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东游记
夏侯渊怒了!
从小到大,或者说是从曹操起兵到成就霸业,一直辅佐曹操称霸的曹氏与夏侯氏何时收到过这样的侮辱?就算是曹操当年在洛阳被人称为宦官之后,所受到的侮辱也绝不比及今日之万一。
袁军鼠辈,竟敢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作此肮脏下作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太他娘的熊人了!
想到这里,但见夏侯渊狠狠的将手中战枪从地上一拔,冲着身后的兵将们呼喝道:“率兵来时,郭先生曾有言,袁军此番偷袭许都,欲要撤离,必走徐州!三军听令,全军随我往徐州方向进发,抓出这个在石碑上涂抹的下贱之辈,本将要将他剥皮拆骨,吃肉寝皮,碎尸万段!”
“且慢!夏侯将军不可!”
听了夏侯渊发出军令,夏侯渊麾下的副将吕贤急忙打马出来发言阻拦。
夏侯渊转过头去,一脸愤然的怒视吕贤,咬牙切齿道:“你有何话要讲?”
吕贤不管不顾,在马上冲着夏侯渊施了一礼,急谏道:“夏侯将军只记得郭先生来时曾说袁军撤退要走徐州,难道却忘了郭先生亦曾有言曰,只让将军您解许都之围,却是万万不可去追赶袁军,徐州那面,自有大兵布下罗网等待着袁军自投而入,此事乃得主公应允,夏侯将军不可鲁莽,若是这般随意的追去,少不得是违了军令,更是破了坏司空大人之计”
“住口!”吕贤的话没有说完,夏侯渊已是忍耐不住,出口打断吕贤的话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主公和郭先生若是看见这石碑,定然也是如此,汝是何人?安敢在此饶舌!”
吕贤闻言苦笑:“将军,您这是一时之气,切不可持勇而为之,铸下大错啊!”
“混账!”
话音落时,便见夏侯渊将手中战枪一扬,遥遥的指着吕贤的咽喉,咬着牙道:“吕贤,汝欲犯上作乱乎?”
吕贤见夏侯渊动了真火,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摇头:“将军此话怎讲?末将对司空大人忠心可映日月,对将军真心相待,如何会有作乱一说?”
“贼军已然欺辱至咱们家门前,你既不是想犯上作乱?那莫不是袁军奸细乎?”夏侯渊心中怒火滔天,钢牙狠咬欲碎,说话也是口不择言,不讲个道理了。
“这话是从何说起?”吕贤闻言哭笑不得:“将军冤枉末将了!”
夏侯渊虽是一员猛将,怎奈秉性太刚,火气不是一般的暴,他认定的事情,除了曹操之外,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谅吕贤区区一军中卑将,又如何能够阻止?
况且今日袁尚在石碑上乱涂乱抹,说白了就好像活生生的在曹氏的脸上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别人看见生点闲气,咧咧嘴皮子也就算蒙过去了,可问题如今却是让夏侯渊瞅了个全乎。
这一眼之瞅,后果便是天塌地陷,只怕是袁尚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夏侯渊都得把他提溜回来,剁吧剁吧生吞活剥了。
眼见吕贤三咸其口,没了动静,夏侯渊方才缓缓的将战枪撂下,仰天一声怒吼,对着一众曹军将士呼喊道:“三军将士听令!”
“在!”
但见其身后曹军一起摇旗呐喊,声势之隆直震苍穹。
“随本将杀往徐州方向,本将要将袁军士卒一个不留的全都坑杀!全部坑杀!”
“杀!杀!杀!”…,
“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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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夏侯渊盛怒之极,挥军直追袁尚的尾巴而去。
单说此时的袁三公子,正领着一众兵马,悠闲的在乡间小路上摇摇晃晃,悠然惬意的向着徐州方向行军。
看着乡间的原野上,农民百姓辛辛苦苦的往来耕种,一脸幸福满足的笑意,当真是如沐春风般的得劲。
暖暖的轻风吹打在脸上,舒适宜人,真的是很舒服。
因为离开许都之时,袁尚已是命人收起了袁军所有的旗号,所以在兖州百姓看来,袁尚的兵马只是一些身穿甲胄的军中士卒。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一军的,好多百姓农夫还误以为袁尚是曹操的军马,下来私访民强,还笑呵呵的跟着他们鞠躬行礼。
袁尚也是不要脸,笑眯眯的还回手打招呼。
经过了不日的行军,袁军兵马来到兖州和徐州交界处的几亩田地边上,三军劳累了许久,袁尚随即勒令全军暂时驻扎歇息,造饭煮食,自己则是溜溜达达的跑到田里,跟田间的老农东拉西扯。
老农们本就都很好客,看袁尚一身银色白色甲胄,气度不凡吗,知道他是当将军的,不敢怠慢,急忙奉上干净的白水。
袁尚笑呵呵的接过白水,对着老农们道了声谢,聊骚道:“老大爷们,收成可好啊?生活在兖州可是舒坦?”
老农们一个个都乐呵呵的,忙不送跌的点头道:“收成不错,曹司空人很英明,制定了很多有利于百姓的政策,小人等安居于兖州境内,饿有饭吃,寒有衣穿,过得还算不错。”
袁尚心中暗叹,看来曹操不但打仗厉害,在治理民生方面确实还有一手。
想到这里,袁尚心下有些感叹,军政皆是一把好手,像曹操这样的对手,日后又该如何对付?
“每年的税负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苦不堪言?”
老农们一起摇头:“没有,自打司空大人实行屯田制之后,我等皆是有能力按时上粮赋税,司空大人要打仗,虽然征收的粮食多了一点,但我等都勉强还能应付。”
袁尚皱起眉头:“曹司空那么好战,每年要征收很多男丁吧?”
“没有,没有!曹司空虽然东征西讨,但要的都是精锐,每家每户最多只出一个男丁,人多反而是滥竽充数。”
“曹司空的为人呢?对待百姓是不是很暴力,很没有人情味。”
老农们哈哈一乐:“哪有,曹司空无论是对待寒门,百姓都甚是公正,当年宛城征张绣,曹司空坐下战马践踏田间麦粮,司空大人依照法令,居然要当众自裁,幸亏一众手下相劝,才割发权代首,曹司空是好人啊!”
袁尚闻言不高兴了,这也好,那也好,曹操是你们亲爹啊,你们这么给他捧臭脚!
“那敢问老者们,在曹司空的治下,难道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老农们你瞅瞅我,我瞧瞧你,接着非常一致的摇头言道:“曹司空治下清明,没有什么不好”
“不可能,肯定有,你们仔细想!”袁尚有些不依不饶。
那些老者闻言顿时有些发懵,心下纳闷,这个小将军是谁啊?说话这么冲,非得挑曹司空的毛病,图一什么啊?
估摸是哪个跟曹司空政见不合的朝中人士。
如此那还真就是不能轻易得罪了他。
老者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终于有一位年纪较长的清了一下喉咙,低声道:“若是说真有什么不足的话,就是在兖州和徐州以及面汝南等地的交界处多有恶贼为患,扰乱百姓,为祸一方,而曹司空的兵马却因常年征战外藩诸侯,无暇顾及,使得这许多贼寇越发壮大,以致于当地官吏都无法应付。”…,
“贼寇?”袁尚眼中顿时一亮,心下不自觉间似是又亮开了一盏明灯。
“那麻烦老丈跟我说说,这兖,徐,豫州之地都有些什么势力比较大的贼寇?小的别跟我提,我就想听地方官吏郡县整治不了的那种!”
那老农将锄头往旁边一方,挠了挠头细细想了片刻,慢悠悠道:“回小将军的话,据老朽所知,如今这中原势力较大的贼众,其一是在济南、乐安等地,以徐和、司马俱为首的黄巾军贼寇,其二为庐江人陈兰、梅成、雷绪等据灊屡次叛变,祸害百姓,其三,自打刘备在汝南落下脚跟之后,郡县多叛司空大人随刘备,众数万人,更有原泰山贼寇昌豨屡次背反朝廷,在巢湖聚众作乱。其四是去年,在九里山等地冒出了一支强贼,其部多以骑兵为主,四处扰乱攻打地方郡县,为首者不知姓甚名谁,只知道每每攻打各州县的时候,总是喜好穿着一身赤衣,骑一匹红马,人人皆称呼其为红衣贼”
“红衣贼?”袁尚闻言不由一愣:“这是个什么怪里怪气的绰号?”
老农笑呵呵的摸着胡须,道:“小将军切勿小瞧这红衣贼,这贼寇虽然是新近崛起,但能力却极为不俗,听说其指挥手下一众贼寇的本领破强,比之正规军伍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本人也是武艺超群,近来曹司空与袁绍在官渡对持,这红衣贼乘着朝廷无暇顾他,率领一众贼子在豫州之地大闹了一番,攻破了许多县城不算,其本人还连斩数员校尉偏将,本领着实不凡。”
“这倒是有点意思”
袁尚闻言,心顿时活了,看来曹军的兵力大部分针对北方,南面的根基极为不稳,贼寇一窝蜂一窝蜂的往外窜或许自己可以率兵去瞧瞧,适当的利用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张颌匆匆的从官道上赶至田间,对着袁尚施了一礼,低声在他耳边道:“公子,斥候来报,咱们的后方有些不妙。”
袁尚闻言转过头去,低声道:“是曹军追来了?有这么快?”
张颌凝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
“何人领兵?”
“曹军上将,夏侯渊。”
第二十六章 不回河北
“夏侯渊”袁尚闻言恍然而悟:“原来是他。”
张颌见状奇道:“三公子也知晓此人?”
“只是略有所闻。”袁尚站起身来,跟几位老农打了个招呼道别,随后与张颌一同向官道方向走去:“只听说他是曹操麾下的亲族爱将,具体有些什么本事,我倒是不太清楚,还望张将军能为我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张颌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细细思索道:“末将亦只是听说而已,夏侯渊此人早年便随曹操起兵,现居颍川太守之职,此人临阵经验极其丰富,性如烈火,秉性刚强,不过这些倒都并不是重点”
袁尚闻言奇道:“那重点是什么?”
张颌长声叹道:“重点是此人最擅长千里奔袭战法,行军之速,天下间几无人可以比拟,若是由他率军尾随我军之后追赶,就算我军皆是骑部,只怕也是极难甩脱”
“千里奔袭原来是这样。”袁尚闻言低头沉思,张颌的担忧并非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此刻的目的是要火速撤军回河北,可夏侯渊的所擅长的却正好是长途奔袭之法,此消彼长,正如五行相克一般,夏侯渊的战法可谓是不偏不倚,正好克制己方目前的撤退意图。
这倒是个闹心事。
“张颌将军,那若依你之见,对付夏侯渊这种擅长急袭的人,应该用什么策略,才能封住他的优势?”
张颌似是早已经成竹在胸,闻言双目顿时一睁,露出点点的精光,寒声道:“屯驻兵马,布阵与平原,与冲击而来的夏侯渊正面对决,一决雌雄!”
袁尚闻言恍然点头:“原来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吗?也算是个好方法,那敢问张将军,与夏侯渊正面交战,你有几成胜利的把握?”
几乎是毫不犹豫,便见张颌自豪的言道:“夏侯渊虽然是曹氏名将,但若要打败他,末将却有十成的把握。”
十成的把握,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就那么地了,必须要有绝对的信心和自信,以及对敌我双方全面的了解,以张颌的为人,敢说出这句话,相信绝不是无的放矢。
“张将军果真是雄才!不是一般人儿啊。”袁尚赞赏的冲着张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接着却突然面色一凝,道:“可是击败夏侯渊之后,张将军认为我军还能残余多少人马?”
一句话顿时将张颌问住。
是啊,他有信心将夏侯渊的追兵全面击溃,可是击溃之后自己这五千铁骑还会剩下多少呢?现在的他们是在曹操的地头上,手里的人数算来算去,就着五千人,死一个就少一个,而曹军却可以无限制的补充兵力,逐步逐点逐滴的将他们吞噬殆尽
而他们若想成功的北上回往河北,兵马却是非常重要的,没有士卒作为基础,就凭他们几个光杆将军,又凭什么闯荡回去?
想到这里,张颌不由的沉默了。
“是吧?”袁尚理解的笑笑,摇头道:“所以说,就算是我们能正面击败夏侯渊的军队,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我们现在是在曹操的后院玩火,必须要保存我们这仅有的五千人有生力量,就算把夏侯渊的脑袋砍下来,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丝毫的用处,搞不好最后就因为这一步错棋,整的咱们与他一同陪葬,不值得!”
“公子,那依你之见,我等又该如何?夏侯渊擅长奔袭,咱们跟他比速度,甚为不利。”张颌脸上露出一丝忧愁,显然也被目前的情况弄的很是上火。…,
袁尚闻言笑笑,道:“没关系,我有一种战法,可以破解夏侯渊的奔袭之术。”
张颌闻言眼睛一亮,连忙拱手问道:“敢问公子有何战法克敌?”
“夏侯渊追着咱们尾巴咬,咱们就跟他打游击,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追我咬反正就两个字,乱跑!”
“乱跑?”张颌闻言顿时哑然,这算是什么说法?三公子不是又要开玩笑了吧?
袁尚摸着下巴,肯定的点头道:“张将军放心,我出这个方法是有根据的,夏侯渊虽擅千里奔袭,但首先要有明确的目标,咱们从许都撤退了许久,他却还能直奔东面追来,说明曹军中有高人猜透了我们的撤退路线,现在去徐州只怕是不可能了,那里必然已是埋伏了重兵想截断我们退往青州的归路。”
张颌闻言脸色登时一变,眉头深深皱起:“如此又该怎生是好?”
袁尚仰头看天,缓缓道:“撤退的道路既然是已被堵死,为今之计,只有不回河北了!”
“不回河北?不回河北咱们去哪?”张颌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浑然没有想到袁尚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往南走,或是颍川,或是豫州,都可以刚才我与那些兖州的老农闲谈,得知曹操的精锐兵力基本全部布防在北方,与我河北遥遥对持,南面的豫州等地反倒是比较薄弱,强贼林立,目前左右也是撤不回去,倒不如往南走走,一边想办法一边看看风景就当两节出来春游了。”
“春游?”
张颌闻言哭笑不得,这天底下还有人居然到生死对头的地盘上去春游的?委实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三公子打算往哪个地方走?”张颌沉思了半晌,终究是没想出别的办法,只能无奈的开口问道。
袁尚闻言抬头望望天,眼珠子一转道:“平心而论,我倒是想去趟汝南。”
“汝南?”张颌闻言喃喃的嘀咕了一会,疑惑道:“汝南,汝南三公子,我们到了汝南便有活路了吗?”
“我适才听那老农说,因为曹操一直与我军对持,无暇难顾,所以汝南的一部分城池目前已是落到了刘备的手中,如今天下皆知刘备身负衣带诏,跟曹操算是不共戴天的仇敌,麾下也有不少的精锐军马,还有关张等猛将为辅,如今曹操兵力主要对付我父亲,谁知道刘备窝在南方有没有别的心思?说不定就是差了这一把火,我若是能有机会见一见刘备,也许能说得他起兵攻打许昌,到时候兖州有变,咱们就可以乘机寻路北上回河北了。”
张颌闻言长叹口气,摇头道:“这个唉,三公子,昔日刘备客居在主公帐下之时,主公曾因颜良、文丑之事,几次险些杀了刘备,后来刘备借口往荆州说服刘表与我军,结果却一去不回,主公深恨之表面上我们与刘备虽有盟友之谊,但这梁子实则结的不浅,我们此去汝南,若是刘备反过来向我们下手呢?”
