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一个平凡的山村孩子,懂事的孩子,从小只有自己知道他与他人的不同。
难道这世界真的有鬼?
是或者不是?
答案不重要,因为他从小就已经接触,触碰到别人无法企及的世界。但是当时他还小,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和有效的行动。
历经春夏秋冬,人会慢慢长大。他人眼中可怕的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可是他从来没有与外人道,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
无法为他人伸冤,无法伸张正义,哪怕是已经屈死逝去的人!
他立志当一个与众不同的正义者!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
他就是独一无二的----鬼警!
他就是龙阳。
期待的就是有希望的,有希望的就是我们要努力的,我们努力的就是我们想做到的,想做到的就是要做的,要做的就是有希望的,有希望的就是我们所期待的!
人物介绍
男主角
龙阳:拥有鬼眼以及行走阴阳的能力,破获离奇鬼怪案件,解开家族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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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配角(以主要人物为主,其他配角不按顺序)
靳芹:龙阳之母,温柔善良,贤惠持家,抚养龙阳长大。
龙少云:龙阳之父,莫名坠崖死亡,原因莫测。
老族长:靳氏一族的最后一位老族长,诅咒的直接受害者。
靳仁:继任族长,将玉手杖托付于龙阳。
周兰:支教老师,坠崖身亡,冤仇未报,迟迟不肯离世,跟随龙阳行走阴间。
狗娃:龙阳同学,离奇死亡,死因凄惨,跟随龙阳身边。
靳山:龙阳之师,邋邋遢遢,嗜酒如命,真实本领隐藏在身,传艺于龙阳。
凌峰:平县刑警队长,嫉恶如仇,任劳任怨,警察中的楷模。
朱宏远:东岩市刑警大队大队长,与龙阳亦师亦友。
于飞:龙阳警校同学,与龙阳感情深厚,古灵精怪,鬼主意多。
天天:龙阳警校同学,平县公安局长之女,敏感细心,身手不凡。
天都:天天父亲,平县公安局局长。
谋主:阴间圣主,身份未明。
主上:神秘组织圣主,身份未明。
黑袍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打手,神秘组织主上之手下。
红袖:女鬼,枉死。
妮妮:屈死的女孩。
靳二:靳村酒鬼,改恶从良。
何惠:靳海女人,靳悔之母。
(按情节发展,人物介绍陆续送上。些许配角因出场较多,给他露个脸。)
上架感言
今天接到一个令清风非常激动的消息,《鬼警》明日将要上架了!
回想当初动笔的时候,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爱好才写《鬼警》的。写着写着,一直到签约,再到明日的上架。
龙阳自小陆续失去父亲、母亲,生活在靳氏与龙氏的谜团之中,他在不断的探索原因,以求尽快的破开层层迷雾,早日与亲人相聚。龙阳不畏惧、不退缩,冲破各种困难险阻,立志成为一名伸张正义、勘破鬼神的鬼警。龙阳从东岩市警校毕业,即将参加工作,开始他崭新的人生旅途。路的前方必不平坦,势必更加惊心动魄。但龙阳充满信心,将与他阳间、阴间的朋友一起战斗,直面危险,冲破困境,不忘初心,做他一直努力想做的事情。
清风努力写作,也在做自己喜爱的事情。清风平日是在工作之余码字的,利用休息的时间和陪伴家人的机会来发奋创作。上架以后,清风会一如既往的勤奋,持续更新,不辜负大家的厚爱。
在此,清风感谢原编辑葫芦和现任编辑微雨,清风与《鬼警》的成长离不开你们的支持和帮助。感谢纵横给作者提供一个自由发挥的平台,让清风可以圆自己的梦想。
当然,要特别感谢一路陪伴清风的读者朋友们!有你们的陪伴,写作路上才会精彩;有你们的支持,清风才会动力十足;有你们的不离不弃,清风才会努力到底!
上架之后,清风依然需要大家的鼓励与激励,谢谢大家!谢谢!
第一章乡村的孩子
“小阳,起床了!妈妈下地干活了。”
龙阳,今年八岁,每天妈妈做好饭后喊他起床上学,自己起早下地干农活。
龙阳,五岁的时候父亲坠入山崖,尸骨无寻。
龙阳的父亲,一个退伍的老兵,严肃的面孔在龙阳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他老人家严格的管理,吃饭不能说话,睡觉不能说话,坐要直,行要正。
如果他还在,龙阳还要每天挨他训。
现在他不在,龙阳也还要被他训。
龙阳是在这个小山村出生,父亲当兵的时候,母亲是随军家属,两口子一直在部队生活。在部队生活的时间,小两口一直没有孩子,不知是不要还是一直没要到,所以拖了很长时间。龙阳的父亲龙少云没有看见过自己的父亲,他自己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山村的家庭收留了他,他也算也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老婆就是养父母的女儿。虽然龙少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个小山村,但是他知道自己姓龙,那时候虽然小,但是他自己坚持姓龙。养父母是老实人,本姓靳,无论村里人怎么劝说,还是依孩子的意见,没有给他改姓,还是姓龙,收养他的那天天气少云,就取名龙少云。
龙少云长大后参加了队伍,一直任劳任怨,无论在日常值班还是执行任务,事事冲锋在前,无惧困难和生死。几年下来,奖章和奖牌塞了满满一箱子。
部队考虑到龙少云的杰出表现,准备给他提拔重用,可是龙少云突然提出退伍,理由是家里有大事发生,不得不回。
部队需要的是坚强的战士,忠诚的卫士,龙少云都是突出的,部队的领导不舍得他离开,几次三番的做工作,希望他考虑考虑,可是龙少云一直坚持,说什么都不同意。
部队的领导考虑龙少云的家里可能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龙少云不会这样坚持,所以偷偷的拜托地方的同志打听打听。
这边不住的做工作,这边焦急的等消息,现在的每一个同志都是金子,龙少云不只是金子,是不会变色的金子,也是部队锻炼出来的真金。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龙少云每天都去领导那里询问,询问他的申请报告为什么还没有批准,没有人理解这个领导希望提拔的人为什么着急离开。
龙少云的父母重病!
“这小子,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领导汇报,就是父母重病可以和我们说嘛!我们会帮助他的,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龙少云的领导真心想帮助这个手下优秀的战士。
“首长,龙排长的父母是他的养父母,是他的养父母从小收养了他,而且没有改成他们的姓氏,龙排长是回家报恩吧,地方上的同志传来话说,他们老人要求,重病的事情一定不要和龙排长说,怕影响他的工作。首长,你说龙排长是怎么知道他养父母重病的。”旁边的参谋说道。
“哎!也许这就是心肉相连吧!”
“你把龙排长的事情安排一下,允许他退伍,但是让地方上的同志照顾一下,毕竟他是正式退伍的同志,而且是排长,应该安排个工作。”
第二日
“首长,龙排长办完退伍手续已经离开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连里安排的简单欢送会都白白准备了,他离开后的床上,被褥整齐划一,和平常的一样,永远的先进。”
“他有他的想法,可我还是想不通,我写给地方的介绍信呢?”
“所有的介绍信都在他的被子上,但是他在信上写了两个字。”
“什么字?”
“忠诚!”
“我最亲爱的兄弟,我们最可爱的战士!”
“首长,你哭了!”
“没有,我是笑了!”
龙少云退伍的时候没有任何要求,只是自己收拾行李,他没说他这一辈子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礼物,养父母给了他生命,部队给了他第二生命,所以他无憾。
现在他退伍了,他要回家报答他的父母。回家三天后,龙少云的养父母重病同时去世,龙少云跪在灵柩前三天,滴水未进。
一年后,靳芹怀孕了,再后来,龙阳出生。
龙阳的记忆里,他的父亲龙少云,不拘言笑,偶尔露出的笑容也是相对自己母亲的时候,他一笑母亲就高兴,他们两人少有沟通,可是一个手势,一个笑容,相互都能理解。
龙少云在山上开发了一块土地,种上了各种水果,说是等果实成熟,就可以卖钱供小龙阳上学,给龙家扬眉吐气。
家,并不殷实;生活,一直平淡。
龙阳自会走路开始,龙少云遵循部队的行为规范,言传身教。小龙阳自小就知道这可以,这不可以,这是对的,这不是对的。
小龙阳不喜欢爸爸,爸爸太严肃了,没有活泼,龙阳喜欢跟在妈妈的身边,虽然妈妈的话也不多。
时间就这样不停,有时候人想着长大,有时候人想着时间慢点,但是时间还是不停的运转,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龙阳五岁了。
五年,龙阳的行为举止已经够专业了,自己可以做饭,自己可以穿衣服,自己可以洗衣服,自己打扫整个家里的卫生,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都可以做了,还要做家里自己力所能及的农活。
龙阳想和爸爸妈妈说:小龙阳长大了。
也就是那个五周岁的生日那天,龙少云特意到山上打了只野兔,而且亲自下厨,为家里做了一顿晚餐。
父亲从来没有做过饭,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龙阳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香的一顿饭,而且那天父亲和他笑了好几次,还夸他长的帅,和他小时候一样,像个男人。虽然龙阳不知道男人有什么意义,他仿佛知道是不平凡的人,也是重要的人。
龙阳是在父亲的怀里睡着的,这也是第一次和父亲如此亲近,也是父亲第一次抱他入睡。
睡梦中,龙阳看见父亲拉着他的手,母亲也拉着他的手,一家三口人在一起欢笑,在一起跳舞。
在一起就好!
龙阳睡着了,他恍惚中听见了哭声,但是那哭声已经被喜悦的心情掩盖,被愉快的笑声掩埋。
是哭声,当龙阳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山上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娘都在,为什么大家都在哭?母亲已经晕倒在一边,好多人在不停的奔走,这是怎么了?
直到现在龙阳也不明白,母亲也没有告诉过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只是知道在他五岁的那年生日,他失去了既严肃又疼爱他的父亲。
母亲不说,山村的老年人说,而且是他偷偷听说,因为母亲不允许他问,更不允许他打听。
“少云走的那天,虽然半夜,但是山顶的天红了!”
“隔壁的老二看见山顶有人飞升。”
“喂,老二的话不可信,他是醒了就醉,醉了不醒的人,不要相信他!”
“少云是好孩子,一直老老实实,特别对我们这些老年人,更是恭敬有加,人走了真可惜啊!”
