓亲王。这些优抚政策无疑是有效的,哈密卫的政务一直由明朝廷直接控制。
1《明史》卷七《成祖纪》。
2《明史》卷七《成祖纪》。
永乐年间,明皇朝与乌斯藏交往密切,相处很好。永乐四年(1406),噶举派黑帽寺主哈立麻应邀到南京朝贡,朱棣亲自接见,设宴款待,封其为“如来大宝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领天下释教”,赐印诰及金、银物等。永乐十一年,萨迦寺喇嘛昆泽思巴亦应邀到南京朝贡,明成祖封其为“正觉大乘法王西天上善金刚普应大光明佛,领天下释教”,赏赐无算。十二年,格鲁派(黄教)创始人宗喀巴的弟子释迦也失入朝,明成祖封授其为“辅国显教灌顶弘善西天佛子大国师,赐之印诰”。永乐年间还开通了雅川(今四川雅安)至乌斯藏的驿路,沿途设立了驿站。终明之世,乌斯藏“奉贡不绝”。1在西南,朱棣平息了田琛与田宗鼎之间为争夺职位而引发的战乱,增设了贵州布政使司,加强了对西南地区的统治和开发。
《明史》称:“成祖疑惠帝亡海外,欲踪迹之,且欲耀兵异域,示中国富强”2,故遣郑和等通使西洋。其实不论其初衷如何,朱棣的这一举动,客观上促成了郑和下西洋这一世界航海史上的壮举,促进了明朝与西南各国经济文化的交流,加强了各国之间的友好往来。郑和七下西洋,六次在永乐年间。他先后到达三十余国,航程最远达非洲东海岸、红海海口。由于对外关系拓展的需要,朱棣还在翰林院下开设了“四夷馆”,以学习少数民族文字和外语。
然而,朱棣的好大喜功、耀武扬威的性格,也不免在处理外交事务上造成失误。永乐四年,朱棣派兵入安南,平定黎氏之乱后,下诏改安南为交阯,设立交阯布政司,使之成为明皇朝的一个辖区。这一做法,显然是违背了安南人民的愿望,安南人民不断起来反抗。为了平定安南人民的反抗,明皇朝屡屡遣军南征,战争持续了二十多年,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直至宣德五年(1430),才不得不宣布撤销交阯郡,恢复安南。
迁都北京永乐十八年(1420)十一月,明成祖诏告天下,正式迁都北京。
朱棣因封藩北平,又从北平起兵夺得帝位,永乐元年正月即诏改北平为北京,接着又改为顺天府,并在北京设立行部。此后,又多次迁徙直隶苏州等十郡和浙江等九省商民、山西居民来北京,以促进北京经济的发展。永乐四年,下诏扩建九门、六部、诸司公廨。七年,朱棣便借北巡之名,居住北京,在北京设行在六部,而以太子监国南京。“命皇太子所决庶务,六科月一类奏”1。永乐十四年,“作北京西宫”。永乐十八年,北京宫殿正式落1《明史》卷三三一《西域传》。
2《明史》卷三四《郑和传》。
1《明史》卷七《成祖纪》。
成,明成祖即下令以北京为京师,将国都迁往北京。
明成祖迁都北京,并不仅仅因为北京是其“龙兴之地”,更重要的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认为北京“山川形胜,足以控四夷,制天下”。早在洪武年间,朱元璋即有将国都北迁之意。而元朝建都北京近百年,使漠北与中原地区加强了政治和经济上的联系。作为一个大一统的多民族国家,朱棣的迁都与元朝从上都迁往大都同样都有出于长远的政治上的考虑。
永乐十九年(1421),鞑靼阿鲁台复叛,不断骚扰兴和等地,明成祖于永乐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二年三次率军亲征,在最后一次亲征途中,病死榆木川,终年六十有五。
第三节“仁、宣致治”
永乐以后,仁宗、宣宗采取了宽松治国、息兵养民的政策,取代了明初以来的严猛政治,在他们治国的十二年间,成为明朝历史上少有的政治宽松、吏治清明的时期,历史上称其为“仁、宣致治”。
仁宗治国明成祖于永乐二十二年(1424)七月病死于榆木川,遗诏由皇太子朱高炽继位。同年八月,仁宗朱高炽即位,诏改翌年为洪熙元年。
朱高炽八月即位,至第二年五月病死,在位仅短短的十个月。然而,在这十个月中,朱高炽一反其父的所作所为,采取了与民休息的政策。他一上台,便宣布停止北征、宫使采买、营建工程及西洋宝船等劳民伤财之举。永乐年间,这些盛大的活动频频举行,是一笔巨大的财政开支,郑和下西洋,一次多达数万人,如此大规模的出洋,永乐年间即有六次;北征鞑靼、瓦剌,南征交阯,连年不断用兵,这些无疑都加重了人民的负担和苦难。仁宗刚即位就果断地停罢了这些糜费之举,施行“恤民之政”,这无疑是一项有利于社会休养生息的减轻人民负担的政策。
仁宗时期,还进一步提高了阁臣的地位,使内阁制度得到进一步发展。
洪武十三年(1380),朱元璋废除丞相制后,由于政务繁忙,难以应付,便置“四辅官”以协助处理政务,但四辅官皆老儒,不能胜任其职,设置仅一年就罢废了。洪武十五年,朱元璋仿宋制,“置殿阁大学士以备顾问”,但朱元璋是个猜忌心极重的帝王,终洪武一朝,这些大学士对朝政很少有参决权。永乐时期,阁臣设置成为常制,并明确阁臣的职责是“参预机务”,内阁开始成为明代官僚机构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此时阁臣的官秩仅五品,权位远逊于尚书。地位权力的限制,使阁臣在政务决策中难以发挥大的作用。永乐二十二年(1424)八月,仁宗以杨荣、金幼孜、杨士奇、黄淮等正三品官员兼任大学士,以此进一步提高了内阁的地位。其后,仁宗又复设官品高达一品的公孤官虚衔,并授之以内阁大学士,使阁臣的权位远远高过部权。宣德时,阁臣已获得票拟权,开始直接参预处理国家政事,阁权已相当于相权。1仁宗即位三月,即下诏礼部将“建文诸臣家属在教坊司、锦衣卫、浣衣局及习匠、功臣家为奴者,悉宥为民,还其田土”2。当年朱棣残酷屠戮建文旧臣,株连无数,积怨甚深。连《明史·成祖纪》“赞曰”在颂扬他的卓越功绩时还不忘加上这样一句评语:“然而革除之际,倒行逆施,%德亦曷1参见汤纲:《明史》第三章,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44页。2《明史》卷八《仁宗纪》。
可掩哉!”仁宗的这一道诏令纠正了明成祖的残酷报复政策,这多少反映了仁宗对这种报复政策所持的否定立场,以及其实行“恤民之政”的决心之大。这也成为仁宣两朝推行文官政治的一个辅助措施。仁宗时,还平息了与北部边疆鞑靼部、兀良哈部的战端,恢复了往来边市贸易。
史称:仁宗“在位一载,用人行政,善不胜书。使天假之年,涵濡休养,德化之盛,岂不与文、景比隆哉!”1尽管仁宗在位时间甚短,但其所施行的政策却为宣宗一朝所继承,以致后代史家将这一时期称之为“仁、宣致治”。
宣宗平汉王之乱洪熙元年(1425)六月,皇太子朱瞻基即位,诏改翌年为宣德元年。
宣宗即位一年后,明皇室便又发生内乱。宣德元年八月,汉王朱高煦效仿其父的“靖难”之役,上章指责仁宗违背洪武、永乐旧制,诰封文臣,指夏原吉等为“奸臣”,在其封地乐安起兵,对其侄儿宣宗朱瞻基发难。然而,朱高煦远没有其父来得幸运,他曾命亲信枚青潜入京师约英国公张辅为内应,而张辅反将枚青执送朝廷;他约山东都指挥使靳荣共同起事,结果为山东布、按二司官觉察而阴谋败露。朝中无内应,地方无援兵,朱高煦一开始就陷于孤立之中。而宣德时的形势,亦非建文初期所能比拟。宣德时期,历经永乐、洪熙两代,在朝廷中已形成一个较为成熟稳定的统治集团;而永乐时期,明成祖一再削夺封藩诸王的实际权力和兵权,使他们的力量不足与一镇相抗衡。这些,都是宣宗战胜朱高煦的有利条件。
朱高煦公开举起反叛的旗帜,宣宗决定派阳武侯薛禄帅兵征讨,但召集群臣计议时,大学士杨荣却力劝皇帝亲自出征,户部尚书夏原吉也认为“荣策善”,主张宣宗亲征。于是,八月初十日,宣宗命郑王瞻埈、襄王瞻墡留京居守,亲自帅五军将士,以阳武侯薛禄、清平伯吴成将前锋,蹇义、杨士奇、夏原吉、杨荣等扈从,向汉王所据的乐安城进发。二十日,宣宗大军至乐安城外,将乐安城围得水泄不通,朱高煦的护卫军见此阵势,龟缩在乐安城中不敢出来。宣宗敕书谕降。二十一日,朱高煦出降,被解回京师,禁锢于皇城内,后被处死。宣宗胜利回朝,对有决策之功的杨荣、夏原吉等大加赏赐。
任人唯贤,息兵养民1《明史》卷八《仁宗纪》。
史称:“仁、宣之际,惩吏道贪墨,登进公廉刚正之士。”1这也是“仁、宣致治”局面形成的一个重要因素。宣宗曾对臣属们谈到致治在于用人:君子进,小人退,人君大有为;小人进,君子退,人君就不能有所作为。“君子小人之进退,人君之用舍”,“有关世道如此,岂可不慎?”1宣宗是个励精图治的有为之君,他的致治用人的思想在宣德年间得到了切实的贯彻。宣德年间有几次较大的人事调动,对宣德的政治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宣德三年(1428),蹇义等一批元老年岁已大,相继退职,“两京六部堂官缺,帝命延臣推方面官堪内任者,蹇义等荐九人”2。这次被推荐的九名官员中,就有政声卓著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顾佐,顾佐取代了贪墨被黜的都御史刘观后,即“奏黜严暟、杨居正等二十人”,同时荐举进士邓棨、国子生程富等四十余人堪任御史3。经过这一番整肃,官吏的贪浊之风有所收敛,朝纲肃然。宣德五年六月,蹇义、杨士奇等先后推荐了况钟等九位知府。同年九月,周忱、于谦等六位被荐任巡抚。
其中,况钟任职苏州知府,周忱巡抚南直隶苏、松等府县期间,治绩最为突出。江南重赋,租税积欠,人民逋逃是由来已久的问题。至宣德初年,苏州府积欠的税粮已达八百万石,相当于全国岁入的三分之一以上。虽然从宣德初年起,宣宗屡诏减赋,但由于积弊既久,并非几纸减赋诏令所能解决。周忱巡抚江南,深入民间,了解问题的症结所在。针对赋税不均的情况,创立了“平米法”,采取了平均分摊增耗、统一使用斛器的标准、减粮长三人为一人等具体措施,均平赋税,减轻了民户负担。针对赋税过重的情况,周忱和况钟对苏州府的田税作了仔细的调查和精细的计算,提出将其田租减去七十二万石,后以为定制。明人张萱在《西园闻见录》中称道周忱任巡抚期间:“百姓不知有凶荒,朝廷不知有缺乏。”“仁、宣致治”局面的出现,与任用了周忱、况钟等一大批廉能之士是分不开的。
宣德年间还有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是放弃了交阯,采取了息兵养民的政策。自永乐年间出兵征讨安南黎氏,把安南置为明皇朝辖下的交阯布政司后,安南屡次起兵反抗,明皇朝不断派兵征剿,无岁不用兵,用兵最多时达八十万,交阯的战事成了明皇朝的一大历史包袱。宣德元年(1426),于洪熙元年(1425)二月出征安南的荣昌伯陈智兵败,宣宗接到败报后,已有意放弃交阯,后两次在文华殿召见大臣,商讨解决交阯问题的根本办法。但明皇朝在交阯经营了二十年之久,“劳费多矣”,一旦要放弃,就连蹇义、夏原吉这样的股肱之臣也表示反对,因此,宣宗一时也未能痛下决心。宣德二年,征讨交阯的安远侯柳升全军覆没,征夷将军、成山侯王通接报后无心再1《明史》卷一五八《顾佐传》“赞曰”。
1《明史》卷一五七《郑辰传》。
2余继登:《典故纪闻》卷九。
3《明史》卷一五八《顾佐传》。
战,遂私自接受黎利的请和,立坛为盟,从交州退师。接着,黎利以原国王陈氏三世孙陈暠的名义遣使上表明朝廷,要求复国。宣宗欲藉此“罢兵息民”,“遂纳其言”。十一月,宣宗命礼部侍郎李琦、工部右侍郎罗汝敬等为使节,“赍诏抚谕安南”,“尽撤军民北还”1。至此,明宣宗彻底甩掉了这个备受困扰的历史包袱,进一步去施展他的息兵养民、安民求治的政策。
1《明史》卷九《宣宗纪》。
第三章明朝的中衰从宣德十年(1435)明英宗即位开始,明朝经历了景帝、宪宗、孝宗、武宗、世宗、穆宗、神宗的统治,约一百四十年。这一时期,明皇朝由盛而衰,皇帝信任宦官,政局经常出现动荡;土地兼并日益加剧,财政危机不断加深,农民起义此起彼伏,规模不断扩大;蒙古族的瓦剌、鞑靼部不断骚扰,对西北边防构成极大威胁;东南沿海倭寇不断侵扰,由于政治腐朽,使倭患日益严重。
明英宗即位时只有九岁,他信任宦官王振,使之成为左右朝政的重要人物,以致在正统十四年(1449)在怀来城外的土木堡被蒙古瓦剌部也先所俘。由于兵部侍郎于谦等坚决承担了保卫北京的责任,打败也先,迫使其退出紫荆关,保卫了京师的安全,并使也先送回英宗。但英宗仍不悔悟,他复位后,继续宠信宦官,并杀害于谦。英宗死后,继位的子孙也没有吸取历史的教训,政治经济状况并无好转。
由于朝廷的挥霍浪费,军费开支的增多,皇族、宦官及一些有权有势的地主对土地的大量侵占,英宗以后逐渐增大了财政危机。明廷把这种危机转嫁到农民身上,对农民的剥削压榨加重,农民在遭受到无法忍受的压榨时,只有纷纷起义。财政危机和农民起义规模之大,反映了明代中衰的两个根本的问题。
世宗嘉靖年间(1522—1566),财政危机达到了极尖锐的地步,入不敷出,朝廷浪费很大,世宗又好兴土木,崇奉道教,正赋所入不够,就以各种名目搜刮人民,加深了农民对朝廷的不满。穆宗、神宗时虽有张居正针对当时的迫切的财政危机采取了各种措施,清丈全国土地,推行一条鞭法,从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农民的负担,但终不能防止官府各种临时加派。张居正采取的各种措施,使明廷的腐朽政治有所改变,但也与当权人物的利益有很大抵触,不能推行下去。1582年张居正去世,明朝统治的腐朽没落再也无法逆转。第一节正统至天顺年间的政治“土木之败”英宗被俘宣德十年(1435)正月,宣宗病死于乾清宫,终年三十八岁。皇太子朱祁镇即位,是为英宗,年号正统。
英宗即位时年仅九岁,遵遗诏,凡朝廷大政均奏请太皇太后张氏(仁宗诚孝皇后)而后行。张氏推心任能,委政阁臣,以先朝大臣英国公张辅,大学士杨士奇、杨荣、杨溥,礼部尚书胡辅政,嘱咐英宗,遇事行动要与他们商议,“非五人赞成,不可行也”。因此,正统初年,“承仁、宣之业,海内富庶,朝野清晏”,“纲纪未弛”1。然而,随着张氏与杨荣、杨士奇等大臣先后去世与致仕,明英宗渐渐信用宦官王振,以致开启了明皇朝宦官擅权乱政的先例,并直接导致了“土木之变”的惨败。
正统年间,发生了两件军政大事:一是平定麓川宣慰司反叛的战事;二是瓦剌南侵,与明军在土木堡大战,英宗被俘。
麓川之役发生于正统二年(1437),云南麓川宣慰使思任发先后攻打“孟定、南甸、干崖、腾冲、潞江、金齿等处,自立头目”,“势甚猖獗”1,黔国公沐晟奏请发兵征讨。正统三年六月,朝廷派右都督方政、都督佥事张荣往云南,协同镇南将军沐晟等率兵进讨。由于沐晟屡次不准出战,方政独率麾下出战,先胜后败,沐晟怒其不听节制,不发援兵,致方政全军覆没。沐晟后亦惧罪暴卒。
正统四年(1439)五月,任右都督沐昂为征南将军,充总兵官,征兵十二万人,讨思任发。十一月,沐昂率师“讨平师宗叛蛮”。思任发致书云南总兵官,表示愿向朝廷进贡谢罪。然而,明朝廷却拒绝了思任发的求和,于六年正月,由兵部尚书王骥督军十五万,再兴麓川之师。十五万军队历时一年多,捣毁思任发的老寨,思任发逃窜缅甸。七年,思任发子思机发“帅余众居者蓝,乞入朝谢罪。廷议因而抚之,王振不可”2。时“王振方用事,喜功名,以骥可属,思大举”3。于是,王骥三征麓川,“老师费财,以一隅骚动天下”。麓川战事延至正统十四年方始告竣,历时十二年。明朝廷长期以来将大部兵力投入麓川之役,而拒不采纳刑部侍郎何文渊、侍讲刘球的“罢麓川兵,专备西北”的正确建议,以致忽略了西北边防,坐大瓦剌势力,贻患无穷。
早在正统十年(1445),瓦剌也先就发兵攻打哈密卫,明朝廷只顾南边1《明史》卷九《英宗纪》。
1《明史》卷三一四《云南土司·麓川》。
2《明史》卷一七一《王骥传》。
3《明史》卷一七一《王骥传》。
战事,对哈密卫忠顺王倒瓦答失里的求援置若罔闻,坐失西域要道哈密卫。十一年,也先又率兵攻打兀良哈三卫,并要求大同镇守太监郭敬供应粮食,英宗与王振只是命郭敬“毋见,毋予粮”,并不发一兵一卒去救援兀良哈。瓦剌相继扫除了明朝西边和东边的屏蔽,接下来,便毫不客气地大举入攻内地。
对于瓦剌的南攻野心,朝廷大臣也曾一再建言。正统六年(1441),刘球曾建言罢兵麓川,北防瓦剌。八年,又上疏:“迤北贡使日增,包藏祸心,诚为难测”1,宜加强北边防务。但王振以其语刺己,把刘球逮下诏狱,令指挥马顺杀害并肢解了刘球。正统十年,兵部尚书邝埜建议增兵大同,巡视西北边务,而英宗、王振只热衷于麓川兵事,对瓦剌的咄咄逼人之势则视而不见。
正统十四年(1449)二月,也先贡马,“诈称三千人。王振怒其诈,减去马价,使回报”,也先大怒,借口明使曾许嫁公主,使贡马送聘,朝廷答诏“无许姻意”2,遂于是年七月,大举进攻辽东、甘州、宣府、大同等地。也先亲自率兵进攻大同,大同兵失利,塞外城堡,率皆陷没。败报传至京城,好大喜功的王振不知利害,竭力鼓动英宗亲征瓦剌。吏部尚书王直、兵部尚书邝埜、侍郎于谦等“伏阙恳留”,而英宗与王振执意不听。
七月十七日,英宗命太监金英辅郕王朱祁钰居守京城,兵部侍郎于谦留京代理部务,以太监王振、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焚、户部尚书王佐等随从,亲率五十万大军匆匆忙忙向西北进发。十八日出居庸关,过怀来,至宣府。“连日风雨,人情汹汹”,“未至大同,兵士已乏粮,僵尸满路”1。八月初一日,英宗大军至大同,也先北撤,欲诱明军深入,王振以为瓦剌畏惧而退兵,坚持要进兵北行。邝埜、王佐等见势不好,力谏回銮,王振不听。后太监郭敬将瓦剌的实力密告王振,王振始惧,下令班师。王振是蔚州人,开始准备从紫荆关走,到蔚州后请英宗驾幸其第,后又怕大队人马损坏乡里庄稼,所以行进四十里又改道东行。明军迂回改道,当初十日退至宣府,瓦剌骑兵已大批赶到。十三日,英宗大军至土木堡,离怀来城仅二十里,“众欲入保怀来”,而王振以辎重未至,坚持留驻土木堡。十四日清晨,瓦剌军逼近明军,占据水源。也先从麻谷口发动进攻,都指挥郭懋与瓦剌激战一夜。十五日,也先佯退,遣使与明军讲和。王振见使者来议和,急令移营就水,明军刚移动三四里,瓦剌骑兵遂四面围攻上来,“铁骑蹂阵而入,奋长刀以砍大军”,明军“相蹈藉死,蔽野塞川”,“死者数十万”。张辅、邝埜、王佐等数百名大臣勇将战死,护卫将军樊忠用棰捶死王振,说:“吾为天下诛此贼!”最后,自己也英勇战死。英宗在混战中突围不成,下马盘膝而坐,1《明史》卷一七《刘球传》。
2《明史纪事本末》卷三二《土木之变》。
1《明史纪事本末》卷三二《士木之变》。
遂为瓦剌所俘。
土木堡惨败,明朝皇帝被俘,五十万精锐尽失,二十余万骡马、衣甲器械辎重尽为也先所得。从此明军元气大伤,也先则更加野心勃勃,冀以一统天下。
景帝即位与北京保卫战明英宗被俘的消息传至京城,朝廷内外一片恐慌,“群臣聚哭于朝”1,侍讲徐珵甚至提出南迁京师的逃跑主张,兵部侍郎于谦挺身出来反对,说:“言南迁者可斩也。京师,天下根本,一动则大事去矣!独不见宋南渡事乎。”2于谦坚决抗战的主张得到吏部尚书王直、内阁学士陈循等一批官员的支持,太监金英将徐珵叱出殿外。八月十八日,孙太后命郕王朱祁钰监国。二十一日,升任于谦为兵部尚书,把备战御敌的重任交付给了于谦。
二十三日,郕王临朝主政,群臣请族诛王振以安人心,王振党羽锦衣卫指挥马顺当堂叱骂群臣,愤怒的人们再也忍耐不住,当堂击毙马顺,又打死王振同党宦官毛贵、王长随。面对血淋淋的场面,郕王害怕想退回宫去,于谦“排众直前”,拦住郕王,请其宣布“顺等罪当死”,廷击马顺的官员俱不论罪;并将王振侄儿王山缚至刑场凌迟处死,王振家族无少长皆斩。清除王振余党,顺应了民心,稳定了政局,使得朝野能上下齐心,共同御敌。九月初,群臣请皇太后立郕王为帝,以安人心,孙太后准议,郕王却惊让再三,于谦坦荡地对郕王说:“臣等诚爱国家,非为私计。王乃受命。”3九月初六,朱祁钰即位,是为景帝,年号景泰,遥尊英宗为太上皇。
于谦受命于危难之际,《明史·于谦传》称:“当军马倥偬,变在俄顷,谦目视指屈,口具章奏,悉合机宜。僚吏受成,相顾骇服。号令明审,虽勋臣宿将小不中律,即请旨切责。片纸行万里外,靡不惕息,其才略开敏,精神周至,一时无与比。”于谦增兵调援,运粮、运兵械入京,积极做好战备。同时,还荐举了一批有军事才干的将领守卫重要关隘,并请景帝奖励镇守宣府、大同有功之臣,鼓舞了民心士气。
十月初三日,瓦刺久攻宣府、大同不下,便集中兵力,大举进攻紫荆关、古北口,进逼北京。初九日,瓦刺军在叛降宦官喜宁的引导下,绕小路越过山岭,攻破了紫荆关。十一日,瓦刺大军直抵北京城下。也先原以为“京城可旦夕下,及见官军严阵待,意稍沮”1。也先听从喜宁的建议,用议和迎驾之计来试探明军的虚实,遭到景帝和于谦的严辞拒绝,诡计落空。十三日,1《明史》卷十《英宗前纪》。
2《明史》卷一七《于谦传》。
3《明史》卷一七《于谦传》。
1《明史》卷一七《于谦传》。
瓦刺从德胜门展开进攻,明军事先已有准备,埋设了伏军,瓦刺军大败,也先之弟“铁元帅”平章孛罗卯那孩也在此战中被火炮击毙。瓦刺军还在西直门和彰义门发动了进攻。在西直门,明军守将都督孙镗率军迎战,城上发火炮助战,孙镗失利,背靠城池拼死力战,后有二路援兵适时赶到,瓦刺三面受敌,被迫退却。在彰义门,副都督武兴率兵迎战,瓦刺军前锋失败稍退,明军阵中有数百骑想要争功,跃进出阵,扰乱了阵形,瓦刺军乘机反攻,明军败退,武兴中箭死。瓦刺军追至土城,遭到当地居民的阻遏,随后,明援军赶到,瓦刺军仓皇退兵。也先攻城五日不下,又得到各地援军将赶到北京的消息,恐怕腹背受敌,退路被断,遂焚毁了明朝皇帝的陵寝殿,退出塞外。北京保卫战获得了胜利,明皇朝度过了一次严重的危机。