袁尚闻言眉头紧了紧,低头沉思一会,方才摇头道:“放心吧,不会!刘备好歹也是皇叔之尊,这种遭天下人呕病的下贱事,他干不出来,况且刘备跟曹操已是生死仇敌,若是再对我们下手,那天下最强大的两个诸侯就全让他得罪净了,这种事除非是猪才会干,我觉得刘备能混到现在,肯定比猪要聪明点。”
张颌闻言顿时擦汗,这个比喻让人该怎么说呢?
袁尚却是毫不在意,大手一挥,冲着张颌道:“张将军,传令三军,咱们不走徐州了,转向南方,向汝南进发!”
第二十七章 仁义之师
夏侯渊冲着徐州方向狂追的时候,袁尚却调头换站,向南面的汝南方向进发。
夏侯渊逞一时血气之勇东向强追袁尚,结果让袁尚猜测出了曹军在徐州有埋伏的事情,这事如果让曹操知道,故意得会被活活气死。
所以说,组织纪律很重要,上级的命令必须听,无组织无纪律的同志不是好同志,对于夏侯渊这样自由散漫的干部,必须严肃处理,否则早晚会吃大亏的。
就这样,夏侯渊火急火燎的往东面的徐州追赶,而袁尚则是屁颠屁颠的向着南面的豫州方向进发,两军的行军方向由直线改成了的九十度直角,相交却不想遇。
豫州边界的广袤的平原上,一支五千人的孤军策马急速奔行。
仅仅是三日的时间,袁尚的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兖州东面的边境转入了豫州,行军速度可谓极快。
若是说夏侯渊率军的速度是平均每日千里奔袭,那袁尚的进军速度估摸着也得日均八百多里了。
眼看已是进入了豫州境内,袁尚心中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正午,再瞧瞧身后的士卒们都已是累的五迷三道,舟车劳顿苦不堪言,就连马匹也都大显乏力,难以为继了。
袁尚见状随即下令:“传令三军,驻马歇息,搭锅煮饭!咱们吃饱了,养足了士气,精精神神的进豫州去。”
“诺!”
三军将士闻言一个个顿时高兴的不行,连日来的突击奔跑确实是将他们累得不行,此刻得了袁尚的命令,士卒一个个急忙勒马驻脚,翻身下来,任由马吃青草,自己则是在草地上随意的铺个毯子,倒头就睡。
一时间,适才还是狂奔不停,神经紧张的军队,此刻一个个变得跟悠哉悠哉的放羊娃似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袁尚也是盘腿坐在草地上,仰天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连日来的奔跑,也是把他折磨的够呛,话会所他的风寒可是刚刚才痊愈的啊。
可不管怎样,总算是摆脱了夏侯渊的追兵一时,接下来,就看己方怎么冲过曹军的阻挠,返回河北了。
“三公子,喝点水吧。”
高览手捧着一个大牛皮囊子,笑呵呵的走过来递给袁尚。
“多谢,高将军辛苦。”
袁尚接过牛皮囊子仰头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接着抬手一擦嘴,畅怀的说了一声:“爽快!”
转头看了看己方的军卒,见所有人都是歇息酣睡,却没有人生火造饭吃干粮,袁尚心下不由有些奇怪。
“高将军,将士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都不吃饭?不饿吗?”
高览闻言脸色顿时一苦,叹气道:“连日奔走,风餐少露的,哪个还会不饿,问题是三公子,咱们的带来的粮食,已经不够吃了。”
“粮食不够了?”
袁尚闻言心下顿时一紧:“什么情况?”
高览长叹口气,摇头道:“三公子,咱们这次本来就是轻装突袭许都,粮草辎重什么的能减则减,每个人每匹马身上只是背了数天的口粮,本以为偷袭完许都之后就可速速绕回白马渡,不想先是要去徐州,再是要走豫州,来来回回一个大圈子绕下来将士们在粮草方面虽能省则省,但如今却也是皮囊见底,不够吃了。”
“没有粮食这怎么行?官渡之战咱们撤退就是因为粮食不够,如今偷袭许都又是没粮不行,得赶紧想想办法!”袁尚抓了抓脑袋,低头开始沉思。…,
这个时候,张颌也是走了过来,听见袁尚与高览的谈话,随即献策道:“三公子,此时紧急,咱们进豫州后,不如问当地百姓借些粮秣,应一应急,等挨到了刘备那里,再作计较不迟。”
袁尚闻言摇头道:“要是就咱们三个,去老百姓家蹭顿团圆饭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咱五千人呢,哪个老百姓敢接咱饭这局子?”
高览闻言嘿嘿一笑,道:“三公子,您没理解隽乂的话中含义,这小子说话好拐弯子,忒不直白其实隽乂的意思很简单,就让咱们找个村舍,洗劫抢掠一番,这年头,人命不如鸡,官兵抢民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左右都是曹操治下的贱民,又不是咱冀州百姓,抢他几个村舍打打牙祭,却也无碍”
“那更不行了。”
高览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袁尚出口打断他道:“本公子率领的是仁义之师!仁义!仁义俩字知道咋写不?冀州的百姓是人,难道兖州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吗?刘备那家伙蹦跶了半辈子,至今虽一事无成,却是名满天下,知道为什么吗?一是他是汉室帝胄,二是他在民间的威望太高,走到哪老百姓都待见他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今天事曹操治下的人,明天说不定就是咱们的!祸害百姓的事,咱不能干。”
张颌和高览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下肃然起敬,一起冲着袁尚长施一礼,道:“三公子高义,我等皆不如也。”
“不过嘛高将军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袁尚的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高览直起身来,奇道:“不知末将提醒了三公子什么?”
“洗掠一番啊!”袁尚猛然一拍大腿:“你适才说的话虽然不在理,但是就出发点而言,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张颌,高览相互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些迷茫。
犹豫了片刻,只听高览缓缓出口言道:“三公子,你适才不是说咱们是仁义之师,不能洗掠百姓的吗?”
“那当然,仁义之师当然不能洗掠百姓,但没人说仁义之师不能收拾当官的啊?把皮图拿来!看看最近的县城是在什么地方!”
张颌闻言没反应过劲来,好半天才突然醒转,急满抬手将怀中的皮图拿了出来,给袁尚展开在眼前。
“豫州豫州”袁尚自顾自的抬手寻摸了一圈,接着猛然一指皮图上的一点,笑道:“就是这了!”
张颌,高览闻言低头一看,只见袁尚抬手之处,赫赫然指的是豫州北方的“南顿县”。
袁尚笑着点头道:“就收拾它了,南顿县恩,不错,看样子离咱们这不足百里之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了。”
张颌低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三公子末将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指点一二。”
“张将军有话尽管说。”
张颌冲着袁尚抬手抱拳,道:“三公子,您适才说,咱们河北军众乃仁义之师,不抢百姓,此言深得末将敬佩只是,这抢掠县城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比抢掠村舍的恶名来之更大,三公子还是三思而行。”
袁尚闻言笑笑,摇头道:“张将军,您何时也变得如同高将军一样实在了?咱们只是去南顿县找县宰吃顿饭而已,谁说是抢掠了再说了,我军的旗号皆已经被收了起来,鬼知道是河北军士干的?”…,
张颌闻言有些疑虑:“可是,光藏旗号终究不是妥善法子迁延日久,此事早晚还是得被曹军算在咱们头上。”
袁尚闻言点头道:“张将军深谋远虑,真雄才也也罢,一会传令众将士们,今夜去南顿县西掠不对,是去南顿县吃夜宵,全军不打自家旗号,全都给我报上刘备的名头,就说咱们都是皇叔帐下的亲军!反正刘备的名声好,干一两件坏事对他也没甚影响。”
张颌,高览闻言差点没惊一跟头,诧然言道:“什么?!”
袁尚好奇的看着他俩:“怎么,我这主意不好?”
高览抬手擦了擦汗:“不是不好,只是这事若是干出来,是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三公子,您适才不是说,咱们是仁义之师吗?”
“那是,咱们当然是仁义之师,不仁义的那是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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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渐深了,今夜的乌云不知为何,好似特别的繁集,本就浅淡的月光在它的遮掩之下,显得格外的冷清幽然,所谓的月黑风高杀人夜,说的可能就这般的天色吧。
南顿县位于颍川东南,与顶城邻立,依山伴水,林深叶盛,城郭不大,道路平坦,就北方目前的咄咄战事相比,小小的南顿县,却有着一丝太平无争的祥和。
然而,随着袁军的道来,这种祥和也即将消失。
此刻,只见袁军正缓缓的向着南顿县行进而去,兵马走的极为小心,马匹的蹄子和嘴巴都用布条包的紧紧的,生怕出过大的声响,惊扰到了远处的守城士卒。
眼看离南顿县还有百余步的距离,袁尚急忙伸手勒令众军止步,然后转头看着高览道:“高将军,人都准备好了吗?”
高览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末将亲选了五十名身手矫健的弟兄,一会由末将亲自率领攀城,南墩区区一百里小县,城郭不高,三两下就上去了。”
“好!”
袁尚轻轻的点了点头,道:“爬上城郭,打开城门,举火为号,我和张将军即刻率领兵马攻占进去,高将军开城后,先领着五十名兵将去抢占县衙,千万别让县宰跑了!”
“三公子放心,一切自有末将处理!”
高览说罢,方要转身而去,却听袁尚又开口叫住他道:“高将军,一会攻占县衙,切莫忘了吩咐弟兄们牢记自己的身份,别喊漏了嘴。”
高览的脸色明显扭曲了一下,点头道:“三公子放心,末将晓得。”
“晓得什么?”袁尚明显就是有些不放心。
“晓得我等乃是仁义之师皆刘备军士卒也!”
“真英雄所见略同!高将军你可以过去了!”
第二十八章 南顿县宰
南墩县的城郭之下一片漆黑,城楼头上仿佛是寂静无人一般的幽静,唯有县城内隐隐约约传来的打更报时声音,才能让人觉得,这个县城之中是有活人存在的。
乘着漆黑的夜色,高览率领一众精锐兵将奔至城墙下,抬头看了看不高的城墙,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城墙的高度很低,最多也就是不到一丈的小高度,而且还是用土砖堆砌而成。
跟许都高耸入云,庞大巍峨的城头相比,简直就有着天渊之别。
区区一介县城的土墙,焉能难得倒他们这些军中猛士?这就是高览不屑的原因。
“上绳!!”
虽然是短短的两个字,但带来的效果是明显的。
只见五十名袁军的军士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向着城头猛然抛去,一环接一环的套入城垛,然后使劲拽了拽绳子,侧身绳索是否结实。
“爬城!”高览再一次的下了命令。
兵勇们随即一个个身手矫健的向着城墙上爬去。
几乎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高览一众已是攀爬到了城墙之上,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高览刚刚登上城头还没喘口气,却见成梯之上,缓缓的走上来两个打着哈欠的守城士卒。
他们手中的矛戈都斜扛着,睡眼蒙送,一脸倦意,警惕性要多低有多低,很显然就是在磨时间混日子的。
可能这两个守卫没有想到,在这幽静无战事的南顿县,居然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进来。
刚一登上城头,却见本该是清净无人的地方居然乍然多出好些人来,两个守卫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大半的睡意也没了。
“你们是谁”
一句话刚刚问出,便见袁军的两名猛士已然拔剑上前,闪电般的将剑挥出,冰冷的寒光掠过,两名守卫双手都捂着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惊骇的瞧着眼前的这群人,鲜血却从手指缝里不停的喷出来,想发出声音叫喊,却发现喉咙已被割断,除了绝望的嘶嘶声,根本喊不出一个字来。
高览默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死人他早已经见了成千上万,身为军中上将的他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乱世中的人命不能算人命,在这个年代,人命连马和牛的价值都比不上,死人在高览的眼里,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头头被宰杀的猪罢了。
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士卒,高览指着一名百人长道:“你,领着一半人去将城门打开,迎三公子入城,剩下的人,跟我去县衙!”
“诺!”
不多时,只见南墩县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前一支火把点缀着光辉,来回的冲着袁军晃动。
袁尚的眼神顿时一沉,冲着身后的士卒们挥了挥手。
顷刻间,适才还是寂静的夜空,顿时被马蹄与呼喝声震慑了苍穹,大地在颤抖,天空在摇动,一直屏息凝神的袁军纷纷翻身上马,如同一只蓄势待的猛兽,威武的向着南顿县冲杀而去,那状态恍如一条威武的长龙,席卷着城外漫天的杂草与烟尘,凶猛的打入县城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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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顿县衙内。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衣衫不整的南顿县宰慌慌张张的从卧室光脚奔跑出来,茫然四顾的听着县衙外远处的滚滚马蹄声响,显然极为惊慌,不知所措。
“大人,大人!不好了”…,
只见县衙中一众县佐干吏慌慌张张的跑进县衙内,一个个也都是衣衫不整,显然也都是匆忙起床。
其中一人对着南顿县宰道:“大人,县内不知从何处杀来一支兵马,把住县四门及各路要道,我城中守卫没有防备,抵挡不及,纷纷败退,连营盘也被他们给占了!大人,似此如何是好?”
南顿县宰闻言顿时慌张,哆哆嗦嗦的问道:“兵兵马?是淮阴的雷绪,还是巢湖的昌豨,莫不是九里山的红衣贼来了?”
一名干吏慌忙摇头,道:“小人适才曾登高观望,但见来兵有数千人马,皆是铁骑硬甲,指挥有度,不似山贼草寇之流啊”
“那那会是何处兵马?”南顿县宰闻言头上呼呼冒汗。
若是知道对方底细,倒还好说,根据其所需应付过去便是,可来的偏偏不知是何处人马,这就有些不太好办了。
不知对方底细来意,这到底是守还是跑,也拿不定个主意啊?
县宰正琢磨着呢,突听县衙大门一声巨响,却是县衙刚刚紧闭的两扇大门被人轰然撞开,只见高览一身轻装,领着数十名精锐士卒,大步流星的走进县衙之内。
县衙众人一个个顿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屁滚尿流的纷纷往正厅里面躲闪。
高览双目一瞪,放开嗓音高声喝道:“躲个屁!都给老子站那,谁跑老子剁了谁!”
一句话高声吼叫出来,效果奇佳,只见适才屁滚尿流的众人纷纷停住了脚步,聚堆站在县衙大院里动也不动,只是眼神怯懦,惊恐的看着他们面前的高览。
“这还像话。”
高览来回瞅了瞅众人,开口道:“哪一个是南顿县宰,出来与某说话!”
过了好半天,方见南顿县宰哆哆嗦嗦的从人堆里站出来,冲着高览遥遥一拜,低声道:“在下便是南顿县宰,见过这位这位头领,不知头领是在哪个山寨的高人?今夜来我南顿县所为何事?”
高览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伸手一把揪住南顿县宰,揪到自个的跟前,指了指鼻子怒道:“混帐!瞎了你的狗眼,什么狗屁头领!你给老子好好看清楚,老子哪点长的像是打家劫舍的山贼草寇!”
南顿县宰闻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下暗自唏嘘,这哪是长的像不像问题,这不分明就是吗?
“敢敢问大当家”
“找死!”高览大怒。
“那代王?”
“住口!”
南顿县宰差点没哭出来,头一次见着这样不讲理的贼寇头子,一个称呼居然还挑东挑西的,难不成还让本县叫你将军不成。
“那那本县到底该如何称呼阁下,还望阁下不吝赐教。”县宰低三下四的给高览施了一礼,小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高览闻言顿时一愣,心下有些发懵。
是啊,自己随主公南征北战多年,到处厮杀,军旅中别人干过的事他高览几乎都干过,可唯独像是今天这种抢掠县衙的事,还真就是头一次,公子还说不能随意表明身份,那让这县宰叫自己什么呢?
“你你唤某家一声将军便是!”高览沉默了一会,终于缓缓开口。
县衙中众人闻言顿时诧然。
现在的贼寇未免也太嚣张了,居然都自封到将军的名位上头?