“太爷,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什么话?”
“你说龙少云如果死了,为什么连尸体都找不到,如果他没死,为什么又不见人?”
“那么高的山崖,人掉下去怎么还能活着,也许尸体被野兽叼了去。鬼这个事情不能提,提了就会找到你。况且,信者有不信者无。哎!不说了,我老了,你们年轻人就更不要再提了。”村里年龄最大的族长,颤颤悠悠,慢慢的走回。
龙阳也只能通过这些零星偷听来的消息才能了解自己父亲的情况,村里的人从来不在他的面前谈论这些事情,老族长除外。
这个山村全部姓靳,直到少云来了之后,有了一个而且唯一的一个外姓。这个村庄不知道已经存在多少年,连最老的族长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最老的族长已经一百一十岁了。
而且老族长说,他活够了,今年就是他最后的时间。
“太爷爷,我父亲到底怎么回事?”小龙阳没有朋友,只有族长太爷爷和他说话,不是他没有朋友,是母亲不让他和外人接触。
“呵呵,太爷爷也不清楚,他已经不在了呗,你不是还有你的母亲陪伴你嘛!”
“我想父亲!”
“也许你能看见他!”
“咳咳,我没有说什么,你快回家!”
“太爷爷,你说我还能看见我的父亲,你快说,你不会骗我吧,别人都有父亲,小龙阳没有,太爷爷,你说我能看见我的父亲,你说是不是?”
“小龙阳,快回家!”老族长闭上眼睛,不在理睬小龙阳。
一月后,老族长逝去。
“小阳,起床了,妈妈去地里干活了,土豆在锅里煮着,你带几个上学,爬山的时候注意安全。”
“妈妈。我昨天晚上又看见父亲了!”
“傻孩子,你又说胡话!快准备准备,上学去了!”
你虽然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真的又看见父亲了,他又训我了,而且这几年一直没有停止,母亲你不相信而已。
而且父亲说,让你好好注意身体,说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嘿嘿,我已经是一个男人了,这是父亲说的。
还有,我也看见族长太爷爷,这些我不告诉你,告诉你你也不相信。
小龙阳的学校在山的另一边,每天天没亮,就必须早早起床,带上妈妈煮熟的土豆去上学,这些土豆也是他这一整天的口粮。这也是每一天、每一年没有变化过的口粮。
第二章 始终相伴
剥开两个土豆,龙阳急匆匆填进肚子,他要早早去上学,翻过一个山头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每次都是小跑着赶路,不然就要迟到。
今年的学费还没有交上,因为家里贫穷,老师让他缓缓再说,他不可以让自己出现差错,只要表现好,学费的事情可以再拖一拖。
母亲已经帮他在借钱交学费了,只是还差一些,等段时间,家里的谷子收了,自己就又能交上学费了,龙阳不想给母亲添麻烦,也不能添麻烦。
关上院门,龙阳一路小跑,崎岖的山路,不平不整,正如龙阳八岁的人生,坑坑洼洼。
龙阳没有怨过,现实的情况不允许他埋怨,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很幸福,因为母亲疼他,偶尔打打屁股也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无论早上的天有多朦胧,夜晚有多黑暗,龙阳没有害怕过。因为他知道,他知道有个人一直在暗暗守护他,虽然他不确定是不是梦中出现的父亲,但是他的心里已经确认。
六岁的时候,母亲凑足了钱,找到族里的现任族长,开了证明,送龙阳到了山外的学校报了名。从此,龙阳加入了学校的大家庭。
学校真是一个大家庭,穷苦人家的家庭,都是附近山村的苦孩子。老师只有一个,听说刚开始是下来体验生活的大学生。到了大山后被山村贫苦生活感动,被山村贫困的教育震动,更被一个个孩子迷茫的眼神所打动。
老师姓周,名叫周兰,女的。按山村的粗人说,就是一个没长大的丫头。周老师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放弃家里的好生活,选择留在了大山。她教语文、数学、地理等等,因为就她一个老师,她就承担了一切,无论是学校里学生们的学习还是生活。
女老师没有埋怨过山村的粗茶淡饭,没有责罚过不懂礼貌的山村野孩子,她更没有埋怨自己没有工资的工资,那点学费都是孩子们的生活费。
龙阳知道他们这些学生更没有埋怨的权利,每一门课程对他来讲都是新奇的东西,他喜欢学习知识,他更喜欢这个老师,虽然他还不懂什么叫喜欢,但是他就是喜欢。
天还蒙蒙亮,龙阳还在路上。
不知道母亲今天早上有没有吃饭,母亲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哎呦!”
龙阳脚下一滑,惯身摔倒,这是下山的路。
龙阳扑倒在地后,直接往山下滚去。
尖锐的石子划破衣衫,扎透皮肤,鲜血已经流出,头部也被石头磕破,眼看龙阳就顺坡越滚越快。
一段树藤裹住龙阳的脚踝,止住冲势。
龙阳已经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但是天还是没有大亮。
龙阳悠悠转醒。
“又是您救了我吗?我不是故意的,走这条山路我一直很小心,这已经是您第三次救我了,我知道是您。”龙阳心里默默的想,三次,都是大难不死。
这座山,高大,这是孩子眼中的;路不好走,是全村人都知道的。龙阳为了上学,只有翻过这座山,不走也不行,因为这是出山的唯一道路。
从报名之后,都是龙阳自己走路去上学,母亲要是去送他上学,地里的农活就忙不过来,一来一去耽误太多的时间。龙阳也不答应母亲送自己去上学,地里的作物,母亲的辛劳,为的是自己有学费去学习。
记得是有一年,大雪纷飞,母亲劝自己别去上学,可龙阳坚持。上山的时候被雪滑倒,是一个雪团挡住了自己。
记得二年级的时刻,上学的路上遇到一条饿狼,就在狼扑向他的那一刻,一声异响,孤狼哀嚎逃跑。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偶遇,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龙阳知道这已经不是简单说的过去了。
“父亲,是您吗?小阳想您!”龙阳大叫,心痛的大叫,不顾身上的伤,不住的四处寻找。孤寂的山上是自己稚嫩的声音,还有一阵阵空旷的回音。
龙阳流出了眼泪,父亲生前教育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现在不顾了,他幸福,但是他不满足,他希望得到两个人的爱,那就是父爱与母爱。
泪水融化不了山石,融化不了山峰,融化不了山风,融化不了山林,融化了山韵。
看着自己的鞋子,这是自己五周岁的时候父亲送的新鞋子,三年过去了,自己还在穿。三年的脚没有长大,不是,是当时做大的,一直用布塞着,今年才正好。
现在坏了。
看着自己的衣服,这是自己唯一一件完好没有补丁的衣服,是用来上学穿的,是开学的时候母亲缝制的。两年头没有长个,不是,当时做大的,一直挽着,今年才正好。
现在破了。
身上被石头扎破,头部被石头磕破,龙阳不怕。
鞋子和衣服破了,龙阳心疼。鞋子是父亲送的,衣服是母亲缝的,就是这样。
龙阳不再奢求救自己的人出现,哪怕是自己的父亲龙少云,不出现就有不出现的理由,况且这仅是自己的猜测与愿望。
抹干眼泪,龙阳坚定,自己不能再流泪,男儿流血不流泪,这也是父亲教的。
挣扎着爬起身子,蹒跚走着下山的路。
父亲,如果你看的见,我会让你骄傲的。因为我知道你与我始终相伴,我坚信!龙阳心里默念着,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他为什么坚信?
因为在夜里梦里他与父亲相见过,在白天上学遇到危险的时候被救过。
更重要的是,他在已故族长太爷爷的老屋见过已经逝去的老人,那个老人在生前和他说过,他还会再见到他的父亲,这一点,龙阳毫不怀疑。看到已经逝去的太爷爷后,他更不怀疑,虽然那个依然苍老的老人没有和他有一点交流。
龙阳努力的汲取着知识,不停的缠着周老师问各种问题,认真记着笔记,把身上的伤痛和内心的疼痛都放在一边,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八岁的孩子,已经懂的家庭的不容易,已经经历人生的生死分别,已经学会了当家,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
他坚信也确信,父亲与他始终相伴。
第三章 与众不同
“太爷爷,您是在找什么吗?为什么每次看见您,您都是在到处寻找东西?”
龙阳一到空闲的时候就喜欢到老族长的祖屋,老族长去世后,这里就清净起来。
这是一处建在山内最平整地方的院落,每到重大节日或者祭日,村内的全体人员都会来到这里商议族内大事。平日里也有几个老人在这里聊天闲谈,当然也少不了村里的年轻人来请示问好。
但是现在,只是召开族内会议的时候大家才会来到这里,平日倒不见几个人来往。
龙阳常来,因为这里可以看见太爷爷,他说过自己可以再次见到爸爸,他想问问是什么时候才可以?
每次询问,老族长都不理会他,难道老族长听不到自己说的话,或者老族长不关心自己的问题?龙阳想换个话题问问,所以就有了上面的问话。
“你真的能看见我?”老族长猛然转身,向龙阳问道。
龙阳被突然来的问话惊住,天哪!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龙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老族长。
“小子,你不是常和我说话吗?现在怎么不说了。”老族长故作严肃的问道。
“我,我,太爷爷,这是真的吗?”
“那你能看见我是真的吗?”
“是的,是的”龙阳急切的解释道,这可是问询自己父亲龙少云的好机会,他可不愿意放过,虽然自己有点害怕。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与众不同。”老族长自言自语道。
“他是谁?什么是真的?”
“这个以后再说。”老族长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太爷爷,你在寻找什么啊?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在四处找东西,屋里屋外你都不放过。你告诉我,我帮你寻找,好不好?”龙阳见老族长愿意和自己说话,知道这是好的开始。
“你还小,你找不到。”
“我虽然小,能力弱,但是我能尽力帮您,您相信我。”龙阳一本正经的说道,还紧握自己的小拳头,以示自己的坚决。
“我找我的身体,你能帮我吗?”老族长笑眯眯的向龙阳说道,虽然说的笑容可掬,可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这,这”龙阳无法回答老族长的问话,也没有想到老族长寻找的是自己的身体,这让他无法理解。
“怎么样,你帮不了我吧!”