英宗复辟也先进攻北京城失败,想要夺取明朝江山的野心受挫,而且明朝立了新皇帝,手里的王牌——英宗朱祁镇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无奈之下,于景泰元年(1450)六月,遣使与明朝议和,表示愿送回英宗。景帝虑及皇位不保,不愿接回英宗,在于谦的劝说下,最后应允讲和,接回太上皇。
八月十五日,景帝派侍读商辂率一轿二马将朱祁镇迎回北京,进东安门,举行授受帝位仪式后,即将朱祁镇送进南宫禁锢起来。
景泰八年(1457)正月,景帝病重,大臣奏请复立英宗之子沂王为皇太子,景帝迟迟不允。十二日,景帝召石亨至病榻前商议事情,石亨见景帝病势沉重,遂与同党都督张、太监曹吉祥谋议,与其复位东宫,还不如请太上皇复位,“可得功赏”1。十四日夜,石亨等聚集在左副都御史徐有贞(即徐珵)家里密谋行动计划。十六日夜,徐有贞“焚香祝天,与家人诀,曰:‘事成社稷之利,不成门户之祸。归,人;不归,鬼矣。’”遂与石亨、张
、曹吉祥等会合,夜四鼓,开长安门,纳兵千人,直奔南宫。宫门上锁砸不开,徐有贞命军士悬巨木撞门毁墙,撞开门墙后,即扶朱祁镇登辇,入东华门,至奉天殿升座,英宗复辟。此次事件史称“夺门之变”。
英宗复辟的次日,便逮捕少保于谦、王文,学士陈循、萧镃、商辂等下狱治罪。石亨、徐有贞等诬陷于谦、王文等谋立藩王,议罪处斩。徐有贞在英宗面前振振有词地说:“不杀于谦,此举为无名。”1功高盖世、爱国忘身的于谦,最后却成了宫廷政变的牺牲品。
英宗大封“夺门”有功之臣,徐有贞先以原官兼学士入内阁预机务,后又升任兵部尚书,又加封武功伯;石亨被封为忠国公;曹吉祥提升为司礼太监、总督三大营;张封为太平侯。
1《明史纪事本末》卷三五《南宫复辟》。
1《明史》卷一七《于谦传》。
徐有贞入阁以后,得到英宗的宠信,独揽内阁事权。同党石亨、曹吉祥渐生不满,两人联合起来,离间英宗与徐有贞的关系,并暗中使人弹劾徐有贞专擅威权,结果,才当了六个月阁老的徐有贞被逮下锦衣卫大狱,谪戍云南金齿,直到天顺四年才被放回原籍苏州。
然而,英宗对曹、石两人也心怀不满,一是两人劣迹昭著,强夺民田、冒功贪赏、纳贿卖官;二是除掉徐有贞后,两人依恃兵权,专横跋扈,使英宗感到难以控制。吏部尚书李贤为英宗出主意,让他独断乾纲,将权力收归己有。天顺三年(1459)七月,英宗召大同镇守石彪(石亨侄子)还京,石彪指使千户杨斌入京保奏其留守大同,这使英宗更加怀疑石亨叔侄心怀不轨,便立即派人将石彪逮捕入狱,后又将石亨下锦衣卫狱。次年二月,石亨死狱中,石彪等被处死。石亨门下冒“夺门”之功得官者四千余人悉被罢黜。看到石亨的结局,曹吉祥、曹钦叔侄寝坐难安了。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密谋在天顺五年(1461)七月初二日,由曹钦拥兵入朝,曹吉祥以禁兵为内应,废除英宗。当天夜里,都指挥马亮从曹钦处逃出,到朝房告发曹吉祥谋反情况,正在值夜的恭顺侯吴瑾、统率西征军的怀宁伯孙镗急书:“曹钦反”,投入长安门,宫内立即逮捕曹吉祥。曹钦失去内应,进不了宫门,在东西长安门纵火焚烧,并杀死杀伤了东西朝房的官员,孙镗急召西征军二千余人镇压,战乱很快被平息,曹钦兵败投井死。曹吉祥三天后被凌迟处死。史称这次事件为“曹石之变”。
天顺八年(1464)正月,英宗病死,终年三十八岁。
第二节成化至正德年间的政治宪宗怠政,汪直掌西厂天顺八年(1464),十八岁的太子朱见深奉诏即位,是为明宪宗,诏改翌年为成化元年。
宪宗刚即位,就发生了都指挥使门达结纳东宫内侍王纶,密谋由翰林侍读学士钱溥取代李贤辅政之事。门达在英宗晚年深得宠信,而李贤时为内阁首辅,对门达统率的锦衣卫官校“恣横为剧患,贤累请禁止,帝召达诫谕之”1。门达因此衔恨入骨,设计构陷李贤,事情败露,英宗也未处置门达。英宗病重,门达蓄意勾结王纶,欲除掉李贤。他们的阴谋被朝臣揭发,宪宗大怒,结果王纶被斩,钱溥被贬,门达因他罪并发,“论斩系狱,没其资巨万”2。而与此同时,李贤则进少保、华盖殿大学士,知经筵事。宪宗十分倚重李贤,李贤也“以受知人主,所言无不尽”1。但李贤辅政不久,即于成化二年冬卒。
成化二年(1466),宪宗平反了于谦的冤狱。次年二月,受于谦案牵连被贬逐的官员商辂被召回,“命以故官入阁”。商辂上疏辞官,宪宗挽留说:“先帝已知卿枉,其勿辞。”2其时,为宪宗所倚重的阁臣还有孜孜奉国数十年、“持正存大体”的彭时。彭时在成化七年上疏劝诫宪宗不要迷惑佛事,浪费钱财;针对宪宗时形成的传奉官制度,提出“传旨专委司礼监,毋令他人,以防诈伪”;针对宪宗荒疏朝政的情况,提出要“延见大臣议政事”3。彭时的上疏都是切中时弊的,然而荒怠的宪宗已听不进忠言。
宪宗不是一个励精图治、有所作为的皇帝。史称:“是时帝怠于政,大臣希得见。万安同在阁,结中戚贵畹,上下壅隔。”4宪宗宠幸万贵妃,进而又宠信万安。万贵妃原为孙太后宫女,后入侍宪宗于东宫,因其“机警,善迎帝意”,故深得宪宗宠幸。皇后吴氏仅因杖责万贵妃而被宪宗废去,打入冷宫。宪宗出游,万贵妃戎服前驱,侍从在侧。宫中宦官用事,亦要见万贵妃颜色行事,“一忤意,立见斥逐”5。万贵妃以父兄为锦衣卫指挥使,侦伺百官,统领诏狱,控制朝官,并通过阁臣万安,与内阁时通声气,把持朝政。翰林学士万安于成化五年入阁,他通过各种关系,与万贵妃叙上族谱,1《明史》卷一七六《李贤传》。
2《明史》卷三七《门达传》。
1《明史》卷一七六《李贤传》。
2《明史》卷一七六《彭时传》。
3《明史》卷一七六《彭时传》。
4《明通■》卷三三。
5《明史》卷一一三《万贵妃传》。
自称子侄,以此博得宪宗的信用。
成化十三年(1477)春正月,东厂之外又开设了西厂,以太监汪直掌西厂。汪直是大藤峡瑶人,朝廷镇压瑶民起义时被俘入宫,初为万贵妃昭德宫内使。因汪直“年少黠谲,上宠之”1。西厂刚一开张,便罗织了数起大狱,令臣民悚怵不已。建宁卫指挥杨晔(已故少师杨荣曾孙)被锦衣卫百官韦瑛告发,汪直听说其有“家资巨万”,便不分青红皂白,将他逮入狱中拷问至死。西厂设立仅四月,阁臣商辂即连连上疏请罢西厂,“疏入,上怒曰:‘一内竖辄危天下乎!’”2太监怀恩传旨诘责商辂,辂反问道:“朝臣无大小,有罪皆请旨收问,(汪)直敢擅逮三品以上京官。大同、宣府,北门锁钥,守备不可一日缺,(汪)直则一日擒械数人。南京祖宗根本重地,留守大臣,(汪)直辄收捕。诸近侍,(汪)直辄易置。直不黜,国家安得不危!”3怀恩将商辂的话如实上奏,宪宗无奈,只得令罢去西厂,罪责汪直,谪韦瑛戍宣府。然而,罢西厂仅一月,御史戴缙、王亿别有用心地倡言恢复西厂,宪宗本来是不得已而罢西厂,此时便乘机恢复西厂,仍用汪直掌西厂。大学士商辂,尚书薛远、董方等一批正直官员屡谏不听,均遭排斥,相继致仕离开朝廷。而与此相反,阿谀汪直的朝臣都得到了升迁,戴缙为尚宝司少卿,后又擢升佥都御史;王亿擢为湖广按察副使;汪直的左右爪牙王越升任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学院事,陈钺为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一时间,汪直势倾天下,其奉诏巡边,“各边都御史畏直,服櫜鞬,迎谒,供张百里外。至辽东、陈钺郊迎蒲伏,厨传尤盛,左右皆有贿”4。兵部侍郎马文升因对汪直“不为礼”,又轻视陈钺,遂被汪直陷害戍边。汪直“年少喜兵”,在辽东杀害海西诸部入贡人员,“焚其庐帐而还,以大捷闻”1,回京后,宪宗给汪直记上大功,并加其俸禄,令其监督二十团营。巡按辽东御史强珍上疏弹劾汪直、陈钺等隐瞒军情,坐失战机,结果反被汪直等诬陷,下锦衣卫狱,戍辽东。
汪直把持西厂五年,作恶多端,后因与东厂太监尚铭争权,尚铭在宪宗面前先告了他一状,加之万贵妃、万安、李孜省等的嫉恶,科道也交章论奏西厂苛察,汪直遂失势。成化十八年(1482)八月,御史徐镛上疏劾汪直欺罔罪,斥责“汪直与王越、陈钺结为腹心,自相表里。肆罗织之文,振威福之势,兵连西北,民困东南,天下之人但知有东西厂而不知有朝廷,但知畏汪直而不知畏陛下”2。宪宗遂降汪直为奉御,递逐其党王越、戴缙、陈钺1《明史纪事本末》卷三七《汪直用事》。
2《明史纪事本末》卷三七《汪直用事》。
3《明史纪事本末》卷三七《汪直用事》。
4《明史》卷三四《汪直传》。
1《明史纪事本末》卷三七《汪直用事》。
2《明史纪事本末》卷三七《汪直用事》。
等。
成化后期,宪宗好方术,江西南昌人李孜省“乃学五雷法,厚结中官梁芳、钱义,以符箓进”3,被授为通政使。太监梁芳谄事万贵妃,“日进美珠珍宝悦妃意,其党钱能、韦眷、王敬等争假采办名,出监大镇。帝以妃故,不问也”4。梁芳先后引进了李孜省、僧继晓,进献方术与符箓。宪宗从迷信方术渐至宠信方士,李孜省、僧继晓、梁芳等逐渐得干预政事。大学士万安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也争献房中术以固宠。成化二十三年(1487)正月,万贵妃病死。八月,宪宗病死,年四十一。
孝宗求治成化二十三年(1487)九月,皇太子朱祐樘奉诏即位,是为明孝宗,诏改翌年为弘治元年。
朱祐樘幼年的宫廷生活备受磨难。其母纪淑妃,原为“蛮土官女”,俘入宫中后,因其“警敏通文字”,授女史,“命守内藏”1。宪宗偶至内藏,因纪氏应对称旨,遂得幸。万贵妃得知此事后,处心积虑要除掉纪氏,在宫女和太监的同情维护下,纪氏病居西内,生下朱祐樘,秘而不宣。一直到成化十一年,孝宗六岁时,因悼恭太子病死,宪宗为老而无子而悲叹,太监张敏才将朱祐樘的身世道明,孝宗遂被立为太子。纪氏被封为纪淑妃,移居永寿宫,不久,在宫中暴薨。太监张敏也因惧怕而吞金死。孝宗即位后,千方百计寻找外家故人,并为其母立庙桂林府,每念及其母,“辄欷歔流涕也”。幼年的经历对孝宗影响很深。史称:孝宗恭仁俭朴,能虚心纳谏,而绝少“千金之子,性习骄佚,万乘之尊,求适意快志,恶闻己过”2的恶习,这种个性的形成大概与明孝宗幼年的生活经历有一定的关系。
弘治年间最为史家称道的是“朝多君子”的盛况。确实,弘治一朝任用了许多忠直有才干的名臣,如王恕、马文升、刘大夏、徐溥、刘健、谢迁、李东阳等,而一般情况下,孝宗也能虚心听取大臣的正确意见,对政事作一些必要的改进。在弘治君臣的共同努力之下,弘治时期“海内乂安,户口繁多,兵革休息,盗贼不作,可谓和乐者乎!”1成化二十三年九月,孝宗即位仅五天,即斥责左通政李孜省、太监梁芳、万贵妃弟锦衣卫指挥万喜等,并谪发戍边。其后又罢斥了大学士万安。与此同时,孝宗则召进了一批在成化年间遭到排斥陷害的忠直之士。
3《明史》卷三七《李孜省传》。
4《明史》卷三四《梁芳传》。
1《明史》卷一一三《孝穆纪太后传》2《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二《弘治君臣》。
1《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二《弘治君臣》。
十月,孝宗召王恕为吏部尚书。王恕系正统十三年进士,成化年间官南京兵部尚书,历来以谠言忠直闻于朝。当时曾有歌谣称赞王恕忠直敢谏:“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2宦官怀恩亦由衷地称赞王恕:“天下忠义,斯人而已!”3王恕在成化年间屡遭宦官构陷,“帝亦衔恕数直言”4,遂命王恕巡南畿,遣他出京。成化二十二年,王恕对起用传奉官事上疏极谏,遭致宪宗不满,遂离任致仕。王恕以“好直言,终不得立朝”5。而在弘治年间,孝宗对王恕委以重任,倚为重臣。王恕掌吏部以后,“不避权贵,请谒路绝”,对当时的官场风气起了很大的整肃作用。王恕对朝政所提出的一些建议,也多为孝宗所接受。王恕任吏部尚书直到弘治六年,因与丘濬发生矛盾而辞官。
弘治二年(1489),孝宗又擢任马文升为兵部尚书。马文升是景泰二年进士,成化十一年任兵部右侍郎,被汪直、陈钺陷害入狱,谪戌重庆卫。汪直败后,马文升复官,成化二十一年召为兵部尚书,后又受李孜省排陷,调为南京兵部尚书。马文升在弘治时期任兵部尚书达十三年之久,后又代屠滽为兵部尚书直至正德年间。史称马文升“任兵部十三年,尽心戍务,于屯田、马政、边备、守御,数条上便宜。国家事当言者,即非职守,亦言无不尽”1。
弘治十五年(1502),孝宗召两广总督刘大夏为兵部尚书。“大夏素以安内攘外为己任,命下,人心翕服”2。刘大夏是天顺八年进士,成化年间任福建右参政,曾因得罪中官被系诏狱,后得怀恩力救,杖二十而释放。刘大夏就任兵部尚书后,明孝宗见了他问道:“朕素用卿,而数辞疾何也?”大夏顿首言:“臣老且病,窃见天下民穷财尽,脱有不虞,责在兵部,自度力不办,故辞耳。”帝默然。过了两天,孝宗又问刘大夏:“征敛俱有当,何至今独言民穷财尽也?3”刘大夏答道:我在两广时,见广西征铎木,广东市香药,所费皆以万计。于是,孝宗下令取消这些奢侈的征取,并下令天下“事当兴革者,所司具实以闻”4。大臣忠直敢言,孝宗能虚心纳谏,这是弘治政治比较突出的一点。
在明中后期,如孝宗那样始终“勤求治理,置亮弼之辅,召敢言之臣,求方正之士,绝嬖幸之门”5的皇帝可说是绝无仅有的,无怪乎史家将其与汉文帝、宋仁宗并称。而孝宗一朝,由于政治清明,相对而言,社会矛盾也相对得到缓和,其时农民起义也较前朝后代少得多。然而,弘治时期毕竟处于明中后期阶段,前几朝积累下来的问题已严重地显现出来。如这时,明初245《明史》卷一八二《王恕传》。
3《明史》卷三四《怀恩传》。
1《明史》卷一八二《马文升传》。
235《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二《弘治君臣》。
4《明史》卷一八二《刘大夏传》。
建立的户口赋役制度已遭受严重破坏,世家豪族的大肆兼并土地导致国家控制的田地赋税大量流失,财政匮乏,兵饷不继,宦官监军及滥封传奉官的问题,都对弘治政治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弘治时期,土地兼并趋势严重,皇亲国戚占田请田动辄千顷,甚至连宦官也占据了大量民田。弘治十年八月,孝宗张皇后之兄寿宁侯“有河间赐地四百顷,欲并其旁近民田千余顷得之,且乞亩加税粮二分”1。因户部尚书周经奏言阻止,孝宗未同意其加税的要求,但千余顷民田后来仍为其所侵占。弘治十二年,便发生了寿宁侯与河间民构田的案件。十三年,皇都近旁的河间民田已大部成为贵戚的庄田,以致户部侍郎何进与巡抚高铨前往勘察时,河间人民“冤声撼野,至拥州县吏不得行”2。十八年,又有巡抚保定都御史王璟“乞罢诸内珰田,尽归之民”的奏疏。虽然对于臣下的意见,孝宗大都予以采纳,对这些夺田占田事件作了处理,但同时,孝宗本人又不断地封赐贵戚勋旧以大量的田地。这种矛盾的做法无疑又加剧了土地兼并的趋势。
土地兼并的加剧,国家所控制的田地大量减少,势必导致国家赋税收入减少。弘治时期的财政已相当匮乏,以致“边圉多警,许生员纳马入监,有七千余名。川、陕荒歉,守臣又具奏上粮入监,通前共有数万余人”3。军费不足、荒歉救济竟然要通过滥收生员入监的办法来解决,财政状况之拮据可见一斑。弘治十七年,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奉使出行,路经天津,适遇旱灾,一路上,只见“挽舟者无完衣,荷锄者有菜色。盗贼纵横,青州尤甚。南来人言,江南、浙东流亡载道,户口消耗,军伍空虚,库无旬日之储,官缺累岁之俸。东南财赋所出,一岁之饥已至于此臣访之道路,皆言冗食太众,国用无经,差役频繁,科派重叠。京城土木繁兴,供役军士财力交殚,每遇班操,宁死不赴。势家巨族,田连郡县,犹请乞不已。亲王之藩,供亿至二三十万”1。弘治时期财政匮乏的状况及其导致原因,李东阳的奏疏中都作了形象的描述和中肯详尽的分析,孝宗看了颇为嘉叹,将章奏交付有司。明中后期,财政状况江河日下,这是历朝积弊所致,因循祖制的明孝宗企图在不变更“祖宗成宪定规”的前提下改变这种状况,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宪宗成化末年,宫中传奉官达干余人,孝宗即位后即淘汰了大部分传奉官,但由于孝宗囿于祖制,不能下决心革除旧弊,到弘治末年,传奉官又增至八百余人。对宦官监军的问题,兵部尚书刘大夏曾向孝宗指出,由于监军宦官贪污纳贿,克扣兵饷而导致兵饷常乏,孝宗则认为“第祖宗来设此辈已1《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二《弘治君臣》。
2《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二《弘治君臣》。
3《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二《弘治君臣》。
1《明史》卷一八一《李东阳传》。
久,安能遽削之”2。孝宗有心求治,也能听取臣下的意见,但他因循守旧,只能在陈规旧制的桎梏下修修补补,不敢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因而,弘治时期的政治经济状况并无大的改观。
弘治十八年五月,孝宗病逝。临死前召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受顾命,让他们尽心辅佐太子。
武宗荒嬉孝宗去世后,十五岁的皇太子朱厚照即位,是为明武宗,诏改翌年为正德元年(1506)。
年少的武宗“好逸乐”,“好骑射”,即位不久,便信用以刘瑾为首的宦官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时称之为“八党”。刘瑾等经常以“狗马鹰犬、歌舞角觝以娱帝”1,武宗则乐此不疲。顾命大臣刘健、谢迁、李东阳以及户部尚书韩文等连疏请诛“八党”,但刘瑾等八人在武宗面前跪地哭诉,称司礼监太监王岳勾结阁臣欲加害他们,武宗不辨是非,反令刘健、谢迁致仕,将王岳逐之南京,命刘瑾入掌司礼监兼提督团营,丘聚提督东厂,谷大用提督西厂,张永等并司营务,分据要地。
武宗悉以天下章奏付刘瑾,而刘瑾则日益诱导武宗戏玩娱乐。刘瑾往往“候帝娱,则多上章奏,请省决,帝曰:‘吾安用尔为,而一烦朕!’瑾由是自决政”2。
给事中吕翀、刘菃,南京兵部尚书林瀚,六科给事中戴铣,十三道御史薄彦徽等上疏请斥权阉、挽留刘健等辅臣,刘瑾即矫旨派遣缇骑将他们逮系锦衣卫狱,责以廷杖,除名为民。左都御史张敷华、工部尚书杨守随上言“八党”罔上诬下,也被刘瑾革去官职。前朝老臣马文升、刘大夏也都被迫致仕。正德二年(1507)三月,刘瑾矫诏公布“奸党榜”,将刘健、谢迁、韩文等五十三名反对“八党”擅权的大臣列为奸党,并令群臣跪在金水桥南听其宣诫。
与此同时,刘瑾不失时机地把同党亲信安插在重要职位上。正德元年十月,他任命吏部尚书焦芳兼文渊阁大学士,入阁预机务。二年三月,又令内阁撰敕扩大镇守太监的权力,使他们的地位悉如巡抚、都御史,刑名政事都有权干预。同年四月,河南钧州人刘宇通过焦芳的关系,厚贿刘瑾以万金,刘瑾大喜,因而把刘宇提拔为兵部尚书。同年十月,焦芳又向刘瑾推荐了陕西同乡张綵,张綵得到刘瑾的赏识,很快晋升为吏部尚书,后又入阁取代了焦芳的地位。
2《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二《弘治君臣》。
1《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三《刘瑾用事》。
2《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三《刘瑾用事》。
一时间,刘瑾势倾天下,“威福任情”。公侯勋戚以下,不敢与之抗礼,所上章奏,都先具红揭投给刘瑾,号称“红本”,然后上通政司,号称“白本”。章奏中皆称刘太监而不称其名。一次,都察院奏本中写了刘瑾的名字,刘瑾当堂高声怒骂,吓得都御史屠滽率属下跪谢,方才作罢。正德三年(1508)六月二十六日早朝时,在丹墀发现一封状告刘瑾的匿名信,刘瑾大怒,当即令百官跪在奉天门下,进行诘责,直至第二天才予释放。其时正值酷暑,有的官员竟至热渴而死。刘瑾还在东、西厂之外,另设内行厂,自己亲自掌管。内行厂较东、西厂更为酷烈,“屡起大狱,冤号相属”,“一家有犯,邻里皆坐”1,使得道路惶惧,人不自安。
刘瑾当政,贿赂公行,“凡入觐、出使官皆有厚献”2。给事中周鑰勘事归,因无计筹措钱款纳贿而被迫自杀。刘瑾令“天下巡抚入京受敕,输瑾赂。延绥巡抚刘宇不至,逮下狱。宣府巡抚陆完后至,几得罪,既赂,乃令试职视事”3。及至正德五年刘瑾获罪抄家时,抄出财物竟有金二十四万锭又五万七千八百两,元宝五百万锭又一百五十八万三千六百两,宝石二斗,金甲二,金钩三千,玉带四千等等。刘瑾在短短的五年内,即搜括了如此巨大的财富,可见其贪得无厌、贪贿索贿到了何等疯狂的程度。
对于刘瑾的擅权乱政,武宗不闻不问,整日沉湎于玩乐之中,他在西华门别筑宫殿,造密室于两厢,称为“豹房”、“新宅”,每日游乐其中。皇帝的荒嬉无度、宦官的恣意枉为,致使原已危机四伏的社会经济不断恶化,阶级矛盾不断激化,农民起义接连不断。