打家劫舍的升官要是都这么快,那赶明儿干脆撂挑子不干都去当山贼得了。…,
看出众人的疑惑,高览轻声一咳,大声道:“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吾等非是山贼之辈,乃是当朝左将军,宜城亭侯,豫州牧刘皇叔帐下上将,奉命前来此处征粮!”
“啊?”县衙之内,众人闻言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刘备的手下,大半夜的到这来征粮?
说得好听,分明就是来抢粮的!
不过仔细看看这些人的穿戴装束,还真就是正规行伍的兵将配饰,普通贼寇绝对穿不出这个样来。
南顿县宰的心顿时稳了下来,刘备虽说与曹司空对敌,但终究是贤名在外,今夜既是他的兵马攻打攻过来,这性命可也算是保住了。
县宰急忙冲着高览长施一礼,道:“原来是皇叔帐下大将亲临,适才得罪之处,还望将军勿怪。”
“好说!”
高览抬手挡住了县宰话头,道:“近年汝南之地收成不佳,粮草不敷,养兵颇为不易,本不该劳烦尔等周边小县,但如今天下皆知,刘豫州奉天子衣带诏,秣马厉兵,屯田养粮,势讨国贼,尔等身为汉臣,为了刘豫州的大业,是不是也该尽些绵薄之力啊?”
“自然,自然。”
这种时刻,县宰安敢起什么幺蛾子,自然是高览说什么,他就跟着应什么。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派人将仓敖打开!”高览不耐放的提醒,模样很是霸道。
“是!是!在下这便派人”县宰闻言急忙转头,冲着身后的干吏叫道:“快,还不速速引着将军的手下去取粮秣!”
“诺”
管粮的官吏引着高览手下一部分士卒匆匆的去了。
高览却是留在了县衙,进了正厅,大咧咧的往跪塌上一坐,上下打量了县宰几眼,道:“你这县宰倒是个识趣的,叫什么名字?”
县宰闻言忙陪着笑道:“在下邓昶,字通致,义阳棘阳人是也不知将军高姓?”
高览闻言将头一转,哼了一下却没吭声。
邓昶却自作聪明,仔细的看了高览一会,恍然大悟道:“我观将军虎面虬须,威风凛凛,仪表不俗,莫不是刘豫州帐下的那员虎将张飞,张翼德?”
“你”高览闻言猛然转头,双眸圆睁,表情错综复杂,让人揣测不出喜怒。
邓县宰吓得一缩脖,怯弱瞅着高览道:“将军勿怪,在下只是顺口而言,别无他意莫不是在下猜错了。”
府衙正厅内一片沉寂
直到过了许久,方见高览大嘴一咧,挤出一个笑容道:“没猜错,太对了!你他娘的猜太对了没错,老子就是张飞!”
第二十九章 真假刘关张
从古至今,这世界上就不乏自作聪明的人,他们没什么大能耐,智商也不太高,可是有一个相通毛病,就是好显摆。
很显然,这位南顿县的邓县宰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显摆的方式有些特别,人家的显摆都是害人害己,他呢,没坑到自己,没坑到袁军,倒是将不相干的刘备军给彻底的拉下水了。
厅堂前的院内有这么多县衙官吏看着听着,高览如今又坐实了张飞这个身份,只怕这个黑锅日后刘备军是彻底的背定了。
还没等见面,就先给刘备扣了一顶屎盆子,袁尚这小子的为人当真是不怎么地道。
高览进入县衙没有多久,袁尚和张颌也将整个南顿县的四门、主要街道路口、县中险要以及军旅营盘全都占领。
由于南顿县是个小县,所以县城中并没有多少人马,约莫只有不足千人之众,而且大部分还都是在熟睡之中,遇上袁军无千精锐便是一触即败。
所以说,袁军占领整个县城,就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简单明了。
见整个南墩县已被控制,袁尚随即将整顿县城后事的琐碎事务安排给麾下校尉们,自己则是率领着张颌并一部分精锐赶往县衙接应高览。
进了县衙之后,只见整个县衙内的官吏全部被集中在正厅前的大院子内,而高览本人则是大咧咧的坐在正厅上的主位之上,活像一个不学无术的县太爷,而真正的南顿县宰则是在一旁点头哈腰的给高览溜须,跟个师爷似的,情景颇为怪异。
见袁尚与张颌进了县衙正厅,高览脸色顿时一喜,从主位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南顿城区区一介弹丸之县,别看地方不大,粮草倒真是不少,这下子可够我等正经支撑一阵子了。”
袁尚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出言感慨几句,却见南顿县宰一脸谄媚笑容的跑了过来,冲着袁尚和张颌遥遥的一躬身,轻声道:“在下南顿县宰邓昶,见过刘豫州,关将军!”
得,这位邓县宰又开始自作聪明了。
说来也巧,张颌样貌英挺,身材颇高,下巴上也是三缕长须美髯,除了脸不红之外,其他的倒是真跟传中的关羽有几分相似。
摸了摸下巴上的须子,张颌眉头一皱,转头疑惑的看着高览,却见高览面容微微扭曲,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终见高览缓缓的张嘴,冲着张颌唤了一声。
“二哥,别装了,咱们的身份已然被他猜着了。”
张颌顿时满头黑线。
袁尚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是差不多寻思过味来。
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子,袁尚笑着问邓县宰道:“他若是关羽,那你再猜猜我又是谁?”
邓县宰接连识破了“张飞”,“关羽”的真实身份,自信心空前大涨,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刻。
但见他大袖一挥,掐着指头,在正厅间度着步子,好似有经天纬地之才,鬼神难测之术的谋主军师一样,飘飘然的开口出言说到。
“适才阁下进得县衙,我观阁下剑眉英目,器宇不凡,本以为阁下乃刘豫州本人是也,近处观之,却见阁下却又过于太轻,年齿竟似不足双十,故猜测绝非刘豫州本人,可阁下竟能与关张并列,身份必是超然,可又久闻刘豫州膝下无子”
说到这里,却见邓县宰度步到书案之前,抬头拿起书案上平日扇风用的的羽扇,仿佛一代风流军师,遥遥的一指袁尚,点题道:“阁下,莫不是刘豫州的什么亲戚,也是汉室宗亲乎?”…,
整个县衙厅堂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袁尚,张颌,高览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背着单手,举着羽扇,好似在指点江山一般的邓县宰,顿时哑口无言。
过了良久之后
袁尚率先回过神来,轻声的咳嗽了一下,点头道:“天下之大,英雄何其多也!真是想不到,区区一个百里小县竟然也有这般英才,我这么低调的身份,居然都让他识破了”
张颌被邓县宰的自做聪明弄得说不出话来,高览则是紧咬嘴唇,生怕一个憋不住就会乐喷出来。
“不过嘛”
袁尚抬头看了看摇着羽扇,得瑟的厉害邓县宰,道:“这么厉害的妙人,万一以后被曹操给重用了,那还得了?还是乘早除掉为上。”
邓县宰的羽扇顿时不摇了。
“来人啊,把这位英才带下去烹了,一个渣都不要给曹操留下。”
邓县宰手中的羽扇顿时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将军,在下冤枉啊!”
袁尚呵呵笑道:“冤枉什么,你可是鬼神难测的英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算命大仙呢,这可是经过我亲眼证实的。”
邓县宰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那都在下是蒙的啊。”
“蒙都蒙的这么准,那就更是留你不得了来人啊,拖下去,拖下去!”
在一阵嚎啕大哭中,邓县宰被一众袁军士卒连拉带扯的给拽出了县衙,站在院中的县衙干吏们一个个都是吓得脸色煞白,心下各个暗自唏嘘。
谁说刘备军全是仁义之师,这不也是说杀人就杀人吗?
不过仔细寻思寻思,好像是也不能把事全赖到人家刘备军身上,那邓县宰纯粹也是自己个找死,你说你闲的没事臭显摆啥?
瞅刚才给他能的,换成我,我也杀。
看着邓昶被拖了出去,张颌随即低声对袁尚道:“三公子,这糊涂县宰,咱们当真要杀吗?”
袁尚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我那是逗着他玩的,一会把他和他的家眷悄悄的带到军营里安顿,走的时候一并带上,我这是杀鸡给猴看的,让这些县衙的官吏们老实一些,别起什么歪歪心思,顺便把咱们是刘关张的事实给坐定下来。”
张颌闻言点头,随即转身安排去了。
袁尚却是走出正厅,对着院子里的官吏们笑道:“你们不用害怕,本将今日来此,只为征粮,不乱杀人,只要你们听话,自然不会害了尔等性命!”
县衙官吏闻言一个个急忙点头称是。
袁尚闻言点头,道:“本将与关张二位将军得刘豫州之命,领衣带诏令,奉旨来此吃饭,我麾下有五千人马,舟车劳顿,你们去安排人手,生锅造饭,准备五千个人的伙食,另外再预备好十天的口粮,不得耽误,若有迁延,便是违抗天子旨意,下场有如有如有如适才那英才县宰一般!”
县衙众官吏闻言不由有些发懵。
天子圣旨?奉衣带诏吃饭?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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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南顿县城的各处营点,包括县衙正厅,都开始引燃柴火,搭建篝火,架起了食鼎,鼎上飘起了白色的煮水之烟。煮米煮菜煮肉的香味混在一起,一点点的铺开在了全城。
饿了许久的袁军将士们分堆围在篝火边,一双双的眼睛都泛着绿幽幽的诡异光芒,看着食鼎中蒸煮的白米青菜熟肉,使劲的吞着口水。
鼎内的食物刚一煮好,便见众人一拥而上,或抓或夹,或抢或塞,一个个将嘴填的满满的,跟八辈子没见过饭似的,只把准备饭菜的县内官吏们惊得大眼瞪小眼。
县衙大厅内,袁尚,张颌,高览也没客气,夹着鼎中的猪肉,呼哧呼哧地就往嘴里塞。
一旁伺候的县衙篆吏们一个个脸色发红,看着袁尚他们的吃相,闻着那香味,喉结动了动,竟也犯了馋瘾。
袁尚一边吃,一边大点其头:“不错,菜做得很不错,天子会记住你们的功德的,等日后皇叔克复了中原,剿灭了国贼,大汉复国功劳簿上必然会有你们浓重的一笔。”
高览闻言“噗嗤”一声,一口米饭没憋住差点没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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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红袍贼
县衙的大院内,袁军将士们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各种炽热的气氛以特有的方式在县衙连成了一片。
连日来的奔袭、劳累与饥饿,此刻终于得到了缓解。
能够得到彻底无杂质的放松,细细的品味起来,确属人生的一大美事。
用筷子将一大块肉从鼎中沸腾的热水中夹了出来,轻轻的吹了几下,沾上点食盐,美美的放在嘴里,袁尚无比惬意的仰头感受了一会,心中实在是美不胜收。
肉啊,肉啊,自从穿越回来之后,有多长时间已是没有感觉到肉的滋味了
而且在这个时代还能吃到涮火锅,老天对自己也算不薄了。
高览见气氛不错,笑着向袁尚提议道:“今日之宴如此尽兴,人人尽皆饭饱,不妨让将士们高歌一首,聊以做乐,如何?”
袁尚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点头道:“好啊,若是将士们有兴致,那就让他们吼两嗓子,也算舒舒筋骨。”
高览闻言起身,来到县衙院内,对着篝火旁的将士们道:“弟兄们,饭食裹腹尚饱否!”
袁军将士一个个举着筷子欢呼,声音很齐,很有节奏。
“饱了!饱了!饱了!”
“可有气力否?”高览继续大声问道。
“有!有!有!有!”
“好!”但见高览猛的一拍大腿,高声道:“既是有了气力,便随本将高歌一曲!可否?”
话音落实,顿听整个院落内呼喊声震天彻底。
“唱!唱!唱!唱!”
只见高览将腰间佩剑拔出,仰天高唱,接着院落中的袁军士卒一个个便纷纷呼喝,热血高涨的诗经篇章,夹带着浓浓的豪情万丈,回荡在整个南顿县的夜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听着浑厚的歌声,体悟着浓浓的军旅情怀,袁尚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这就是军旅的生活,这就是东汉末的乱世兵将。
每日都能看到多少尸骨亡魂静静的沉寂。
每日都会因为战乱失去同胞而使得脸上的泪痕难以风干。
但灾难带来的阴霾弥漫长空却压不倒兵者不弯的脊梁,他们热血,他们澎湃,他们激情,他们坚强,他们不屈,他们高昂欢畅。
袁尚虽然不庆幸他来到了战乱添坟的乱世之秋,但他却庆幸自己能深深的感受这种前世没有机会体悟的军旅之情。
或许对于一个真正的男人而言,没有上过战场的人生真的是不完整的吧。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让袁尚想起了后世的几句名词
“站山巅峰顶,八方风云收眼底听耳际松涛,万家忧乐在心头。”
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袁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现在的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慢慢的融入到这个时代中了。
就在气氛一片高涨的时候,却见一骑飞马奔至县衙前,斥候匆匆下马,直入正厅,趴在张颌的耳边低声的嘀咕了几句。
张颌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
挥手让那员斥候退下,张颌起身来到袁尚身边,借着满院歌声的掩盖,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对袁尚道:“三公子,有些情况。”
袁尚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张颌:“出事了?”…,
张颌凝重的点了点头,继续低声说道:“探子回报,城东十五里外,有一支兵马正奔着南顿县奔驰而来,兵马约有数千余,不知来自何处?”
“兵马?!”
袁尚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发白:“难不成是夏侯渊?这家伙反应竟如此之快,这么快就改道南下了?”
张颌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据探子来报,对方的人马虽有一定数量,但却是少有甲胄着身,服饰凌乱,兵器混搭,人马壮少皆有,不像是正规军队,倒有点像是”
袁尚眉毛一挑:“贼寇?”
张颌轻轻点头:“不错!”
“这倒是有意思了”
袁尚笑着站起身来:“在兖州边境的时候,那几个耕田的老农就跟我说过,中原境内多强贼,郡县束手,官府难治,只是不知道这支流寇是打的是哪一路金子招牌?”
张颌闻言回道:“斥候适才说,虽然不知对方底细,却能看清这支兵马的为首之人乃是身着红衫红袍,头戴束发高冠,坐下一匹赤色战马”
“红衣贼!”袁尚恍然而悟,道:“那老农曾言,中原贼寇当中,以黄巾余党司马俱、徐和最为势大,其次是陈兰,梅成,雷绪,昌豨等人最为厉害,再然后便是这去年刚刚冒出来的红袍贼寇闹得最凶,甚至连姓名也不知道。”
张颌闻言点了点头,道:“三公子,恕末将直言,将士们既然已经饭饱,随身的干粮也已是准备妥当,我等不如尽早离开,早早去往汝南刘备处,犯不上与那红袍贼寇正面冲突,忒也不值。”
袁尚想了一会,摇头道:“先不着急走,我倒是想认识一下这红袍贼寇,能在曹操的后院混起来而不被收拾的,应该不是个凡人,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张颌闻言道:“对方来势汹汹,只怕是冲着抢掠南顿县钱粮而至,未必会有心思与公子详谈。”
“所以说,咱们要想个办法,让他愿意跟我谈,比如说把这贼首生擒了之后,我跟他唠什么,他不都得乖乖听着?”
张颌双目一眯:“公子打算与贼寇作战?”
袁尚笑着摇头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贼首轻松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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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顿县城外。
朔风如刀,一支带起漫天沙尘的队伍已是缓缓的逐渐出现在南顿县东门之前
“呜嗷~~!”