“太爷爷,你说你让我怎么帮你?我能做到!”老族长的一句问话,激起龙阳的倔强脾气,也是不服输的勇气。
“既然你说愿意,那你不要后悔,这件事情只能你一个人知道,不允许你告诉其他人。而且这件事情你要一个人去做,你做的到吗?”
“我做的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小家伙,不学好,竟然要和我讲条件,你的条件我知道,我不答应你的条件!算了,我的事情也不要你去做!”老族长生起气来,虚幻的身影微微颤抖。
“太爷爷,你不要生气,我不讲条件。”看来想询问自己父亲的事情只能放一放,老族长目前是不会答应自己的。
“好,你知道我安葬在哪里吗?”
“知道,听村里人说是在山顶后面的洞穴里。”
“对,三天后,就是十五月圆之夜,我让你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准时到达那里,看看那里的情形,然后回来告诉我,别的你就什么都不用做,知道了吗?只要看看就行,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老族长说完这些,缓慢的走进祖屋,刚到门前时,身影已经消失。
三天后,十五月圆之夜,八点钟到达,那时的天早已经黑了,山里的夜来的早。
龙阳每天计算着时刻,还要准备着母亲同意自己外出的借口。
十五,晚上六点半,天已黑。
“妈,我到山下狗娃家写会作业,今天的作业特别多,可能晚点。”龙阳收拾完碗筷,打扫好卫生,和母亲说道。
“哦,两个人一起写作业也好,可以互相学习,但是不要太晚。”龙阳的母亲晚上还要做手工,让出山的人帮忙带到山外卖掉,这样也可以贴补家用,每天都做到深夜。
狗娃家和靳芹家是近门,所以靳芹也放心龙阳到他家去。
“那我走了。”龙阳背上军用包装作若无其事的出了门。这个军用包是龙少云的工作包,也是他退伍带回来的唯一用品。自龙阳上学后,这个包就成了龙阳的书包,母亲还在书包上绣了好好学习四个字。同时书包里面还有龙阳的名字,是母亲为他做的记号,虽然这个包是班里唯一的,与众不同的。
龙阳从下山的路迂回到上山的路,直奔山顶跑去。既然和老族长约定八点,那就不能晚,况且山路不好走,还是走夜路。
“嘎嘎!”
山林的野鸟不时的鸣叫,山里的孩子已经听惯了山鸟鸣叫,龙阳有时还调皮的去抓山鸟,夜晚的叫声就是不一样。
“再叫,小心我抓住你们改善伙食!”
龙阳嘴里这样发狠,其实是为自己壮胆。夜晚的鸟鸣声怎么这么空旷,声音也变得凄惨很多。
“呜!”
不知道是山风的呼啸还是野兽的低吼,龙阳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直竖。
好像自己放学快到家的时候,天也黑了,怎么没有这样恐怖。对了,那时候有狗娃和自己作伴,两个人疯跑着就到了家。况且狗娃家有个手电筒,有了光亮,就失去了害怕。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到狗娃家借手电筒,哎,算了。
龙阳硬着头皮往山顶行去,想着父亲会保护自己,心里轻松了好多。
越往山顶走,山风也越来越大。
山顶后的洞穴是放置山村内历任族长遗体的地方。山村一直保留着遗俗,没有响应国家的号召对尸体进行火葬。村内的族长都是由村内辈分最高,威望最高的人担任,他们逝去后,全村人进行悼念祭拜,之后会由村内的青壮年抬到山顶,安置在山后的山洞。
据说那里是附近风水最好的地方,可保全村人员平安,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六畜兴旺。
龙阳来到山后,一个五米大小的洞口在月光的照映下,犹如一个怪物吞噬的巨口,让人侧目。
应该快到时间了,龙阳隐藏在洞外的岩石后,月光已经不足以照到洞内较深的地方,但是龙阳隐约可以看到一具新的棺材摆放在最外面。因为里面都是以前历任老族长的遗体,这具最外面的棺材,就应该是老族长的。
“扑通通!”
一阵声响打破山顶夜晚的沉默,引起龙阳的注意。
第四章 古老的诅咒
这是什么声音?龙阳集中精力注视着洞口的变化。
四五个人形的物体从空中降落,是从天空中飞了下来。龙阳模模糊糊看到它们的身后有着鸟一般的翅膀。这是什么怪物?世间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目前的情形容不得龙阳过多的思考,他用尽目力,仔细辨认,确认是五个人形的怪物。
它们在洞口站定,吱吱呜呜的互相交谈着,刺耳的声音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中似乎有一个为首的,吱呜着向其他四个下达着什么命令。之后,四个怪物争相着扑向老族长的棺材。抬起老族长的尸体,腾起飞向漆黑的夜空。
龙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它们究竟要干什么?老族长的棺材里可没有什么宝贝,难道它们要的是老族长的尸体不成。
想到这,龙阳身体一个不稳,后退一步,踏掉了一块砂石,小石头顺着山崖沙沙滚动。
“呵呼!呵呼!”
为首的怪物向龙阳隐藏的位置警惕的观望,发出一阵不明白的呼叫。
龙阳感觉头疼欲裂,那呵呼的声音仿佛钻入他的头部,刺激着他的脑海,拨弄着他的神经。
龙阳赶紧双手抱头,深深隐藏在巨石下,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能做出任何动作。
片刻,刺痛的感觉消失,龙阳屏住呼吸,听到外面再没有可疑的声音,他才敢偷偷的探出头,观察外面洞口的情况。
外面的怪物全部消失了,当然,一起消失的还有老族长的棺材。
不是龙阳害怕,确实因为他太小,一个八岁的孩子遇到无法解释,无法采取行动的事情,他只能茫然无措。
揉了揉已经发涩的双眼,捶了捶已经发麻的双腿,龙阳小心翼翼的退着离开隐藏的地方,到达一定距离后,立刻撒开了腿跑,似乎那怪物还在身后,注视着自己的后背。
龙阳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到了家门口,他没敢立刻进门。大声的喘息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他无法面对母亲那因操劳已经过早憔悴的面孔。这是龙阳第一次和母亲撒谎,虽然这谎言仅是自己单独行动的借口。
待喘息平复,龙阳笑着推开了门。
“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来!喝点热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靳芹放下手中的活计,为龙阳倒了一碗水。
“妈,你忘记了,我们放假了。”龙阳调皮的对母亲说道。
“你看我这记性!哎,老喽!”
“妈妈永远不老!”龙阳抱住母亲的胳膊,轻轻的摇晃着。
“妈妈,你忘记我以前和你说的吗?其实我们一家三口从来没有分开过,我在夜里能和父亲相聚,难道你看不见他吗?”龙阳看着母亲,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
“好好,你能看得见,我的小龙阳厉害,妈妈相信你。”其实靳芹不相信龙阳的话,她只当是孩子夜里做梦的内容。
他何尝不想龙少云,何尝不想见到龙少云,她愿意相信,又因她知道那是不现实的事情,所以不能相信。
龙阳家的房屋是三间石头砌起的石屋,中间是吃饭待客的地方,东西屋是睡觉的地方。现在是母亲睡在西屋,龙阳睡在东屋,龙阳六岁那年就自己独自一个人睡觉。
龙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不理解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他们为何要抬走老族长的棺材?这些问题萦绕在龙阳的脑海,久久挥散不去。
想问题就睡不着,睡不着就还要想问题。
龙阳从床上爬了起来盘膝坐在床上,慢慢放缓呼吸,放松身体,进入到沉寂的状态。这是龙少云教他的,说是可以冷静头脑,抛弃烦恼。龙阳太小,不懂烦恼,但是这种方法确实可以让自己静下心来。
真的有效果,龙阳平复了自己的心境。
“你是谁!”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陡然被一种麻酥的感觉替代,这种感觉从心脏迅速上升到头皮,然后扩散到全身。
阴冷的月光通过窗户照射在龙阳写字用的木桌上,此时正有一个苍白的身影,正坐在木桌上,直直的看着床上的龙阳。
两人对视,一个头皮发炸,一个幸灾乐祸。
“太爷爷,您这是要吓死我!您怎么来到我的家里?”龙阳从床上蹦下来,沉下声音问道。
“龙阳,你怎么了?”西屋传来母亲的询问声。
“哦,妈妈,没事!一只山猫从窗户那里经过,已经被我打跑了。”
“那你早点睡觉吧!”
“哦!”总算把母亲那边应付过去了,龙阳也出了一身冷汗。
“太爷爷,你快说!”
“我是着急你的安全才不得已来你家看看你,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既然来已经来了,你还是说说今晚你看见的情况。”老族长说道。
“太爷爷,难怪您在到处寻找身体,今晚有五个怪物将您的身体抬走了。不,应该是抬着飞走了。”龙阳将看到的情形如实向老族长禀告。
“抬着飞走了?难道那个古老的诅咒是真的?”老族长一副震惊的表情,原来他也被雷到了。
“你快说说是什么样的怪物。对了,你为什么说他们是怪物?”
“因为他们虽然是人形,但是长着翅膀,像大鸟的翅膀。因为天黑,我没有看清具体的模样。”龙阳叙说着。
老族长仔细聆听着小龙阳的叙说,沉浸在无声的思考中。
“太爷爷,你说的是什么诅咒?”龙阳心想,怪物抬走太爷爷的身体和什么古老的诅咒有关系?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这个村子已经存在很久很久的时间,连我都无法尽知它的秘密。我们姓靳,其实姓金。是一批落难的皇族,是遭受诅咒的皇族的后代。生无安生,死不留尸。这八个字就是诅咒。”
“现在说给你听,你也不能理解,哎!死不留尸,真的应验了。”老族长不禁暗自感叹起来,不知是感叹古老的诅咒还是感叹诅咒在他身上的应验。
“太爷爷,您怎么知道十五的那天晚上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找我去那里?”龙阳满腹的疑问,虽然一直懵懂。
“因为有人告诉我。那个人告诉我只有你才能看见,应该是能看见那些怪物吧!你自小与众不同,也许你自己也能感受到。比如说你能看见我,这就是说明你天生鬼眼,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阴阳眼。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能看见阳间冤者,阴间屈鬼,更有甚者可以穿梭阴阳。”老族长的一番解释,让龙阳知晓自己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这种能力现在只是表现在看到老族长的事情上,以后可能效果更大。
“太爷爷,那其他人有没有危险?”龙阳突然想到“生无安生”四个字,心中一阵担心。
“哈哈,没事了。我是身有皇族血脉的最后一人,其他人没有危险。嗯,你不错,观察仔细不说,还遇事不慌,冷静分析,有你父亲的遗传。”老族长好似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神情愉悦。
“我父亲什么遗传?”