正德五年(1510),刘瑾遣大理寺少卿周东度田宁夏,周东为了向刘瑾献贿,度田时以五十亩为一顷,多征亩银,并“征马屯租甚急,敲扑惨酷”1,激起戍卒将士的愤怨。藩王宁夏安化王朱寘鐇乘机起兵反叛,争夺皇位。他设计袭杀了周东、总兵姜汉等,颁布“清君侧”的檄文,指斥刘瑾内外交结,图谋不轨。陕西守臣将安化王刊印的檄文封奏朝廷,刘瑾匿而不报。朝廷派前右都御史杨一清为提督,泾阳伯神英为总兵,太监张永监军,率军西讨安化王。大军至宁夏,安化王已被宁夏游击将军仇钺设计擒获。西讨途中,提督杨一清乘机联络张永扳倒刘瑾。八月,张永押解安化王至京向武宗献俘,并呈上安化王讨刘瑾的檄文,揭发刘瑾意图谋反。武宗途命连夜逮捕刘瑾。武宗“亲籍其家,得伪玺一,穿宫牌五百及衣甲、弓弩、衮衣、玉带等违禁物”2,不禁勃然大怒说:奴才果然要造反!于是将刘瑾下狱审讯,六科弹劾刘瑾罪行三十余条,将刘瑾凌迟处死,榜示天下。
1《明通鉴》卷四二。
2《明史》卷三四《刘瑾传》。
3《明史》卷三四《刘瑾传》。
1《明史》卷三四《刘瑾传》。
2《明史》卷一九八《杨一清传》。
刘瑾虽诛,但明武宗声色犬马之所好却无丝毫改变。刘瑾之后,他又宠信山西宣府人江彬。江彬初任蔚州指挥佥事,以勇武著称。在幸臣钱宁的引见下,江彬得到了武宗的赏识。一天,武宗在搏虎时,钱宁畏缩不前,江彬却冲上去为武宗解了围,武宗由是日益宠信江彬。
在江彬的诱导下,武宗屡屡出巡。正德十二年八月至十四年二月,武宗不顾大臣们的反对,一连四次出巡。出巡宣府时,江彬为武宗建镇国府第,并将豹房的珍玩、女御全部运送到这里。江彬还随从武宗夜入民宅,索取妇女。武宗在外乐不思蜀,出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第四次出巡,时间长达半年。
武宗的荒疏朝政,纵乐无度,频频出巡,使得早已觊觎皇位的藩王江西宁王朱宸濠伺机而起。江西早在正德三年起,农民起义就蜂拥而起,朝廷派兵镇压,屡平屡起。正德十四年六月十四日,朱宸濠公然举起反叛的旗帜,袭杀不依附于己的地方官,集兵六万。七月初一日,朱宸濠亲率大队人马,“分五哨出鄱阳,舳舻蔽江而下,声言直取南京”。朱宸濠经过安庆时,安庆知府张文锦等令军士登城大骂,朱宸濠便急攻安庆。当时,巡抚南赣都御史王守仁刚刚将围剿了一年的农民起义军镇压下去,得到宁王叛乱的消息,马上组织兵力攻打宁王的老巢南昌。七月二十日,王守仁攻克南昌。久攻安庆不下的朱宸濠得到南昌被围的消息,马上丢下安庆回援南昌。二十四日,与王守仁部相遇于黄家渡,激战三天,朱宸濠大败,妃嫔多投水死,宸濠及其子皆被擒。
宁王之乱,给了原本就想寻找机会出巡江南的武宗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武宗不听群臣的谏阻,于当年八月亲自率军平叛。军到涿州,传来王守仁平叛的捷报。大学士梁储请武宗回驾,武宗不允,反令王守仁在原地候驾,不必进京。武宗一路上游山玩水,捕鱼捉鸟,寻欢作乐,直到第二年七月才到南京,令王守仁重新报捷。八月,武宗在南京,设广场,身着戎服,“设大纛,环以诸军”1,令释放朱宸濠等,然后与侍从等再行擒获,作凯旋状。武宗北返途中,照样玩乐不辍,九月,至清江浦,在积水潭捕鱼时舟覆入水,被侍从救出后得病不愈。正德十六年(1521)三月,病死于豹房,年三十一。
1《明通鉴》卷四九。
第三节嘉靖年间及万历初年的政治大礼议的风波武宗死后无子,皇太后张氏(孝宗后)命太监张永、谷大用与内阁大臣商议后,以宪宗之孙、孝宗亲弟兴献王长子朱厚熜继位。四月二十二日,朱厚熜在奉天殿登上皇帝的宝座,是为明世宗,诏改翌年为嘉靖元年(1522)。朱厚熜以藩王入继大统,史称其“多谋”而“刚愎”。确实,年仅十五岁的明世宗,绝非是不谙世事、任人摆布的少年天子,从踏入京城之日起,他便显示出君临天下的威势。四月二十二日,当明世宗来到京城外的行殿时,在即位礼仪上便与内廷和内阁发生了争执。礼部官员具议请世宗依皇太子即位礼,由东安门入居文华殿,择日登极。世宗则认为自己是来继承皇位的,应从大明门入宫在奉天殿即位,拒绝行皇太子即位礼。内阁首辅杨廷和“固请如礼部所具状,帝不许”2。最后,内廷与内阁只得让步。第一次较量,世宗便以皇帝的权威压倒了内廷与内阁。
内阁首辅杨廷和在武宗去世至世宗即位的三十七天内总揽了朝政。在这段时间内,杨廷和做了几件为世人所称道的事:(1)颁布武宗遗诏,罢威武营团练诸军,革皇店,遣还豹房番僧、少林僧、教坊乐人等,放遣四方进献女子,停止京师不急工务等。(2)收捕江彬。武宗死后,平虏伯江彬拥重兵在肘腋间,他自知“天下恶之”,在反与不反之间正自犹豫。杨廷和适时提醒皇太后发布懿旨,谋划捕捉江彬,为天下除去一大祸患。(3)草拟世宗登极诏书。登极诏书长达八千多言,对时事多有兴革,如诏复武宗朝因忠直敢谏而去任降调的官员,裁汰锦衣诸卫、内监局旗校工役十四万多人,减漕粮一百五十三万余石,斥去恩幸得官者,查禁各地镇守官科敛财物等。登极诏书的颁布,不仅使“中外称新天子圣人,且颂廷和功”1。无疑,杨廷和所做的这几件事都是顺应民心、有利于巩固明皇朝统治的,因此,杨廷和在朝廷内外获得了极大的声望。声望加上权位资历,使杨廷和在朝中的势力陡增,亦使他能藉此与羽翼未丰的少年天子世宗相抗衡。
世宗与杨廷和的矛盾在即位礼仪上已显现出来,以后在议定世宗生父兴献王主祀称号的问题上进一步激化。
世宗即位五天后,令礼官集议兴献王主祀称号。礼部尚书毛澄请示杨廷和以后,会同公卿台谏六十余名官员上疏:以世宗为入继之君,应效汉定陶王、宋濮王故事,“以孝宗为考,兴献王及妃为皇叔父母”。世宗阅疏,恼火地说:“父母可移易乎?其再议。”2毛澄等仍坚持前议,杨廷和也亲自上言要皇帝服从礼部之议。明世宗坚决不从。此时,观政进士张璁上《大礼2《明史纪事本末》卷五《大礼议》。
1《明史》卷一九《杨廷和传》。
疏》,提出与杨廷和不同的“继统不继嗣”的论说,明世宗得到支持很高兴,即将杨廷和召来,宣布要“尊父为兴献皇帝,母为兴献皇后”。杨廷和也不肯让步,“先后封还御批者四,执奏几三十疏”1,并公开声称:在这个问题上,“异议者即奸谀当诛”2。到了十月间,杨廷和见势不得已,乃草敕下礼部,称奉慈圣皇太后懿旨,“本生父兴献王宜称兴献帝,母宜称兴献后”3。明世宗暂时接受了这个妥协的结果。
嘉靖二年(1523)十一月,南京刑部主事桂萼上疏,提出应“循名考实,称孝宗为皇伯考,兴献帝曰皇考,而别立庙于大内”4。这项提议当然是符合皇帝心意的,但此时的明世宗还是有所顾忌地说:“此关系天理纲常,仍令文武群臣集议可否?”5群官议论的结果,有二百五十余名官员不同意改称名号,认为“必以孝宗为考,而后大宗为不绝”。只有少数几个人附和桂萼的提议。三年春正月,屡与世宗意见不合的杨廷和再次提出辞官,世宗终于不再表示挽留,并斥责他“因辞归咎,非大臣道”7。与此同时,世宗下令调张璁、桂萼等赴京集议。二百多名朝官仍坚持原议,不肯退让。明世宗非常恼怒,曾当面指斥内阁大学士毛纪说:“此礼当速改,尔辈无君,欲使朕亦无父乎!”7毛纪等听后惶惧而退。
明世宗将二百多名朝官的反对看作是无君的举动,而迂腐守。至武宗时,镇守太监的权力大肆扩张,与巡抚、都御史相侔,有权干预刑名政事了。镇守太监,多有贪污纳贿、克扣兵饷、延误军机、交结内宦等不法行状。张璁任首辅期间,裁撤镇守中官二十七人,又革去锦衣卫官五百人,并以京师亲军改属兵部。以后,又陆续裁革了浙江、两广、湖广、福建的镇守太监及一些地区的分守太监。这些大刀阔斧的裁革,极大地打击了宦官势力。史称:世宗“尽撤天下镇守内臣及典京营仓场者,终四十年不复设。故内臣之势,惟嘉靖朝少杀云”1。
新政的另一重要内容是清查勋戚强占的庄田,归田于民。自宪宗成化以来,诸王勋戚依仗权势侵占民田之事,屡见史载。即使政治较为清明的弘治时期,孝宗张皇后的父兄也一再强占河间民田千余顷,甚至连宫廷内宦也强占了大量民田。勋戚豪族的大肆兼并田地,势必导致国家所掌握的额田大量减少和赋税的相应减少。嘉靖时,天下额田已减少一大半,国家的税收财政1《明史》卷一九《杨廷和传》。
2《明史纪事本末》卷五《大礼议》。
3《明史纪事本末》卷五《大礼议》。
4《明史纪事本末》卷五《大礼议》。
5《明史纪事本末》卷五《大礼议》。
《明史纪事本末》卷五《大礼议》。
7《明史》卷一九《杨廷和传》。
1《明史》卷三四。
已无以为继。嘉靖八年(1529),世宗敕谕户部清查庄田,对强占民田者,俱还原主。嘉靖十年,世宗听取了户部的建议,下令查革王府以山场湖陂荒地为名强占的民田。此后,又进一步下令,只准许王府留用封国之初所请庄田,此外,不得议留。这些清查庄田、还田于民的措施虽不能从根本上抑制土地兼并的趋势,但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已很紧张的社会矛盾和阶级矛盾。嘉靖时期,在一些地区不同程度地实行了赋役制度改革。嘉靖九年(1530),桂萼在入参机务期间,曾上疏建策清查新增田地及编审徭役。世宗批准施行。这次改革,因次年桂萼因病乞休归里而未能进一步展开。而桂萼所开创的将税粮与徭役各审定交银若干,统一征收,以求均平的“一条编法”的改革效果是显著的,为后世的赋役制度改革提供了借鉴。
明世宗对外戚世袭封爵的制度作了变革,并成为永制。嘉靖八年(1529),吏部方献夫奏称:洪熙以来,始封外戚,其后一门数贵,传袭不已。建议自现在始,已封爵的令终其身,不得再承袭。今后皇亲驸马,亦不得夤缘请封。这项制度经世宗裁定后成为永制,即便是世宗之母蒋太后及陈皇后家亦不准承袭世爵。
明世宗所采取的这些改革新政,在抑制宦官和外戚勋贵势力的发展上颇有成效,起了一些积极的作用。清查庄田,还田于民,对赋役制度的改革,都旨在抑制土地兼并的发展,增加国家赋税收入,均平人民的负担,是利国利民的措施,然而,这些改革仅是在局部范围内,且“数行数止”1,未能全面而持久地展开,因而它的成效也很有限。及至世宗中年“边供费繁,加以土木、祷祀,月无虚日,帑藏匮竭。司农百计生财,甚至变卖寺田,收赎军罪,犹不能给”2。财政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世宗崇道与严嵩揽权明世宗即位之初,曾一度下令拆毁京师诸淫祠,并没收了在正德年间赏赉无算的大能仁寺僧齐瑞竹的资财,毁损了玄明宫的佛像。然而,自嘉靖二年始,世宗在太监崔文等人的诱导下,开始崇信道教方术,在宫中到处建醮,日事斋醮。世宗崇道修玄,愈到后期愈益崇信,几乎到了执迷不悟的程度。嘉靖三年(1524),龙虎山上清宫道士邵元节被征入京。他在宫中祷雪应验,世宗因之宠信不疑,封其为“致一真人”,在京城西建真人府,并遣缇骑四十人供洒扫,赐田三十顷,免其赋役。嘉靖十五年,加授其为礼部尚书。十八年,邵元节死,恤典同伯爵例。邵元节死后,方士陶仲文得到世宗宠信。世宗先封其为“神霄保国宣教高士”,后世宗得病,既而痊愈,世宗认为这是陶仲文祈祷之功,故授其为少保、礼部尚书,后又加授太傅,食一1《明史》卷七八《食货二》。
2《明史》卷七八《食货二》。
品俸。数年之内,陶仲文官至三孤,可见道人术士在世宗心目中的地位。然而,与之截然不同的是谏官的命运。嘉靖十八年九月,明世宗竟欲令太子监国,以便自己去静修炼道。太仆卿杨最上疏反对,“帝览之大怒,逮系镇抚司考讯,久之死狱中”1。二十年正月,御史杨爵上疏请禁除邪佞之术,“帝大怒,命镇抚司长系之”2。自此以后,延臣再也不敢谏阻,神仙祷祀之风愈演愈烈。
世宗中年以后,“专事焚修,词臣率供奉青词,工者立超擢,卒至入阁”3。当时阁臣袁炜、严讷、李春芳、郭朴俱以善撰青词而入阁,时人讥之为“青词宰相”4。其实,“青词宰相”远不止这几位,他如顾鼎臣、夏言、严嵩、徐阶也都以善撰青词而得到世宗的青睐。
嘉靖二十一年(1542),皇宫内发生了一起宫婢造反之事,明世宗差点被勒死。此后,世宗便“移居西内,日求长生,郊庙不亲,朝讲尽废,君臣不相接,独仲文得时见”。
世宗对道士方术长期宠信不衰,但对内阁首辅却时时防范,权势稍盛,便加抑制。嘉靖朝的内阁首辅,就如走马灯似地不断更换,即使宠信如张璁、夏言,也“罢相者屡矣”。阁臣方献夫“见帝恩威不测,居职二岁,三疏引疾”1。嘉靖朝任首辅时间最长的是严嵩,这与严嵩“一意媚上”,善于见风使舵,善于揣摩世宗的心理有很大关系。严嵩也是两度为首辅。第一次是在嘉靖二十三年(1544),当时严嵩勾结给事中王交、王尧弹劾首辅翟銮,翟銮被削职为民,而严嵩得以继任首辅。但严嵩任首辅后,“事取独断,不相关白”,“吏部尚书许赞、礼部尚书张璧同入阁,皆不预票拟事,政事一归嵩”2。严嵩任首辅仅一年,“帝微觉嵩横”3,于是又复用夏言。夏言复任首辅,盛气陵嵩,颇斥逐其党,嵩不能救。严嵩暗中勾结被夏言处罚的官吏,并收买宫中太监,而夏言则视太监为奴仆。如此,夏言在世宗面前屡屡失意,而严嵩则能及时得到情报,了解世宗的喜怒心态,讨得世宗的欢心。嘉靖二十七年(1548),夏言在计划收复河套一事上违忤了世宗旨意,严嵩终于抓住机会,设计诬陷夏言,夏言被杀。严嵩第二次任首辅长达十四年之久。这十四年中,住在西苑的明世宗,“不入大内,大臣希得谒见,惟嵩独承顾问,御札一日或数下,虽同列不获闻,以故嵩得逞志”4。明世宗为防1《明史纪事本末》卷五二《世宗崇道教》。
2《明史纪事本末》卷五二《世宗崇道教》。
3《明史》卷一九三《顾鼎臣传》。
4《明史》卷一九三《袁炜传》。
1《明史》卷一九六《方献夫传》。
2《明史》卷三八《严嵩传》。
3《明史》卷三八《严嵩传》。
4《明史》卷三八《严嵩传》。
止大权旁落,也偶尔“间一取独断,或故示异同,欲以杀离其势”,但严嵩往往能揣摩世宗心理,“移帝喜怒”而不失5。严嵩柄政时间久了,植党营私,排斥异己,对弹劾自己的官员必欲置之死地,制造了不少冤狱;而其贪污纳贿、卖官鬻爵、广市良田等危害朝政的恶行,更令天下人“罔不怨恨”。嘉靖四十一年(1562),方士蓝道行“以扶鸾术得幸”,世宗向他问道:“今天下何以不治?”蓝道仙“假乩仙言嵩奸罪”1。御史邹应龙在阁臣徐阶的支持下,上疏极论严嵩父子不法之事。对严嵩久握权柄、遍植党羽早已心怀不满的世宗,遂藉此令严嵩致仕。严嵩致仕后,世宗还一度“追念其赞玄功”,要徐阶等效法严嵩,助其崇道“同辅立修”2。
嘉靖四十五年(1566)十二月,明世宗病死,其子朱载堉继位,是为明穆宗,改翌年为隆庆元年(1567)。明穆宗在位六年,醉心于玩乐挥霍,使嘉靖以来“帑藏匮竭”的财政危机进一步恶化,尖锐的社会阶级矛盾进一步激化,明皇朝的社会政治经济已到了不改革则无以为继的地步。
张居正改革穆宗于隆庆六年(1572)五月去世,其子朱翊钧即位,是为明神宗,诏改翌年为万历元年(1573)。
登上皇位的明神宗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政务由穆宗陈皇后及神宗生母李贵妃主持。穆宗去世后,阁臣张居正与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相结纳,冯保素与首辅高拱有郄,在太后面前诉说高拱擅权不可容,于是太后下旨,将高拱逐出朝堂,由张居正接任首辅。陈皇后与李贵妃“内任冯保,而大柄悉以委居正”3。
张居正是明皇朝最有权势的首辅,当时阁臣吕调阳、张四维皆“恂恂若属吏,不敢以僚自处”。李贵妃在训责神宗时,则往往说:“使张先生闻,奈何!”神宗听了很害怕。当张居正父丧归乡时,朝廷大事专门派人“驰驿之江陵,听张先生处分”1。张居正还朝,一路上,守臣率长跪,抚按大吏越界迎送,身为前驱。道经襄阳、南阳,藩王襄王、唐王俱抵郊外迎候,设宴款待。史称:“帝虚己委居正,居正亦慨然以天下为己任,中外想望丰采。”2张居正在万历初柄政的十年中,可以说是权侔帝王了。正是凭借着这样的权势,张居正雷厉风行地推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政策,对明皇朝的旧政积弊进5《明史》卷三八《严嵩传》。
1《明史》卷三七《蓝道行传》。
2《明史》卷三八《严嵩传》。
3《明史》卷三五《冯保传》。
1《张文忠公全集》奏疏三《请稽查章奏随事考成以修实政疏》。
2《张文忠公全集》奏疏三《请稽查章奏随事考成以修实政疏》。
行了大刀阔斧的革新。
1.整顿吏治。为了改变“贪官为害”、“驱民为盗”、吏治**的局面,改变因循敷衍、没有实效的官场恶习,张居正创立了“考成法”,用以考核官吏的政绩。“考成法”规定评判官吏政绩好坏的标准以“安静宜民者”为上,“沿袭旧套虚心矫饰者”列下考。其方法是逐级考核,抚按以上述标准考核属吏,吏部以之考核抚按一级,朝廷以之考核吏部。如抚按不能悉心甄别、如实考核,则抚按为不称职,吏部应秉公汰黜之;如吏部未能精心核实处理,则吏部为不称职,朝廷宜秉公处置。逐级考核之外,还有随事考成的制度,即规定六部都察院及各衙门之间来往公文、传达处理均根据“道里远近,事情缓急,立定程期,置立文簿存照”3。如有延误者,各级官吏都有责举报。如此月考、岁考,建立了严密的考核制度,使得“纪纲法度莫不修明”4。张居正据考成法裁革了一大批庸懒无能的官吏,奖励提拔了廉能有才干的官吏。考成法的实施也在组织制度上保证了其他各项改革措施的顺利推行。
2.经济方面的改革。(1)清理逋欠田赋。为了增加田赋收入,缓解财政危机,张居正不得不接二连三地下令清理积欠的租赋。万历元年,诏令“自隆庆改元以前逋租,悉赐蠲除,四年以前免三征七”1,第二年又规定,拖欠七分之中,每年带征三分。次年又规定“输不及额者,按抚听纠,郡县听调”2。张居正将之列为官吏考成的一项内容,令“朝下而夕奉行”,迅速扭转了明皇朝财政窘迫的困境。至万历四年,“太仓粟充盈,可支十年”3,“太仆寺亦积金四百余万”4。(2)清丈田地。为了解决长期遗留的“豪民有田不赋,贫民曲输为累,民穷逃亡,故额顿减”5的社会矛盾,张居正于万历六年(1578)下令在全国清丈田地,并严令强宗豪民不得挠法,否则严惩不贷。万历九年丈量完竣,计田地的总额比弘治时期多三百万顷。这个数字中虽有个别官吏为邀功而改用小弓丈量以求田多的情况,但清查出来的田地大部分是强宗豪民的田地则是毫无疑问的。史称清丈以后“豪猾不得欺隐,里甲免赔累,而小民无虚报”。(3)赋役制度的改革。一条鞭法的赋役改革,嘉靖年间,在张璁的主持下,曾在一些地区推行过,但“数行数止,3《张文忠公全集》奏疏三《请稽查章奏随事考成以修实政疏》。
4《明史》卷二一三《张居正传》。
1《张文忠公全集》奏疏三《请稽查章奏随事考成以修实政疏》。
2《明史》卷二二九《傅应祯传》。
3《明史》卷二一三《张居正传》。
4《明史纪事本末》卷六一《江陵柄政》。
5《明史纪事本末》卷六一《江陵柄政》。
《明史》卷七七《食货一》。
至万历九年乃尽行之”7。万历九年,张居正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了一条鞭法的赋役制度改革。一条鞭法的内容为:将赋役以及土贡方物等杂征皆合并为一项,一律征银,按人丁和田亩分摊;赋役额数以州县为单位,原有赋役额不准减少;赋役额由地方官直接征收。一条鞭法统一了赋役,简化了征收项目和手续,减少了中间环节,便于管理,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豪强漏税和官吏贪污的弊病,减轻了贫穷小民的负担,保证了朝廷的田赋收入。史称:“赖行一条鞭法,无他科扰,民力不大绌”1。
3.整饬边防。鉴于明中期以来“虏患日深,边事久废”,“守备单弱”
的状况,张居正竭力整饬边防,擢用了一批有才干的将领守御边疆。如用名将李成梁镇辽,小王子部众十余万数次入寇辽左,均被李成梁力战击败。戚继光镇蓟门十六年,边备修饬,蓟门晏然。而在他之前十七年间,“易大将十人,率以罪去”2。史称,由于张居正知人善任,努力整饬边防,故使这一时期“边境晏然”。
此外,张居正在整理驿递、裁汰冗官、整理学校方面多所改革。
张居正是一个务实的改革家,他的许多改革政策都是针对明皇朝历代积弊而制定的,他的改革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效:由于吏治有了很大改变,号令一下,“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3;财政亏空变得绰有剩余;从“边事久废”基本达到“边境晏然”。然而在张居正去世后,由于改革触及了一些权贵的利益,遭致他们的怨恨和非议,也由于其生前“威柄之操,几于震主,卒致祸发身后”4。万历十一年(1583)三月,张居正去世后九个月,明神宗下诏追夸张居正的官秩,并抄了他的家。张居正的改革成果也大多付之东流。直到崇祯年间,后人又重新给了张居正及其改革以公正的评价:“故辅居正,受遗辅政,事皇祖者十年。肩劳任怨,举废饬弛,弼成万历初年之治。其时中外乂安,海内殷阜,纪纲法度莫不修明。功在社稷,日久论定,人益追思。”17《明史》卷七八《食货二》。
1《明史》卷七八《食货二》。
2《明史》卷二一二《戚继光传》。
3《明史》卷一三《张居正传》。
4《明史》卷一三《张居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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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中古时代-明时期3——……】@!!