随着一声人学的狼吼响彻天际,便见这支寇军栗然在南顿县前站住了脚步,一群骑兵纵马横刀,在城下一边狂奔,一边呼喝吼叫。
奇怪的是,这群骑兵所持的武器与正常骑兵所拿的长枪矛戈不同。
配备的全部都是马刀与短弓,且以三骑为一聚,九骑为一队。左右奔跑时全然是杂乱无章,肆意疯跑,却隐隐的又有能够相互支援扶持的余地,章法与普通的骑兵完全不同,端得是颇为诡异。
南顿县的城墙之上,高览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支骑兵。
过了一会,方见他缓缓的转过头去,疑惑的看着张颌道:“隽乂,这种骑兵,我怎么感觉,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会不会是”
张颌面容阴沉,脸色也是忽红忽白的,过了好一会,方见他摇头叹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天下之大,会练那种骑兵的人,数来数去也只有一个而已!可世人皆知,那人已是整整死了两年了”
高览闻言点头,忽然又道:“可是这骑兵”
“或许只是碰巧训练方法相同而已,无甚怪哉。”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下方的部队猛然向两面散开,只见其部中间一将,全身是红装红袍,坐下赤马,头束金冠,一身鲜红如火的装束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耀眼,也将她白皙如雪的冰肌玉骨衬得越加动人。
“南顿县县宰何在?出来答话。”
抬起头看着南顿县城头,一声舒缓天河的妙音响彻在整个天际。
袁尚眨了眨眼珠子,颇有些诧然的看着下方的红衣贼首。
“神马情况?贼寇老大居然是个女的?”
第三十一章 冒牌县宰
红衣贼是然是个女的,这件事大大的出乎了袁尚的意料之外。
细细看去,却见那红衣贼大概和袁尚差不多的年纪,一身鲜红如火的装束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耀眼,也将她白皙如雪的冰肌玉骨衬得越加动人。
微风里飞瀑般晶莹柔滑的秀发用枚金色的男用发冠一束,犹如波浪般熠熠流动。一双灵动的杏目冰冷的瞪视着城墙上空,红润的樱桃小口在不经意间朝上挑着,其本人恍如一颗闪烁赤光的宝珠,异常绚丽。
红衣女贼此刻虽然坐在马上不露锋芒,但袁尚能感觉的到,这女子就好像是一柄被刀鞘收着的寒光宝剑,若是拔刀相向,必露锋芒。
袁尚摇摇头:“女子居然上了战场?还当了贼寇头子,爹娘也不管管,这世道完了。”
张颌转头看向袁尚:“三公子,我等是否还需依计行事?”
袁尚点头道:“当然!计划不变,有劳二位将军去准备妥当了!”
二将一同拱手拜道:“公子放心,我等必然尽心竭力,不留丝毫差错。”
袁尚又嘱咐了几句,随即命张,高二将领命去了。
二人方离去又过了不大一会,却听城下的红衣女贼又是张口呼喊了一便,声音当中,明显的透着几丝不耐烦。
“南顿县宰何在?速速出来答话,若是再迟些,本姑娘便率人杀进县去,人畜鸡犬,尽皆不留。”
“别,别!女头领息怒,本县在此!”
约莫着县内已是准备的差不多了,袁尚随即在城上冒头,装成县宰模样跟城下的红衣贼打招呼。
红衣女贼抬起头去,目光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
“你便是南顿县宰?”沉寂了好一会,便听红衣女贼缓缓开口道。
袁尚抚着城头,偷偷摸摸的做贼似的,高声回道:“不错,本县正是南顿县宰,不知城下的头领是哪里的高人?来我南顿所为何事?”
红衣女贼漠然道:“好说,本姑娘系九里山红袍义侠,今日来此,是想跟大人借些钱粮之物,周转一下山中用度。”
“借钱粮?”袁尚眨巴眨巴眼睛,惶恐言道:“本县跟红头领素无相识,如何能随意借得红头领粮秣,红头领这不是难为本县吗?”
红衣女贼冷然道:“县宰大人,本姑娘实话实说,今年九里山南北之地尽皆大旱,颗粒难收,附近的山野之民多有饿毙殍尸者,我今日来此借粮,不为其他,只为救民,你虽然只是一介小小县宰,但好歹也是朝廷官员,百姓有难,又岂可不救?”
“恩恩”袁尚摸着下巴,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
“红头领的爱民之心,实在令本县敬佩,按道理这忙本县不该不帮,可咱南顿县缺吃少穿的,小日子过得委实挺紧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城墙之下,红衣女贼似是有些不耐烦,道:“县宰大人,诸多借口本姑娘不想听,我只问一句话,借,或不借!”
袁尚出言道:“这借怎样,不借又怎样?”
红衣女贼淡淡道:“若是借了,以后本姑娘与县尊大人便是知交,南顿县若是急事,县宰大人一简书信,九里山一众飞马即到。”
话说到这里,红衣女贼的口气又猛然转冷:“若是不借,亦可,本姑娘自己进城取了粮秣走人便是。”
袁尚心中暗自唏嘘,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娘们看着容貌绝美,骨子里却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样的人物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她到底会是谁呢?
想归想,做归做,脑子里转东转西的没闲着,袁尚嘴上也没闲着。
“红头领息怒!本县是跟你闹着玩的,你看你还当真了,不就是借粮吗?都给你!”
说罢,便见袁尚转身冲着几个已是打扮成县衙纂吏的袁军士卒挤了挤眼睛。
“还愣着干什么?打开县门,请红头领进县衙吃酒!”
那几个袁军士卒心下了然,一个个赶忙都照着适才的吩咐,分头行动。
少时,便见县门缓缓的打开,已是换上了县宰服饰的袁尚领着一群打扮成县衙官吏的精锐士卒乐呵呵的迎了出来,大老远的就冲着红衣贼拱手。
红衣女贼也是翻身下马,领着一众贼寇亲信,一步一步的向着袁尚了过去。
二人在城下见面,互相打量对方许久,却见红衣女贼一直冷若冰霜的面孔很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但又瞬间消失不见。
“县宰大人,小女子此番前来借粮,多有叨扰,还望大人赎罪海涵。”
听了这红衣女贼的自称从“本姑娘”变成了“小女子”,袁尚微微有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自己答应借粮,已是赢得了他不少的尊重。
这样一来,至少在自己图穷匕现之前,就不会出现刀兵相见的局面了。
袁尚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友好的道:“红头领实在是太客气了,不就是个把粮食而已吗,还说得着借?送你就完了,外道。”
红衣女贼道:“县宰大人玩笑了,借是借,取是取,小女子一向视恩怨最重,县宰大人若果然有恩,日后必有所报。”
“红头领外道,外道啦,自己人谁跟谁呀。”
说到这里,却见红衣女贼顿了顿,道:“大人,不知你可不可对小女子换一个称呼,红衣是小女子之绰号,又不是姓氏,你老是红头领,红头领的叫,弄得我好像是姓红一样很别扭。”
袁尚闻言暗笑,不这么叫你,那应该怎么叫?
叫你小红?还是叫你大姐头?怕你都不会怎么愿意吧?
“既如此,本县便唤一声大头领吧大头领大半夜的,远来一次不容易,不妨与众位弟兄们进咱县衙吃点水酒,休息休息!”
红衣女贼闻言犹豫了一下,又道:“那借粮之事?”
“粮草本县自然会让人准备齐全,大头领不必挂怀,若是不放心,可先让弟兄们随本县干吏去粮仓取粮。”袁尚笑的很淳朴,很真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红衣女贼自然也不好推辞,随即领着百十位身手高强的强贼,一同往县内走去,而其余的贼众,则是跟随袁尚的手下,前往粮仓取粮。
如此一来,一众贼寇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杨灵掰成了两半,分而击之。
不说红衣贼与袁尚去了县衙谈话寒暄,单说大部分的贼寇都跟着袁军的精锐士卒前往粮仓取粮。
眼看着到了县内的屯粮处,却见屯粮所前,一众军士正点燃柴火,树立大鼎,鼎中不知煮着什么香肉,香味四溢,让人闻了禁不住的食指大动。
另有篝火树立,上面正在转着圈的烧烤一只肉羊,肉羊在火焰上翻滚转动,吱吱的冒着油,令人垂涎欲滴。
带头取粮的贼匪头子闻着香味,顿时有些走不动道了。…,
贼头指了指那大鼎和烤羊,问引路的袁军士卒道:“这大黑天的,你们又是架鼎又是烤羊的,弄得什么名堂?”
“哦!那个啊”那袁军士卒闻言一笑,道:“这位好汉有所不知,我们县尊大人素来体恤下属,每逢征丁收粮得力之时,总是施舍些余肉美食,犒劳我等之辛苦,只是白日之间不便让人看到,惹人议论,故而每每都是夜间煮食,打打牙祭,却是让好汉见笑了。”
那贼寇头子闻言砸吧砸吧嘴,感慨道:“他娘的,要不说同人不同命,我们这些个弟兄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为的就是得口吃食,混个囫囵饱脯,哪像你们这些干吏,天天舒舒服服的混着酒肉吃食,也没个烦心事,真真羡煞死人也!”
那袁军士卒闻言一乐,道:“好汉休要感慨,今日既是赶得这般巧合,不妨招呼弟兄们一起坐下吃些酒肉,反正县尊和大头领在县衙议事,一时半刻的也说不完话。”
那贼寇头子闻言顿时一喜,犹豫道:“如此这般未免有些”
“什么未免有些的,好汉休要推脱,来来来!多拿些酒肉过来,招呼弟兄们吃酒!”
就这样,在袁军士卒有意无意的招呼下,一众前来取粮的贼寇纷纷聚集在粮仓之前,由一众打扮成干吏的袁军将士们陪着,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要知道乱世之秋,酒肉之物对于一般的寒门之家都算是大大的奢侈品,更何况是一众山贼草寇?
如今进了这个酒肉之翁,这一大帮子的贼寇变成了瓮中之鳖,只待人出手相擒了。
粮草的不远处,高览躲在一间民舍之中,冷眼旁观着这一群山贼草寇散漫悠闲的在粮仓前大吃大喝,嘴角不由慢慢的升起了一丝阴冷的微笑。
第三十二章 宴 会
袁尚与以红衣贼为首的贼众各怀心事,相继走入县衙。
进了大厅之后,便见袁尚大手一挥,满怀仗义的让左右去摆置桌案,布置酒食。
红衣贼已是在宾客之位坐下,闻言冲袁尚拱了拱手道:“大人勿需如此麻烦,小女子此来并不是为这一顿酒肉,还请县宰收回成命。”
袁尚闻言微微一笑,扭头对红衣贼道:“大头领貌似不怎么给本县面子啊,你该不是在跟我客气吧?”
“不是,县尊大人休要误会,是小女子失言只是小女子的那一众弟兄尚在外面受寒”女儿家再是能打能杀,终归是面皮微薄,有些话不好说的太直。
袁尚呵呵一乐,道:“原来大头领是担心弟兄们心有不满啊?不妨事,不妨事,来人啊,快快去布置酒菜,好好安顿从九里山来的一众好汉,别亏待了自家弟兄!”
身边的士卒若有深意的看了袁尚一眼,点头道:“诺。”随即领命而去。
少时,酒席布置而上,袁尚高居主位,举盏冲着红衣贼遥遥而敬道:“大头领虽是绿林之身,但为了百姓却是肯甘愿亲身前来借粮,情操之高世所罕见,深令本县敬佩,本县今日以区区薄酒代那些受灾的百姓敬大头领一盏酒,谁说女子不如男?来,咱们干!”
红衣女贼的脸上依旧淡漠,不见喜怒,闻言也是轻轻的举了举酒盏,冲着袁尚遥遥示敬,然后仰头一口饮尽。
放下酒盏,红衣贼双眸冷然的扫视了县衙一圈,道:“县尊大人,诺大一个县衙,为何县吏居然如此之少?”
袁尚哈哈一笑,道:“本县地窄人瘠,本就没有多少官吏,今夜大头领前来借粮,大部县吏都被本县吩咐去协助搬仓取粮了,弄得这县衙冷冷清清,倒是让大头领见笑了!”
红衣女贼缓缓的点了点头,脸色略有所缓,接着便不吭声了。
接下来的酒宴很是枯燥,红衣女贼似是不善言谈,总是袁尚问一句答一句,一旁侍立的贼寇们也都是板着个大驴脸,跟死了亲娘似的不吭声,唯有袁尚一个人笑的阳光明媚,向着贼众们屡屡的推杯换盏,频频相敬,时不时的还说上几句恰到好处,却不失大雅的笑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以过半,袁尚装作酒醉,开始缓缓的将话题引向一个他感兴趣的方向。
他明白,这红衣女贼表面平静,实则耐心越来越少,自己必须多做拖延,等高览那面将一切收拾妥当。
眼珠子微微一转,袁尚呵呵笑道:“大头领,实不相瞒,在下心中有个疑问,想向大头领滋扰,不知大头领可愿提点一二?”
红衣女贼漠然抬首,轻声道:“还请县宰大人明示。”
“本县观大头领举止不俗,言谈得体,举手投足之间隐隐的有着一丝贵气,指导麾下一众好汉也是极有行军的章法,想必是出身大户之家的将门虎女吧?只是不知大头领却又如何沦为绿野之流?劫持郡县,与朝廷作对,大头领要知道,你现在横行的地界乃是曹司空治下,他现在是无暇顾及于你,但早晚必然出兵剿贼,到时候大头领以及麾下一众弟兄们只怕是性命不保,难以存继”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红衣女贼的秀眉一竖,捏住青铜酒盏的右手青筋暴露,左手则是慢慢的按住了腰间的佩剑,身子微微躬起,像是一头随时择人而嗜的孤狼,让人心下寒冷。…,
只是这一个变化,袁尚心中依然可以肯定八九分。
这娘们跟曹操有仇!
冷冷的瞪视着袁尚,红衣女贼漠然的开口道:“县宰大人,莫不是想替曹操招安?”
满厅的欢愉气氛随着红衣女贼这冷如冰雪的一句话顿时变得诡异莫名,一股阴寒的气氛渐渐弥漫于整个县衙之内,红衣女贼身后的一众贼寇也都是面有不善,紧紧的盯着袁尚,好似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随时可以让他们扑上去撕碎的羔羊。
袁尚见状轻轻的拄着下巴笑了笑,笑容里透着警惕,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红衣女贼,和善道:“大头领这话说的对,却也不对!本县确实是想招安头领,但不是替曹操,而是”
说到这里,袁尚轻轻的拍了拍桌案,打了一个马虎眼:“而是替大汉朝,替天子,亦或是说忠于天子的其他朝臣”
“还不是都一样。”红衣女贼慢慢的站起身来,冷然道:“县宰大人,本姑娘倒是小瞧了你,今日这县衙大厅内,只怕已是设下了鸿门之宴吧?”
袁尚闻言点头:“大头领真是聪明伶俐,但鸿门之宴说的却是有点夸张。”
红衣女贼面色不变,道:“县宰大人,非本姑娘瞧不起你们南顿县,若是我所料不错,以你们南顿县的民户与位置,守城的兵卒最多也超不过五六百人,且都是羸弱之辈,非我自夸,休道我外面还有千余弟兄,就你这五百人,此刻就算都埋伏在县衙之内,单凭本姑娘自己和手下的这般弟兄,要收拾他们已然足够。”
图穷匕见,宾主不欢,一切几乎只在旦夕之间。
“不错,大头领说分毫不差,若是仅凭南顿县的兵卒,别说是摆一场鸿门宴,就是摆五十场鸿门宴,来个全县巡回演出大联欢,也是留大头领不下。”
袁尚信誓旦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一下子,倒是给一众贼寇们弄蒙圈了,不对啊,这县宰脑子有毛病吧?我们头领说话,你顺杆往上爬什么啊?是在说你们战斗力低下呢好不好,你在那赞同什么啊,好像弄得咱们一伙似的。
红衣贼的双眸中也闪出不解之色,目光炯炯的盯着袁尚来回掂量。
却见袁尚丝毫不以为意,用力拍了拍手掌,道:“把人请上来!让红衣大头领过目!”