“一谈到龙少云你就问题多,以后你会明白的,我走了。”不待龙阳回话,老族长已经消失不见。
真是憋死人,今夜注定一夜无眠。
第五章 狗娃之死(一)
“小阳,你今天写作业吧,妈妈还要下地里干活,中午就不回来了,我带了中饭。”母亲简单又平常的交代。
“哦”
放在以前,龙阳肯定和母亲一起去地里干农活,但是昨天晚上他真的是一夜无眠,无论是老族长的事情,还是什么东西鬼眼,按照他目前的理解能力,还需想很长时间。
看见不寻常的,比如说老族长,龙阳已经习惯。还有什么不寻常的,比如长着翅膀的怪物,龙阳不习惯。
好不容易睡个懒觉,龙阳什么都不想想,只想什么时候能像梦里一样看见父亲。
“小芹在家吗?”外面带着颤抖的哭泣声音响起,像是狗娃的母亲。
“大娘,你找我妈吗?”龙阳听见后立刻从床上起来。
“小阳!狗娃他--”狗娃的母亲还没有说完话就已经泣不成声。
“大娘,狗娃怎么回事?”龙阳立刻紧张起来,经过昨晚的事情,他什么事情都敢相信,什么事情都不敢相信。
“狗娃他昨天晚上走了!你告诉你妈妈一声,让她到我家来帮衬一下。”狗娃的母亲哭泣着离开了。
好像是有人不理解,为什么孩子去了,母亲还能到别人家去找人帮衬。因为你没生活在山区,山区的人不是没有友情,没有感情,没有亲情,是因为情浓至深才会这样做。
因为是近门,其实都是近门,都是挨家通知的。
龙阳到达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已经到了大半。
狗娃家的堂屋里,一张木床,摆在中间。
一副白布盖住一个人,一个不大的人。
狗娃的母亲坐在地上哭泣。
屋外站了村里的长辈,嘀嘀咕咕的在说着话。
龙阳蒙了。
怎么回事?
龙阳慢慢靠近长辈的旁边。
“听说狗娃昨天晚上偷偷跑出去耍了!”
“他到了哪里?”
“不知道,听狗娃妈说是上山抓山鸟玩去了,回家的时候失魂落魄,痴痴呆呆,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我听说回来后,浑身发冷,狗娃妈给盖了三床被子都不行,全身抖的不行。”
“狗娃叔连夜去山外请医生,可等医生来了,狗娃却走了。”
“可怜这孩子,命不好,再撑一撑可能还有救。”
听到这些话,龙阳头皮发麻,昨天晚上?上山?
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难道狗娃昨天晚上也到山顶?也看到了山上的怪物?自己已经吓的半死,如果狗娃看见,事情不堪设想。
龙阳真的不愿想下去,他觉得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连自己都逃不脱关系。
狗娃,自己最好的朋友,满山村,只有自己和狗娃上学。
狗娃的父亲是村里的能人,经常出山做点小生意,也是这个村里和外界接触的唯一途径。
比如山外的新奇事情,是狗娃爸听说的。
比如山里的野果,是狗娃爸在外帮助卖的。
比如山里的人有病,是狗娃爸在山外捎来的药治好的。
比如龙阳母亲做的手工是狗娃爸帮在外面帮助换钱的。
在这个小山村有两个有见识、有能耐、有本事的人,一个是龙少云,一个是狗娃爸。
当时一个在外当兵多年未回家,一个在家忙里忙外为村里人主事。
后来一个回家,一个外出。
龙少云部队转业回家,专心照顾岳父岳母;狗娃爸走出山外,卖山货,传知识。
如今,龙少云死去,尸骨无存;狗娃爸还在山外没有回来,还不知道家里的狗娃已经出事。
“狗娃妈,你别哭了,等狗娃爸回来我们再商量狗娃的事情吧。”村里的族长一边劝慰着狗娃的母亲,一边让人将狗娃的尸体抬到祖屋。
小孩子的尸体不能在家里过夜,这是族里的规矩。
狗娃妈哪怕不愿意,也不能违背族规。这个规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是传下来的。如果留下来会对家里的人不好,会对全村里的人不好。
狗娃妈再伤心也没有办法,跪在地上拼命的抱住狗娃的身体,抓住狗娃的手,哭的昏了过去。村里人好不容易扒开她的双手,几个人将狗娃的尸体抬到了祖屋。
所谓的祖屋就是老族长以前的老房子,那里是最正气的地方,最辟邪的地方,都是这么认为,至少村里的人都这么认为。
现在去的人少了,因为老族长不在了,但是那里是龙阳经常去的地方。
按照村里的规矩,应该安排两个人守的,但是村民听到狗娃死去的情形,都不愿意到祖屋里来。狗娃的母亲已经一条命剩半条命,撑着把大家请来后,就一倒不起。
“狗娃怎么回事?”靳芹一回来就跑去狗娃家,估计今晚不回来了。狗娃妈寻死觅活的,好几个村里的妇女守着,靳芹知道后就立刻赶了过去。
狗娃,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也看到带翅膀的怪物?不可能,太爷爷说只能我一个人能看见,这里面有蹊跷,狗娃的死另有原因,这是龙阳思前考后得到的结论。
无论如何也要查到狗娃的死因,今晚就去老族长的祖屋,既然能看到死去的太爷爷,也许也能看到狗娃,龙阳想知道原因。
不用和母亲请假,今天就自己在家。趁着月色,龙阳来到祖屋。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离去,祖屋内更没有人。
祖屋内点了四个粗细不一的蜡烛,白蜡烛,是村里人凑的,谁也没想到突然会死人,而且是一个孩子。
烛光摇晃,影影绰绰。
龙阳悄步来到老族长的屋内,还是一张木床,一张白布,白布下有人。
龙阳突然有一种冲动,这白布下是不是狗娃,他想看看,因为他不相信狗娃轻易的死去。
胆大心不怕,况且和狗娃是好朋友,好弟兄。龙阳为自己壮胆。
龙阳抚了抚自己的心窝,慢慢的靠近木床。
“狗娃哥,我是龙阳,如果你是冤死,我会为你报仇的,你放心,但是我现在想看看你,请你不要见怪!”龙阳一边叨念着一边靠近木床。
“喵呜!”
“他妈的山猫!”龙阳吓了一跳,不是头皮发麻的事情,手脚都已经发麻。
昨天已经被老族长吓了一次,能不能不再来一次。记得昨晚说是山猫,今晚真的来了。
他不知:
尸体遇猫,大不吉!
第六章 狗娃之死(二)
龙阳驱赶着闯入祖屋的野山猫,这些半夜出动的动物总是让人讨厌,是让人心惊肉跳的讨厌。
“喵呜!”
一只山猫总是围着院墙在低声呜叫,无论龙阳怎么追赶,它就是围着祖屋转圈。龙阳伤透了脑筋,本来月夜人寂,空旷无声,偏偏这只夜猫总是不走。
龙阳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放弃。
一只夜猫而已,乱不了自己的心神。
龙阳重新来到祖屋内,木床上还是平静,安静,寂静,孤静。
“狗娃,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死掉呢?”龙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理慢慢靠近木床。白布下的身躯不大,布上的皱褶显露出身躯的大致形状,一头是头,一头是脚。头朝西,昭示着人已西去,脚朝东意味着早登极乐。
龙阳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虽然不恐惧,但是有点胆颤。狗娃以前和自己朝夕相处,一点一滴都在心间。相若的年纪,相似的性格,相同的家庭,相互的照顾,这些让他们比别人相处的更好。
我是怎么了?怎么还害怕起来,还有什么我没有见过的!龙阳一咬牙,伸手揭开木床西头的白布。
“啊!”
龙阳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双手一撑地,龙阳又赶紧爬了起来,再次望向狗娃的尸体。
一张惊恐的脸,双眼瞪圆,嘴张的老大。
苍白的脸孔没有一丝血液,瞪大的眼睛隐藏无尽的恐惧,张大的嘴好像要呼喊着什么。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阳蒙了,好一阵没有回过神来。
恐惧和疑惑同时占据他的脑海,狗娃!无声的眼泪顺势而下,你这是怎么了?听到的和看到的总是不一样,龙阳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龙阳慢慢的靠近狗娃的尸体,狗娃的眼神一直盯着屋顶看,直直的,一动不动。
龙阳伸出手慢慢的抚向狗娃的面孔,盖上他的眼睛,缓缓而下。
“你怎么能不闭眼呢?”龙阳好像大人一样,抚下狗娃的双眼。
手而下,眼没闭。龙阳的全身已经僵住,他已经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动作,自己的嘴也不禁的张开,就这样,注视着狗娃的面孔,一动不动。
狗娃瞪直的双眼,缓缓转动,也望向了龙阳。
龙阳的头脑已经一片空白,不能动,也不能言语。
时间过的好慢,一秒犹如一年。虽天已冷,龙阳已经汗水直流,汗珠顺着龙阳的头发稍不住的往下滴。
时间过去了多久,龙阳没有感知。一滴汗珠流落到龙阳的眼睛里,咸涩的汗水渗入眼孔,龙阳实在受不了,忍不住眨了眼睛。
一睁一眨一瞬,一眨一睁一世。
龙阳恍若如梦中惊醒,全身已被汗水湿透。
龙阳再次注视着狗娃的面孔,看着他那充满恐惧与冤屈的眼神。
“狗娃,我一定帮你查出你的死因,你瞑目吧!”龙阳颤抖着对看着狗娃说。
瞪大的双眼渐渐闭上,仿若从没有睁开过。
龙阳长吁一声,晃了晃已经僵固的头脑,伸出双手用力搓了搓自己僵化的脸。
“啊,不对!”
狗娃的尸体还是被白布盖住,一丝也没有动过。
木床还是那张木床,白布还是白布,白布下的尸体还是那个形状。刚才自己不是已经掀开了白布看见狗娃了吗?
好不容易缓和的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龙阳一时手足无措。
无法解释,没有人和他解释;无法理解,没有人让他理解;无法言语,没有人听他说话。
龙阳再次呆住了。
“我这是什么鬼眼,怎么这么不靠谱,连白布掀开没掀开都看错。”龙阳心里刚嘀咕完就突然发觉不对,自己的身上突发寒意。原来自己的身上早已经湿透,难道刚才的一切是真的?