第五百四十章 战略格局
李曦辣弄斩杀渭南县令钱畅之事一经传出,古刻在京兆府与峡州等关中地区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这些地方都是重修广通渠一事必定会牵涉到的地区,也就是说,在眼下重修广通渠已经开始的情况下,这些地方的官府都是要直接跟李曦所在的江淮转运使司打交道的地方。
说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也罢,说是反感于李曦的暴行也罢,总之在事情传出来之后,这些地方的官吏们突然就变得人心惶惶起来,魏岳在巡查过了渭南县的预备情况之后继续东行,迎来的就是陕州各地官府的不配合不反对政策。甚至于有些性格耿介的官吏,还敢当众就责问魏岳,一时之间,关中大地人心浮动,就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亦不为过。
虽然这给魏岳的工作带来了极大地困扰,但是不得不说,有了钱畅的例子在前,各地的官府虽然有些物伤其类,但毕竟李曦这一记辣手的威名已经是一下子打出来了,地方官员们慑于李曦的淫威,虽然态度极是消极,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再公然与江淮转运使司唱对台。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随着长安的消息传来,玄宗皇帝默认了李曦的辣手,刑部正式晓谕天下,曰钱畅之罪当诛,而且随后,太子宾客崔沔因为一再要求皇帝追查李曦杀钱畅事儿被左迁为渭南县县令的事情也传了出来,这便一下子彻底镇住了地方的官吏们。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都已经摆明了完全支持李曦的胡作非为,地方官员中即便是胆子再大、性格再耿介的”却也根本就不敢不配合江淮转运使司的办公了。
经此一事,所有相关人等都已然明白,对于玄宗皇帝来说,眼下漕运的事情就是天下最大的事情”为了漕运,他会用最大的力度来支持江淮转运使司,支持李曦,所有敢于跟江淮转运使司对着干的,那就属于顶风作案,不管李曦采取什么措施,他那里都是绝对支持!
试想,李曦手里可是握着对五品及以下官员的生杀予夺之权啊,再有了玄宗皇帝绝对的支持,那么在地方上来讲”他手里的权力便是比天还要大的,又有谁会傻到对他不恭顺?
不知不觉之间,风向又开始慢慢偏转,就连魏岳都有明显的感觉:他每到一处地方,当地官府总是由主官亲自陪同视察”态度毕恭毕敬,在京兆府那边曾经遇到过的地方懈怠、不拿江淮转运使司布置下来的任务当回事的状况,已经是连一次都没有出现了。
可以说,在这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惊险事件之后,各级地方官府都迅速的摆正了态度,将筹备重修广通渠之事”放到了最最重要的位置。而以大唐关中之富庶”以开元盛世期间大唐官员们的能力”要预备诸如民夫、牛马牲口,以及马车等等,不过等闲事尔,自然难不住。
于是”在开元二十二年正月的最后几天里,随着各地开始出现冰雪消融的现象”代表着冬去春来大地与河流即将解冻,观众各地开始忙活了起来。
人员编配、牛马车辆分派、分段施工等等各项工作,在魏岳与陈庆之的统筹安排之下,已经是全面的布展了开来。只等各地全面解冻,重修广通渠工程便要全面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二月二日,玄宗皇帝正式颁布东巡诏书,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九龄,吏部侍郎李林甫,御史大夫李适之等人随圣驾东巡,以太子李鸿,黄门侍郎、同平章事、京兆府尹裴耀卿,以及太府寺卿杨崇礼等人为西京留守。
同日,天子车驾发兴庆宫,以太子李鸿、黄门侍郎裴耀卿为首,百官恭送至灞桥之东,次日下午,车驾抵达长安的东面门户,京兆府新丰县。
按照原本议定的,江淮转运使司衙门将由赞事魏岳,以及转运使司丞杨慎狳留守长安,其中魏岳将和京兆府少尹陈庆之一起负责重修广通渠事,而杨慎馀则负责处理江淮转运使司的日常事务,以及与长安各大衙门的联桑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几位督漕使也将留守。
而李曦则带领赞事李逸风,主簿柳荣,以及督漕使杨钊、常风二人,离开长安前往洛阳,其中除了常风之外,其他人都要和李曦一起前往视察三门峡,随后才会前往洛阳。
而常风是打前阵的,也是唯一一个跟随圣驾前往洛阳的,在抵达洛阳之后,他将负责梳理洛阳北面和东面的几个大仓库,为将来的储粮转运做准备。在视察完三门峡抵达洛阳之后,李逸风则将代表李曦沿着漕运之路南下,沿途视察河况,为李曦的南下做好准备。
二月五日,李曦和杨慎徐在渭南县等到了圣驾,同时也见到了李逸风、柳荣、常风等人,在众人关起门来由李曦布置了一下具体分工之后,第二日一早,李曦等人便跟随圣驾继续东行,要一直到过了潼关才会放慢脚步,视察当地的陆路转运情况,并且随后还要去亲眼看一看三门天下险,而杨慎徐则直接转向折回长安城,同时,在得知玉真公主竟没有随驾前往洛阳之后,李曦还托他给玉真公主带过去一封书信。
虽然前往洛阳的官员毕竟只是少数,但玄宗皇帝东巡的队伍仍然显得极为庞大,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极为考验地方的接待能力,幸好在玄宗皇帝即位之后,像这样的东巡已经有过不止一次了,所以地方上倒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但是这样臃肿的队伍赶起路来,自然不会快到哪里去,从渭南到郑县,不足两百里,车驾却足足走了两天,这对于手上有公务等待处理的李曦来说,自然是有些郁闷的,因此在抵达郑县之后,他们便立刻离开了车驾的队伍,迅速继续东行。
二月十日,李曦与李逸风、柳荣、杨钊等人率先抵达潼关”仔细的视察了这一处锁钥重地。在过往这些年的漕运之中,因为渭水水浅,而且水位随着季节不同变化极大,不堪负荷漕运船只,因此在进入京兆府之后,潼关便是由水路转为陆路运输的地方~就在潼关之北,风陵关之西,便是号称渭水第一仓的永丰仓。
因为这些年来关中地区一直缺粮,虽然漕运的规模不大,但毕竟一直在进行中因此永丰仓这边的仓储设施就维护的比较好,至少李曦看过之后觉得,这仓库几乎都不需要什么修缮,便可以立即投入大规模使用。
二月九日的时候,李曦等人已经去看过了设计中新广通渠的起点也即新广通渠将与渭水和洛水的三河汇流处,现在又看过了永丰仓,那么在李曦看来,漕运之路中有关京兆府这方面的事情,便已经可以完全甩手给魏岳和陈庆之了。
魏岳在户部多年,一直都是负责漕运这一块的对于广通渠之事他又是极为热心而且也有充足的技术准备,陈庆之这些年虽说一直都是在寿王李清的府上做个跑腿的官儿,但是他之所以能成为寿王府长史,就说明他的能力肯定是不差的别的不信,至少对于玄宗皇帝选择人才的眼光李曦还是信得过的,他不会选一个无能的长史丢给自己儿子的。
所以,把重修广通渠之事交给他们两个,李曦倒是极为放心。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潼关和永丰仓之间走了一个来回,回到潼关之处的官驿时得到消息,玄宗皇帝的车驾才刚到华阴,于是李曦便决定不再等车驾,明日继续东行。
出了潼关,便是表里山河,古之所谓殷函之固,指的便是在潼关以东、洛阳以西的这一大片群山的易守难攻。这一段路,非常难走o
足足花了五天的功夫,李曦等人才终于看到了三门之险。
黄河过潼关,东流两百许里,即到此地。三门峡谷,两岸夹水,壁立千仞,怪石嶙峋,地势险要,河心有两座石岛把年水分成三股,分别称“人门”、“鬼门”、“神门”,故曰“三门峡”。砥柱正对三门,河水夺门而出,直冲砥柱,然后分流包柱而过,故曰“中流砥柱”。
站在大河南岸由人工在半山腰开凿出来的一条险峻小道上,看着下面浊黄色的河水汹涌而来,却被砥柱直接劈开,河水与石柱之间的碰撞,非只激起巨大的白色浪花而已,还带来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
亲眼看到大河上下的惊涛骇浪,别说李曦与柳荣这等书生了,就连高升和李光弼这等身手高强的人物都忍不住变色而叹。
李光弼走到李曦身边,指着下面的砥柱,冲着李曦的耳朵大声喊:“大人,据在下从这里经过时从当地这些百姓们口中听说的,每年,光是这根大石柱,就要害死至少百十条人命啊!这河水可不只是鬼门,简直就是索命之地呀!”
李曦扭头看看他,满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不只是当地的百姓知道,也不只是李光弼这等关心国计民生的武人知道,其实包括李曦在内,朝中很多官员也都知道,但是,知道也没用。
蜀州乃是天府之国,粮价低就不必说了,便是洛阳这等地方,因为很方便的就能从河东道乃至江淮之地获得米粮,因此,虽然洛阳乃是东都,粮价却也不高,一石米不过两百多钱而已,若是遇到丰年,江淮的米粮下来之后运抵洛阳,米价甚至都能跌落到一石米不值两百钱。
但是长安的粮价,却经常的保持一石米四百钱以上,有些时候,比如去年,整整一年关中地区雨水连绵,直接影响了庄稼的收成,也就导致粮价更高,年前的时候,就在长安东市,粮价甚至已经高达五百多钱一石!
漕路不通畅,长安的粮价就居高不下,粮价高,利润就大。
从洛阳往长安,是进入关中的主要粮道,先水路再陆路,运费很高,但是哪怕再高,在这种高达一倍甚至更多的差价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面对三门天下险,朝廷要顾忌着声望,害怕死人,害怕激起民怨民愤,甚至害怕给写进史书里让后人唾骂,所以虽然谁都知道关中缺粮,但漕运的规模却仍是一直都大不起来,可地方上的商贾们却不会害怕这个,只要利润足够,天下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因为动辄牵涉到人命所以除了官方的漕运之外,对于民间组织的大规模运粮入长安,官府一直查的很严,但是,不管你查的有多严总会有一些特殊的人物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其中洛阳周氏,就是最大的私粮贩子。
据李曦所知,这周氏走通了太子李鸿的门路,一边自己派人在江淮等地直接收米组织往洛阳运,一边打点沿途官府,同时他们直接花钱买命喊出口号来只要死在运粮的路上,一条命多少钱,然后便大规模的往长安运粮食。甚至于,据说他们周家的粮食还可以沿途借用官府的仓库来暂存可以说,一路通畅的很。
当然周氏运粮的规模再大,在面临长安一百多万近两百万人吃饭问题时,仍是显得微不足道极为渺小的,他们除了用人命往里头填,借着长安的高粮价挣到一笔笔大钱之外,对于长安粮价的抑制作用,几乎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但即便如此,他们毕竟还是把粮食运到长安去了,也因此,除了像李鸿这等与他们有着特殊利益牵扯的人之后,朝中还是颇有一些人支持他们的。
据裴耀卿说,前些年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干脆就上奏折建议,彻底放开民间运粮的口子便是,幸好玄宗皇帝心里对于这运粮过程中的血腥了解得很,他不想留下千古骂名,所以当即就把这份奏折给扣住了,从那之后,这议论才逐渐消散。
既然建起了江淮转运使司衙门,既然就任了这个江淮转运副使,管起了漕运这一摊子,李曦自然是希望这条血腥之路就此停下,但他心里也明白,只要漕路一天不通畅,只要长安的粮价一日不落下来,这桩生意就总会有人去做的。
或许自己可以把周家给打掉,甚至这样还可以捎带着断了太子李鸿的一条财路,但是,周家打掉了还会有李家、王家、赵家之类的冒出来的。
所以,这种治标不治本,还容易惹来争议的事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必要去做了。
无语地看着下面的激流,还有偶尔闪入眼中那些在激流之中起伏着或上行或下行的船只,看着他们在湍急的水流冲击下惊险万分的避过三门天险的过程,李曦久久无语。
然后,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众人,指着自己身后的三门峡,大声道:“在长安的时候,裴相公和魏岳魏大人都说过,要想修一段漕渠取代这三门天险,很难!但是不管有多难,这一段漕运,咱们非修不可!”
众人闻言都是面色沉谨地点头,柳荣又探头往下看了一眼,转过头来,他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黄河北岸,大声道:“南边比北边还要险要,依我看,咱们可以先在北边修一条陆路,这大河的水很大呀,水流也很急,恐怕漕渠不是那么好修的,有了一条陆路,咱们就可以先绕过这一段河道,慢慢的去想办法修漕渠。”
李曦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在洛阳的时候跟裴耀卿,跟魏岳,跟常风等人,都尊经探讨过修漕渠以取代三门峡的事情,那时候李曦虽然没到过三门峡,但是三门天险的威名却仍是听过的,因此才有这个提议,但是他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就遭到了裴耀卿和魏岳的反对。
要在这一段河道上修漕渠,可不像在关中地区修广通渠那么简单,因为在这一段河道上,大河刚刚离开高原,正是奔流直下的时候,水流很是湍急。即便是漕渠修好了,水量和水流,仍会无法掌控:黄河水大,运河的河水就会跟着湍急;黄河水小,运河的河道就会干涸下来,到最后,船只仍然免不了要去走三门。
但是,当李曦亲眼看到下面险象环生的一幕又一幕,他还是决定这漕渠,必须修。
有问题可以试着去解决,没有办法可以想办法,即便实在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那也要修,修了漕渠,哪怕还是会出现像裴耀卿和魏岳所说的那些问题,但是至少,当人们再走三门的时候,危险还是会下降不止一半。
黄河水大的时候,漕渠内的水流固然也是湍急,但至少航道是固定的,水流也是稳定的,比之走在河里随时都有可能撞上石头被撞个粉碎来说危险降低了何止一半?
黄河水小的时候,漕渠内水位不够,当然就形同废弃,但是那个时候,黄河内的水量也变小了许多水流也不至于那么湍急了呀,船只再走三门的时候,危险也是跟着降低了的。
所以,叉着腰站在半山腰上苦思良久,他还是摆了摆手,“修!漕渠和陆路都要修同时修回去之后就去找工部要人要方案,朝廷养了那些个大匠,可不是白吃饭的,要克服这等天险他们必须站出来出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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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李曦带着人就扎在三门走访、问询、调查、测量,仔细的去推敲有关修漕渠和陆路以代三门险路地办法,一直到二月二十七日,在三门停留了足足十三天之后,他们才带着一身的疲惫离开三门天险,继续往东走。
这个时候,玄宗皇帝的车驾队伍距离洛阳已经只剩下三天的路程了。
三月二日,玄宗皇帝车驾抵达洛阳,至此,玄宗皇帝和朝中随行的官员们早已经给旅途折磨的疲惫不堪,于是,在车驾入城的短暂热闹之后,虽然各衙门里的随行人员都要忙着清理洛阳的衙门口,但是人困马乏之下,洛阳城并没有因为大量人员的注入而热闹起来。一直到三月五日之后,随着大家休息了几天,渐渐地歇了过来,洛阳城这才突然的热闹起来。
三月七日,李曦一行也抵达洛阳。因为此前一直都有派人马沿途与圣驾那边联系,所以李曦等人抵达洛阳的时候,督漕使常风便到洛阳城门处等候。
才刚刚抵达洛阳,就得知一桩喜讯。
玄宗皇帝亲自下令,赐给了李曦一栋宅院,就在西边永寿坊o
洛阳虽然号称东都,甚至在武则天时代还曾大规模翻修和营建,但是若论规模,到底还是比长安差了许多,再者,东巡洛阳也毕竟只是短时间的权宜之计,玄宗皇帝登基以来,毕竟还是以长安为主的,因此除了少数公卿以外,大多数官员在洛阳都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很多随着圣驾东行的官员都是被安排住在一些临时的住所里,一等将来回长安,这些住所将被立刻收回。
其中,能被玄宗皇帝亲自下令赐给宅院的,满朝上下虽不说是屈指可数,但是加上脚趾头,却肯定够了:不过一二十人而已!
这种由玄宗皇帝亲自赐给的宅院,可是会立刻被划入个人名下的,属于个人私有财产了,即便将来离开洛阳回长安,这宅院仍是个人的,不会被收回。
就李曦在朝中的地位来说,这绝对是恩宠有加了。
因此,李曦才刚进了洛阳城,便立刻到洛阳宫去谢恩,虽然没有最终并没有见到玄宗皇帝,却到底还是表达了一番感激涕零得意思。
然后,疲累之极的李曦便直接回了玄宗皇帝赐下的宅院里,反正宅院很大,他便干脆让李逸风、柳荣、杨钊、常风等人也都住了进来一使女和下人都是现成的,总比住在那些临时的小院子里要舒服许多也方便许多,而且,这也是一份聚拢人心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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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曾改称为神都,玄宗皇帝登基之后,复名洛阳又称东都。
这是一座深受武则天喜爱的城市,在她所建立的大周朝期间,曾多次大修洛阳城,因此别看大唐是以长安为国都,洛阳只是和晋阳的地位类似,算是陪都,起规模无法与长安相提并论,但是洛阳城里,却有许多大唐之最。
首先,唐代最大的宫城在洛阳,名为洛阳宫;其次,隋唐时代最大的宫殿在东都,名为乾阳殿;再次隋唐时最大的市场在东都,名为丰都市,长安的东西二市各占两访之地,但是洛阳的丰都市却独占四坊之地:再次,唐代最大的皇家园林也在东都”名叫东都苑:而且不得不说,曾经的唐代最高宫殿建筑也在东都,那就是已经被焚毁了的明堂。
所以,洛阳实在是一座富丽到了极点的城市。
此前驻留三门期间,李曦等人每天都是爬山下水,再加上这么多天吃喝也不周全”来到洛阳之后”稍微一休息下来,便立刻都露出了一身的疲惫。因此在写好了一些奏折之后,李曦便彻底的休息下来,每天除了例行的冲常风询问一些朝中的消息,以及关中那边修广通渠的进度等,其他事便再也不加关心。
在家里一连歇了三天,除了仍是浑身筋骨酸痛之外”精神便渐渐地好了起来。
从第四天开始,李曦便每天都会去江淮转运使司设在长安的衙门口去呆上一上午,下午时候则带着两个校尉在洛阳城里到处转悠,见识一下这大唐东都的特殊风情。
来到洛阳,他所最关心的事情,杨钊已经替他去做了。
杨花花的叔父杨玄缴此时正在洛阳城内担任河南府士曹参军,是正七品下的官员。别说眼下洛阳城里突然涌入了无数大官了,即便在平常时候,他这个小官儿也很不起眼。
但是对于李曦来说,这杨家可是意义非凡。
英然肯定的知道杨玉环同学还没有嫁人,甚至在这个时候,除了在洛阳,她们杨家姐妹还算是小有名气之外,还基本上没人知道杨玉环这个名字,但是按照杨花花的说法,杨玉环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作为一个历史白痴,李曦无法具体的推算出来,杨妹妹到底是多大年纪或者哪一年嫁给寿王李瑁做王妃的,但是这一次的玄宗皇帝东巡洛阳,寿王季清也跟着来了,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让李曦心惊肉跳。
既然来到大唐了,又有幸赶在杨美人还没嫁人之前就穿越过来了,要说李曦不惦记她,那才是纯属胡扯!
幸好,这时候的寿王李清还没有改名叫寿王季瑁,所以,如果历史教科书上的名字没写错的话,李曦还来得及惦记一下。
来到洛阳之后的第二天,三月八日,杨钊作为族人,就已经带着礼品前去杨玄缴那里拜望了。据他回来之后说,杨玄缴很是惊喜。
虽然杨花花只是李曦的一个小妾,甚至在这个时候,李曦都没有正式把她娶过门,她连侍妾都算不上,但是毕竟因为杨花花,因为杨钊,他们杨家跟李曦这么一位四品大员扯上关系了,而且托他的力气,杨创居然从不名一文转眼之间就授正七品上督漕使,比自己这个当了半辈子官儿的人还要高了一级。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杨玄缴倒着来拜李曦的门了。
杨玄缴中等身材,人到中年了,略显富态,不过他仪容俊美,略富态一些非但不会让他显得难看,反倒让他身上多了一抹儒雅圆润的意味,在中年人里,倒也算得一个美男子。
虽然杨花花还没过门,但是在李曦心里,那早就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所以不管杨玄缴是怎么谦恭客气,李曦心里还是拿他当岳父一般看待的。
杨花花和杨玉环姐妹几个的父亲杨玄琰早年就死在了蜀州司户参军任上,当时,除了杨花花随着她母亲留在蜀州等着嫁人之外,其他的兄弟姐妹都随着叔父杨玄缴北上,杨玄缴出任河南府士曹参军,她们便也都跟着在洛阳定居下来。
杨花花的大姐杨玉瑶早已经成婚,嫁的是洛阳当地的一户普通官宦人家,丈夫叫崔峋,现任河南府洛阳县录事,是一个从九品下的官员。据李曦的推测,这杨玉瑶应该就是后来声势震天的三夫人中那个韩国夫人了。
翻过了年,杨花花已经二十二岁,按照她当初所说的,李曦不难推算出来,这位大姐杨玉瑶今年已经有二十五岁了,据杨钊说,她和崔峋膝下只有一女,今年已经六岁了。
而李曦推算中的秦国夫人名叫杨萼,又称杨萼萼,乃是杨玄缴的女儿,她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八,仅仅比杨玉环大了三个月,今年也是十六岁,据说已经在谈婚姻说人家了,只是至今还不曾定下。
除此之外,杨玄缴还有两个儿子,分别叫做杨倨、杨铸。
杨倨是杨玄缴的长子,兄弟姐妹之中排行第四,今年二十一岁,已经娶妻生子,但是无论是他大伯父杨玄琰,二伯父杨玄瑜,还是父亲杨玄缴,都不是什么可以给他恩荫的大官,所以至今也不曾做官,只是帮着父亲操持家事而已。
杨铸是杨玄缴的次子,排行第六,今年只有十八岁,已经定了亲,对方是洛阳本地的一户士绅,据说今年就要娶过门来。
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杨玄缴这一辈中的老二杨玄瑜早死,在故籍虢州闇乡那里,也撇下了二子二女,只是那边早就已经跟杨玄琰杨玄缴兄弟断了联系,因此杨玄缴也就不曾动过把侄子侄女们接过来的念头。再说了,他只是一个正七品下的小官,洛阳又是东都,虽然不比长安,但是比起地方上来说,仍可以算是物价腾贵,接过来他也养不起。
这一次陪着杨玄缴过来拜访的,就是杨锯和杨铸兄弟俩,而且两个人都可以算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李曦虽然年纪轻轻,又是自己堂姐杨花花的男人,却毕竟位高权重,在李曦面前,他们缩手缩脚的,便有风度也施展不开。
杨玄缴带着两个儿子过来拜访,战战兢兢,却又透着一股子巴结味道地坐了一会子之后,便告辞离开了,而李曦也答应了他们过些日子就亲自到杨家去拜访做客。!~!