话音方落,便见两个袁军士卒一左一右的带着邓昶邓县宰走上正厅。
袁尚笑着一指邓昶,道:“大头领,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红衣贼双眸一眯,疑惑道:“谁?”
但见邓县宰闻言急忙正了正衣冠,不用他人解释,自顾自的扬声道:“在下邓昶,字通致,义阳棘阳人是也!”
红衣贼盯了邓昶半晌,缓缓的转过头对袁尚道:“什么邓昶,没听过,出身新野的刁民而已,你带出来显摆什么?”
袁尚不满的白了邓昶一眼,缓缓道:“说话都说不囫囵,纯废柴!告诉红衣头领,你是干什么的?”
邓县宰胸脯一挺,自得道:“在下不才,现居南顿县宰一职,然天下纷争,豫州贼寇林立,当县宰委实没有什么油头,所以在下自年初始,便已有辞官回乡之志”
没有理会邓县宰罗里啰嗦的自述,红衣贼猛然转头,紧紧的盯着袁尚:“他是南顿县宰?那你又是何人?”
袁尚微微一笑:“大头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咱们可是同行啊!”
第三十三章 狼之女
“同行?!”所有的贼寇都没寻思到袁尚居然会蹦出来这么一句,茫然的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心下不由得被这位冒牌县宰搅和的糊涂。
难不成这家伙也是贼不成?
袁尚仿佛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信誓旦旦的点头道:“不错,大头领,实不相瞒,其实在下今日的目地跟大头领一样,都是要问这县宰借粮应急的,只不过事不凑巧,在下比大头领先来了一步,故而占了那么一点点的先机”
话说到这里,只见回廊之处,两拨人马一左一右的绕了过来,越有二百余众,纷纷涌入大厅与院落之内,将红衣贼并其一众手下团团围住。
厅内的贼寇们见状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倒不是因为对方有埋伏,而是看这些埋伏的人马,各个全副武装,甲胄鲜明,武器光亮,杀气滔天,哪里有小县城羸弱之旅的样子?分明就是一支训练精熟的百战之师。
红衣女贼脸色惊怒,转头怒喝袁尚:“好卑鄙!居然布下了埋伏!”
袁尚摸了摸鼻子,耸耸肩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们这次来县城借粮顺利,吃着火锅还唱着歌,本来挺高兴一事,突然就让你们给搅合了,我找谁说理去?”
红衣女贼的脸色变得煞白,惊异的看着袁尚半晌,接着英气的双眸中猛然爆出:“无耻贼徒,竟敢戏耍于我,本姑娘今天非点了你的天灯不可!”
说罢,便见红衣女贼即拔出腰间佩剑:“小的们,跟这群无耻之徒拼了!”
“是!”
话音方落,便见一众贼寇抄起手中的家伙便四散开来跟袁军兵勇对砍,袁军士卒也不示弱,纷纷高举刀剑加入战团,一时间适才还是酒肉飘香的正厅大堂,顷刻间变成了角斗战场,两帮人马跟黑社会占场子抢地盘似的,轮着兵器“兵兵乓乓”的就是一阵互杀,整个县衙登时陷入一片混乱。
大堂内,邓县宰吓得龟缩与偏厅一角,哆哆嗦嗦,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
这也难怪,邓县宰的这小破官当得也确实有够窝囊够憋屈,才一宿的功夫,竟然迎来了两拨贼人,不但都要抢他南顿县的粮秣,还在他的县衙府厅大打出手,将他好好一个南顿县衙砸了个稀巴烂,回首不管是谁赢了谁输,肯定也是不能包赔他的损失的。
这破官当的委实憋气!
邓县宰一边哆嗦,一边心里下定决心,等今夜事一了,自己若是还有命在,这破官说啥也是不当了,回新野老家读书种地去,哪怕就是上街要饭也比这强!
不说邓县宰欲哭无泪,怨天尤人,单说厅内两方一阵互杀之间,红衣女贼乘乱左右冲突,直奔高堂主位而走,如疾风般的扑向袁尚。
眼看就要杀到袁尚跟前,却见厅后猛然闪出个人来,似是早有准备,右手一翻,“钪啷”一声拔出腰侧宝剑,雪亮耀眼的剑光一闪,瞬间舞出数朵剑花,直向着迎面而来的红衣女贼刺去。
红衣女贼顿时一惊,向着袁尚猛冲的身体顿时生生顿住,匆忙间举剑相迎,硬是用力强挡住了对方的攻势。
但对方力道委实过大,硬是将红衣女贼生生的逼退三步。
不消多说,正是张颌。
张颌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收剑于胸口,上下打量了红衣女贼几眼,缓缓问道:“姑娘,你麾下贼骑的行军方法?是何人传授给你的?”…,
红衣女贼傲然而立,冷然的瞪视着张颌,讥讽道:“问你祖师爷去!”说罢身子一旋,宝剑舞出的光芒罩定张颌身前,身法凌厉,气势甚威。
张颌挥剑抵挡,希望从红衣女子的出手里辩证她的出身来历,怎奈这女子使出的剑招竟是东一耙子西一扫帚,杂乱无章,几毫无章法可言,斗了半晌也是没能看出她与张颌心中揣测的那人有什么相同。
既然如此,张颌也是不在留手,手中加大力度,一柄宝剑让他舞的霍霍生风,每一下都仿佛有千斤之力,威力比之适才大有水涨船高之势。
红衣女贼虽然武艺不弱,怎奈她对面之人乃是如今的河北第一良将,二人武技上的距离差距十分巨大,若不是张颌手下留情,不想杀她,只为生擒,只怕红衣女贼早就已经让他斩于剑下了。
饶是如此,红衣女子现在要应付张颌的攻势已是逐渐变得吃力,身法比之适才也慢了许多。
眼看着就要落败,红衣女贼猛一翻身,左右摸向腰间,猛然抽出一把短小的护身匕首,向着张颌迎面投掷而去。
张颌身躯未动,只是抬剑轻轻一摇,挡开抛来的匕首,冷笑道:“嗯,货色倒是不少,可惜皆登不得台面。”
说罢,张颌猛然大步上前,手中长剑蓄势向着红衣女手中长剑一震,顿时将她虎口震得发麻,不知不觉间,宝剑应声而落。
不待红衣女贼反应过来,张颌左手猛然挥出,冲着女子细白的脖颈猛然一劈,红衣女贼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几招间制服了红衣女贼后,便见张颌收起宝剑,大步向前,仰着嗓子冲着整个大厅猛喝一声:“贼首被擒!!尔等还想顽抗到何时?再不束手待擒者,杀!无赦!”
这一嗓子犹如石破天惊,秋雨倾泄,顿时深深的撞击在整个县衙内每一个人的心弦之中。
眼看着己方老大被对方生擒,贼众们的脸色尽皆一片惨然,别看大头领是个女的,平日里却一向是以武艺立威于九里山之间,连她失手被擒,剩下的人,还有哪个会是敌方的对手。
袁尚这时也是走了过来,高声道:“放下手中的兵器吧,你们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你们大头领被我方生擒,去搬运粮草的人马,此刻也应该被我方部众所控,毫无胜算的还打个什么劲?我保证,肯投降的人,绝不害命!”
袁尚这番话说得虽然语气平淡,但比之张颌刚才的高喝却是更有打击性,更有说服力。
良久之后
“钪啷.”
第一个贼寇将手中兵刃扔到地上。
“钪啷、钪啷、钪啷、钪啷”
万事开头难,有了前车之鉴的榜样,随着第一个贼寇将手中兵刃扔到地上,就好似坚固的大堤出现了一个鼠洞,其后便宣泄不停,贼寇们一个个的都是弃械投降,兵器坠地之声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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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蒸霞蔚、熏香环绕。
温煦的阳光照耀在躺在床榻上的红衣女贼身上,生出团团的暖意。
朦朦胧胧的昏迷中,一段段往昔的记忆片段,伴随着旧日的温馨,轻轻飒飒的飘开在红衣女贼的梦境之中
先是一望无际的马场之上,一名身披战甲,器宇轩昂,威风凛凛的壮汉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在原野上尽情的奔跑驰骋,好不快哉。
“爹爹,女儿长大后也学爹爹,天天骑马,打外族!”…,
“哈哈哈——,乖女儿,女儿家长大后要相夫教子,针红女绣,骑马征战之事,自有爹爹去做,哈哈哈哈!”
沙尘漫天的并州校场,冲天翎,亮银盔,龙鳞甲,一杆方天画戟舞的霍霍生风,周身烟尘随着那戟翩翩飞舞,几丈以内,就连气流亦为其所动。
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女孩跳着脚鼓掌:“爹爹好棒!爹爹好棒!女儿也要学舞戟!”
“胡闹,一个女儿娃学什么舞戟!这可是校场!谁放他进来的?高顺!高顺呢!把他给本将领回去!”
并州骑都尉府门前,一个相貌粗犷的大汉正耐心的安慰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丫头。
“娃儿,都尉不教你,是为你好,女儿家家的,学的什么武艺,将来不敢有人娶的!”
小女孩揉着眼睛:“没人娶,我就不嫁,反正人家想学!”
大汉笑着拍了拍小女孩的头:“臭丫头,别乱说话,小心应验了。”
“高顺叔叔,爹爹不管,你教我好不好?”
“我?别闹别闹!都尉知道了,岂还得了?要找你找张辽去!他比我能!”
河内北城大营,黄沙烁烁,尘土飞扬。
“嘻嘻,高顺叔叔,张辽叔叔,我又来叨扰你们啦!”
两名将军愁眉苦脸的对望了。
“高将军,今天好像该轮到你管这丫头了吧?”
“恩?啊!那个咳咳!文远啊,我这才刚刚筹备好的陷阵营军,还要让丁刺史过目呢,玲绮的督导今日就烦你代劳一天了。”
“陷阵营?陷阵营是什么,比爹爹的并州狼骑厉害吗?高叔叔,告诉我,告诉我!”
“哎呀,臭丫头,我这是正事,别闹,别闹!”
洛阳府邸,鸟语花香,一栋栋庭院依山而建,如星辰般散布。曲径通幽,人过处,飞鸟不惊。
“玲绮,为父的身份不比从前,再也容不得你随意放纵,张辽高顺也已经都是军中重将,从今日起,不许你再去军营厮混。”
女孩的脸色冷冷的,很漠然。
“为什么?他们都不烦我,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爹。”
女孩冷然一笑:“那你爹呢?丁刺史对我们那么好,你为什么杀他?”
“混账!”
一个耳光过去,女孩的脸上多了点点血痕
下邳城,风沙漫天,重兵而围。
“我不嫁袁术之子!”少女脸色漠然,一片凄冷。
“嫁不嫁由不得你,我说让你嫁,你就得嫁!”
少女惨然一笑:“为什么?就为了能让他派兵过来,让你活命。”
父女相对,默然半晌。
“对!”
琅邪小道,浴血奋战,黄沙千里。
夕阳之下,一匹火红的战马上,依旧是那名身披战甲,器宇轩昂,威风凛凛的战将和他的女儿,一切都是恍如当年,只是物是人非,是人再变,还是世道再变,无人能够说的清道的明。
那战将满面疲惫,鲜血顺着他紧握方天画戟的手缓缓的滴落在草地上,异常的鲜红夺目。
“你终于冲出来了。”坐在赤兔马后的少女脸色淡漠,仿佛方才经历的大战不及她的生死:“把我送去寿春,就能得到袁术的救兵了吧?”
那战将呼吸越来越沉重,双眉紧皱,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极为困难之事。
少时,但见他突然驻马,猛的将那少女从马上抛落于地。…,
“我管了你十六年,也便是至今日而已了,你走吧!”
少女一个骨碌爬起身,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战将漠然的看着她:“你的替身尸体,陈公台已帮我准备好了,我会用她回去替你引开曹操的追兵,这里群山环绕,你在山中藏身两年,两年之后,你若侥幸存活,天下之大,任你行走,你想干什么都随你,我不会干预,也不能干预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送我去袁术那里,你就能活命啊!”
“笑话,以曹操的用兵为人,又岂能让我送女至淮南?我刚才只不过仅仅是冲出三道防线而已,便毅然体力不支,前面曹兵的布防,只怕还要再浑厚数倍,你让我如何送你过去?”
少女眼中的泪水开始婆娑,咬着牙道:“你撒谎!你连杀出重围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还要扔下自己的女儿于荒山野岭不顾,你又如何配称天下第一的武将?”
战将闻言哈哈大笑,摇头道:“天下第一的武将?哈哈哈,时耶?势耶?”
轻轻的低下了头,战将的眼中已是没有了往日的冷厉与乖张,充彻的全是浓浓的慈爱。
他俯下身来,轻轻的替少女擦了擦眼中的晶物,就恍如少女记忆中十多年前的那个父亲一样。
“为父怎舍得将你扔至此等险境?可自从踏入中原纷争起,为父就知道或许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如今,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只是来得太突然,也太快了一点……”
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战将浑身浴血的身体差点栽倒下马,但终究还是勉强撑住。
“十六年前,你和为父一样,降生在九原县内,那时为父在外征战,得信后连夜从塞外赶回九原,那时你已是下生三天,却连眼睛都不怎么能睁开为父本其实希望你是个男丁何曾想到为父纵横一世,临了膝下也只有你这么个女娃。”
少女紧咬嘴唇,心酸而不能言语。
战将努力保持平静之色,喟然道:“为父今日弃你在此,自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但无论如何,日后你是死是活,过得好也罢,过的坏也罢,望你不要再怨恨于我。”
说罢,便见战将直起身来,掉转满头,双腿猛然一夹,火红的赤马转首又向着东面狂奔,遥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响彻在少女的耳膜之间。
“我吕布的女儿,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悲鸣如诉,群山哽咽。
残风如角,阳似寒钩。
如许孤寂的少女,遥望着那骤马而去的背影,禁不住心痛若死!
原来,从始至终,一切都不曾有任何改变
“父亲!”
床榻上的红衣女贼猛然惊醒,直立起身,愣愣的看着厢房的尽头。
原来适才的片段都只是梦中的回忆而已。
双手紧紧的捏住床榻上的锦被,红衣女贼的眼角溢出一滴滚烫的泪珠。
第三十四章 异曲同工
“公子,那红衣女贼醒了。”
县衙的厢房后院的凉亭之内,一名袁军侍卫向袁尚和张颌禀报。
袁尚随即起身:“好,张将军,你陪我去看看她。”
张颌点头,随即与袁尚一同起身,向着红衣女贼所昏睡的那厢房走去。
一路上,袁尚一边漫步,一边低声问道:“张将军,你适才与我所讲的猜测,不知会有几分准确?”
张颌的脸色平平淡淡,不见喜怒,摇头道:“实话实话,末将也并不是拿捏得很准,当年董卓身死,其旧部属李傕和郭汜等本想解散部队,归隐田野,途中遇毒士贾诩献计,召集旧部,攻入京城,战败吕布,令其仓皇出逃,吕布无处可去,便往冀州投奔主公,那时末将刚刚随韩馥归顺袁氏,地位不高,却也有幸随同主公和吕布一同征讨黑山军,当时吕布虽是流浪之众,但其麾下战力委实甚高!尤其是高顺的陷阵营和吕布亲自统领的并州狼骑,当真是举世无双!令末将委实赞叹不已,只可惜吕布此人持功而骄,颇有些藐视主公之意,其部下将士又多时暴戾之辈,颇有强宾压主之势,主公恐吕布在冀州日久生变,故而又将其驱逐”
“原来如此。”袁尚恍然点头:“想不到当年征讨黑山一战,吕布军的战力竟是给张将军留下这么深的印象!”