“喵呜!喵呜!”
龙阳回头看向屋外,祖屋院墙上无数的绿眼睛。
怎么这么多的山猫?月光下的山猫眼更瘆人,怎么来了那么多?
本来想看完狗娃尸体后离开的龙阳再不敢离去!
一是怕山猫害人,二是怕山猫食尸。
人已经离去,难道还不能留全尸?狗娃到底见到的是什么?龙阳已经不敢再想下去,无论怎样,他不能离开。
也许屋内还有烛光,也许龙阳这个大活人在,院墙上的野山猫一直在院墙上徘徊,没有敢冲锋的样子。
蜡烛有限,灯光微弱。
龙阳顺手抄起屋内的门栓,攥在手里,死死的和山猫对峙,手心内全是汗。
“汪汪!”
实在没辙,龙阳学起了狗叫。希望这样能吓走山猫。不知道是学的不像,还是山猫的胆大,根本没有理会龙阳。
狗娃学狗叫最像的了。记得两个顽皮的孩子,龙阳和狗娃,两人打赌谁学的狗叫像,两人就相约半夜学狗叫,看谁能引得村内的狗一起叫。
龙阳学了,嚷了半天没有动静。
轮到狗娃,一张嘴,全村的狗都跟着叫唤,不愧叫狗娃。后来两个人都被打了屁股,摸着第二天还通红的屁股,两人一通大笑,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除了坐在教室的石头板凳上。
一根蜡烛熄灭了。
还有三根,可是那三根也坚持不了多久。
龙阳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不知道这时候还有没有人来这里,狗娃的父亲会不会连夜赶回来,龙阳只能寄希望来人。
又熄灭了两根蜡烛,第四根虽然最粗,也剩不下多少。
屋内已经非常昏暗,幸好十六的月亮比十五的圆,更明亮。
随着烛光的减弱,围墙上的山猫越来越躁动,不停的在墙上游走,叫声也越来也频繁,越来越沙哑凄惨。
偶有一两只还蹿下院墙,不停的向屋内试探。当看见龙阳挥舞着门栓时,又利索的窜上院墙,示威的叫上几声。
摇曳的烛火经不住时间的考验,扑闪着,忽强忽弱,已经剩不下多少的时间。
龙阳靠近狗娃躺着的木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们这些畜生伤害到狗娃的尸体。龙阳心中生出一种豪气,他要战斗,哪怕与这些山猫战上一夜,拼的你死我活。
正想着。
“噗!”
最后一根蜡烛终于完成它的使命,挣扎着熄灭。
“喵呜!”
一阵响动,院墙上的山猫一个个如夜里的索命者,纷纷从墙头上飞窜而下,直奔祖屋而来。
“呜汪,呜汪汪!呜汪汪汪!”
几声粗壮高昂的狗叫声,响彻全院。
“喵呜!”
所有的山猫如听到天敌的声音,惊恐着四散而逃,瞬间消失。
声音就响动在龙阳的耳际,声音就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就在狗娃尸体的旁边。
第七章 狗娃之死(三)
龙阳已经记不起是怎么回到家的,麻木的躺在床上。一声猫叫,一声狗叫,轮换着在脑海里响起,狗娃恐惧的眼神也在眼前晃动。
这件事情毫无头绪,又诡异无常,龙阳实在没有想出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暗自长叹一声,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靳芹也回到了家。
“哎,狗娃妈寻死觅活的一晚上,我们三四个人轮流的劝说,今天早上终于好了点,妈妈担心你,做好饭我还要过去看看,你抓紧洗把脸吃饭吧。”靳芹低着头收拾着桌子,说着狗娃妈的事情。
“哦”龙阳答应着。
刚要转身去洗脸,胳膊却被靳芹一把抓住。
“你的眼怎么了?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靳芹一脸紧张,快速的问道。
“我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你去照照镜子,你的眼都成了熊猫眼,都黑成什么样子了!”靳芹的口气由紧张转变为严厉。
“哦哦”龙阳连忙逃似的窜进母亲屋里,拿起母亲使用了十多年的镜子。天哪,自己的眼睛确实变成了熊猫眼,两只大大的黑眼圈,难道这是鬼眼的副作用?
“妈,狗娃死了,昨晚我一夜没睡。”龙阳解释道。
“是啊,狗娃这可怜的孩子,狗娃爸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没有收到消息,你快吃饭,我还要赶回去看看。”联想到狗娃妈的样子,靳芹没有过多的过问龙阳,急匆匆的吃点饭就离开了,她们这帮妇女是换班吃饭的。
我吃完饭也要去看看,答应要帮狗娃报仇的,龙阳心想。
狗娃家的院子里依然站满了人,纷纷围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是狗娃的叔叔名叫靳河,狗娃爸叫靳海。
“大哥以前卖货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他的人啊!”
“这不急死人嘛!幸亏这季节天冷,放在大热天,狗娃的身体也放不长啊!”一个老人说道。
“你没再多找几个地方?”
“我找了一夜,所有想到的地方都去了。据大哥的一个生意朋友讲,大哥最近和一个叫老歪的人经常来往,可他们也不知道这老歪是哪里人,更别说住在哪里了。”靳河急得直拍大腿。
“你没再仔细打听打听”
“总有认识老歪的人吧!”
“多问几个人应该知道吧!”
村里的人七嘴八舌的问靳河,问得这个老实的山村人直摸眼泪,一下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村里的族长走了过来,他一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没有像大家那么急乱。
“大家都安静一下,靳河肯定尽心了,我们再等两天,如果靳海再不回来,我们就不能再等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商量。”族长安排了几个人到祖屋那里去看看情况,别让山里的野兽破坏孩子的尸体。接着又嘱咐看守狗娃母亲的妇女,仔细一点,别让狗娃妈寻了短见。
族长安排完之后,大家又你一群我一堆的聚在一起,议论起这件事情。靳河也拉着两个年轻人,再次外出寻找靳海去了。
像龙阳这么大的孩子帮不上什么忙,就围着大人们,似懂非懂的听着议论。
不一会,上祖屋的其中一人慌忙的跑了进来,连撞了好几个人。他跑到族长的面前,紧张的向族长说着。
族长立刻站了起来,急匆匆的走出了狗娃家。
一些不明就里的人也跟着族长后面,一起向祖屋的方向而去。
“怎么回事?难道祖屋里出现了什么变化?”龙阳想到自己昨晚在祖屋的情形,赶紧也快步跟了上去。
祖屋的大门敞开,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我安排你们两个昨晚在这里守夜,你们倒好,一个也没有来。有好处的事情你们比谁都积极,现在你们怎么向狗娃妈交代。”族长气的胡子直抖,手指着两个年轻人连声呵斥。
“我们,族长,你也知道那狗娃死的情况,谁敢来啊。”其中一个解释道。
“还有理由了你们!”族长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们到来的时候,祖屋内只剩下一张木床,狗娃的尸体连同盖着的白布一起消失。现场没有一点破坏的痕迹,不像野兽做的事情。
龙阳已经记不清自己回来时的情形,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回来的时候狗娃的尸体还在。
这是什么情况!
龙阳纳闷,因为他昨晚在这里。
村里人疑惑和后怕,他们更不知道里面的缘由。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如此死去,完整的孩子尸体怎么会突然消失。
“这件事情先瞒着狗娃妈,你们带人抓紧在全山村撒开了找,找不到你们自己去和狗娃妈解释。”族长发话,大家急忙付诸行动。这不是找活人可以喊着名字吆喝,这怎么找,不管了,找吧!
院子里只剩下族长和龙阳,一老一少,相对无言。老人是确实无语,龙阳是有话不能说。
第二天下午,出去寻找靳海的人都回来了,还是没有结果。这些人回来后就立即加入到寻找狗娃尸体的行列。靳河因为连夜寻找靳海,不在山村里,还是为没有守住狗娃的尸体感到愧疚。
大家实在想不透这个问题,一个小孩的尸体能到哪里去。
如果被野兽叼走,不会把白布也叼走了吧!
如果被人带走,谁会要一个小孩的尸体呢?
第三天,村里的靳老大赶到族长家,说他在村里的坟地发现一座新坟,是一座孩子的坟,因为孩子的坟座小。还说在那座坟前还有一个木碑,他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最近也没有孩子死,除了狗娃。所以靳老大就赶紧跑来找族长。
“走,招呼大家一起去看看。”
族长带着大家一起往祖坟的方向走去。各人心里都在猜疑,到底是不是狗娃的坟,如果是,又是谁将狗娃掩埋的。
全村同姓,祖坟都在一起。紧挨着狗娃爷爷坟墓的旁边有一座新坟,矮矮的坟包堆得粗糙,像是匆忙掩埋的。
“狗娃之墓”坟前木板上用血写就的四个字。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这到底是谁做的!”族长大声吼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大家都不知情。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真的埋着狗娃”靳河对着族长说道。
“这”族长也无法确定事实。
人已经掩埋,如果要确定是不是狗娃,只能挖坟。挖坟是要主家同意的,这里的人不敢做主,哪怕是族长,哪怕是靳河。
第八章 手电筒
看着这座新修的小坟墓,众人都默然,心中除了悲悯就是疑问。
“我看大家还是先回吧,这件事情还是要狗娃的爸妈拿主意,如果狗娃爸还是不回来,我们就争取狗娃妈的意见。”族长发话,众人围着坟墓转了一圈,就相继离去。
天色已经不早,没有人想留在这荒寂的坟地,事情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狗娃妈已经稳定下来,接受人死不能复生的事实,心痛归心痛,日子还是要过的。只是叨念着靳海为什么还没有回来,究竟死到哪里去了,一想到狗娃,又不禁流下眼泪。
靳芹也不用陪着了,回到了家。陪狗娃妈的事情就由狗娃的婶娘承担,毕竟是妯娌,陪着方便。
靳芹还不知道狗娃已经入地的事情,听龙阳说完后也吓了一跳,毕竟女人的胆子不大。晚上睡觉的时候,靳芹把龙阳拉到自己的屋里,娘俩作伴。
“妈,你说我爸到底是怎么没的,为什么连他的尸体都没有找到?按我说,爸爸肯定没事,他可能被什么事情耽搁了。”龙阳和母亲说着话。
“哎,我也愿意他没事,可有什么事情能耽搁这么久,都三年了。”靳芹叹息着。
“是啊,都三年啦!”龙阳也学着母亲的口吻,长吁短叹的。
“今天我看见爸爸的空坟,心里很不是滋味。妈,你说我们年年去上坟,如果爸没死,是不是不吉利。”龙阳和小大人一样,考虑的东西还不少。
“你这孩子,想的比大人还多,如果他没事早就回来了,就当他死了吧!”