第五百四十一章 惊闻噩耗
唐秋离想到苏景峰部队,已经失去联系十几个小时,再也无心细致的考虑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心绪不由得繁乱起来,好在,大致的轮廓已经出来,只能暂且放在一边,等心情平静下来,再做详细补充。
他让卫士去问通讯处,是否有苏景峰部队的消息,卫士很快就跑回来告诉他,暂时还没有,唐秋离忽然觉得屋里的空气很压抑,便信步走到屋外,清冷的寒风,吹在他的脸颊,冬季的太行山区,略显荒凉、空旷了些,不多的松柏,伸展黑绿sè的枝叶,挂着些许白雪,寒风吹过,不时掉落下来。
在唐秋离看来,太行山的冬季,和东北老家的冬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致,在老家,现在已经是大雪封山,天寒地冻,想到这里,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皑皑白雪、连绵群山、伟岸的青松,婷婷的白桦,白雪覆盖着的屋顶,静谧的炊烟,还有美好的少年记忆。
紧跟在他后面的特别卫队战士,看到师长的脸上,泛起近rì很少见的微笑,似乎有一种少年的光辉,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驱走了合同年纪不相称的沧桑感,连脸上的伤疤,也似乎舒展开来,他们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这位年轻的师长,紧紧相连在一起,为他高兴为他担忧。
唐秋离从梦幻般的回忆之中清醒过来,也看到了自己忠诚卫士们的表情,歉意的朝着他们一笑,因为汤恩伯导致河南失守,最近自己的情绪不算太好,梅婷又没有在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面对一群大老爷们,怎好说些小夫妻之间的私话,可能是没少发脾气,这些卫士们也跟着受委屈了。
心情放松许多的唐秋离,回到指挥部,继续批阅各种文件,参谋们不时送来各个战场的电报,只是,他的心,始终还是记挂着失去联系的苏景峰部队。
王东山带着剩余的六千多战士,按照事先的部署,一路撤往许昌方向,他并不担心rì军会尾随追击,从三天的战斗可以看出,rì军打通往徐州方向的道路,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十二月二十rì临近中午,王东山终于看见许昌古老的城墙,几蓬衰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城门口,自己部队的士兵,在站岗执勤。
他浑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耗尽,几天的激战,苏景峰牺牲的伤痛,带领部队撤离的压力,支撑他一路走来的那口气,在到达目的地之后,瞬间消失,眼前直冒金星,身体晃荡几下,要不是身边的jǐng卫员赶紧扶住,他能栽倒地上。
深吸了一口气,他命令到:“打起jīng神,成四路纵队,立即进城!”,六千多衣衫褴褛,浑身硝烟,满脸疲惫的战士,挺直腰杆,步履整齐的走进古老的许昌城,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身上带着伤,鲜血在他们的军衣上,凝结成褚红sè的疤块,包在头上、身上的绷带,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底sè,满是灰尘,却不能稍损他们身上的凛凛杀气。
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这些士兵,经历过血战,是从死人堆里儿爬出来的,处在河南腹地的许昌,受北边黄河岸边战事的影响不大,只不过,前段时间,被汤恩伯第八军团路过的溃兵劫掠一番,市面显得萧条些。
部队一入城,市民们躲在马路两侧,以惊惧而又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似乎对军队有一种由来的抵触和厌恶,也许在他们心中,把这支和rì寇生死血战三天之久的英雄部队,当做和汤恩伯的部队一样了。
护送伤员先期到达的炮兵团长,听说部队到了,连忙迎过来,和王东山一见面,他就止不住落泪,王东山急忙问他:“司令官的遗体放在哪了?”炮兵团长告诉他,放在医院里,保存得很好,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部队安顿下来之后,王东山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通过什么渠道,才能把司令官阵亡,部队现在的情况,报告给师指挥部,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和师指失去联系几天了,师长他们现在一定很着急。
费劲周折,才在先期送回来的伤员中,找到一名兵团部电讯处的报务员,他的身上,有本和师指联络的备用密码,如果不是参谋长亲自找到他,他宁死也不会吐露身上的秘密,这是dú lì师通讯处处长陈峰的要求,他是兵团电讯处的唯一幸存者,其他人,都阵亡在小山正男导演的那场偷袭的炮击中。
关于有谁来给师指回电,成了一个难题,汇报部队情况好说,可是,司令官阵亡的消息,是个让兵团每个高级将领都心痛的问题,最后,身为参谋长的王东山,不得不亲自拟写电文。
第一份电报,很快发出,正在批阅文件的唐秋离,被通讯处长陈峰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了思路,陈峰满脸的兴奋,隔着老远,就高兴的喊道:“师长,黄河河南守备兵团来消息了!”瞧陈峰的满脸喜气,这几天,也是担心非常。
唐秋离接过电报,上面写着:“师指,黄河河南守备兵团,经过三rì苦战,胜利完成师指交给的阻击rì军第一军的任务,于十九rì凌晨三时撤离开封,于二十rì抵达许昌,部队伤亡接近二分之一,现正在许昌休整,请示下一步任务,参谋长王东山。”
看完电报,唐秋离的一颗心,总算放到肚子里,几天的焦虑和担忧,顷刻间化为乌有,连声说道:“撤出来就好,撤出来就好!”部队的伤亡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回苏大个子打了一场硬仗,以不到三万人,硬是顶住了rì军十三万人的进攻,了不得,他笑着高声说道:“我要给苏景峰兵团庆功,他们打得好!”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问什么和师指失去联系十几个小时?
整个师指,都因为得知了苏景峰兵团的下落,而气氛变得活跃和轻松起来,参谋们脸上露出了消失多rì的微笑,这种气氛,同样被唐秋离感觉到了,他微笑着暗暗想到:“苏大个子,你这家伙,多少人为你担心,怕是一打起仗来,什么都忘记了吧,安全撤到许昌,也不知道报个平安,这家伙,就是粗心大意,还得参谋长报告!”
陈峰转身要回去,一个机要员脸sè煞白的跑过来,差点儿一头撞到他的身上,陈峰不悦的瞪了部下一眼,低声责备到:“总是毛手毛脚的,也不怕其他部门的人笑话?要是平时,处长这么说了,那些机要员和电讯员们,总是一伸舌头,赶紧溜之大吉,知道这个好脾气的处长,断然不会找后账。
可这一次,机要员没有溜走,而是眼含泪花,把一封电报地道陈峰的手里,陈峰诧异的接过电报,快速浏览一遍,这是黄河河南守备兵团来的第二封电报,可内容使他如遭雷击,“师指,我兵团本定于十二月十九rì零时撤离开封,但是,十八rì二十三时左右,兵团指挥部突遭rì军炮击,人员全部阵亡,电台及密码皆毁于炮火,无法与师指联系,在这次炮击中,我兵团司令官苏景峰将军,身负重伤,经抢救无效,不幸阵亡。”
“以查明,系rì军以小股部队渗透进我部防御后方,指示rì军炮兵远程偷袭,致使此事件猝然发生,兵团参谋长王东山,负责兵团部保卫工作不力,严重失职,请求给予王东山以最严厉的处份,另,苏将军的遗体,现保存在许昌医院,请师指火速派员接替兵团的指挥工作,参谋长王东山。”
陈峰很熟悉外号苏大个子的苏景峰,都是当初血手团的老人儿,师长在东北起兵不久,他俩先后来到dú lì师的前身血手团,苏景峰鲜明的个xìng,给陈峰的印象很深,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快言快语,xìng如烈火,骆驼一样健壮的苏景峰,会牺牲,他眼睛蒙上一层泪花。
看着低头看电报的唐秋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师长面前的,唐秋离感觉跟前有人,抬头,略显吃惊的看着满脸悲戚的陈峰,以为他早已离开了,陈峰咬着嘴唇,双手颤抖着,把电报递给唐秋离。
唐秋离看完电报,脸sè瞬间变得异常苍白,良久,没有说一句话,目光空洞的凝望着远方,陈峰吓坏了,以为师长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刚要上前去喊他,“咔吧”一声,唐秋离手里的铅笔被他握断,鲜血顺着手掌流出来。
紧接着,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薄而出,在阳光的映照下,化作一团血雾,点点殷洪,染红了他面前的所有一切,身体往后沉重的栽倒。
突发的状况,把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吓呆了,陈峰一步跨上前去,把师长的身体抱在怀里,入手的感觉,师长身体冰冷得可怕,陈峰忽然一阵恐惧,他对围拢过来的参谋们大喊:“快,快去找医生!”
听到指挥部里一阵sāo乱,山虎带着特别卫队的战士们,一下就闯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被陈峰抱在怀里,嘴角带着血迹,昏迷不醒的唐秋离,立即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特别卫队的战士们,马上用枪把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逼到墙角,其中也包括陈峰,唐秋离早就被山虎抱在怀里。
第五百四十二章 还得打下去
唐秋离幽幽醒来,睁开眼,看到指挥部里的一幕,所有的人,赫然包括机要部门负责人陈峰在内,都被自己的卫士用枪指着,老老实实的呆在墙边,一动不敢动,知道山虎误会了,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无力的的摆摆手。
山虎明白了他的意思,有做了个奇怪的动作,特别卫队的战士们,瞬间收枪,就像是来时那样迅捷和突然,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的面前,众参谋和机要员、译电员们长长出来一口气,事发突然,他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黑洞洞的枪口,就逼到身上。
特别卫队战士们身上散发的杀气,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的眼神,把这些没有上过战场,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文职军官们,吓出一身冷汗,感觉神经是在遭受无形的刀子在刮一样,浑身冷森森的,包括陈峰也不例外。
陈峰到了唐秋离面前,眼睛里满是焦灼的关切,转向山虎,狠狠的瞪了山虎一眼,这家伙,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用枪招呼,山虎歉意的一笑,转身朝着这些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文职军官们,非常严肃的敬个军礼,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用解释,这是他的职责,如果有下次,他还会这样做。
这就足够了,能让号称“狂虎”的师长贴身卫士长,给他们敬礼,何况,人家的军衔还要高出自己一大截,这些人心里的稍许不快,立马烟消云散,转而关切的围在师长身边,这时,军医也闻讯赶来,给唐秋离检查一下身体之后,告诉大家,师长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休息几天就好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把唐秋离送回去休息,大家都走了,只有山虎陪在唐秋离身边,好一阵沉默,唐秋离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寒光,他低声对山虎说:“虎子,我的心已经疼的麻木,大个子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在东北的时候,那么艰苦、危险的环境,苏大个子连一颗子弹都没挨过,手底下都几万人了,这说没就没了!”说完,仿佛是从内心深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不出的寂寥和落寞。
山虎坐到唐秋离身边,伸出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此时,已经没有了什么师长和下属的区分,只有两个童年的伙伴,生死兄弟,在用心互相交流,山虎感受着唐秋离的痛苦和无奈,和他心底的那份苍凉。
山虎的心,紧缩起来,小秋才刚刚二十岁,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与别离,战友、兄弟、爱人,一个个离去,每一次,都让他的心痛苦得碎裂,有的时候,山虎为无力替唐秋离分担他内心的痛苦,而深深的自责过。
山虎和唐秋离同样熟悉苏景峰,并且他和苏景峰还有更深的交往,两个人的xìng格之中,有许多相同之处,他的心也在痛苦的流血,眼前不时出现苏大个子朗朗笑声和大嗓门儿,耳边不时响起苏景峰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虎子,在咱血手团,论力气,我只服你一个!”
但山虎无法用语言来安慰自己从小的伙伴,他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能更紧的握着唐秋离的手,唐秋离真切的感受到了山虎内心的情感,他努力把情绪调整过来,不忍心让山虎为自己担心。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很多,就对山虎说:“虎子,去把参谋处长于光涵、通讯处长陈峰、调查处长沈俊叫来,我有任务布置,”山虎答应着出去了,屋子里变得更加寂寥,唐秋离觉得心头有一口气压着,闷得慌,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可是,他没有,经历得太多,他再也不是那个冲动的少年。
很快,几个人到齐了,唐秋离躺在炕上,口述几份命令,一是命令参谋处长于光涵,以师长代表的身份,立即赶往许昌,护送苏景峰的遗体到定边,由兵团派出一个营的兵力护送,于光涵随身带去一份命令,命令黄河河南守备兵团,立即开回黄崖洞根据地休整,原兵团参谋长王东山,暂时代理兵团司令官的职务。
二是命令定边经济特区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兼定边特别市市长刘翰章,在境内白于山区,寻找一处幽静之地,开始着手兴建烈士陵园,以后,凡是dú lì师阵亡的将士,均安葬于此,作为一支勇敢的部队,不能没有凭吊自己英雄的地方,所需费用,一律使用自己的私人积蓄,规格要高。
第三道命令,唐秋离原本带着哀伤的语气,骤然凌厉起来,电令情报处长于得水,限期查明汤恩伯的具体落脚之地,调查处长沈俊,立即南下豫南地区,会同于得水,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找到汤恩伯的下落,没有结果之前,不要返回师部。
师部的几员大将,立即非常严肃的领命而去,目送他们出了屋子,唐秋离感觉一阵心慌气短,疲惫得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只是,梦中全都是苏景峰的音容笑貌,还有他去黄河河南守备兵团就任司令官之前,辞行时对自己说的话:“师长,给我一年时间,我保证把黄河河南守备兵团带成一支响当当的主力部队,到时候,师长可别忘了,把我的部队编进主力部队的战斗序列,”醒来时,眼角是清冷的泪珠。
此后的几天,唐秋离强迫自己放下所有的伤心事,支撑着还很虚弱的身体,把关注的目光投入到徐州方向。
矶谷廉介的第一军,在十二月十九rì凌晨三时左右,突然遭到守卫开封的dú lì师部队,凌厉的决死反击,一场混战下来,第一军伤亡惨重,惊魂方定的矶谷廉介,连忙组织部队进行反击,一阵猛烈的炮击后,rì军呐喊着冲进开封市区东南部。
什么都没有,让他们吃尽苦头的中**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遍地的弹坑,冒着袅袅余烟的倒塌建筑物,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几千发炮弹,全都炸在空地上,几天来,猛攻不下的阵地,就这样轻易的到手了,可rì军军官和士兵,并没有胜利的喜悦。
寒风呼啸,夜sè沉沉,刺鼻的硝烟味,遍布开封全城,点点火光,幽暗的映照着沉默的rì军士兵,若隐若现,就像是一群孤魂野鬼,矶谷廉介走上阵地,他已经看了参谋长的报告,刚才遭遇到的反击,让他的部队又损失了将近七千余名士兵。
虽然在现场,也清点出了三千余具中国士兵的尸体,可这样的结果,让他明显的接受不了,伤亡比例为二比一,大rì本帝国的勇士们,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窝囊仗,连一个俘虏都没有抓到,他最想了解的,就是和他打了三天的dú lì师部队,是唐秋离手里的主力部队与否。
可是,连这么点儿愿望都落空了,一名双腿被炸断,几乎是剩下半口气的dú lì师士兵,被从死人堆里发现,几个士兵过去,想要抓个活口立功,哪知道,这名中国士兵,竟然拉响了身上的手雷,一团火光闪过,那名中国士兵尸骨无存,几个皇军士兵,也成了近万具尸体中的一员。
就在不远处,亲自目睹此景的矶谷廉介,从心里打个寒战,这些中国士兵,也太可怕了,不知道那个支那魔鬼唐秋离,给他们灌输了什么魔法,面对死亡毫无惧sè,应该是帝**人武士道jīng神才有的境界啊?他不懂,并且对自己占领徐州的任务,第一次充满了担心。
如果没有香月清司司令官必须拿下徐州的命令,矶谷廉介绝对不会放过让他吃尽苦头的dú lì师部队,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知道这只疯狂部队的真面目,他知道,三天血战下来,这支部队的伤亡小不了,可是,他只能把心里的仇恨压下,更主要的目标还在前面,在这一点上,王东山判断得完全正确,他才敢放手做最后一次反击。
矶谷廉介不敢命令部队连夜进击商丘,如果没有开封三天血战,面对dú lì师士兵凶悍的战斗力,让他对中**人的战斗意志,有了新的评价,他不会在意是否夜晚行军,三天下来,他的部队损失超过三万余人,几乎是一个主力师团的兵力。
他命令部队,连夜准备,明天清晨出发,直扑商丘,然后,毫无睡意的矶谷廉介,眼巴巴的盼着天亮,还不容易东方出现鱼肚白,十余万rì军,轰隆隆的穿过已经几近废墟,遍布弹坑的开封城,直奔商丘扑去,很多rì军士兵都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开封,中国士兵,已经打寒了他们的胆气。
感谢苏景峰部队的拼死阻击,感谢王东山率领九千健儿的绝地反击,在开封把rì军又拖了一整夜,张自忠的苏鲁守备兵团,才有了更充裕的时间,来完善自己的防御阵地。
张自忠部队四万余人,是在十八rì下午到达商丘,按照师指的命令,他的部队要在商丘阻击rì军两天,也就是必须坚持到十二月二十rì午夜零点,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知道这次任务的难度,对于如何完成任务,他破费脑筋。
第五百四十三章 徐州会战(一)
张自忠的担心不无道理,商丘地势平坦,几乎无险可守,由二十九军改编而成的苏鲁守备兵团,论兵员的战斗素质,火力装备,不但比不上dú lì师的几支主力部队,就是对比苏景峰的部队,也是略逊一筹。
这还是唐秋离命令张全,给几次补充后达到的水准,部队一直在作战,唐秋离也没有腾出时间来改变这种状况,所以,对于苏鲁守备兵团在商丘阻击rì军两天,他充满着担心,苏景峰的阵亡,让唐秋离不想在遭受任何打击,以寡敌众,历来是他尽量避免的作战方式。
可是,他的手里,已经没有其他部队来担负这个任务,李宗仁的部队,要在十二月十九rì下午,才能全部到位,在此之前,只能用张自忠的部队堵住商丘,为李宗仁从容部署争取足够的时间。
唐秋离考虑良久,还是决定给张自忠去一封电报,就是这封电报,让张自忠的心里,隐约感到不快,在电报中,唐秋离叮嘱张自忠,如果rì军攻势猛烈,部队伤亡过过大,苏鲁守备兵团可以在十二月十九rì,天黑之后撤离商丘,剩下的阻击任务,就交由副师长唐秋离的五个旅来完成。
此外,唐秋离还特意提醒张自忠,吸取开封的教训,防备rì军小股部队渗入到防线后方,给指挥机关造成伤亡,并随电通报了开封阻击战的具体情况和苏景峰阵亡的消息,以及rì军下一步可能的行动时间。
张自忠这才明白,为什么最近几天,一直和他保持联系的苏景峰,突然断了消息,从通报中,他也清晰的把握了战局,苏景峰的部队,已经撤离开封,这就意味着,最迟不超过十九rì上午,rì军的前锋部队,就会抵达商丘外围。
同为热血军人,张自忠从师长的电报里,看出了担心,虽然是好意,可也有照顾的成分,这让他心里不是很舒服,那个部队能甘心让最高指挥官照顾,他下决心要打好这一仗,用实际战果来证明,二十九军虽然大炮没有其他部队多,可也不乏热血汉子,手里的大刀,会让小鬼子闻风丧胆。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也许,老二十九军会在这场战斗中拼光,开封就是个例子,黄河河南守备兵团伤亡达到二分之一,二十九军也不会低于这个比例,同样是打阵地阻击战,有利于发挥rì军的火力优势。
所以,他把商丘的地形全都亲自看来一遍,又根据开封阻击战的经验,也采取了外围层层阻击,给rì军杀伤后,收缩部队,在市区内进行巷战的战法,该做的都做了,张自忠并没有轻松多少,让他感到心安的是,副师长唐秋生率领的五个旅,七万多兵力,已经在他的背后,安徽的萧县,组成了第三道防线。
十二月十九rì上午,商丘西部旷野上,烟尘滚滚,马达声轰鸣,rì军的先头部队,出现在张自忠望远镜里,矶谷廉介还是采用坦克部队为先导,步兵随后跟进的战术,他不相信,中**队还会采用在开封外围的战术,集中炮火摧毁大部分战车的方式。
不过,他为了保险起见,命令炮兵部队,以战斗姿态行军,保证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又命令山崎,改变几路推进的方式,采取两路并进,拉大战车距离的做法,接到命令的rì军炮兵指挥官,几乎要抓狂,司令官什么狗屁命令啊?
炮兵以战斗姿态行军,总不能炮弹进膛,推着大炮走吧?翻遍各国陆军行军条例,也没有这异想天开的命令,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折中一下,命令一部分轻型火炮,紧随坦克后面,随时提供炮火支援,至于八匹骡马拖曳的重炮,只能在行军序列的最后,战斗打响再说。
张自忠的部队,确实没有苏景峰部队的本钱,他有三个炮兵团,可都是轻型火炮,来了个打翻坦克的重炮,一门也没有,但是,张自忠有自己的打法,他命令部队,在第一道防御阵地前面,挖了大量的反坦克壕沟。
上面用木材做了伪装,根本看不出下面是致命的陷阱,并且在壕沟里,埋设了炸药,只要小鬼子的坦克一头栽进去,保管让这些铁乌龟飞上天,最起码也能迟滞坦克的机动和突破能力。
山崎指挥坦克,分两路推进,这一回,他小心多了,命令先头的坦克,推进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又是开炮又是机枪扫shè,进行火力侦察,打打停停,逐渐接近了商丘外围,山崎松了一口气,这回没有遭到支那军队密集的炮火袭击。
没等高兴够,前面的几十辆坦克,忽然一下子屁股朝天,栽进深沟里,山崎心忽悠一下,暗叫不好,支那军队挖了反坦克壕,再往前冲,那就是送上门去等着挨揍,他连忙命令战车联队,立即后撤,至于在壕沟里的坦克,只能自求多福了,爱莫能助。
真应验了山崎的话,一连串的巨响,团团硝烟腾空而起,栽到壕沟里的rì军坦克,被炸得火光四起,黑烟直冒,rì军坦克兵浑身带火的跳出铁棺材,争相逃命,却躲不过前沿阵地的轻重机枪扫shè,打字和浑身的火苗,纷纷栽倒。
有倒霉的rì军坦克,正好一头扎到炸药上,立即被巨大的爆炸力,来个底朝天,至于里面的rì军坦克兵,只好自认倒霉,随即,坦克内的弹药,被高温引爆,殉爆的弹药,把rì军坦克撕得四分五裂,炸断的履带,炸弯的炮管,满地乱飞。
总算山崎加了小心,才没有损失更多的坦克,要是他还按照多路推进的方式,张自忠这一手,能把rì军坦克报销一大半,跟随在后面的rì军炮兵,立即构筑阵地,紧接着,炮弹呼啸着飞向苏鲁守备兵团的第一道阻击阵地。
战斗就这样打响了,听到前方战报的矶谷廉介,呻吟着捂住脑袋,痛苦的几乎昏厥,又来了,那个支那魔鬼,在通往徐州的道路上,到底还有多少部队在等着自己,要是商丘再打三天,徐州打几天还是未知数,唐秋离再调集部队围过来,自己的第一军就很危险了!
也奇怪了,派遣军司令部通报,唐秋离的部队,都在各个战场上和皇军作战,河南境内,已经没有dú lì师的主力部队,可眼前面对的是什么,他那来的这么多兵力,组成了多道阻击防线?
矶谷廉介搞不明白,可他明白一件事情,商丘还得像开封一样打过去,rì军停顿下来,开始组织攻击,老办法,先是猛烈的炮击,这回矶谷廉介发了狠,一定要在商丘外围开阔地带,消灭对面的中**队大部分的实力,他不想再打,让他想起来就冒汗的开封市区巷战。
张自忠早有准备,rì军的进攻套路也是了如指掌,干掉rì军几十辆坦克之后,他马上命令部队,撤离第一道防线,即便这样,跟随rì军战车联队后面的炮兵,迅速的反应,还是给部队带来了一些伤亡。
rì军炮火延伸后,部队迅速返回阵地,正好迎上第一波攻击,立刻,商丘外围打得烟火四起,枪炮声震天,矶谷廉介听着前线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又知道了山崎战车联队受挫的消息,立马就知道,这回,又遇到了难缠的对手。
打到下午五点多钟,张自忠命令部队放弃,已经面目全非的第一道阵地,转入第二道防线作战,rì军占领第一道防线后,未作停留,紧接着就开始进行攻击,结果一样,又被打得头破血流,止步于第二道防线。
按照张自忠的计划,商丘外围防御工事,最少应该阻击rì军到明天上午,他的兵力比黄河河南守备兵团多出一万人左右,所以,他做了个大纵深防御体系的计划,有本钱搞出四道外围防线。
这样的打法,最大的优势是能尽量避免固守一处阵地,遭到rì军优势炮火的大量杀伤,打到天黑,第二道防线还在苏鲁守备兵团的手里,看着夜幕逐渐笼罩的中原大地,矶谷廉介长叹一声,命令部队停止攻击,巩固现有的阵地。
天黑以前打进商丘的计划落空了,从熟悉的打法上,矶谷廉介有看到了开封阻击自己的dú lì师部队的影子,同样战斗力强悍的士兵,同样有效的打法,但他也发现,这支部队的火力,不如在开封的dú lì师部队,最起码没有炮兵。
矶谷廉介指挥部队,猛攻商丘张自忠防线的时候,却不知道,他派出去做疑兵的影佐征召骑兵联队,陷入了没顶之灾。
从太行山区呼啸杀出的佟巴图骑兵二旅,以神速的动作,赶在rì军骑兵到达巩义之前,到达指定位置,随即在巩义以西的孟津一带,设下埋伏圈,就等着影佐前来送死。
部队全部就绪之后,他马上电告师指,骑兵二旅已经完成战斗部署,师长唐秋离的回电只有十个字“彻底全歼,务使一人漏网”,佟巴图看得眼皮一跳,师长的回电,带着一股狠劲儿。
以一个骑兵旅对付rì军一个骑兵联队再加上一个步兵大队,采取突然攻击的方式,要是打不赢,还不如拿马刀割脖子,关键是不让跑一个rì本兵,这是难事儿,rì军的大洋马,速度要比自己的战马快,佟巴图动起了脑筋,怎么才能完成师长的命令呢?