张颌闻言点头,叹道:“那是末将年纪尚轻,自觉有几分本事,颇为藐视天下英雄,可自从见过吕布军之后,方知天下英雄无数,像吕布这样的人物,武艺暂且不论,但论练兵之能,只怕恐穷末将一生,也未必能有其当日的成就。”
袁尚闻言摇了摇头,笑道:“张将军不必自谦,吕布再厉害,但他终究是已经死了,这个世道的将来终究还是要由活在当下的人去创造,将军年齿不高,怎么说出这种丧气话?吕布的成就左右已经摆在那停滞不前了,对于一个停滞不前的目标,难道张将军都没有信心去超越?那就委实有些辜负河北第一战将的名头了。”
张颌闻言精神一振,想了想点头道:“公子教训的是,是末将着相了。”
二人来到县衙偏厅厢房前,袁尚轻轻的拍了拍门,说道:“大头领,我们可以进来吗?”
沉寂片刻,屋里面响起了红衣女贼的声音道:“请进。”
袁尚推开房门,与张颌进入屋内,只见红衣女贼坐在软榻上,身边有一位县衙中的侍女正给她喂稻米粥。
不得不说张颌拍他脖颈的那一掌挺重,换成普通人估计就是脑震荡的下场,红衣女贼的身子骨倒还挺硬实,没什么大碍,不过也是有些迷糊,面容憔悴委顿,见袁尚和张颌进屋,随即眯着眼上下来回打量二人。
“大头领,昨夜得罪之处,实在对不住,但当时情况特殊,在下不得已而出此下策,还望大头领勿怪。”袁尚先是施了一礼,开口道歉,略表诚意。
红衣女贼点了点头,问道:“我那些九里山的弟兄们怎么样了?”
袁尚闻言笑道:“大头领放心,弟兄们的人身现在虽没自由,但都是好吃好喝招待着,不会让他们受苦。”
沉默了片刻,终见红衣女贼颔首:“多谢。”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张颌大步上前,挥挥手让那个服侍的侍女退下,并关上房门。
而后目光炯炯的瞪视着红衣女贼,过了好半晌才道:“姑娘,在下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懂得转弯,现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于你,还望姑娘赐教。”…,
红衣女贼闻言没有搭腔,只是颇为警惕的看着张颌。
张颌不以为意,张口即道:“吕布是你什么人?”
袁尚看出红衣女贼在听了张颌的话之后,身体明显有一个较大幅度的颤抖,心下更是多了几分肯定。
见红衣女贼沉默不语,袁尚随即道:“大头领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相反的,只是想确认一下心中所想。”
红衣女贼凝视着袁尚的双眸,暗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左右我今日已是落入他们的手中,恐难有救,便是报上姓名又有何妨,大不了一死而已,万万不可坠了温侯吕布的名头!
想到这里,便见红衣女贼将身子直了一直,带有一股执拗的意味道:“事到如今,我隐瞒亦是无用,不错,昔日的奋威将军,温侯吕布正是家父,我自姓吕,双名玲绮。”
果然!
袁尚和张颌心中顿时明悟。
只见袁尚笑着问吕玲绮道:“你真是吕布的女儿?”
吕玲绮点头道:“是,你等今日若拿了我去许昌面见曹操,必然是大功一件,可得富贵荣华。”
袁尚闻言不由的噗嗤一乐,摇头道:“我倒是想拿你的人头去跟曹操换点宝贝,不过我估摸着曹操对我脑袋要比你感兴趣的多。”
迎上吕玲绮惊疑的目光,却见袁尚笑道:“吕姑娘不知道我的身份,心有怀疑并不夸张,我也就实话实说,吕姑娘,我的姓氏是袁,家父乃是当今河北四州之主,当朝大将军,领冀州牧,就是在官渡跟杀死令尊的曹操打得难解难分的那位袁绍,袁本初。说起来,我爹和你爹好像也算是认识啊,对了,要是没记错,当年你应该是差点嫁给我二叔的儿子,算起来,咱们也算是半拉亲戚。”
吕玲绮大吃一惊,她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相貌英俊儒雅,却是一脸哂笑没个正行的年轻人,居然会是河北之主袁绍的儿子!
难怪对方手下兵将实力极强,且智计不俗,嬉皮笑脸之间就将己方一众全部活捉了,思路方法都是博杂多变,令人难以识破来历,也怪不得他没有诛杀自己,而且对自己的身份大感兴趣,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是,袁绍的儿子,怎么会出现在曹操的领地之内?
只听袁尚笑着说道:“吕姑娘,你聚集手下一群贼寇之中在这豫州地界流窜,为的就是给曹操的后方制造混乱,意图报仇吧?巧的很,在下这次来豫州也是奉了家父之命,专门赶来曹操的后方,给这老贼添堵的,异曲同工之妙,便在于此,所以昨夜我不就是说了吗?咱们两个,是同行!”
第三十五章 良言
吕玲绮为人虽然冷淡,性格孤僻,但并不代表她脑子不好使,袁尚的话外之音她听得懂,也听的明白。
同行,同行袁尚口说所说的同行,无非就是他袁氏和吕玲绮都有着共同的敌人与共同的目标。
目标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难得冒烟。
打败当今天下的第一号枭雄,曹操!
袁尚接着话茬继续道:“吕姑娘,你组织贼众闹事既然是为了和曹操对抗到底,那为何不来河北与我们合流一处呢?如今我们袁家跟曹操也已经是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官渡之战虽已结束,但早晚必然另有一场或者好几场更大的恶战!你在这里小打小闹没出事,是因为至今没碰上曹军的正规兵马,但你敢保证能这么一直混下去?如此下去早晚必被曹军所擒,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不如随我们一同回河北,咱们互取长短,共同进步,一起作战,击败曹操!你看这样可好?”
凭心而论,袁尚的意见在情在理,符合实事,对吕玲绮个人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吕玲绮从吕布军那里继承而来的,不仅仅是一身的武技和练兵的方法,最重要的,她还继承了吕布那独狼般的秉性,与一颗高傲的心灵。
打心眼里说,吕玲绮不喜欢姓袁的,倒不是因为她对袁尚本人有什么意见,而是因为当年吕布投靠袁绍不久,即被驱逐,再加上家人曾逼迫他嫁给袁术的儿子,所以对于四世三公的袁家,吕玲绮的内心委实是没有一丝的好感。
想到这里,却见吕玲绮硬撑着站起身来,缓缓的向着屋外走去。
袁尚见状一愣,问道:“你这是去哪?”
“领着我的弟兄们,回九里山"吕玲绮淡然回答。
张颌闻言目光一寒,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公子诚心相邀,你居然一句话都不答,就想走了,是不是未免有些过于将我们不放在眼里了?吕姑娘,你放肆了!”
吕玲绮闻言冷然一笑,道:“你们要阻拦我,随便你们,但我绝不会与任何人联手,曹贼与我有杀父之仇,此恨不共戴天,我绝不会假手与他人!仇我必须自己报!”
张颌脸色一变,怒道:“你这女子!”
“好啦,不联合就不联合,我压根也没指望她一下子就答应。”袁尚笑着走上来,对着张颌摆了摆手,道:“但吕姑娘,你的后脑被我们张将军狠揍了一记,伤势不轻,硬撑着走只怕会有危险吧?”
吕玲绮闻言摇头:“无妨,不劳公子挂怀。”
说罢便欲再向外走,不料用力过猛,后脖颈一阵疼痛,头晕目眩之下竟直直的向后倒去。
袁尚出于礼貌,迈步上前轻轻的从背后扶住了她。
“你也真够硬的,都这样了还想出去领你那帮大老粗的兄弟跑马回九里山?作妖呢?”
吕玲绮轻轻的晃了晃头,感觉到背后袁尚手臂的温度,先是一愣,接着脸色一红,急忙回身将他推开。
谁知她这一挣,用力的同时又顿时失去扶持,身体又顿时急速向下坠去。
袁尚只得一抬手抓住她的胳膊,面色有些怒意:“别得瑟!折腾什么!扶你还扶出毛病来了,你当我愿意扶你啊,从来都是别人扶我!在闹腾,我踹你一跟头。”
吕玲绮将头一扭,漠然道:“随你,有本事杀了我也无妨。”…,
袁尚闻言一愣,接着摇头笑道:“吕姑娘,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咱们虽然不算朋友,但至少不是仇人吧?我不知道下邳之战,你是如何从曹军手中逃脱的,但如果我想的没有错,应该是吕温侯想方设法,舍命从曹军手里换来的,你不愿意接受我们老袁家的合兵邀请,可以,但你不能不接受照料,因为你的命是你的亲人拿血赚回来的,你赔不起,我希望你不要枉费了他的苦心。”
吕玲绮静静的听着,没有答话,相反的任由袁尚扶着也不再挣扎。
袁尚见状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小女子也不是完全的不知好歹,至少还能听进去点好话。
眼见吕玲绮脸色有些发白,袁尚将她送至榻边坐下,笑道:“你不想借我军之手报仇,我能理解,换了我,父仇不共戴天,自然也不愿意假手他人,但是你也应该想想,你的父亲虽然死了,可你应该还有别的亲人吧?比如说你的生母,她现在又应该身在何处?”
吕玲绮心下顿时一阵晃荡。
是啊,父亲死了可是自己母亲呢?母亲又在什么地方?
答案瞬间在吕玲绮的心中呼之欲出还能在什么地方
许都!吕氏一族的家眷一定都在许都。
袁尚见吕玲绮似是若有所思,随即笑笑,道:“我军暂时还是要驻守在这南顿县,以观形势,你不妨也在这静养几日,犯不着跟自个的小命过不去,等伤势无碍了,想去哪都没有关系,相逢即是缘分,更何况咱们俩家挺有渊源,日后行走天下,见了面还是朋友。”
说罢,袁尚也不继续打扰吕玲绮,冲着张颌招招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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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厢房,张颌脸色颇有些忿忿不平,道:“这个小女子,当真是不识好歹!咱们诚意邀请与她联手,她居然不答应?什么意思!河北袁氏何曾主动与人联手对敌过?忒自傲了!”
“她会答应的,只是自尊心在隐隐作祟而已,给她点时间。”袁尚笑着道:“不能对她太严苛了,毕竟是个可怜人,一个女孩子成天混在山贼堆里,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张颌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长叹口气,道:“想不到三公子你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
袁尚嘿嘿的笑了两声,颇有些不好意思。
可琢磨了一会,却见袁尚眉头一皱,摇头道:“唉?不对啊,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你是夸我还埋汰我呢?”
张颌急忙答道:“夸!绝对是夸!”
“夸人都夸的这么有水准,张将军真是人才难得。”
张颌闻言尴尬一笑:“公子过赞了。”
袁尚摸着下巴想想道:“吕玲绮武艺虽然不比一流良将,但似是掌握了吕布军训练并州狼骑的特殊方法,如今并州乃是在我军治下,若是能带她回河北,再训练一支并州狼骑出来,以后面对曹操的虎豹骑,说不定就可以与其抗衡了当然前提是在她肯跟我们走的情况下。”
张颌闻言哼道:“她若是不干,末将绑也给她绑回去!要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张将军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贼了?绑票这种事居然也干?太龌龊了不过我喜欢。”
张颌嘿嘿一笑,突然转移话题道:“三公子,那刘备那面?还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不去找刘备,光凭这南顿县哪养得起咱们这五千吃货!再说我还要鼓动他出兵许都,给咱们制造返回河北的机会呢”
张颌闻言一愣,想了想道:“刘备貌似忠厚,实则奸诈,你想让他出兵帮咱们解围,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没关系,我有五千将士,他不出兵,我让将士们一日三餐每顿都打着他的名号出去抢掠,天天扣他屎盆子老方法,奉衣带诏吃饭!”
张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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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夜谈结盟
躺在床榻上,吕玲绮的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袁尚适才的话恍如一支锋利的钉子,深深的扎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是啊,她可以不与任何人联手,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为他父亲报仇,即使是身败而亡,也无所畏惧,毕竟,她作为一个复仇者,已经尽过最大的努力。
可是袁尚适才的话中,若无若无中,却是提到了她的母亲。
父亲死了,可自己的生母严氏却尚在,还有吕氏一族许多的其他家眷,如今都被曹操迁往了许昌城,他们过得可都还好吗?
自己秉持心中的一股傲气与信念,虽死不惧,可母亲他们又该如何自处,难道真的要在曹操的阴影下生活,吃着施舍的良米,受着唾弃的眼神,如同囚犯一般的困死在许都,了此残生?
这世道对他们又公平吗?
想到这里,吕玲绮皱了皱眉,心下烦躁,随即掀被起身,向着厢房外慢步走去。
又是一个寂静的黑夜,院外很清冷,凉风簌簌,让人忍不住的直打哆嗦。
袁军很讲义气,并没有在厢房外派人看守,显然还是比较相信她的为人,况且她手下一众兄弟们都在这里,加上四门城楼都有袁军护卫,也谅她根本就走不出这个县城。
轻步在县衙内溜达,突见远处的凉亭,似是有一盏油灯在轻轻的摇曳。
吕玲绮心下好奇,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凉亭,借着夜色,自点幽灯?
左右睡不着,干脆过去瞧一瞧吧。
打定主意,吕玲绮随即向着凉亭走了过去。
凉亭之内,石桌上点着一盏孤灯如豆,旁边是一壶浊酒,酒壶的后面坐着一个年轻人,手持孤盏,对月而饮,嘴里还叮叮咚咚的哼着小调,看样子颇是悠闲自得。
吕玲绮的秀眉不由微微一皱?是他?
他大半夜的不睡觉,为何却在这里独饮自酌?
想到这里,吕玲绮竟是不由自主的,迈步向着凉亭内走了进去。
吕玲绮好奇的向这边来,袁尚的表现却是截然相反,自酌自饮间,转头乍然看见吕玲绮过来,面色顿时一变,捧起酒壶转身就跑。
吕玲绮微微一愣,张口道:“站那!”
袁尚缓缓的停下脚步,臊眉耷目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怎么来了?”
吕玲绮缓身坐在石凳上,皱眉道:“我又不是鬼,你跑什么?”
袁尚转身坐在吕玲绮对面,将手中的酒盏往桌案上一放,嗤声道:“一看你现在就是满肚子的心事,一股子怨气没处发泄,院里现在就你和我俩人,万一你哪股邪火不顺把我给揍了,我找谁说理去呀?”
“混蛋!我我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袁尚轻轻的耸了耸肩,道:“这事谁也说不好,女人的外表一般都是很有欺骗性的,就拿你来说吧,眉目如画,外表柔媚,怎么看都像是大户出身的名门闺秀,可本质呢,其实却是一个杀人跟吃豆子似的贼寇头子,要是发起飙来,我估计三五个老爷们应该拦不住你,所以说人心隔肚皮,外表这东西不可信。”
吕玲绮的脸色红白相间,看不出是个什么颜色,过了半晌,突见她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道:“不愧是名门公子啊,不但是诡计多变,奸诈狡猾,对女子倒也是颇有研究的?”
袁尚得瑟的一甩前额的刘海长发,吹嘘道:“没办法,在下走南闯北,靠的就是能文能武,与众不同,不光兵法战阵,还得雪月风花。”…,
说罢,袁尚将一个空的酒盏递到吕玲绮面前,举起酒壶给她倒满,示意道:“有烦心事?喝点?”
吕玲绮瞟了他一眼,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握住酒盏,遥遥的冲着袁尚一举,道:“喝!”
袁尚笑着点头,二人都是一扬脖子而尽。
这回不消袁尚倒酒,吕玲绮自顾自的拿起酒壶,又将两只酒盏满上。
“再来!”
“干!”
就这样连喝了三盏,袁尚抬手擦了擦嘴,道:“老这么一直喝也不是个事,总得来点故事吧?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
吕玲绮闻言没有立刻搭腔,只是仰头一喝了一盏酒,媚长的眼眸中,蕴含着淡淡的忧愁。
良久,方听吕玲绮开口说道:“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这不废话吗?白天都核实过了,还能是谁,死鬼吕布呗!