“妈,你说狗娃的坟里是不是也是空的?”
“这我哪里知道,鬼才知道。时间不早了,快睡,明天还有事,族长通知明天都到狗娃家。”
小孩子睡的就是快,刚才还这个那个的问个不停,不一会就睡着了。
靳芹却给龙阳的话搅的睡不着,是啊,如果你没死,为什么还不回家?
夜很漫长,凝结成了霜,等待的人儿由期望变成了绝望。
天亮了,靳芹和龙阳吃完饭后就早早的来到狗娃家。
已经有不少人到来,族长还是坐在院内的石凳上,闷闷的抽着旱烟。
不一会,大家都来到狗娃家,院内院外都是人,昨天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看来今天早上就决定挖不挖坟。
“大家已经到了差不多了,昨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由狗娃妈来决定。今天早上我已经和狗娃妈谈过,她支持我们挖坟见尸。但是她有一个要求,就是如果确定是狗娃,就按照我们的风俗再给他安葬下去。大家都知道孩子早夭的做法,大家分头准备。”虽然极少有孩子早夭,但白事的规矩大家都清楚,所以准备起来也很快。
“妇女全部在家,属相犯冲的全部回避,剩下的人全部跟我走。”族长宣布着规矩,龙阳两不犯,就坠在队伍的尾巴,跟着大人们一起去。
来到坟地,有老人在坟前烧了黄纸,嘟噜着莫怪之类的话。一番收拾,有四个年轻力壮的人开始挖坟。
族长特意叮嘱,往下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防止挖坏了尸体。
“有白布!”
围在上边的人看到一角白布露了出来。
“大家小心,从四周下手”有人喊道。
很快四个人就抬出用白布包裹的尸体,慢慢的揭开。埋了一天一夜,狗娃的尸体已经变了颜色,可大家还是认出了狗娃。
“可怜的孩子啊!”
“现在大家都在这里,既然确定是狗娃,我们就按照规矩和狗娃妈的要求,再次下葬。”族长组织大家将临时准备的小棺材抬了过来。这是村里的木匠及时赶制的,虽然没有时间搞的细致,也是狗娃的一个容身之所。
大家将狗娃抬进去,趁着还没有到中午赶紧埋了。孩子入葬不过午,这是村里的规矩。
“这是什么?”靳河指着坟坑里的土说。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土里露出一块明晃晃的东西。
有人用铁锹拨了拨土,露出土里的东西。“是一把手电筒。”
“这不是狗娃的手电筒吗?是狗娃上学用的,是大哥专门为狗娃在城里买的。我记得非常清楚,就是这把。你们看,这手电筒的屁股上还刻着狗娃两个字。”靳河拿着手电,仔细的看了几遍。
“可这手电筒怎么到坟里了?”
“当时可就是抬狗娃尸体到祖屋,可没有带什么手电筒啊?”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又议论开来。
“这事先别议论,大家动手将狗娃掩埋了再说,别误了时辰。手电筒由靳河收着,完事后到祖屋,族里辈分高的都一起过去。”关键时刻还是族长主持了大局,几句话就将事情又安排好。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大家一起动手将狗娃掩埋好,仔细堆了个坟包。众人又拜祭了一下,死者为大嘛。
回到祖屋,按照辈分分序做好。
“靳河,你详细说说当晚的情况。”族长问道。
“那天晚上我都已经上床睡觉了,嫂子急慌慌的到我家来打门,说是狗娃自己出去玩,突然惊慌的跑回家,嘴里不住的叫着有鬼,紧接着就晕倒了。我过去的时候看见狗娃的脸煞白煞白,呼吸急促。我就赶紧去请医生,等请来医生,狗娃也去了。”靳河将当晚的事情经过讲给大家听。
“那你那天晚上有没有看见狗娃拿的手电筒?”
“当时事情太急,我没有注意。不过后来我也没有看见过这个手电筒。”
“你们抬狗娃尸体送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手电筒?”
“没有,没有。况且当时是连白布裹着抬来的,我们没有见到。这个你问问收拾的,他应该知道。”
村里专门有给尸体穿衣打扮的,名叫靳山,六十多岁,是一个老光棍,平时爱喝酒。村里的红白事他都到场,这次也跟着去的坟地。
“我没有见到,当时家里找来一套新点的衣服,我就帮孩子换上衣服,别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靳山肯定的说道。
“这就奇了怪了!”
问来问去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不找到掩埋尸体的人无法清楚当时的情形,可是怎么能找到那个人,谁也不知道。晌午已过,众人抗不过肚子,族长也没有办法,手一挥就让大家散了。
族长见大家都陆续离开,也摇了摇头,叹着气离开了祖屋。
剩下的还有靳山和龙阳。
“山爷爷,我也走了。”龙阳对着靳山说道。
“等等。”靳山一把抓住龙阳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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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山爷爷
“山,山爷爷,你有什么事情吗?”龙阳胆怯的问道。
也难怪龙阳害怕。靳山,六十多岁,一直未婚,与人不亲,唯与酒亲。
只有族长那辈分的人才知道他的经历,平日他又是干那个的,所以很少有人和他接触,况且像龙阳这样的孩子。村里的孩子看见他都会远远的跑开,因为爸妈告诉过他们,他是与死人打交道的人,很可怕。
世间还有什么比死人更可怕的,都说近怕鬼远怕水,这个整天与死人来往的人还不可怕?
“嘿嘿,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靳山露出黑乎乎的牙齿,咧开嘴笑着。
今天在狗娃坟前烧纸咕嘟的人就是他,虽然村里人都听不全他到底说什么,倒一直相信他,也唯有这件事情,他才活出他的意义。
“山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吃午饭了,你看,你看我回去好不好。”龙阳不知靳山什么意思,想想还是早点脱身的好。
“你回去也好,但是我还在这里等你,你回去和你妈说,就说我让你回家拿酒喝,让你再回来陪我说说话,看看你妈同不同意?”靳山说完,眯着眼睛靠在门槛上,仿佛睡着了。
龙阳好不容易得到解脱,一通狂奔,跑回家里。
“龙阳,你跑什么,你慢点!”靳芹喊着龙阳。
“妈,没事,我给吓坏了,山爷爷居然让我陪他聊天,我才不呢!他真的是怪物。”龙阳上气不接下气,抓起水缸里的水瓢就往肚里灌水。
“你说是你山爷爷吗?”靳芹惊奇的问道。
“是的,就是那个老怪物!”
“龙阳!不要胡说!”听见母亲突然严厉的话语,龙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虽然平时也责骂过自己,但是里面有浓浓的爱意。今天的呵斥不一样,母亲是真的生气了。
“妈,您这是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龙阳小心的问着母亲,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还是做错了。
靳芹愤怒的看着龙阳,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哎,孩子小,他又懂得了什么。”
“家里还有一瓶你父亲当时带来的老烧,你抓紧送给你山爷爷,这里还有点菜也带去,你要尊敬你的山爷爷,快去!”靳芹收拾好酒菜,塞到龙阳的手里。
“这,这,妈,这到底是为什么?”龙阳非常不解,为什么大家都纷纷躲避的人,母亲会对他那么好。
“你不用管,你尽管去。”
平常自己走个夜路,晚回家什么的,母亲都会担心不已。今天是怎么了?
说一千道一万,母亲不会让自己做坏事,不会害自己的儿子。龙阳知道母亲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也许现在自己还不明白。
龙阳拎着酒菜往祖屋走去。
“小子,你回来了!”靳山虽然闭着眼睛,但好像看见龙阳过来,直接问道。
“妈妈让我相信您,尊敬您。”龙阳小心的说道。
“靳芹是个好孩子,嗯,不错,还让你带来了菜肴。哈哈,光喝酒就是不过瘾,还是这个孩子知道疼我。”靳山一副饿死鬼的样子,一把从龙阳手里夺过酒菜,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嗯,这老烧不错,还是少云带来的酒好。哈哈!估计这是你家的最后一瓶了吧!这小子,看来这是感谢我的酒。哈哈,算这小子有良心!”靳山一边喝酒一边自己说着。
龙阳可是听出来了,这里边还有自己父亲的事,这从何说起,这老头不会是喝多了胡说吧!肯定是胡说,又想坑酒喝,才不会上当呢,况且我家也没有酒了。
靳山斜着眼睛,看着龙阳说“你小子是不是在心里说我的坏话呢?”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难道你是神仙啊!”虽然靳山说透龙阳心里的想法,龙阳还是不服气的回答道。
“呵呵,有其父必有其子。好!好!”靳山一点也不生气,端起祭祀用的酒杯,美美的喝了一口。
有了老族长的经历,龙阳不敢贸然问自己父亲的事情,靳山已经两次提到龙少云,龙阳还是憋不住了。
“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爸早已经不在了,你别装神弄鬼!”
“小子,鬼心眼还不少,好了,你不问,我也不说。更何况你问我也不会说。”靳山翘起二郎腿,啾着酒杯。
“酒菜我送到了,我回去了。哼!”龙阳一肚子的问题,但是靳山太靠不住。无论母亲怎么说,龙阳还是不相信这样酒鬼的话。
眼看着龙阳走到门口。
“山猫咬你喽!”
踏出门外的脚就停在门外,始终也落不下。
山猫?不就是那天在祖屋里的山猫吗?这个靳山怎么会提到山猫?
龙阳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装作不知道,跨出了自己的脚步。
“呜汪,呜汪汪!呜汪汪汪!”
听到这个声音,龙阳的鸡皮疙瘩立刻冒出全身,三魂已经走了其二。这不是那天吓走山猫的狗叫声吗?这不是狗娃学的狗叫声吗?这青天白日,日头中上,怎么还会出现?
龙阳僵硬的转回了头。靳山还是在喝着酒,好像与他毫不相关的样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龙阳已经没有离开的权利,也没有离开的理由。原来整个夜晚发生的事情,不只是自己在场!