第五百四十四章 徐州会战(二)
dú lì师骑兵二旅旅长佟巴图,不但要完成师长唐秋离的命令,还有自己的盘算,他相中了影佐骑兵联队的三千多匹东洋大战马,这可是好东西,他的二旅有一个团,装备的就是东洋大战马,论速度和冲击力,那在全旅都拔头筹。
这一次,佟巴图看着rì军骑兵,直吞口水,既要干掉小鬼子,还要缴获战马,还不能放跑一个rì本兵,把他愁得,满屋子转圈,好在,影佐不急不慌,不急着赶回郑州,给他留了一天多的时间,佟巴图带着旅部一大帮人,把孟津附近的地形看个边。
孟津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个古渡口,北靠黄河,南面紧挨着偃师,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东西是地势不高的小丘陵,很适合骑兵作战,可要说到打埋伏,并不是理想的地点,可除了这里,再往郑州的方向,来了这样的地形条件都没有。
看完地形回到临时指挥部,佟巴图心里还是没有明晰的作战方案,要说击溃或歼灭影佐骑兵联队大部,以骑兵二旅的兵力和战斗力,佟巴图都不用费脑筋,一个正面集团突击,左右两翼包抄,就能把rì军打得七零八落,可这还有几个要求限制呢!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能同时完成三项要求,这时候,一团团长特木尔巴根,就是和dú lì第二旅马朝阳部一团团长韩木林合作,首开一天晚上完成两次鹰击行动的特木尔巴根,站了起来。
“旅长,我有个想法!”他瓮声瓮气的说道,佟巴图一听,jīng神大振,“快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这时候,别说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团长,就是一个炊事员有办法,佟巴图也会把他视为救星。
“那我可说了啊,”其他几个团长不满意了,“巴根,你卖什么关子?存心吊大家的胃口不是?有话就说,平时你的劲头哪去了?争主攻任务的时候,你比谁的嗓门儿都大,现在到像个大姑娘似的!”底下一阵哄笑。
“从孟津往南大约十公里左右,有一片黄河废河道,别看现在是冬天,也不知咋回事,只结了一层冰,人走上去没事儿,马匹啥的肯定不行,咱们把小鬼子的骑兵撵到哪去,保证连人带马陷进去,咱们就可以来个罐里儿抓王八,没跑!”特木尔巴根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旅长,不知道自己的办法能行不?
佟巴图一听,两眼放光,没想到啊,特木尔巴根还有这一手,自己都没注意到,看地形的时候,只看见一片白花花的冰面,不过,他很奇怪,这家伙怎么知道哪里的情况呢?他接着问道:“特团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的?”
旅长一问,特木尔巴根的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老实交代了,部队开到孟津后,他带着几个jǐng卫员,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到野味,接连几天的急行军,为了抢时间,吃的都是干粮,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他想改善一下伙食,也顺便过过酒瘾。
运气不错,跑出有十几里路,看到一只挺大的野兔子,便拍马直追,眼看着兔子窜上冰面,他打马就要追过去,几个在边上遛马的战士,拼命的朝他摆手,过去一问才知道,这里的冰面是个陷阱,就在刚才,一个遛马的战士,不知道深浅,结果连人带马陷进去了,费了好大劲儿才拖出来,找到附近的老乡一问,才知道这个情况。
特木尔巴根刚说完,底下的哄笑声更大了,一个团长打趣到,特团长,原来嘴馋也有好处啊!赶明个咱也试试,又是一阵哄笑,佟巴图却说道:“特团长,等这一仗打完了,我奖励你一只烤全羊,三斤老白干儿走,到实地去!”
到了这段黄河废河道,果然是这种情况,大家有提出了很多补充建议,带领战士们,把这段冰面全都用土撒上,让小鬼子的骑兵,毫不犹豫的选择这里作为逃命的路线。
部队分成三部分,一路担任孟津正面的堵截,一路在正面打响之后,切断影佐骑兵联队的退路,防止他再窜回洛阳,一路绕过这段河道,埋伏在孟津和偃师之间,准备消灭已经成了步兵的rì军,佟巴图判断,rì军遭到两面夹攻,一面是滔滔黄河,影佐只有南下偃师的一条道可走,最后的决战,就在孟津和偃师之间进行。
为此,他准备亲自带领两个团和旅部直属部队,约四千五百余兵力,担负最后歼灭影佐所部rì军的任务,其余两个团,负责压迫rì军进入伏击圈,这样一来,原定在孟津一带伏击rì军的计划,全部取消,他把变更后的作战计划,上报给师指。
接到佟巴图电报的唐秋离,赞许的点点头,暗暗想到,这个蒙古汉子,也知道用计了,不再一味的勇猛冲杀,这对于佟巴图和以蒙古族战士为主的骑兵二旅来说,是个可喜的进步,都成长了,他在回电上签上几个字“同意你部最新的作战计划,甚好!”参谋拿着电报刚要走,又被他叫住了,提笔又添上几个字“佟旅长,一切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切记!”
这是自从苏景峰阵亡后,他给各战区和各旅、各兵团指挥官们回电报时,必须签上的几个字。
得到批准后,骑兵二旅按照计划展开,一张大网悄然张开,等待着毫不觉察的影佐骑兵联队,他和他的部下,注定在这里结束侵略者的命运。
此时的商丘战场,张自忠凭借着四道防御工事,抗住了rì军第一军连续不断的进攻,在商丘外围,被rì军挡住了一天多的时间,临近傍晚的时候,趁着rì军停止进攻的机会,放弃第四道阵地,把部队全部撤进商丘市区。
他的部队,伤亡已经达到八千余人,矶谷廉介发了狠,今rì午夜必须通过商丘,rì军联队规模的冲锋,让苏鲁机动兵团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三个炮兵团,在为前沿提供火力支援的时候,遭到rì军重炮兵火力的猛烈压制,损失过半。
以轻型火炮为主的苏鲁机动兵团炮兵,在和rì军炮兵对战时不占任何便宜,最后,只好采取打几炮就赶紧换阵地的战术,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危险,可是,这样一来,对前沿的火力支援,就大大减弱。
张自忠也没有办法,他丝毫没有责怪炮兵指挥官,知道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部队的伤亡,让他很心痛,打得都是二十九军的老底子,可也没有便宜rì本人,最少有一万多具rì军士兵的尸体,横陈在自己的阵地前,阻击两天,看来没有问题。
武乡方向,山口指挥的十几万rì军,多rì攻击武乡防线,除了抛尸数万具之外,没有丝毫进展,由阎锡山亲自督战的武乡,就像是一道铜墙铁壁,把山口碰的头破血流,以呈疲惫之态,被迫停止进攻,双方成对峙状态。
山口心里有苦自己知,他现在是进攻不得手,后撤没理由,香月清司没有让他放弃进攻武乡的命令,他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后勤补给一直是让他头疼的事情,所有的补给,全都来自石家庄,几百公里的运输线,十几万人马,每天的消耗就是个惊人的数字,再加上dú lì师的骑兵,鬼魂一样神出鬼没,不断的打击他的运输部队。
他现在要是掉头回撤,阎锡山的晋军衔尾直追,何况,他最担心的唐秋离,还在侧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这两股力量合二为一,山口绝对没有好rì子过,他越来越觉得,太行山区就像是个大泥潭,把自己和十几万部队陷在这里了。
大同方向,rì军和晋军都采取守势,双方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斗,以西线rì军现在的力量,根本没有主动发起进攻的意图,也乐得晋军不主动进攻,双方好像是心照不宣,都避免破坏目前的暂时平衡。
娘子关方向,rì军除了陈兵井陉关,保持一定的压力之外,最近也没有发动新的攻势,反而有把兵力外调的迹象,娘子关战场近期没有大规模战事发生,根据战局实际情况,冯继武曾经建议过,把娘子关的部队,调出三个旅,加强到师长的太行山区野战兵团,以便下一步围歼山口所部rì军。
唐秋离认真的考虑了冯继武的提议,认为不妥,一是,娘子关守备兵团,是由原晋军部队和dú lì师主力野战旅混编而成,战斗力明显下降,且晋军的忠诚度,还有待在战斗中考察,倘若把主力野战旅调回太行山区,一旦娘子关有变,救援都来不及,二是,rì军一直没有放弃,打开进攻太原东大门娘子关的意图,此时不宜削减兵力。
因此,他指示冯继武,宜利用目前娘子关战场暂时平静的有利时机,抓紧进行对晋军部队的改造工作,可进行小规模的主动进攻战斗,在实际战场上,考察晋军的战斗力以及士兵的基本素质,做到有的放矢,尽快把改编的晋军,打造成dú lì师的主力部队。
西线相对平静,只有东线战场,rì军第一军攻势凌厉,而徐州,就是他们的目标,为了策应第一军的行动,在沧州的rì军,在淞沪地区以及杭州湾的rì军,均采取了积极地配合行动。
第五百四十五章 徐州会战(三)
在山西故县的唐秋离,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各地发来的电报,清晰的把握了北方战局的全部趋势,rì军在山西的攻势全面受挫,陷于停滞状态,从河南突进的矶谷廉介的第一军,就成了载仁和香月清司的全部希望。
拿下徐州,可南北呼应,北上可攻击刘铁汉的部队,南下可与海上而来,正在疯狂进攻上海外围和杭州湾的rì军会合,攻占上海和南京。
刘铁汉的电报和蒋委员长的电报,正说明了这一点,刘铁汉来电称,至本月十八rì开始,退守沧州的rì军,一反常态,采取积极进攻的态势,对我冯家口、大满庄、捷地、东关等处的防线,发动猛烈进攻。
激战几rì,rì军未能前进一步,但依然在沧州外围和我部对峙,有发动新一轮攻击的意图,因唐副师长带领五个旅的兵力南下萧县,按照师指的部署,我部采取防守姿态,在野外大量杀伤rì军有生力量。
结合rì军第一军目前的攻击路线判断,沧州的rì军,定为与其会合,而进行的攻击行动,提请师长注意,徐州必为rì军首要夺取的目标。
蒋委员长来电称,至本月十七rì上午开始,退居海上的rì军,重新向我淞沪和杭州湾防线发动进攻,战况激烈,**无法分身,此次之徐州会战,望秋离和李司令官密切配合,共同完成北方歼敌的重任,若徐州获胜,则威胁我腹地之rì军可除,南方和北方战场,皆无后顾之忧,此乃国民之幸事。
唐秋离看完蒋委员长的电报,暗暗摇摇头,老头子说的话,是半真半假,rì军在南方展开攻势不假,可要说是zhōng yāng军分不出兵力来,打死唐秋离也不相信,老头子的手里,可是掌握着六七十万jīng锐的zhōng yāng军部队,调到北方十万人的兵力,不会影响南方战局只不过,接连的几场战役,zhōng yāng军损失过大,老头子心疼了,舍不得把老本儿投到北方来,密切配合?我已经拿出手里的全部兵力,阵亡了一个少将司令官,就是为李宗仁创造在徐州歼敌的机会,张自忠的部队,现在还和rì本人在商丘拼命呢!
唐秋离自失的一笑,努力把脑海里的杂念驱除出去,冯继武提供的情况,引起了他的jǐng惕,娘子关的rì军有外调兵力的迹象,这说明,rì军还要在河南方向继续投入兵力,顺着这个打开的缺口,扩大战果,也是作为矶谷第一军的后续部队。
必须把安阳至郑州一线的失地夺回来,堵住这个口子,也不知道佟巴图那边的战斗,进行的怎么样了,袁景豪和孙振邦的部队,正在外郑州外围集结中,又是一场新的战斗要开始了。
眼巴巴地等着影佐的佟巴图,终于等到了,不紧不慢的影佐骑兵联队,下午才到达巩义附近,几千名rì军骑兵,排成几路行军纵队,浩浩荡荡的出现在远方的原野上,后面是一个大队的步兵。
骑兵这样的行军速度,让跟在后面的步兵很是舒心,既不用吃灰尘,又不用跑断两条断腿的,撵着马屁股玩命儿似的行军,因此,影佐联队长在步兵心中的形象,立马高大起来,被称之为体贴、爱护士兵的好长官,知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才有意放慢行军速度。
他们那里知道影佐征召的心思,这个权力yù和控制yù极强的家伙,对矶谷廉介命令他回兵郑州,协助小野联队防守安阳到郑州一线的命令,相当的不满,汤恩伯的zhōng yāng军已经被击溃,郑州至洛阳一线,已经没有支那人的正规军,一个联队的兵力,防守安阳到郑州还不够吗?
在他看来,洛阳的位置,和郑州同等重要,他不明白,矶谷司令官为什么放弃洛阳,这个命令,也打碎了他的梦想,长期占领洛阳,统治洛阳和周边广阔的土地,自己可以担任占领军司令官,那么多的支那人可供驱使,那么多的财富可任意掠夺,还有漂亮的支那女人,想想都亢奋不已。
可是,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连rì来,影佐始终怏怏不乐,执行命令也就消极应付,本来大半天的路程,晃荡一天多才到。
夕阳西下,寒风萧萧,出现在影佐望远镜里的巩义城,沉默的铺展在黄河南岸的土地上,一如来时那么平静,放在这里的一个骑兵小队,知道联队长阁下到来,也不知道出来迎接,真是一群蠢猪,影佐的心里怒气渐生。
偏偏几棵树叶掉光的枯树上,几只乌鸦不合时宜的鸣叫起来,单调、刺耳的叫声,愈发衬托得这冬季野外的荒凉和空寂,影佐再也忍不住怒气,拔出手枪,朝着那几只没长眼睛,触怒大rì本皇军尊严的扁毛畜生,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
空中一阵凄厉的鸣叫,几只羽毛飘落下来,影佐怒气顿减,对自己的枪法很是自得,这可是当着几千名部下的面儿露了一小手,他收起手枪,一挥手,“哈亚古,巩义宿营,明早出发!”说完,一提马缰,率先往巩义方向而来,后面跟着三千余名马蹄声杂乱,懒洋洋的rì军骑兵,再后面,是辛苦两条小短腿儿的步兵。
影佐征召不知道,他对几只扁毛畜生发威,几声枪响,正好给巩义城内,严阵以待的骑兵二旅一团提了醒,团长特木尔巴根,严厉的告诉战士们:“都记住了,谁也不许打死我的马,第一轮shè击,只需用枪单发,专打小鬼子的骑兵,以我的枪响为命令。”
说完,放下望远镜,顺手拿起一支三八枪,这还是解决了影佐留在巩义的,一个骑兵小队时缴获的,特木尔巴根喜欢它的shè程,正好用来jīng确shè击鬼子骑兵而不伤战马,昏黄的天际中,影佐征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脑袋出现在他的准星里,越来越近,他屏住呼吸,轻轻扣动扳机,子弹呼啸着离开枪膛,直奔影佐的脑袋而去。
不知道这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正好转身对部下命令什么,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钻进后面一个rì军军官的脑袋,做了他的替死鬼,影佐的脑袋,被子弹划出一道血槽,军帽吹气似的飞出老远。
没等影佐的魂儿找回来,从巩义城内,shè来稀疏但却准确度异常高的子弹,前排的rì军骑兵,纷纷惨叫着落到马下,影佐大喊一声:“敌袭,准备战斗!”所说的骑兵准备战斗,就是要冲锋,没等rì军骑兵组织起冲锋队形,背后有传来激烈的枪声。
是骑兵二旅四团,从影佐的背后发动进攻,切断了rì军回撤洛阳的退路,此时,巩义的西门忽然大开,马蹄声大作,滚雷一般,一团两千多骑兵,高举马刀,一阵风似的冲杀出来,rì暮的夕阳下,马刀闪着寒光,影佐骑兵联队的前锋和后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受到猛烈攻击。
rì军骑兵遭到突然袭击,并没有慌乱,在影佐的指挥下,分成两个部分,分别迎战骑兵二旅的一团和四团,双方几千名骑兵。立刻混战在一起,刀光闪闪,尘土飞扬,不时有骑兵惨叫着栽倒马下,影佐带着一个中队的兵力,居中策应,打得很有章法,对于和数量略超过自己的支那骑兵作战,影佐没有担心,他相信自己部队的战斗力。
可是,真正打起来,影佐骇然地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些支那骑兵,刀法纯熟,骑术jīng湛,凶狠凌厉,几个回合下来,倒在马下的,几乎全都是自己的士兵,而且,支那骑兵采取的战术,明显更适合这种混战。
受到两端压迫进攻的影佐,再也支持不住,这样打下去,自己的骑兵联队就要消耗在这,他连忙下达撤退命令,北面是黄河,东西被夹攻,只能往南面偃师方向撤退,好在,自己部队战马的速度,是支那骑兵的战马无法比的。
影佐骑兵联队仓惶南撤,一团和四团合为一股,衔尾追击,两股烟尘,滚滚往偃师方向而去,转瞬就消失在原野上,rì军东洋马的奔跑速度,确实让dú lì师的骑兵们望尘莫及,眼见得距离越拉越大,战士们气的眼冒金星,干脆放缓马速,举起马枪,来个活动靶shè击比赛,一声声枪响,rì军骑兵两手一张,翻身栽倒。
无主的战马,凄厉的嘶鸣着,发疯似的奔跑,倒拖在马镫上的rì军骑兵尸体,在坚硬的土地上,被撞击得血肉模糊,落到地上的rì军骑兵尸体更惨,被后面狂奔的马蹄,践踏得几乎成了肉酱。
眼见得rì军骑兵跑的没影,战士们悻悻的收起马枪,忙着收拢那些乱跑的无主战马,然后,放慢马速,往偃师方向推进。
到了天明,影佐骑兵联队三千多人马,被全歼于偃师和巩义之间,废黄河河道,薄薄的冰面上,到处是嘶鸣着,大半个马身陷在烂泥里的东洋大战马,可把战士们喜欢坏了,顾不得天气寒冷,遍地的泥水,小心翼翼的把一匹匹战马拉到岸上。
此战役,佟巴图骑兵二旅,全歼rì军第一军影佐骑兵联队,自联队长影佐征召以下三千四百余人,无一漏网,影佐征召死于乱军之中,尸首无存,只有他那把金丝缠把的指挥刀,此刻正在旅长佟巴图手中把玩。
骑兵二旅伤亡八百三十七人,缴获战马二千八百余匹,可谓大获全胜。
第五百四十六章 断其退路
朝阳喷薄而出,万道霞光映照战场,满地的rì军骑兵的尸体,遍布在废黄河河道两侧,冰面被一摊摊鲜血染得斑驳陆离,战马陷进河道,被迫弃马而逃的rì军骑兵,刚刚爬上岸边,就被等候已久的佟巴图部队,迎头痛击。
以优势骑兵,对付落荒而逃,沦落为步兵的rì军骑兵,战斗没有什么悬念,黑夜中,马刀挥舞,马蹄声如雷,rì军也不知道有多少中**队的骑兵在截杀他们,更加重了慌乱的局面,往复冲杀几次,丢下了一地尸体之后,rì军又往回跑,被后面追上来的一团和四团截个正着,等带rì军士兵的,只有覆亡的命运。
佟巴图看着战士们兴高采烈的拖上来一匹匹战马,把手里影佐的指挥刀抽出半截,在朝霞的映照下,一道寒光闪过,佟巴图不由得赞叹:“好刀!发报,师指,骑兵二旅在巩义与偃师之间设下埋伏,经一夜激战,全歼rì军影佐骑兵联队以及rì军一个步兵大队,共计五千余人,缴获战马两千八百余匹,自联队长影佐以下,无一落网,请示下一步行动,旅长佟巴图。”
接到佟巴图电报的唐秋离,拍案赞叹:“好,蒙古汉子,真有你们的,命令,佟巴图之骑兵二旅,立即北上,夺取安阳,封闭安阳至郑州一线rì军守备部队之退路,切记,此战以快速突击为宜,出其不意拿下安阳,另,通报表彰骑兵二旅全体官兵。”
接到命令后,骑兵二旅迅速离开巩义,北渡黄河,以最快的速度,经焦作、辉县,置新乡与鹤壁不顾,从林县方向,突然杀向安阳,全歼守敌rì军两个中队后,于当rì全部占领安阳,矶谷廉介用于守备郑州至安阳一线的一个联队的rì军,被切断了退路。
于此同时,由袁景豪、孙振邦、周玉山率领的郑州、安阳区域作战部队七万余兵力,兵分三路,一路由孙振邦率领两万余兵力,直扑鹤壁,一路由周玉山率领两万余兵力,直扑新乡,余部则由袁景豪率领,进攻郑州。
三地战斗,在同一时间打响,面对如cháo水而来的dú lì师部队,分散驻守在郑州、新乡、鹤壁的rì军,其兵力对比简直不成比例,战斗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顺利结束,dú lì师部队收复了汤恩伯第八军团溃逃时丢失的所有失地,而付出的代价及其轻微。
郑州、安阳一线战斗结束之后,唐秋离命令,陕西jǐng备司令部司令官袁景豪所部三个旅共计两万三千余兵力,dú lì师运输指挥部指挥官周玉山所部一万余兵力,分别驻守安阳至新乡一线,随时准备击退由河北而来,意图增援rì军第一军的部队。
黄河河防守备指挥部指挥官孙振邦所部四个旅,共计三万六千余兵力,立即北上,进至太行山区黎城一代待命,该部编入师长唐秋离亲自指挥的太行山区野战兵团,准备参加对山口所部rì军的作战行动。
佟巴图之骑兵二旅,将安阳防务移交给袁景豪所部之后,立即返回太行山区,在襄垣一带待命,准备参加对武乡一带rì军山口所部的作战行动。
唐秋离发布一连串的调整部署的命令,收复郑州至安阳一线之后,rì军在河南撕开的一个大口子,终于被堵上了,他再也没有后顾之忧,这就意味着,矶谷廉介的第一军的退路,被切断,rì军只有一路打下去,回头是万万没有可能。
同时,对闯进太行山根据地的那只疯狗山口,唐秋离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太行山区,闯进自己家里,大肆烧杀劫掠一番,就这样放他离开,别说对不起太行山根据地的老百姓,唐秋离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山口所部rì军,是华北rì军唯一一股在太行山区作战的部队,正和阎锡山的晋军成对峙状态,目前没有撤退的迹象,正好给自己调兵遣将带来了充裕的时间,把山口消灭了,徐州李宗仁再吃掉矶谷廉介的第一军,华北rì军的整体实力,就会下降一大截,与rì军的兵力对比差别,也相对缩小。
现在的关键是,李宗仁徐州战区的作战主力部队,桂军和川军,能否在预定时间到达,已经是十二月二十rì上午,张自忠的苏鲁守备兵团,正在拼命的阻击已经近乎疯狂的rì军,商丘外围战斗已经结束,部队退进城区,和rì军展开巷战。
河南方向的战事刚一结束,唐秋离就把目光投向商丘方向,他给张自忠发去一封电报,内容为:“荩忱兄,昨rì,dú lì师其余各部,已经夺回郑州至安阳一线的所有要点,rì军第一军已无退路,必将拼死东进,攻占徐州,南下和海上而来的rì军一途,以求避免被围歼于河南境内的命运。”