袁尚心里嘀咕。
“自是天下第一的武将,已故之奋威将军,被世人赞誉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吕温侯。”
吕玲绮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自是捡好听的说,道他是天下第一的武将,可是你还有话没有说出来,便是他势利多变,为人无谋,几番叛主,更有人在战场上,直呼他为三姓家奴。”
袁尚闻言不发一言,他觉得吕玲绮的话有点怪,其中意味让人摸不清楚,有谁家的孩子会说自己个父亲是三姓家奴的?这不自个抽自个大耳刮子吗?
却听吕玲绮继续道:“虽然他的有些行径我亦是极为不齿,在他生前也跟他多有不和,但直到最后我才知道,对于我这个女儿,他是真心疼惜的,虽然方法颇有些笨拙,但他的每一言,每一行都确实是为了我好。”
仰头喝了一口酒,吕玲绮叹道:“世人说他势利多变,可是若不势利多变,他又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我们姓吕的跟你姓袁的不一样,你们一生下来,就被赞誉为四世三公之后,树大根深,一生仕途平坦,无论是清平还是乱世之中,天下多有世家贤能投奔,可我父亲只是一个九原武夫,靠着拳头和刀剑一点点的才打出的名头,可纵然如此,一个武夫之辈,天下又有哪个世家贤臣会去拿正眼瞧他?以他的身份和立场,若不辗转投机,又如何能在这乱世当中活下去?”
说到这里,却见吕玲绮的眼角多了一点泪水,道:“可惜当我明白这些,理解这些的时候,他却已是不在了。”
袁尚沉吟片刻,道:“家家都有外人所不明白的苦楚和难处,事情都已经过了,想那么多也是徒劳,与其后悔跟你父亲之间的种种,倒不如珍惜当下,珍惜还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若是做到了,相信你父亲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
吕玲绮怔楞不语,若有所悟。
过了好久,终听吕玲绮淡淡道:“若是我父亲还在世,知道我依旧是厮混于战场之上,想必一定会大为震怒吧。”
袁尚闻言挠了挠头,好奇道:“那你会听他的吗?”
“当然不会!”吕玲绮嘴角挑起一丝微笑,袁尚不由擦汗。
说了半天理解理解你父亲,你理解个屁股!
“姓袁的,我答应你结盟的提议,我随你一同去河北!协助你一起对付曹操,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条件!”
袁尚闻言奇道:“什么条件?”
吕玲绮长长的吸了一口:“助我从许都救回我吕氏一族的家眷,他们当中若是有一个在许都出了不测,我必杀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袁尚闻言不由的有些傻了
你们吕氏家眷要是在许都出了不测,你就必须杀我?这是什么道道?草,姓吕的还讲不讲个理了!
良久之后
便见袁尚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手掌,微微笑道:“君子一言。”
“啪!”吕玲绮与他重重的一拍手掌:“驷不及舌不过那只是针对你,我只是个女子而已。”
第三十七章 三起三落
吕玲绮答应与袁氏联盟,着实是令袁尚很是高兴了一番。
懂得训练昔日天下四大骑兵之一的并州狼骑的方法,仅仅就凭着这一点,吕玲绮的自身就堪比一座巨大的黄金宝藏,在乱世中足可谓之价值连城!
哪怕就算她训练出来的狼骑没有当年吕布训练出来的风采与彪悍,但河北四州有许多世家英才,只要吕玲绮能帮袁氏摸出一个门道,到时候便可集合河北众家之所长,查短整改,汲取精华,未必就不能训练出一支超越当年吕布并州狼骑,或是曹操麾下虎豹骑的精骑!
第二日,吕玲绮就召集麾下贼众,告诉他们自己要北上投军,想要随她一起走的,便可一起出行,不想去的,分了九里山山寨的家当之后,便可自行离去。
出乎袁尚的意料之外,九里山的一众山贼几乎是一个不落,竟然是全都要随吕玲绮北上投军,没有一个肯留下来分赃走人的。
真是看不出来,这小女子平日里冰冰凉凉的,就彷如一座冰山一样的寒冷,但个人魅力值倒还是挺高的,居然将这些粗犷难整的山贼收拢的有这么大的凝聚力。
吕玲绮果然不愧是猛将之女,在这一方面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只可惜她身为一个女子,天生受体力所限,没有完全承继到其父的勇猛武技,不然的话,假以时日磨砺,未必不会又是一个吕布。
不过在随袁尚回河北之前,吕玲绮还要送些稻米种粮去往九里山下,那里许多村舍村舍的百姓今年颗粒无收,日子过得很艰苦,吕玲绮来南顿县的目地就是要借粮种,帮助他们渡过今年旱灾的难关。
另外,九里山寨的事宜也要处理清楚,毕竟老巢之内还有许多东西和事项需要一一料理,不是她说走就能立刻跟袁尚走的。
袁尚相信吕玲绮的为人,于是与吕玲绮约定时日地点后,两军分道扬镳,袁尚往汝南去见刘备,而吕玲绮往东面回九里山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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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离开南顿县之前,袁尚还有另外一件小事需要亲自处理一下。
就是处理那个已是在南顿县众官吏面前被假装烹死的人中英杰,贼能显摆,满口跑火车,张嘴就胡咧咧的邓昶,邓县宰。袁尚的心坏,但却不毒,虽然是杀人立威是震慑县吏们最好的方式,但就这样毫无由头的去剥夺一条人命,袁尚觉得是没有必要的。
因此,这也就是邓县宰和他的妻儿至今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如今,邓县宰以及他的夫人,和儿子,现在正秘密的被看押在军营的一所帐篷之中。
当袁尚一脸笑容的出现在关押邓县宰一家三口的帐篷内时,邓县宰顿时露出一副我娘为何将我生的如此有才的悔恨神色。
“果然,果然!我早就猜到,你果然是容不下邓某的!”
邓县宰满面绝望,天妒英才的悲壮油然而生。
袁尚闻言顿时一愣,诧然道:“怎么个情况?哪个混蛋容不下你了?”
“你个混蛋容不下我了!”
邓县宰破罐子破摔,明显没有了当初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样,颇有些甘愿赴死的雄心壮志。
袁尚眨巴眨巴眼睛,诧然的瞅着邓县宰,拱了拱手:“这都哪跟哪啊?愿闻其详。”
邓县宰狠狠的盯了袁尚半晌,突然抬手猛劲锤打着支撑帐篷的木桩,一双豆大的小眼滚涌出了无数热泪,怎么收也收不住,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抬手一指袁尚,邓县宰仰头悲鸣:“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不就是识破了你的身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非要置我于死地,有才华也不是罪过啊!秋冬读书,春夏涉猎,我费了多大劲才熬出个县宰当当,我容易嘛我!你这混蛋说宰就把我宰了!嫉贤妒能之辈,你会遭到报应的!”
袁尚目瞪口呆的看着邓县宰,不敢相信道:“啥?谁说我要杀你了?”
“这还用人说吗!”邓县宰的脸哭的跟花脸猫似的,又泛起了老毛病,起身自作聪明道:“以我的才华,早就算你今日会来杀我的!如今大将曹仁镇守于宛城,总督兖豫边南之县,可谓是你们汝南刘玄德的心腹大患,可是以你们的兵力,必然是不敢攻城,只有设法将曹仁引出来决战,才有胜望!如今你攻破了小小的南顿县,倒未必会怎么激怒于他,可若是把我这县宰的脑袋送去羞辱于他!无疑等于抽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到时候曹仁必然大怒,不冷静下出兵汝南,你们便可乘机设下埋伏,将其一举破之!本县说的对也不对!”
袁尚目瞪口呆的看着邓县宰,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家伙不但能显摆,满嘴胡咧,想象力也是太过丰富了吧?要是生在后世,想象力科学家霍金神马的,估计都得靠边站了。
邓县宰说罢挺直了胸带,视死如归般的直视着袁尚,而他身后的妻子邓夫人,则是抱着他们不足两三岁的孩子,哆哆嗦嗦的看着袁尚,一脸的惊惧。
就这样足足静静的对视了一枝香的功夫
“其实”袁尚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军即刻就要离开南顿县了,因为你表面上已经被我杀鸡儆猴了,所以你继续留在这里不合适,我是打算带你一起走的。”
满帐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半晌,方见邓县宰哭的魂画的脸上瞬时出现了一丝曙光,充满希望的看着袁尚,邓县宰不敢相信的颤声言道:“你你不是来杀我?真的不杀我?”
袁尚先是笑着点了点头,接着突然眉头一皱,摸着下巴沉思道:“可是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却也很有道理,提醒了我,曹仁屯兵宛城,如鲠在喉,若是不设计破去,早晚必成刘豫州的心腹大患!所以我现在又临时决定,改用你的计策了,用你的脑袋去激怒曹仁,让他出兵!”
邓县宰夫妻两人闻言顿时懵了。
说罢,袁尚冲着邓县宰鞠了一躬,正色道:“县宰大人为了汉室,献计舍身除去敌贼,真是高义,等匡扶中原,救出陛下后,大汉复国的功劳薄上必将有你浓重的一笔来啊,把邓县宰带出去,斩首!记住,动作一定要温柔!然后把脑袋送往宛城曹仁处,让他看看,在他的管辖范围,县官我们随便杀,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多废柴,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邓县宰的双目顿时又如喷泉一般狂涌,“啪”的一声跪倒在袁尚退边,嚎啕大喊道:“将军,我我我错啦!”
“县宰大人为了汉室献此良计,何错之有?你的身后事我一定替你料理明白的,你就放心去吧我还会禀明刘豫州,让皇叔奏明陛下追封你为侯不知县宰大人想当个什么侯呢?聪明猴怎么样?”
邓县宰身后的邓夫人早已忍耐不住,擦拭着眼泪,起身指着邓县宰哭骂道:“完了吧?完了吧!当初在棘阳,我就说你这张破嘴当不了县宰,你非花钱买这个官,现在官被人家抢了,你也就这么死了!还给封侯?侯个屁!艾儿今年才三岁便没了爹,你让我们孤儿寡母以后怎么在邓氏族中立足!?你说!你说啊!”…,
邓县宰也是抱着脑袋哭喊道:“我有什么办法?我本来是抱着杀身成仁的决心跟他说的那些话,谁知道他又没真想杀我!我跟谁说理去啊!”
夫妻俩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互相指责,一时间整个营寨内哭喊连绵,鸡飞狗跳,骂声不绝,惨不忍睹。
邓家两口子唇枪舌战,袁尚则是愣愣的看着邓夫人手中毛还没长全的娃娃,长大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
艾儿,艾儿?
邓昶邓县宰又是姓邓恩,还有他曾经自报过家门,是义阳棘阳人棘阳应该是还有一个别称,那就是新野。
新野邓艾!?
袁尚的心不由的紧了一下。
急忙拍了拍邓县宰的肩膀,袁尚出声问道:“喂喂喂,等会,等会,先别喊了,我有话问你,正事!”
邓县宰流着眼泪,一甩肩膀,嚎啕道:“别烦我!没看我正交代后事呢!”
“行了,行了,我逗你玩呢!要真想杀你,你早变八瓣了,还能在这肝肠寸断。”袁尚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名字和出身都挺巧,但袁尚很怀疑,就眼前这个县宰的白痴模样,也能生出不世名将来?这事有点扯淡。
邓县宰闻言不由一愣,接着泪眼婆娑的道:“将军,你到底是要杀还是不要杀啊,能不能给个准话?本县身体不好,委实是受不得刺激了!”
这也难怪,不到两盏茶的功夫,邓县宰三起三落,死了活,活了死,从天堂掉到地狱,又从地狱被踹回天堂。
袁尚笑的一脸如沐春风,道:“怎么样?人生的大起大落是不是太快,太刺激了?”
邓县宰擦着眼泪,一脸幽怨哽咽道:“将军,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来调理本县的?你很闲吗?”
第三十八章 不世名将之父
(ps:开篇之前,首先要感谢一下书友水泥森林ACE的打赏,和书友敬天常的10分评价票,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
邓艾这个名字,对于袁尚来说,无疑是具有强大的冲击力和抨击性的,当然,其中夹杂的更多的是吸引力。
历史上,蜀汉与曹魏的后期作战,最为重要的两名主角毫无疑问是姜维和邓艾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具有极高的军事素养,无论是用兵、用计还是用谋,都可谓是奇招百出,变化多端,深合时势,人所不及。
至于偷渡阴平之战,邓艾更是能常人所不而能,做凡人所不能做,率军直踏艰险,与天地殊搏,与自然抗衡,最终从鬼门关闯荡出来,一举杀入成都平原,攻占川都,灭亡蜀汉,成就了一翻不世奇功。
而如今,这个未来的不世名将,正好端端的躺在他母亲的怀里,半闭着眼睛憨憨沉睡,幼时的可爱风采一览无余的展现在袁尚的眼前。
看着幼小的邓艾,袁尚的眼睛不知不觉间有些亮了。
相比于和邓艾同期的知名人物,包括姜维、钟会等等在内,袁尚觉得邓艾才是真正的不世英才!
因为,与拜诸葛亮为师的姜维和出身世家名门的钟会相比,邓艾虽然出身在新野大族,但却早年丧父,生活艰辛坎坷,没有得到过任何名师的指点,甚至还当过放牛娃,他能有日后的成就,几乎全是凭借自身的努力与先天对战争的敏感程度。
可以说,这样的将领,完全是天赐之姿!
他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无需外界过度打磨,无需外界不必要的施压,只要是环境对路,气氛恰当,顺其成长,将来的成就自然而然的便会显露出来,过多的灌输反而会影响了他日后的思维方式与成长进程。
到嘴边的肉,傻子才会放过!
想到这里,袁尚拍了拍邓县宰的肩膀,问道:“邓昶,我记得你曾经过跟我说过,你是义阳棘阳人,也就是荆州新野县人,对吧?”
邓县宰没想道袁尚居然会跟他谈起这个,眨巴眨巴眼睛,点头道:“没错,在下邓昶,字通致,义阳棘阳人是也。”
“那在新野,你们邓氏又算是何等规模的户族?”袁尚眨了眨眼继续问道。
邓县宰一头雾水,却又不得不答,道:“不瞒将军,我邓氏一族,在新野城规模颇大,算是大族,仅是分支旁系,便足有三百七十余户,先辈之中,也多有郡守校吏,声势也算不小,在下愚钝,至今未能承及先祖名德,仅仅是当了个县宰,还是花钱买的,委实惭愧,本打算干完今年任期,便辞官归乡,射猎耕读的,没曾想没曾想”
说到这里,便见邓昶大嘴一裂,眼泪又开始在眼珠子中打转,道:“没曾想,还没等混到年底,就让你们给我劫了,我冤不冤啊!”
“行了。”袁尚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道:“别逮个屁嚼不烂!一点不像个爷们。”
邓县宰幽怨的看了袁尚一眼,心道挨劫的可不是你,你说这话当然轻松
根据邓县宰的描述,袁尚现在心下基本可以确定,邓县宰的儿子就是传说中的不世名将。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了,抓了个糊涂县宰,无意间居然得了他的聪明儿子!
世界上的事真是很奇妙,谁也说不清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不过更令袁尚感到奇妙的事,记得后世上网读书时,资料里记载说邓艾虽然是个稀世良将,但却可惜是个口吃,说话磕磕巴巴的不利索。
可是今日再看他亲爹,说起话来却是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满嘴跑火车,张嘴就胡咧咧。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邓县宰这样的一粒老鼠屎竟是偏偏生出了一头玉麒麟!
人类的基因学真是一项博大而精深的奇妙科目!