迈着僵硬的脚步,龙阳挪到靳山的身边,偷偷的瞄了瞄这个神奇的老头。
靳山往台阶上摆了一个酒杯,小心的倒了一杯酒,害怕洒出一滴。
“来,陪你山爷爷喝一杯!”他好像说着和自己没有关联的事,也像和自己没有关联的人说话。
“我不会!”龙阳小心的回答。
“哼!不会喝酒还算男人嘛!况且这酒你不喝,就永远喝不到这个酒喽。”讲到这,靳山眼睛望向山顶的方向。这时候他像突然变了个人,眼睛里都是回忆与温暖,有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龙阳站在他的身边,没有觉察,没有发现老人眼神的变化。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老人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温馨。
“我喝!”龙阳不服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样子,再来一杯!”
“好,我不怕!”龙阳又喝了第二杯。
“第三杯!”
已经不用再劝说,龙阳又喝了第三杯。老烧就是老烧,不是孩子喝的酒。三杯酒下肚,龙阳头脑发昏,眼睛发直,顶着红扑扑的脸坐在台阶上,傻傻的笑。
“呵呵,这才对我胃口,明天开始到山顶茅屋找我!记住,别喝多忘了。哈哈哈哈!”龙阳恍惚,只见邋遢的人影一晃一晃的离开,不是一个人,好像是两个人,不对不对,是一个人,哦,又变成了两个人。
龙阳醉了,忘记他想问的话。
第十章 拜师?
哎呦!龙阳扶着头痛的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
咦,我怎么到了家里的床上,妈妈肯定怪罪死我了。龙阳一想到这里,立刻蹿下床。
眼前的情形让龙阳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自己喜欢的白米粥,有咸菜,还有煮鸡蛋,就是没有和自己朝夕相伴的土豆。
“妈,我家今早要来客人啊?”龙阳不解的问道。
“傻孩子,这是做给你吃的。”靳芹是真的高兴,龙阳从母亲的脸上看的出来。母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那么高兴过,况且家里也一直没有高兴的事情发生。
“妈妈,您这是?”这让龙阳更加无法理解。母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自己让母亲气糊涂了?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快吃饭,别饿坏亏着身体,要好好学。”靳芹不住的叮嘱。
“妈,我不是说已经放假了嘛!我要学啥啊?”龙阳抓了抓头发,今天是怎么啦!
“臭小子,你昨天下午还一直闹着上山找你山爷爷,怎么睡了一觉就忘了?”
“我说过吗?”
“你说了,你还说不去不是男子汉呢!”
“妈,你这是怎么了,别人家的孩子躲都躲不及山爷爷,你怎么还上赶着让自己儿子去找他啊!”龙阳昨天下午喝醉,想不清什么事情了,不过确实有点印象,靳山是要自己上山顶找他的。
“男人一诺千金,我不喜欢你这样!”
一谈到靳山,母亲就一脸的严肃,龙阳心中十分纳闷,但只能放在心里,实在是他心中之谜。
“妈,您别生气,我去还不行吗。”龙阳十分无奈。
“这才是妈的好儿子,快吃饭,吃完饭妈陪你去。”靳芹剥着唯一的一个鸡蛋说道。
“您说什么,您还去?”
“当然了,你去拜师,当妈的当然要去。”
“拜师?”龙阳的脑袋里已经一团浆糊,怎么又扯到拜师上面去了。本来还有很多的问题还没有问清楚呢。
比如他怎么知道山猫的事情,比如他怎么还会学狗叫,和狗娃一模一样的狗叫。想到这,龙阳确认必须搞清楚这些问题才行,自己才不愿跟不明不白的人拜师。
“噢,噢,妈我肚子痛,实在受不了了。哎呦,妈!”龙阳实在不忍心放弃这么好的饭菜,因为是妈妈用心做的,也是自己爱吃的。但是一想到要到山上拜靳山为师,山珍美味也要放弃。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靳芹紧张的用手搓着龙阳的肚子。
“妈,不碍事,可能昨天喝酒喝的,你不要怪我,我歇一会就好。”龙阳抱着肚子故作痛苦。
“也有可能,那你喝点稀饭,估计一会就好了。那我等会要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一下,拜师的事情就等明天再说吧。”靳芹收拾完家务,就拿着手工出门了。
“哈哈,妈妈上当了,我倒要到山上看看,这个山爷爷到底有何本事。”看着靳芹出门后,龙阳悄悄顺着山路,直奔山顶而去。
山顶茅屋,龙阳突然想了起来,自己到山上多次,一直没有看见有什么茅屋啊,这到哪里找去。不管了,反正这次是探路,找不到正好。如果明天母亲还逼着自己来拜师,呵呵,找不到嘛!
龙阳沿着山上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到山腰,这里是山民经常打猎的地方。山下人烟多,野兽极少来到山下,山顶悬崖峭壁,猎人们也极少涉足。
一只野狍子被铁夹夹住,正在嗷嗷的直叫。
这估计是哪个山民设的陷阱,今天有收获了。龙阳想着,没有理会这些,继续朝前方行进,山村的孩子已经见惯了打猎。
“叽叽、叽叽。”
几只小狍子从草丛中躲躲闪闪的出来,围着老狍子不住的叫唤。看来这只是母狍子,小狍子才会不离开,母子相依,真是可怜。
不管了,必须要解救这个母狍子,不然这几个小的也活不成。龙阳又折返回来,走近铁夹处。怎么回事?这个母狍子是用绳子扣在铁夹上,并不是被铁夹夹住的,难道是诱饵?想抓住更大的猎物?
龙阳解开绳子,放掉母狍子,看着小狍子欢快的围在母狍子身边,他觉得被责骂也值得。龙阳向它们挥了挥手,这帮小家伙像是懂得什么,也连连回头,两只小爪子不停的比划。难怪说动物也通人性,年久的动物更能通灵。
已是深秋,山上的落叶厚厚的沉积了一层,脚踩上去咔咔作响。
龙阳站在突出的山石上,可以看见山下父亲开出的荒地,上面还有父亲种的果树。自从父亲去世后,种植的面积没有大的扩展,母亲时常去打理。收获的果实是靳海帮助带到山外卖的,也卖不了几个钱。村里的人也劝靳芹,既然不挣什么钱就别再那么辛苦了。可靳芹不那么认为,龙少云没有留下太多的念想,这块地是他们两人一起开垦的,果树是两人一起种植培育的。这里有两人的汗水与欢笑,有无尽的回忆。
冬天快到了,快要过年了,马上又长了一岁。龙阳心里想着,与父亲离别的时间又加长了。想事情的时候时间过的就是快,不知不觉来到了山顶。
站在山顶四望,整个山村四面环山,如封闭的世界,显得神秘与孤独。又像一个胆怯的孩子,不敢见人,始终躲在父母的怀里。
“来啦!”
龙阳被这突然的一句问话吓了一跳,不禁四处张望。哪里有人,听声音是靳山的,人呢?
眼前的地上的树叶一阵抖动,靳山从落叶中探出头来,笑嘻嘻的看着龙阳。这人真是怪物,竟然将自己埋在地上的树叶里,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靳山的脸红红的,肯定又喝了不少!真是个酒鬼!龙阳心里想到。
稳了稳心神,龙阳走进靳山。
靳山又躺了下来,眼睛闭上,问完了一句话好像就没有他什么事情,莫名其妙。
“我昨天是不是喝醉后答应今天来找你的,我来了,有话你说吧!”龙阳大咧咧的说道。
靳山没有任何反应。
想到母亲告诫自己一定要尊敬靳山,龙阳又客气的说道“山爷爷,我来了,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嘘!你听。”靳山将手指放在嘴边,让龙阳不要说话。
龙阳侧耳倾听,没有什么特殊的声音,除了不变的山风在吹,吹得呜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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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谜一样的老人
这有什么,不就是山风在吹嘛!也不是吹的绿叶沙沙的响,现在是深秋,没有绿叶,都是树枝,哼!
没有办法,龙阳看靳山不动也不语,只有自己也坐在地上,看这个老头到底耍啥花样。
无聊时,龙阳就堆起枯叶,成一小堆。手抚平,再堆砌。再要么就找个树枝在裸露的地面上写字,写学校学习的知识,有时候写的东西连自己都看不懂,脑子里出来的,不由自主。抹掉,再画。这些都是孩子们的习性,也有与其他孩子不同的内容。
一会半会还可以,这靳山可是一躺不动就两三个小时,龙阳可承受不了了,真是无聊。
“山爷爷,我走了,再不走天就黑了,妈妈会怪我的。”龙阳站了起来。
“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靳山突然睁开眼睛说道。
“我看到你睡的很香,感受到你的呼噜声很大,盖过山风。”龙阳不以为意,直抒胸臆。
“除了我呢?”靳山也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
“除了你就是枯树、落叶,还有山风在吹,还有这里很苍凉。”龙阳环顾四周,这里真的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东西,连个活物都看不见,除了他和靳山。
“看来这两个小时你也没有白坐,也看到了点东西。好了,你下山吧,明天再到这里找我。”也不理睬龙阳,靳山又自顾躺了下来。
这个奇怪的老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荒山野岭的有什么值得感受?还把自己埋在枯叶中间,难道树叶里面有他喜爱的酒不成。母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家一定要和她说道说道。
龙阳也没有忘记礼数,拜别靳山,顺着山路回了家。
靳芹还没有回来,龙阳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今天平凡无奇,但是龙阳的好奇心也被鼓动起来。这靳山到底是什么来路,见到他后啥都不说,啥都不做,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么药?从之前的接触,他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都会的样子。
龙阳实在想不明白,等母亲回来的时候问问吧!
爬了一天的山,龙阳有些累,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睡着了。
“龙阳,今天你去见你山爷爷了?”
“爸爸,真的是爸爸,你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见山爷爷了?”龙阳兴奋着说道。
“哪有爸爸不知道儿子的事情,你能瞒过我嘛!”
“妈妈让我拜山爷爷为师,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他能教我什么?他还不如我们学校的老师教的多,只会让我坐在地上感受。”龙阳不明就里,见到龙少云不免又有点撒娇。
“我告诉你多少遍了,你要听妈妈的安排,你忘了!另外,我要远离这里了,以后的很长时间你可能见不到爸爸,但是你要记住,一定要听妈妈的话!记住!”