“商丘战事必将陷于更惨烈之局面,兄之所部承受压力剧增,权衡利弊,为避免部队遭受更大损失,苏鲁守备兵团所部,可于今rì中午十二时后,撤离商丘,转进安徽毫州一带休整,所余阻击任务,可由唐秋生部于萧县承担,万望张司令官照此执行,另,荩忱兄务必注意自身安全,切不可轻易亲临前线,唐秋离。”
张自忠回电:“师座勋鉴,我部已经全面转入城区作战,rì军之攻击,较昨rì更为猛烈,似有不顾伤亡之意,见来电,方知其以后路断绝,所谓困兽犹斗,然,苏鲁守备兵团之前身二十九军,困居平津数年,受尽rì人欺辱,后虽在师座麾下,与rì军接战数次,皆未有可圈可点之战绩。”
“今师座委我部扼守商丘之重任,自忠亦知敌众我寡,然,吾等身为军人,断无临阵怯战之道理,虽血染疆场,亦无可惜之处,师座好意,自忠代全体将士感谢,请师座收回成命,我部仍按原计划,于商丘阻击rì军至二十rì午夜零时后,方可撤离,亦不负军人之责任,亦可告慰老军长之殷切希望,dú lì师苏鲁守备兵团司令官张自忠。
接到张自忠的回电,唐秋离默然良久,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封电报,竟然刺伤了张自忠的军人自尊,从他的回电中,唐秋离看出了一种决死的气势,这也是他担忧之处,苏鲁守备兵团的战斗力和装备,可以说是dú lì师所有部队中最弱的,面对优势rì军,即便完成两天的阻击任务,部队伤亡必定惨重。
可是,他也没有好的办法,即使是命令唐秋生的五个旅部队,离开萧县增援商丘,时间上也来不及,而这是老军长宋哲元的部队,要是在商丘拼光了,他如何对得起宋哲元,唐秋离在指挥部里急剧思考,希望能有助张自忠一臂之力的办法。
他忽然想到,定边的航空队,尽管现在还没有成军,可派出十几架轰炸机和战斗机应该没有问题,华北现在还没有rì军的空中力量,他马上给乐一琴发电报,出动飞机,轰炸商丘外围的rì军阵地,直接给张自忠部队以空中支援。
诚如唐秋离所料,率军猛攻商丘防线的矶谷廉介,得知安阳到郑州一线,俱被唐秋离部队收复,他的退路已经没有了,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他怕的不是没有回头路,本来就素一直南下的任务,他怕的是唐秋离的部队,从他的后面杀过来,商丘打了一天多,又陷入胶着状态。
看不出立即攻克的可能,让他极为恼火的是,怎么净遇到这些死缠烂打的支那部队,和开封的打法如出一辙,先是外围,然后巷战,照这样打下去,没有个三天左右,根本无法通过商丘,至于徐州,更是可望而不可及。
他只有趁着唐秋离来不及调动部队,在自己背后狠插一刀的时机,迅速打开商丘通道,拿下徐州南下的一条路可走,为此,他给各师团下达死命令,二十rì傍晚六时之前,必须攻克商丘。
同时,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给香月清司发求援电报,请求司令官迅速派出部队,重新打开安阳缺口,以避免第一军前后受敌的局面,接到电报的香月清司,把刚从娘子关前线调下来的第二十三师团,马上投入到攻击安阳的战斗。
安阳前线,遂爆发战事,矶谷廉介疯了,他深知时间对自己的重要xìng,命令部队不间断的攻击,被击退一次,马上换上新锐部队,再次展开攻击,商丘城内炮火连天,枪声如cháo,滚滚硝烟遮住了阳光。
rì军士兵打疯了,他们都知道已经没有了退路,要是想活命,只有打通商丘南下的一条路,战至黄昏,商丘西关防御工事,被rì军的拼死突击,打开了一条口子,此地若失,则商丘防线全线动摇。
闻讯的张自忠将军,亲自带领预备队兵团jǐng卫团,迎着冲天的炮火,朝着突破口杀来,这是整个苏鲁守备兵团中,最jīng锐的部队,一千多战士,跟着司令官高大的身影,呐喊着冲向浊浪一般源源不断涌来的rì军。
两股洪流轰然撞击在一起,溅起漫天飞舞的血花,残酷的白刃战,是考验军人意志的最佳战场,刀枪相撞的“锵锵“声,呐喊声,响彻在商丘黄昏的寒风里。
第五百四十七章 将星陨落
大刀飞舞,血花四溅,如雪的刀光,杀得rì军胆寒,决死的气势,更是摧残rì军士兵的神经,他们忘不了,北平郊外,二十九军大刀队那股杀神附体的狠砺,恐怖袭上心头,节节败退。
张将军带领jǐng卫团,像是一道长堤,立即把rì军冲锋的势头遏制住,纯粹的短兵相接,部队装备的大刀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是光凭着三八枪刺刀的rì军士兵无法抵挡的,一阵血肉横飞,脚下是一片片血肉模糊的尸体,rì军硬是被杀了回去,突破口堵上了。
张自忠将军擦擦额头的汗水,看看渐渐西坠的太阳,遍地rì军士兵的尸体,松了一口气,再坚持五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任务,他命令战士,马上抢修工事,准备迎接小鬼子的下一次进攻。
刚才好险,他很恼怒这段阵地的指挥官,其他地方的阵地,也同样遭受rì军的疯狂进攻,怎么没有丢失,将军转身,交过来jǐng卫团团长,命令他把指挥官叫过来,jǐng卫团长一阵黯然,他告诉将军,就在刚才,防守这段阵地的营长,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死战不退,最后,拉响了身上的手雷,和rì本鬼子同归于尽了。
这个营五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只有一个副连长在指挥,其他的军官,都已经阵亡了,张自忠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挥挥手,让剩下的士兵集合,一百来名衣衫褴褛,浑身硝烟的战士,整齐的站在将军面前。
他们之中,还有很多身上缠着绷带,脸sè被硝烟熏黑,只有亮闪闪的双眼,shè出不屈的光芒,张自忠面对这些无畏的战士们,满怀敬意,一个军礼,是将军对普通士兵们最高的敬意,他哽咽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然而,千言万语,都汇聚在这个军礼。
二十九军的战士们,终于打出了自己的威风,积郁多年愤懑,终于在商丘得以发泄出来,有了这样的战士,张自忠满心的自豪。
他亲自查看每一处阵地,高大的身影,不时出现在闷头修筑工事的战士们身边,直到看完所有的工事,他觉得有些疲惫,刚才的那场惨烈的肉搏战,张自忠亲手宰了五六个小鬼子,他觉得心情从来没有过的舒畅,能手刃敌寇,是一个军人最大的心愿。
稍事休息一下,他用望远镜观察对面的rì军阵地,太阳迟迟不愿收敛起最后一抹晚霞,这一天竟然那么漫长,不自觉的,他的身体稍微抬高一些,jǐng卫团长刚要提醒将军,忽然,一阵重机枪子弹,猛地shè过来,将军高大的身体晃动几下,轰然倒地。
跟随在将军身后的jǐng卫团长,撕心裂肺的狂喊一声:“司令官!”他抱起张自忠的身体,有三发重机枪子弹,穿过胸膛,鲜血抑制不住的狂涌出来,他手忙脚乱的堵伤口,其他的jǐng卫,慌忙去喊军医。
军医赶到的时候,张自忠将军已经处于弥留之际,闻讯赶到的兵团副司令官冯治安,紧紧握着他渐渐变凉的手,忍不住眼泪滚滚而下,看到多年的老友,张自忠将军本已黯淡的眼神忽然一亮,嘴唇颤动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冯治安却读懂了将军的意思,他含着热泪,大声对将军说道:“荩忱,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老二十九军带好,一定会完成师指交给的任务!”将军不已觉察的点头,握着他手的冯治安,感觉手里一松,将军的手臂悄然滑落。
军医忙上前试探脉搏,良久,惨然的朝着副司令官摇摇头,jǐng卫团长“扑通”跪倒在将军面前,嚎啕大哭,他忘不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流浪的孤儿,要不是将军收留,早就成了孤魂野鬼,这么多年来,他始终跟在将军身边,早已把他视为自己的父亲一样。
他泪流满面,喃喃自语,我是什么jǐng卫团长啊?连将军都保护不了,怨我啊!咋就没贴身保护他那?说着,忽然拔出配枪,顶在太阳穴上,一旁的冯治安大骇,猛地夺下他手里的枪,厉声斥责到:“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让将军闭不上眼睛吗?”
jǐng卫团长仰起头,惨然的看着冯治安,“副司令官,我身为司令官的jǐng卫团长,没有保护好将军,罪责难逃,又如何有脸面去面对全兵团几万名兄弟,唯有一死,才能得以心安,您就成全我吧!”
冯治安紧闭双眼,面朝天空,嘴里喃喃自语:“荩忱,你如何就这样去了,心疼死为兄了,以后,还和谁秉烛夜谈,争着面红耳赤,又把酒言欢?没有了!rì寇未驱除出国门,你竟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天妒英才啊!”
猛地,他睁开双眼,朝着jǐng卫团长大声说道:“你错了,害死司令官的不是你,是该死的rì本鬼子,你要是条汉子,就去杀一百个、一千个rì本鬼子,替司令官报仇,这样自戕,你对得起那个?司令官九泉之下也断难容你!”
jǐng卫团长忽的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痕,抓起一停轻机枪,转身上了阵地,后来,老二十九军部队,出了一个对rì本兵及其凶狠团长,以致后来做到旅长,杀起rì本兵来,也是毫不手软,以后,rì军势微,屡有被成建制包围的情况发生,也不敢向这个旅投降,干脆自杀了事,也落得个痛快。
冯治安接过部队的指挥权,立即把商丘战事进展情况,张自忠将军阵亡的消息,火速汇报给师指。
张自忠将军战死的凶信,很快传遍了整个部队,老二十九军的部队,不同于dú lì师的其他部队,将为兵之胆,最高指挥官战死,不可避免的对军心和士气是个打击,rì军也在此时发动新一轮进攻。
先是以凶猛的炮火,炮击守军阵地,然后,以成联队的兵力,一波接一拨的发动不间断的攻击,有矶谷廉介的死命令,再加上都知道面临的处境,rì军士兵就像是喝了**药一样,不顾伤亡,拼死突击。
立刻,苏鲁守备兵团的阵地,被压缩得节节后退,甚至有的部队,没打上几枪,就放弃了地形绝对有利的巷战工事,往纵深撤退,指挥部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都是报告阵地岌岌可危,快失守的消息,请求增派援兵。
冯治安心里暗暗叫苦,他手里那还有什么部队,连兵团部jǐng卫团,都派上前沿阵地堵口子,在和rì军交战的情形之下,连撤退都不可能,那纯粹是给小鬼子当活靶子,他急的团团转。
就在这时,一个话务员惊喜的喊道:“副司令官,飞机,我们的飞机,呼叫最高指挥官!”冯治安一愣,飞机,那来的飞机,没听说过啊?他半信半疑的接过对讲机,一个带着明显南方口音的男子,声音洪亮的说道:“是苏鲁守备兵团指挥官吗?我是dú lì师定边航空学校校长兼总教官乐一琴,奉师长的命令,轰炸rì军阵地,请指示目标!”
冯治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天爷,师长还真有家底儿啊,什么时候弄出飞机来了?他连忙奔出指挥部,天边,映着灿烂的晚霞,三十多架飞机,正朝着商丘飞来,他信了,师长真的派飞机来了!
地空联络很快建立起来,按照乐一琴的要求,苏鲁守备兵团的所有部队,从现有的防御阵地后撤一公里,免得误伤,冯治安马上命令,把师长派飞机来增援的消息,传达到每一个战士。
其实,这些战士,早就看到了飞机,更加恐慌,他们知道,在华北上空施威的,只有rì本人的飞机,连地面进攻都快抵挡不住了,又来了rì本人的飞机,一颗炸弹下来,连尸骨都找不着,那玩意可厉害着呢!
等听到命令,说那是自己的飞机,是来炸rì本鬼子的,战士们都瞪大眼睛,一脸的不相信,半信半疑的按照命令,后撤一公里,正打得状若疯虎的rì军士兵,忽然感觉对面shè来的要命弹雨,竟然离奇的停止了!
支那军队逃跑了!被我们大rì本的雄鹰吓跑了!rì军阵地一阵狂呼,在指挥官的命令下,rì军士兵狂喊着冲过来,和苏鲁守备兵团的战士们想的一样,北支那的天空上,只能飞翔着我们大rì本帝国的鸟儿!
矶谷廉介和指挥部里的一众高级将领们,满头的雾水,没有接到派遣军司令部派航空队前来助战的通知啊?哪里冒出来的飞机,蓦然,矶谷廉介脸sè大变,作为华北rì军的高级将领,他当然知道华北的大rì本皇军航空队,被唐秋离搞得jīng光的事情。
不是自己的,那只能是支那魔鬼唐秋离的,他急吼吼的朝着参谋长喊道:“八嘎!是敌机,快命令部队隐蔽防空!组织对空shè击!”参谋长也醒过味儿来,抓起电话:“莫西莫西!”话还有说完,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震得指挥部顶棚上的土,猛然掉落下来,粹不及防的矶谷廉介和rì军高级将领们,被飞溅的尘土,闹得灰头土脸,一个个活像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的土驴。
矶谷廉介顾不得擦去脸上的尘土,忙把望远镜对准了自己的部队,发生的一幕,让他不寒而栗,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还把深深的恐惧带到地狱。
第五百四十八章 “佛光”普照
乐一琴的内心略有些焦急,苏鲁守备兵团的阻击阵地,和rì军的攻击部队,犬牙交错,并没有明显的区分界限,作为带队长机,他必须为编队找到准确的轰炸目标,这是航空队第一次奉命参加对rì军地面部队的攻击,要是把炸弹扔到自己人头上,还不被笑掉大牙?也对不起师长的殷切期望。
虽然部队后撤了一公里,可在空中,这一公里的距离,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再有,眼看着天sè要黑下来,不尽快完成轰炸任务,返回定边机场,夜间飞行和降落,他们还没有这个先例,不摔飞机才奇怪呢,他驾驶着“零式”战斗机,轻巧的压低高度,敏锐的发现,有几挺机枪,朝着自己扬起黑洞洞的枪口。
乐一琴大喜,正愁找不到小鬼子的准确目标,送上门儿来了,他狠狠的摁住shè击按钮,战斗机上的机枪,喷出长长的火舌,就像是从空中劈下一道闪电,那十几个准备对空shè击的rì军机枪手,猛然如遭雷击一般,身上冒出朵朵血花,痉挛着栽倒在地。
乐一琴马上命令到:“各机注意,以此为基准点,开始攻击,战斗机清除小鬼子的防空火力,轰炸机马上开始攻击,弟兄们,这是咱们dú lì师航空队第一次露脸,干的漂亮点儿,回去我请大家喝酒!”
耳机里传来一阵,明显是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嚎叫声,乐一琴一阵无语,这帮家伙,一听打仗,咋都跟喝了三斤老白干似的,一听是自己请客,都跟三天没吃肉的饿狼似的,自己平时也不小气啊?
乐一琴第一个攻击得手后,拉起机头,他侧望了一下,机群已经开始进行攻击,动作一点儿都不走样,这一次,他带来了十二架护航的战斗机,剩下的,都是轰炸机,他知道,华北的rì军空中力量,经过上次的毁灭xìng的打击之后,至今还没有恢复元气,至少目前华北的天空上,没有丝毫的威胁,而且,完全掌握制空权的rì军,没有防空的意识,部队也不装备防空武器。
他在师长唐秋离的命令基础之上,把能飞的都带来,还大胆的把一些飞行学员都带上轰炸机,让他们在实际战斗中体验空战的感觉,尽管和驾驶战斗机与rì军飞机对面搏杀不尽相同,可也是个难得的机会,让这些菜鸟早一天闻到硝烟味,是他的的初衷。
轰炸机这次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航空炸弹,还有王旭的装备研究所新近研制成功的炸弹,实际上,就是在东线德州战场大山战役中,那些运输机飞行员无意之间发明的汽油弹,得知此事的王旭,大感兴趣,特意赶回定边。
拿到样品后,和定边的军工专家们加紧研发,在原来的基础之上,把塑料桶换成钢铁弹体,在汽油里面还加进去大量的镁粉,按上定时起爆装置,可zì yóu调节爆炸高度和时间,实验几次之后,威力之大,把王旭和这些专家们都吓了一大跳,最后,把这种新型航空炸弹定名为“佛光”,今天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
轰炸机第一批投下去的“佛光”,并没有立即爆炸,一个个傻呼呼的躺在地面上,本来胆战心惊、卧倒一片的rì军士兵,哄笑起来,有几个大胆的家伙凑到跟前,用枪托捅了捅,向看看支那人的飞机,丢下的是什么样的废物。
一声不大的爆炸声,猛然间,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耀眼的太阳,瞬间,这颗太阳碎裂成无数个小太阳,无规律地、呼啸着飞往四面八方,眼前顿时一片火海,被小太阳粘上的rì军士兵,立即成了一个火人。
他们那里知道,这是轰炸机为了阻止rì军的进攻,投下延迟爆炸的“佛光”,为的就是人工设置一道屏障,阻断rì军的进攻路线,接下来从天而降的“佛光”,可就是凌空爆炸了,无数团火星,在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礼花,从rì军进攻的前锋到后方,一个个“佛光”普照,不过,这“佛光”可不慈祥,落到rì军士兵身上,马上就点燃一个人体火炬。
一片火海,火海里是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苏鲁守备兵团的战士们,忘记了开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团团的火球,不断地在rì军进攻队形上空爆炸。这种奇异的情形,是他们一生都难以忘记的。
在空中盘旋jǐng戒的乐一琴,暗暗咂舌,妈的,太恐怖了吧?给这种炸弹起名字的人,绝对是个超级变态的家伙,“佛光”?叫“阎王爷”还差不多,也就二十几分钟,空袭结束,轰炸机扔完了所有的“佛光”之后,又把常规炸弹狠狠的砸在rì军的头上,战斗机也不甘示弱,轮番扫shè,直到打光了所有子弹,才悻悻然的拉高爬升。
dú lì师航空队首战,就以令rì军恐惧的破坏力,而一战成名,也引起了rì本华北派遣军高层的极度恐慌,促成了华北rì军航空队的尽快恢复,并始终以dú lì师定边航空队为主要作战对象,双方经过几次大规模的空战,互有胜负,由此,北中国的天空,再也不是rì军飞机zì yóu来往的天堂。
目送dú lì师的飞机,消失在天边最后一抹夕阳里,看看遍地火海,在火海里奔走哀号的士兵,矶谷廉介脑门儿上的冷汗,抑制不住的一层层冒出来,什么叫功亏一篑,这就是典型的例子,只要再给他二十分钟,商丘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从对手的战法中,他也知道,这是前二十九军宋哲元的部队,让他大惑不解的是,宋哲元的部队,不是在“七七”卢沟桥事变的当天,被打散了吗?怎么突然从这里冒出来,还归到唐秋离的麾下,并且作战意志如此凶悍,这个支那魔鬼,手里还有多少张底牌,是派遣军司令官和自己所不知道的?
矶谷廉介从内心深处呻吟一声,一种无力之感,从心头升起,唐秋离竟然派来飞机助战,今晚注定不会有结果了,他命令部队后撤,脱离那片吞噬了无数帝国士兵的恐怖火海,并且下达了一道命令,前沿部队,立即击毙那些身上着火的士兵,以免殃及其他的士兵。
这是一个残忍而又非常正确的决定,那些身上沾到混有镁粉的汽油的士兵,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极度的痛苦和本能,使他们朝着自己的同伴狂奔而来,只要被他们抓住,根本无法挣脱,也就连累了大批的士兵。
苏鲁守备兵团的战士没呢,被对面传来的枪声,从梦幻般的感觉中惊醒,立即拿起武器,准备迎击rì军的进攻,他们发现,已经成了火人的鬼子兵,被他们自己人打死了,都畅快的大笑起来,小鬼子也有今天。
乐一琴的轰炸行动,对于苏鲁守备兵团的战士们来说,是最好的定心丸,咱们连飞机都有,还怕小鬼子的步兵,等会儿鬼子再上来,狠狠揍他狗娘养的!整支部队,散发出不可动摇的强悍气势,兵还是那些兵,可他们已经完成了一次从动摇、畏惧到勇敢、无畏的转变,以后,这支部队,成了dú lì师一支响当当的拳头部队,与商丘之战,有着极大的关系。
冯治安长长松了一口气,有惊无险,师座考虑得很周全啊!他暗暗想到,现在,对于能否完成师指交给的任务,部队能否顺利撤离商丘,他没有一点的担心,就凭这些大火,午夜零点之前,rì军别想发动新的进攻,而那时,部队早就撤离商丘了。
趁着这个空挡,他召集各部队指挥官,部署转移伤员,撤离的路线和序列等具体事宜,此前,张自忠将军的遗体,由一个营的部队护送,已经运往安徽毫州,部队预定的集结点。
孰料,按照师指计划撤退的方案,遭到了大多数少壮派军官们的激烈反对,尤其师jǐng卫团长,更是站起来大喊到:“副司令官,我们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小鬼子,司令官的仇还没有报,师座派来的飞机,大涨了弟兄们的士气,不趁此机会狠狠干小鬼子一把,我这心里堵得慌!弟兄们,你们是不是也一样啊?”他的话,得到了这些军官们的一致赞同。
冯治安并不赞同这些少壮军官们的想法,他还有更大的责任,就是完成张自忠的重托,把部队安全撤离商丘,保住老二十九军的种子,一时冲动的做法,也不符合他老成持重的xìng格,因此,他拒绝了军官们的要求,命令他们按照原计划撤退。
看着这些少壮军官满脸的悲愤,冯治安一阵于心不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近人情,旋即,心肠硬起来,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再给部队带来损失,仅仅是不到两昼夜的激战,部队伤亡已经达到一万三千多人,超过一个旅的编制,他心疼,正因为这样,才不允许这些少壮军官们再一次冒险。
指挥部里一阵难耐的沉默,只有零星的枪声,单调的在夜sè中响起,却使气氛更加压抑,以jǐng卫团长为首的十几个少壮军官,齐刷刷的站起来,走到冯治安的面前,个个眼睛血红,冯治安大吃一惊,他们想要干什么?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夜袭
冯治安吃惊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十几位少壮军官,脑子里急速的思考,他们要干什么?是要兵变还是要挟持自己,强迫答应他们的要求?