不过,记得关于邓艾的记载上曾说,邓艾年幼丧父,自小受苦,如此看来,这位邓县宰的寿命,只怕是没有几年了吧
想到这里,袁尚的心中不由的暗道一声可惜,像邓县宰这样的极品傻帽,只怕有生之年,还真就再见不着几个了。
想了许多东西,但实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袁尚叹了口气,拍了拍邓县宰的肩膀,感慨而言:“老邓啊”
邓县宰浑身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哆哆嗦嗦道:“将军,您勿要如此叫我,我我害怕。”
“怕什么?”袁尚闻言微微一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你,走,跟我到帐外去,我想跟你说点知心话。”
邓县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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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帐篷外面,袁尚抬头看了看远处渐落的夕阳,残绚似火,唯美如画。
袁尚背着双手,看着夕阳,突然开口问道:“邓县宰,咱们两人非亲非故,在我来南顿县之前毫无相识,按道理我攻占南顿县,本应该把你给杀了,可是我却一直留着你的性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邓县宰眨巴着眼睛,茫然的望着袁尚一会,竟是没有自作聪明,少有的摇了摇头。
袁尚闻言笑了笑,道:“那是因为我觉得跟你很投缘。”
邓县宰闻言顿时冷汗刷刷之冒,隔三差五的便要杀我一道,就这样的也能叫做投缘?
“蒙将军厚爱,本县不胜惶恐。”邓县宰没啥好说的,只能虚与委蛇。
袁尚不以为意,笑道:“邓县宰,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邓县宰闻言微楞,道:“你不是刘豫州帐下的将领吗?”
“当然不是!那是糊弄你玩的。”
袁尚笑眯眯的看着他:“其实我的本姓是袁,单名一个尚字,表字显甫,乃是从河北冀州来的。”
邓县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走马场似的恭维道:“将军好姓好名好字好来历嗯?”
猛然间,邓县宰似是想到了什么,诧然的将头转向袁尚:“姓袁?河北冀州?那你你跟大将军袁绍是”
“好说,他是我爹。”
邓县宰一个跄踉顿时跌倒在地,浑身颤巍巍的发抖,冷汗凄凄而下。
北地枭雄之子?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冀州公子不在河北,悄悄然的居然来到相隔甚远的豫州之境?
最要命的是,这个人现在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邓县宰觉得袁尚没必要说假话,毕竟袁氏公子的地位虽高,但在这中原之地,却是一个催命符,谁会闲的没事在曹司空的地盘上假冒袁尚的儿子,那不是显自己活得太长了嘛?
袁尚蹲下身来,拍了拍邓县宰的肩膀道:“我们河北袁氏和曹操的关系,想必不需要我跟你多说了吧?如今在这豫州,我的身份除了自己人之外,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老邓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邓县宰冷汗顿时湿透了后辈,喃喃道:“公子的意思是个啥意思?”…,
袁尚红口白牙,笑的一脸无害:“如今我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你,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就是你必须死。”
邓县宰脸色一变:“公子,你刚才不是说不杀我了吗?怎么又变卦了!”
袁尚没有理他,继续道:“二,就是你领着你的妻子和儿子,随我一同返回河北,从此效忠于我袁氏麾下,我保证,到了河北,你将不再是区区一个无名的县宰,而是我四世三公门下的器重幕僚包括你的儿子,将来也会是仕途平坦,前途锦绣,二选一,够简单吧?选吧!”
袁尚将自身身份透漏给邓县宰,毫无疑问已是下定决心要将这糊涂蛋绑在自己的船上。
邓县宰诧然良久,终于木讷的开口言道:“公子如此看中于我,实在令在下惶恐之至,在下岂能拒绝?只是在下有一点不明,还望公子相告。”
袁尚眉毛一挑,道:“你说说看。”
邓县宰隐隐的泛出哭腔:“我到底哪里好了?惹得公子使出如此手段,也要将我召回河北?”
袁尚噗嗤一笑,摆手道:“你好个屁,我想要的是你儿咳咳咳,本公子的意思是恩,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因为我跟你比较投缘。”
邓县宰的眼睛不由大睁,诧然道:“就这么简单?”
袁尚信誓旦旦的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邓县宰犹豫了一会,又道:“公子,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说吧。”
“世人皆知,曹司空与袁大将军如今已是生死之争,水火相并之势,公子乃袁大将军膝下千金之子,为何要只身犯险?来这豫州之地?”
这个问题,从袁尚向邓县宰报上身份的那一刻起,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袁尚闻言不由的收敛笑容,正色道:“邓县宰,你觉得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邓县宰闻言默然良久,疑惑道:“功名富贵,以乐太平?”
袁尚摇了摇头。
“留名青史,千载流芳?”
“不对。”
“那是”
袁尚少有的露出正色,道:“是责任!是对父母的责任,对儿女的责任,兄弟的责任,朋友的责任,位高权重者,还要有对手下谋臣的责任,将领的责任,治下百姓的责任!当然后面说的这些,我现在只有十八岁,负的责任不会有那么多,但我来豫州之地,帮助我父袁绍搅乱敌军后方,掩护他撤退,这就是一个儿子所应尽的责任,权位金帛,流芳百世,都是虚的东西,对我而言只是过眼云烟,更本没有去在意的必要,人世间唯有情谊才能梗古长存,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邓县宰闻言愣愣的看着袁尚许久,接着突然脸色一正,道:“公子年纪轻轻,所言之物却如此真实,不似那些整日将复国大任挂在嘴上视为己任,实则却是为一己私欲征伐天下的屠夫,在下区区一介愚钝之夫,竟有如此机缘跟随公子,安敢不从。”
袁尚闻言笑笑,拍了拍邓县宰的肩膀,笑道:“说了一些多余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暂且先在我帐下当个主簿吧,明日我便派人替你收拾东西,你和你的妻子特别是你儿子,一起随我到汝南去。”
邓县宰闻言道:“敢不遵命。”
说完之后,邓县宰也是仰头遥遥的看着远处的夕阳,感慨的发声叹道:“公子真非常人也,年仅十八岁,就有这般胆识!当真令人羡甚遥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若是有如公子般的气度和追求,也不会只落得区区县宰之职唉,想那时,当真是不堪回首,那一年,我亦是如公子一般大,那一年,我亦是只有十八岁”
袁尚笑着推了邓县宰一个跄踉,道:“得啦!今天的话就说到这,早点歇息,明日一早,随军进往汝南。”
邓县宰闻言顿时急了:“哎!哎!公子,话还没讲完呢,我一般不跟人说心里话!这都到嘴边了,你别让我咽回去啊?那一年,我也是十八岁哎哎,公子!别走,别走!”
第三十九章 缺 马
建安五年九月十一日,南顿县西城吊桥门外。
五千养精蓄锐的袁军士卒,人得食,马得料,水足饭饱,衣甲鲜明,手执清一色的战戈战刀,迎着烈烈之风,威风赫赫的准备向着汝南方向进发。
县城内一众官吏在城门外排成两排,默默的低头为袁军送行,他们一个个表情沉寂,面带不舍,实则心中却恨不能敲锣打鼓,摇曳锦旗,高声欢送。
这帮天杀的兵痞总算是滚了!
也难怪这些县吏表里不一,恨袁军恨的牙牙痒,自打这五千人拒守在南顿县以来,先是“杀了”邓昶邓县宰,立足了威风,然后天天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还把县内的本该是上赠给郡守高官的稻谷赠送给了九里山贼众!说什么去给受灾百姓做粮种?
更可气的是走便走了,五千人临走还大包小裹的,挨个打包,连吃代拿,真是要多不要脸便有多不要脸。
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小将军,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当然,不知情的南顿县众官吏已是将这笔账全部被算到了汝南刘备的头上。
就在这五千个灾星即将出发的时候,却见一匹黑马从队伍中缓缓的打将而出,马上一名身着银色甲胄的年轻将领面色严整的望着一众县衙官吏,英俊的面貌上,挂满的尽是浓浓的不舍。
“南顿县的诸位好官,这几日的时间,实在是多有叨扰了,在下深感惭愧你们南顿县的饭菜很好吃,天子会记住你们的功德的!”袁尚一脸正色的向着县衙官吏们拱了拱手,表情很是诚恳。
南顿县的官吏们也是虚与委蛇,一个个眼圈红红,面含不舍:“将军无须如此客气,刘皇叔上为天子,下为黎民,能为皇叔的兵马效力,我等幸甚哉!”
袁尚重重的点头:“好,说得好,诸公果然都是天子的好臣子,是我大汉的好儿郎!本将本将舍不得你们啊!”
县衙众官吏也都是一脸哀伤莫名,甚至有几人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我等也舍不得将军!舍不得皇叔的仁义之师啊!”
袁尚情难自禁:“诸公!”
众官吏热泪盈眶:“将军!”
“既然咱们都互相如此不舍,要不然,本将再在这多呆几天吧?”
众官吏:“”
好一阵的沉默之后。
“将军,刘皇叔那里离不开您啊!您还是快回去吧!别磨叽了!”
“就是就是,还是克复中原,营救天子的事比较重要!”
“将军,你得分出轻重缓急啊。”
“是啊,不能再让曹操老贼继续嚣张下去了!将军快快去勤王吧!”
“将军,莫要忘了衣带诏上的嘱托,时辰到了,赶紧走吧!出发晚了,于师不利啊。”
袁尚闻言点头,回头感慨冲着张颌和高览道:“看见没有,区区一个百里小县,竟然出了这么多为天子着想的忠臣,一个个都把营救天子的事挂在嘴上,放在心里,咱们真是自愧不如,不如的很啊!尔等需甚勉之。”
张颌闻言脸色抽搐,低下头去,颇有几分忍不住想笑却又不能笑的古怪神色。
高览则是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干笑道:“公子,别闹了,二哥都有点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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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众官吏恨得咬牙切齿与怨毒的目光之中,袁军兵马缓缓开拔,向着汝南的方向前去。
路上,袁尚闲来无事跟张颌攀谈。…,
“张将军,这刘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对于这位传说中宽厚仁德,爱民如子的刘皇叔,袁尚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张颌闻言摸着胡须,颇为认真的想了一会,方才认真的总结了六个词语:“和善,果断,仁厚,内敛,狡诈,毒辣。”
“哦?”袁尚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道:“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这六个词似是完全能够代表六种人了,不搭调啊。”
张颌闻言笑笑,道:“不错,一般人身上最多只能有这六种性情的其中之一,但是在刘备身上,却能完全融洽复合,此人实乃不世枭雄,在某些方面,主公与曹操也比之不上,不过三公子尽管放心,如今刘备虽在汝南,但战略上却是需要与我军南北联合,共抗曹操,况且主公昔日对他有恩,他绝不会对我们生出歹意,相反的还一定会热情相待,只是他会不会出兵帮我们,末将却不得而知了。”
袁尚闻言点了点头,道:“实话实话,如过刘备能在这个节骨眼出兵北上,直奔许都而去,必会令中原震动,到时候曹军无暇顾及我们,咱们就可以乘机寻路北归返回河北,游离在外的尴尬处境,便迎刃而解。”
张颌闻言沉首半晌,道:“以刘备的为人,这个嘛,恐怕很难”
“不,他一定会的!”袁尚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双目炯炯发亮。
“公子为何会如此肯定?”张颌见袁尚信心十足,心中不由好奇纳闷。
袁尚闻言笑笑,因为我就是知道。
官渡之战后,曹操和刘备确实是就汝南方面展开了一场大战,而败北的一方当然是刘备,也就是这一战,逼的刘备弃城潜逃,奔入荆州,并在新野蛰伏了整整七年,亦是从此针对荆襄九郡,开展了他人生后半段的璀璨与光辉。
当然这些话,袁尚是不能跟张颌说的。
“因为刚才张将军你也说过了,刘备不是个一般人,既然不是一般人,就肯定会有不是一般人的见识和觉悟,刘备在汝南能够顺风顺水的发展到现在,其关键原因,是因为曹操一直在集中精力跟我们袁氏周璇,如今我军已然北撤,张将军,如果你是曹操,还会放任刘备在自己家的后院瞎搅和吗?”
张颌闻言,立时脱口道:“当然不会!”
“你若是不会,想必曹操老贼就更加不会了,所以说刘备想要生存,唯一的出路就是乘着现在曹军在北境未归,火速攻打许都,成不成倒在其次,但起码不会坐以待毙,等待曹操挟大兵压境收拾他。”
张颌闻言恍然,拱手称赞道:“公子高见,末将不及。”
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已是正午,袁尚的转开话题道:“张将军,咱们走了多少里路了?”
张颌闻言估摸了一下,道:“从离开南顿县时算起,大概有五十余里了吧?”
袁尚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不满道:“神马情况!咱们从卯时开始出发,现在都午时了,怎么才走出五十里路?郊游呢!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张颌闻言长叹口气,道:“将军,没办法,去往南顿县之前,我军为了躲避夏侯渊的追击,昼夜狂奔,人尚且支持不住,何况马乎?待到南顿县时,我军有二百余匹战马因长途奔跑劳累而死,如今这些没有战马的士卒皆是徒步而行,故而耽误行程,所以”…,
“什么?”袁尚闻言顿时紧皱眉头,道:“咱们这五千将士,皆是骑部精锐,焉能无马?”
张颌闻言叹道:“这点末将亦是知晓,可是南顿县几乎没有战马,马匹无法补充,暂且只能如此”
“不行!马匹不补充上来,万一被夏侯渊的兵马追上,或是碰上其他曹军怎么办,咱们是打是跑?想要平安回河北,前提是都必须要有马匹为根基!要不然就太吃亏了!立刻派斥候去查探一下周边的郡县,看看哪里可以补充战马,先把咱自己的将士们武装起来,才是正事!”
张颌闻言得令,立刻派遣手下的斥候火速向四方查探,看看附近可有郡县补充马匹。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像本书这样的穿越小说里面,所谓的机缘巧合那更是多的泛滥。
少时,便见一骑斥候飞马奔回,探子的脸上充满着笑容,遥遥的便是冲袁尚高声呼喊:“公子,三公子,喜事!天大的喜事!”
袁尚闻言挑了挑眉,道:“什么事情这么喜?把你乐成这幅熊样?”
那斥候奔至近前,冲着袁尚一拱手,喜道:“三公子,大喜事啊!南面离此十里的小路上,有一队商贾模样的人,正赶着数百匹战马向南急行,那些战马一看便是上等良驹!”
袁尚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道:“数百匹?数百匹是几百匹?说话说清楚了!”
那斥候寻思了一下,道:“少说也不下三百余!”
“三百余匹良马?”袁尚的眼睛顿时往外放绿光。
可是过了一会,却见袁尚神色一泄,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那些马咱们不能动。”
张颌在一旁闻言奇道:“公子,这是为何?”
“还是那句话,咱们是仁义之师,抢官不抢民,既然是商队,则必然是本地百姓,咱们可以去夺郡县的官粮辎重,却不能抢百姓一针一毫!此例断不能开!”
张颌闻言,面色一正,拱手道:“公子高义,末将佩服!”
却见那斥候犹犹豫豫,试探着对袁尚道:“三公子,请恕小人斗胆直言,小人观那赶马的商队虽是商贾打扮,但一个个体型彪悍,面貌凶狠,不似普通百姓,特别是领头的大汉,满面虬须,脸上有疤痕,浑身有杀伐之气,一股子贼寇味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袁尚闻言精神一振,道:“你的意思是?”
“小人怀疑,那队商贾不过贼寇假扮遮人眼目的,那些战马也应该都是赃物,当然,小人也不敢完全确定,还需公子亲自审断。”
袁尚的脸顿时笑容如何,隔着马拍了拍那斥候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子不错,为主分忧,很是有眼力见嘛!当斥候太可惜了,回头到了河北,提拔个校尉给你当当!”
斥候闻言大喜,道:“封我当校尉?三公子您不是骗我吧?”
当然是骗你的,这话你都信,果然就是当斥候的命了。
“张将军,传令全军,立刻赶往那商队行径的前十里埋伏,若他们果真不是良民,本公子今日就为民除害!替民夺马!为百姓们出了这口恶气!”
张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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