“爸爸,爸爸!”龙阳在床上手脚乱抓,想抓住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一身大汗,龙阳清醒过来。三年了,三年间自己不时都可以与自己的父亲相见、交流,有几次还和父亲相拥。上次,他不明不白的走了。难道这次,他就这样又要走了吗?
龙阳哭了,虽然父亲说过男人流血不流泪。龙阳大哭,可没有发出声音来,泪如泉涌。
为什么您也要我与山爷爷相处,拜他为师?龙阳不明白,母亲说,父亲也如此说。
起来洗了把脸,他决定今天与靳山相见的事情先不和母亲说起,自己来搞清楚里面的秘密。
明天还要去山顶,不仅是为自己心中的疑惑,还为了父亲最后的嘱咐。
第二天天一亮,龙阳就早早起床,母亲的屋里还没有动静,可能是昨晚做手工太晚,母亲真的太累。龙阳做好家中的杂活,打扫完院中的卫生后就立刻动身上山。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自己真的迫不及待。
刚走到山腰处。
“叽叽、叽叽。”
几只小狍子出现在路的中间,路旁一只狍子被铁夹夹住。
龙阳记得昨天那只母狍子的头上带着白毛,仔细一看,还是昨天那只。你们怎么那么倒霉,又被人抓住。虽然昨天回去后没听说有人上山设套,也没有人查询此事,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打猎,菩萨也有脾气。
龙阳看着小狍子可怜兮兮的眼神,再次动了恻隐之心。哎!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再放了你们。
刚解开铁夹上的绳扣,母狍子回身在龙阳的手上咬了一口,紧接带着小狍子窜入草丛中。
“哎呦!你们这是!哎呦!”
手上鲜血直流,龙阳赶快在附近找了止血的草药,揉碎后敷在伤口上。这是唱的哪出,我好心好意救你们的性命,你们却咬伤我的手。
一次救你命,再次咬伤我,三次,看来也不应该再有第三次,龙阳气氛的转身离去。
来到山顶,看到靳山坐在山上的岩石,手里拿着酒壶,不时的往嘴里灌上两口。
“山爷爷,我来了!”龙阳把自己的伤手背在身后,恭敬的说。
“嗯,来了就好。”靳山连头都不转,像是自己和自己说话。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龙阳听着呢。”
“无事,你回吧,明日再来。”靳山还是稳坐钓鱼台,没有一丝理会龙阳的意思。
怔怔的看着岩石上的靳山,龙阳无语。想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急需处理,龙阳没有办法,只好再次行礼,默默的离开。
直到龙阳离开山顶,离开视线,靳山才微笑着从岩石上站了起来,一跃从数米高处轻盈落下。
“山叔,龙阳这孩子就交给您了,您多费心!”不知道何时靳芹已经来到了山上,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
“大侄女,你不要客气。这里边可没你什么事,这事情可是我答应少云的。哎,也怪我贪杯,怎么就糊里糊涂的上了他的当,答应收龙阳为徒的事情,酒真是误事。”靳山一番后悔的样子,连连摇头。
“山叔,那要不然就算了,龙阳就不麻烦您了!”靳芹说道。
“这什么话!大丈夫说得出做得到,你要毁我诺言嘛!你放心,我会让这孩子成人成才。”靳山顶着红扑扑的脸,激动的说道。
“那就谢谢山叔,我走了。”靳芹说完,头也不回就离开。
等靳芹一离开,靳山一拍额头。
“哎!这两口子,一个德行!老子怎么就吃不了激将法!”
“呵呵,不过龙阳这孩子真的不错,胆大心细,我喜欢。哈哈,我看好了才要那瓶老烧喝,你们真的以为我老了,醉糊涂了,其实我赚了!哈哈哈哈!”
一阵阵自由不羁的笑声在山林里回荡,久久不歇。
“山叔,谢谢!”
靳芹拢了下头发,向山上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十二章 第三次上山
山上发生的对话,龙阳无从得知。
回到家,看到母亲已经出门。龙阳匆匆清洗了手上受伤的部位,伤口不深,没有大碍。
真是莫名其妙,第一次陪坐了半天,玩了一下午的树叶。这次更离奇,一句无事就让我离开,搞什么鬼?龙阳心里闷闷不乐。
大门被推开,靳芹走进院子里。
“龙阳,你今天不是要去山上拜师吗?一大早你就跑没影了,让妈到处找你。”
“妈,我是不想你爬山辛苦,我自己去了。”
“你去了?你这孩子,山路不好走,你怎么不让妈妈和你做个伴。”靳芹埋怨的话语里带着担心。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龙阳故作潇洒,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你手怎么回事?”看到龙阳的手用布缠住。
“哦,没事,上山的路上被树枝刮了一下,小意思。”龙阳扬了扬手,表示没有问题。
“快过来我看看。”靳芹拉过龙阳的手,扒开布,看到一道咬破的伤口,清晰的牙痕。
“你这孩子,下次小心了!”靳芹也不捅破,佯作相信龙阳的话,又重新包扎了一下。
“快和妈妈讲讲,你到山上看见你山爷爷没有,他怎么说。”做戏要做全,靳芹问起龙阳上山的情况。
“妈,别提了。哎!见和没见一样。”
“这什么话,见就是见了,没见就是没见,怎么见和没见一样呢。”
“我去了,他就一句无事,明日再来而已,就把我应付了。”龙阳一脸的无奈。
“是吗?这就奇怪了。他这是不是在考验你的耐心啊?”靳芹自己说完后感觉脸有点发热,做大人的还要和小孩演戏说谎,真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层,但是我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值得他考验的。算了,不想了。“妈,我饿了。”龙阳一大早没吃饭就直接上山,现在饿的肚子咕咕直叫。
“你等等,我马上做饭。”靳芹收拾饭菜去了。
清晨,阳光刚刚绽放东方,龙阳已经开始上山。昨天晚上已经和母亲说好,不用母亲陪着一起去。
龙阳不胖,身体稍显消瘦,这是因为生活的原因。山里的孩子常走山路,这点上山下山的路难不住他,换做山外的城里人,肯定吃不消。
一转眼,很快又走到山腰处。这次不会再有狍子了吧?龙阳心里暗自嘀咕。还真没有,龙阳摇了摇头,昨天被咬了一口,怎么今天还惦记起它们这群小家伙了。
还好,那地方空空如野,今天不用再被咬了。
不知不觉,龙阳来到山顶巨石处,却空无一人。龙阳也无处寻找,只好独自一人坐在岩石上枯等。
天气已经转冷,龙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今天人到哪里去了,比昨天还直接,根本见不到人。龙阳突然想起靳山会躲在地上树叶里的事情,立刻从岩石上下来,拿个树枝在地上划拉,不定会一下划拉出人来。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人,龙阳将附近翻了个遍。算了,我也堆点树叶暖和暖和吧。龙阳将树叶盖在身上,学着靳山躺在树叶里,别说,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嘿,这老头真会享受。
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无人的山顶,龙阳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安静与舒畅,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看着蔚蓝无云的天空,第一次有了是这片天地主人的感觉。
就这样毫无想法与忧虑的躺着,龙阳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恬静与满足的睡着了,脸上露出孩子应有的天真笑容。
“哎,哎!快起来!”
龙阳从睡梦中被人踢醒,一骨碌从树叶中爬了起来。天已经晌午,天哪,自己竟然睡了一上午。
“这,我不是故意的。”龙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偷懒的事学习的倒挺快,嘿嘿。”靳山歪着脑袋,坏坏的看着龙阳笑着说。
龙阳被搞的手足无措,双手不住的抓了放,放开又握在一起。
一股浓浓的香味飘入龙阳的鼻孔,真香,是烤熟的野味。
“闻到了,来,我们一起吃点。”靳山带着龙阳到了山上巨石后,这里是背风的地方。一只烤的的金黄的野味串在树枝上,地上的火还没有熄灭。滴滴黄油落在火焰上,嗞啦作响。龙阳舔舔嘴唇,随靳山来到火堆旁边。
“来,动手,尝尝我的手艺。”靳山径直拽下一只腿,大口的吃起来。
龙阳也不客气,将另一只腿也拽了下来,一大口咬了下去。
“哎呦!”龙阳被烫的直跳。
“哈哈,你慢点,就我们两个人,也没有人和你抢。”靳山看着龙阳的样子,哈哈大笑。
平常甚少能够吃到野味,而且是烤的如此棒的。看来靳山不但会喝酒,烧烤也是一把好手,烤肉上还撒上了调料,味道更是诱人。
龙阳不停的往嘴里塞肉,吃的嘴角冒油。
“来!再喝一口?”靳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杯子,倒上酒递给龙阳。
“不喝,不能再喝醉了。”龙阳的嘴里塞满肉,不清不楚的回答道。
“不喝,那我喝。不过这杯酒应该你敬我才对,就算拜师酒吧。”靳山将酒杯放在自己面前的石头上,看着龙阳。
龙阳放下手中的烤肉,也看着靳山。
“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而且拜你为师为了学习喝酒?”
“为什么?嗯,为了这三年来我救你多次,如何?”靳山笑着说。
“什么!你救我?难道我在山上发生的几次意外都是你救的我?”龙阳震惊的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自己发生危险的事情。自己一直确信是父亲在暗中保护自己,靳山怎么说是他救的,不对,当时也没有人在现场,靳山肯定撒谎。
“不可能,你是在骗我,是不是为了让我拜师故意编的谎言。”龙阳激动的站起身来,因为靳山的话颠覆了自己原来的想法。
“小小年纪记性不好,那我就提醒提醒你。最近的一次是不是差点摔下山去,被一条树藤缠住救了小命?”靳山边喝酒边说道。
是的,是一条树藤缠住自己的脚踝救了自己,靳山怎么会知道?他住在这山上,肯定是他无意中看见的,绝对是,龙阳坚定自己的想法。
“那还知道别的吗?”龙阳试探的问道。
“还有,呵呵,你这小子。那你还记得雪团,还记得那条饿的咕咕叫的狼?”靳山眯着眼睛,看着山下的远方。
“这,这,你怎么全都知道?”龙阳愣愣的看着靳山,看着这个整天混日子,整天酒不离口,整天邋邋遢遢,整天不与人为伍的老人,这个他好像第一次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