突然的变故,把其他参加会议的军官们,也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失态发展,忽然,这十几个军官,齐刷刷的单膝跪倒,“副司令官,请您成全部下的心愿,司令官和多少好兄弟,都倒在小鬼子的枪口下,这仇不报,我们一辈子难安,我们几个,在部队中招募志愿跟随我们杀rì本鬼子的弟兄,大部队可以按照计划撤离!保证不影响您的计划。”
一股悲壮的气势,在屋子里升腾而起,冯治安喉头哽咽一下,他无法再拒绝这些热血沸腾的军人们,决死杀敌的心愿,他长叹一声,“好吧,战士们随你们便挑选,另外再把全兵团最好的武器,全都调换给你们,我只有一句话,要活着回来,找参谋长要撤退的路线图。”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也是司令官的心愿,我老了,可能和你们的想法不一样,希望不要怪罪我,”说完,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暗淡的灯光下,似乎有说不尽的失落,也许,这些年轻军官们的热血,激起了他心里老军人的战斗意志,却不能亲自冲锋陷阵。
寒风中,映着摇曳的火光,一千多条汉子,在黑夜里站成一尊尊凝固的雕像,这是志愿参加敢死队的战士,清一sè的轻机枪和冲锋枪,身上挂满手雷,每人一把大刀,刀把上的绸子,随风飘舞,猎猎如旗。
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一rì凌晨一点多,苏鲁守备兵团的部队,正有秩序的悄然撤离阵地,对面的rì军,蜷缩在战壕里,丝毫没有发现,在夜幕掩护之下,中**队的阵地,已经发生了变化,冯治安到了敢死队的队列前。
这个经历过无数次战役的老军人,半生都在和自己的同胞厮杀,只有在和外寇血战的战场上,才找回了早已失去的血xìng,他端正的敬个军礼,朝着他准备去厮杀的每一个部下,然后,转身离去,没有人看到,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军人,眼角涌出的泪花,洒落在中原大地的寒风里,夜sè中。
矶谷廉介情绪低落的坐在指挥部里,参谋们进进出出,尽管炉火烧得很旺,可他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冷,仅仅五天时间,在开封,他的部队,损失了两万多人,在商丘,已经损失了接近两万人,还看不到攻克商丘的希望,明天,明天无法预知,只知道,还是血肉横飞的厮杀,对面的中**队,就像是一堵无法穿越的墙,挡在他和他的部队前面。
尤其是今天,dú lì师航空队的突然轰炸,那从天而降的火炸弹,给部队的士气,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打击,连他自己这个见惯了战场上,尸横遍野情形的老牌军人,想起浑身着火的士兵,临死前凄厉的哀嚎,心里都一阵阵发冷,何况那些普通士兵,武士道jīng神再厉害,也扛不住子弹。
他把在商丘遇到dú lì师飞机轰炸的事情,当做头等重要的情报,火速报告给华北派遣军司令部,藉此希望,以引起高层的足够重视,夺回失去的空中优势,电报刚刚发出,却接到一封让他十分沮丧的电报。
香月清司从娘子关战场抽调的一个师团,准备从安阳突破口突入河南,一来作为第一军的后援部队,而来想借此扩大突破口,稳固郑州以西,洛阳一带的局势,为全面占领河南做准备。
这是香月清司和矶谷廉介,在还不知道安阳到郑州一线所有要点,已经被唐秋离指挥部队收复的时候,做出的决定,这个师团的rì军,毫无戒备横跨漳河的时候,被早有准备的袁景豪部队,突然来个半渡而击,光滑的冰面,限制了rì军的行动速度,成了轻、重机枪的活靶子,炮弹在河面上炸出一个个冰窟窿,又成了慌忙退却的rì军士兵死亡陷阱。
激战半rì,一个师团的rì军,被打得连连后退,一退岳城,再退磁州,中**队又越过漳河,紧追不舍,一直把rì军撵到邯郸,才停止进攻,并占据磁州,把河北、河南的战线,推进到河北境内,安阳反倒成了后方。
矶谷廉介看着电报,满嘴的不是滋味,虽然他从没有过沿着郑州、安阳路线退回华北的打算,可后路被断,终归不是好受的事情,总觉得后脑勺冒凉风,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也意味着后续部队没有指望,第一军真正成了孤军。
几件事加在一起,矶谷廉介能有什么好心情,还没有看到徐州的影子,第一军的攻击锋锐以钝,当初奉命组建第一军时的勃勃雄心,已经被无情的现实,屡次打击得粉碎,矶谷廉介愈发感觉,此次南下,绝不会顺利。
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矶谷廉介毫无睡意,该死的支那飞机丢下的火炸弹,燃起的大火,熄灭了不少,不影响明天的攻击行动,希望明天商丘之战有个结局。
骤然而起的枪声和喊杀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一个参谋急慌慌的跑进来报告,支那军队突然对我阵地纵深展开偷袭,目前敌军数量不详,各处都有战斗发生,矶谷廉介一惊,猛然想起开封城,也是在遭到突然袭击之后,dú lì师的部队趁乱撤走。
莫非又是这个伎俩,以少数部队的突然袭击,掩护主力部队撤离,他立即命令到,部队立刻开始进攻,包围并歼灭偷袭的dú lì师部队,参谋刚要传达命令,又被他喊住,唐秋离手下的军官,不会这么愚蠢,相反,还个个狡猾异常、诡计多端,引诱我连夜进攻,设下埋伏,大rì本皇军不擅长夜战。
他取消了立即进攻的命令,转而命令部队,决不可放过偷袭的支那部队,喊杀声和激烈的枪声、爆炸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平息,战斗结束了,偷袭的支那部队被歼灭了,用支那人的话说,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其实,他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他立即进攻,最起码会为自己争取五个多小时的时间。
参谋进来报告:“司令官阁下,偷袭的支那军队,已经被我们击退,”“哈尼?击退,不是全部歼灭?”结果大出他的意料,追问到:“详细情况?”
参谋犹豫一下,回答道:“据前沿报告,有一股大约一千多人的支那士兵,装备十分jīng良,全部为自动武器,还随身携带大刀,突然对我片山旅团的防御阵地发动攻击,给我士兵造成极大的伤亡,后在我优势兵力的打击下,往商丘南北撤退,因为情况不明,又是夜间,我军未作追击。”
矶谷廉介勃然大怒,以一千余兵力,对我十余万皇军部队发动进攻,竟然全身而退,片山浩野无能,大rì本皇军的耻辱,他带着怒气,赶往片山旅团的阵地,沿途,不时看到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尸体,一不小心,一脚踢在一个人头上,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士兵,脑袋上还带着钢盔呢!
这伙支那士兵,就是用冷兵器,把骁勇善战的帝国士兵,杀得尸横遍野,矶谷廉介气的几乎发狂,见到了同样是脸sè铁青的片山浩野,得知,确实是一股手持大刀的支那士兵,在片山旅团的阵地上,杀个一进一出。
因为是在夜间,士兵也不敢盲目开枪,怕误伤自己人,结果吃了大亏,被大刀砍死有一千多人,砍掉胳膊、腿的有两千多人,部队减员三千多人,矶谷廉介冷冷的看了片山一眼,“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说完,转身扬长而去,丢下郁闷得几乎要吐血的片山浩野,在这发呆。
带着部队已经撤出商丘的冯治安,命令参谋长带着部队继续往毫州方向开进,自己带着一个团的兵力,在商丘南门外约十公里处的一个山丘上,倾听着城内激烈的枪声,焦急的等待着,他希望看到那些年轻的身影,明知道希望渺茫,却不甘心,内心总有希冀存在。
枪声停息,黑漆漆的夜,还是看不到一个身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绝望了,可惜了一千多名忠勇的好男儿,忽然,身边的副官惊喜的喊了一声:“副司令官,您看,应该是他们!”
顺着副官指的方向,冯治安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近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浑身的杀气还没有消散,他自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次突袭,可谓是大获全胜,以伤亡不到一百人的代价,在rì军阵地上杀个来回,也不知道有多少小鬼子的脑袋被砍下来,反正是大刀都卷刃了。
jǐng卫团长浑身是血,双脚一碰,报告到:“副司令官,敢死队向您报到,幸不辱使命,以伤亡八十七人的代价,斩杀小鬼子一千余人,现请求归队!”冯治安看看浑身浴血的战士们,没有说话,一摆手,带着部队消失在黑暗之中。
战士们分明从副司令官的眼睛里,看到跳跃的火花,他们没有看到,冯治安朝着商丘方向,庄严的敬礼,心里暗暗说道:“荩忱,我把部队安全带出来了,战士们已经给你报了仇,你安心的去吧!”
他似乎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听到豪迈的笑声,这身影、这笑声,一直伴随着他的军旅生涯。
第五百五十章 钻进口袋
天明,一夜未眠的矶谷廉介,眼睛布满红血丝,一脸的倦态,黑森森的胡茬子,一夜之间茂盛起来,参谋们都知道,司令官阁下心情很恶劣,都躲得远远,即便是进出,也蹑手蹑脚,谁也不来触这个霉头,有个不长眼的同僚,已经被罚去喂马。
rì军的炮击又开始了,这一次,比每次都猛烈,持续的时间要长得多,所有的火炮,都不停的倾泄炮弹,好像是要把这两天来的恐惧和怨气,都发泄出来,呼啸的炮弹,几乎要把商丘城翻个个,硝烟弥漫,烟尘四起,炮火延伸,rì军凶猛的冲锋开始了。
很顺利,没有遇到抵抗,rì军顺利的占领了阵地,和在开封城遇到的情况一样,除了遍地的弹坑、冒着袅袅余烟的建筑物,呛人的硝烟味,连个人影都没有。
接到报告的矶谷廉介,懊悔地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掉了,要是自己大胆一些,现在,部队已经到达徐州的外围,仗打到这个份上儿,他也看明白了,唐秋离千方百计的在中途阻击自己,不惜任何代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徐州方向,支那军队兵力空虚,他是在争取调集兵力的时间。
想明白了这一点,矶谷廉介更是懊恼不已,开封和商丘,都上了这种当,白白浪费了一天多的时间,这个支那魔鬼的手下指挥官,个个都不简单啊,敢在不同的地点,使用相同的战术,以一次偷袭,打乱皇军的部署,然后全军撤离。
矶谷廉介马上命令部队,立即全速推进,今晚六时整,必须到达徐州城下,连夜攻城,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一rì上午,虽然被唐秋离的部队连续阻击了五天多,战役发起的突然xìng已经失去,他还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徐州,为已经没有退路的部队,打开南下的大门,唯有如此,第一军才能摆脱被包围的命运。
剩余不到十万的rì军,带着连rì来血战的恐惧,拖着疲惫的身体,卷起滚滚烟尘,穿过已经几近废墟的商丘,朝着徐州方向直扑过去,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注定的命运,李宗仁调集大军,正在徐州外围摆开一个口袋阵,张网以待,就等着矶谷廉介急火火的去送死。
十二月二十rì下午五时许,唐秋离接到徐州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电报,徐州会战的主力部队,桂军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十四万兵力,已经全部到达指定位置,现在正在杨楼、夹河寨一线展开。
如果此时矶谷廉介放弃攻占徐州的计划,由商丘转进菏泽,努力和沧州的rì军会合,沧州的rì军再拉他一把,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可是,无论是rì军大本营还是他自己,都对徐州着了魔似的感兴趣,好像是占领了徐州,淞沪的战事,就能按照rì本人的意愿,满意的结束。
川军的八个主力师,也可与当晚八时许到达指定位置,唐副委员长的阻击部队,只要按照原计划,完成阻击任务即可,余下的,就交给徐州战区,布置在萧县一带的唐副师长的部队,是否就地参加徐州会战,还是唐副委员长另有布置。
唐秋离颇为踟蹰,从李宗仁所指挥的部队兵力部署来看,是想给rì军第一军百个口袋阵,一股脑的把十来万rì军全都装进去,以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为主力,埋伏在商丘至徐州的必经之路两侧,以川军大部布置在黄口一带,用来扎住口袋嘴儿,而徐州以坚城固守,吸引rì军云集在城下,各部合围。
从李宗仁的战役设想来看,全歼矶谷廉介的第一军,并非没有可能,他手里有二十四万部队,超过rì军两倍以上,有本钱这样设想,再加上目前rì军第一军成孤军深入态势,最有增援可能的rì军,只能来自河北沧州方向,哪里有刘铁汉的近三十万部队,根本不可能放过rì军,他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就是耗也能把矶谷廉介耗死。
徐州战事一开,刘铁汉的部队,就会在徐州北部打援,李宗仁的部队,可以放心的围歼rì军第一军,唐秋生的部队,停留在萧县一带,没什么大的作用,李宗仁来电的意图,唐秋离把握得很清楚,徐州会战,徐州战区自己打就可以了,至于您唐副委员长的部队,就没有再参与的必要了吧?
看着电报,唐秋离无奈的摇摇头,这位新桂系的首脑人物,排兵布阵颇有章法,胃口也不小,拉上dú lì师的部队替他打援,自己却想独吞徐州会战的功劳,他的部队没有到位之前,怎么不提在萧县的唐秋生部队的事情?也罢,不和他抢这份功劳,也等同于成全他的心思,可究竟是北上沧州,还是西调太行山区,他拿不定主意。
唐秋离考虑的是,一旦徐州会战打响,华北的rì军,断然不会坐视矶谷廉介的第一军,就这样被中**队合围消灭,必定拼命救援,淞沪方向和山西方向鞭长莫及,只有沧州的rì军,离矶谷廉介最近,rì军拼命,刘铁汉承受的压力就大,唐秋生的部队能调来太行山区,加入歼灭山口所部rì军的战役,当然最好不过,可沧州一旦吃紧,就没有兵力可以增援。
这让唐秋离左右犯难,不断的权衡利弊,手里没有十万以上的兵力,干掉山口就是句空话,他要的是歼灭而不是击溃,沧州方向又让他难以放心,不由得感慨一句:“还是兵少啊!”这话要是让国内其他几个军头听见,保管气的直翻白眼。
你唐副委员长手里,现在已经握有雄兵五十余万,还少,跟您比,我们像叫花子差不多,其实,早就有人对此颇有微词,唐秋离手里已经掌握国内四分之一的武装力量,可他们没有看到,黄河战区面对的是整个北方一百一十多万rì军,打起仗来,唐秋离处处捉襟见肘,兵力使用,屡屡达到极限。
要是让他们面对这么多的rì军,不吓破胆子才怪呢?唐秋离摇摇头,努力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驱除出去,集中jīng力考虑眼前的事情,忽然一阵淡雅的香风扑鼻而来,这是他熟悉的香味,诧异的抬头。
一张如花的笑脸,正盈盈的看着他,秋水般的明眸里,压抑不住的情火,不是梅婷还是谁,唐秋离更吃惊,妻子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梅婷的脸sè,已经恢复了惯常的红润,只是稍微有些清减,却又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带着小小得意的微笑。似乎对自己突然出现在唐秋离面前,给他造成的惊喜,很是满意,看着呆头鹅一样的丈夫,梅婷的脸上飞起一抹绯红,她注意到了,屋子里的译电员和参谋们,看到师长的模样,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一别月余,唐秋离在梦中,不知道有多少次梦见妻子的身影,醒来后,却发觉思念得愈发情苦,习惯了梅婷在身边的rì子,稍有闲暇时,不免有些孤单,都说“乱世儿女情”是一种无奈的相思和别离,可在唐秋离看来,是窖藏的美酒,悠远的牵挂,更是思念中甜蜜的相思情。
吃惊于妻子的伤势好的这么快,更吃惊梅婷忽然到来,有这样的安排,都是山虎这个可爱的家伙,见到他因为苏景峰的阵亡,始终郁郁寡欢,内心有许多积郁,便安排得力手下,赶到黄崖洞把梅婷接到山西故县师部。
现在,这个大功臣没事儿人似的,唐秋离暗暗朝他伸出大拇指,知我者,山虎也,实际上,梅婷的伤势并没用痊愈,只不过听特别卫队接她的战士们一说,心里着急,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苏景峰阵亡给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这种时候,他需要自己的安慰和陪伴,和医生央求好一阵子,医生也不敢大意,仔细检查后,千叮咛万嘱咐,才勉强被放行,梅婷心急如焚,一则记挂着丈夫,二则多rì不见,着实思念得紧。
见到妻子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就这么长途跋涉,心疼得唐秋离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让梅婷去卧室休息,自己带着几名卫士,到山里转了一圈儿,打回几只野味儿,到炊事班亲自下厨,给梅婷做了一顿有香又补的饭菜。
他去喊梅婷吃饭,进了卧室,看到梅婷皱着可爱的小鼻子,一只手捏着他换下来的脏衣服,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这情形,惹得唐秋离忍不住大笑起来,梅婷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几天没洗澡了?”唐秋离尴尬的摸摸头,他也不清楚,反正身上都闻到酸味了。
吃饭的时候,唐秋离不住的给梅婷填汤夹菜,梅婷见到丈夫心情愉快,胃口大开,不时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通讯处长陈峰拿着一封电报,进门见到小夫妻俩卿卿我我的甜蜜,不忍心打扰,在门外徘徊了好一阵子。
正好山虎过来,见到陈峰在哪拉磨似的乱转,奇怪的拉住他,等见到陈峰手里的电报,山虎也变了脸sè,这是冯治安给师指的紧急电报,详细说明了张自忠将军阵亡的经过,部队的损失以及现在的状态,并请示下一步行动方向。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不怕不上钩
看完苏鲁守备兵团副司令官冯治安发来的电报,山虎和陈峰一样的心情,不忍心破坏掉眼前美好的一切,可他们也知道,这么重要的情况,是不能耽搁的,自打汤恩伯丢了河南之后,陈峰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不详鸟,送给师长的,多半是不好的消息。
没办法,陈峰拉上山虎,两个人一起进了唐秋离的卧室,唐秋离看到他俩进来,还以为是抵挡不住自己厨艺的诱惑,蹭饭来了,故意不理他们,梅婷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赶紧起身招呼,可看到他俩的神sè不太对劲儿,也就知趣的没有再说什么。
唐秋离接过电报,没等看完,浑身一震,脸sè瞬间变得铁青,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从开封到商丘,几百公里的距离,连折他两员大将,损兵三万余人,为什么会这样,让自己接受一连串的打击。
为什么会这样?张自忠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的展现在眼前,从老军长宋哲元手里接过二十九军以后,张自忠始终无条件的支持自己,以他的人格和风骨,赢得了自己的尊重和信赖,基于对张自忠军事才能和人品的高度信赖,把二十九军放心的交到他的手里,相信他能带出一支好部队。
可是,他就这样去了,让自己如何不痛心疾首,不内疚万分,如果不打商丘阻击战,如果让秋生哥带着部队打阻击,张自忠也不会阵亡,然而,一切都发生了,短短几天之内,接连两次的沉重打击,唐秋离的心已经痛苦得麻木。
梅婷清晰的感受到了丈夫心里的痛楚,她的心也跟着剧烈的疼痛起来,她也熟悉张自忠,并且有过工作上的往来,此时,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安慰悲痛中的丈夫,梅婷只能紧紧抓住唐秋离的手,感到他的手冰冷冷,并且在微微颤抖。
唐秋离猛地抬起头,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汤恩伯”,是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汤恩伯不战而逃,把河南拱手让给rì本人所造成的恶果,包括梅婷在内的三个人,都禁不住打个冷战,唐秋离说的这三个字,充满了怨毒和杀机,这是怎样的情绪,倘若汤恩伯就在眼前,这三个字足以让他肝胆俱裂,瘫软如泥。
唐秋离平复一下情绪,神态似乎恢复了正常,只有细心的梅婷,从丈夫的眼中看到了燃烧的火焰,“命令,苏鲁机动兵团唐秋生率领在萧县的五个旅,就地参加徐州会战,并dú lì担任一个方向的攻击任务。”这一刻,他终于下了决心,对陈峰口述命令。
“命令,苏鲁守备兵团副司令官冯治安将军,代理兵团司令官一职,所部暂时在毫州休整,请妥善保管张将军遗体,近rì,我将亲赴毫州,祭奠张将军英灵,苏鲁守备兵团的番号更改为,国民革命军陆军华北dú lì师二十九兵团,所有军官俱留任原职。”
“黄河流域战区总指挥部总指挥唐秋离特别命令,凡我战区所属部队,均不得接受rì军第一军官兵任何形式的投降或求和,亦不得接受俘虏,对rì军第一军杀无赦!”
一口气口述完三道命令,似乎用尽了唐秋离全部的力气,大口的喘息起来,梅婷吓坏了,赶紧过去给丈夫轻轻敲打后背,实际上,唐秋离口述命令的时候,就感觉胸口堵得慌,血气上涌,嗓子眼发咸,为了不让梅婷担心,他硬生生的把这口气咽了回去。
稍微平静一下,他又吩咐陈峰,特别命令,待徐州会战打响之后,用明码电报通报全军,凡我战区各地,均以布告的方式,四处张贴,我要让矶谷廉介知道,他使我损失了两员大将,断无活命的道理。
正在往徐州迅猛推进的矶谷廉介,根本没有想到,唐秋离已经对他和他的士兵下达了必杀令,即便是他从李宗仁的天罗地网中侥幸逃脱,dú lì师各部队,也断然没有放过他的道理,总之,自打他从安阳口子钻进来后,他和他的第一军十几万条xìng命,就算交代这了。
在萧县的唐秋生,接到命令后,立即命令部队让开正面,按照李宗仁的命令,转进到徐州东南三堡一带,只留下少量部队在原地监视rì军的行动,前进到萧县的rì军,预想中的阻击并没有发生,这到让矶谷廉介感到不解,萧县是徐州以西最后一道防线,支那军队没有理由不在这里做最后的阻击,他们有什么yīn谋吗?
看到修筑整齐的工事,矶谷廉介内心的怀疑更加深了,支那军队绝不是仓惶逃跑。而是有目的地撤离,经历过开封和商丘血战的教训,谁要是再说支那军队,看到大rì本皇军行军时的烟尘,就会望风而逃,他能骂他个狗血喷头,再打掉这个家伙的大牙。
矶谷廉介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一rì下午,rì军部队的前卫已经进抵萧县,后卫以及辎重部队还在徐州以西的砀山至李庄一带,尤其是炮兵部队,更是离着徐州很远。
埋伏在杨楼和夹河寨一线的桂军廖磊部队,大气都不敢喘,生怕rì军发现自己,看着rì军停止前进,都感到事情要麻烦,此时出击,只能掐住rì军的头和中间,要是rì军的尾巴卷过来,对包围部队极为不利,况且,rì军还没有把全部的jīng力都放在对徐州城的攻击上,这个时候出击,达不到李长官要求的突然xìng,战果必定会大打折扣。
第二十一集团军司令官廖磊,在隐蔽部里看着十余万rì军,一条长蛇般的顺着公路前后伸展,看不到尾,他嘴里低声骂道:“妈的,矶谷廉介这个老狐狸,”随即命令到:“传令下去,一线部队,立即后撤三公里,记住,那个暴露目标,军法从事!”
廖磊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rì军在临近徐州之时,突然停止前进,一定是怀疑到了什么,他们不可能不派出小股部队往两翼搜索,不后撤,全都露馅了,还不是一场混战?
而此时,赶往黄口和李庄一带,准备扎死口子的川军六个师的部队,眼巴巴的看着rì军在眼皮子底下喝水吃饭团子,rì军没有过完,原地的扎口子地域,无法把兵力展开,所有的情报,都汇报到坐镇徐州的李宗仁那里。
李宗仁大为焦急,整个徐州会战计划,十分周密,各参战部队,都做了严密部署,以隐蔽自己为第一要务,切不可在徐州没有打响之前暴露目标,那里出来问题,引起了矶谷廉介的怀疑,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命令各部队,继续隐蔽自己,等待时机,决不可擅自出击,那支部队暴露目标,指挥官提头来见!
命令虽然下达了,李宗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二十几万参战部队,那么多的痕迹,rì军要是在任意一侧发现事先修筑的工事,所有意图都会暴露在rì军面前,矶谷廉介改变计划,无论是北上攻击dú lì师刘铁汉部队的后背,还是放弃攻占徐州,直接南下,这都是一场影响大局的乱战,战事的发展无法预料。
况且,谋划多rì,二十几万大军云集徐州,结果是计划泡汤,就算强行出击,和rì军来一场混战,也是所获甚微,自己的面子往那搁,桂系借此战走向前台的计划,也会落空,几方面的干系,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
在三堡的唐秋生,接到监视rì军动向的部队报告后,马上意识到,出问题了,矶谷廉介发现了自己部队修筑的工事,不战而撤离,引起了这个老狐狸的怀疑,他害怕前面是个陷阱,接下来,该派部队往两翼搜索了。
矶谷廉介确实心里产生极大的怀疑,开封和商丘阻击得那么拼命,靠近徐州了,反而异常平静,那些拼命阻击自己的支那军队,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的平静,本身就不正常,矶谷廉介不愧是华北rì军的有名战将,面对近在咫尺的徐州,从异常平静的表象中,嗅出了不安的味道。
他想尽快占领徐州,做梦都想,可眼前不正常的情况,阻止了他内心极度的渴望,他首先命令,以中队为单位派出部队,携带电台,以二十公里为半径,仔细搜索两翼,发现异常情况,或者是遭遇支那军队,立即脱离接触,并把情报直接上报到司令部。
部队立即后撤十公里,一个联队兵力,配属二十辆坦克,前出至徐州,做试探xìng攻击,如果徐州的支那守军激烈反击,部队立即脱离战斗,占领萧县。
果然不出廖磊所料,一股股rì军小部队,脱离大队,沿着公路两侧展开,进行搜索,廖磊心里暗暗叫苦,部队只后撤了三公里,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现两翼埋伏的大量部队,他急的头上冒汗,可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部队一点都不敢动弹。
前出的一个联队的rì军,在接近萧县外围的时候,忽然,迎面shè来一阵密集的弹雨,其中还有大量迫击炮炮弹落在头顶,正在前进的rì军,被打个措手不及,丢下大片的尸体之后,匆忙利用地形,和在萧县阻击他们的中**队进行对shè。
听到萧县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脸sè沉重的矶谷廉介,忽然轻松下来,嘴角挂上讽刺的微笑,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支那指挥官,果然在耍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